第191章 191 皇上被俘
南陽王世子賀蘭量趕過來,看著太后嘆了口氣,又環顧四周,“徐首輔和皇上呢?”
穆婉這才注意到徐首輔和皇上沒跟上來,她記得他們就跟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來著。
謝珩拄著搶看著遠處戰成一團的赤翎大軍,“應該是被困在里面了。”
忠勇伯立刻帶著親兵去營救,賀蘭量看著謝珩的臉色關切道,“侯爺感覺怎么樣?”
謝珩正要開口,忽然吐了口血往下倒去。
“侯爺!”小六連忙將人扶住,穆婉也趕緊跑過去,“謝珩!”
賀蘭量叫人抬了擔架過來,“快送侯爺回營帳!”
穆婉本以為他是在眾人面前假裝毒發,但一把脈才知道根本不是裝的,他內息極其紊亂。
待回到營帳扒開盔甲,就見他身上的傷口全部崩開,更別提新傷,肩膀上的一道刀傷甚至深可見骨。
賀蘭量看的心生敬意,“侯爺真英雄,說實話,我們還以為你們出不來了。”
赤翎大軍絕境中的意志和雙方懸殊的兵力,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出不來。謝珩帶著這一身傷竟然做到了。
穆婉卻只覺得心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帶著大家往前沖的。
她顧不得休息,連忙給他治傷。
等謝珩的內息平穩下來的時候,忠勇伯他們也回來了,一群人面色凝重。
徐首輔盔甲破損,滿身狼狽的跟在旁邊,卻不見皇上的身影。
賀蘭景被赤翎擄走了。
此事事關重大,徐首輔必須盡快回京和南陽王商量如何營救皇上。
穆婉也帶著“毒發昏迷”的謝珩跟著一起。
踏入上京的瞬間,穆婉只覺得恍如隔世,不僅僅是寧城兩個多月戰火紛飛的生活,還有上京也不再是記憶中繁華鼎盛的模樣,蕭條的讓人以為進錯了城。
來接他們的侯府管家解釋道,“赤翎人攻城的時候,大家把家里能拿出來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南陽援軍到后,赤翎大軍雖然繞城而過,但為了防止奸細混進來,這幾個月城門輕易都不開,只有糧食之類最基本的東西才叫送進來。”
所以吃喝玩樂的娛樂活動自然沒有了,甚至因為物資有限,世家貴族也都得勒緊腰帶過日子。
穆婉還看到了吳知萱,她的衣著都樸素了許多,眼睛紅腫的盯著城門口,不知是在等李亦寧還是得知了吳太后的死訊,對上穆婉的目光愣了一瞬后,還是朝她點了點頭,眼底沒了恨意。
穆婉心中微嘆,也回了個禮。
管家見狀道,“命數這東西真的是說不準,原先覺得跟著太后的那些人倒了霉,結果南陽王一來,投靠徐首輔來上京避難的那些人更慘,朱友德那幾家被南陽王以籌措軍資為由抄了個底朝天。”又幸災樂禍,“回來后怕是要氣死。”
小六笑了笑,“放心,他們可回不來了。”
朱友德他們擅離職守,偏偏徐秉問正是用人用錢之際,不能打殺了他們,派去守城也不靠譜,便哄著他們帶著大部分家財和人馬先去了寧城大峽谷埋伏,大概是想指著他們供養。
結果被早有準備的謝珩橫插一杠,全都堵在了寧城。
后來謝珩重新收編隊伍的時候,把那幾個全都編在一起,需要的時候就放出城去誘敵。
一開始幾人嚇的肝膽俱裂痛哭流涕,幾乎都求著謝珩給他們一個痛快,之后謝珩就從善如流,送他們去殺敵。
那幾個人都快嚇瘋了,但有前幾次的訓練,雖然依舊養尊處優貪生怕死并不勇猛,但生死存亡之際,也不得不朝著赤翎人揮刀,誠然沒殺多少人就被亂刀砍死,但也算物盡其用,比單純斬了要強些。
穆婉不由想起了潘娘子他們,聽到這個消息大概會高興吧。
這樣的念頭依舊是一閃而過,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先帶著“昏迷”的謝珩回了鎮北侯府。
府里一切照舊,只是沒了孩子們的身影清冷許多,一回到秋盡院,謝珩就睜開眼睛動了動身體,“躺了幾天,累死了。”
穆婉將他扶到床上還是先看傷口,“雖然正常情況你明日就該‘醒’了,但你這身傷還是好好養養吧,上京的事情交給母親就是了。”
謝珩順從的靠在床頭,想起大長公主不由嘆了口氣,“母親也太冒險了。”
他們誰也沒想到大長公主會留下來,當時商量的是讓大長公主和二夫人帶著孩子們一起離開,后來大長公主說她還有些安排,最后再走,他們也沒多想,結果大長公主竟然留下來和上京的百姓們一起守城。
正說著,大長公主從門口進來,“我是大郢的大長公主,賀蘭景那孬種也就罷了,若我也棄了上京城,叫天下百姓怎么再信任我賀蘭家。”
穆婉連忙起身行禮,謝珩也要起身,被大長公主阻止,“你消停躺著!”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精神還好,大長公主稍稍放下心,“聽說這次十分兇險。”又問穆婉,“情況如何?”
穆婉報喜不報憂,“都是些皮外傷多養幾日就好了。”其實棘手的是內臟受損,這個需要好好調養,可現在這情形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歇著。
想到這里,眼底不由帶了擔憂。
大長公主大概看出了什么,還想再問,謝珩連忙道,“打仗哪里有不兇險的,倒是您,怎么沒按照計劃走,若我們有個三長兩短,您這邊也出了事,您讓孩子和二嫂們該怎么辦?”
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若真糟糕到了那個地步,他們隱姓埋名生活,比跟著我這個大長公主強。”
謝珩語塞,穆婉也不得不承認大長公主說的有道理,若糟糕到那個地步,不管徐首輔還是南陽王登基,大長公主就是他們下一個靶子,孩子們跟著她反而危險。
果然作為唯一能安穩活到現在大長公主,其通透和果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謝珩也不再糾結這件事,而是問道,“皇上那邊怎么樣了?查出來了嗎?赤翎為何會有火炮?”
“皇上那邊,赤翎大軍要求提供糧草軍械交換,徐秉問和南陽王正在商量,至于赤翎的火炮,南陽王府確認沒有丟失,應該是他們自己造出來的。”
穆婉其實也傾向于這個,畢竟火炮使用要非常小心,若完全不懂的人用,很容易搞炸膛,赤翎卻明顯知道用法。
“他們有圖紙。”穆婉道,“所以他們敢這么快入侵大郢,不僅僅是因為大郢如今內政混亂,還因為他們鑄出了火炮這個利器。”
雖然炮閂和擊針質量不過關,但最少也可以發射兩發炮彈,作為壓軸的利器關鍵時刻轟開城門,動搖大郢軍心足夠了。
大長公主道,“怪不得當初朝他們開炮的時候,他們一點都不害怕。”
正常情況下,那樣震天的響動和威力,怎么可能不怕,上京的百姓都嚇傻了,覺得是老天降下了什么雷罰。
“但他們很快就調整戰術,繼續沖鋒。”大長公主道,“我還以為是他們的大汗是個厲害人物,如今看來,他們是早就清楚火炮的問題和威力。”
大概他們打算用作殺手锏的,結果大郢也造出來了,甚至因為穆婉提供的炮閂和擊針,比他們的火炮威力大的多,因此他們一開始沒有拿出來,出其不意使用效果更好。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穆婉還是得哪里不對勁,“可是他們這個時候才拿出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若早上半個月攻破寧城,赤翎的損失也不會那么慘重。
謝珩也在思索,長公主則問道,“他們的圖紙是從哪里來的?”
穆婉道,“圖紙只有我們、郝元嘉、徐首輔和南陽王知道。”
大長公主沉吟,“南陽王那里不可能泄露,應該是郝元嘉,徐秉問再糊涂也不可能干這種蠢事。不過皇上被擄怕跟他脫不了關系。”
穆婉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徐秉問和赤翎之間大概率有聯絡,不管是利用還是合作。
所以在寧城時謝珩屢次救徐秉問,甚至不讓他去前線同赤翎大軍作戰,就是防著他和赤翎人接洽。
昨天的那場突圍她親身經歷,非常清楚其中的殘酷和兇險,十萬人突圍出來只剩下五萬人,徐首輔掉隊后陷入赤翎軍中還能活著出來幾乎算是奇跡,還那么巧弄的丟了皇上。
一旁的木霜看了穆婉一眼。
穆婉道,“有什么話?”
木霜道,“奴婢曾見過徐首輔給皇上講司懷帝和趙徽宗趙欽宗的故事。”
這些都是被敵國俘虜后,不僅受辱而死,還背負千古罵名的皇帝。
大長公主反應過來,冷笑,“這是教皇帝被俘后就立刻自盡殉國。”
穆婉沉吟,“若真如此,國不可一日無君,他們現在就必須要另立新主。”
謝珩補充,“徐秉問知道他在實力上拼不過南陽王,便想在此時用大義壓制對方。”
穆婉不由感嘆徐秉問的手段,她還清楚的記得徐秉問第一次看到火炮的威力,并得知是南陽王提供的時,那難看的神情,想來他那個時候就開始想對策了。
“寧城一戰,徐首輔手上的兵力幾乎全部被消耗,若等到將赤翎都趕走,一切塵埃落定時,他武力上打不過南陽王,名義上,南陽王也可以用他拋棄上京,棄大郢百姓與不顧的理由清算他,到時候他沒有任何優勢。”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大敵當前,皇上還是名正言順的皇上,南陽王身為賀蘭氏守護上京是他應該做的,但若趁機發動內戰要坐龍椅,便是亂臣賊子。”
大長公主見她立刻就想明白關鍵,欣賞道,“說的不錯,這樣一來,皇位首先考慮的就是嬌嬪肚子里的孩子。”
穆婉道,“我們離開前,就有太醫診脈說嬌嬪肚子里是男胎,宮中早就傳遍了。”
大長公主問,“嬌嬪呢?”
謝珩道,“和徐府后院里幾個懷孕的小妾一起被提前送走了,不知道徐秉問藏哪里了。”
穆婉忽然就想起吳太后給她的鐲子,吳太后之前就提醒過她嬌嬪的孩子是徐秉問的,而她死前的那個眼神……鐲子顯然不簡單。
之前在軍帳她沒敢輕舉妄動,如今倒是可以先看看。
長公主看到她撩起袖子,“這是……”
“吳太后臨走時給我的,”穆婉摘下鐲子,“這里面應該有什么東西。”她說著,按下卡扣,鐲子彈開,里面果然是空心的。
穆婉把塞著的東西拽出來,打開后一塊兒極其難得的三涔紗,光滑如水,流光溢彩,這布料是碧蠶國進貢,產量極少,宮中只有皇后和貴妃能得一點。
大長公主瞄到上面的字跡立刻將東西接過來,“是玥姐兒的字。”
謝玥,謝珩的大姐姐,先皇后名諱。
大長公主捧著那三涔紗看完,眼眶突然紅了,“昭哥兒……”
穆婉遲疑接過和謝珩一起看,原來上面寫了九皇子的特征,是為了驗明正身特地留下的。
謝昭的身份證明確實是個麻煩,他們知道謝昭是九皇子,像鄭次輔那樣的忠臣也許不會過多質疑,若徐秉問和南陽王一定會咬死不認,到時候總歸會是麻煩。
現在一切都解決了,“鳳戒的一角,在臀部。”
穆婉嘆道,“我還以為那是不小心燙傷的。”
謝昭的屁股上確實有指甲蓋大小的燙傷,縱橫交錯的幾道疤痕,不規則的圖案,穆婉還以為是他小的時候在農家受了虐待留下的,卻不想是先皇后用自己的鳳戒燒紅后烙上去的,為了孩子的安全,她只用了鳳戒的一角。
鳳戒只有皇后才有,而且每個皇后的鳳印圖案也不同,因此只要圖案對上就能證明昭哥兒的身份。
只是……穆婉想到先皇后艱難生產完后,就用燒紅的鳳戒在剛出生的孩子身上烙下印記,別說長公主這個親外祖母,便是她也覺得格外心疼。
謝昭真的是一出生就吃了許多苦。
這應該是吳太后真正的保命符,但最后也許是因為迎生,也許是給士兵們寫遺書的時候知道了自己做下的錯事,死前終于悔過,把這些都交給了穆婉。
第192章 192 交給你了
得知吳太后為救迎生而死,長公主嘆了一句,“總算沒有傻到家,臨死也算做了件好事。”
“不止一件。”穆婉打開另外一張紙,這次是吳太后的字,內容非常簡單:【徐秉問淫亂后宮,哀家、嬌嬪皆受其害。】
長公主看完厭惡的皺起眉頭,冷冷道,“有了這個,他徐秉問滿門抄斬都不為過。”
謝珩道,“但不能是現在。如今還不知道他和赤翎怎么勾連,萬一他倒戈,麻煩不小。”
徐秉問到底把持朝政多年,雖然兵力上不足,但文人勢力卻不容小覷,就算是殺了他,下面但凡有人投靠赤翎,以他們對大郢的了解,都會給大郢帶來災難。
如今岌岌可危的大郢,經不起任何風霜,而且他們也不想把謝昭置于危險之中。
“不急。”大長公主道,“就算徐秉問占理,也要等嬌嬪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按照‘真龍’出現的時間算,那孩子現在也才‘七個月’,離出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南陽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且看他們雙方相爭。”
等到那時,赤翎被徹底趕出大郢,他們沒了后顧之憂再出手,也不必擔心投鼠忌器。
接下來幾日,皇上被俘的消息不知怎么就傳遍了上京,而對于赤翎大軍要用糧草軍械交換的要求,便是百姓們都不想給。
眼看著只要堵住寧城道就能將赤翎主力軍困死,大郢至少可以安寧十年,為了一個昏庸的傀儡皇帝而前功盡棄,絕對不值得。
眾人自然而然的討論起了新帝的人選,其中能說的只有嬌嬪肚子里的孩子,畢竟賀蘭景再昏庸也是正統,那孩子是唯一的繼承人,就算有人心里支持南陽王,但若說出來就是謀逆大罪。
穆婉出去轉了一圈,發現從書生到老農、從掌柜到婦人,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在支持嬌嬪的孩子做皇上。
又談到后已死,到時候徐首輔、鎮北侯或者是南陽王,無論誰攝政,大郢的日子都一定會越來越好。
云苓跟著穆婉久了,聽多了也琢磨出幾分味道來,“徐大姑娘的本事就是跟徐首輔學的吧,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天下民心都已經歸了嬌嬪的孩子了。”
穆婉補充,“而且南陽王可以做攝政王,但敢對龍椅動念頭就是亂臣賊子。”她看著南陽王府的方向,“也不知道南陽王打算如何應對。”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嬌嬪的孩子沒了,南陽王自然能名正言順,但徐首輔定然也會想到這一點,不知要如何防范。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賀蘭景殉國。
所以所有人都在等這個消息,甚至因為幾天沒聽到動靜還以為赤翎大軍隱瞞了此事,徐首輔不停派人前去打探。
結果他們沒有等來皇上殉國,卻等來了赤翎大軍突破寧城道襲擊了懷澤縣的消息。
正在喝藥的謝珩聽到此事藥碗都差點摔了,立刻起身道,“你說什么?”
小六飛快道,“前夜赤翎大軍成功突圍寧城道,至少十五萬兵馬朝著懷澤縣去了!”
謝珩拿起衣服快步出門,“去南陽王府。”
南陽王為上京解圍后,就一直主持著大郢的大小事務,不過為了避嫌,他并沒有進宮,而是在南陽王府辦了個小朝廷。
此時剩下的朝臣都沒有吃干飯的,謝珩到的時候,徐秉問和幾個臣子也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謝珩沉著臉問。
南陽王的臉色也十分不好,“咱們上了巴爾特的當了!”
桌上的沙盤中,嵐城到上京一條線重點標注,這是謝珩籌謀多年為赤翎準備好的入侵路線,赤翎大絕也確實被一路的順利沖昏了頭腦打了進來,其中上京到寧城的最后一段,左右高山環抱,正是南陽王駐扎,將赤翎大軍堵死的寧城道。
南陽王卻指了指鶴城往南的一條小路,“這條路只有當地熟悉的百姓會走,大軍根本過不去,攻打鶴城的時候,巴爾特派了一個小隊往南去了。”
“他們應該是喬裝改扮混入當時逃亡的百姓中,一路將大郢南面的情況摸清處了。
謝珩忽然就明白為什么赤翎大軍會在快堅持不住的時候才用火炮攻破寧城,他們是在等待南方傳回消息,消息確定后,用攻城來消耗他們的兵力,放松他們的警惕。
要知道,為了能削弱他們的意志成功突圍,謝珩帶著眾人離開寧城的時候并沒有毀掉城中的糧草,不然一個死局,赤翎憑什么要鉆,一定要放誘餌才行。
絕對的饑餓中,即使知道前面是絕路,但為了吃的也會去闖一闖,所以當赤翎主力全部進入寧城后,連謝珩也覺得,只要再困一兩個月,赤翎的主力軍依舊會完蛋。
所以不僅寧城道的守衛松懈,連上京這邊也將心思也都放在了皇位之爭上。
卻沒想到赤翎大軍只是在迷惑他們,南下的小隊回來后連夜放火燒回寧城道駐軍營地,寧城里休整完的赤翎大軍趁機突圍,出了寧城道后就拐向了南邊。
“懷澤縣。”謝珩點了一個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里,懷澤縣后面就是聯通南北最大的錦墨城,只要稍微懂點輿圖就能看出來,一旦叫赤翎大軍突破錦墨城進入南方,四通八達的陸路和水路將會讓他們束手無策,而大郢數百萬的百姓將迎來滅頂之災。
“決不能叫他們突破錦墨城!”
謝珩剛說完,就有傳令兵渾身是血的闖進來,“報——懷澤縣被屠,赤翎大軍往錦墨城去了!”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謝珩立刻站起來,“小六、謝天,傳令烽火軍,半個時辰后整軍出發!”又看向南陽王和徐秉問,“其余的就交給王爺和首輔大人了。”
兩人都點點頭。
穆婉聽到懷澤縣被屠的消息就知道事情不妙,很快幫謝珩收拾了東西等在城門口,看到他出來,將包袱遞給他,“軟甲,還有你要用的藥。”又忍不住多囑咐了一句,“你內傷還沒好,最好按時吃藥,知道嗎?”
謝珩點點頭,然后快速把情況說了一下,“……錦墨城那邊等不及,所以我先過去,南陽王和徐秉問兩人各懷心思,怕會誤事,就都交給你了。”
穆婉鄭重的點了點頭,“放心,我一定讓他們及時支援,之后就去找你。”
“好。”
之后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貪婪的看著對方,他們都明白,這一戰比寧城之戰要兇險的多,寧城時雖然沒有退路,但同樣沒有后顧之憂,可錦墨城的背后不僅有幾百萬的大郢百姓,還有賀蘭景為人質。
穆婉不由緊緊抓著謝珩的衣袖,謝珩輕輕回握住她的手。
“侯爺。”小六來催。
謝珩拍了拍穆婉的肩膀,“別擔心。”
穆婉只能松手,看著他的背影卻不知為何有些心慌,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謝珩也突然停住腳步,而后轉身大步走回來。
“怎么了?”穆婉以為他忘了什么事,結果被他狠狠按進懷里,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里的力道也勾起了穆婉努力壓抑的情緒,再不管旁人的目光,緊緊回抱住他,“一定要小心。”
謝珩側頭蹭了蹭她的耳朵,鄭重道,“等我。”
穆婉微微哽咽,“好。”
謝珩領了一萬精兵急行軍馳援錦墨城,穆婉也轉身去了南陽王府。
南陽王在此事上果然遲疑了。
“赤翎剩下有十五萬精兵,而我們所有的兵力滿打滿算只有十萬,還要防著他們殺回馬槍,上京最少得留兩萬。”
“八萬對十五萬,若最后成了也就罷,若依舊攔不住赤翎大軍,那不僅南方的百姓要遭,我們大郢連跟他們打持久戰的機會都沒有。”
有人贊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赤翎大軍到了南方雖然會麻煩,但若沒了軍隊,大郢就徹底沒希望了。”
穆婉問,“難道像懷澤縣百姓一樣全部被屠,我們就有希望?”
南陽王的幕僚道,“夫人,我們知道您是擔心侯爺,但打仗就沒有不死人的,我們不可能救得了每一個百姓,況且赤翎也要有人給他們干活,不會一直屠城;您是選擇死十萬百姓救一百萬百姓,還是為了救那十萬百姓犧牲一百萬百姓。”
穆婉不由被逗笑了,竟然還跟她扯起哲學來了。
她扭頭問禮部尚書秦笑之,“秦大人記下了嗎?”
秦笑之點點頭,南陽王不解的看著穆婉,“夫人何意?”
穆婉道,“之前的史官被流放了,所以叫秦大人暫時頂上,此戰可謂大郢存亡之戰,南陽王作為此戰總領,一切自然要詳細記載,以供后人評說。”
南陽王只覺得好笑,“夫人威脅我?”
“豈敢,”穆婉道,“我一介婦人,不懂王爺胸懷格局,但我這人好學,侯爺剛剛的問題,不如廣發天下讀書人,讓大家辯一辯:敵軍來襲,是為了救一縣百姓損耗兵力;還是犧牲一縣百姓保存實力,方便以后跟敵軍慢慢耗。”
她笑,“我倒是覺得這兩個答案各有各的道理,說不定千年之后的讀書人依然得不出結論,會成為一道流傳千古的經典學說。”
也就是說千年之后的每個讀書人也都會知道南陽王在此事上的選擇。
南陽王笑了笑,“夫人隨意。”他可不覺得這點事能威脅到他,史書,從來由勝利者書寫。
穆婉點點頭,對秦笑之道,“哦,對了,此事還應該加個前提,南陽王世子日日關心上京南陽王何時稱帝,以至于玩忽職守,放跑了赤翎大軍。”
“此情此景下,是保存兵力先爭皇位,還是拼盡全力先救百姓,這個結論也許對大家來說更簡單些。”
南陽王沉了臉,“夫人慎言!”
穆婉直接道,“那我不會,二公子應該知道的,我這人就愛胡說八道。”
旁邊的賀蘭晫:……
秦笑之抿起唇,若不是場景不對,他真的能笑出來。
穆婉繼續道,“不過天下的讀書人不是傻子,我這些亂七八糟的話說出去,想來他們自會分辨。”她看著南陽王的,“不過若是因為赤翎南下導致大郢亡了,什么都沒做的王爺您就是千古罪人;若大郢沒亡,您大概要用剩下的半輩子或者連同世子的一輩子同赤翎大軍糾纏,到時候每天死人,還要征集糧稅兵丁……”
她看著南陽王,“屆時大郢的百姓們大概會懷念吳太后吧……”還不如吳太后當家的時候,史書會怎么記載就不好說了。
眾人臉色變換,南陽王臉色發黑,真是好歹毒的設想,若史書上南陽王還不如吳太后,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
徐首輔嘴角微翹,倒是沒想到穆婉會用耍無賴的方式逼著南陽王出兵,對她愈發欣賞,幫腔道,“侯夫人說的有理,王爺試都不試,又怎知攔不住?再不濟,世子放跑了赤翎大軍,怎么也得將功折罪吧?”
穆婉點點頭,“首輔大人說的對,不過說到將功折罪,您弄丟了皇上,是不是也該親自將人接回來?”
徐秉問:……
他沒想到穆婉竟然會敵我不分,這次輪到南陽王幸災樂禍,冷笑道,“首輔大人怕是盼著皇上回不來呢!”
徐首輔沉了臉,“王爺慎言!”
南陽王學著穆婉道,“本王也慎言不了,侯夫人是不是也這么認為的?”
穆婉利落的點點頭,“確實如此。”
徐秉問:……
穆婉繼續道,“所以建議王爺和首輔一起去接皇上,不然王爺是千古罪人,首輔您就是竊國賊,一樣名留青史。”
兩人:……
“你們先猶豫著,其實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一聲,”穆婉起身往外走,“我家侯爺說會向皇上討一份口諭或者遺詔,比如禪位于鎮北侯,到時候我家侯爺給王爺和首輔下旨,兩位也不至于來不及。”
兩人臉色微變,忽然意識到了新的問題,賀蘭景未死前,是可以有詔書,他們可以把他當傀儡,謝珩一樣可以,只是謝珩命不久矣,他們從來沒想過。
但謝珩不行了,他還有兒子,若真傳位給謝珩,事情才是大麻煩,畢竟謝珩要兵有兵,要民心有民心,一旦名正言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要付之東流。
穆婉離開后,南陽王立刻道,“調兵。”
他最擔心的本來也是出兵后徐秉問在上京搞幺蛾子,如今穆婉堅持讓兩人一起,倒也解決了他的麻煩……至于要不要真的出兵,到了附近再看也不遲。
徐秉問也擔心自己若不在,南陽王和謝珩串通起來搞出什么遺詔,于是也不再糾結,決定帶著他手下的兵一同前往。
賀蘭晫送穆婉出去,“你膽子可真大,敢威脅我父王。”
穆婉道,“什么叫威脅,以理服人而已。”
賀蘭晫:……
“你管那叫講理?你知不知道,史書是可以后期修訂的。”
穆婉勾起嘴角,“知道啊。”然后看著他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炮閂和擊針好用嗎?”
選擇講道理,不過是因為這樣速度最快,也叫他們心甘情愿,如若不行,自然會有真理的炮筒等著他們。
史書是由勝利者所寫,但她可以讓他們成為失敗者。
第193章 193 穆婉發威
賀蘭晫來不及思索穆婉話里的意思,穆婉就已經走遠了。
既然決定了出兵,南陽王也不再拖拉,很快糧草先行,大軍跟上,穆婉也跟著一起,本來是以防再出什么變故,卻不想先出變故的是賀蘭景。
謝珩帶兵趕到錦墨城的時候,錦墨城的城門已經被炮彈轟碎,也虧得錦墨的防御使是曾經的鎮國公麾下,帶著守衛和百姓們一起拼死守著城門,若謝珩來的再晚點就要讓赤翎大軍沖進去了。
謝珩將帶來的大炮分成兩撥,一撥去后方轟掉了他們僅剩的幾門大炮,炸掉他們的營地,剩下的推到城門口正面轟擊,終于讓赤翎大軍暫退。
可惜這里不是寧城道,赤翎大軍手中有的是籌碼,沒過多久,對方卷土重來,軍中夾雜著眾多抓來的百姓,讓他們沒辦法再開炮。
不過赤翎也沒有急著沖鋒,而是將一輛囚車緩緩推出來,為首的特巴爾坐在馬上,看著謝珩高聲道,“鎮北侯,你是不是對四年前大郢皇室害你父兄之事依舊懷恨在心,所以準備弒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囚車上,就見賀蘭景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被綁在木架子上,顯然糟了大罪。
謝珩冷臉看著巴爾特沒有說話。
巴爾特心情顯然不錯,“侯爺連交換條件都不問,果然是準備弒君造反呢吧。”
他說話間,囚車旁邊的大漢獰笑捏住賀蘭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面對大郢將士們,充滿羞辱的開口,“來,看看你們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支利箭就射穿了他的脖子,那大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艱難的發出“呵呵”聲,最后看向錦墨城的城門的方向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朝克圖!”特爾哈大驚,憤怒的看向兇手,“謝珩!”
謝珩重新搭上一支箭瞄準巴爾特,正色道,“巴爾特大汗,士可殺不可辱,或者您能保證您或者你們赤翎的大將絕不會落在我們手里,否則到時候你們怎么對他,我們將加倍奉還。”
巴爾特身邊的大將大怒,想要上前,卻被巴爾特阻止,他看著謝珩道,“侯爺如此擔心你們的皇上,不如用你來換他如何?”他道,“放心,此事上,我一定說話算話。”
這次輪到大郢這邊的將士們臉色大變,這巴爾特實在狡猾,叫他家侯爺去換皇上絕對不行,但是如果侯爺不答應,也會背上罵名。
謝珩卻開口道,“好。”
他剛說完,一直蔫蔫的賀蘭景忽然大笑起來,“真是所有人都以為朕貪生怕死啊……”他看著謝珩陡然朗聲道,“鎮北侯聽旨!”
眾人一愣,謝珩對上他前所未有的清明目光,隱約察覺到了什么。不過因為情況特殊,他沒有下馬,只是抬手抱拳,“臣在。”
賀蘭景高聲道,“朕以眇眇之身,承祖宗之業,德薄才淺,難掌國之重任;鎮北侯謝珩,文才武略,忠勇無雙,心系天下百姓,今日起,朕禪位于鎮北侯謝珩!”
全軍嘩然,連本來打算看好戲的巴爾特也變了臉色,完全沒想到被抓后只知道懦弱求饒的賀蘭景竟然會突然下這樣的旨意。
特爾哈憤怒的將刀架在賀蘭景的脖子上,“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不是皇上,你的死期就到了!”
賀蘭景呸的一聲朝他吐出一口血沫,“那你殺了我啊!”
特爾哈自然是想殺的,但又有顧忌,轉頭看向巴爾特,巴爾特也在思索著殺了賀蘭景會帶來的后果。
賀蘭景頂著一頭散發,第一次挺直身體,鄭重的看向謝珩,“鎮北侯,這大郢的江山,朕就交給你了!望侯爺能保我大郢江山永固,百姓安康!”
謝珩握緊了槍,意識到了他要做什么,賀蘭景痛快大笑,“還有,告訴老師,他教朕的朕都記著呢,可是朕雖窩囊了一輩子,卻好歹坐了幾年龍椅,總要給祖宗一個交代。”
所以他一直在等他們來。
“讓老師別在惦記我兒子了!”他看向謝珩,露出一個堪稱慈愛的笑,“希望侯爺看在朕禪位的份兒上,讓他做個普通的紈绔吧。”不要再像他一樣,受制于人,做一輩子的傀儡。
“愿天佑我大郢!”說完仰頭往特爾哈大刀上一撞,鮮血噴涌。
眾人大驚,大郢將士更是不約而同的叫他,“皇上。”
賀蘭景朝他們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
大郢將士們都紅了眼眶,誠然他不是個好皇帝,但最后卻是真的為大郢在著想,也為了大郢而死。
謝珩舉起長搶,高喝:“將士們,跟他們拼了,叫他們滾出大郢!”
“滾出大郢!”
“滾出大郢!!”
悲憤的怒吼山呼海嘯,震耳欲聾,巴爾特看著他們眼底的恨意暗暗叫遭,被激出血性的士兵戰斗力會倍增。
但賀蘭景已死,甚至下了遺詔,他們和徐秉問的合作怕也不管用了,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援軍到來之前沖破錦墨城殺掉謝珩。
心念電轉間確認了戰術,巴爾特立刻舉刀發起了沖鋒,“勇士們,只要沖過去,就有用不完的金銀珠寶和漂亮女人等著我們,沖啊!!!”
“沖啊——”
一萬對十五萬,這注定是一場艱難兇險的守城戰。
穆婉一路心急如焚,她始終記得穆柔說上輩子謝珩戰死在昭哥兒登基前夕,所以即便這輩子很多事都變了,但不到最后她心里總不踏實。
然后就收到了賀蘭景殉國,并在死前禪位給謝珩的消息。
穆婉的第一反應是要遭,她沒想到她用來嚇唬南陽王和徐首輔的話竟然一語成讖,但這對謝珩來說絕非好事。
果然行軍速度很快慢下來。
穆婉立刻要去找南陽王,結果還沒靠近就被攔住,不僅被攔住,南陽王的親兵將她們關押了起來,親兵道,“剛剛得知消息,赤翎奸細混入了軍中,若不查清楚不僅救不了侯爺,還會釀成大禍,還請夫人體諒。”
軍隊很快就就地扎營,連一路監督南陽王,生怕他會避戰保存實力的徐首輔也默默支持。
他們如今都希望謝珩死在這場戰爭里,不,不僅是他,最好所有聽到賀蘭景口諭的人沒有一個活口。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甚至不需要用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只要不去支援就能達到目的。
帳子里,云苓急死了,“這可怎么辦,我們這邊多拖一天,侯爺那邊就多一份兇險。”
她們被困寧城兩個多月,自然明白戰場的支援是爭分奪秒。
木霜卻道,“還是先擔心我們自己吧,他們連個像樣的借口都不找,怕是準備殺人滅口。”
確實,戰場那些士兵,偶爾有些漏網之魚都不要緊,畢竟賀蘭景只是口諭,沒有證據。到時候事情成為定局,不想死的人一定不會再提此事,就算提了也沒什么法子。
但穆婉作為至親是不一樣的,再加上榮昌大長公主和她們手中的勢力,一定會成為大麻煩。
這種時候穆婉反而冷靜下來問道,“牛叔他們快到了嗎?”
木霜道,“侯爺出發后就發了消息,近一些的應該快到了。”
“好,那就等著。”穆婉冷冷道,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她不義了。
南陽王帳中,賀蘭晫忍不住來找南陽王,“父王,那鎮北侯夫人您打算如何處置?”
南陽王看著他,惋惜道,“若沒有賀蘭景這神來一筆,等謝珩身故,她做我南陽王府的兒媳婦倒是很不錯。”
賀蘭晫心下一跳,語氣不太自然,“父親說什么呢,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南陽王看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也不點破,順勢道,“她與鎮北侯夫妻情深,想來會親去自營救侯爺,屆時刀劍無眼,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可惜了。”
確實要殺了她了。
賀蘭晫腦中瞬間浮現出無數穆婉的模樣,雖然他見她次數有限,但卻每次都能帶來震撼,捏了捏拳頭,賀蘭晫道,“她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您還記得鎮北侯送來的炮閂、擊針和開花炮彈嗎?”
南陽王看著他,“你是說……”
南陽王府這次做出來的火炮在這場戰役中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但若不是謝珩提供的擊針、炮閂和□□,對上赤翎他們怕也沒多少優勢。
他們也沒想到赤翎也研究出了火炮,對方的火炮可以確定跟他們用的是一樣的圖紙,因為擊針和炮閂的材質問題,最多只能打三發炮彈,而且炮彈也是實心彈,雖然威力大,但傷害只呈直線。
不像他們如今基本可以無限發射,□□更是威力驚人。
南陽王曾問過謝珩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謝珩只說等一切塵埃落定可以將東西給他們,他們也曾暗暗追查,但至今沒有結果,擊針和炮閂的材質也完全研究不透。
賀蘭晫道,“昨天她就跟我提過這兩樣東西,還有上次赤翎使團來訪大郢時她幾乎立刻就猜到了我們造出火炮的問題。”
“當時她說的真真假假,孩兒一直套不出話來,但如今孩兒卻覺得這兩樣東西怕是出自她手。”
南陽王皺眉沉吟,“不可能的,就算真要懂也是謝珩更懂,她一介女流,能賺錢就罷了,還師從杏林谷,要知道神醫可不是那么好當的,她才幾歲,哪兒有什么精力再研究武器?”
南陽王道,“那女子思維縝密,怕是在唬你。”
賀蘭晫道,“要不我再去跟她談談?”
南陽王搖搖頭,“無所謂,反正火炮已經有了,其他的慢慢研究就是了。”
賀蘭晫還想再說什么,南陽王親衛進帳稟報,“王爺,營外突然來了許多江湖人,守衛本想接待,卻全被徐首輔叫走了。”
“守衛說,隱約聽到他們提及清華散人和前朝寶庫。”
南陽王挑了挑眉,想明白了什么,“我說他怎么兵都沒剩幾個了,光憑一眾文人還敢同本王較勁,原來是還有張底牌。”
“他倒是能折騰,若將江湖人聚集起來,確實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但是……”南陽王冷笑,“清華散人、前朝寶庫?”
“他若是有,早該拿出來了,”他起身往外走,“徐首輔這是光憑一張嘴就打算空手套白狼呢。”
南陽王想到什么,忽然一樂,“若要說前朝寶庫,我們手里的東西可比徐首輔的有說服力多了,過去看看。”之前朝廷和江湖互不干涉,但非常時期,若能將人都收尾己用也不錯。
出了帳子果然見徐秉問的營帳被圍的嚴嚴實實,見他們過來,他的親信還想阻攔,被南陽王府親衛輕松推開,南陽王朗笑著撩開帳子,“徐首輔,本王有要事同你相商……咦?這幾位是……”
就見幾個風格各異的江湖人站在帳子中間,正跟徐秉問詢問著什么。
徐首輔看到南陽王,努力收斂神色,“王爺。”
南陽王笑道,“徐首輔不給本王介紹一下幾位英雄嗎?”
徐秉問避重就輕,“都是徐某江湖上的朋友。”
南陽王自然的坐在上首,反客為主,“幾位找首輔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為首一個拿著鐵扇的書生拱了拱手道,“在下司徒秋,我們不是來找首輔大人的。”
“是鎮北侯夫人廣發英雄帖,說誰能助侯爺擊退赤翎大軍,夫人愿意將前朝寶庫中的東西分給大家。”
另一個穿著道袍一身正氣的青年抱了抱拳,“在下武當沐云輕,當初徐首輔分明說前朝寶庫在您的手中,所以我們來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陽王不動聲色的笑道,“眾位莫不是弄錯了,前朝寶庫怎么可能在侯夫人手中。”
那位鐵扇書生司徒秋笑道,“為何不能,我倒是覺得鎮北侯找到前朝寶庫的可能性比徐首輔大的多。”他看向徐秉問,“所以首輔大人若真有前朝寶庫,不如讓我們見識見識,也安安我們的心。”
沐云輕看著徐秉問,“據我們所知,赤翎也造出了跟我們大郢的火炮,這是為何?”
徐秉問看著他們審視的目光反應過來,“你們是懷疑我通敵?”
鐵扇書生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我們江湖人不管誰來做大郢的皇帝,但賣國的皇帝,我們絕對不認,也不會助紂為虐。”
南陽王趁機看著徐秉問,“徐首輔說你知道前朝寶庫在哪里,您莫不是拿什么高產糧食和煉鋼技術哄大家了吧。”
他這話讓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他,“王爺這是什么意思?您也有?”
南陽王道,“自然,這些東西可是我們先拿到的。”
司徒秋他們又看向徐秉問。
徐秉問見南陽王竟然趁機要將自己打成騙子,冷笑,“王爺過河拆橋也太快了,前朝寶庫的鑰匙可在我手里呢。”
司徒秋他們又看向南陽王,徐秉問說的也有理。
南陽王笑,“所以徐首輔的意思是,是你把這些東西給本王的?那赤翎的那一份也是你順便給的?”
徐秉問大怒,“王爺!此事要講證據的!我徐家百年望族,為何要通敵?”
“那這就有趣了。”鐵扇書生看著兩人,“南陽王、徐首輔,還有鎮北侯夫人,都說找到了前朝寶庫,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武當大俠沐云輕道,“鎮北侯在前線,鎮北侯夫人呢?請她出來說話。”
南陽王面不改色道,“鎮北侯夫人救夫心切,已經前往錦墨城了,眾位要找她恐怕要去錦墨城。”
他剛說完,外頭就傳來一聲炸響,所有人臉色一變,還以為是赤翎打過來了,立刻跑了出去。
營地一片混亂,一個女聲傳來,“別擔心,不是赤翎人,是寶庫里的新武器。”
這個聲音讓所有人都一愣,南陽王也變了臉色,回頭就見夕陽中,穆婉整個人裹在披風里大步走來,她身后跟著四個勁裝男人,為首的一個臉上一道橫貫的傷疤,其余幾人也都透著兇悍嗜血的氣息,從挺直的腰背能看出來是上過戰場的老兵。
南陽王不由看向看押她的營帳,果然見守衛已經倒在了一旁。
穆婉冷冷道,“放心,沒死,且留著他們的性命多殺幾個赤翎人。”
司徒秋看向南陽王,“王爺不是說侯夫人去救侯爺了嗎?”
穆婉冷笑,“王爺是想讓我去的,畢竟先皇剛禪位于侯爺,侯爺作為新皇赤翎大汗怎么可能放過?”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沐云輕問道,“錦墨城兇險,王爺為何中午就安營扎寨?”
南陽王親衛解釋,“因為發現了赤翎奸細……”
穆婉嗤笑一聲,懶得與他們廢話,直接道,“清華散人我認識,前朝寶庫也在我這里。”她也不等人問,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個魔方。
當初他們在莫城苗媽媽那里拿到了兩個魔方,謝珩被吳太后陷害的時候,他們拿了一個出去,還留了一個在手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這幾個人幾乎都見過魔方,雖然穆婉手中的看起來更復雜一些,但那確實和“前朝寶庫”的鑰匙一脈相承的方塊。
就見穆婉十指翻飛,幾乎瞬間眾人就確定,那是她的東西。
她的動作太熟練了,眾人完全摸不到頭腦的東西,在她手中絲滑轉動,十個手指跳舞般勾轉擰挑,賞心悅目。
不到一刻鐘,那些大小不一,亂七八糟的方塊兒就變成了一個規規矩矩的方形。
穆婉將還原好的魔方直接扔給鐵扇書生,幾個江湖人忍不住湊上去看上面的字,“向自由?”
“愿以自身為兒謀,青蘿玉簪向自由。”穆婉道,“這東西是我娘留給我的。”
“火炮圖紙是因為怕徐首輔以此斂財培植自己的勢力用不到正道上,所以才給了南陽王,不過擊針和炮閂南陽王府做不了,也是我給的,所以赤翎的火炮才如不我們。”
司徒秋很快想明白了關鍵,“利用南陽王做火炮,最后再給他們提供關鍵技術,侯夫人好手段。”這么看來,南陽王和徐首輔都被鎮北侯算計的明明白白啊。
當然他們也被徐首輔耍的團團轉。
南陽王和徐首輔都說不出話來,穆婉也不管他們想什么,直接從身后牛叔手里拿過一個手雷,用火折子點燃后,朝著南陽王的帳子扔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濺,眾人看著南陽王四分五裂的帳子目瞪口呆的。
南陽王也顧不上尷尬了,“這是什么?”
穆婉道,“新武器,剛剛研發好。”
她看向那些江湖人,“所謂的前朝寶庫就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諸位只要助我夫君守住錦墨城,里面的東西,我可以傾囊相授。”
有人幫她牽來了馬,穆婉翻身上馬,“侯爺從來沒想過當皇帝,也不會當。”
她冷冷的看向南陽王和徐秉問,“若四年前嵐城之戰重演,我一定是下一個謝珩。”
不管誰當皇帝,他們的龍椅都別想坐穩!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