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1 章
◎才不要多管閑事◎
跳大神跳到一半的時候,屋內突然起風了,萬鋒的父母又緊張又害怕,還有一點欣喜,證明這大師是有真本事的,做法有了效果,只要是真有本事,解決問題就是早晚的事。
風起的瞬間,所有人都能聽出聽到樓上傳來跑動的腳步聲,萬鋒立刻轉頭看向季南星:“就是這聲音,我之前幾乎每天都會聽到幾次。”
那位大師的助理有些緊張的吞咽了一下,看向萬家夫妻:“你們家還有人在?”
萬鋒的爸媽連忙搖頭:“沒有,連打掃的傭人都沒有。”
家里鬧鬼請大師來做法這種事又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揚的事,別看他們這種聯排別墅區獨門獨戶好像格外注重隱私,真八卦起來就跟那村口似的,上午發生的事下午就能傳遍整個別墅區。
他們可不想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所以在大師來之前,就將屋里屋外都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人在才開始做法的。
萬鋒父母的話音剛落,跑動的聲音更大了起來,那聲音從他們頭頂一直到樓梯,除了明顯跑動的腳步聲,還有幾聲像是小孩的笑聲。
那一瞬間屋內所有人都渾身發毛,他們家怎么會有小孩呢。
萬鋒的臉色也跟著變了,嘴里下意識喊了一聲:“大師!”
他喊的是季南星,但跳大神的以為萬鋒在喊他,只覺得頭都要炸了,他干這一行這么久,雖然也有遇到過一些不太能用科學解釋的事,但那都是小事,隨便去道觀里面拜一拜就沒事了,像今天這種鬼冒頭的,還真是第一次。
他的助理跟了他幾年了,也清楚自家老板究竟是個什么水平,雖然知道他并沒有真本事,但遇到這種事還是下意識往人身邊靠近:“怎么辦,我們好像遇到真的了。”
跳大神的連忙將口袋里的符紙拿了出來,緊緊握在手上,小聲道:“沒事,定金我們已經收了,等下要是情況不對,就往外跑,別的不說,這些符都是真符,怎么都能稍微抵擋一下。”
這一行做久了遇事多了,哪怕一開始不信,慢慢也會相信有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全部都是假貨,到后面終于找到了門路買到了真符,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哪天遇到真的了,手里有點真東西好歹能保命。
沒想到遇到真東西的這一天還是來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著出去了。
季南星看著臉色煞白的萬鋒和賀子妍,安撫道:“別怕,老實坐在沙發上就什么事都不會有。”
賀子妍都要嚇哭了,這屋里也沒開門窗,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風,還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嬉笑聲,簡直在挑戰人緊繃的神經,她甚至覺得下一秒就會有一雙手從自己后背伸出來。
一旁萬鋒的手都被她拽得血液不流通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孩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你們在找我嗎?”
眾人聞聲抬頭,一個渾身發青鬼白著一張臉的小孩正蹲在他們家二樓往下看。
萬鋒的媽媽倒抽一口氣,差點被嚇暈過去。
萬鋒的爸爸也一時驚恐的忘了呼吸,臉都嚇白了。
小孩說完就直接在他們眼前消失了,下一秒跳大神的感覺自己衣服被人拉拽了一下,他一低頭,那小鬼突然出現在他腳邊,一張泛著陰冷死氣的臉仰著頭看他:“你是來抓我的嗎?”
跳大神的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躲開:“鬼!鬼啊!!!”
跳大神的一喊,其他人才從那種見鬼的恐懼中醒過神來,紛紛想要往外跑。
一陣陰風吹來,啪地一下所有門窗直接關上了,很明顯這意思是別想出去。
萬鋒的父母緊緊抓著跳大神的:“大師你快處理啊!大師!”
跳大神的直接給小鬼跪下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就是想要賺點錢,你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誰害得你你就去找誰,別來找我,不是我害你的!”
一旁的助理也跟著一起跪了下去,手里緊緊抓著符,一手拽緊了老板的衣服,死死閉著眼都不敢睜開看一看。
見把人嚇得不輕,小鬼嬉笑著跑開,滿屋子竄了一下,跑到萬家夫妻跟前:“叔叔阿姨,你們欠人的錢還了嗎?”
夫妻倆嚇得手腳發僵,舌頭打結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眼看他們快要翻白眼被嚇暈過去了,小鬼也怕自己闖禍嚇死人,就再次噠噠噠地跑開了。
宵野看向季南星:“這就是剛剛跟你說話的小鬼?”
季南星點頭,宵野道:“他不會是被這家人害死的吧?”
一旁的萬鋒剛從驚恐中慢慢冷靜下來,聽到這話再次腦子一懵:“不是,什么叫被我們家害死?你們這話是什么意思?這小鬼是被我們家害死的?”
季南星:“沒說被你們害死。”
季南星也沒多解釋,只輕輕搖響手腕上的金鈴,還在屋內亂跑的小鬼呀了一聲,咻地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屋內的風停了,除了跳大神的還在跪地磕頭求饒命之外,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季南星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小鬼剛剛指過的角落,然后朝著萬鋒喊道:“過來,把這些東西搬開。”
萬鋒連忙照辦,將一些柜子,一些落地盆栽等東西移開。
季南星從那些角角落落里掃出一堆發黑的米。
萬鋒皺眉:“這些是什么?”
季南星:“跟你說過的,會導致尸怨的壓舌米,有人在你家下了這東西,讓你們染上尸怨。”
賀子妍:“染上了就會像萬鋒這樣,被鬼纏,慢慢死掉嗎,現在找到了這東西,是不是就能破解了?”
季南星道:“染上了如果不解除尸怨,自然是會死掉,尸怨會散發出一種活人聞著是尸氣,陰魂聞著是香氣的味道,很多陰魂長期無人供奉饑餓難耐,聞到這種香味就會像十年沒吃飯的人突然聞到飯香。”
季南星說著看了眼逐漸緩過神的夫妻倆:“如果是一些稍微有點定力的陰魂,只是跟著聞一聞香倒是還好,最多會讓人陰氣纏身,陰氣纏身的人不是病死就是遭遇意外橫死,但好歹也算是一種自然死亡,如果定力差一點的陰魂聞到這香味,一旦控制不住自己,那就會想要吃。”
萬鋒:“吃什么?”
季南星:“香味從你們身上散發出來的,你說陰魂想要吃什么?”
萬鋒臉色一白。
他父母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到底是誰?”
萬鋒道:“他們是我找來的大師,我在家里住的時候家里發生了一些比較靈異的事,我就去住酒店了,可是住酒店情況也沒有轉好,我就找來大師想要幫我看看。”
看了眼氣定神閑的兩個年輕人,再看那邊還白著臉,臉上滿是冷汗的兩人,這誰有真本事一目了然。
萬家夫妻倆選擇性忘記一開始對他們的不耐煩和厭惡,這會兒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朝季南星撲過去,還想伸手拉他。
宵野一把將兩人擋開:“干什么!”
萬鋒的爸爸急切道:“收錢辦事與人消災,你既然是我兒子請回來的,那我家的事你得想辦法幫我擺平,錢不是問題,只要能解決我家的事,多少錢都行!”
季南星笑了一聲:“這么有錢,那為什么欠別人錢不還?你家的問題很好解決,你們欠了誰的錢,去還了,這事也就平息了,那人給你們這樣埋壓舌米,下尸怨,目的大概也只是催債,如果你們不還錢,那就只能等死。”
萬鋒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又看了看季南星:“所以我們家的事,只是因為我爸媽在外面欠人錢?”
季南星點頭:“我看他們財務上是一團亂賬,其他的倒是沒什么問題,沒有感情糾紛,也沒有人命官司,那么欠錢不還導致禍事上門的可能性最大,還有你,你會受到這件事的影響,因為你一直花你家里錢,當別人還在辛苦追債的時候,你卻毫不手軟的各種買,高級酒店無限期住下去,哪怕欠債的根源不是你,你花了這種不屬于你的錢,沾染上尸怨也很正常。”
季南星說完,話題一轉道:“上門費用二十萬,賬號我會發給賀子妍,三天內記得打款。”
萬鋒的媽媽聞言急了:“你事情都沒給我們處理就要錢?!”
季南星笑了一聲:“我幫你們找出問題源頭了,怎么消災也直接給你們指明了,你們自己抱著錢不撒手那就只能等死,你們如果想要賴賬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敢賴一個天師的賬,我還挺佩服你們的勇氣。”
季南星說完示意宵野走人,賀子妍微微抿唇,朝萬鋒道:“賬號我會發給你,我先走了。”
萬鋒的爸媽哪里愿意讓他們走,這屋子到底有沒有處理干凈,剛剛那個小鬼等下會不會再冒出來也不知道。
他們想要追上去,卻被萬鋒攔住了:“你們到底欠了什么人,欠了多少?”
萬鋒的爸爸想要推開他:“生意場上的事,你知道個屁。”
萬鋒見他們似乎并沒有還錢的打算,直接氣笑了:“人命關天啊!你們是不是想要抱著那些錢去死啊!我們命都要沒了你們還抱著錢不撒手!”
屋里的爭吵已經走出別墅大門的幾人自然不知道,等走了一段距離,賀子妍才忍不住開口:“學神,如果他們不還錢,真的會死嗎?”
季南星很干脆的點頭:“會,玄術不是隨便開玩笑的,既然有人下咒了,那就是不死不休,要么還錢,要么送命,要知道他們欠的錢,有可能就是別人的命,而且對方沒有下死手,給了他們時間,我現在把問題根源給他們找出來了,想要活命聽話照辦就行,不舍得錢,最后死了也只能是咎由自取。”
賀子妍:“但萬鋒是無辜的啊,欠錢的不是他。”
季南星回頭看了眼被綠植遮擋的一棟棟聯排別墅:“可用錢的是他,住著別人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房子,在國外受著教育,他的衣食住行哪一樣不是別人的血汗錢,他的確不知情,但他不無辜。”
賀子妍一想,好像的確如此,如果萬鋒父母的確是故意欠錢不還,那么即便萬鋒不知情,可他享受到了那些利益,那他就不能算是無辜。
宵野看到請朋友幫忙查到的消息,輕嘖了一聲:“果然是老賴。”
賀子妍:“老賴?”
宵野:“萬鋒他爸媽欠人家近兩千多萬的工程款,還申報破產拒不執行,已經上了失信被執行人名單了,也就是人們說的老賴,兩千多萬,想要還上這筆賬,怕是真要掏空家底了,難怪舍不得。”
季南星:“舍不得錢,那就舍命吧。”
人家雖然用的是玄術手段,但有些人不動用些特殊手段討不到債,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才不會多事去管別人的天經地義。
欠債的事他不管,但這個收進金鈴的小鬼,怕是要管一管了。
第 322 章
◎送不走◎
小鬼一被季南星從金鈴里放出來,掛在窗臺上的風鈴就發出了一陣輕響。
宵野看了看風鈴,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笑著道:“這還真成了陰魂探測器,那小孩是什么情況?”
季南星搖頭,接過宵野給他倒的水喝了一口:“不清楚,問一問就知道了。”
看小鬼的模樣似乎是病死的,但他身上又有橫死的怨氣,只是這份怨氣不算強烈,至少沒有強烈到能成為執念的程度,可他偏偏又因為執念被留在了陽間。
季南星點燃了一根香,正在好奇撥弄風鈴的小鬼聞到了香味立刻就飄了過來,猛吸了兩口,才一臉舒服道:“原來香這么好吃啊,聞一聞就覺得好舒服啊,我還是第一次聞香。”
季南星坐到沙發上看著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一邊聞著香一邊道:“我叫豆豆,今年七歲了,哦不對,應該是享年七歲?是不是要這樣說?”
季南星:“你知道你死了多少年嗎?”
豆豆點頭:“知道,四年,我看著他們過了四次新年了,就連弟弟都快三歲了。”
已經打開了攝影機能夠看到小鬼的宵野:“你還有個弟弟?”
豆豆嗯了一聲,神色落寞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我死了之后才有的弟弟,所以我知道他,但他不知道我。”
才七歲,本該是貓嫌狗厭的年紀,也最容易被陰氣影響變得無法無天,但這小孩卻格外乖,不止沒有在萬鋒家被尸怨引誘得吞吃生魂傷害活人,還試圖想要救人,成熟懂事的一點都不像個孩子。
季南星不是很喜歡處理這種小鬼,因為年紀越小越不受控,很多小鬼還沒有被社會約束就死了,死后所有的行為全都憑借著本能,他們沒有善惡觀念,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就像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一般理所當然。
處理這種陰魂就沒有解決成年人那么毫無負擔,可憐他們的生前,又可惜他們的死后,下手輕了重了都不合適。
難得遇到一個像豆豆這樣懂事乖巧的,自然也就心軟了幾分,看他饞饞地盯著快要燒完的香,季南星又給他點了一根:“你是怎么死的?”
豆豆想了想,搖了搖頭:“應該是病死的吧。”
宵野微微皺眉:“應該?你不記得你死前發生過什么事嗎?”
豆豆:“我生病了,出生就有的病,是遺傳了我媽媽的,為了生我,媽媽去世了,我遺傳了她的病,好多人都說我可能活不到成年,我有聽話打針吃藥,乖乖不跑不鬧,果然還是被那些大人說中了,我活不到成年。”
季南星:“你不記得你是怎么死的,就是眼睛一閉再一睜,就成了鬼?”
豆豆又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是的,我記得的,我病了,很難受,然后就死了,所以我是病死的。”
季南星看著歡喜吸著香的小鬼,又看了看他身上纏繞的線氣,病死的鬼,怎么會有橫死的怨氣。
宵野:“你剛剛說你媽媽生了你就沒了,那給你生弟弟的是?”
豆豆:“后媽呀,我沒見過我親生媽媽,只看過照片,從小就是后媽照顧我,我后媽可好了,又溫柔又漂亮,我死了她一直很難過,但她后來生了弟弟,就不難過了。”
宵野:“那你爸爸呢?”
豆豆:“我爸爸在家啊,他要上班,要賺錢,要養我和媽媽,現在還要養弟弟,可辛苦了。”
可惜他死了,不然還能幫著媽媽照顧一下弟弟。
小時候弟弟是能看見他的,他跟弟弟說話的時候,弟弟就盯著他看,有時候弟弟哭鬧,媽媽哄不好的時候,他就扮鬼臉逗弟弟小。
可惜弟弟自從會爬會講話之后,就好像慢慢看不見他了,他再扮鬼臉,也沒人看著他笑了。
季南星:“你的執念是什么?”
豆豆眼露不解:“什么是執念?”
季南星:“執念就是你特別想做的一件事。”
“特別想做的一件事?”豆豆想了想:“我想見媽媽!見我親生的媽媽,我想問她,生下我,她有沒有后悔。”
家里好多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歡他,看著他就會想哭,他曾經悄悄聽到外婆對外公說,如果沒有生他,他們女兒是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還有一些據說以前跟媽媽關系很好的阿姨們,看到他就會悄悄嘆氣,眼神很難過,好像在透過他為他媽媽感到可惜一樣。
他們總覺得他年紀小不懂事,其實很小的時候他就懂了,他知道自己是被媽媽一命換一命生下來的,所以他也很想知道,如果早知道會要這樣一命換一命,媽媽還會選擇生下他嗎。
季南星:“你媽媽應該還在陰間,你下去就能找到她了,你想見她的話,我送你下去?”
豆豆知道死人是不能留在活人世界的,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死了之后他還留在家里,可他除了待在家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現在聽到這個小哥哥說送他去找媽媽,豆豆心里還是有點開心的,別人看不到他,媽媽一定能看到他,只是開心之余還是有點忐忑:“真的能見到媽媽嗎?媽媽去世好多年了,老人們說,人死后就會重新投胎,這么多年了,媽媽會不會已經投胎去了?”
季南星:“這個我也不能確定,因為下面又是另一個世界了,但根據現在的新生率來說,你媽媽可能還在。”
他之前處理過一家鬧鬼的案子,鬧鬼的不是別人,是那家的老祖宗們,孫子不孝,總是偷家里的錢去外面賭,賭得恨不得妻離子散了,把下面的老祖宗們急死了,中元節的時候上來了,全都守在屋子里教訓孫子,鬧出了不少動靜。
據說下面都還在排隊,十多年前死的到現在都還沒排上號,有得一等。
如果下面這么擁擠,那豆豆的媽媽說不定真有可能還在。
豆豆抿了抿蒼白的嘴巴,又問:“那媽媽會喜歡我嗎?”
季南星看他那不安的小眼神,笑著伸手在他頭發上揉了揉:“會的,你是她用生命延續下來的,她怎么會不喜歡你呢。”
豆豆雖然有些對未知世界的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朝著季南星點頭:“我準備好了,哥哥你送我走吧。”
季南星嗯了一聲,讓宵野避遠一點,自己從房間拿出符紙,結了個超度陣。
符文的紅光相連,超度陣的力量逐漸朝著站在中間的豆豆身上匯聚過去,一陣陰風過后,本該隨著超度陣力量離開的人,卻依舊站在大陣中央。
豆豆茫然的看著季南星:“哥哥?”
宵野也拿著攝影機疑惑:“這是失敗了,沒送走?”
季南星道:“怨氣未散,心有不甘,強行送走是可以,但會傷及神魂。”
宵野看向豆豆:“小孩,你心里有什么怨嗎?”
豆豆搖頭:“沒有啊。”
他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怨,生病雖然不是他愿意的,但生來就有這種注定要早死的病他也沒辦法啊,而且他也認命了。
爸爸雖然經常忙工作沒多少時間陪他,但他后媽對他很好,一直照顧他,他的童年過得比別人辛苦,挺多玩樂的東西都沒感受過,遺憾是遺憾,但也不到怨恨吧。
宵野走到季南星旁邊:“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季南星點頭:“有過,一般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是記憶缺失,遺忘了一些東西。”
再問豆豆估計也問不出什么,季南星往他身上蓋了個金鈴印:“你就暫時留在我這里,等我查清楚了你身上的問題,到時候會送你走。”
雖然這個小哥哥可以看到他,還能跟他說話,但豆豆還是想要回家:“我不能再回家去了嗎?”
他弟弟今年剛上幼兒園,每天都會哭鬧,他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能在一旁看著也是好的。
季南星:“人鬼有別,人死后身上會有對活人有害的陰氣,所以你最好留在我這邊,這里還有一臺被一個鬼姐姐陰化過的平板,給你玩。”
豆豆也只是問問,如果不能離開,他也不會鬧著要離開,人鬼殊途他還是知道的,因為小時候他常常想,為什么親生媽媽沒有跟他在一起,為什么人死了之后就不能跟活人在一起,死亡是什么,死亡之后又會變成什么。
想的多了自然就了解得多了,所以他很清楚,這個小哥哥說的是對的,以前他除了家里沒地方可以去,現在有個容身的地方,倒也不是一定要回家。
看小鬼乖乖去一旁玩平板了,季南星又給他貼上了聚陰符,讓他把神魂養一養。
這時手機收到一條到賬的消息,估計是萬鋒打的錢,季南星找賀子妍要了萬鋒的電話,一個電話打了過去:“我是季南星,處理你家事情的那個天師。”
萬鋒連忙道:“剛剛錢已經打過去了。”
季南星:“嗯,收到了,我想問一下,你對你家隔壁的事知道多少,就是有個小男孩叫豆豆的那家。”
萬鋒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大師,剛剛我家的那個小鬼,不會是豆豆吧?”
他出國之前豆豆就已經沒了,幾年過去了,他對那個小孩的記憶也有些不是很清晰了,而且那樣冒出來的小鬼,他都沒敢多看兩眼,自然沒認出那就是豆豆。
季南星:“就是他,所以問問你,知不知道點什么。”
萬鋒:“豆豆有心臟病,聽說是遺傳的,身體很不好,不能跑不能跳,小區的小孩都不敢跟他玩,我看他挺乖的,有時候會帶著他一起玩一下,但也不敢玩太久,也是怕出什么事,在我出國之前,那家小孩就沒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知道,就是有天突然就辦喪事了。”
季南星:“他家里人對他怎么樣?”
萬鋒:“應該還行吧,就挺緊張他的,每次在我家玩了回去之后,他媽就會帶著小餅干小蛋糕感謝,說一些客氣的話。”
萬鋒想到什么,但不知道該不該說,有些支支吾吾。
季南星:“還有什么?”
萬鋒:“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就是以前聽我爸提了一嘴。”
季南星:“說吧,真的假的我會分辨。”
萬鋒這才道:“豆豆的媽媽不是親媽媽,好像是后媽,聽說他們家讓這個后媽進門是簽過協議的,就是以后只能有豆豆一個孩子,不然那女人就要凈身出戶,好像是這種協議,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我就聽我爸提過,是不是真的我不能確定。”
季南星嗯了一聲,確定他這邊沒有其他可以提供的信息后就準備掛電話,萬鋒急忙道:“大師,我家的事”
季南星:“還是那句話,要錢要命,選一個,欠人什么東西就還人什么東西,不然狀告到閻王爺那兒也沒用。”
掛了電話后宵野看了看已經有些沉迷游戲的小鬼,走到季南星旁邊問:“怎么樣?”
季南星:“得去見一見他那個后媽了。”
第 323 章
◎很好的后媽◎
豆豆的后媽姓陳,叫陳珂,跟豆豆爸爸結婚的時候才二十四,那年豆豆兩年,如今三十多歲的年紀卻一點都不顯,即便照顧過兩個孩子,還是一個三歲小孩的媽,扎著丸子頭坐在路邊喝奶茶的樣子,如同雙十少女一般年輕靚麗。
坐在馬路對面車里的宵野雖然知道不能以貌取人,但看到陳珂,還是忍不住有點懷疑:“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會為了財產殺人的人啊。”
季南星也偏頭看著車窗外,笑了一下:“那你說她像什么樣的人?”
宵野再次打量了一會兒,道:“像個沒什么心機的大學生。”
松松綴著碎發的丸子頭,簡單的T恤牛仔褲,腳上一雙黑白兩色的運動鞋,身上沒什么過多的飾品,就顯得人清爽又年輕,悠閑地坐在路邊椅子上,也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單純無聊混時間,悠哉悠哉的閑適得很。
季南星:“沒心機的大學生?那你就看錯了。”
宵野輕嘶了一聲:“不會真是她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就把豆豆給?”
季南星道:“她腳上那雙鞋上周才出的新款,目前國內還沒有,就算原價買也要三萬多,她那件T恤比較便宜,七千多,牛仔褲是t家的,大概兩萬左右,這些都是小頭,她手上帶的那串手鏈是滿鉆的,三十多萬一條,還有她那個巴掌大小的包,也差不多要二十多萬,光是頭上那枚發卡都要一萬多。”
季南星看向宵野:“沒心機的女大學生?”
他們來之前查過陳珂,陳珂家里條件以前還算好,算是中產家庭吧,所以對女兒的培養一直很用心,可惜在陳珂上大學之前,她家因為生意原因破產了,幾乎是變賣了所有能變賣的東西才沒進去。
那之后陳珂就開始自己打工賺生活費,畢業后就進了豆豆他爸的公司,沒過兩年就跟豆豆他爸結了婚,婚后直接做起了全職太太。
要是沒點心機,她能在豆豆他爸身上弄來這么多錢?就算是豆豆他爸,資產也不過幾千萬,那還不是流動資金,是所有不動產加公司控股。
就他評估的豆豆家的資金情況,一個月能給陳珂一二十萬生活費都算出手大方的了。
宵野家里女人就兩個,一個老媽一個嫂嫂,老媽常年見不著,嫂嫂是醫生,連婚戒都不常戴更何況其他,所以對于女生的這些東西還真不算多了解,他最多能看懂一些珠寶車表。
聽季南星這么一說,也覺得這個陳珂有些不簡單:“我們現在要去跟她談談,還是上報管理局,讓管理局去查她?”
季南星:“查她沒用,豆豆不是她弄死的,她身上沒有殺過人的紅煞,我只是說這個女人不簡單而已。”
宵野:“不是她,那會是誰,會不會是什么保姆虐待案?”
季南星:“你為什么就是不懷疑豆豆他爸呢?”
宵野:“沒理由啊,他們家又不缺錢,養一個先心孩子也不算多大負擔,孩子也不需要他費心傷神照顧,他的生活可以說不太會被豆豆影響到,總不至于為了想要一個正常健康的孩子,就親手殺了大兒子?”
如果那份協議是要求豆豆他爸,指明豆豆他爸再有孩子,他就要凈身出戶,那宵野第一個懷疑的目標肯定就是豆豆他爸。
但那個協議是對陳珂要求的,能有這個協議,足以證明豆豆他爸就沒想過要除了豆豆以外的孩子。
現在陳珂能有孩子,那也是豆豆死了,家里的公司總要有個繼承人,這才選擇再生一個。
季南星推門下車,朝著陳珂那邊走過去:“我們都先入為主的覺得協議是豆豆爸爸給陳珂制定的,就認為陳珂的嫌疑很大,如果協議不是豆豆爸爸制定的呢。”
宵野聞言一愣,忙跟著下車,兩人過了馬路走到陳珂面前。
季南星:“陳女士,我們有事想要跟你談一談。”
陳珂疑惑抬頭:“你們是?”
季南星拉開椅子坐到了她的對面:“你可以當我們是豆豆的朋友。”
聽到豆豆這兩個字,陳珂愣神了一下,雖然沒有直接表現出多悲傷,但情緒很明顯受到了點影響。
不過那點影響很快被陳珂掩飾過去了,她看著季南星和宵野,笑了一下:“我不管你們是誰,豆豆已經不在了,我不覺得對一個已經不在的人有什么好談的,而且豆豆是我一手帶大的,不說他有哪些朋友,就是他見過甚至認識哪些人我都知道,你們,我從未見過。”
季南星:“豆豆死了之后一直滯留在陽間,他其實一直在家里,他知道家里有了個弟弟,那孩子快三歲了吧,豆豆跟我們說,他一直在幫你照顧弟弟。”
陳珂皺眉:“你在胡說什么,招搖撞騙你們找錯了對象。”
季南星輕撫了一下金鈴,一揮手,一股冰涼涼的氣息撒在了陳珂的眼皮上。
陳珂下意識閉了閉眼,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想著這大庭廣眾的,騙子不知道給她撒了什么東西,她甚至瞬間懷疑到拍花子上。
而睜眼的下一秒,就看到了站在那兩個年輕人旁邊的豆豆。
陳珂比起見鬼的害怕,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豆豆?不對,豆豆已經不在了,這是不是什么vr全息的?”
豆豆見媽媽能看到自己,滿臉驚喜:“媽媽!媽媽你能看到我了?”
是豆豆的聲音,陳珂震驚得有些緩不過神。
豆豆跑向媽媽,但還記得人鬼有別,所以只跑到她跟前沒有去觸碰她:“媽媽,我是豆豆呀,以前你們看不到我,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家里那個阿姨媽媽你別再用了,她偷偷藏了弟弟的零食然后偷拿走了,媽媽你不見的那只耳環在弟弟的搖搖床縫隙里,是弟弟拿著玩掉進去的,還有還有”
見他說的支支吾吾的,陳珂下意識像以前那樣蹲下身輕哄道:“還有什么?別急慢慢說。”
豆豆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哥哥,又看了看媽媽,最后還是開口道:“還有爸爸立了遺囑,說以后的家產都給樂樂,只給你正常贍養的錢。”
聽到這里,陳珂直接笑了,她跟陸坤結婚之前就簽了婚前協議,除了要孩子就凈身出戶這一點之外,他們夫妻的財產也互不相干,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防著自己死后。
陳珂本就對那男人沒抱多少希望,聞言也沒什么傷心的,她看著眼前的小孩,想要伸手摸了摸他,結果就從豆豆的身上穿了過去。
季南星在一旁提醒:“他是鬼,你觸碰不到他,時間有限,你們有什么話盡快說,時間一過你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陳珂到現在都還有點懷疑這是不是什么騙人的新手段,等她問了一些豆豆就他們母子知道的事,這才相信豆豆魂魄的存在。
十分鐘的談話,一直是陳珂在問,問豆豆平時待在家里的哪個地方,成了鬼之后有沒有被別的鬼欺負,他們看不到他,他有沒有傷心害怕。
直到時間到了豆豆消失了,陳珂才紅了眼睛,豆豆不是她親生的,但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兩歲到七歲,看他從走不穩路到能口齒清晰的喊媽媽,她以前真的是打算把豆豆當唯一的孩子養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再次坐回季南星他們面前時,除了眼睛有點紅之外,陳珂又恢復了之前的冷靜:“你們剛剛說談是想要談什么?是要給豆豆做超度還是需要做什么?”
季南星點了一下金鈴,封住了聲音,讓在金鈴里的豆豆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這才開口:“豆豆是怎么死的?”
陳珂:“發燒引發心臟病發作,導致一系列并發癥,最后沒能搶救回來。”
宵野:“他死的時候是你在照顧他?”
這話任誰聽著都像是在懷疑自己,陳珂只是神情平淡的搖頭:“我姥爺去世,我回娘家忙家里的事了。”
等她處理完姥爺的喪事,回來才知道豆豆沒了,短短幾天內,她接連失去了兩個親人,那段時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到現在她都不愿回想。
本來她是沒打算生孩子的,跟陸坤簽訂協議的時候她是很樂意的,豆豆很乖,雖然身體不好,但從小養大以后也會親近她,生孩子這件事對她而言實在是有些可怕,她更愿意無痛當媽。
但經歷了姥爺去世,豆豆沒了之后,陳珂突然覺得她該要個孩子,為了她自己,也該要一個讓她和這個世界還有關聯的存在,她的父母終會老去,至于丈夫,她從不相信男人能靠得住。
別的不說,陸坤的基因是真的不錯,豆豆就長得特別可愛,陸坤本人也是身高一米八,身材勻稱,無不良嗜好,能夠成為一家公司的老板,智商能力肯定是不差的,從這些基因條件來看,就很適合當她孩子的爸。
原本陳珂都打算好了,如果陸坤不接受,那等她有了孩子之后他們就離婚,她只需要孩子不需要男人。
沒想到豆豆沒了之后,陸坤對她說協議作廢,他們生一個,不然以后公司都沒人繼承。
陳珂想著那正好,婚也不用離了,正合她意,這才有了小兒子。
陳珂抬眼看向對面的兩個男生:“你們懷疑我害死豆豆?”
季南星:“聽說你們之前有過一份協議,豆豆的死又有點問題,所以很難不懷疑。”
陳珂瞬間坐直了一些:“什么叫豆豆的死有點問題?”
季南星:“簡單來說,我看出他是非正常死亡,也不知道是年紀小還是死前發生過什么,他不記得他的死因,他也以為自己是病死的,但他身上有橫死的怨氣,散不去,也就無法輪回,這才導致他死后滯留陽間。”
陳珂道:“我發誓,我用我自己的命,甚至用我兒子的命發誓,豆豆的死跟我無關。”
她那時候已經把豆豆當兒子在養了,當時也是打定主意這輩子只會有豆豆一個,所以她照顧的十分上心,定期帶豆豆去檢查,陪著豆豆去交朋友,那些小孩不敢跟豆豆一起玩,她每次都會買一堆吃的哄著他們陪豆豆玩一下。
對豆豆,她哪怕只是個后媽,她也敢說一句問心無愧。
季南星:“不用發誓,如果你有問題,我們現在就不是找你談,而是直接報警了。”
陳珂很聰明,不是她的問題,但豆豆的死有問題,那么這個問題出在誰身上就很明顯了。
這一瞬間她甚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枕邊人有可能是個殺人兇手,殺的還是他自己的孩子,這也太可怕了。
可是為什么呢,當初他跟自己立協議,不就是不想他們再有一個孩子,來分散該給豆豆的愛,和豆豆未來將會得到的利益嗎。
如果他不想要豆豆,那何必跟她立一個不要孩子的協議。
季南星:“豆豆的親生媽媽去世了,他的外公外婆呢?”
陳珂:“豆豆的外婆在豆豆去世后沒多久也走了,他外公還在,就是有點受刺激,中風了,現在在療養院住著。”
季南星:“豆豆親媽媽家條件怎么樣?”
陳珂:“條件不能說不好,但也不算很好,算是書香世家,她爸媽都是老教授,豆豆的媽媽也是個才女,可惜被身體拖累。”
她是見過豆豆媽媽的,那時候她還在上學,豆豆的媽媽算是她學姐,她曾經遠遠見過一眼,就那一眼讓她理解到了什么叫如純白茉莉一般的形容,豆豆的媽媽就是那樣一個女孩,干凈優雅,溫柔又美好。
豆豆也遺傳了她媽媽,性格上很像,是個溫柔又懂事的小孩,有時候看著豆豆,就好像看到了學姐一樣,可惜美好的人命不好,偏偏得了那樣短命的病。
季南星:“留個聯系方式吧,有什么事我們會再聯系你,今天的事你就不要跟你丈夫提了。”
陳珂:“我不會提的,你們還要繼續查這事嗎?你們打算怎么查?”
季南星:“我們自然有我們的辦法。”
只要那人身上沒有什么遮擋,他看一眼就能知道對方跟豆豆的死有沒有關系,但是豆豆自己不知道自己死亡有異,而他靈眼所看到的又不能成為直接證據,只能是拿著答案找過程。
得找到過程,才能讓真正的兇手接受審判。
第 324 章
◎桃李滿天下就是人脈◎
陳珂心里裝著豆豆的事,回到家都還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著家里是不是能查到點什么,可是時間過去那么久了,就算之前有遺漏的證據,這些年怕是也被陸坤清理干凈了。
推門進屋后看到正從二樓下來的陸坤,陳珂幾乎是下意識后退了半步,這個極有可能是殺人兇手的讓人,她竟然跟他同床共枕這么多年。
陸坤沒注意到陳珂的動作,他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走了下來:“去哪兒了。”
陳珂收斂心思,朝他揚起一抹笑:“送兒子去外教班了,順便去商場逛了逛,看中了一個包。”
陸坤看她并沒有拎東西回來:“怎么沒買?”
陳珂帶了些討好撒嬌:“這不是錢都花完了不夠嘛。”
陸坤往她那年輕漂亮的臉蛋上掃了眼,眉眼彎彎的模樣眼里不帶絲毫班感的疲憊,依舊如初見那般活潑靚麗,像一只漂亮的懂得討主人歡心的貓。
對于漂亮的女人,男人總會大方一些,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女人,打扮好看了自己臉上也有光。
陸坤笑了笑:“等下轉錢給你。”
陳珂笑彎了眸子,甜甜道:“謝謝老公。”
陸坤路過她旁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就拿起西裝外套出門了,一個漂亮只懂得打扮,但消費又不會太過分的女人,比起清冷高傲的才女更好掌控,他更喜歡這種腦子簡單的。
等陸坤出門后,陳珂面帶笑容輕松愉快地哼著歌上樓,等進了房間的衛生間才冷下臉來,捧起水洗了個臉,想了想,先給自己爸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今天她會把樂樂送過去,這幾天就讓樂樂待在她爸媽家。
對于兒子,陸坤管的不多,可能是覺得現在年紀還小,還不到培養的時候,只要不每天哭鬧著煩他就行了,所以偶爾在她娘家小住一段時間陸坤也是允許的。
跟父母溝通好之后,陳珂又聯系了閨蜜:“這幾天我就不去你那邊了,有事你先頂著。”
閨蜜嗅到不對勁的苗頭,連忙問道:“怎么了,是他發現了什么?”
陳珂:“不是,不過如果真出事,或許是好事。”
沒有跟閨蜜細說,叮囑了一些事之后陳珂掛了電話,又找一些律師朋友詢問了一些事,這才拿著小行李箱給兒子收拾了幾件要帶走的衣服。
從陳珂那邊得到陸坤出門要去公司的消息后,季南星和宵野就提前在門口等著了,那是一處三層樓的小工作間,在一個并不算太熱鬧的商業街。
這邊沒什么商業大樓,都是設計的比較有現代風格的商業小獨棟,從事著一些年輕人追逐的夢想,或者一些私人工作室。
在一眾比較自由或者年輕的工作室里,陸坤那家掛著出版公司招牌的小樓就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宵野找人查了一下這棟小樓,有些意外但又不算太意外:“這樓起初是在豆豆的媽媽張女士名下,她去世之后就直接過戶轉讓到了豆豆的名下,現在這棟樓再次通過遺產轉讓,到了陸坤的名下。”
宵野說完又覺得有點奇怪:“在這個地段,這棟樓價值至少幾千萬,但陸坤的公司這些年發展的也不錯,每年營業利潤也能達到千萬,不至于為了這么一棟樓就殺人吧。”
這樓在他兒子名下,哪怕他兒子長大了,他繼續用著也不是不行,就他兒子那身體,能不能活到成年都還不一定,何必這么等不及呢。
季南星:“如果是他岳父立下協議,讓他只能有那樣一個身體不好的病兒子呢,長期被壓迫,最后自尊心作祟搞死妻兒的事發生的還少嗎。”
宵野:“可豆豆的外公外婆只是普通的教授,他們甚至還沒陸坤有錢,他們要怎么壓迫陸坤?”
就連這棟現在價值幾千萬的樓,都是當年老破小舊街區拆遷還建下來的,就兩位教授的工資,這輩子都買不起這樣一棟小三層。
季南星回頭,示意他看招牌:“就憑這。”
宵野看著寫著出版公司的招牌,不是很明白。
季南星:“出版公司不是出版社,一個是私營一個是國企,最大的差別是書號,出版公司想要出書就要跟出版社合作,拿不到書號的出版都是違法的,老教授雖然沒錢,但人脈肯定很大,除了這方面的人脈,作者也很重要,我查了一下,現在陸坤這家公司有三位大神,兩位擅長現代文學,每年的版稅就占了公司的大頭,還有一位是爽文作者,幾乎本本都走了影視,而這三人都是豆豆外公帶出來的學生。”
所以豆豆外家錢不多,也算不上什么有權人,但桃李滿天下,就是能讓陸坤立下協議的底氣。
現在豆豆外公中風了,還被陸坤好好送到療養院,聽陳珂說,陸坤至少每個月都會去看他一兩次,這只怕是作秀給公司那幾位大神看的。
一個有情有義,還是自家老師女婿,稍微跟自家老師有點感情的,這公司跟別的出版公司相比,對他們來說就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待久了,熟悉了公司的環境,只要不太影響到自己的利益,大概就會一直待下去。
現在陸坤只要稍稍做做樣子,就能穩住公司里的大神,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女人,還能有個健康的兒子,比起被拿捏一輩子,冒個險就能換來如今的一切,那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兩人分析殺人動機的時候,陸坤的車開到了門口,季南星看著他下車,看著他身上那股纏繞的孽債紅煞,兇手沒跑了。
陸坤起初沒注意坐在花壇邊的兩人,這邊年輕人很多,經常成群結隊的搞什么行為藝術,他不太看得上那所謂的藝術,通常就是瞥一眼的事。
但今天這兩人視線直直看著他,讓他有些不太舒服,于是皺眉看了過去:“你們是來投稿的?”
季南星:“路過休息一下。”
陸坤:“這是出版公司的門口,想休息去前面的咖啡廳奶茶店。”
季南星往他身后看了眼:“大叔,你身邊有個鬼誒。”
陸坤白了他一眼:“神經病。”說完就往公司里走,打算讓保安出來驅趕一下。
季南星:“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蘑菇頭,長得挺可愛的,但面色發青,正抓著你的衣服跟在你身后呢。”
陸坤腳步一頓,臉上很明顯震驚了一下。
就在他回頭想要呵斥他們不要亂說話的時候,這人旁邊的另一個男生道:“笑起來還有個小酒窩,穿著背帶褲,大叔,不騙你,真的有鬼,你趕緊去處理一下,這小鬼都快要爬到你身上了,上一個被鬼這樣爬到身上的人,墳頭都長草了。”
小酒窩,背帶褲,都被說中了,兒子死了之后沒有穿小孩的壽衣,而是穿了他最喜歡的那條小背帶褲火化的。
但就算說中了,陸坤還是本能心虛否認:“你們胡說什么!什么鬼不鬼的,想搞招搖撞騙也要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
宵野笑了一聲:“隨便啰,反正被鬼索命的又不是我們,信不信隨你。”
宵野說完就拉著季南星走了,等走遠了悄悄回頭,看到陸坤臉色有些慘白地往自己身后疑神疑鬼,道:“只是這樣說一說,他就算信了應該也不會怎么樣吧。”
畢竟豆豆并沒有纏著他,估計也不會纏著他,哪怕豆豆知道了自己的死亡真相。
季南星拿出手機:“我問問章哥接不接單。”
章哥很閑,章哥接單。
陽間的天師雖然很忙,但需要用到鬼幫忙的事卻不多,他現在所有的收入來源都是天師老白白義隆介紹的單子,嗯,幫著蹲娛樂圈的料,娛樂圈的人買爆料可比私家偵探賺得多。
可惜火的明星就那些,也不是時時都能蹲到料,這中間的空檔倒是可以接點別的單子賺賺錢。
章哥:“只需要跟著他,搞出點動靜嚇嚇他就行了?”
季南星:“對,他殺了自己的兒子,但小鬼忘了自己是被親生父親殺的,滯留陽間無法超度,最好能嚇得他自己去自首。”
章哥:“行了,交給我。”
陸坤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汗濕了衣服,電腦屏幕反射出來的樣子是誰都能看出的心虛驚慌,他揉了揉臉,反復告訴自己這世上沒有鬼,這世上不可能有鬼來安撫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那兩個他見都沒見過的人,直接說出跟著他的小孩模樣,這種難道會是假的嗎?
他起身來到窗邊往下看,剛剛還在路邊的兩個男生已經不在乎,似乎真的只是路過。
陸坤打開電腦,第一個搜索的是陰陽眼,但網上的回答都五花八門,令人分辨不出真假,他又搜索世上有沒有鬼,這個答案也是亂七八糟,一堆現身說法的,但又被科學解釋否定的。
就在他越搜心里越不安越慌張的時候,一陣風從外面吹來,貼在他汗濕還沒干透的衣服上,冷得他下意識一顫。
陸坤想要去關上窗戶,但一回頭看到窗戶并未打開,現在夏季的尾巴還沒過完,氣溫短暫回升了幾天,熱的需要開空調,而他辦公室的空調通風口在角落靠邊,那個風怎么都不會吹到他身上。
明明只是一陣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換做以前他根本不會在意,但今天被那兩個男生一說,這股風突然就變得詭異起來。
辦公室很安靜,門窗的隔音效果很好,這便將桌上時鐘擺件指針走動的聲音越發放大。
嘀嗒嘀嗒。
陸坤有些發燥地扯了扯衣領,以前怎么沒覺得這個時鐘擺件這么吵人,吵得人心煩意亂。
他覺得辦公室里有點冷,看到外面大太陽的,想要出去曬一曬,不是都說鬼怕太陽,他多曬一曬,就算真有鬼,也會被太陽曬沒了吧。
這么一想他就在辦公室待不住了,起身打算出去的時候感覺身上多了一股拉扯的力道,似乎有什么東西將他拽在椅子上不讓他離開。
一想到那兩個年輕人說的,有個鬼整抓著他的衣服跟著他,陸坤就頭皮一麻,驚恐得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獸一般,劇烈掙扎著想要起身離開。
掙扎的動作太大,整個椅子都被他的動作掀翻在地,而他也被椅子帶倒得摔在了地上。
辦公室里巨大的聲響,就是隔音再好外面的人也聽見了,距離辦公室稍微近一點的員工敲門進來,見老板竟然摔在了地上,連忙跑了過去:“老板,你沒事吧?”
陸坤擺了擺手,在他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穩了穩心神道:“沒事,椅子滑出去了。”
員工有點想笑,但當著老板的面忍住了,還問了一句:“要不換個椅子?我看外面有沒有不帶滑輪的椅子。”
陸坤剛剛驚嚇到飛出去的魂還沒回來,只順著話道:“換吧,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電話聯系我。”
看著老板像是被鬼追一樣離開辦公室,員工將椅子扶了起來,想著老板可能覺得在辦公室坐摔了跤很尷尬吧,于是決定等跟同事搭子分享后再貼心的忘掉老板剛剛的狼狽模樣。
從公司跑出去后,哪怕太陽曬在身上,陸坤也沒安心多少,他在商業區繞著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剛剛那兩個男生,這時候他甚至希望他們就是個騙子,騙他一點錢就當是花錢消災了。
可人離開了,根本沒打算給他推銷什么產品或者賣什么東西,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對方是真的能看到,并不帶目的的對他提醒了一句,僅此而已。
陸坤坐在車里手腳冰涼,那個被他殺死的孩子,好像真的回來索命了。
第 325 章
◎目的一致◎
太陽快要落山,陸坤也越來越害怕,白天待在人多的地方多少有點安全感,但天總有黑下去的時候,天黑后他要怎么辦,現在他連家都不敢回。
趁著天色還沒全黑,陸坤搜索了一下附近有沒有什么道觀寺廟,玉春觀太遠了,上去還要爬山,現在開車到山下天都黑了,大晚上的爬山,光是想想都覺得嚇人。
除了玉春觀,本地比較有名的就是城隍廟了,但城隍廟就是旅游景點,廟里供著城隍爺,但也只是供了個神像在上面接受別人的朝拜順便收錢,都是假的。
最后好不容易搜了個附近的小道觀,結果找過去,人家說這邊只是修行的地方,不處理鬼神之事,還推薦他去玉春觀問問,說那邊的道士比較多。
這么大個城市,竟然找不到能處理這種陰事的人。
最后無處可去,陸坤只能開車回家。
他想著,豆豆都已經死了四年了,之前他不知道豆豆跟著他,這四年平安無事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總不至于今天知道豆豆跟著他,就會突然要了他的命吧。
而且他知道豆豆的性格,是那種自我犧牲討好人的,他性格軟沒脾氣,說好聽是乖巧聽話,說直白了就是軟弱沒主見,這樣的孩子就算成了鬼,估計也兇不到哪里去。
想著豆豆生前的性格,陸坤又覺得事情好像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嚴重,那樣一個孩子成了鬼又能怎么樣,除了跟著他,還能對他做什么嗎,能做的話早做了。
開車回到家,還沒開進自家院子,就被隔壁鄰居搬家的動靜擋住了路。
陸坤沒辦法,只能將車先停一邊,等他們門口的車開走再進院。
他們這邊不是獨棟的別墅,是聯排,只是有各自的入戶大門能夠互不影響,但做了這么多年的鄰居,現在對方要搬走了,總要稍微問一問的。
陸坤下車,見只有那家兒子在門口盯著搬家公司的人,上前道:“怎么突然要搬家了?”
萬鋒回頭,喊了一聲陸叔:“我爸欠人錢,房子抵債了。”
萬家欠錢的事陸坤自然知道,住這附近的都知道,之前來要債的時候動靜鬧得大,后來不知道他們家干了什么把那群人平息了下去,原本以為事情擺平了,沒想到竟然還是資產抵債。
陸坤嘆了口氣,問道:“你爸媽呢?”
萬鋒:“醫院呢,要錢不要命,真以為別人不能拿他們怎么樣。”
他們家欠的那些錢想要償還干凈,只怕是要傾家蕩產,他爸媽現在有的都是白手起家一點點攢出來的,讓他們拿出所有還錢,真的是比割了他們肉還要痛苦。
當事情還沒到最后的絕境,人總會抱有一絲僥幸,想著他們現在知道自身的問題,之前的天師不愿意幫他們處理,那他們就花錢找愿意幫忙處理的人來解決。
請個天師花的錢,總不至于傾家蕩產吧,幾十上百萬的他們還是愿意給的。
可是有本事的天師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能夠找到季南星,萬鋒都覺得是他們家命不該絕走大運了,結果他爸媽竟然不懂得珍惜。
現在好了,尸怨不解,不斷掏空自身的精氣神,他爸媽昨天在家突然心慌氣短喘不上氣,被送到醫院后人是有意識的,但身體卻無法動彈。
萬鋒送去的醫院是之前季南星說過的可以處理這種靈異事件的醫院,送去后醫生檢查完,告訴他這是尸怨入臟腑的表現,如果再不解除尸怨,就可以去聯系殯儀館隨時準備收尸了。
萬鋒看著病床上無法動彈的父母,將醫生說的話原封不動轉告了他們:“我尊重你們的意愿,免得事后你們埋怨責怪我,現在你們沒辦法動,但眼睛還能眨,醫生說了,尸怨入臟腑,離死已經不遠了,最多再撐三天,現在你們是要錢還是要命,要錢眨一下,要命眨兩下。”
死到臨頭當然是再也無法抱有任何僥幸,這時候還死要錢,那也沒命花了。
萬鋒的父親連連眨眼,生怕眨慢了兒子理解錯了意思,讓他們白白枉死。
時間不等人,慢慢整理資產還債,他爸媽都等不到背后那人動手解除尸怨,所以第一時間就將要還債的消息放了出去,并且將自家房子都掛牌。
還專門找人評估了一下資產,能變賣的都掛出去變賣了,最好動靜大到能讓背后的人第一時間知道他們的打算,別再對他們家繼續下咒了。
神奇的是他要變賣東西還債的消息一放出去,他爸媽能動了,而他身上越來越沉重的感覺也好像慢慢在消失。
情況在好轉,還債的動作當然也不能停,一停萬一對方覺得他們后悔了,直接下死手,那他才是死得冤枉。
所以今天萬鋒就趕天趕地先把這邊的房子空出來,以前他買的一些衣服飾品能掛二手賣掉的就都賣掉,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父母究竟欠債多少,反正有多少錢就還多少錢吧。
醫生說了,不管是他身上還是他父母身上,尸怨已經入了臟腑,這對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就算解除了尸怨也不可能恢復到從前。
他的情況比起他爸媽要稍微好一點,一個是年輕,再一個不是欠債的主因,后來又離開了藏了壓舌米的房子,除了臉色看起來有點被掏空的可怕,身體的受損程度不算太重。
他爸媽情況就嚴重許多,白手起家早年很辛苦,后來有錢了就開始享受保養了,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著就像四十出頭的,經過這次的事情,以后會不會成為一個藥罐子都難說。
原本事情不必鬧到這一步的,欠了人錢還就行了,生意虧損賠本了再賺就是了,可他爸媽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死抓著錢不放,變成現在這樣,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后悔。
陸坤不知道萬家這里面的情況,只當他們是拖延不下去不得不還錢,見萬鋒的臉色看著挺差的,便安慰道:“錢沒了還能再賺,只要人沒事就好,你別也太有壓力,日子總能過下去的。”
萬鋒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陸叔,我家之前出的事有點麻煩,我說了你可能不信,你要是不信也不勉強,就隨便聽一聽吧。”
陸坤有些疑惑:“什么事?”
萬鋒:“我爸媽欠錢不愿意還,被追債的下咒了,后來我們家請了天師上門查看,查出了根源是欠債,給我們指了明路,這才沒要了我們全家的性命,當時天師上門的時候給我們都開了陰陽眼,我們看到了豆豆,天師說我家當時因為下咒有了怨氣,陰魂很喜歡這種氣,所以豆豆是來湊熱鬧的,他沒有害人,但豆豆的魂魄還在,天師說豆豆可能是枉死魂才會陰魂不散,陸叔,你看要不要找個大師處理一下豆豆的事,如果豆豆真的是枉死,替他找到兇手他才能安心上路。”
萬鋒不知道陸坤就是兇手,上次季南星問他豆豆的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如果豆豆的魂魄沒問題,季南星為什么會問豆豆家的情況,再加上他從他爸那兒聽來的協議,所以他有點懷疑豆豆有沒有可能是被后媽害死的。
幾番猶豫雖然有可能會被人當成神經病,但他還是跟豆豆他爸說了,如果真是豆豆后媽害死的,讓豆豆他爸知道這件事,多少也能有點防備。
就不知道季天師那兒現在是個什么情況,想要查清四年前發生的事,估計難度有點大。
萬鋒一聽這話一股寒意從背后躥了起來,他生怕被人發現什么,直接斥責道:“什么神神鬼鬼的,虧你還是留學回來的,怎么還信這些東西,你搬家忙著吧,我先進去了。”
陸坤說完扭頭就走,停在路邊的車也不管了,他怕自己的慌亂被人看出異樣,只下意識想要避開人。
等回到家,他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不受控地發著抖,一天之內,三個人對他說見到豆豆了,那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也就算了,萬鋒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總不至于跟人合伙騙他吧。
陸坤一進屋就把所有燈都打開了,整個屋里亮堂堂的才讓他有了點安全感,可是豆豆的事得找人解決。
想到萬鋒剛說的大師,陸坤有些心動,但又有些擔心,那大師會不會看出什么來,這人死后的陰魂是個什么樣,那些大師對待這些陰魂是直接處理送走還是會追根究底。
他不知道,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才發現家里安安靜靜的,陸坤皺眉,一個電話打給了陳珂。
陳珂還奇怪道:“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了,我帶樂樂回娘家了,我爸媽想樂樂了,就打算在這邊住幾天再回去,你公司最近不是馬上要有新書出版,又要簽發售特別忙嗎,我就想晚點再跟你說的。”
陳珂說完微頓了一下道:“你現在一個人在家嗎,吃了嗎?還是我帶著樂樂住一天,明天就回來?”
陸坤不想一個人待著,但他又怕發生什么異狀被人看到,干脆道:“沒事,你多住幾天再回也行。”
陸坤掛了電話,空空的屋子有點待不下去,但他平時除了公司,基本沒多少私生活,大晚上的想要找個熱鬧的地方都不知道能去哪里。
他記得他們公司有個小年輕經常在外面一玩一整夜,他剛要打電話問問他晚上哪里比較熱鬧,屋內的燈突然閃了一下。
換以前他根本不在意閃的這一下,只會覺得是電壓不穩。
但今天被兩三個人告知他兒子陰魂不散,現在閃這么一下簡直就是在挑戰他的神經。
陸坤站了起來,這個屋子他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正轉身往外走的時候,電視突然打開了。
三層樓的房子,一樓客廳是直接聯通著二樓挑高的,所以墻面電視機為了整體效果買的特別大,一百二十寸的電視機幾乎掛滿了墻面,突然被打開,豆豆那張臉猛地出現在了屏幕上。
陸坤一回頭看到的就是一張豆豆放大的臉,嚇得他腦子都空白了一下,雙腿一軟,下意識后退,結果抬不起腿,整個人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陸坤渾身僵直地看著電視,豆豆的臉在鏡頭前晃悠了一下,就笑嘻嘻跑開了。
陸坤這才發現不是豆豆出現在電視機里,是電視機里正在放映著以前錄制的視頻。
視頻里,豆豆擺弄了一下鏡頭,然后跑到陳珂的身邊。
陳珂笑著給豆豆系上生日帽,然后抱著他坐到沙發上,笑瞇瞇問:“豆豆今年幾歲了呀?”
視頻里的小孩豎起兩只手,一只手攤開,一只手比了個一:“六歲啦!”
陳珂笑著道:“六歲了就是大寶寶了,等九月份了,豆豆就要去上學了。”
豆豆扭頭看著陳珂:“那學校里的小朋友也不跟我玩怎么辦?”
陳珂親了一下豆豆的臉蛋:“這世上啊每個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命定玩伴,就是生來就注定你們會成為朋友,但是呢這人需要自己去尋找,如果沒有人來找你玩,那就證明你的命定好友還沒來,我們呢只要耐心等著他來就行了。”
豆豆滿臉疑惑:“真的嗎?他會來嗎?”
陳珂:“會來的,你也可以主動去找他呀,你先找別的小朋友玩,如果他們不愿意跟你一起玩,那就證明他們不是你的命定好朋友,你也不用傷心,因為你的命定好朋友也一定在等你。”
豆豆重重點了點頭:“嗯!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這時視頻外想起一道男聲:“你都在教孩子些什么。”
陳珂和豆豆同時抬頭,然后兩人齊齊一笑:“這是誰回來了呀?”
豆豆欣喜跑出了鏡頭,然后便是一道充滿了驚喜的聲音:“是爸爸!”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電視屏幕黑了下去,原本溫馨的視頻在陸坤的眼里簡直成了索命的信號,最后豆豆那聲爸爸也好像在屋內有了回音一樣,不斷在他耳中回響。
陸坤蒼白著臉,汗如雨下,嘴里反復著地說著:“不是我,你是病死的,不是我,跟我沒關系,你是病死的,你本來就有病,你是病發死的,不是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這么洗腦自己,就好像事情能被他洗腦成真一樣,他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手抓起沙發旁邊一個半人高的玩具擺件猛地朝著電視砸了過去。
電視的顯示屏瞬間被他砸花了屏。
陸坤腳步踉蹌著跑了出去,章哥站在角落里嘖嘖了兩聲,看了眼被砸花的屏幕,跟季南星聯系:“除了我你還搖了幫手?”
季南星不解:“沒有,怎么了?”
章哥把剛剛看到的跟季南星說了一遍:“我就在辦公室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在他車后座吹了幾口冷氣,還沒怎么著呢,這人似乎就已經被嚇個夠嗆了。”
猜到有可能是誰的手筆,季南星笑了一聲:“沒事,你做你的,她做她的,目的一致互不影響。”
陳珂的媽媽陪著外孫玩了一會兒,差不多要做飯了,這才敲了敲陳珂的房門:“你在房間里干什么呢,出來照看一下樂樂,我做飯了,不能讓他跟你爸在一起玩,老頭子粗心的很,上次一會兒沒看住,就把樂樂的腦袋上撞了個包。”
陳珂關掉了手機上家里智能的遠程操控界面,又將剛剛監控拍下的畫面存了起來,這才道:“處理一些事呢,馬上就來。”
陳珂的老爸在外面不滿喊道:“上次那是意外,是意外,你還要逮著說多少次。”
三歲的小樂樂跟著外公喊:“是意外是意外!”
陳珂笑了笑走出了房間,也許沒有那個男人,她的兒子才能自由快樂的長大。
第 326 章
◎這就是報應◎
陸坤驚慌地從家里跑了出去,連車都沒開,等跑到人聲鼎沸充滿了煙火氣的人群中后才有種重回人間的恍惚。
他覺得不能再這樣了,不能等著豆豆的鬼魂做什么,他得提前做點什么,等明天他就找萬鋒問一問那位大師的聯系方式,就連說辭他都想好了。
一味的否認肯定是不行的,萬一大師能夠跟陰魂溝通,那他的說法就站不住腳,說謊哄騙惹怒了大師直接不幫他了,他想找人救命都不知道能找誰。
有些話七分真三分假才更有說服力,一個正常死亡的孩子,怎么會對父親有怨氣,要說豆豆的死亡跟自己無關,那是怎么都說不通的。
他會懺悔認錯,會承認因為一直被前妻父母拿捏,厭煩一個整天生病的孩子,所以在孩子發病的時候動了歪心思,狠下心選擇了視而不見。
孩子已經死了,他可以先跟大師誠心認錯,再看是否能花錢封口,等把豆豆的魂魄送走他就再無后顧之憂了。
陸坤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可能,那就是大師不愿意收錢閉嘴,要他去自首,如果不得不走這一步,他也會照辦。
當年的事情沒人知道,故意謀殺和見死不救判刑的輕重也不一樣,他認了后者,再找個厲害的律師,甚至能把判刑打到三年以下都有可能。
想好了各種退路,陸坤大大松了一口氣,人最絕望的是沒有路可走,現在他把好的壞的各種可能都預估了一遍,最差的結果也是他能承受得起的,整個人一下子就輕松了。
等待紅綠燈的人群中,陸坤的臉色一點點在恢復血色,現在他需要找個熱鬧人多的地方過一晚,最好熬一夜讓自己看起來更憔悴一點,明天再去找大師賣個慘才更有說服力。
紅燈跳動兩下后熄滅了,綠燈亮起,陸坤抬腳往人行道上走去,剛走兩步幾道驚呼聲從他身后響起,同時他還感覺到有一股力道在拉扯自己。
陸坤被那股力道拉得人往后一仰,下一秒一輛車幾乎是貼著他開了過去。
差一點點,他要是沒被拉那一下,他肯定就被車給撞飛了出去。
那輛險些把他撞飛的車猛地一個急停,司機推開車門怒氣洶洶沖了過來,一把抓住還有些恍惚的陸坤抬手就給了他一拳頭:“媽的你找死自己找個高樓跳下去!自己想死別害人!紅綠燈紅綠燈你是眼睛瞎了看不見嗎!趕著投胎就死遠點!別禍害人!”
陸坤被那一拳打得半張臉都木了,旁邊的人連忙跑來拉架,基本都是在安撫司機,本來這車開得好好的,車輛綠燈正常行駛中,誰知道好好站在路邊等紅綠燈的人,像是找死一樣差點就沖到馬路中間了,這換誰不罵。
陸坤抬頭,看到馬路對面的燈這時候才跳到綠燈,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差一點他就死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對陰魂兩個字有了深刻的認識,無論豆豆生前是個什么樣的孩子,他死了,現在他就是帶著怨氣來索命的惡鬼!
人沒事,司機打了他一拳也算是泄了點火氣,被旁人一勸也不想再多找事,就開著車走了,陸坤也被人拉到了一旁,幾個熱心的阿姨還給他遞了一瓶水,以為剛剛他是故意尋死,還在開解他。
陸坤艱難扯出了個笑臉:“我就是工作累了恍惚了一下看錯了,我沒想尋死。”
謝過了那些好心人,陸坤不敢再往馬路走去,他覺得所有的地方都充滿了看不見的危機,甚至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下一秒被掉下來的什么東西砸死。
家里不敢回,人多的地方待著也沒用,陸坤等不到明天了,他翻找著手機才想起來他根本沒有萬鋒的聯系方式,他只有萬鋒他爸的。
想著通過萬鋒的爸爸應該也能找到萬鋒,就一個電話打了過去,結果電話沒有傳來等待的嘟嘟聲,而是滋滋了兩聲后,傳出一道短促而陰冷的笑聲。
嘻嘻。
陰森鬼氣,響在耳邊,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一只陰冷的鬼手從手機里伸出來抓著他下地獄。
陸坤猛地一下將手機丟了出去,連滾帶爬的躲開,但很快他躲避的動作僵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正慢慢貼著他的臉往下移動。
這時耳邊又響起了笑聲,尖銳陰森,伴隨著快要掐到他脖子上的冰冷,陸坤再也扛不住的白眼一翻,整個人暈了過去。
章哥收回手,看著地上的陸坤搖頭,這心理素質不行啊,都還沒怎么嚇就這樣了,沒把人嚇得當街發瘋,是他做鬼的失職啊。
有人發現倒在地上的陸坤,好心地幫他找了救護車,人剛被送到醫院沒多久,就被管理局的人來拖走了。
季南星掛了電話,看向沉迷捉魚游戲的豆豆,朝他喊了一聲。
雖然玩游戲很沉迷,畢竟生前他根本沒這樣放肆的玩過,小時候媽媽怕他壞了眼睛,手機平板從來不給他玩的,但天師哥哥一喊,豆豆還是立刻放下平板朝他跑了過去:“哥哥。”
季南星道:“你真正的死因查出來了,你想知道自己的死因嗎?”
豆豆愣了一會兒:“我不是病死的嗎?”
季南星:“真相可能有點殘忍。”
豆豆雖然年紀不大,但七八歲的小孩其實該懂的都懂了,后來又做了四年鬼,也算是經歷過一些事,當季南星這么說,豆豆已經預感到了什么。
沉默了好一會兒,豆豆才開口小心翼翼問了一句:“我不是自己病死的,那,那是”
季南星知道他應該是明白了,也沒瞞他:“是你爸爸。”
豆豆哦了一聲,低下頭看著自己跟活人不一樣膚色的手指,他能觸碰到自己的手,但他的手卻觸碰不到其他的東西。
弟弟摔倒了他接不住,媽媽傷心哭了他擦不了眼淚,爸爸回家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撲過去抱住爸爸的腿,等爸爸把他抱起來了。
這就是人和鬼的差別吧。
豆豆有些難過,也有些不懂,他抬頭看著季南星:“為什么呀?”
他已經很乖了,大人說什么話他都有聽,沒有小朋友陪他玩他很難過,但也會努力裝作不在意,他很想去跑去跳,很想吃大人說的垃圾食品,想吃冰淇淋想喝可樂,想拉著爸爸媽媽去游樂園放肆痛快的玩。
他知道這些都不可以,所以哪怕很想也只能忍著,他甚至都不敢提,只敢小心翼翼地想,他怕提了這些他不能做的事,大人也會難過。
所以為什么啊,他都已經那么乖那么聽話了。
豆豆想不通,眼眶慢慢濕潤了起來:“是因為我害死了我親生媽媽,所以爸爸才不喜歡我嗎?”
季南星搖頭:“不是的,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好人,所以不管你有多好,他都不會喜歡你,這是他自己的私心和貪婪,跟你沒關系。”
豆豆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蹲在了地上哭了起來,一顆顆鬼眼淚飛到了季南星的掌心,小孩的情緒最純粹,這幾滴鬼眼淚,季南星都覺得燙掌心。
宵野坐在一旁沒吭聲,他能從攝像機里看到得知真相大哭的小孩,但卻不知道這種事該怎么安慰。
這么點小,卻要承受這樣殘酷的真相,哪個孩子能接受父母不愛自己,甚至要殺了自己。
但事情已經這樣了,豆豆只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陸坤在醫院醒來,看到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想問自己是什么了,還不等他開口,檢查完的醫生就出去了,病房里還有兩個陌生人。
陸坤沒注意這是單人病房,還以為他們是誰的家屬,等醫生一離開,其中一人把他的床給按了起來,坐在了他的床對面:“我們是靈異事件管理局的,我們現在懷疑你跟一起謀殺案有關,四年前,你謀殺了你的親生兒子陸隨安。”
陸坤慌忙搖頭:“沒有,我沒有!你們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審問人員道:“我想你可能沒有聽清我們說的什么,我們是靈異事件管理局,處理陽間所有的靈異事件,有陰魂狀告,生死因果就是證據,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才來的,現在給你機會自己招人減輕刑罰,一旦因果定罪你還沒有一點悔改之心,你這罪判下來不是死刑也是無期,你自己掂量清楚,或者你想要親眼見一見陸隨安,我們也可以滿足你。”
審問人員說完將一段視頻截圖給他播放了出來,就是他在家里看到豆豆生日視頻時的驚恐反應。
陸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當時竟然是這樣的反應,視頻里反復說著什么不是他殺的,是病死的話,要說沒問題傻子都不信。
腦子一片混亂的時候,陸坤靈光一閃,想到之前自己想好的幾條退路,他捂著臉哭著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就是”
不等他說完,審問人員一拍桌子:“你還要狡辯!你是不是想說你只是見他發病沒有救?陸坤,我們能找到你,手里掌握到的證據只會比你以為的多,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招供,我們讓你走陽間的法律,還想嘴硬,那就讓你直接走陰間的程序。”
旁邊另一個審問人員道:“知道什么是陰間程序嗎?”
陸坤茫然抬頭,那人道:“陰間程序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害死了他,他可以直接找你索命,這一次就不會再有好心人把你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了。”
話音剛落,病房的門被敲響,緊接著門被推開,但并沒有任何人進來,陸坤很明顯感覺有一陣冷風吹過,裸露在外的皮膚被這陣冷風激得一顫,下一秒,一道身影慢慢在門口顯現。
豆豆看著面前這個跟他平時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父親,臉上有些茫然,而他這幅沒有什么表情的模樣落在陸坤的眼里簡直堪比厲鬼。
就算聽人說兒子的陰魂跟在他身邊,哪怕這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里他遭受過了幾次劇烈的驚嚇和險死還生,都沒有這一刻親眼所見來的刺激。
陸坤抓起床上的枕頭就朝著門口的豆豆砸了過去:“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已經死了,你都死了就不要纏著我了!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媽怪你外公!要如果不是他們,我怎么會殺你!”
季南星走了過來,一手握住了豆豆手腕,將他從病房里帶了出去。
陸坤一看到季南星,整個人更瘋了,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朝他撲了過去:“是你們!你們故意的!都是假的,這是你們做的局!根本沒有什么陰魂,小孩不是豆豆,你們騙我,這是你們的圈套!”
還沒等他撲過去,管理局的人就把他壓在了床上,直接拷住了手。
事情到這一步已經由不得他抵賴了,只看這量刑到不到死刑的程度。
豆豆回頭看了眼被壓在床上還叫喊著圈套騙局的爸爸,難過的收回了目光,他轉過頭,看向季南星:“哥哥你送我走吧,我想去找媽媽了。”
爸爸不要他,不愛他,他不想留在這里了,他想要去找媽媽,找親生媽媽,他在陽間的媽媽有了弟弟,以后弟弟會照顧她,他不用再擔心她難過沒人陪,所以他該走了,這里已經沒有讓他想要留下的人了。
不需要季南星做超度,當豆豆心里真正想要離開的時候,那條活人走不進去的路自動就浮現了。
豆豆知道往前走他就能去到他該去的地方,再次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他不知道爸爸以后會怎么樣,但他知道做了壞事是要受到懲罰的,他想說他不恨爸爸,也不怪爸爸,只是希望下輩子,他不要再做他的兒子了。
隱約間,豆豆看到路的那一邊好像有一道身影,他直覺那是媽媽,他只在照片里見過的媽媽。
突然他就不害怕那個未知又陌生的世界了,因為那邊也有人在等他。
豆豆眉眼彎彎地朝著季南星道:“天師哥哥謝謝你,我要去找我媽媽了,我叫陸隨安,這名字是媽媽給我取的,媽媽說希望我能隨遇而安,歲歲平安。”
季南星也朝他笑著揮了揮手:“去吧,隨安。”
陰冷感消失,季南星嘆了口氣,宵野走上前:“送走了?”
季南星點頭:“嗯,走了,我們也可以回家了。”
宵野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辛苦了,小天師。”
季南星:“我餓了。”
宵野看了眼時間:“快凌晨一點了,正好,我知道有一家炸串店的紅豆粥特別好吃。”
季南星好笑:“去炸串店吃紅豆粥?”
宵野笑著道:“你這就不懂了吧,那家店的紅豆粥會吃的人才懂,走,帶你去,保證你一口就愛上。”
案子很快就判了,陸坤被判了二十年,他不是見死不救,而是蓄意謀殺,那天陳珂家里的老人走了,孩子還小,本就身體不好,最好是不要沾這種喪事,所以陳珂就讓陸坤在家照看孩子,她自己回去奔喪。
晚上突然變天,溫度驟降,狂風大作,陸坤上樓把豆豆房間的窗戶打開了,又故意將他被子揭開,就算豆豆被凍醒自己重新蓋上被子,也因為晚上的變天發燒了。
心臟病最怕就是發燒,陸坤沒送豆豆去醫院,還哄著他把維生素當退燒藥吃,拖到豆豆昏迷奄奄一息才叫了救護車。
高燒了一天一夜的先心小孩,送到醫院最終沒能搶救過來,一場看似意外的謀殺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
審判那天,陳珂在陸坤面前哭的一臉無措,一直在說沒有你,她和孩子要怎么辦,孩子還那么小,她一個人靠什么把孩子拉扯大。
陸坤才剛四十出頭的年紀,就算判了二十年,出來也就六十歲,如果表現好減刑,說不定還能早點出來,他知道陳珂是個沒什么本事的,畢業工作還沒多久就跟他結了婚,當了這么久的全職太太,讓她打理公司根本不可能。
但也是因為這樣才更好掌控,他需要有人幫他守著公司,陳珂作為他的合法伴侶,股權讓渡自然是理所當然,他不信陳珂的能力,于是指導她到時候將公司交給專業的人去打理,還哄著她說這以后都是兒子的,她只要拿好股份守好公司就行了。
從法院出來,陳珂的閨蜜站在車邊滿臉笑意地等著她:“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喊你一聲陳總了?”
陳珂笑著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股權讓渡書:“還有硬仗要打呢,陸坤做出這種事,看著豆豆外公面子跟他那公司簽合約的作者肯定要解約,得先把局勢穩下來。”
閨蜜嘖了一聲:“你還真打算守公司啊。”
陳珂:“守什么公司,知道這是什么嗎?”
閨蜜:“股權?”
陳珂笑了一聲:“錯,這是版權。”
閨蜜眼睛一亮,立刻就懂了陳珂的意思。
跟陸坤結婚之后,陳珂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事業,但她很清楚,陸坤那種人只需要一個聽話的花瓶,他不需要女人有腦子。
所以陳珂跟閨蜜合作,她出資金,以閨蜜的名義開了一家短劇影視公司,一開始網絡短劇沒什么水花,這兩年質量上來了,也有了受眾群體,現在出版公司的股權在她手里,又不需要再躲著陸坤掩掩藏藏,這家出版公司,將會是她事業的墊腳石。
陸坤進去之后,陳珂就沒有探監過,等陳珂終于想起還有這么一個名義上的丈夫時,直接帶著離婚律師去探監。
看著蒼老又憔悴的男人,陳珂將幾份文件丟到他的面前:“我會讓律師走離婚流程,是配合還是起訴都隨便你。”
陸坤看著氣場明顯強勢起來的陳珂:“你瘋了?”
陳珂:“我挺后悔的,當初看你條件不錯,想著基因應該還行,雖然我兒子不需要考公,但有你這么一個殺人犯父親,真是倒霉,哦對了,你的公司已經經營不善倒閉了,你手里還抓著的那點股份也已經沒用了,今天來是提前告訴你一聲,免得等你出來了發現外面變天了,一時承受不住氣死了,那就太便宜你了。”
陸坤看著那一對破產文件:“你什么意思?”
陳珂:“男人真是一種又狠又毒偏偏又蠢的生物,你知道那天我通過監控看你在家里見到豆豆視頻后的樣子想的是什么嗎,我怎么看上了你這種人,不出事就人模狗樣,出了事就窩囊慫包,還好我兒子不像你。”
陸坤怒道:“陳珂!你什么意思!”
陳珂戴上墨鏡:“你對得起豆豆喊你那一聲爸爸嗎,你對得起為你拼死生下孩子的學姐嗎,自私的男人,這就是報應。”
等陸坤服刑完出來,他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就連他名下的那棟樓也因為破產抵債了出去,而當初在他眼里一無是處的花瓶已經成了一家上市影業公司的老總,聽說還把豆豆的外公照顧到去世。
陳珂已經跟他離了婚,但樂樂還是他的孩子,他想要找到樂樂,那是他親兒子,哪有兒子不認爸爸的。
可陳珂把樂樂保護的太好,他還沒找到見兒子的機會,就被人打斷腿趕走了。
幾次想要纏上去但得到的是被狠狠收拾一頓,陸坤就有些不敢了,瘸著腿甚至就連垃圾都搶不過別人。
像個流浪漢一樣到處流浪的時候,想起曾經豪華的房子,聽話的兒子,出行有車被人稱總的日子,可惜那些只能在夢里回憶了。
第 327 章
◎偷偷摸摸的宵野◎
時間變得晝短夜長的時候,人們也開始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校服一如既往的丑,寬大到能夠在里面再塞進去一件羽絨服。
宵野火氣重又閑不住,課間十分鐘都想要喊人去操場上打一把,他身上總是暖呼呼的,每天都有消耗不完的精力。
天氣變冷之后季南星越發不愛動彈,宵野每堂課下課后就給他換一個熱水袋,季南星就暖在座位上不是睡覺就是寫作業。
每天各科一套卷子,還要寫習題集,各種真題冊,哪怕是季南星這種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學神,這作業量加起來也差不多是致死量了。
剛把一套試卷刷完,身后就響起一道哀嚎聲。
正在寫作業的張沅頭都沒偏一下:“寫個作業吵什么吵。”
董琦生無可戀地趴在了桌上:“太難了,高三的生活太難了,你們看我的手,拿筆拿到變形!為什么別人的高中生活是青春,是戀愛,是能治愈一生的友情愛情,而我的高中,是寫不完的作業考不完的試。”
經過上次的事情后,董琦稍微沉穩了一點,但本性這東西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記住了教訓,也咬牙勤奮刻骨地學了一段時間,現在大概被寫不完的試卷磨平了傷痛,他又恢復了咋咋呼呼又八卦的本性,沉穩不了一點。
聽他這么哀嚎,張沅這才停筆看向他:“怎么,還想談戀愛?”
董琦下意識打了個擺子,連連搖頭:“不了不了,我就是感慨感慨,對了學神,上個星期五你們不是請假去處理什么墻面滲血的靈異事件嗎,處理完了嗎?是鬧鬼嗎,還是是墻面漆出了問題?”
季南星:“鬧鬼,是一樁墻體封尸的案子。”
董琦嘶了一聲,搓了搓胳膊。
張沅:“是那個原戶主出國的案子吧?”
董琦:“什么原戶主出國?”
張沅:“就是最開始那房子的戶主賣了房子移民了,買房子的人搬進去之后沒有大動作改裝,就換了些家具住下了,住了兩年才出現墻面滲血的事。”
董琦一臉可惜:“好好的房子就這樣被毀了,別墅誒,墻面砌尸藏了這么久,那家人得多大心理陰影啊,那這事要怎么解決啊,要把原戶主引渡回國嗎?”
張沅:“查清了真相,如果原戶主是兇手,那肯定是要抓人的,移民出國不表示犯了罪就不能抓了。”
董琦看向張沅:“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張沅:“因為這案子是我爸負責。”
雖然報案理由有點靈異,那家人做的是墻面磚,有一面墻總有紅色的液體滲出,但實際上并不是血,如果是血他們就直接報警而不是找大師了。
結果找來大師一看,最后還是報了警。
找到了靈異的根源,剩下的事自然有警察處理,尸體被砌在墻里,這就是最大的證據,都不需要管理局的天師輔助查案。
宵野踩著第一道上課鈴拎著籃球跑了進來,喘著氣坐下用濕紙巾擦了擦手,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瓶還帶著熱氣的草莓奶:“特意讓老板給留的,快趁熱喝。”
季南星伸手接過但沒喝,只握在手里暖手,看宵野一坐下就拿著手機在給人回消息,季南星沒那么重的好奇心,不會對宵野要求什么事都要知道,因此沒特意去看。
結果宵野是上課也回,下課也回,時不時看一眼手機,這模樣簡直跟之前董琦網戀一樣。
季南星微微瞇眼往他身上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宵野待一起太久了牽扯過深看不清,還是他想錯了,他并沒有在宵野身上看到紅鸞心動,也沒看到宵野身上有什么桃花劫。
但宵野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奇怪,從高一到現在他們幾乎是時刻在一起,對彼此也沒什么秘密,除了宵野自以為偷摸隱藏得很好的那份小心思除外。
現在回個消息還要特地轉過身背對著他,神神秘秘的。
距離現在最近的節日就是圣誕節,但他們對圣誕節都比較無所謂,不是什么重大節日,不需要這么偷摸準備禮物,他的生日在八月,今年已經過完,明年那還早著,不至于現在就開始準備禮物。
所以干什么要這么偷偷摸摸的。
總不至于是計劃著表白吧?
季南星想了想,很快否定了這種可能,沒有任何表白契機,時間也不對,再怎么樣也不會挑距離高考就剩半年時間的現在。
而且就宵野那看似大大咧咧實際對感情這一塊膽小得要命的性格,沒有滿分把握或者一些事情的刺激,他不會突然表白,他要是有這膽量直球,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早就采取行動了。
這樣鬼鬼祟祟了好幾天,到了周末,每次都舍不得他回家不想跟他分開的人竟然主動問他:“這周你回家嗎?”
季南星:“不回,怎么了?”
宵野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道:“我明天回去一下,你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我可能晚上才能過來。”
季南星:“你爺爺不是已經去海城過冬了嗎?”
他們這邊冬天的溫度自然不可能比北方還要低,最低也不過零下十來度,但濕氣重就顯得特別陰冷,對年紀大的人來說非常不友好,所以一降溫入冬,宵野的哥哥就把他爺爺送去海城了。
宵野眼神有些游移:“去找個朋友,你乖乖吃飯,我完事了馬上就回來。”
季南星沒再多問,但第二天宵野走了之后,季南星就跟了上去。
他早就查到宵野買了去鄰省的機票,也跟著順便買了一張,他不是要時刻掌握宵野在干什么,如果宵野大大方方處理他的私事,季南星也不會過問,但這么偷偷摸摸的,很難不讓人好奇。
同一班飛機,季南星特地買的頭等艙,所以躲過了跟宵野碰上的可能,一下飛機就攔了一輛車跟在了宵野的后面。
季南星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出門身邊肯定跟著保鏢,這會兒莫哥看宵野奇奇怪怪的舉動,忍不住猜測:“那小子不會是招惹了什么情債,特別跑過來擺平的吧?”
季南星:“一個每天只知道打籃球的人,會招惹情債嗎。”
他送了宵野那么多禮物,生日禮物,各種節氣禮物,最貴的是能防護自身的手串,便宜的有游戲機有鞋子,還有一個簽了兩大巨頭籃球隊簽名的籃球,他最愛的就是那個籃球,舍不得打,還親手做了個展示架放家里供奉著。
這樣一個單細胞直男,只怕把他對除了籃球之外所有的專注力都給了自己的人,能招惹什么情債。
莫哥提醒:“宵野他們家好歹也算是高干,小說里不是經常寫,這種高干子弟都有個青梅竹馬。”
季南星笑了一聲,他最好是真的有。
宵野的車停在了一家會所前,那會所似乎是會員制,宵野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好像是聯系了誰才進去。
季南星看向跟著他的保鏢莫哥:“我家有這家會所的會員嗎?”
季南星在找會員卡的時候,宵野已經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了約定的包廂。
推門進去,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青年,宵野:“盧先生?”
盧言其主動站起來朝著宵野伸出手:“宵先生,沒想到宵先生竟然這么年輕,年紀輕輕的畫符大師,未來無可限量。”
宵野還想趕早回去,最好能趕得及回去陪鬧鬧吃晚餐,所以也不想跟他繼續寒暄,直接道:“你說的雷擊木在哪里。”
盧言其將桌上擺放的木盒打開,里面是一塊巴掌大小的木頭,木頭并不是以為的焦黑,反而偏暗的木黃,上面有著很特別的紋路,并不像是樹木自帶的木紋。
盧言其將那塊雷擊木從盒子里拿了出來:“這是一塊柳木,柳木藏陰,千年柳樹的靈性更不同于別的樹,這塊雷擊木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原本樹干被掏空,已經枯死多年,結果被一道雷劈中,被劈后它不止沒繼續枯萎死亡,反而重新煥發了生機。”
宵野并沒有驚嘆這被雷劈的死而復生,而是問道:“然后你們就把那棵樹給砍了?”
盧言其一瞬間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還是一旁不知道是他朋友還是助理的接話道:“對于玄門來說,這種雷擊陰木最是難得,無論是做護身符還是做帶有攻擊力的法器,都是可遇不可求,市面上打著雷擊木招牌的東西太多了,但哪有那么多雷天天劈木頭,你可以看看這里面蘊藏的能量,可不是那些所謂的電擊木頭能比的。”
宵野心想他又不是天師,他哪里能感受到所謂的能量不能量,但這個盧言其是別的天師介紹的,能跟真天師認識的人,總不會賣假貨吧。
宵野打量著雷擊木在心里權衡這一筆交易能不能做,倒也不是錢的問題,這個盧言其不收錢,他有一個鎮宅獸,但那只鎮宅獸需要陽氣極重的人的血來煉化,還說一般陽氣重的人不如整天跟各種靈符打交道的符師。
說是整日畫符,氣血被符箓被朱砂侵染,這種極陽血才能對鎮宅獸有用。
要如果不是對方不收錢,只想要一點他的血,他怎么會偷偷摸摸瞞著季鬧鬧來,因為季鬧鬧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
天師對自身的東西,像是頭發,八字,血液都格外注意,就連每年體檢,季鬧鬧都只在他家的醫院體檢,體檢完那些血都還會專門派人盯著銷毀。
他不是天師,血啊頭發這些以前都沒在意過,每年體檢他都要被抽好幾管子血,更不用說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哥帶他去獻血,拿了人生中第一張獻血證。
所以被抽點血應該也沒關系吧。
心里這么安慰自己,但宵野不知道為什么總有點忐忑不安,他覺得季鬧鬧知道了肯定會生氣,跟季鬧鬧認識以來,他還沒見過季鬧鬧生氣,要是太生氣了哄不好怎么辦。
可是這是雷擊木,哪個天師不想要啊,馬上季南星就滿十八歲了,能用錢買來的東西他都不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他能用得上的東西,就這么錯過有點太可惜。
看出他的猶豫,盧言其道:“宵先生盡可放心,只需要小小一管血就夠了,我也只是拿來養一養鎮宅獸,絕對不會用來做別的事,這邊是專業醫護人員,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宵野想著來都來了,要不就交易吧,還不等他開口答應,包廂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見到進來的人,宵野像是見到貓的老鼠猛地瞪大了眼睛,季鬧鬧,他怎么會在這里!
第 328 章
◎法盲◎
盧言其并不算玄門的人,他屬于是那種家里有錢,自己也有個玄門的師父,對這一道略有涉及,但不以此為職業,所以聯系宵野也是通過別的天師朋友,而不是自己直接聯系。
對季南星那更是不認識了,除非季南星自報燕大天師關門弟子的身份,那他肯定是聽過,可人卻從未見過。
這會兒季南星推門進來,盧言其直接看向助理,助理也立刻走上前:“不好意思先生,這里是私人包廂。”
不等助理近身,跟在季南星身邊的莫哥抬手一擋。
季南星沒理會旁人,轉頭看向宵野。
宵野立刻慫頭搭腦地蹭到季南星身邊:“鬧鬧,你怎么在這里?”
季南星:“我不在這里你就要被人抽血了。”
宵野知道他肯定生氣了,低著頭小心哄道:“我是想要換那個雷擊木,你看那個雷擊木是不是好東西,他說是什么千年柳木的雷擊木。”
季南星撇眼一掃,不用上手他也能看出的確是好東西,那上面是真有一股能量場在,煉制一下再帶著處理一些陰事磨煉一下,以后或許能成為法器。
可再好的東西,花錢買可以,抽血這種事絕對不行。
季南星沒有直接發脾氣,他本就不是情緒化的人,就算生氣也不會直接大吵大鬧。
見宵野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季南星問:“是你自己想要還是準備送我當禮物?”
季南星越是平靜,宵野越是不安,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虛:“當禮物的。”
季南星笑了一下:“當禮物啊,如果我用自己的血去跟人換東西然后送你當禮物,你會喜歡嗎?”
宵野的反應瞬間變大:“當然不!”
什么東西值得鬧鬧這么傷害自己,他又不是不要那個禮物就會死,如果季鬧鬧真這么做了,他看到那禮物不會是歡喜,只會是滿心疙瘩。
這一瞬間宵野算是明白了季南星的感受,雖然他覺得自己跟季鬧鬧不一樣,自己健壯如牛血氣方剛的,一管子血算不了什么,可彼此的感受應該是一樣的。
宵野拉了拉季南星的衣袖:“我不換了,你別生氣。”
季南星揮開他的手,看向表情變得有些不善的盧言其:“需要用鮮血煉化的鎮宅獸只怕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沾血既邪,盧先生,有些事做之前,最好想清楚后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今天這事到此為止,你們要找極陽血我不管,但他的主意你們就別打了。”
季南星看了宵野一眼,轉身往外走,宵野心頭突突的,只覺得這次真的惹鬧鬧生氣了,也不敢反抗,乖乖跟在他身后,但還不等他們走到門口,門口就進來一群保鏢關上了門,擋住了出路。
季南星回頭看向盧言其。
盧言其笑了笑:“事情是不是到此為止可不是你們說了算,這是我跟宵先生之間的交易。”
宵野:“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了,那塊雷擊木我不要了。”
盧言其:“我如果說不呢。”
季南星回到桌子旁,拉開椅子坐下:“你想怎么樣?”
盧言其:“我不管你們愿不愿意,進了這個門,這一管血必須取,好好合作皆大歡喜,不合作,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季南星聞言一笑,直視著他:“我如果說不呢。”
盧言其朝著保鏢使了個眼色,有兩人上前想要抓著宵野強行抽血。
莫哥和宵野立刻動起手來,一人一個直接就地放倒。
其他人見狀忙撲了上來,一群人直接扭打到了一起。
自從跟著季南星,莫哥很久沒跟人痛快動手了,宵野經常被他哥操練,也會跟季家的保鏢切磋,但都是收著力道的,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現在跟這群外來人動手不需要收著力,又因為跟莫哥平時切磋的默契,這一架干得很是痛快。
能被盧言其高價請回來的保鏢也是有幾把刷子的,他們兩人打的痛快歸痛快,但兩人對一群也算是寡不敵眾,更不用說這里還是盧言其的地盤,屋里的這些被放倒了,屋外還有人。
盧言其看著季南星:“我保證,只需要一管血,這件事也絕不會對宵先生有任何影響。”
季南星:“不可能。”
盧言其見他們這么不合作,也不再好言相商:“那就別怪我動粗了。”
看他穩坐不動,盧言其挑眉:“我承認你的人身手不錯,但你能保證就憑他們兩個,你們能好好出去嗎?”
季南星:“為什么不能?”
盧言其見狀也坐了下來:“那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怎么走。”
他以為這人是指望他帶的那人和宵野一起把他的保鏢都撂倒,結果他點燃的煙都還沒抽兩口,包廂門再次被人推開,一群警察沖了進來:“全都不許動!”
宵野和莫哥第一時間就停了手,那些保鏢也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會兒應該做什么反應。
季南星朝著警察指著盧言其道:“這人哄騙我朋友抽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勾當,我們不愿意,他們就喊來這么多保鏢限制了我們的人身自由。”
盧言其一聲草擬嗎差點就罵出口了,不是,這人有病吧!
整個包廂的人都要被帶走,盧言其從季南星身邊過去的時候,季南星看了他一眼:“私人采血是違法的,法盲。”
那些保鏢是聽雇主行事,被另外關在一起詢問當時包廂里的情況,幾個當事人則被放到一起,宵野老老實實將全過程交代了,然后被狠狠教育數落了一番。
盧言其不想交代也只能交代了,得知他想要那個男生的血竟然是想要煉化什么鎮宅獸,這下好了,試圖禁錮他人人身自由,非法采集他人血液,還要外加一個封建迷信,
盧言其還在等著他的律師來,季南星他們就已經可以走了,警察還在對宵野進行思想教育:“什么雷擊木,不就是被雷劈過的一塊木頭,雷電是一種自然原理,它劈過的木頭也還只是個木頭,又不是黃金,你們這些小年輕就喜歡搞一些稀奇,虧你還是個高中生,以后不要再信這些東西,還好你朋友夠理智,這個世界是科學的,不要封建迷信!”
宵野低垂著腦袋點著頭,還好他已經年滿十八,加上還有個成年人莫哥在這里,倒是不需要他哥來撈他,要不然他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太丟人了。
看到盧言其那陰惻惻的目光,季南星朝他走了過去。
盧言其冷笑一聲:“年紀不大,膽子還不小,什么叫初生牛犢不怕虎,我算是見識了。”
季南星:“榕城是你的地盤,霸道久了就以為世界只有榕城這么大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過我勸你動手之前先掂量看看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從警局出來,宵野拉一次季南星的衣服就被甩開一次,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宵野只好賣慘:“鬧鬧我都被打了,你看這里都腫了。”
宵野將挨了一拳的臉往季南星那邊遞,試圖讓他看清楚一點。
季南星直接扒開他的臉:“活該。”
宵野見他總算是開口罵自己了,忙順勢湊了上去:“鬧鬧我知道錯了,我把事情想簡單了,我以后再也不會犯這種錯了,你別生氣了。”
自從學畫符之后,他也認識了不少擅長畫符的天師,平時也會交流一些心得,知道在一些特殊的情況,如果手中沒有符紙,玄門的人會劃開掌心以血為符,說是玄門天師的血對陰邪之物天生有著克制之力。
所以他想著他極陽命格的血雖然不是天師血,但這種克制陰邪的力量多少還是有點的,就信了盧言其說的用極陽血煉化鎮宅獸的說法。
季南星轉過身看著他:“你也跟我一起處理過不少案子,你該知道需要沾血的能是什么好東西?你竟然還敢一個人跑過來,那些搞玄術的有幾個把人命把法律放在眼里的,你就不怕你這一來就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成了一個血包被人關起來抽血。”
宵野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不是他對人性有多天真的信任,而是他的家庭就是他的底氣,但季南星說的確實挺對,永遠不要考驗人性,不管他是什么家庭,在人性面前,都經不起考驗。
宵野把手心伸到季南星面前:“你打我吧,這次的事是我沒仔細思量,沖動冒險了,你別生氣了,別把自己氣壞了。”
是他急切了,想要在季南星十八歲生日那天送一份特別一點的禮物,但好東西難求,尤其是能被天師稱為好東西的東西,更是難找,難得遇到就一時沖動了。
季南星扭頭就走,不讓他長長記性,真以為什么事都能隨便揭過。
宵野犯錯,宵野心虛,就連道歉都小心翼翼哄著來,一路跟個尾巴似的,不管季南星怎么對他冷臉都擋不住他的殷勤。
見季南星不理他,宵野只好各種想話題勾著他跟自己說話:“鬧鬧,你知道那個姓盧的為什么想要極陽血嗎?”
季南星將耳機一戴,偏過頭閉目養神理都不理。
一旁莫哥笑了一聲,宵野哭喪著臉看他:“還笑,鬧鬧這次氣得不輕,我要怎么哄啊。”
莫哥:“誠懇認錯慢慢哄唄,你也真是,平時挺機靈也有腦子,怎么這次就做了這種蠢事。”
宵野心道還不是玄門里的東西太難找了,誰手里有好東西都收藏著不出,好不容易遇到個有用的,就沒想那么多。
莫哥:“小少爺又不缺這些,前段時間還得了個什么除魔銀還是什么法器,凈化完放家里,都沒急著找燕大師重新煉制,就證明小少爺不缺這些。”
宵野:“鬧鬧不缺,但我想給啊。”
他就想把所有好東西都給他,哪怕他不缺符,他想要畫很多很多給他,讓他能堆著用,哪怕他不缺法器,他還是想找很多很多給他,讓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宵野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個什么心理,他就是想要季鬧鬧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他不怕季鬧鬧花的多,就怕自己賺的不夠他花。
等季南星下了飛機,他才收到管理局的回信,盧家費勁找極陽血不是煉化鎮宅獸鎮宅,而是想要鎮壓祖墳。
要用這么極端的手段鎮壓祖墳,看樣子盧家的祖墳出的問題不小。
季南星回消息提醒道:【盧家在榕城的權勢不小,你們最好找人盯著他家,他們這次取血被我破壞了,下次另外再找人只怕會更小心。】
如果只是買極陽命格人的血,不對本人產生什么影響那還好,就怕盧家為了鎮壓自家的祖墳,往里面填無辜的人命。
第 329 章
◎國家一級戀愛腦◎
周一上學,教室里風風火火抄作業的時候,董琦捂著嘴巴,小聲在張沅耳邊蛐蛐:“怎么過了個周末,野哥身上小媳婦的氣息越發重了?”
這低眉順眼小心討好的樣子,像極了他爸藏的私房錢被他媽發現了之后的樣子。
張沅抬眼笑了笑:“肯定是做了什么得罪季南星的事。”
董琦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想不出野哥能做什么得罪學神。”
宵野對學神千依百順得令人嘆為觀止,指東絕不往西,說一絕不喊二,這么依著順著了,還能干什么得罪學神,而且學神的脾氣還那么好。
要是能聽到董琦的心聲,宵野一定會大喊,季鬧鬧哪里脾氣好了,以前是不發脾氣,一發脾氣就能看出被家里寵壞的小任性了。
他也不是對人冷暴力,就是很直白的表示在生氣所以不理你。
就好比現在。
宵野輕輕戳了戳季南星的胳膊:“鬧鬧,試卷借我訂正一下唄。”
下一秒季南星就把攤在桌子上的試卷收了起來,然后給他一個后腦勺。
生氣難哄得讓宵野心慌,但看到季南星這樣背對著他,宵野又忍不住覺得可愛,要了命了,怎么連生氣的樣子都看起來這么可愛令人心癢,他簡直是沒救了。
董琦坐在后面皺眉,一臉黑人問號,怎么哄著哄著,明明也沒把人哄好,就在那兒盯著人傻笑,那人要不是野哥,他肯定會覺得對方腦子有問題。
張沅嫌棄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真是戀愛腦得沒眼看。
榕城。
盧言其翻看著讓人調查到的信息,眉頭緊皺:“他是季家老四?”
助理在一旁點了一下頭:“是,季氏集團四少,說是身體不太好,所以家里對他保護的比較好,很少露面,這兩年估計是看他長大了,才慢慢出現在人前,我們才能稍微查到點他的消息。”
盧言其:“那個宵野也不是普通的符師?”
助理:“玄門里估計就是普通的符師,但他畫符能力很強,有跟不少天師達成長期合作,還長期給管理局提供符紙供應,人很活躍,跟好幾位大師似乎都能說得上話,經常出入管理局,跟上頭的關系也挺不錯,除了這些,更重要的是,他爺爺是宵興國。”
聽到這個名字,盧言其的眼皮狠狠一跳,盧家不是普通人家,不說黑白兩道勢力通吃,能把生意做這么大上頭不可能一點人脈都沒有。
有些人就算不認識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產生交集,但身處重要崗位的那些個名字總要知道,哪怕宵興國已經退了,可人還在力量就在,別說宵家人了,就是他那個派系的附庸者他們盧家都惹不起。
他倒好,差點就動到宵興國孫子頭上了,那一針真要抽下去,別等祖墳出問題,他們家只怕會先完。
一旁的助理不敢吭聲,誰知道一個小小的符師,竟然是宵興國的孫子,他們打聽到宵野的時候,只知道他是因為自身命格原因對畫符這一塊極有天賦,且產量很高。
跟圈子里其他一些有著各種規矩脾氣古怪的符師不同,這個宵野是給錢就賣,還能跟他定制,似乎只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就是這樣盧言其才會覺得對方比較好拿捏。
結果誰知道他爺爺竟然是宵興國!
好好一個官三代,你玩點什么不好學人當個窮符師,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盧言其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個季家是濟民藥業的季家吧?”
助理點頭。
盧言其被這無語的事情給生生氣笑了。
助理知道老板為什么這個反應,季家除了家大業大之外,季家那位高調混時尚圈的三少還是燕大天師的徒弟,聽說他們季家的人都相當護短,尤其寶貝這個最小的弟弟。
也就是說那天的兩個少年,一個俗世勢力惹不起,一個玄門勢力惹不起。
偏偏這樣惹不起的兩人,那天差點就給得罪死了,別說是老板了,就是他看到那兩人的身份資料都一頭冷汗。
盧言其丟開資料:“再找別人吧,這兩人就不要去招惹了。”
可是極陽命格的人哪里又是那么好找的。
極陽命格難找,那他們能找的只剩天師血了,普通的天師還不行,威力不夠,盧家各種挑選后,將目標放在了夏君彥的身上。
夏君彥,也算是一名符師,正一派出身,是正正統統的天師傳人,最重要的是這人就是個獨行天師,他只身一人來內陸發展,主要以賣符為生,偶爾也會接一些小案件,除了出身這一點能唬人,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勢力輔佐。
這一次盧言其將夏君彥調查的很仔細,知道他一直很缺錢,生活不富裕,花錢也比較大手大腳,顯然是個沒什么需要他忌憚的人,于是派人找上門。
季南星沒打算管盧家的事,讓管理局注意一點盧家的動靜,別禍害到了其他人后,他就將盧家的事放下了。
就算盧家的祖墳有什么問題,榕城那邊也有當地的天師,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他不至于這么越界。
比起盧家,他更好奇宵野還能折騰出什么來,晚上在家跪枕頭道歉,白天黏在他身邊當背包小弟,揉肩捶腿端茶倒水,伺候的無比殷勤不說,被他故意冷著臉拒絕也不氣餒,反而精神滿滿越挫越勇。
就好像不管他氣多久拒絕多少次,宵野都不會被打擊到,還會精神活力的再繼續,他見過開朗的人,但沒見過宵野這么開朗到過頭的人,他第一次這么壞心眼的想要試探一下宵野脾氣的底線。
別說季南星了,就是張沅都有些驚嘆宵野的耐心和那副越挫越勇的厚臉皮。
“一個多星期了吧,你究竟干了什么讓南星氣你這么久。”
宵野嘖了一聲,一臉神棍相:“蠢事你莫要再提。”
張沅呵了一聲:“你哄了這么久都沒哄好,我看你好像越來越不著急。”
起初還急吼吼問他怎么賠禮道歉最誠懇,生怕滑跪的姿勢不對令道歉的誠意大打折扣,但現在,宵野明顯有些樂在其中了。
宵野看著教室里正在看書的季南星,笑得一臉不值錢:“你不懂。”
張沅滿頭問號:“我怎么就不懂了?你說說看你又懂什么了?”
宵野笑瞇了眼:“他對我發脾氣了。”
張沅翻了個白眼:“瞎子也看出來了,全班都知道了,還氣了快一周了,一周都沒哄好,你就不怕他就此跟你決裂?”
宵野哼了一聲:“鬧鬧才不會,他就是生氣了,會哄好的,才不會跟我決裂,他要是跟一個人決裂是不會這樣發脾氣的,聽過一句話嗎,越客氣越疏離,他跟我發脾氣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他對我有情緒,你看你,蔣棠棠,陳十一,他跟你們誰發過脾氣?就算你們做了什么蠢事惹他生氣了,他也只會說你們兩句就過去了,會氣你們這么久嗎。”
季南星向來遠近親疏分明,如果那天的蠢事是張沅做的,季南星絕對不會發脾氣,只會告訴他這么做的危害,提醒他下次注意不要再輕信別人。
這么一想,宵野都幸福得要飄起來了,他是不一樣的!
而且季南星哪里脾氣大不好哄了,那甩開他手的小動作,偏過頭還要哼一聲,簡直是在往他心尖尖上戳,戳得人癢癢的,心上人鬧點小情緒怎么了,他又沒跟別人鬧,只跟自己鬧,多可愛。
張沅看著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你真是國家一級戀愛腦啊,但總這么哄不好也不行吧,是不是你認錯的點沒get到?”
宵野疑惑:“認錯的點沒get到?”
張沅:“打個比方,你跟人約會遲到了,對方很生氣,怎么哄都哄不好,你說對方為什么生氣?”
宵野:“還能因為什么,當然是因為遲到了啊。”
張沅一臉你果然不懂的表情:“錯,生氣是因為你不在乎他,如果你在乎一個人,你們約三點,你會不會興奮激動的兩點就等在那兒了,會不會重視這場約會把所有的突發狀況都預估好留出足夠的時間,會不會在約會前就想著他,生怕錯過跟他相處的一分一秒?”
“如果你在乎他,并且十分重視這場約會,你會遲到嗎?”
宵野眼睛一亮:“可以啊老弟!真沒看出來,你連網戀都沒談過,這教起人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張沅:“所以你有好好認真反省過季南星生氣的點嗎?”
宵野仔細琢磨這幾個字,然后在座位上偷偷摸摸寫著什么,時不時用余光注意著季南星的動作,只要季南星有動作,他就立刻停筆蓋住自己寫的東西。
這鬼鬼祟祟的簡直不要太明顯。
季南星很難不被他這鬼鬼祟祟的舉動勾去注意力,宵野這家伙又在折騰什么呢。
差不多等到自習課,他終于知道宵野又在鬧騰什么了。
自習課上到一半,宵野偷摸從教室溜走,季南星起初沒在意,以為宵野跟平常一樣提前點了吃的所以跑出去拿了。
直到教室里廣播喇叭傳出宵野的聲音。
“喂喂,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宵野,不好意思耽誤大家五分鐘,在這里,我誠摯地邀請大家為我見證認錯的決心,我為我所犯下的錯認真檢討。”
唰地一下,班上的同學齊齊扭頭看向季南星。
張沅將腦門磕著課桌上不想抬頭,今天,此時此刻,他們就此割袍斷義吧。
季南星聽著廣播里不斷傳出的聲音,第一次拳頭癢癢的想揍活人。
第 330 章
◎救命,撈撈◎
一個尋常到再尋常不過的晚自習,被宵野這神來一筆的廣播打破了平靜。
同學們想交流討論又不敢太大聲,于是偷偷摸摸在下面小聲的交頭接耳,其他班上自習課的老師也疑惑地看了看廣播,有些奇怪為什么這個時間去廣播站念檢討,但并沒有想太多,還以為是這個宵野犯了什么錯被教導主任拎過去的。
在辦公室的教導主任也疑惑,檢討不在升旗儀式上念跑去廣播站念,但他以為是宵野做了什么,惹怒了哪位老師,于是被拎去廣播站念,讓他當眾社死好達到記憶猶新成就從此不敢再犯。
在這個信息差的誤會之下,竟然沒有一個老師跑去廣播站抓人,讓宵野有了足夠的時間念完檢討。
“我的沖動盲目不穩重,讓我犯下了這十宗錯,我在這里認真反省,誠懇認錯,深刻檢討。”
“一錯,我錯不該輕信他人,說好彼此不藏秘密,我卻忘了我之前的承諾。”
“二錯,我錯在企圖隱瞞你,偷偷摸摸想要瞞天過海,還說謊話哄騙你,辜負了你的信任。”
“三錯,我錯在跟在你身邊這么久,時刻在你專業領域的教導下,竟然還差點誤入歧途,輕易相信了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
一班的同學好奇得小聲議論,然后忍不住偷偷去看季南星,別的班不知道,他們還能不知道嗎,宵野又沒犯什么錯,也沒人讓他去念檢討,這明顯道歉式檢討,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對誰念的。
季南星閉了閉眼,明明犯蠢的是宵野,社死的卻是他,實在是沒忍住從位子上起來往外面走去。
他們班這一節自習課老師剛好是俞思行,他看著宵野跑出去,又聽到了廣播里宵野的聲音,但他沒有氣急敗壞去抓人,反而穩如泰山地想看宵野還能鬧出什么動靜來。
這會兒看到季南星也出去了,也只是笑了笑,高三除了考試和作業,還有青春,年輕真好啊。
聽廣播的人越聽越覺得好像不太對,這檢討怎么聽起來怪怪的,不像是檢討,更像是小情侶吵架的求和。
文科班里,蔣棠棠和林藝還有陳十一對視了一眼,從課桌里摸出一包蝦咪條咔嚓咔嚓吃著,一邊點評:“野哥牛啊,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招,他這不會是想要全校廣播表白吧?”
陳十一哼笑了一聲:“他才不敢。”
不是宵野膽小干不出這種事,而是宵野知道他要是敢這么干,一定會被季南星追殺。
蔣棠棠:“野哥到底做了什么惹了學神,我聽老張說,一直到現在都沒哄好,他這檢討也說的含含糊糊的,除了認錯,犯的事是一點沒提。”
林藝往班級外看了看,外面靜悄悄一點動靜都沒有,又回過頭看向好友們:“不會出什么事吧,廣播站是不能亂用的吧。”
陳十一:“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就是周一升旗儀式上再讓他念一篇。”
稍微知道點內情的,至少知道宵野這檢討到底是在對著誰念的看熱鬧,不知道內情但明顯聽出不太對勁的則在八卦。
雖然學校說不允許帶手機,但高中生本就放學晚,身上沒聯系工具家長也不放心,學校也就意思意思管一管,只要不明目張膽被老師發現就行,這會兒各個班級群,校友群,校論壇都八卦瘋了。
【這檢討怎么聽著有點不太對味,是犯錯檢討嗎,聽著更像表白啊。】
【我就好奇誰讓宵野去廣播站念檢討,讓他念檢討之前老師都不檢查一下檢討寫的是什么嗎?】
【有沒有可能未必是老師,這種檢討聽著不像打架犯錯,也不像逃學翹課,學校里能犯的那些錯一個都對不上啊。】
【根據一班的內部消息,宵野不知道做了什么招惹了學神,學神已經一個星期沒搭理他了。】
【啊,我懂了,這么一說這檢討就好像哪哪都通了。】
【誰來告訴我校霸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了學神,好好奇,抓心撓肝想知道內情!】
廣播里的聲音還在繼續。
“九錯,錯在我過于想當然,忽略了你的感受,只想著送你東西能讓你開心,卻沒想過這東西你會不會喜歡,是否需要,也忘了換位思考。”
“十錯,錯在我沒有理解到你對我真正生氣的點,我以為你怪我愚蠢,怪我隱瞞,怪我對你說謊,我知道你真正生氣的是怪我自以為不重要的犧牲,擔心這種事以后有一就有二。”
“我錯了,我不該覺得那只是一件不重要的小事,不該不跟你商量就做決定,更不該犯了錯之后還想嘻嘻哈哈蒙混過關,對不起,你原諒我吧,別生氣了好嗎。”
宵野念完自己寫的檢討,關掉了廣播后吐出一口氣,他不知道這樣當眾檢討后鬧鬧會是什么反應,但檢討的確是有用,能夠在自我檢討中再次反思一下自己。
心里祈禱著鬧鬧千萬別炸毛,結果一推開廣播室的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季鬧鬧。
宵野立刻賠笑著跑過去:“鬧鬧!你聽到廣播了嗎。”
季南星:“不止我聽到了,全校都聽到了,你要寫檢討,寫完了直接給我看不就行了,還特地跑廣播站,你是真一點都不怕社死。”
宵野笑著拉了拉季南星的衣袖:“你肯理我了?只給你看怎么能證明我認錯的決心,鬧鬧,不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季南星只是看他認錯道歉得越挫越勇,有些好奇他能勇到什么程度,沒想到被宵野過度解讀了,不過這份過度解讀倒也給他提了個醒,許多事情有一就容易有二,一旦開過頭有些事想收都收不住。
不是誰都能有那個毅力一次次拒絕走偏門的途徑。
看宵野反省得這么深刻,季南星也就順勢下坡了:“下不為例。”
宵野一把抱住季南星,恨不得把他抱起來轉個圈:“我就知道鬧鬧最好了,就是生氣也舍不得氣太久,我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
季南星:“我知道你不是玄門的人,也就是這兩年接觸這方面的事情稍微多了點,有些事還沒變成一種本能,血液,頭發,生辰八字,甚至包括指甲這些,能夠走偏門的東西太多了,你隨便給人本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宵野點頭:“知道了,以后不會再這么輕易相信別人了。”
季南星知道他是真知道了,也不想再就這事跟他上什么思想教育課,只是最后提醒道:“你要知道如果有人拿這些東西控制住了你,用你威脅我去替他們解決很危險的麻煩,我就會變得很被動,所以我身邊的人,小爸小媽還有哥哥姐姐身上會有法器護身,不只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讓我和師兄能夠沒有后顧之憂。”
季南星戳了戳宵野手腕上的手串:“我會為你煉制這個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雖然一開始送魚驚石手串給宵野是想要補償自己從他身上吸走的陽氣。
但后來用鬼眼淚為他煉制手串,希望能把手串煉制成足以自保的法器,是因為他跟宵野走得越來越近,生活的交集越來越密切,他不希望有一天宵野因為他的原因陷入危險。
普通人一輩子可能都遇不到一次靈異事件,但宵野既然走進了他的世界,完全不被牽扯肯定不可能,季南星希望他有足夠的敏銳度,至少不會輕易著了別人的道。
季南星不說,宵野還真沒想到這一層,這一被提醒他身上瞬間爬上一層冷汗,如果因為他的原因讓季鬧鬧不得不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宵野光是想一想就沒辦法原諒自己。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季南星就朝著樓梯那邊看去:“有人來了,不知道是主任還是老師,估計是來抓你的。”
宵野想都沒想,一把拉住季南星的手就往樓下跑。
季南星提醒道:“你檢討的時候自報家門,跑也沒用。”
宵野:“沒用也是后面的事,至少現在不能被逮到。”
他被逮到沒關系,但季南星在這里,這就很難不讓人將檢討的對象跟他聯想到一起,所以要趕緊跑。
季南星被他拉著也沒掙扎,兩人三兩步一躍就跑下一層樓,在主任來到廣播室門口時,兩人已經從六樓飛快跑到了一樓。
怕跑到操場太顯眼,宵野緊緊握著季南星的手,帶著他穿過一樓的長廊,繞過小操場,停在了晚上沒有課也不會上晚自習的藝術樓前。
藝術樓前有一個連通著小操場的走廊,前不久藝術展,這條連著藝術樓的走廊也被藝術部的學生布置了一下,走廊兩邊的屋檐下綴著一排排用細線串著的五彩斑斕的千紙鶴,被風一吹那些千紙鶴飄動起來就好像能展翅飛起一樣。
宵野往后看了看確定主任沒有追過來,這才大大松了一口,一回頭就看到季南星正抬眼看著兩邊屋檐下的千紙鶴。
季南星倚著長廊的柱子,兩人面對面站著,月光從天上灑下來,同時照亮了他們半邊身影,面前的人在月光下瀲滟的眸光瞬間就將宵野吸引得挪不開眼睛。
季南星的眼睛不是那種幼態的渾圓,他是那種帶著鳳眼的狹長,睫毛濃密的像是天然的眼線,讓本就黑亮的眼珠越發奪目有神,眸光流轉間,好似有著致命的魔力,看一眼,就被吸了進去。
季南星知道這條藝術廊,剛被藝術部學生布置好的時候就有好多人來這里拍照,但他平時不怎么關注學校論壇,也不太看校友群,更沒興趣跟著人一起湊熱鬧,所以一直聽聞,這還是他第一次過來看到實景。
也許是月光太浪漫,當那些紙鶴染上月色的光暈后,竟然生出一種靈性的美。
季南星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宵野,剛準備跟他感嘆這里布置的很漂亮時,就見宵野的目光在與他觸及到的瞬間立刻偏過頭。
那只通紅的耳朵在月光下因為他偏開的動作無所遁形。
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跑來亂了氣息,宵野的呼吸有些重,呼吸聲響在耳側,也不知道旁邊黑漆漆的草叢有什么寶貝,吸引著他盯著那邊看就是不回頭。
連蟲鳴鳥叫都沒有的初冬,季南星很清楚的聽到那份不屬于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就像它的主人,明明很努力隱藏克制,卻又總是那么容易泄露出來讓旁人聽到。
季南星眼眸輕垂,然后跟宵野反著方向微微偏過頭去,看著被風輕輕吹動的紙鶴,大半張臉都迎在月光里,嘴角微彎,眸子里是毫不掩藏的笑意。
可惜某人膽小如鼠,不敢看。
等呼吸和心跳都慢慢平緩下來,宵野才小心翼翼將目光往季南星身上轉移,看他還在看那些千紙鶴,以為他喜歡:“我也會折,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在家里的窗戶下也給你弄一個。”
季南星:“不要,不喜歡。”
家里有一個貝殼風鈴就夠了。
宵野哦了一聲,兩人站的很近,氛圍中好像生出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讓宵野有些不想要打破,可什么都不說就這么站著實在是有些奇怪。
就在他想問季南星餓不餓想不想吃什么的時候,季南星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宵野:“怎么了?誰找你?”
季南星:“夏君彥。”
宵野對夏君彥的存在沒有一開始那么在意了,自從他包攬了季南星所有的符箓消耗后,夏君彥就沒怎么找過季南星賣符了,對于一個長時間不出現也不會引起季南星想念的存在,宵野也不會那么小心眼的容不得人。
不過聽到這人又出現了,宵野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找你干什么?”
不會是窮的吃不起飯又來找季南星賣符吧,真這么慘的話,買個幾張也不是不行。
季南星將手機遞給宵野。
宵野拿起手機一看,只有一條消息和一個定位。
夏君彥:【救命!撈撈!】
定位是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