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正文完 太平盛世,從來不只是……
看著穆婉離開的背影,南陽王和徐秉問同時回過神來。
兩人短暫的劍拔弩張后竟然變成了同病相憐,都是騙子加被穆婉騙,倒是誰也別笑話誰,不過南陽王還有兵,徐秉問卻什么都沒有了,失去了最后的底牌,正直的讀書人會恥于與他為伍,而追名逐利的人不會跟著一個注定要失敗的人。
想了想,南陽王道,“來人,把徐首輔關(guān)起來。”跟赤翎勾結(jié)起來就麻煩了。
徐秉問不可置信,“王爺何意?”
南陽王道,“赤翎人的火炮圖紙得的蹊蹺,如此非常時期,還請首輔大人見諒,若您是清白的,本王定然也不會冤枉您。”
王府親衛(wèi)道,“請徐首輔配合。”
徐秉問阻止了擋在面前的親信,深深的看了南陽王一眼,什么都沒說,跟著走了。
南陽王吩咐,“看緊點(diǎn),別讓他也跑了。”然后就想起跑了的穆婉,不由頭疼。
一旁賀蘭晫顯然也想到了這件事,小心開口,“父王,我們怎么辦?順風(fēng)鏢局的鏢師和趕來的江湖人,加起來有三四千,聽意思是后面還有……”
南陽王還沒有開口,就見放著糧食輜重的帳子濃煙滾滾,很多帳子也都著了火,眾人大驚,“走水了!”
好在火勢并不大,不過聽到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南陽王瞪眼,“誰干的?”
親衛(wèi)道,“順風(fēng)鏢局的鏢師。”
南陽王頓時明白了穆婉的意思,她不僅口頭威脅,她還要斷他們的后路,不由氣笑了,“還真是兩口子啊!”
賀蘭晫看著南陽王,南陽王道,“連夜出發(fā)吧,否則沒吃沒住的,餓死凍死嗎?”
待拔營時看著少了一半的糧草輜重,南陽王又氣起來,罵道,“她是土匪嗎?竟然這么對自己人?”
賀蘭晫卻不知為何想笑,嘟囔道,“哪個自己人會殺她啊。”
南陽王瞪他一眼,而后道,“你先點(diǎn)兩萬兵馬,急行軍去支援。”
賀蘭晫愣了一下,確認(rèn)道,“急行軍?”
“不然呢?”南陽王道,“去了好好表現(xiàn)。”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全力幫忙,謝珩既然不想當(dāng)皇帝,也許還有別的說法,畢竟他還身中劇毒又活不久,說不定也跟賀蘭景一樣,不愿意兒子當(dāng)傀儡。
最關(guān)鍵的是穆婉,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姑娘,絕對不能與之為敵。
賀蘭晫點(diǎn)兵出發(fā)的時候,穆婉他們已經(jīng)奔襲在十幾里之外。
云苓還有些擔(dān)心,“夫人,這些人夠嗎?”
沐云輕道,“夫人放心,我已經(jīng)給掌門去信,江湖正道一定會趕來幫忙的。”
穆婉道,“多謝。”
她其實(shí)不知道這些江湖勢力能派上多少用場,但既然是徐首輔的底牌,應(yīng)該不會小。
早在寧城圍困失敗突圍出來之后,穆婉和謝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周鑫鵬他們對謝珩的敬佩不作假,但從龍之功的誘惑更大,穆婉從來不賭人性,所以對付南陽王她用武器和名聲,對付徐首輔,她要抽掉他的底牌。
說起來這事還是從潘娘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潘娘子一直替謝珩搜集消息順便尋找馮耀宗的下落,直到上京時疫,徐秉問有些得意忘形,放松了警惕,讓潘娘子查到了關(guān)押馮耀宗的地方,也知道了徐秉問在利用前朝寶庫的名頭收攏江湖勢力。
因此除了召集鏢局中愿戰(zhàn)的鏢師,穆婉還嘗試發(fā)了英雄帖。
云苓又開始擔(dān)心南陽王那邊,“南陽王會派兵吧?”
穆婉冷笑,“糧草帳子都沒有了,除非他們返京,他們敢返京嗎?”
他敢返京,就會徹底失去民心。要知道沒有傳位圣旨的登基,打敗競爭者需要武力,但要坐上龍椅則需要民心所向,所以南陽王才格外注重名聲。
百姓們不會擁護(hù)一個放任赤翎進(jìn)犯大郢的皇帝,況且南陽王也只是想讓謝珩死,并不是要真的放赤翎人過去,果然很快木霜就看到了頭頂?shù)镍澴樱八麄儼螤I了。”
穆婉點(diǎn)點(diǎn)頭,“好,我們也快點(diǎn)。”
晝夜不息的一天一夜之后,他們終于到達(dá)了錦墨城。
恰逢激戰(zhàn),眼前幾乎是橫尸遍野。
城門已破,門洞用高高的亂石堵著,堵住了赤翎大軍,同樣也堵住了守衛(wèi)軍們的后路,穆婉不用看就知道城門口被包圍人最多的地方定然就是謝珩。
想到他的內(nèi)傷,穆婉心急如焚,飛快的讓牛叔將手雷分給眾人,這東西比開花彈要精細(xì)的多,前不久才做出來,數(shù)量有限,只幾個領(lǐng)頭人分了幾顆,但暫時解圍也夠用了。
鏢局的鏢師們奔向城門,司徒秋和沐云輕帶著門下弟子繞到了赤翎大軍的后方,比起開花彈的威力,手雷要靈活輕巧的多,完全能避開混在其中的百姓,關(guān)鍵是赤翎大軍不認(rèn)識這玩意兒,對于未知的東西,人們總會恐懼。
果然幾個手雷扔下去,赤翎大軍立刻亂了陣腳,眾人趁機(jī)沖殺一波,前面的壓力立刻減輕不少。
穆婉終于看到了謝珩,他站在城門口,盔甲滿是血污,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侯爺!”她沖上去,第一時間握住了他的手腕,紊亂的脈搏讓穆婉一度以為他的碧落引之毒又回來了。
見她要開口,謝珩翻腕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穆婉明白他的意思,一萬對十五萬大軍,所有人靠的都是意志,而他作為軍中的核心人物,絕對不能倒下。
死死咬住唇,穆婉趕緊喂給他一顆小還丹,忍不住道,“怎么會弄成這樣。”皮外傷她雖然還沒看到,但內(nèi)傷真的太嚴(yán)重了。
謝珩笑了笑,穆婉就聽城墻上有人喊,“侯爺,趕緊吃點(diǎn)兒!”
然后許多包裹被扔下來,穆婉才知道他們是這樣吃飯的,不由問道,“晚上呢?”
謝珩指了指墻角的帳篷,小六已經(jīng)撿了幾個饅頭過來遞給他們,“晚上也沒時間睡,那幫孫子分了三波,車輪戰(zhàn),我們能歇半個時辰就不錯了。”
怪不得會傷成這樣,穆婉趕緊拽著謝珩在城墻邊坐下,“沒有其他法子嗎?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吧。”
小六道,“夫人放心吧,我們沒得睡,他們也一樣,一開始侯爺就讓謝天去后方把他們的糧草輜重都燒了。”
“咱們好歹還有百姓支援,他們可什么都沒有。”
所以是能想的法子都想過了,但城門之外平坦無阻,沒辦法再講什么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只剩下硬拼。
謝地也找了過來,興奮道,“夫人,剛剛那邊炸的是手雷嗎?”
穆婉點(diǎn)點(diǎn)頭,又將南陽王那邊的情況簡單說了一聲,聽到穆婉燒了他們的糧草逼著他們過來,剛過來的謝天不由笑了,“不愧是咱們夫人。”
謝珩眼底也有了笑意,“再堅(jiān)持半天,援軍就到了。”
這話讓眾人振奮了不少。
同樣也讓赤翎大軍更加著急,他們也知道大郢的援軍快到了,一萬人馬他們都沖不過去的話,幾萬人馬就更別想了。
穆婉和云苓躲在臨時搭建的掩體后面,看著殺紅了眼的巴爾特,云苓忍不住道,“這赤翎的大汗是不是魔怔了,這是大郢,我們不能退,他總能退吧,死這么多赤翎人對他也沒什么好處啊,還不如原路返回修生養(yǎng)息去呢。”
穆看著巴爾特眼底的瘋狂,神色凝重,“若是幾個月前他可以退,現(xiàn)在他沒退路了。”
他剛剛上位不久,帶著赤翎全境所有大軍,信誓旦旦的要打下大郢,結(jié)果半年時間,六十萬大軍只剩十幾萬,他若這么灰溜溜的回去,別說王位,性命恐怕都不保,所以錦墨城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必須要沖過去。
“謝珩!”穆婉眼睜睜看著謝珩肩膀被砍了一刀,差點(diǎn)要站起來。
云苓死死的拽住她,“夫人,您冷靜點(diǎn),太危險了。”
“我知道,我知道。”穆婉頭腦特別清晰,“我現(xiàn)在出去也是拖后腿,他還得顧忌我。”
這樣說著,卻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軟甲和手臂上的袖箭,煎熬的數(shù)著時間,“援軍是不是該到了?”
云苓也急,“對,差不多了。”
然而下一刻就聽對面高喊,“你們的援軍不會到了!他們已經(jīng)中了我們的埋伏!”
是了,他們還有充足的人馬去攔截援軍。這個消息差點(diǎn)將眾人的意志擊垮,連穆婉心底都生出絕望,卻見謝珩將長槍往城門中間一杵,蔑笑道,“沒有援軍你們也踏不過這里!”
小六和謝天謝地第一時間擋在謝珩面前,謝地直接將一個赤翎大兵的頭扔到巴爾特腳下,“對,沒有援軍你們也踏不過這里,大汗還是擔(dān)心你自己吧,別等攔截的人回來,發(fā)現(xiàn)他們的大汗腦袋都沒了。”
巴爾特大怒,舉刀便砍,眾人再次迎戰(zhàn)。
穆婉卻緊盯著謝珩,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身體情況,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偏偏赤翎大軍也知道謝珩是關(guān)鍵人物,所有的攻擊都沖著他來。
終于,在幾人同時朝他攻擊的時候,謝珩的反應(yīng)慢了很多,雖然堪堪躲過了長搶,但正面射來的箭卻避無可避。
穆婉從來不知道自己能跑那么快,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擋在了謝珩面前。
謝珩瞪大眼睛,“穆婉!”
“侯爺,夫人!”謝天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情況,迅速縮小了守衛(wèi)圈。
幾人死死將謝珩和穆婉護(hù)在中間。
“別擔(dān)心。”穆婉喘了口氣,“你還不了解我嗎,我穿著軟甲呢,腿上都裹了,射不透的。”
謝珩不信,“我看看。”他伸手去拔她背后的箭。
箭確實(shí)扎進(jìn)去不深,但箭尖也有血跡,謝珩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你是不是傻?”
穆婉從善如流,“是是是,我是傻子,行了吧?”她也沒想過有一天,她會不顧安危為一個人擋箭,可有什么辦法,身體完全不聽腦子的。
“回去。”謝珩道。
穆婉抬頭看著他,“你覺得我會聽嗎?我自己都勸不了自己。”
謝珩:……
他想直接拽她,身體卻先晃了晃,穆婉飛快的扶住他,站在他身前小聲道,“靠著我。”
謝珩卻拄著搶,穆婉自顧自的擋在他身前給他當(dāng)人形盾牌,忽然說起別的,“徐秉問差不多已經(jīng)完蛋了,南陽王那邊也不用擔(dān)心,遺詔已經(jīng)給了母親,方凌這一年又括了兩萬精兵,五萬精兵,加上火炮、手雷和江湖勢力,昭哥兒肯定能順利登基,到時候母親攝政,大郢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她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謝珩聽著她交代遺言一樣,喉頭滾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從貼身的懷里摸出一個綢布包。
穆婉接過打開,發(fā)現(xiàn)是個非常漂亮的簪子。
“哪兒來的?”她疑惑,他書房里那一匣子沒送出去的禮物她已經(jīng)全部都拿走,平日里會換著帶,卻沒見過這個,“怎么還藏私呢?”
謝珩低頭看著她,抬手將簪子一分為二,“這簪子叫雙飛鳥簪,瓊州那邊的傳說,說這雙飛鳥一生忠貞不渝,若一只死亡,另一只也會殉情……”
“因?yàn)檫@個寓意,我一直不想送你。”
穆婉卻笑他,“不想送那你隨身帶著。”
謝珩也笑,“但殉情后,下輩子還可以在一起,這個誘惑有些大。”他認(rèn)真的看著她,“我在想,既然穆柔和李亦宸能多活一輩子,也許我們也可以?”
穆婉眼眶濕潤,“子不語怪力亂神,侯爺竟然信這個。”這樣說著卻將那支女式的簪子遞到謝珩手里,“那說好了,下輩子你要是敢不來找我,你就完蛋了。”
謝珩失笑,將簪子鄭重的插在穆婉發(fā)間。
穆婉握著男式發(fā)簪,“低頭。”
謝珩俯首,穆婉同樣認(rèn)真的將發(fā)簪認(rèn)插入他的發(fā)髻,兩人相視而笑,穆婉轉(zhuǎn)過身面向赤翎大軍,“靠我身上。”
謝珩沒再拒絕,靠著穆婉的支撐依舊站的筆直。
緊盯著謝珩的巴爾特似乎發(fā)現(xiàn)了謝珩的體力不支,高聲道,“謝珩,你是不是毒發(fā)了,乖乖讓開,留你們一命。”
不等謝珩開口,穆婉就大罵,“放你娘的狗屁!”
巴爾特卻不看她,而是對謝珩道,“你總不會叫你夫人跟著你一起死在這里吧?你應(yīng)該知道,沒有援軍,你們贏不了的。”
謝珩手里緊握著長搶,依舊是那句話,“那你就試試看。”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剩下的所有人都擋在了他面前,仿佛只要他站著,他們就不會退,只要他站著,大郢的脊梁就是直的。
巴爾特看著他們的目光,突然就明白當(dāng)初鐵巴木大汗為什么要親自對戰(zhàn)鎮(zhèn)國公。
明明已經(jīng)重傷,明明站都站不穩(wěn)了,但卻頂天立地,讓人覺得無法戰(zhàn)勝。
所以鐵巴木想親手擊碎這份恐懼,但最后……他死了,死在了中毒還重傷的鎮(zhèn)國公手中。
穆婉看到了巴爾特眼底的懼意,也似乎明白了當(dāng)初鎮(zhèn)國公他們的意志。
“就算這場仗輸了,就算我們今天都死在這里,也要讓你們知道,即便我們貧弱,也絕不會任人欺凌!”
“你可以踏過我們的尸體,但想踐踏我們的尊嚴(yán)和家園?做夢!!”
“說的好!”司徒秋抹了把嘴上的血,再次打開鐵扇,“夫人一介女流尚且如此,我等有何理由后退,今日我司徒秋在此舍命,也不枉此生!”
其他人都重新握緊武器,用態(tài)度表明著自己的決心。
巴爾特雙目充血,再次高吼,“殺了他們!我們馬上就能贏了!”
這是最后一次了,他們雙方都知道,這一次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穆婉一邊舉起袖箭,一邊道,“諸位英雄,感謝你們支援,我穆婉說話算話,若今日我們夫婦死在這里,你們可去上京許宅著許叔兌現(xiàn)承諾。”
沐云輕揮開朝他們射來的箭,“我只會找夫人兌現(xiàn)承諾。”
旁邊幾人附和,“在下也是。”
穆婉含淚輕笑,“好!”
守衛(wèi)圈越來越小,看著鋪天蓋地沖上來的人,穆婉的心竟然奇異的平靜,比起上輩子死的時候那么多不甘和遺憾,這輩子她似乎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
好好的享受過生活,幫助過很多人,有仇基本上當(dāng)場也報了,甚至還找到了志同道合,敬她愛她的靈魂伴侶。
還有……
穆婉緊緊握住謝珩的手,“侯爺你可別多想,我來這里不僅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的理想。”不是殉情,而是殉道,像她母親許傾藍(lán)一樣,為了她自己的道,死得其所,并無遺憾。
說到這里,她不由笑起來,“我最初的愿望是吃喝玩樂來著,沒想到竟然會變得這么高尚,都是被你們謝家影響的吧?”
謝珩看著她,對啊,說殉情就太小看她了,她并不是會為了一個男人而死的人,她有大愛,有著常人不及的胸懷。
謝珩最后看著她仿佛要把她印入心底,“今生遇君,三生有幸。”
最后一波箭雨射來的時候,謝珩用最后的力氣朝巴爾特?cái)S出長槍,穆婉也射出所有的袖箭……
就在他們做好了被射成刺猬的打算時,一個沉重的盾牌帶著破風(fēng)之聲飛過來擋在他們面前,幾道褐色身影緊隨其后,在最前面一字排開,長棍飛舞,箭雨墜落。
沐云輕驚喜道,“清善師兄。”
被叫的武僧回頭,朝著穆婉和謝珩施了一禮,“侯爺、夫人,我們來晚了。”
謝珩道,“不晚,清善師父,多謝了。”
巴爾特看著那一排武僧,氣瘋了,“不就是幾個和尚,你們又能撐的幾時?!”
“誰說只有幾個和尚!”身后傳來一聲高喝,眾人回頭,就見幾個健壯的男人從身后堵著城門的亂石中跳了出來,還有不少人跟在后面,看打扮有船夫、車夫、護(hù)衛(wèi),甚至還有讀書人,前仆后繼,絡(luò)繹不絕。
“侯爺,夫人,我等也來幫忙!”
“也不知道誰堵的城門,可急死俺了!”
穆婉眼底發(fā)熱,還沒來得及說話,西邊又有女子高聲道,“還有我們!”
穆婉瞪大眼睛,看著駕馬飛奔而來的人,“南溪鄉(xiāng)君。”
祝南溪道,“穆家阿婉,我來助你。”她的身后竟然也有一小支隊(duì)伍。
穆婉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了,“你怎么會來這里,祝將軍呢?”
祝南溪躍馬擋在他們面前,“我爹守著落日關(guān)呢。”嵐城被破,沿途的關(guān)隘要害都要有人守城,避免赤翎殘兵或者其他異族,趁機(jī)進(jìn)犯。
“他不能擅離職守,我卻沒問題。”祝南溪笑道,“這些都是我一路收的手下,也夠抵擋一陣子了,怎么樣?”
一個芝蘭玉樹的俊美男子與她并駕齊驅(qū),朝著穆婉拱了拱手,“侯爺,夫人。”
祝南溪翻了個白眼,“別理,我不認(rèn)識他。”
俊美男子笑了笑,自我介紹,“在下陸時南,見過侯爺和侯夫人。”
竟然是祝南溪的未婚夫,他不是因?yàn)椴幌矚g祝南溪所以遲遲不肯定下婚期嗎?怎么看著對祝南溪有些討好的意思。
穆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可惜現(xiàn)在不是八卦的時候。
祝南溪道,“你們好好歇著,這里就交給我們了!從前都是你帶我,今日我來幫你一回。”
“我們也來!”東邊又來一隊(duì)人馬。
“牡丹、梅花、小蝶……”穆婉喉頭哽咽,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她們都穿著干練的女裝,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曾經(jīng)在花神坊的樣子,到了近前,幾人下馬,穆婉才看到她們每人身上背著一個醫(yī)箱。
小蝶上前對穆婉和云苓行了一禮,“當(dāng)初若不是夫人和云苓姐姐,我就沒命了,可惜一直沒能當(dāng)面感謝。”
云苓立刻扶起她,穆婉問牡丹,“你們怎么也來了?方凌怎么樣?”
“張將軍守著呢,他讓副將帶了一萬兵馬過來,我們幾個武藝不行,但想著這邊傷兵多,能給你打打下手,上藥包扎都沒有問題。”
“哦,對了,這幾位是我們半路遇上的,也是來幫忙的。”
潘娘子走到穆婉面前,“夫人。”
穆婉擦了把眼淚,“怎么潘姐姐也來了。”
潘娘子笑道,“是我夫君要來的。”
穆婉的目光落在她旁邊的男人身上,清俊儒雅,與記憶中的青年重合,只是滄桑了許多,唯有眼中的光亮如故。
“馮縣令。”
馮耀宗笑道,“我已經(jīng)不是縣令了。”他看著面前的江湖人,“當(dāng)初是我識人不清,出來后又知內(nèi)人也犯了錯,特地來此將功贖罪。”
穆婉終于落下淚來,“謝謝你們。”
“謝什么。”潘娘子爽利道,“大郢能沒有我潘七娘,但不能沒有鎮(zhèn)北侯!”
“今日,我們跟他們拼了!”
“拼了!!!”
這一次,是他們主動朝赤翎大軍發(fā)起了沖鋒。
沒有統(tǒng)一的服裝,沒有統(tǒng)一的號令,甚至不是同一個性別,但他們都為同一件事情而戰(zhàn)。
穆婉竟然看到了徐錦,她也帶著一隊(duì)人馬。
大抵是她的表情太過震驚,徐錦走到她面前,“我還想做女官,若大郢完了,我去哪兒做?”頓了頓她問道,“你們會設(shè)女官的吧?”
穆婉笑出來,想起當(dāng)初那個野心勃勃想要掌權(quán)的姑娘,她也找到了自己想要走的路。
“會。”
“好。”徐錦轉(zhuǎn)身帶兵沖向赤翎大軍。
厚重的云層被吹開,久違的陽光灑下來,即便還沒到最后,穆婉也知道了結(jié)果,“我們要贏了。”
謝珩抱緊她,“對,我們要贏了。”
穆婉看著沖殺中的眾人,又看向謝珩,她一直以為,是他背負(fù)著大郢百姓的責(zé)任艱難前行。
現(xiàn)在才明白,他想保護(hù)他們,而他們也想保護(hù)他。
太平盛世,從來不只是一個人的愿望,這條路上,其實(shí)一直走滿了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