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1 章
◎接連出事的劇組◎
這次超度季南星沒有收厲薇的錢,超度本就是功德,那條蛇雖然有執念,被人類害得慘死,但它沒有怨恨人類,從未害過人,還保護過人,超度這樣不帶怨氣的靈對季南星來說是好事,也就沒有收錢的必要。
沒有在農村多待,超度完三彩后一行人當天就回來了。
回到玉蘭市都晚上十點多了,拒絕了他們送她回學校的好意,厲薇再三感謝后跟他們道別,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家刮刮樂店,厲薇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推門進去買了一張刮刮樂。
將所有的號碼都刮出來后,沒有中獎。
這是她第一次刮這種東西沒有中獎的,以前最少也能中個五塊。
厲薇倒不是遺憾好運隨著三彩被超度徹底沒了,而是再次真切感受到,三彩真的不在了,以后她只能自己一個人好好生活了。
另一邊回家的路上,宵野想到之前季鬧鬧說的命格承受力,有些好奇:“厲薇會被反噬嗎?之前那些好運都不是她與生俱來的,她享受了這么多年本不該有的好運,現在三彩被超度了,以前享受的那些會反噬到她身上嗎?”
季南星:“不會。”
宵野更疑惑了:“為什么?”
季南星:“因為她從未中過自身承受不起的大獎,那些好運是三彩消耗自己的魂力給的,不是厲薇貪心索取的,而且她雖然不知道那些好運是三彩帶來的,但她知道有些東西透支了對自己并不好,所以一直很注意著分寸,否則三彩跟著她這么多年,早就被她消耗得魂飛魄散了。”
獸跟人不一樣,獸的思維比人要單純得多,它想對人好,就會不求回報的付出,不像人類,當威脅到自身,多少都會權衡利弊猶豫退縮,所以如果厲薇是個貪心的人,那條蛇靈根本撐不到被超度。
宵野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應該很喜歡那條蛇靈,或者說喜歡一切執念單純靈魂干凈的生物。
伸手輕輕戳了戳他的指尖,宵野朝他湊近了幾分:“你以后想要養寵物嗎?如果想的話我們可以養一只,你要是忙也沒關系,我可以照顧。”
季南星直接搖頭:“不養,它們的愛太單純,生命卻又太短暫。”
他的職業讓他見多了生離死別,但是旁觀和親身感受還是不一樣的,說起來他還挺佩服那些有勇氣養寵物的人,那是一場從開始就已經可以預見的,注定會有的悲傷。
生命的酸甜苦辣,苦是最刻骨銘心的,當失去后,那些感受過的甜越發會增加苦的澀,養寵物的人明知結局是分離,卻依舊有勇氣選擇去愛,他辦不到。
宵野:“那我們可以養烏龜啊,養得好能把我們送走。”
季南星面無表情地看著宵野:“那你不如養石頭,養得好它還能成精。”
宵野認真思考了一下:“把石頭養成精很難吧,石頭在地球存在了這么多年,也沒見過石頭成精的。”
季南星:“哪里難了,孫悟空不就成精了。”
宵野哈哈大笑,季鬧鬧怎么能這么可愛呢,一本正經說笑話的樣子也好可愛。
當時間進入鬼月,正式步入高三的學生也開始上課了,雖然提前上課,但不穿校服,課程也只有半天,也許因為不是正式開學,明明還是那樣的課堂紀律,但大家都覺得比正常上課要自由得多,也莫名興奮得多。
季南星和宵野走進教室的時候,那鬧哄哄的聲音簡直要把天花板都給掀翻。
伸手擋住了準備做進去的季南星,宵野拿出準備好的紙巾將桌椅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才放他進去坐:“還以為提前上課會一片唉聲嘆氣,我看大家都挺高興嘛。”
坐在他后面的張沅轉著書道:“哭也是上,笑也是上,怎么都逃不過,那當然是笑著上。”
張沅的同桌董琦端著一碗湯面走了進來,看到大家都在,熱情地打招呼:“大家好呀,一個暑假沒見,學神野哥又長帥了。”
宵野笑了一聲:“嘴這么甜,暑假進修去了?”
董琦嘆氣:“別提了,被我爸抓去當免費勞動力去了,說好我給他干一個月,他給我買三張游戲卡的。”
張沅:“活干了,卡沒買?”
董琦:“買了,說好三張都買了,但他說讓我拿三張成績單去換,只要有進步就給我一張卡,退步就沒有。”
宵野笑著道:“很不錯了,至少給你買了,有多少家長答應得好好的,結果連買都不買,反正只要買了卡總歸是你的,高三了,是該抓緊一點了。”
董琦呼嚕著嗦著面:“所以我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嘛,我就像一頭被吊著胡蘿卜勾引著往前走的驢,也就是我家里沒錢,不然直接潤出去得了,國內太卷了,競爭大的我都要禿頭了。”
張沅往他腦袋上看了一眼,還挺茂密,十年內應該不會禿頂。
老師還沒來,一整個教室吃早餐的吃早餐,聊天的聊天,董琦耳朵尖,聽到旁邊有人聊最近熱門話題,也閑不住地八卦了一下:“你們看了塵緣劫嗎?”
張沅:“那是什么,電視劇?不看電視劇,現在的電視劇演技尷尬劇情也經不起推敲,看得人智商都被拉低了。”
董琦:“塵緣劫是電視劇,但熱度不是這個電視劇,是塵緣劫這個劇組,水逆得厲害,劇組開機的時候不是要選吉日供奉嗎,就供豬頭那種,結果他們開機的時候,貢桌突然斷了一條腿,一桌子的貢品嘩啦啦地摔了滿地。”
宵野聞言轉過身:“這么不吉利?”
董琦:“可不是嗎,聽說這劇是大制作,還專門請了圈里很厲害的大師算日子,結果竟然還出了這事。”
張沅:“然后呢?最后開機開拍了嗎?”
董琦:“我看新聞說后來另外找了個大師來化解,化解之后還是開拍了,但是拍得特別不順,不是拍好的帶子丟了,就是有演員在片場被砸傷了,前幾天有個影視節頒獎的新聞你們看了嗎?”
張沅:“這個我知道,有人上臺領獎摔了一跤。”
摔跤的是個女演員,穿著抹胸禮服,也不知道是鞋子太高了還是地太滑了,上階梯的時候踩滑了,一跤摔了下去,一些無良媒體為了流量,竟然將女生不小心走光的照片發了出來,雖然穿了安全褲,但那種角度的照片怎么都過分了。
如果只是這樣新聞也不會鬧太大,每年紅毯走秀之類的各種摔,熱度個一兩天也就過去了,那條新聞之所以鬧大是因為女生做了一些后期的醫美項目,墊過胸。
這一摔假體被摔破了,本來想撐著把戲拍完,但實在是撐不下去只能去手術取出來,這一手術戲哪里還有她的份,女三號的戲份不算少,突然重新找演員,又被圈內的人匿名爆料,新聞一下子就熱起來了。
董琦:“她就是塵緣劫的女演員,除了她之外,幾個主角差不多都出事了。”
這事的確有些過于不同尋常,不可能一個劇組倒霉都倒霉到一起去了,尤其是開機供神斷了桌腳就很不對勁,季南星沒怎么關注過娛樂圈,知道的不多,見董琦似乎知道不少,就問:“都出什么事了。”
看學神都來好奇八卦了,董琦說的更帶勁了:“男二李星喆醉酒打人,打人原因還是調戲一個長相清秀的酒推,酒推是男的,不愿意被男人占便宜就爭執了幾句,那個李星喆一下子上頭了,把人壓在椅子上親,然后就打起來了,打人,喝酒鬧事,出柜,直接涼了。”
宵野沒忍住悄悄用余光朝著季南星看了一眼,道:“打人強迫別人是不對,但出柜應該沒什么吧。”
都合法化多久了,婚都可以結,總不至于現在還因為性取向被大眾批判吧。
董琦看向宵野:“看出來了,你是一點都不知道娛樂圈不認識明星,這個李星喆是已婚啊,他結婚的對象是千鈺啊,當初他跟千鈺結婚多少男人心碎,結果他竟然騙婚,讓千鈺成了同妻!”
千鈺是影后,這兩年特別火,演偶像劇出身,長得很漂亮,但那時候太漂亮在偶像劇里只能演女二,后來轉了型,演了一個瘋批美人火了,那之后資源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前兩年還拿了影后。
拿了獎之后千鈺就沉心打磨演技,可以說是接一部劇爆一部,是不少人喜歡的明星,路人緣很好,她跟李星喆結婚的時候好多人都覺得李星喆咖位配不上,除了一張臉長得還可以,哪哪都配不上千鈺。
但千鈺在圈里是出了名喜歡帥哥,加上她是演員又不是愛豆,年紀也到那兒了,而且以前她在節目上還說過以后找對象第一要素就是看臉,臉好基因好,以后她的孩子就會好看,至于其他的,她不差錢所以不在乎。
因為有過這番言論,大家對她找的對象也沒太苛刻,盡管看不太上李星喆,但也羨慕他好命生了一張媽生好臉能被千鈺看上。
結果這樣一個靠著千鈺給的資源慢慢升上來,才能在大制作里拿到一個男二角色的家伙,竟然是個同性戀!
性取向不存在對不對,那是個人自由,但騙人就過分了吧,他不止騙人,還騙婚!
宵野聞言也有些嫌棄:“那他活該塌,但一個男二一個女三出了事,應該也影響不到劇組太多吧?”
董琦:“女主也出事了,不過她不是自身問題,是車禍,傷得挺重,好在沒毀容,拍戲暫時是沒辦法了,只能跟劇組解約,剛解約沒多久,男主也出事了。”
張沅:“男主是誰?”
董琦:“是莊晨。”
張沅:“是他啊,那他們這個劇組真的挺倒霉。”
宵野:“莊晨怎么了?”
他不關注娛樂圈,但一些比較有名的明星還是聽過的,例如莊晨,也是這兩年火起來的,演了一部人設極其吃香的現代玄幻劇,一下子爆火到國民級程度,火了之后接連拍了幾部好劇本的爆劇,奠定了一線的地位。
董琦:“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的私下品行不端,還是被好兄弟坑了,在一個富二代的派對上,一群人進行著亂七八糟的群體活動,結果被拍到了,拍到了一堆白花花的嗯青春身體,男的女的都有,也很清楚拍到了莊晨在場,雖然他穿著衣服,事后他解釋他不知道,是朋友喊他過去吃飯,他去了才知道是這樣一種派對,他沒多待很快就走了。”
但這種事人們更愿意相信勁爆的八卦,不管怎么樣,你去了,你在現場,你做過什么誰又知道呢,除非有一條完整的去了之后到離開的視頻證明,否則誰又能證明事情像你說的那樣來了察覺不對很快就走了。
宵野小聲朝季南星問道:“這劇組該不會有鬼吧,不然怎么這么巧都出事了。”
季南星:“劇組有問題是肯定的,但其他人如果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會爆出這么多問題,當然也不排除是被鬼迷了眼,被驅使著做了那些事。”
但鬼與人結怨,對付一個人對自身就很消耗了,這一個劇組多少個了,比起被鬼迷眼,季南星覺得那些人更像是沾染了太多陰氣,導致自身氣運不平衡這才爆了雷。
當然事情真相是什么,恐怕還要天師去調查。
但這事也輪不到他操心,娛樂圈里有天師,他們在圈里有人脈,出事后媒體還沒收到消息,圈里的天師估計就已經被人請去解決問題了,等他這個不關注娛樂圈的聽聞了這事,事情可能都已經解決了。
剛聊完八卦,班主任老茅就一手拿書本一手拿茶杯地走了進來:“在樓下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一個個暑假過得不錯啊,精神頭這么足,挺好的,繼續保持,希望整個高三結束,你們還能這么精神奕奕活力十足。”
接收到班主任祝福的眾人忍不住哀嚎:“這哪里是祝福啊,你這跟詛咒有什么區別!”
班主任冷笑一聲:“區別就是詛咒需要時間應驗,現在我能馬上讓你們感受一下高三的緊迫,課代表上來,把試卷拿下去,先考試再講卷,今天早上只有數學。”
剛剛還是虛假哀嚎,一聽到今天早上只有數學,甚至還要考試,眾人哀嚎得直接真情實感了起來。
看著前前后后都哭喪臉,季南星對他們是理解又不理解:“選了理科就知道自己要面臨什么,既然知道又干嘛一副天塌的樣子。”
而且考試講試卷多輕松啊,又不是講新的知識點,還能分神開小差做自己的事。
宵野:“選擇和天塌不矛盾,因為選擇是逼不得已的,天塌是必然的,不管文科還是理科,都會天塌。”
他話剛說完,就聽到斜對面文科班的哀嚎聲,宵野朝季南星挑眉,一副看吧,被我說準了吧。
試卷從前面的同學一一傳下來,季南星拿著試卷掃了眼,都很簡單,于是提筆就開始寫,班上很快安靜了下來,只剩試卷翻動以及寫字的沙沙聲。
不到半小時季南星就寫完了試卷,舉手交給了老師,因為不是多重要的考試只是隨堂檢測,交了試卷也不能出去,得坐位子上等別人寫完。
閑著沒事季南星直接往桌上一趴,把手機抵在摞高的書下面翻看起了新聞和天師群。
正在跟最后幾道大題死磕的宵野偏頭看了他一眼,沒忍住勾了勾嘴角,死活套不上公式的煩躁也好像隨著這一眼被安撫了下來,重新冷靜換了個思路繼續破題。
季南星點開新聞熱搜,關于娛樂圈的幾條已經被其他新聞壓了下去,他又打開天師群,群里沒幾人在聊天,但聊天記錄有不少,他隨便刷了一下之前的記錄,那個塵緣劫劇組的事天師群里熱聊過一陣,現在被白義隆接手了。
白義隆就是混在娛樂圈很有人脈的天師,但圈內的天師并不只有他一個,而且對比內地的,有些人更信灣省港城那邊的,因為那邊從未斷過這類傳承。
他們已經打擊封建迷信好多年了,哪怕傳承其實也沒斷過,但沒有滋養的土地,發展的的確不如那邊好。
所以這次塵緣劫的劇組專門請了港城的大師挑選的黃道吉日,結果出了事,后來導演和制片人通過一些人脈關系又請到了另外一位大師,想要化解,據說化解之后的確安穩了一段時間,但沒過多久演員接連出事。
那位后來請的大師也去看過幾次,直接搖頭說太兇處理不了,幾經輾轉后才找到白義隆。
外面的天師究竟有多少本事他們不知道,但請他們這邊的天師別的不說,兜底肯定是沒問題的,畢竟背靠國家,真要是太兇的鬼,集結眾人之力也是要解決掉的。
里里外外的新聞看了一圈,見那個劇組自從白義隆接手之后暫時沒再鬧出動靜來,季南星就收起了八卦的心,有經驗的天師接手了,那就出不了大亂子了。
退出了聊天群,又進到人間網逛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本市的案件,現在就上半天課,下午還是有點時間的。
結果看了一圈,本市的沒幾個案件,基本都被天師給接了,最近鬼月,可以說事件最多,但也最少。
鬼月一般都是一些小事件,像是半夜出門撞鬼走魂了,沾染了陰氣倒霉了,甚至運勢低的被鬼上身了,這些都是很好解決的小事件,鬧不出大亂子。
那些怨氣沖天想要殺人報仇的,一般不太敢在鬼月動作,因為知道鬼月幾乎佛門道教還有各地天師都會出動,這時候鬧出亂子來,跟送上門找死有什么區別。
沒有案子接,也沒什么大事發生,季南星收起手機直接趴下睡覺了,都安安靜靜寫試卷的時候,最適合睡覺了。
宵野從書包里拿出薄外套,卷吧卷吧遞給了季南星。
季南星朝他笑了一下,抱著衣服壓在桌子上墊著繼續睡了。
有人看季南星就這么睡了,別提多羨慕了,他們也好想睡啊,在家精神的不行,怎么一到學校就困了呢。
正滿眼羨慕的時候,坐在上面的班主任輕咳了一聲,那些分神的同學連忙低頭繼續老實寫起了試卷。
腦子被灌輸了一整個早上的知識,下課鈴響的時候人都要木了,終于盼到中午放學,老師一說下課,眾人飛奔一般往外跑,這個學校是一秒都不愿多待。
隔壁兩個班的好友溜溜達達走了進來,蔣棠棠歡快地跑過來:“你們中午在哪兒吃啊?一起吃了再回去唄?去吃麻辣香鍋怎么樣?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他家都是現炒油炸的,不像一些店先水煮再下鍋,軟趴趴的一點不好吃。”
陳十一伸著懶腰走了過來:“哪家啊,遠不遠?”
他們商量吃什么的時候,季南星的手機響了,走到一旁接了個電話后,朝眾人道:“你們去吃吧,我中午有點事。”
宵野連什么事都沒問就道:“我跟你一起?”
季南星點了點頭:“嗯。”
張沅看著他們:“需要幫忙嗎?”
季南星:“不用,只是給人送東西,我們先走了。”
蔣棠棠林藝她們揮了揮手:“拜拜,路上小心,有需要幫忙的盡管搖人。”
宵野將兩人的書包都拿在了手里,跟張沅他們揮了揮手跟在了季南星的身后:“去哪兒?”
季南星:“先回去,把書包放下,然后拿著小木魚去醫院。”
宵野:“醫院?有人撞鬼需要小木魚?”
季南星:“不是撞鬼,是被困,早上他們說的娛樂圈的那個劇組,后來請的天師是白義隆,剛剛他徒弟白觀棋跟我打電話,想要借小木魚,說他師父的魂魄被困住了。”
宵野詫異道:“天師的魂魄都被困住了,這個鬼這么兇?”
季南星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他沒見過那個鬼,也沒接觸過這次出事的人,到底是鬼太兇還是白義隆大意著了道他不清楚,先看看怎么把白義隆被困的魂魄弄回來吧。
第 302 章
◎奇怪的勾魂◎
白觀棋是白義隆的大徒弟,也相當于長子,白義隆一生未婚未育,收了幾個徒弟當兒子養。
不過白觀棋并沒有當天師的天賦,雖然跟著他師父耳濡目染,但也只是知曉理論知識,術法掌控度為零,于是一直幫著白義隆打理資產,比起其他已經可以自立門戶的師弟們,他反倒是跟在白義隆身邊最久的。
白義隆出事之后,白觀棋也聯系了幾位玄門里跟他師父關系不錯的大師,但有的手頭有緊急事情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有的在閉關,能來的最快也要明天。
離魂時間久了生魂也會變成死魂,他不知道師父的魂魄被困在哪里,但一個天師的魂魄都回不來,困住他師父的地方肯定很危險。
情急之下他就想到了季南星。
他知道季南星前不久才收了三明觀的法器木魚,他收到消息的時候晚了一步,法器已經被季南星買下了,那木魚是個好東西,雖然不是攻擊型的法器,但能凝神安魂,木魚一響,方圓數里內陰魂都會退散。
白觀棋想著師父回不來肯定是被陰魂困住了,但他又不知道困住師父的陰魂在哪里,就想借個法器為師父開路幫師父能夠掙脫陰魂的束縛順利回來。
玉春觀也有一鼎寶鐘,鐘聲一響,四方陰魂退散,但那鐘玉春觀肯定不可能外借,即便是在觀內,一年只有三大鬼節和除夕才會敲響。
他沒把握說服玉春觀為他師父敲響寶鐘,但被季南星買去的木魚或許可以借用一下,而且季南星作為燕大師的關門弟子,自身的本事和實力甚至都不輸他師父,說不定能幫忙救命。
季南星帶著木魚去了醫院,除了白觀棋在,還有白義隆的另一個徒弟,叫白意松,是白義隆的關門弟子,因為離得近,接到師兄的電話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但他雖然已經出師可以獨立辦理一些案件了,可能辦的都是一些小案子,整個玄門圈能做到生魂離體的沒幾個,他也沒那個能力去把生魂離體的師父找回來。
不過白意松已經第一時間聯系了管理局,管理局那邊很快會派天師過來,但現在自家師父魂魄離體這么久,白觀棋和白意松也沒辦法安心等著管理局派天師來救命,只能盡量發動自己的人脈先看看能不能自救。
一看季南星真的這么快就來了,白觀棋滿心感動,電話過去到他過來半小時不到,證明是接打電話后第一時間就趕來了,不管怎么說這情他是記下了。
季南星將木魚交給白觀棋,看向病床上沒了魂魄的白義隆:“怎么回事?”
白觀棋:“我師父接了一個案子,有個劇組鬧的很兇,好幾個人出事了,我師父發現事情的根源不在那些出事的演員,也不在劇組,而是在那部劇的投資公司的老板身上。”
季南星:“哪家公司?”
白觀棋:“仁合傳媒公司,老板是仁濟昌。”
宵野有些不太明白:“問題出在老板身上那不是該那個老板出事嗎,怎么出事的變成劇組了?總不至于老板親自下場拍戲或者監制吧?”
白觀棋道:“這也是一開始劇組請來的大師還有我師父找錯了方向耽誤了許久的原因,我們都以為是劇組的問題,或者是劇組的某個演員招惹了什么很兇的東西,調查的方向一開始就錯了,這才導致沒能控制事態發展,一再鬧出事來。”
那個劇組開機供神第一天就被掀翻了貢桌,后來演員接連出事,不管誰來都會把調查的重心放在劇組里面,看是不是劇組哪個地方沒做到位得罪了陰魂,又或者是哪個演員養了什么東西被反噬結果連累全劇組。
結果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劇組里沒有陰魂,但有陰氣,那些出事的演員有的其身不正被陰氣影響塌了房,有的品行沒問題,但被陰氣影響得出了車禍差點喪命。
外界看到的是接連出事的演員,因為他們在聚光燈下,本就受到關注,實際上劇組內部已經換了好幾批幕后的工作團隊了。
那些幕后工作的,不是物件的丟失就是器材的損壞,陽氣不夠重的還受傷了幾個,都覺得這個劇組邪乎得很,想要賺錢那也要有命花,所以有幕后團隊商量著解約。
一開始劇組當然不愿意放人,都是長期合作磨合下來的團隊,解約了整個劇組都要停擺了,但隨著出事的越來越多,別說那些工作人員了,導演都心里毛毛的。
白觀棋:“因為他們拍攝的地方的確陰氣很重,聽說是為了拍攝這部劇特意搭建的實景,一開始我師父以為是地方的問題,做了法事驅散了陰氣,但很快又有陰氣聚攏,那里似乎成了一片自然形成的聚陰地。”
天然形成的聚陰地最是容易滋生一些邪物,也是一處多事之地。
仁合傳媒為了搭建古建筑拍攝場地,特意拿下了這塊距離生活區域至少半小時車程的山地。
這種古建筑拍攝場地自然不是用一次就廢了,建造的好,以后就能租借給別的劇組拍攝,有不少大制作前期投入的實景場地,后續靠租借都回本了,當初仁合傳媒拿下這里投入建設,也是抱著長期盈利目的的。
建造的時候沒出什么問題,一切平順無事發生,等建造好了,所有團隊都準備好了開拍的時候,就出了問題。
當時白義隆發現這里是一片聚陰地的時候還以為找到了劇組接連出事的問題根源,想要破解這種聚陰地,就要極陽的物件來鎮壓陰氣。
只要暫時將陰氣鎮壓住,以后來這邊的人越來越多,人氣流動大了之后,這種天然聚陰地的局就會被破掉。
為了不放棄這片實景的投入,仁合傳媒的老板花錢找人請了一尊石雕麒麟,據說這麒麟曾經在一處道觀鎮守了百年,后來一場地震,方圓都塌了,只有被麒麟守著的那處小道觀沒有塌,當時還作為臨時救援點安置了許多人。
后來災后重建,道觀雖然沒塌,但墻裂又有地陷風險,加上那些年好多人都不太信這些了,道觀入不敷出多年,只剩一個老觀主,最后也接受國家的安排養老去了。
再后來一個有錢的富商捐贈了大筆資金,條件是要了門口那只石雕麒麟想要帶回去鎮宅。
也不知道仁合傳媒的老板是怎么弄到那尊麒麟的,鎮獸有了,連夜安排車隊將麒麟護送了過來,仁合的老板還親自到場。
宵野:“然后你師父就發現這件事跟那個傳媒公司的老板有關?”
白觀棋搖頭:“當時傳媒公司的老板是跟車來的,被香火熏染了近百年的石麒麟氣勢很強,一來激得陰風四起,我師父以為是麒麟引起的動靜,當時沒多想,只想要趕緊挑選一個吉位把麒麟鎮下去,就忽略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根源在傳媒公司的老板身上,并不在聚陰地,那這吉位自然也就算不上吉位了。
當石雕麒麟隨車運來時,原本還算平靜的地方突然刮起大風,當石雕落在了白義隆算好的吉位上后,又瞬間風平浪靜。
這場景誰看了都覺得這片地的問題被鎮壓了被解決了,那一瞬間陰氣散去,天都晴朗了幾分。
但白義隆沒有因此大意,決定在這里多待幾天,想看看聚陰地是不是真的被石麒麟鎮住了。
可當天晚上在拍攝地還沒離開的那些工作人員平安無事,傳媒公司的老板反而在酒店狂吐血,這會兒都還在醫院里搶救。
白觀棋:“我師父以為那個老板是被陰氣沖撞到了,但除了他之外,他家里人也接連出事,公司旗下的藝人爆雷,公司簽約的主播被查賬,連帶著他們公司都被上面盤查,事業不順,仁家的人也莫名其妙生病昏迷。”
季南星聽到這兒才開口:“查不出原因的昏迷?他們家的人呢?”
白觀棋:“查出原因了,都是因為丟了魂昏迷的,他們都在醫院里,就是因為查出了他們都丟了魂,但是丟魂的地方又都不一樣,有的在公司開著會,突然就倒下去了,有的開著車,人就失去了意識,還有人在家里睡覺直接昏睡不醒。”
季南星:“你師父發現他們都離了魂,這才離魂去查看,結果被困住回不來了?”
白觀棋點頭:“是,仁家的人出事之后,我師父讓我查了一下他們家的情況,時間有點匆忙我查的不是很詳細,只是這幾年仁家事業不太順,為了融資,他們跟影域簽了對賭,三年二十億,這幾年仁合傳媒簽了不少主播,想要培養出一個平臺大主播,可惜現在的紅利不像當年,想要做出頭除了機遇也看命,還培養了一些出道愛豆,但愛豆這一塊也沒當年吸金了,最后這部塵緣劫是他們最后的底牌,投入了最大的制作和班底,就指著能靠這部劇徹底翻身。”
“這一查我師父就發現了問題,他算過仁家的氣運不該止步三代,這次是有機會逆風翻盤的,但實際情況卻跟他算到的不太一樣,尤其是仁合傳媒簽約的藝人出事的最多,幾部可以預見的爆劇最后因種種原因不是撤檔就是無法上檔,就好像無形中一直有一股力量在壓制著仁家。”
也是因為發現這一點之后,白義隆才確定事情的根源是在仁家,但仁家幾個能當家主事的都丟了魂昏迷不醒,現在撐著的都是公司其他的一些骨干,就連詢問仁家有哪些結仇對象都找不到人。
再不把那些丟了的魂魄找回來,只怕仁家的人都會沒命,白義隆這才離魂想要把那些被勾走的魂魄帶回來,結果這一去,連他自己都沒能回來。
季南星:“你師父是在哪里離魂的?”
白觀棋:“在搭建的實景那兒,我師父說那個地方肯定有問題,仁濟昌也是去了那里才出的事,所以推算很有可能所有人被勾走的魂都在那邊,但我師父去了快第三天了,再不回魂怕是要回不來了,我沒辦法,只好把師父的身體先弄回來,看有沒有辦法強行招魂。”
可醫院這邊也只能利用陣法盡量穩住身體和魂魄之間的牽引,給生魂離體爭取更多的時間,可再怎么爭取,人體的極限也就七日,七日再不回真就回不來了。
聽完白觀棋的話,宵野神色凝重地看了眼季南星,他知道只要遇到了,季南星就不會不管,這事里面除了白義隆,還有仁家那么多人,如果要管,說不定也會離魂去找。
但白義隆那么一個有經驗的天師都被困住了,季南星會不會也因此遇到危險。
里面是什么情況一概不知,想要對付仁家的是誰也不知道,甚至有多少厲鬼也不知道,宵野有些不太想季南星去冒險,但他并沒有開口勸說讓他不要管這事,因為他知道勸說也沒用。
季南星:“仁家的人在哪里?”
一直沒吭聲的白意松從椅子上起來:“我帶你去,就在這一層。”
這邊是管理局安置的特殊科室,大概也沒想到會一下子來這么多,病房有些不太夠用,于是仁家的那些人一個病房被安置了幾個。
白意松:“包括我師父在內,一共有十八人,仁家十七人,仁濟昌四兄弟,他們的兒女,最小的才十六歲。”
季南星沒有每一個都查看,只將仁家話事權比較重的幾個看了一遍,的確是離了魂,身體里只剩一魂一魄在支撐著生機。
季南星有些奇怪地皺眉:“都已經勾了魂,為什么還要留下一魂一魄?”
白意松搖頭:“不知道。”
真正遇到大事他才知道他自以為能出師的能耐不過是才疏學淺,他不知道為什么仁家這些人被留下一魂一魄,因為有一魂一魄的支撐,他們的身體反而能比他師父撐更久。
也就是說再過幾天他師父回不來,那身體的生機就會斷盡徹底死亡,而仁家這些人因為還殘留一魂一魄,最多就是像個植物人一樣,保留著生機卻不會蘇醒。
宵野跟在后面問道:“如果他們沒死,但又因為缺少魂魄醒不過來,這算殺人嗎?”
季南星搖頭:“不算。”
白意松忍不住道:“難不成是背后那人不想殺人,但又想對付仁家,所以才特意留了一魂一魄?”
季南星:“沒那個必要,就算留一魂一魄不算殺人,但同時勾走這么多魂魄,讓人像個死人一樣昏迷,無論是陰間的因果還是陽間的法律,都逃脫不了制裁,殺不殺人也不在乎這一點了,我看更像是一種折磨。”
三魂留胎光,天魂主命,七魄留伏矢,命魄主意識,卻又丟了那兩魂六魄喪失行為能力,也就是說仁家這些人是有意識的,一個意識清醒的植物人,這才是背后那人勾魂的目的吧。
看過仁家那些人后,季南星從病房里退了出來,然后轉頭看向宵野。
一旁的白意松一看到他們對視的眼神,很有眼力的沒待在原地,推開了師父的病房門,進去關門,讓兩人在外面好好說話,順便讓師兄準備一下,看是他留下還是師兄留下,他們肯定要有一個人跟季南星一起去的。
自家師父的事,哪能全都指望別人。
宵野見季南星朝他看過來,無奈地笑了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二哥是不是還在國內?你去之前先跟你二哥聯系一下,還有師父,這次的情況看起來有點危險,先跟師父報備一下吧。”
季南星:“我以為你會不讓我去。”
宵野嘆氣:“我倒是想,我說不讓你會聽話嗎?”
季南星抿了抿唇,沒吭聲。
宵野也只是看著他搖了搖頭:“既然攔不住,那就不攔,這么多人躺在這里,你如果不去你怕是也不會安心,我攔不住你,就不拖你后腿了,但鬧鬧,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大意,我知道你很有天賦,你出手從來沒有擺不平的事,但凡事都有萬一,一定要小心為上。”
季南星點頭:“好,我會小心的,情況不對我也不會強行救人,大不了就跑回來搖人再商量對策。”
宵野笑著道:“你能這么想就好,離魂太久身體會出問題,尤其是你本身就陰氣偏重,所以我只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你還沒回來,我就找二哥找師父,讓他們把你強行帶回來。”
季南星嗯了一聲:“放心吧,說不定兩天都不需要,你忘了,我最大的殺手锏是隨時隨地開鬼門,如果有難以對付的東西,我直接開鬼門召喚陰差。”
明知道他要去冒險,宵野怎么都沒辦法放心,可既然決定讓他去,多余的話他也不會再說:“符紙需要準備哪些?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趕緊給你畫一點。”
季南星:“不用這些,到時候我擺個招魂陣,我直接帶法器進去就行了。”
魂體運用符紙不是不行,用生氣激發符力一樣可以用,但效果會打折扣,他的法器早就融合了他的氣息,所以即便是魂體一樣運用自如。
宵野:“那個小木魚呢,也能帶嗎?”
季南星搖頭:“那個不用帶,不過也能有用,到時候我會擺個陣法,你要是看到地上我擺的石頭動了,你就敲木魚,你身上的陽氣重,就算不是天師也能把木魚的威力放大,到時候我聽到聲音連方向都不用找,順著聲音就回來了。”
宵野點頭:“好,我會守好陣法,敲木魚帶你回來。”
第 303 章
◎吉獸變兇獸◎
白義隆的兩個徒弟商量了一下,最后決定白意松跟著季南星他們一起去新渡口,新渡口就是實景搭建的拍攝地,季南星想要實地查看一下情況,他雖然本事沒人家厲害,但好歹是個天師,如果遇到一些突發情況怎么都能稍微應對一下。
白觀棋不是天師,但師父在醫院里,這里離管理局也近,如果有什么情況,醫院有天師值守,還隨時都能從管理局喊人來幫忙,所以白觀棋就留下照顧師父。
決定好了之后,白意松立刻準備車輛,出行這些事就不需要季南星去操心了,他自然會打點好一切。
新渡口離市區遠又不算太遠,車程一小時就差不多能到,去的路上宵野將查到的關于仁家的資料遞給了季南星:“之前仁家出過幾次丑聞,他們的對頭公司還專門找人查過黑料,剛好找的就是我朋友開的那家公司,所以手頭上有點關于仁家的一些內部消息。”
季南星:“什么消息?”
宵野把手機遞給季南星:“那些花邊就用不著看了,仁濟昌的孫子仁文樂利用自家企業的優勢搞了一條服務鏈,有定制服務有特殊服務,結果被一個睡粉的明星塌房給爆雷出來了,于是群眾吃瓜,對家狙擊,就搜了一些關于仁家的情況。”
雖然宵野說著不用看,但季南星還是好奇簡單翻看了一下,定制服務,根據客戶需求喜好,提前三個月到半年,被點單的從一日三餐開始調整,根據客戶需求,要大胸有大胸,要細腰有細腰。
體重這些都還是基礎款,甚至還有體香,觸感,皮膚的緊致嫩滑度都有不同規格的標準。
知道一些有錢人會玩,但沒想到這么會玩,簡直比皇帝還享受。
這種定制服務是你情我愿花錢買快樂,法律上不允許,但有漏洞可以鉆,特殊服務就實打實違法亂紀無法鉆漏洞了。
特殊服務指的是未成年,年齡要十四到十六歲,這個年齡段不會太小,青澀又鮮嫩,最是滿足一些變態的口味。
季南星看得直皺眉:“這個家伙抓進去了嗎?”
宵野搖頭:“沒有,事情曝光抓的也不是他,這種事在他們那個圈里算是很尋常了,早就有規避的模式套路,反正這種犯罪也不會到死刑,只要花得起錢,不愁找不到頂包的人。”
這種服務鏈里面的利益巨大的很,那些利益最后進的也只是一部分人的口袋,從口袋里稍微丟一點出來,幾年牢獄之災換來余生富貴衣食無憂,總有人愿意。
真正的利益受益者從來不會讓自己的腳沾染半分淤泥,一個個怎么查怎么干凈,雖然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誰,但找不到證據又能把他怎么樣。
娛樂圈更新換代又快,有污點的丟掉,再培養新人,總不缺那些能為自己吸金賺錢的人,等過了風頭,再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展開服務鏈,所以這種事才會屢禁不止,因為利益動人心。
坐在副駕駛上的白意松不知道仁家竟然干過這種事,他們之前也查過仁家,但查的都是明面上能查到的一些產業,畢竟事發突然時間這么短,也很難查到更深入的東西。
這會兒聽后座的宵野和季南星說話,皺眉道:“也就是說仁家有人犯罪了,但卻因為證據不足沒能受到法律制裁?”
宵野:“可以這么理解。”
白意松回頭:“除了這些會不會還有更深入的東西沒能查到,像他們的這種產業鏈,真的全都是自愿的嗎,如果有不自愿呢,甚至如果有將人玩死的呢?”
黑暗見不得光的東西哪哪兒都有,有的人行走在陽光下,所以看到的就是和平盛世,卻不知道一些陰暗里,有多少人在絕望掙扎。
明明是法治社會,但有的人卻得不到身為人該有的權益和公平甚至是活著的自由,他們死的時候得有多恨,直接化成厲鬼都是有可能的。
宵野:“這種我也不敢說沒有,只能說沒查到。”
白意松看向季南星:“如果有,也許這就是導致仁家現在這種情況的根源。”
如果是這樣陰暗產業鏈下慘死的陰魂,那仁家要不要救就得考慮考慮了。
季南星:“有可能但說不通。”
宵野也在一旁點頭:“厲鬼可以直接殺人,為什么沒殺,卻偏偏要勾魂,而且仁家的產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先出事的是家里的產業,簽約的藝人接連爆雷,投拍的項目也總因為各種原因黃了,如果是厲鬼,有必要這么費勁嗎,直接弄死不就好了。”
白意松想了想:“說不定就是恨意太深,想毀了整個仁家,讓他們破產再也做不了那些陰溝見不得光的事?”
宵野理性分析:“但問題是,如果像你猜測的那樣,厲鬼最恨的應該是那些黑暗產業,可是出事的都是他們旗下的藝人或者主播,再就是項目,最多就是損失搖錢樹或者虧損項目,真正能把他們送進去的東西都沒爆,如果你是被他們害死的厲鬼,你會這么曲折報仇?”
白意松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會。”
如果他是慘死的厲鬼,他一定第一時間殺了害死自己的兇手,那種徐徐圖之的報復需要極為冷靜的心理,但厲鬼最是容易被恨意沖破理智的,不可能用這么迂回的手段。
這樣的報復方式更像是人為,先影響仁家的氣運令其破產,再讓他們做個清醒的植物人日夜折磨。
這么一想,白意松看向季南星:“你覺得仁家這事是人為還是厲鬼復仇?”
季南星:“現在看起來像人為,至于是不是,去新渡口那邊看看吧。”
沒再繼續討論仁家的黑暗產業,季南星將資料往后翻了翻:“仁濟昌的祖上是靠著捐贈文物發家的?”
宵野嗯了一聲:“查到的資料是當年戰亂時期,仁濟昌的爺爺仁武山赴日留學,一直一邊學習一邊做生意賺錢,那時候國外很流行我們國家的文物,仁武山每次見到就會花重金買下,等到戰爭平息后,他就帶著大批文物和積攢的資金回國投入建設,可惜仁武山的兒子,也就是仁濟昌的父親不喜歡國內的貧窮,不愿意回來,那個時代整個經濟大爆發,走路上都能隨便撿到錢,可惜沒能一直繁榮下去,就到了經濟泡沫時代,眼見著繼續留在國外沒有出路,國內又正是蓬勃發展的時候,仁濟昌毅然決然回到國內,撿起了爺爺仁武山在國內積攢下來的產業,慢慢發展到今天。”
白意松:“這么說仁家祖上還是愛國商人,可惜子孫不孝。”
宵野:“很正常,一代是暴發戶,二代是新貴,能撐過三代勉強才能算世家,但大多數都是富不過三代,仁家這么算起來倒是撐到了第四代,仁濟昌的幾個兄弟都還算發展的不錯,他們的兒子輩盡管沒出什么令人驚艷的人才,卻也能守成,就是這孫輩不太成氣候。”
季南星:“撐不下去就證明氣候到頭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氣候到頭是仁家本該到頭的氣運,還是人為的到頭。
車輛行駛得很穩,白意松還特意挑了一輛寬敞的車子,免得縮手縮腳坐的累,去的路上季南星和宵野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后淺淺瞇了一覺,到新渡口的時候下午兩點,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
白意松帶著他們往搭建的實景地走去,除了山下守門的,之前熱鬧的拍攝現場現在都看不到幾個人影:“仁家出事之后,我師父就讓劇組停了,估計仁家一下子倒了那么多人混亂得有些顧不上這邊,接連出事導演和演員都有些怕,就算耽誤拍攝進度也只能停工了,后來我師父也在這邊出了事,就更沒什么人敢留下了。”
新渡口這一整片區都是依山傍水的,有懸崖峭壁,也有綠湖環繞,整個拍攝場地都是依照山勢搭建的,有巍峨的宮殿,也有雅致的竹林,靠水的地方還建造了一出水上小筑的房屋,掛上白色的輕紗,風一吹滿滿都是意境。
宵野看著這大手筆的實地建設:“難怪說什么也要把這里鎮壓下來,就這一片的地皮都值不少錢了,這么大的工程投入也是以億為單位,這哪里損失得起。”
看著有些還沒搭起來的布景,還有零星一些還在收拾東西的工作人員,季南星:“那個石雕麒麟你們放在哪里了?”
白意松帶著他們往后山走,之前他師父在這邊推算出,那塊聚陰地的陰眼就在后山的地方,于是挑選了一個吉位放置麒麟鎮壓。
一去到后山,季南星就感覺到整個山頭都飄散著陰氣,雖然這邊的大樹枝繁葉茂,但也沒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可下午這么大的太陽卻曬不下來一絲,甚至一路過來溫度都低得不正常。
白意松走在他們旁邊:“這邊建造有幾年了,在劇組開始拍攝之前從來沒有出過事,場地大,建筑也新,我師兄之前陪著師父過來的時候還聽這邊一些工人說,這里的地理條件特別好,炎炎夏日也涼快得很,以后拍露天場景的古裝劇都不需要風扇空調。”
師父出事之后白意松也過來看過現場,可惜連他師父都著道的地方,他那點本事又能看出什么來,只是每次從這條山道上走過,都覺得溫度低的不正常,但又沒有強烈到能激發符力的陰氣,就很奇怪。
季南星仔細感受了一下這邊的氣場:“這里不像是天然的聚陰地。”
白意松:“不像是?是哪里覺得有問題?”
季南星側開身讓出一條道,朝著白意松道:“你先往前走三步。”
白意松聽著他的話往前走了三步。
季南星:“左跨一步再往前兩步,右跨兩步再往前,按照這個規律一直往前走。”
一開始白意松還覺得一切正常,但等第三次按照這個規律往前的時候,很明顯感覺到一股阻力,他要是強行對抗那股阻力,阻力也會隨之增加,導致他后面每想要向前踏一步都非難艱難。
季南星走過去,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點,白意松感覺到的那股阻力瞬間就散去了。
季南星:“這是游魂步,若是天然的聚陰地,走起來感受到的就不是阻力,而是越走越飄,能感覺到阻力是因為這里的陰力場不是順應五行自然形成,當多了一股氣,就破壞了這里后天形成的平衡,就有了阻力。”
白意松看向季南星:“如果這里不是天然聚陰地,那我師父找的吉位豈不是變成了兇位?”
穴位本就是牽一發動全身的,一步之差天壤之別,錯估了風水之地再壓下鎮獸,吉獸也會變成兇獸。
季南星甚至懷疑之前沒動到仁家不是背后的人或者鬼在慢慢籌謀,而是沒那個能力,只能借著通過產業的變故影響他們家的運勢,結果這鎮獸一放下去,吉獸化兇,助長了對方的力量,這才能直接對仁家的人動手。
等季南星看到那尊石雕麒麟后,覺得自己剛剛猜測的至少對了八分。
“如果這里不是天然形成的聚陰地,原本能助木的風巽位轉瞬就變成了克木的金乾位,福地變成了兇地。”
白意松拿出羅盤測算了一下方位,按照天然聚陰地來說,他師父找的地方是正正好的鎮壓之地,但如果這里不是天然形成的聚陰地,那鎮壓之地就變成了助陰地。
白意松見狀臉色都白了:“福地轉兇,這還能破解嗎。”
季南星沒像他一副天塌的:“有什么不能破解的,地就是這塊地,跑不了也飛不走,先除兇獸再除地氣自然可破,現在問題是這里除了陰氣之外,沒有陰魂,可這邊殘留的氣息又很亂,殘留的都還是一些生魂的氣息,也就是說包括你師父在內,他們的魂魄曾經在這里出現過,仁家那些被勾了魂的,被勾走的魂魄肯定是來過這里,可現在我看不到他們在哪里。”
白意松整個心都提了起來:“靈眼也看不見,那是不是魂魄并不在這里,而是被拘到別的地方去了?”
季南星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白意松和宵野齊齊看向他:“什么可能?”
季南星環顧著四周:“這里因為能量場的原因,已經生出了另一次元空間,簡單來說就是,這里可能已經形成了一處鬼域,那些魂魄回不來,是因為被困在了鬼域里面。”
第 304 章
◎這一次,我幫厲鬼◎
鬼域是一種靠著陰氣以及特殊能量支撐起來的另一重空間,天然形成的鬼域里面會滋生許多陰物,因為磁場的問題,當遇到磁場較近或者相合的人,活人也能誤入那種異空間。
但還有一種鬼域是靠陰魂的力量支撐起來的,這種鬼域不會被人誤入,能進去的要么是被里面的鬼勾了魂,要么就是故意被引誘進去,想要進這種鬼域,只能天師離魂找到縫隙鉆進去。
對于鬼域,宵野多少也是有點了解,知道那里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來之前他就猜想,白義隆離魂被困,除了困在陣法里,最有可能就是困在一個魂魄不容易離開的地方,例如鬼域。
現在猜想成了最可能的答案,擔心自然也是顯而易見。
季南星卻道:“如果是陰魂結成的鬼域那還算好,實在不行解決了那個陰魂就能出來了。”
真正麻煩的是那種天然形成的鬼域,那不是跟陰魂對抗,而是跟大自然的力量對抗,但就算是天然形成的鬼域,季南星也有辦法出來,這種異空間的存在是連通陰陽兩界的,陽界回不了他就轉道去陰界,再從陰界回來,反正總有路走。
白意松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多個人也能多個照應,就是可能要麻煩你幫我離一下魂。”
他還沒修煉到能自行離魂,需要別人幫忙。
季南星搖了搖頭:“你就跟宵野一起守在外面,里面有我,外面就交給你了。”
如果再多帶一個人進去,就等于到時候要多把一個人弄出來,如果里面情況不好,他最多盡量把白義隆弄出來,仁家的那些人只能等他們出來之后再想辦法,畢竟白義隆是整個生魂進去的,再不弄出來就要沒命了。
要是把白意松再帶進去,等于多一個累贅。
白意松不知道自己被視為了累贅,見季南星這么安排他也沒反對:“那好,我在外面守著,外面有我,你盡管放心,進去后也一定要萬事小心。”
季南星在外面布下了陣法,還給宵野圈畫了一個范圍,在他結下的陣圈內,就算是厲鬼來了也能替宵野扛一段時間,加上宵野身上的符紙,就算他無法激發符箓的力量,也能靠量大砸得對方魂飛魄散。
宵野看著他的準備,笑著道:“你看我像不像被孫悟空圈住的唐僧?”
季南星:“唐僧不聽話,走出了孫悟空畫出的圈。”
宵野:“你放心,我絕對比唐僧聽話。”
季南星笑了笑,轉身往他自己設下的招魂陣走去,在他轉身的瞬間,宵野一把將人拉住,抱進了懷里。
想要用全身的力氣將人緊緊摟抱住,卻又怕弄疼了他只好放虛了力道,宵野一點點收力,將人實實抱住后才道:“就兩天,兩天你不回來我就找你哥找你師父了,在里面一定要小心,不要受傷,我等你出來。”
季南星笑了笑,反手摟住宵野的腰抱了回去:“好,我答應你,我說話向來說到做到,如果沒做到,那我就滿足你一個愿望補償你。”
宵野:“你只要答應我就好,我沒有需要滿足的愿望,如果有,那也只有一個,你平安回來。”
不遠處的白意松抬頭望天,他要是沒記錯,燕大天師的小徒弟今年才高中吧,這算早戀嗎?
安撫好了宵野后,季南星走進陣法盤腿坐下,一個心念就離魂出來了。
雖然他天生靈眼,所看到的世界本就跟一般人甚至陰陽眼不一樣,但被身體限制,有些東西靈眼也不太好看清,現在成了魂體,又被陰氣肆意籠罩住,眼中所見完完全全成了另一個世界。
看了眼乖乖待在圈里的宵野,季南星朝著陰冷到泛著幽森黑氣的山林走去。
鬼域里,濕漉漉的街道倒映著月光的冷白,兩邊的街鋪破損房屋漆黑,近似民國時期的建筑都透著一股陰森鬼氣,整個空間空無一人。
在一處三合院樣式的破屋里,一群人擁擠著貼在一起,一個個臉上盡是惶恐驚懼,卻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點聲音都不敢發。
年紀小的被護在最里面,年紀大的圍在外圈,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個略微發福梳著發髻的中年人手中牽著一根紅線擋在門口。
當月亮爬到最高空,月光透過破損的窗紙照進來時,嘎達一聲,像是唱針落在黑膠唱片上發出的輕碰聲響,又像是信號不良地滋滋了兩聲后,一道悠揚的歌聲傳來。
“天涯呀,海~角”
那不是刻錄在聲帶里百年前粗糙的音質,而是細膩的,清揚的,像是百靈鳥一般曼妙美好的清晰人聲,清晰到仿佛在你耳邊吟唱一般。
月光樹影,輕風搖晃,歌聲悠揚。
明明是美如畫般的景意,卻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令房間里躲藏的所有人都驚慌懼怕到窒息。
一個個恐懼到肝膽俱裂,連抬頭朝大門看去的勇氣都沒有。
守在門口的白義隆心道一聲又來了,心神再不敢有半點放松,口中低聲念著咒術,手中的紅繩也閃爍起靈光。
可紅繩的力量哪里能抵擋得住這鬼域中的厲鬼,在紅繩靈光乍現時,一股強大的鬼氣襲來,撞擊得那些本就不夠堅固的門窗哐當作響。
眼見著門要被撞擊開了,白義隆松開紅繩,極快速地掐動手訣,在他掌心符靈光亮起的瞬間,白義隆蓄積起力量猛地朝著門外那股撞擊的鬼力劈打了上去。
外面的動靜因此平息了一瞬,但也僅一瞬,很快一股更大的撞擊力襲來。
紅繩經過這么多天的消耗徹底承受不住撞擊崩斷成數截,少了紅繩的阻擋,哐當一聲,門窗被狠狠撞開,一股陰風刮起,霧氣彌漫過來,歌聲消失的瞬間,屋內的眾人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同樣從屋內消失的還有白義隆,他眼前場景一變換,人已經從房間里再次回到了密林之中。
白義隆手里還抓著一截崩斷的紅繩,這是他僅剩的法器了,現在連這條紅繩都報廢了,在這個鬼域里,他已經沒有其他可以對付厲鬼的東西了。
他不知道他在這里被困了多久,鬼域里的時間流速應該跟外界不一樣,因為這里就沒有天亮過,要不了多久他再次一睜眼,就會回到那條空無一人的街道,那些消失的仁家眾人也會出現,然后反復這樣消失再出現。
但他記得自己消失之后會出現在密林里,可仁家那些人卻不記得消失之后的事,但每消失一次,他們身上的恐懼和崩潰便會更重一層,哪怕他們沒有記憶,但消失后一定發生了什么令他們靈魂深處都感到恐懼的事情。
再這樣下去,仁家那些人會在這種恐懼和崩潰中徹底魂飛魄散。
只希望外面的時間能走快一點,這樣他還能指望一下管理局派人來救援,要不然他在這里漫長重復了無數次,外面卻只過去幾分鐘,那他魂魄消散在這里面都等不來救援。
就在白義隆準備重新走回城時,環繞不散的迷霧中慢慢出現一道人影。
白義隆立刻戒備起來,他在這鬼域里這么久,從來沒有哪一次出現在密林后這里還有人出現的,看身形對方也不像是仁家的人,說不定就是操控這鬼域的厲鬼。
就在他再次蓄積力量召喚掌心符的時候,人影逐漸走出迷霧,變得清晰起來。
白義隆一驚:“小南星?!”
季南星挑眉:“白大師,一進來就找到你了,我運氣真好。”
白義隆收起掌心符朝著季南星跑了過去:“你怎么進來了?你別告訴我你是來救援的?”
季南星嗯了一聲:“是啊。”
白義隆苦著臉:“就你一個人?”
季南星再次嗯了一聲:“就我一個人,你生魂離體數日,人已經被送去醫院續命了,事情也上報到了管理局,管理局那邊猜測這里可能有鬼域,或者難解的陣法,自然不會隨便派天師來救援,但已經聯系上了容月大師,只是容月大師不在玉蘭,哪怕安排專機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到,你徒弟擔心你怕你撐不住,就想找我借法器看能不能替你開路將你召喚回去。”
白義隆:“那你怎么就進來了,太冒失了,你該等著容月一起的。”
容月也是玄門一大佬,自由天師沒有進任何門派,扶乩出身,家傳的那種,經常下陰尋亡人,她們家幾代都是非常出名的神婆,后來容月加入管理局,主要幫助警方破案。
像是一些性質惡劣的案件,連環謀殺案那類,人死了之后魂魄也沒因執念滯留,調查沒有方向找不到證據,上面就會打報告請天師下陰,看能不能通過亡者找到線索。
所以白義隆的魂魄被困,找容月救命是最合適的,她不止能下陰,還能利用自身的血脈天賦將陰魂從下面帶上來。
季南星看著白義隆,見他身上的生氣消散了不少,顯然是消耗極大,便問道:“這里面是什么情況,仁家的那些魂魄不在這里?”
白義隆也沒再對他一個人冒險進鬼域的事再念叨,將鬼域里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后道:“現在回城里去,就會在街上找到仁家眾人的游魂,等到月亮再出來的時候他們就會清醒,但很快就會再次被帶走,如此反復。”
季南星:“你們在里面待多久了?”
白義隆:“這里沒有白天只有晚上,我記錄了一下,月亮升起了十五次,加上剛剛那一次,一共十六次。”
季南星:“也就是說他們也消失了十六次,但每次都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清醒后也不記得?”
白義隆點頭:“所以我不明白這個鬼域里的厲鬼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只對仁家的人出手,我的記憶就沒有消失,每次從城里消失后我都會出現在這里,也沒遇到過什么危險,但她對付仁家的人,卻偏偏又不讓他們記得發生了什么,那個鬼究竟想要干什么。”
季南星:“應該不是不讓仁家的人記住,而是所有發生的事他們恐怕都記得,但記住的不是這里的殘魂,而是外界他們還留在身體里的一魂一魄。”
一個清醒卻無法動彈的人,因為魂魄的牽引,有著鬼域里的記憶,也就是說他們清醒地一次又一次承受著鬼域里這個厲鬼的折磨,到底是什么樣的仇恨,讓厲鬼用這樣的方式報仇,這樣近乎于無限循環的折磨方式。
對仁家的人來說,恐怕已經不只是崩潰那么簡單了,這才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季南星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向那邊依舊還沒散去的霧氣:“那邊應該就是出口,鬼域里的厲鬼一直想讓你出去,所以每次帶走他們然后把你丟到這邊,但每次你都沒出去,反而回去找人。”
白義隆道:“我知道,但我一出去這鬼域只怕會永遠封閉,仁家十七口,將要永遠留在這里承受著永無盡頭的折磨。”
仁家確實草菅人命壞事做盡,但他們也并不全都做過壞事,最小的那丫頭才十六歲,被養的天真可愛,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些堂兄干過什么,就算因為享受著仁家的富貴要為自己的出身付出代價,也不該被這樣折磨。
讓他就這樣放棄十七條人命,白義隆覺得自己要真這么做了,這一輩子怕是都要活在愧疚中。
所以明知道自己再不離開鬼域,魂魄的生氣就要散了,但他還是想要賭一賭外界的救援,現在季南星來了,就證明他賭對了,只要再撐一撐,說不定就能把人救出去了。
有些人就算死,那也要經受過法律的審判再死。
知道白義隆不會走,季南星道:“去城里看一看吧,至少要知道厲鬼跟仁家的人到底有什么仇恨,你說仁家的那些人魂魄會清醒一段時間,那他們有懺悔認錯嗎?”
白義隆點頭:“仁濟昌的孫子仁文樂,仁濟昌他二弟的孫子仁飛杰手里有一條見不得光的產業。”
季南星:“特殊服務?”
白義隆:“不止,黃賭毒占全了,還賣人賣器官,心肝黑得沒邊。”
仁家出事之后他很快就離魂找過來了,那時候仁家的那些人剛消失過一次,他們也不記得發生了什么,只是對被困在這里感到害怕。
但知道他是天師,一個個就覺得有離開的希望,于是死鴨子嘴硬,怎么都不說自己做過的事。
仁家幾乎全家的魂魄都被勾進來了,除了姓任的,嫁進任家的,嫁出去的有一個算一個的都在。
因為人太多,大家都抱著僥幸,不敢說自己做過的那些虧心事,寄希望于厲鬼找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結果厲鬼無差別折磨。
白義隆:“就算他們沒有消失后的記憶,但恐懼已經慢慢融入了魂魄中,當循環了十多次之后,仁文樂就扛不住了,跪地磕頭道歉,將自己做的那些事說了出來,特殊服務在里面都算是小事,他和他堂哥仁飛杰跟境外勢力合作,進行人口拐賣,境外勢力有一搜游輪,表面上就是普通的豪華游輪,實際在游輪上每次都有競拍活動,拍的就是人,游輪里面甚至還有完整的手術室,一些得了絕癥的富豪會特地上來換命。”
白義隆活了這么一把年紀,什么黑暗的事情沒有見過,但依舊被仁家那些人的惡毒給驚住了。
知道他們干了什么后,他也恨得想把他們丟這里讓厲鬼好好報復個夠,一個個簡直比惡魔還要惡魔。
但除了那幾個跟境外勢力有勾搭的,其他人是真不知情,白義隆還嘗試著跟厲鬼商量,讓她留下最恨的繼續報復,放其他人出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可這個鬼域里的鬼根本沒得商量,該消失的消失,該折磨的折磨。
白義隆嘆氣:“這件事真的不好解決,仁家那些人做的事的確是太可恨了,死千次百次都死不足惜。”
季南星看了眼白義隆,他說是這么說,但讓他放棄所有人他又辦不到,總想著試試解一解這死局。
季南星道:“雖然他們不是所有人都做了惡,但他們吃著鮑魚燕窩享受著富貴生活的時候,有人在那艘游輪上求生無門,他們衣香鬢影交杯換盞時,有人鮮血淋漓地躺在手術臺上被挖走器官,他們當著人上人的時候,有人連活下去的權利和自由都沒有,白叔,我不會同情仁家的人,哪怕他們有人是不知情的,能帶他們出去我會帶,也只是為了讓他們受到法律制裁,最好能讓警方破掉這條產業線,救出更多的人,杜絕悲劇再次發生,但要是帶不出去,我也不會強求,如果厲鬼死都要把他們留下。”
季南星看著白義隆:“這一次,我幫厲鬼。”
第 305 章
◎來自民國的怨魂◎
季南星很少直言偏幫陰魂的,他經手過許多案件,各種喪心病狂的謀殺案都接觸過不少,每次他看似在阻止著陰魂報仇幫活著的人爭取一線生機,實際上所謀的從來都是那些陰魂的來世。
盡管有些陰魂覺得這一世的仇這一世沒能痛快地報復,就算有更好的來世那也令人不甘。
他能理解這種情緒,但他所站的更是一個理性的旁觀角度,他知道怎么做是為陰魂好,他想給那些陰魂更多一種選擇,一種不被仇恨情緒左右之后的選擇。
但這次不一樣。
不是仁家那些人的性質更惡劣,也不是覺得他們這種下場有多活該罪有應得,而是這個鬼域里的厲鬼從頭到尾都很清醒,他|她并未被仇恨沖破頭腦,白義隆一直在阻攔,但他|她卻從未連他一起對付,只是白義隆自己選擇留下。
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沒有因為仇恨而牽扯其他無辜的人,足以證明他|她復仇的決心有多重,又有多理智。
再看仁家做的那些事,季南星找不到理由去勸那個厲鬼放過仁家,讓仁家接受法律的制裁以免自身沾染血腥影響來世,當結下這處鬼域,將仁家所有人的魂魄都勾來的時候,厲鬼估計就沒打算投胎轉世。
跟著白義隆走出密林回到城里后,季南星看著很明顯帶有民國時期風格的建筑,轉頭看向白義隆:“你怎么沒說這里是這樣的?”
白義隆:“我沒說嗎?這里也沒什么特別的,很多屋子都破破爛爛,除了我和仁家那幾個,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我甚至懷疑這處鬼域并不是厲鬼,而是某個地靈。”
當然他也只是這么想想,因為如果是地靈,什么人都可以誤入,但卻不會有目的性地將仁家所有的魂魄都勾來。
某個地方生了靈簡稱為地靈,可以是一棟房子成了靈,也可以是一個很早之前就消失的地方成了靈,一處村子,一個小鎮,甚至一座城都能成靈,當亡者太多怨氣太重,一座城化為靈都有可能。
只是跟陰魂或者其他靈不一樣,地靈是無意識的,只會在特定的時刻突然出現,然后突然消失,誤入者甚至能在那空無一人的城鎮里看到曾經最鮮活的生活痕跡。
像是剛做好的飯菜,洗完還沒晾曬干的衣服,還冒著熱氣的茶,以及空無一人的城鎮,因為成靈的是這個地方,而不是某個人,所以它只是靜靜存在于那里,并不會傷害任何人,時間一到就會自然消失。
不過這里應該不是地靈,鬼氣濃烈,陰氣漫天,這里的鬼恐怕死了有些年頭了。
看季南星進了城之后明顯戒備不少,白義隆道:“我在這里這么久,不管用了什么方法,那鬼就從來沒有出現過。”
季南星環顧著四周道:“之前的猜測基本可以推翻了。”
白義隆:“什么猜測?”
季南星:“厲鬼應該不是人口拐賣或者被賣了器官的受害者,時間對不上,這里很明顯是民國時期的建筑風格,鬼域一般是按照厲鬼認知來的。”
就像之前他接過的一個案子,山中邪靈看中了一個漂亮的男生把人魂勾了去,帶進了自己的鬼域,那次的鬼域就是荒村,因為邪靈沒出過村,它的認知里整個世界就是村子的模樣。
現在這里是民國的模樣,也就是說,凝結出這片鬼域的鬼,是個民國鬼。
可一個民國鬼為什么要對付現代的仁家人,季南星有點想不通。
白義隆也知道季南星的意思,他之前也是這么想,但如果是個民國鬼,那跟仁家又能有什么關系,如果是世仇,直接報復得他們家破人亡就是了,為什么要費勁地把人魂魄勾進來。
季南星突然覺得有點棘手了:“如果是民國鬼,那至少死了一百年以上了,百年老鬼啊。”
怨氣深重能凝結鬼域的厲鬼,又是個百年老鬼,buff疊滿了。
白義隆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斷掉的法器,道:“如果實在沒辦法,我們直接出去吧。”
季南星:“不管仁家了?”
白義隆:“只能說那是他們的命了。”
能救的話他肯定傾力去救,不管他們犯了什么罪,活著的人最好是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他不想為了一群犯了罪的人,把未來有大好前途的孩子搭進來,季南星要是在這里出了什么事,燕老頭怕是要追殺他整個師門。
兩人分析著情況的時候,仁家的游魂慢慢出現了,那些人雙眼發直,在街道上漫無目的游蕩。
白義隆看向季南星:“帶紅繩了嗎?”
季南星進來就是找殘魂的,人數又多,為了方便一口氣把人帶出去,工具當然是帶了,將一條紅繩遞到白義隆的手里后,白義隆握著紅繩在掌心一抽,紅繩上靈光乍現,隨即他虛空一拋,紅繩自動纏繞在了游魂的手腕上。
不一會兒仁家十七個游魂都被他纏住,一拉扯,那些魂魄就飄飄蕩蕩跟在他身后。
季南星:“看出來了。”
白義隆不解:“看出什么來了?”
季南星:“看出熟能生巧,白叔這一手套魂運用的真熟練。”
白義隆笑的無奈:“十六次了,進了這鬼域,套魂的次數比我當天師以來的一輩子都多。”
天上的云層慢慢散去,月亮換了個方向又一點一點爬了出來,渾渾噩噩的游魂逐漸清醒,這次白義隆沒有把他們帶著找個屋子躲起來,而是就在馬路上等著他們清醒。
清醒后的仁家人慌著神地去找各自最親近的親人,都是先找媽,再找爸,幾個年紀看著就很大的虛軟得站不住,一清醒后就被家里人扶著了。
季南星之前在醫院見過他們,一眼就認出了仁濟昌還有他另外三個兄弟,四人的名字組合起來就是國運昌隆。
可能是他們家一開始生了個兒子,只想要家族昌盛,所以取名叫濟昌,沒想到后來又生了三個兒子,就干脆組成國運昌隆了,不過想到宵野查到的資料,季南星看向年紀最大的那個:“您的名字是誰取的?”
仁家眾人這才發現這里竟然多了一個人,他們只是沒有消失那段時間的記憶,但每次消失他們都記得,也記得他們一直在這里重復著某件事離不開,這會兒見到突然多了一個人,一個個眼里迸發出離開的希望。
仁濟昌還沒疑惑這個小年輕為什么問他名字,人群中一個青年就沖了出來,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是來救我們的嗎?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這里了!?”
季南星沒等那人撲過來碰到自己,一揮手就將人的魂魄給抽飛了出去。
被他抽飛的是仁文樂,雖然是魂體,但季南星這會兒也是魂體,因此打在他身上甚至比身體上的疼痛還要重。
仁家其他人有的冷眼看著,有的不忍偏頭,但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攙扶,因為他們對仁文樂也恨,他們會落到今天,說不定就是仁文樂和仁飛杰不干人事導致的。
季南星將眾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有的眼中帶恨,這種應該是真不知情,以為是被他們做的壞事連累,有的怒其不爭又恨又痛心疾首,他們應該是仁文樂的父母,母親恐怕不知情,但他父親知不知道就難說了。
還有的松了一口氣般的慶幸,這種只怕對他們堂兄弟干的事知道一些,甚至也參與了,只是參與不深,跟著賺錢喝湯而已。
至于現在仁家當家的,很明顯已經將他們放棄,連多一個眼神都沒給,反而看向季南星:“我的名字跟這件事有關系嗎?”
季南星:“沒有,只是好奇。”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好奇這個,但仁濟昌還是開口道:“是我們的爺爺取的。”
季南星哦了一聲,他就說看資料的時候,他們的父親連國都不想回,只想待在國外享受,怎么會取這種國運昌隆的名字。
滿足了好奇心后,季南星沒再開口問什么,這些人經過這么多天的折磨,真要犯了什么罪也早就認完了,如果到現在還有沒開口認的,那就是死了活該。
人群中年紀最小的那個丫頭小心翼翼看過來:“季南星?”
季南星聞聲看去,這個應該就是白義隆說的那個無辜的丫頭了:“你認識我?”
仁舒玉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季南星,之前見到他都是穿著校服,慵慵懶懶的,雖然有些安靜疏離,但也會對人溫柔的笑,就是個符合女生所有幻想的學長。
可眼前這個季南星,感覺像是一把鋒利的劍,氣勢強又帶著壓迫感,也沒穿校服,所以一時間都不敢確定這是她然認識的那個人。
仁舒玉:“我是高一的,今年要上高二了,你不認識我,但你在學校很有名,所以我認識你。”
季南星聞言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本來就是不認識的人,并不會因為一個學校的就有多特殊。
他沒太大反應,但這段時間被折磨不輕的仁飛杰一見狀,就拽著仁舒玉將她拉到季南星面前:“你只要幫我們出去,我就把我妹妹給你,仁家所有家產我全都給你,只要你救我出去!”
仁舒玉一巴掌打在了仁飛杰的臉上:“你是不是有病!你賣人賣得沒人性了是吧?”
仁舒玉剛罵完,她媽媽也沖過來一把護住自己的女兒,同時也給了仁飛杰一巴掌:“畜生!畜生都比你有人性!”
仁飛杰早就在這里被折磨到瘋魔了,被打巴掌被罵也激不起他多大興趣,他只是不理解,有辦法出去為什么不出去,這人進來肯定是為了他妹妹,不然這鬼地方誰愿意來,那他把妹妹給他,不是皆大歡喜嗎。
仁飛杰的爺爺是仁濟國,仁家二爺,見孫子這樣再也忍無可忍,推開攙扶著他的兒子,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他腦袋上砸去:“你個沒人性的東西!你喪盡天良啊!我仁家怎么生了你這么個畜生!那是你妹妹,你為了自己活命,是不是誰都可以賣?賣妹妹,賣你爸媽,再把我也賣了!”
仁濟昌站在一旁閉了閉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不管能不能出去,仁家是沒了,徹底沒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爸不愿意回國,覺得國內很窮,他爺爺拉著他,讓他以后一定要回到自己的國家,說那里才是根,讓他以后一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人,不能忘本,不能犯錯。
后來爺爺越過他爸,直接將仁家交到他手上,仁濟昌不敢說自己這一輩子沒有做半點錯事,但他絕對沒做過任何喪良心的事。
甚至一直以爺爺的要求來培養下一代。
可是他就鬧不明白了,怎么就養出仁文樂仁飛杰這兩個畜生東西,還讓這兩個畜生連累的將全家都置于萬劫不復之地!
季南星沒理會他們的內部爭斗,他看著四周漸起的霧氣,轉頭看向白義隆。
白義隆一手拉住季南星:“又一次循環開始了。”
月亮爬上高頭,清幽的歌聲在眾人耳邊響起。
“天涯呀”
歌聲一響,仁家所有人都驚恐得緊縮在一起,還有人跪在地上猛磕頭:“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我以后再也不做壞事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害死你的又不是我,你去找害死你的人啊。”
仁舒玉也緊緊抱著媽媽哭,她媽媽一狠心,拉著女兒跪爬到季南星的跟前:“求求你帶我女兒出去,求求你,所有的錯所有的罪孽我來償還!”
仁舒玉連連搖頭:“不要!媽,要出去我們一起出去!”
仁舒玉的媽媽看著越來越近的霧氣,心疼得摸著女兒的臉:“你聽話,好好求求大師,媽媽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好好活著。”
季南星朝著她們搖頭:“事情的根源沒弄清楚,就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你們求我也沒有用。”
不等仁家的人再祈求,霧氣瞬間侵襲過來,仁家的那些殘魂眨眼見就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一股力量試圖將季南星束縛住。
他來這里除了找人,為的就是調查其中內情真相,又怎么可能由著這股力量,讓它把自己送出去。
于是季南星一反手,從被白義隆拉著到按住白義隆:“白叔,我們得留在這里,不能再被送走,否則永遠都弄不清這里面的情況,我用陰氣罩住你,你壓制好你的掌心符。”
白義隆點頭,一手握拳,努力將掌心符壓制住,心里默念著咒術不讓它被陰氣觸發。
季南星掐動手訣,身上一縷縷陰氣往外冒,直到將兩人都裹住,那股想要將他牽扯住的力量有些分不清陰氣的差別,沒找到魂魄的存在,便直接在大街上飄散開了。
力量消散的瞬間,漆黑只有月光的街道再次變換,破舊的房屋恢復成最初的模樣,人聲也由遠及近,等季南星散去陰氣,他和白義隆正站在民國繁華的大街上,他們背后是閃爍著霓虹燈的百樂門。
搖曳的音樂聲從里面傳出來,那些只在一百多年前存在過的人們正游走穿梭在馬路上,人力跑動的黃包車,穿著洋裝的女士踩著高跟鞋發出清脆聲響,這個紙醉金迷卻又炮火沖天的時代,就這么鮮活地出現在眼前。
第 306 章
◎背叛者◎
看著眼前的場景,白義隆整個倒吸一口氣,處理靈異案件如果要分危險等級的話,被拉入厲鬼的時間回溯里算是高危了,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留在這里,然后無止境循環回溯出不去,直到魂飛魄散。
他入這行多年,能力不差,經驗也夠,但一直處理的都是娛樂圈的事,娛樂圈里也無非是算命改運,改名換運,求一些助長運氣的東西,最嚴重的也不過是幫人擋災或者養小鬼。
像這種被拉進厲鬼的時間回溯還真沒發生過幾次。
季南星就比他淡定多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從他們旁邊路過,季南星伸出手,但那人直接從他手上穿了過去。
季南星收回手:“我們的確是進入了時間回溯,估計在這里可以看到厲鬼為什么要這么折磨仁家人的真相。”
見季南星這么淡定,白義隆也跟著冷靜下來了,好歹一把年紀了,總不至于比個孩子還不如,聞言也開始分析:“總不至于是什么相約來世結果失約因愛生恨吧?”
除了這個可能,他真的想不到仁家的人跟一個民國的鬼有什么牽扯,哪怕是年紀最大的仁濟昌,按照年齡來算,這個時候他怕是都還沒出生。
季南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義隆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你覺得他們現在會在哪里?”
季南星抬手,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縷煙氣,白義隆瞇眼一看:“這是他們身上的魂氣?”
季南星點頭:“剛剛抽飛仁文樂的時候順便抽的,靠著他身上的氣,找到他在哪里應該就簡單的多。”
季南星將那股煙氣放在了掌心,指尖在上面輕輕一點,那股煙氣就往外飄散去。
兩人連忙追了上去,然后一路來到一棟漂亮的小洋房前。
他們是魂體,又不屬于這個時代,輕輕松松就飄了進去。
小洋房里一群女學生手里捧著書交談著,說說笑笑,雖然熱鬧但不吵鬧,溫聲細氣的,說到大家都贊同的觀點時還會笑出聲,整個場景看著就很和睦。
這時一個穿著洋裝的少女走了過來:“大家餓了吧,吃點東西吧,我讓傭人做了些面食和點心,喜歡吃什么隨便拿。”
跟在少女身后像是家中仆人的男生將放滿了食物的托盤放到了餐桌上,一群女學生放下書本,揉了揉肚子:“你不說還不覺得,你一說還真有些餓。”
易玲笑著戳了戳說話那人的額頭:“就屬你最能吃,快去趁熱吃。”
女生們嬉嬉笑笑著往餐廳走,其中一個短發女生來到易玲身邊:“上次你說的那本散文集拿回來了嗎?”
易玲這才想起什么一樣,連忙道:“拿回來了拿回來了,你看我,明明念叨了好幾天的事結果說忘就走,在書房里,走,我拿給你。”
說著朝著其他人道:“你們慢慢吃,不夠讓小山再去廚房給你們端。”
易玲和短發的女生進到書房后,兩個漂亮的嬌嬌小姐瞬間換了個模樣,短發女生走到窗邊,確定外面沒什么人,易玲這才打開柜子,從里面取出一個木盒。
木盒一打開,是一條黑曜石的項鏈。
易玲將項鏈交給短發女生:“東西在里面,但是你能帶的出去嗎,最近抓得緊,我們絕對不能冒險,這東西一旦丟了,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短發女生直接將項鏈戴在脖子上,然后藏進衣服里:“我會想辦法的,下周軒詩會,日商周老板的女兒有可能會來,我找機會看能不能把東西藏她身上,讓她帶出去。”
易玲雖然有些擔心,但這也是實在是沒辦法,一個據點的暴露就意味著這里所有的布置都要放棄。
那項鏈里藏著一把鑰匙,鑰匙鎖著一份名單,上面有所有接頭人的名字,這東西一旦被日軍拿到,他們的人只怕會被連根拔起。
至于放棄去拿這個名單更不可能,沒有名單就不知道接頭人是誰,那么所有的聯絡人就會成為‘孤兒’,找不到上線,收不到下線的情報,丟失了確認身份的信息就等同于敵我不分。
本就舉步維艱的局面,只怕會變得更艱難,他們的國家已經滿目瘡痍,如果這最后一道防線也被破了,早晚有一天將被徹底侵略,家國不存。
兩人不敢在房間里停留太久怕惹人懷疑,易玲見她將東西收好,轉身去開門,結果看到家中傭人站在門口。
易玲眉頭一皺:“小山你站這里干什么?”
小山一臉憨厚道:“桂嫂煮了紅豆甜湯,我是來問小姐要不要喝一碗?”
易玲回頭看了眼拿著散文集跟著走出來的短發女生,笑著道:“都端客廳去就行了。”
小山誒了一聲,然后跑向廚房。
短發女生見狀跟易玲對視了一個眼神,易玲朝她搖了搖頭,她們在書房說話的聲音很小,關著門外面絕對聽不見,至于小山,他從小就在她家做工了,六七歲一直到現在,都十多年了,人還是很可靠的。
兩人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回到客廳,又跟眾人說說笑笑談詩說詞,屋里只有女生,沒有男同學,有些話聊起來自然更加自由。
季南星和白義隆站在屋里看著,白義隆還專門搜了整個屋子:“沒見到仁家的人。”
季南星注意了一下屋內的人數,所有人加起來也就七八個,跟仁家的人數也對不上,只是剛剛那個小山,長得有點眼熟,偷偷躲在書房門口也不知道都聽到了些什么,這樣躲著偷聽,只怕不是個好人。
心里分析著眼前情況的時候,畫面再次一轉,來到一處像是教堂一樣的地方,這次人就多了起來,季南星數了一下,不多不少,剛好十七人。
同樣的全都是女生,也是個詩會,有的穿洋裙,有的穿校服,那天的易玲和短發女生都在,除了她們,季南星還注意到詩會里明顯有兩個知情的女生在給她們打掩護。
她們這次的目的大概是想將那條項鏈藏在那位周家大小姐的身上,周家大小姐是日商老板的獨女,親日派,未婚夫還是日軍軍官,東西在她身上,等后日離開這里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人搜查她的東西。
只是要怎么把東西藏在她那里,又要確保這兩天不會被發現,能被一起帶走就是個難題了。
可惜沒等到周家大小姐來,教堂的大門被人踹開,一群日兵端著槍將所有人都圍住了。
這些都是已經發生的過往,不管季南星和白義隆在這里做了什么,都無法扭轉時空改變一切,但當那群人沖進來的時候,白義隆本能上前想要擋住來人。
可惜他只是一抹魂魄,那些人直接從他身上穿過。
季南星看著易玲擋在眾人面前與日軍對峙,看著身上藏了東西的短發女生被幾個知情人護著躲在最后,看著她們害怕得哭喊,也看著短發女生見到情況不對,扯了項鏈鏈條,躲在眾人身后偷偷將那顆水滴狀黑曜石生生吞了下去。
東西吞了就找不到證據了,有人站出來搬出學生的身份理直氣壯地跟日軍叫囂,她們想著最壞不過是搜查,找不到東西還能把她們都殺了不成。
就連易玲都是這么想的,她爸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找不到她親共的證據,這些人難不成還敢明目張膽對她做什么。
可惜她們大大低估了人性,也低估了這些人的猖狂,所有女生都被壓著上了車,從被教堂帶出去的時候,易玲看到教堂外躲在角落的小山。
小山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這一瞬間易玲什么都明白了,原來是有人告密。
直到這時易玲雖然慌亂,但也沒太害怕,只是想要盡快找人把她們撈出去,否則那么大一顆藏著鑰匙的黑曜石吞進肚子里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所有人都被帶走了,小山看向軍官,那人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去日本的船票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投身于我們大日帝國的人,我們從來不會虧待,你的選擇十分明智。”
小山拿著那份船票手都是抖著的,他不想做仆人,不像被人呼來喝去,不像一輩子過著這種低人一等的生活,更不想以后他的孩子,他的孫子都是伺候人的存在。
他沒想害死小姐,甚至他都不覺得會害死小姐,只要小姐老實交代,以老爺的人脈關系,把小姐撈出來肯定沒問題的,一個小女生最多就是被人引誘錯信他人犯了錯,又能有多大事呢。
但小姐被抓進去了,家里肯定亂作一團了。
小山藏好船票回到家里,果然老爺知道詩會的人都被帶走了,著急忙慌聯絡人想要把女兒保出來。
這年頭,一旦得罪日本人那麻煩就大了,所有人都跟著急得團團轉。
小山趁亂上樓,將小姐所有的首飾,老爺屋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還有現金銀票都偷拿了,趁著夜色跑向港口,登上了前往日本的大船。
他不知道那一晚被帶走的女生都再也沒能回去,她們被車子帶進了像是要塞所的地方,一群女學生,被關進了那種地方會遭受到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而現實比想象中更殘忍,借著審問的借口,除了對她們嚴刑拷打之外,還淪為了這邊看守士兵的慰問品,身心所遭受的非人折磨,遠超常人所想。
要塞所后面有空置的后山,季南星和白義隆遠遠看著,每天都會有尸體丟出來,那些尸體殘缺不全,身上都有被試驗過的痕跡,每丟出一具尸體,就有一個仁家的游魂飄蕩出來。
所以仁家那些人在這里面一次又一次循環反復感受到的就是當初那些女生所遭受到的折磨。
難怪他們會那么崩潰,一次又一次被折磨致死,那仁文樂怕是都不知道被開膛破肚了多少次,不瘋才怪。
眼看著霧氣將散,月光再次下沉,這場循環就要結束了,白義隆疑惑道:“為什么是他們?因為仁家倒賣人口器官,所以激發了那些慘死者的怨恨?”
季南星:“你知道仁濟昌的爺爺叫什么嗎?”
白義隆:“他爺爺叫什么?我不知道啊。”
誰沒事查仁家爺爺叫什么,他連自己爺爺叫什么都不知道。
季南星:“叫仁武山。”
白義隆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瞪大了眼睛:“那個小山?他是仁濟昌的爺爺?”
季南星點頭,起初看到小山的時候覺得他有點面熟,后來聽到易玲喊他小山,他這才確定那個告密的背叛者就是仁武山。
他出賣了易玲,偷走了他們家的錢財去了日本,而易玲她們被關押,每日都在遭受非人折磨,更甚至她們拼命想要護住的東西也沒能護住。
一想到當日軍拿到鑰匙,找到了名單,他們有多少同胞在自己的國土上遭受別國的殘害,這讓她們怎么不怨,怎么不恨。
她們找不到仁武山,但仁武山的后代還在,那就報復他的后代來消減心中的怨恨。
季南星:“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什么仁家先是產業被影響,那是因為當時她們只有那一點力量,根本對付不了氣運正盛的仁家,只有讓他們的氣運一點點消減頹敗下來,她們才能對付仁家。”
季南星說著看向白義隆:“然后白叔你判斷錯了聚陰地,那快地方當年估計就是那處要塞,死了那么多人就成了聚陰地,找錯了穴眼吉獸化兇,助長了她們的能力,這才借著地勢的原因形成了鬼域,又將仁家所有人的魂魄都勾進來,讓他們反復體驗她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白義隆動了動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季南星看著曾經被堆積過尸體的山坡:“滿心帶著怨恨被折磨致死,但她們依然沒有傷害與之無關的人。”
季南星說完,一手握著手串,低聲念起咒術,一縷縷靈光從他的金鈴里飛出,飄散在空中。
空地上一個又一個人影逐漸浮現,她們都還維持著死前的模樣,渾身鮮血淋漓,身上沒有一塊好的皮肉,有的甚至被掏空了臟器。
當靈光落在那些陰魂的身上后,逐漸將她們的魂魄修復起來,至少讓她們看起來像正常人一樣完整。
靈光散去,那些陰魂中走出一個女孩,在回溯里他和白義隆都見過的女孩,易玲。
易玲冷冷看著季南星和白義隆:“不要插手我們的事,請你們離開。”
白義隆剛想開口就被季南星攔住了,他看著眼前的少女道:“不插手,你們想要把他們永遠留下那就留,無論是他們的祖上,還是這一世,作惡得來的報應都是活該,但是仁武山或許還在陰間服刑,或許已經贖完了罪轉世投胎,你們真的要永遠留在這里嗎?”
易玲森白的臉上滿是恨意:“贖完了罪?他的罪是這么簡單就贖完的嗎?!十七條人命只是你們看到的,你們看不到的呢,決定投入共產黨我們就沒想過能活,我們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可是我們從未想過最后會死在自己人手里。”
一場告密,死的只是她們嗎?
不,原本可以更早結束的戰亂或許因為這場告密又再膠著,原本可以活下去的家庭或許因此破散,還有他們那么多同志,明明可以不必因此犧牲,就因為名單的泄露白白枉死。
而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為那一個人的叛國告密。
她們恨啊,到死那一刻都恨,除了恨那些侵略者對她們的欺辱折磨,更恨自己國人貪圖富貴的自相殘殺,恨的是明明可以一致對外,卻因權利傾扎導致的民不聊生。
強烈的恨意讓她們無法去輪回,日日被困在這片死地,等她們的力量一天天變得強大,那個告密的人,竟然過著富貴的生活,他的那些富貴,是用多少人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后人無辜?
可笑,太可笑了,仁武山告密叛國的時候,怎么沒有想過因為他,將有多少無辜的人死于戰爭,死于爭斗,怎么沒想過這個國家,會不會因此而破敗。
他的后人無辜,那誰又不無辜呢。
季南星:“想出去看看嗎?”
易玲:“什么?”
季南星:“去看看你們守護下來的大好河山,現在不再有戰亂,你們守住了國土,現在百姓們豐衣足食,祖國強大,再不會有人來侵略,你們曾經想要的山河無恙,海晏河清,都做到了,出去看看吧,去看看你們用鮮血和生命守住的國家變得有多美好。”
那個曾經吞了鑰匙的短發女生也走了出來:“真的一切都結束了,變好了?”
季南星點頭:“變好了,變得再也無人敢來犯的好。”
易玲回頭看向所有的姐妹,她們一開始并不都是組織的人,卻因此事枉死在這里,她或許不該將所有人都留下。
季南星沒有說話,只靜靜等著她們的選擇,如果她們不愿意離開,那他就帶著白義隆出去,讓這里永遠封閉。
易玲沉默許久,在霧氣再次籠罩上來之前道:“我要把他們的一魂一魄留在這里。”
季南星沒有猶豫,直接點頭:“好。”
鈴聲輕響,霧氣散去,一眨眼,熱鬧的街區多了一行普通人看不見的陰魂,她們有的穿洋裝,有的穿長裙,有的穿學生裝,一個個青春稚嫩的面容,新奇地看著周遭的一切。
車水馬龍,霓虹閃爍,衣著清涼的男女穿梭而過,有小孩鬧著要家長給買冰淇淋,有小情侶手牽手漫步街頭,有學生三五成群嬉鬧跑過,有剛下班的年輕人邀約聚餐。
易玲她們怔怔地看著:“這就是人們現在的生活嗎?”
季南星嗯了一聲。
易玲滿眼羨慕:“真好啊。”
季南星:“生活都在變好,你們也該享受你們成就的果實了,投胎轉世后,你們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易玲看了眼身后的小姐妹們,沉默了一會兒后看向季南星:“那你能承諾,永遠不會把仁武山后代的魂魄給他們找回去。”
她知道他們是天師,如果他們想,他們是可以再次打開鬼域的。
季南星:“我答應你。”
易玲笑了,朝著季南星伸出手。
季南星伸手去接,是仁家個別幾個的殘魂。
易玲:“我看過他們所有人的記憶,這些是很好的人,不好的那些我留在了里面,本來你們不來,這幾人我們也會放了,雖然很恨仁武山,但我們也不想變成將屠刀揮向無辜者的劊子手,正好我們去陰間看看真正的罪魁禍首為他的背叛付出怎樣的代價。”
其他女孩也走了過來,笑著朝季南星道:“謝謝你帶我們出來看看,如果能投生在這樣的時代,再做一次人好像也不是壞事。”
白義隆輕嘆一聲:“留下你們的名字吧,我給你們立一個長生碑,希望你們下輩子都能幸福美滿。”
一聽長生碑,幾個女生嘰喳笑道:“還能立長生碑呀,我叫杜木晗,生于一九零零年”
“我叫竇昕,也是零零年生人,家住”
“我叫易玲”
這些在人間滯留了百年的陰魂,明明遭受過非常人所能想的折磨,卻超出季南星意料之外的平和,好像看過這個美好的世界之后,所有的怨氣也隨之散盡了。
滯留了百余年,要不是被困于陰氣旺盛的地方,估計也撐不到現在了。
看她們都自愿離去,季南星直接做了一場超度為她們送行。
陰魂一送走,季南星一揮手將白義隆也送回了他自己的身體,而他順著牽引重新回到了新渡口。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宵野乖乖坐在大陣的入口,盯著地上他擺著的石頭,他離魂之前跟宵野說,如果找不到路他會動石頭,讓宵野敲木魚借聲音帶他出來。
看他不錯眼盯著地上那幾顆石頭的專注樣子,季南星伸手出,打算戳他兩下裝鬼嚇唬嚇唬他。
結果一靠近過去,就看宵野低著頭,拿著樹枝在地上寫著他的名字,寫完了還要畫個愛心圈起來,然后做賊心虛抬眼往大陣里面看一看,再抹掉地上的沙土,重新又寫了一遍。
季南星就蹲在旁邊看他寫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伸手在自己名字的旁邊寫上了宵野兩個字,可惜魂體寫的字,宵野看不見。
第 307 章
◎網戀有風險◎
在季南星靠近寫字的時候宵野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還有氣息的變化,他仔細感受了一下,試探著開口:“鬧鬧?是你回來了嗎?”
剛寫完名字的季南星意外看了他一眼,然后屈指在他額頭輕輕一彈。
宵野自然是感覺不到疼,但卻能感覺到眉心微微一涼,不等他反應,坐在大陣中央的季南星就回魂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陪在一旁的白意松也接到了電話,師兄告訴他師父已經醒了。
宵野歡快地朝著季南星跑了過去:“鬧鬧你回來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跟厲鬼打架?”
季南星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脖子:“沒事,很順利,沒有動手,那些鬼都很好。”
宵野連忙伸手給他按了按肩勁舒緩:“餓不餓?累了吧,我讓人準備了一個房間,吃的也有,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坐車回酒店。”
這里距離酒店也有近半小時的路程,拍攝的場地沒有居住的地方,就算拍戲,演員都是隨便找個地兒休息,或者在房車上休息,所以這種搭建的實景場地一般沒有住宿條件。
剛離魂回魂,也不知道在那個鬼域里經歷了什么,消耗肯定很大,宵野舍不得他再累大半個小時回酒店才能躺下,所以早早讓人準備了一個房間,反正拍戲的房間多的是,也有床,稍微休息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季南星搖了搖頭:“不用了,直接回酒店吧。”
說著看向白意松:“今天先回酒店休息,等明天再過來將麒麟移動一下,這里不是吉位,不能放在這里。”
雖然那些鬼魂已經離開了,但這里的陰氣還是要處理一下,不然運勢低的人沾染了會出問題,等以后來這邊拍戲的人多了,人氣一流通起來,這里的環境很快就會往好了轉變。
白意松連聲感謝:“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師父這一次怕是真險了。”
季南星:“是白叔不想出來,具體的情況你回去問白叔就知道了,走吧,先離開這里再說。”
季南星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往林子外走,宵野跟在他身后,不過剛一動就嘶了一聲。
季南星看他。
白意松笑:“腿麻了吧,你說讓他待著不動他就真不動,一直盯著石頭生怕錯過。”
季南星在他腿上捏了捏:“傻不傻,我不是給你圈了那么大一個圈,你起來跑兩步都綽綽有余了。”
宵野拉住他的手沒讓他捏,雖然捏一捏能加快血液流通,但麻是真的麻:“萬一我活動的時候石頭動了我沒看見怎么辦,沒事一會兒就好。”
如果因為他的失誤讓季鬧鬧沒能出來,宵野得恨死自己,也就是專注一下的事,又不難,腿麻又不是腿殘,一會兒就好了。
季南星:“我扶著你,你單腿蹦?”
宵野哪里舍得在他從剛鬼域里處理完陰魂的事出來后再消耗力氣扶著自己,他都恨不得把季鬧鬧背起來走了。
于是不在意一般揮手:“多大點事,一會兒就好了。”
然后一邊走一邊齜牙咧嘴。
季南星走在他身后,看他這幅強撐又強忍的樣子有些無奈,真傻。
回去的路上,宵野好奇詢問鬼域里的事,前面開車的是白意松,也沒不知情的外人在,季南星就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宵野聽后沉默了一會兒:“她們比起恨仁武山的背叛告密,其實更恨自己沒能保護好那把鑰匙,導致更多的同伴犧牲,更害怕因此導致國破家亡吧。”
所以一看到如今的繁華盛世,就放下了最大的執念。
季南星:“是啊,那個年代的人啊,都有一種在逆境中衍生出來的信仰力。”是他們這個時代的人很難見到的。
宵野:“那仁家的人會怎么樣?”
季南星:“留了部分人的一魂一魄在里面,他們會醒來,意識會清醒,但身體可能會無法自控,也就是說,他們在外人眼里可能就像一個傻子,但他們自己知道自己沒傻,并且清醒地感受著那一魂一魄在鬼域里的無限循環。”
這種精神折磨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將人逼瘋,而其他那些仁家并未犯罪的,精神上的創傷怕是也不輕,熬過來也將會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第二天季南星把新渡口那邊的陰氣處理完,又重新挑了個位子將麒麟放下做了一場驅化后,白觀棋來電話,仁家的人也都醒了。
人雖然醒了,但卻有更可怕的事情等著他們。
仁文樂和仁飛杰一魂一魄都還在鬼域里,所以人看起來像傻了一樣,但就算他們現在傻了,犯案的時候精神正常,那么就不會影響死刑的判決。
仁家其他人知情的并且與拐賣人口器官有經濟牽扯的,最少的也判了十年,上下嚴查之下,一些鉆漏洞的稅務問題也被嚴懲,仁家一家子幾乎都鋃鐺入獄。
經濟案上輕判的最少也有三五年,所有的資產全部查封,余下一干人等相當于凈身出戶。
判決下來的那天,季南星特意去看了一眼,最后從法院走出來的仁家人不到五人,這還都是年紀不大還沒來得及進家族公司的,或者嫁進仁家但沒有經濟糾葛在家全職當太太的,其余的沒一個干凈。
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堆記者圍住了,收音設備都恨不得懟他們臉上。
一個個都在問他們關于人口拐賣怎么看,關于資產查抄怎么看,以后的生活怎么辦,對那些被賣拐被強行摘取器官的受害者有沒有感到愧疚,有沒有什么話想對大眾說。
還有人在質疑他們真的都不知情嗎,享受著用別人的命賺來的財富,以后還能毫無負擔的活著嗎。
問題犀利得令從法院出來的幾人抬不起頭。
他們哪里想活著,一閉眼就是那些侵略者的嘴臉,尖刀劃破皮膚的觸感,清醒著感受身體臟器被人生掏出來的疼痛,無時無刻令人恨不得一死百了的痛苦,可他們不敢死,因為他們知道,死亡并不是終結。
但這事他們冤枉得很,卻又不知道該怪誰,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偏偏生在了仁家。
看到那些被折磨得不輕的人,宵野看向季南星:“他們無罪才會被釋放,但偏偏又因為身為仁家的人被牽扯進這事,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走出來。”
季南星:“如果能走出來,這也許就是另一番機緣了。”
如果能從鬼域里的事情走出來,這份心性這輩子干什么都能成功。
一家子入獄的時候,再看仁濟昌他們的名字,國運昌隆,當年的仁武山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思取的這個名字,在他活著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后悔過那一夜做的事情。
更甚至仁濟昌他們的父親寧愿待在國外也不愿意回來,真的是嫌棄國內的貧窮,還是沒臉回來,估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季南星想,仁武山死后肯定后悔了,當年他所求為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后代擺脫貧窮,他的后人也的確如他所愿,可惜成也因他,敗也因他,在地府里受刑看到最后落了個這樣的結局,很難不后悔吧。
這件事并沒有因為仁家的入獄而結束,小小一個仁家,還帶不動那樣巨大的利益鏈條,但也因此有了突破口,只要有了調查方向,那些犯罪分子總有全部落網的一天。
白義隆也按照他承諾的,為那些女孩子立了長生碑,然后根據她們提供的住址調查到了她們的家人后代,有的還能找到相關后人,但有的似乎沒能從那個戰亂中活下來,已經查無痕跡了。
不過這件事上報上去之后,經過專組的調查,確認事實,又在新渡口那邊找到了后來因地震等原因被掩埋蓋住的要塞殘損建筑,易玲等人的事情也被編入記載。
數年后,有人將易玲等人的事情拍攝成了電影,根據真實改編幾個字,讓大眾知道,原來歷史上還曾有這樣一群為國家為大義壯烈犧牲的存在。
任何英雄,都該被銘記。
所有人各司其職地運轉著,季南星他們也正式開學成了高三的學生。
又往上多爬了一層的走廊,還是那幾個人,嘴里叼著冰棒看著樓下新生軍訓。
陳十一沒忍住道:“我怎么覺得這個畫面有點熟悉?”
張沅:“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也是這么看著樓下軍訓的。”
陳十一:“明年就看不到了。”
張沅聞言笑了一聲:“明年輪到大學的看我們軍訓了。”
宵野問他們:“考哪個大學有目標了嗎?”
陳十一瞬間苦瓜臉:“有必要一開學就聊這么沉重的話題嗎?”
張沅看向宵野和季南星:“你們呢?”
季南星:“本地蘭大。”
宵野:“同上。”
張沅翻了個白眼,狗守肉骨頭都沒守這么緊的。
陳十一嘆氣:“蘭大啊,我遙不可及的夢想。”
季南星道:“你可以考服設學院,也是本科,但走藝術分,試試看。”
陳十一還真沒研究過他那拉胯的成績能夠上哪個,不過季南星說的他記下了,打算去查一查資料看看錄取分數線,如果能夠得上,當然還是想要拿一個本科證書的。
幾人靠在走廊上閑聊的時候,張沅的同桌董琦拿著手機傻笑著從他們前面路過。
雖然不是一個班的,但因為跟張沅是同桌,接觸得不算少,陳十一也認識董琦,見狀看向另外三人:“我們這么大個人是突然有了隱身結界嗎?”
張沅:“他現在眼里只有他家小姐姐。”
宵野皺眉:“小姐姐?”
張沅:“早戀了,你們之前補課的時候不是請假沒來,他就在旁邊整天拿著手機跟他家小姐姐聊天,網戀。”
四人轉頭看向已經走進教室還拿著手機甜膩膩發著語音的董琦,高三網戀,牛。
上課鈴響,班主任拎著他的保溫杯和教案走了進來:“有個事情要通知,下周星期二星期三考試,作為你們高三第一次全面的摸底考,考完之后周五家長會。”
“啊!!!”
眾人的哀嚎聲恨不得掀翻屋頂,班主任敲著講臺:“吵什么吵,早晚有這一天的,考得好還怕什么家長會?考不好還不趕緊趁著這幾天還有時間臨時抱一下佛腳?”
有人哭喪著臉道:“一開學就放大招,老師你這是想要我們的命啊!”
班主任白了他一眼:“誰稀罕你這不值錢的命,高三了,最后一年了,再不抓緊就沒機會了,把所有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放一放,拼搏一年就能解放了。”
班主任說話的時候,躲在下面跟人發消息的董琦嘻嘻笑了兩聲,那笑聲與現在整個課堂氛圍極度不和諧,引得宵野沒忍住偏頭看了看他。
張沅見他壓根沒聽到老師在上面說什么,便在他耳邊惡魔低語:“下個星期五開家長會。”
董琦猛地抬頭,驚呼:“什么?”
這一聲什么喊得特別響亮,響亮得在上面講話的班主任都閉了嘴,然后朝他看了過去:“董琦你有什么意見?來來你站起來說。”
董琦忙討好著笑:“沒,沒意見。”
被數落一頓后老實坐下的董琦不輕不重地在課桌下踹了張沅一腳。
一直挨到下了課,董琦才渾身一松地趴到了桌子上:“天要亡我,誰家好學校一開學就家長會的。”
宵野:“一般來說這種屬于高三動員會,讓每個高三學生的家長有緊迫感,總不能學校抓學習,家長隨便放養。”
張沅:“你抱著個手機傻笑什么呢?”
一說起這個,董琦就笑開了花:“我女朋友給我買了情侶的游戲皮膚,還問我生日想要什么禮物。”
張沅:“你女朋友給你買?那你給她買什么了?”
董琦:“她全套皮膚,我想買都沒東西可以買,我也想送她東西,可是她從口紅到化妝品用的全是高級貨,根本買不起,我打算攢一攢錢,給她買一對珍珠耳環。”
宵野提醒:“你可小心點,網戀別被騙了。”
董琦:“我一窮學生能有什么被騙的。”
最近網上的新聞火得很,看得多了也成了一些聊天的梗,比如說張沅朝著董琦恐嚇:“你整個人不值錢,但拆分成零件可就值錢了,肝啊,腎啊,心啊,這可值不少錢。”
董琦哼了一聲:“除了學校我哪里都不去,怎么可能會被騙!”
季南星回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最近的確有破財相,最好注意一點。”
雖然同學都這么說,但董琦覺得他有辨別的能力,如果小姐姐找他要錢,或者用什么家里人生病自己車禍這種借口,他肯定不會上當的。
而且現在明明是小姐姐給他花錢,又送禮物又買皮膚,幾千塊的鞋說買就給買了,這怎么可能是騙他的,又能騙他什么。
結果一周后,董琦趴在桌上哭唧唧,一手拉著張沅一手拉著宵野:“我被騙了,嗚嗚嗚,怎么辦啊。”
第 308 章
◎騙子◎
知道自己被騙的那一瞬間,董琦整個人都天塌了一般麻了,他千算萬算,騙子所有的套路他都想到了。
什么茶葉滯銷,什么棗農賣不出去,家人生病,公司資金鏈出問題等等套路他都想到了,也有了極重的戒備心沒讓自己一頭扎入戀愛腦的世界不清醒。
可沒想到他還是中招了。
星期五,摸底考之后高三的第一個家長會,從早上開始所有人都很躁動,成績的分數就像懸在頭頂的虎頭鍘,快刀一砍還是慢刀軟磨,就看落下來的力道了。
所有人都在關心家長會班主任會對他們的家長說什么,以及這次摸底的成績時,董琦臉色蒼白坐在位子上像失了魂一般。
張沅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怕是出事了,把吃了一半的早餐放下,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一邊問:“你這是這么了,一副掉了魂的樣子。”
董琦突然回魂一般抱著張沅哇哇大哭:“我被騙了!怎么辦啊,我完了,我的人生全完了,我要不從天臺上跳下去算了,我活不下去了嗚嗚嗚。”
張沅將董琦的腦袋推開:“什么個情況,你慢慢的,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這動靜鬧的旁邊的同學都關注過來了,見他們都豎起了耳朵好奇八卦,張沅一把捂住了董琦的嘴:“你跟我出來說。”
兩人往外走的時候宵野和季南星正好進教室,見到他們就問了一嘴:“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張沅朝宵野和季南星道:“他被騙了,我問問情況。”
宵野和季南星對視了一眼,放下書包也一起離開了教室。
外面隨時都有老師會過來,看董琦的慘狀怕是被騙的不輕,三人直接帶他去了小破樓審問。
小破樓里的膽小鬼正在吃早上俞思行過來供奉的肉包子,自從俞思行回來之后完全把他當活人在養,除了那些能滋養神魂的香燭之外,一日三餐都是準點供奉。
一般早上沒什么人,所以郭尋一邊吃一邊在自己的地盤溜溜達達,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還蒙了一下,嚇得立刻竄回角落躲了起來。
等探頭看到是季南星,這才好奇道:“你們早上不上課來這里干什么?”
季南星伸手,將他好奇的腦袋按了下去。
張沅拉過椅子,讓董琦坐在中間直接開審:“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被騙了多少錢?”
董琦網戀的過程張沅不是很清楚,但因為他總在耳邊念叨,多少也是知道一點的。
他網戀的那個對象一開始跟他游戲里認識的,所以送了幾次皮膚,都是網戀對象送給董琦的,送的最貴的那個皮膚628,送了至少有兩三個了,還有平時給他點的奶茶外賣,有時候一兩百,據說還給他買了一雙八千的鞋子。
鞋子是沒看到,但皮膚是到賬了,外賣也確實吃了,就算這前期投入都幾千了,如果是騙子,被騙的恐怕不會少,沒有騙子做賠本買賣。
董琦哭著道:“五萬。”
張沅意外了一下,五萬,這錢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著實不少。
宵野看著董琦也有些意外:“你還挺有錢,一下子能拿得出五萬?”
五萬對他或者季南星來說算不上多少錢,但對一個一天只有十來塊零花錢的高中生而言,五萬簡直是一筆巨資,能夠一口氣拿出五萬塊,怕是把所有積攢的壓歲錢都掏空了吧。
董琦搖頭:“不是的,我一直很防備,我想著只要我不拿錢出來,她又能騙我什么呢,而且她從來沒有開口找我要錢,反而一直問我有沒有喜歡的東西,缺不缺什么。”
張沅:“那你怎么被騙的?”
董琦看了眼面前的三人,低著頭老實交代:“她說給我買了鞋當生日禮物,我覺得太貴了沒想要,但她說生日那天跟我見面,還說她比我大幾歲,經濟條件比我好,她只想談一個單純的戀愛,讓我別有負擔,我就想著等她生日的時候就回一個差不多價錢的禮物就是了,于是就答應了。”
宵野:“然后呢?你們見面了?”
董琦搖頭:“沒有見面,只視頻了,她說買的鞋子是海購的,到時候直接寄到我的學校,她之前給我買過一些東西,知道我的地址,但海購需要收件人身份證號,她就找我要了身份證。”
張沅一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你給了?”
董琦點頭。
身份證這東西也能隨便給人,宵野和張沅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了,就這還說戒備心高?
季南星看了看他們倆無語的表情,繼續問:“后來呢,你怎么知道你被騙的?”
董琦:“后來我就接到了電話,說讓我還貸款,什么本金五萬利息一千的,還說逾期不還利息見天翻倍,我怎么可能貸款,我就沒搞過貸款的事,我以為是騙子,就把電話掛了,但第二天電話又打過來了,報了我的名字還有身份證號,還有我的家庭住址,連學校和班級都知道,還說如果不還錢,他們就要找上門了。”
到這里董琦再傻也意識到不對,于是連忙聯系女朋友,想問問是不是她做了什么,結果就是被拉黑再也聯系不上了。
董琦哭著道:“我后來反思了一下,前不久我跟”
提起女友的名字董琦現在都變得有些難以啟齒了,頓了一下才再次開口:“跟田馨視頻,她穿的很清涼,哄著我也脫了衣服。”
都已經確定男女朋友的關系了,雖然他才高中,但他成年了,談一個上了大學的朋友,也就大個三歲左右,這又不算什么。
女朋友都穿的清涼給他看了,想要看一看他的身材不是很正常,他雖然因為不怎么愛鍛煉沒什么腹肌,但青春期的年紀,體型又不胖,自然也沒什么贅肉,于是很大方跟人展示了。
董琦覺得就是這個視頻,說不定就是視頻的時候那什么讓他站起來轉圈啊,湊近看鏡頭之類的,就是在用他貸款。
貸款下來拿了錢就把他拉黑了,后續的錢人家可不會去找騙子,只會找登記了身份信息的他。
聽他說完,張沅的臉色再次無語:“還叫人甜心呢,叫的這么親密。”
董琦:“是稻田的田,溫馨的馨,不是那種甜心!”
張沅哦了一聲:“我說呢,都這時候還叫人甜心,也太戀愛腦了吧。”
董琦求助著看向他們三人:“我現在要怎么辦啊,昨天他們又給我打電話了,利息已經漲到五千了,別說本金了,就是這利息我也沒錢還啊。”
早戀被騙,莫名其妙背了債,董琦簡直不敢想這要是被家里知道了,他會不會被打死。
張沅不客氣道:“怎么辦,當然是報警啊,高利貸是犯法的,你被人套用了信息借貸你是受害人,如果你害怕被家里知道了不敢報警,那些人就會利用你這一弱點對你進行威脅,到時候再威脅你做別的事,你是不是會害怕妥協然后順著他們的意思辦壞事,一旦你妥協,你的未來就完了。”
董琦:“可是這錢不是我借的,我家里條件也一般而已,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
光是想一想董琦心里就怕得厲害,五萬塊啊,加上那些利息差不多五萬五了,他爸媽一年都攢不下這么多錢。
季南星:“錢不是你借的就不用你還,你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人利用你的視頻資料進行貸款操作,法律上來說只要報警確認該情況屬實,你就不需要為這筆借貸負責,現在就是報警,被你家里打一頓,瞞著家里,偷偷把錢還了平息了事二選一。”
這還能怎么選,還錢,他拿什么還,賣了自己都還不起啊。
一想到馬上家長會要看成績,現在又出這種事,董琦怕得恨不得逃學躲起來。
董琦并沒有因為季南星的話而放下心,聞言臉色更苦了:“他們說他們手上有我借貸時的視頻,就我跟田馨的視頻,那視頻一傳出去,我還怎么做人。”
張沅不客氣地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怎么做人,難不成你還想花錢把視頻買回來?你是全脫了,還是就脫了上衣?”
董琦連忙道:“當然就上衣,全脫了我成什么了,我有那么變態嗎?!”
張沅:“都跟人luo聊了還不變態啊?”
宵野見再說就急眼了,只好打了個岔:“好了,非法傳播他人的視頻也是犯法的,你要相信警察的辦事能力,就算視頻真被傳播出來了,那也不會鬧太大,光膀子誰沒光過,你一個大男人還怕這?”
董琦小聲道:“我怕我家里知道了覺得我丟臉。”
還是蠢得丟臉的那種。
張沅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天塌不下來,這也沒多大事,不就是被騙了,還好沒有釀成更大的錯,現在及時止損就當是得了個教訓,你要記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管是戀愛還是干什么,人家總會圖你點什么才會對你好,突然哪天掉餡餅了,你先照照鏡子問問自己,這餡餅自己值不值得,如果不值得,那就不是餡餅,而是陷阱。”
董琦沒忍住:“那我要是覺得我值得呢?”
張沅:“那你沒救了。”
季南星沒忍住笑了一下:“好了,不是什么大事,等家長會結束,你自己主動自首,讓你爸媽帶你去警局報案,之前那些聊天記錄記得保留。”
董琦捂臉:“光是想一想我都覺得整個人要社死慘了。”
張沅在他后腦勺拍了一巴掌:“讓你高三別分心你還搞網戀,看你以后還敢不敢網戀了。”
如果沒有張沅他們開導,董琦真的有可能看能不能把這事瞞住硬抗下來,砸碎一個碗都有種闖禍的心虛,這次事情這么嚴重,他哪里敢說。
但被他們開導一番后,董琦又覺得事情好像沒有他想的那么糟,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比起欠債,還是挨一頓打更干脆點。
幾人回了教室,剛好早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看到他們四個,早課老師推了推眼鏡:“偷跑出去吃早餐了吧,早自習也敢不來,這是暑假剛過完還沒收心呢。”
宵野連忙順著話說:“太餓了,差點就餓暈了,只好跑出去找點吃的,老師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老師懶得跟他們計較,這群男生永遠都是第一時間認錯,然后死不悔改,不過年級第一也在這兒,也不好數落得太狠,便道:“四份檢討,放學之前放我辦公桌上。”
宵野:“好咧,四份檢討一份不少,謝謝老師網開一面,老師慢走。”
整個高中一次檢討都還沒寫過的董琦低頭:“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你們了。”
宵野:“知道錯了就行了,檢討交給你了,記得換四種不同的筆跡寫啊。”
董琦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你竟然是這樣的宵野,他都這么慘了,又是摸底考之后的家長會,又是早戀被騙,還不知道會不會惹上那群要債的,現在還要他搞定四份檢討。
經常聽張沅罵宵野不做人,今天他算是見識到了不做人的意思。
回到了位子上,看董琦垂頭喪氣開始寫檢討,宵野小聲朝季南星道:“你看,網戀果然風險很大,誰知道對面的是人還是鬼。”
季南星微微側頭看著他:“所以?”
宵野意有所指:“所以以后找對象,一定要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不然太危險了。”
季南星哦了一聲,往他那邊靠近了幾分:“知根知底啊,怎么樣的才算知根知底?”
近距離的顏值暴擊再次將宵野硬控住了,季南星在說什么他覺得自己聽見了,但又好像聽得不過腦子,身體所有的感知都似乎集中在了眼睛上,他只能看得見朝他靠過來的人。
嘴里無意識地說著:“就是你知道我我知道你那的那種”
季南星抬起他的下巴,然后扭過他的腦袋讓他轉頭看著黑板:“上課了,知根知底的同桌,認真聽講。”
宵野被他扒拉著耳朵爆紅心虛著不敢轉頭,盯著黑板聽著天書心如擂鼓,季鬧鬧太好看了,靠近一點點都令人招架不住,完了,他這么顏控,季鬧鬧會不會嫌他膚淺啊,可是他真的好好看。
一處ATM機的小隔間里,男的盯著機器,女人微微低著頭靠在一旁站著,直到顯示正在出鈔這才松了口氣,刷刷刷出錢的聲音是那么悅耳動聽。
如果不是銀行的限制,一天ATM機只能取現兩萬,這筆錢他們早就全部取出來了,何必等三天,要知道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風險。
這張取現卡也不是他們的,是一個孤寡老人的身份信息,反正他們也不去柜臺取,只要知道密碼,哪怕那個老頭死了,這卡也能一直用。
用別人的卡套現出貸款,不管警方怎么查都不會查到他們的身上,更何況這種小額貸款詐騙警方也未必會愿意花大力氣去查,多半都是做個記錄然后敷衍了事,如果是經濟大案,說不定還會愿意花點力氣。
最后一萬塊也取現出來了,男人從機子里拿出錢,也沒一張張數,那厚度一摸差不多就有數了,打開包將錢放了進去,心情極好地笑著朝身邊的女人道:“再過兩天另外那個蠢貨也可以收網了吧?”
女人正是董琦的網戀女友田馨,田馨聞言神色明顯有幾分不太愿意:“已經套了不少錢了,收手吧,我怕再騙下去會出事。”
男人眼中閃過不滿,但回頭后依舊滿臉帶笑,親昵地捏了捏女人的臉蛋:“怕什么,你們女人就是膽小,這樣吧,把手上那幾個收了尾我們就收手。”
田馨抬頭看向男人:“真的?”
男人笑著道:“騙你干什么,這兩年賺的這些錢夠我們選個小三線買套房子了,買完房子手里還能有點余款,到時候沒什么生活壓力,就隨便找個輕松的工作,再也不騙人了,好不好?”
田馨知道這種不勞而獲會令人上癮,輕輕松松能把錢騙進口袋,又怎么會愿意重新回到需要辛苦付出的正常生活,但如今她就算不信也只能相信,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跟著男人往外走的時候,田馨注意到他脖子上似乎有指痕,連忙拉扯開他的衣服查看:“你脖子這兒怎么回事?你在外面找女人了?”
男人摸了摸脖子,只覺得莫名其妙:“什么女人,你胡說八道什么啊。”
田馨指著幾個指印:“這明顯就是被人捏出來的痕跡!”
男人看不到身上的痕跡,但他很清楚自己沒做過的事:“這段時間我幾乎分分秒秒都跟你在一起,我找什么女人,我上哪兒找女人,你不要總是這么疑神疑鬼好不好。”
田馨一想也覺得不合理,這段時間他們的確時刻都在一起,幾乎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吃飯買東西都是外賣,可是這指痕太明顯了。
男人揉了揉脖子:“說不定是被你捏的呢,自己弄出來的痕跡怪別人,下午我們一起去按摩吧,好幾天沒出門天天盯著電腦手機,感覺身上跟散了架一樣酸疼。”
田馨白了他一眼:“按什么摩啊,我看你是想要去找小姐吧。”說完甩手就走。
男人追了上去:“你怎么這么蠻不講理,我什么時候找小姐了。”
兩人離開后,路邊一根枯死的樹枝咔嚓一下,斷成兩截。
第 309 章
◎牽扯上殺人事件◎
家長會季南星家來的是他小媽,為了來他家長會,他姐還特地從研究所回來,結果被季爸爸季媽媽以父母都在家要什么女兒去開家長會的理由給pass了。
然后被季媽媽跟季爸爸石頭剪刀布,從一對一到三局兩勝再到五局三勝,最后終于在七局五勝中以贏得游戲比賽結束了這一場戰斗。
一大早上季家就忙開了,從理發師到美容師到服裝搭配師再到美甲師,季妍婷時不時將老媽的進度發給季南星。
你姐永遠是你姐:【一個家長會而已,被老媽弄得像是要去選美一樣。】
季家永遠的小寶:【很好看,辛苦老媽這么折騰了,黃豆笑哭.jpg。】
季家永遠的小寶:【誰給我改的名字?】
你姐永遠是你姐:【你老姐我。】
工作狂:【名字給我改回去!】
你姐永遠是你姐:【憑什么,這名字有什么不好,小寶就是小寶啊。】
工作狂:【我是說你的名字,這群里不是只有你弟弟,還有你哥我,還有我的名字誰給改的?下一季度的零花錢還想不想要了?】
季妍婷撇撇嘴,當誰沒零花錢似的。
但下一秒他們兄弟姐妹四個的小群就又換了名字。
你哥永遠是你哥:【這還差不多。】
季家永遠的小寶:【小狐貍搖尾巴笑.jpg。】
季家唯一小公主:【行了吧,都滿意了吧。】
臭屁愛美季老三:【我不滿意!!憑什么我是臭屁愛美?!】
季家唯一小公主:【老媽已經在挑鞋了,小寶放心,這次找的服裝搭配師很穩,把老媽打扮得貴氣又低調。】
季家永遠的小寶:【老媽穿什么都貴氣天成的好看。】
你哥永遠是你哥:【都散了吧,別影響小寶上課。】
臭屁愛美季老三:【喂,hello啊,有人看得到我的訴求嗎?我是什么不值得擁有改名權的人嗎?】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有人給自己改個名,季元霆翻著白眼自己進到群后臺打算改個響亮又帥氣的名字時,季妍婷一條消息發到了群里。
季家唯一小公主:【季老三你敢動爪子試試!】
臭屁愛美季老三:【試試就逝世,哼。】
每個家庭都有一個食物鏈底層,外界眼中的時尚大魔王,玄門里天才玄術師,毫無疑問就是季家食物鏈的底層。
季南星好笑的收起手機,一旁的宵野見他聊完了才湊過來:“今天你家誰來啊?”
季南星:“我小媽。”
宵野哦了一聲,看到跟他隔了一條過道的女同學正在照鏡子,便噗呲了幾聲,等同學看過來道:“鏡子借用一下。”
女生將豎在桌子上的小鏡子遞了過去,宵野照了照,他早上洗了頭洗了澡才出來的,臉上很干凈,沒有眼屎,牙齒上也沒有吃東西后的殘留,衣服干凈沒有臟污,很好,干凈清爽的高中生,總能給人留點不錯的印象分。
季南星看他臭美完了才道:“突然注意起自己的形象問題了。”
宵野:“那不是家長要來,總要給家長留點好印象。”
季南星:“今天你家誰來?”
宵野:“我嫂嫂,這種家長會一般都是我嫂嫂來,我哥才沒那個耐心,還好我有個好嫂嫂,沒嫂嫂這個家得散。”
上完了課,為了迎接下午的家長會,班上還特地做了一場大掃除,從窗戶到地板,還有盯上的吊扇都被裹著抹布擦了一遍。
有人揉著累酸的腰背感嘆:“我看到的世界跟我過的世界不一樣。”
有人好奇:“你看的什么世界,過的又是什么世界?”
那人道:“我看這種大掃除都是學生家長來,怎么輪到我們就要自己動手呢?”
張沅笑了一聲:“你放心,你以后肯定會過上你看到的世界。”
這話聽著有些繞口,一下子都沒能反應過來張沅的意思,等反應過來后忍不住仰天哀嚎:“感情我們才是最慘的一代啊。”
大家熱火朝天地打掃時,董琦心慌緊張的跑了好幾次衛生間了,張沅見他那樣忍不住開解道:“別太擔心,等晚點我們陪你一起去警局,有同學在,你家里肯定不會直接下手把你打死,緩一緩等那陣情緒過去之后說不定就好了。”
董琦搖頭:“只會緩刑,不會無罪釋放。”
隨著時間的臨近,家長陸陸續續都到了,在外面,季媽媽自然不會對兒子寶寶長寶寶短,這是在學校,孩子都大了要面子的,她再這么喊,怕以后有人給他小兒子起外號叫媽寶。
不過見到兒子了,習慣性的親近還是很難克制,一把握住季南星的手,給他理了理頭發:“給你和小野帶了點下午茶,讓人做了挺多,你待會兒招呼著同學一起吃,上課累不累,要不要媽媽跟學校說不上晚自習了,反正都是自習,不如早點回去睡覺,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多睡才能長得高。”
季南星好笑道:“不用,我要是想睡隨時都能睡,老師對我不怎么嚴格。”
季媽媽沒忍住,又摸了摸兒子的臉蛋,自從季南星身上陰陽平衡之后,家里人恨不得把這十幾年缺失的親近都補回來,看到他就忍不住上手親親抱抱捏捏的:“學習別太辛苦了,隨便學學就行了,媽媽對你只有一個要求,每天吃飽飯,健康快樂就行了,別的天塌了還有你哥頂著呢。”
季南星笑:“知道了,我座位在那邊靠窗。”
高三的教室季媽媽還是第一次來,看到季南星坐的位子后,有些擔心:“靠窗啊,那太陽是不是很大,曬著會不會影響睡覺?”
季南星:“不大,而且天氣馬上要冷了,曬著更舒服。”
季媽媽點頭:“那也是,小野呢?怎么沒見到他?”
季南星:“他去接他嫂嫂了,他嫂嫂今天來給他開家長會。”
剛說完,宵野就帶著他嫂嫂方黎過來了。
一見到季媽媽,宵野連忙跑過去問好:“阿姨好,我是宵野。”
季媽媽笑瞇瞇道:“我知道,過年還來家里玩過呢,小時候我還抱過你,比起我家這個動不動就哭的,你呀一抱起來就笑,誰抱你都笑,一點不怕生。”
方黎笑著道:“所以長大也是個社牛,皮得很,南星多乖啊,一點都不讓人操心。”
季媽媽哎喲了一聲:“也讓人操心,哪有不讓人操心的,就是太乖了,總怕他在外面被人欺負。”
方黎看了眼自家小叔子:“有小野在,誰敢欺負南星。”
宵野也連聲保證:“阿姨您放心,有我在,誰要是欺負鬧鬧,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季媽媽就喜歡看到兒子身邊朋友多,熱熱鬧鬧的,能有那么一兩個真心的自然更好,年輕人就要去玩去鬧,那才叫青春。
家長慢慢都來了,教室都坐滿了,學生則在教室外面自己找個地方待著,張沅看到自家老爸旁邊沒人的空位,有些疑惑:“董琦你家里人呢?”
董琦搖頭:“我不知道啊,說好了我媽要給我來開家長會的。”
張沅拿出手機:“給你家打個電話?”
董琦:“我剛打過了,沒人接,可能在來的路上吧。”
因為網戀被騙的事,董琦也沒心情跟其他同學去操場打球了,他現在一點主心骨都沒有,下意識就想跟著張沅宵野他們,覺得他們穩重可靠。
很快蔣棠棠她們也找了過來,看到滿桌子堆的好吃的,歡呼雀躍的:“哇,這是什么,甜湯?”
宵野給她們拿了一次性的小碗:“南星的媽媽帶來的,燉的燕窩。”
蔣棠棠再次哇了一聲:“長這么大還沒吃過燕窩。”
注意到今天多了一個人,偏頭一看,誒了一聲:“董琦你怎么來了,你的臉色怎么土土的,該不會這次考試考了倒數,等著棍子燒肉吧?”
董琦扯了扯嘴角朝她露出一抹無力的笑:“成績倒數都還算好的了。”
不等張沅他們開口,董琦自己就將被騙的全過程敘述了一遍,也許是說一次脫敏一次,他這會兒倒是沒剛開始那么慌神了,但因為父母沒來家長會,那把懸在頭頂的刀要掉不掉的,變得更嚇人了。
幾個女生啊了一聲:“還能這樣騙錢啊,那現在ai技術這么厲害,只要拿到身份證號,再錄個ai換臉的視頻貸款,豈不是想貸多少貸多少。”
張沅:“首先高利貸就是違法的,其次如果真有人用這技術貸了錢,只要報警,作為受害者不需要償還那筆錢,這人借貸出去要的是高額回報,如果收不到回報就等于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那些借貸的也會辨別,要不然他們借出去的錢只會血本無歸,現在科技越來越厲害了,防詐騙的辦法也會越來越多,你們多看看案例,實時更新防詐騙的辦法多少能避免一些被騙的可能。”
陳十一聽完董琦的被騙過程,只覺得這也太難防了,就算不早戀,但也防不住跟朋友視頻啊。
他嘟囔的時候,張沅道:“跟朋友視頻不用脫衣服。”
陳十一恍然大悟:“也對,要脫衣服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緊人。”
不是正緊人的董琦捂臉,雖然一次次被提起能夠幫他脫敏,但這也算是公開處刑了。
一直到家長會結束,他家里都沒人來,結束了家長會之后,家長就能把學生領回家了,難得不用上晚自習,一個個歡快蹦跶地往校外走,那些考的不好或者在家長會上被數落過的,則淹頭搭腦地跟在家長身邊等著回去算賬。
董琦這時才接到家里的電話,說是他奶奶磕到頭被送去了醫院。
董琦瞬間就蒙了,掛了電話手都是抖的。
張沅推了他一下:“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醫院啊。”
董琦慌神的從小破樓出去時還被絆了一下,要不是宵野一把拉住了他,差點就摔下去了,看他這不頂事的樣子,他們也只好陪著一起,順便打算將董琦被騙的事給說了,這事不能拖,越拖越嚴重。
幾個女生沒跟著,人太多了,一起去也起不到作用,看到幾個男生離開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董琦好慘,這算不算屋漏偏逢連夜雨。”
陳十一嗯嗯點頭:“算。”
三個女生回頭:“你怎么沒跟著一起去?”
陳十一滿臉莫名其:“我跟董琦又不熟,我去干嘛,湊熱鬧?”
三個女生點頭:“也是,你去了也是湊熱鬧,又不能解決事情。”
陳十一:“”我謝謝你們哦。
因為明天就是周末了,季媽媽想把季南星順便帶回家,正好女兒也回來了,一家人可以好好吃個飯,結果出了這事,季南星只好讓小媽先回家,他跟他們一起去看看是個什么情況。
季媽媽只叮囑他們注意安全,直接讓家里的司機開車送他們去。
方黎道:“我也開車了,我送您吧。”
季媽媽笑瞇瞇挽著方黎的手:“那謝謝你了,這群孩子,真是令人不省心。”
方黎笑著道:“多好啊,少年情誼最可貴了。”
宵野他們陪著董琦一起去了醫院,剛見到他父母,還沒等董琦開口,董琦他爸就一巴掌甩了上來,速度快的宵野和張沅都沒反應過來攔。
等啪地一聲響在董琦的臉上炸開后,宵野先是把季南星護在身后,怕等下動起手來殃及池魚,然后將董琦的爸爸給擋開:“叔叔您這是做什么,有什么話好好說。”
張沅也過來擋在中間,怕他們再動手。
董琦的爸爸紅著眼指著董琦:“你平時不著調也就算了,好在還算聽話,現在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你是不是在外面鬼混欠債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欠錢了!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欠債好幾萬?你一個學生,每天除了上課就是上課,你還能干什么欠這么多錢?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該碰的?黃賭毒?啊?!”
張沅連忙道:“叔叔您先冷靜,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樣,董琦沒有欠債,他是被騙了,他沒有欠錢,是騙子套用了他的信息騙的錢,這錢您家里是不用還的,只要去報警,跟警察說清楚就行了。”
董琦的爸爸氣的臉紅脖子粗的,董琦的媽媽聽到兒子同學這么說,這才過來攔住丈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被騙了,被誰騙了?”
張沅看了眼董琦,見他被打懵了,躲在一邊低著頭哭,嘆了口氣:“叔叔阿姨,這事我們慢慢說,只是你們怎么知道欠錢這事?”
董琦媽媽擦著眼淚道:“下午有一群人上門,說董琦欠了他們的錢,還有個欠賬的單子,有他的身份信息,我們也看不懂,欠了好幾萬說要還錢,我們就想著等董琦回來問問情況,誰知道他們直接動手,很兇狠叫嚷著還錢,推搡間把他奶奶給推到了,一下子磕在了地上。”
老人年紀大,隨便摔一跤都能要命,更何況是被推搡著腦袋著地,那群人見出了事,撂下欠債還錢的狠話后就走了,他們把老人送到醫院,這會兒都還在搶救室。
所以一見到董琦,董琦爸爸才會這么火氣上頭直接動手。
董琦看著手術室的門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奶奶不是不小心摔得,是他闖的禍造成的,萬一奶奶有個什么事,他永遠原諒不了自己。
誰能想到以為是普通的網戀,想著最差不過是騙他一點錢,結果竟然釀出這么大的禍。
董琦直接跪坐在地上哭:“對不起嗚,爸媽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奶奶會不會出事啊?媽,奶奶會不會有事啊?”
董琦媽媽摟著兒子:“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宵野轉頭看向季南星,季南星朝他搖了搖頭:“沒看到死氣,應該不會太嚴重。”
宵野聞言也松了一口氣。
張沅還在那邊跟董琦爸爸道:“現在重要的是報警立案,那群打人的人也要調查是誰,這種情況是可以找他們賠償醫藥費的。”
董琦爸爸沒吭聲,他還在消化這件事,董琦媽媽擔心的問道:“只要報警證明董琦沒有貸款欠錢就行了嗎?他們拿的那個簽賬單上有他的信息。”
張沅:“只要董琦沒有在任何東西上簽過字,也沒有親自借貸,這種被人套用視頻借貸欠錢跟受害人無關。”
他爸就是警察,對這些事,一些流程之類的比一般人要懂得多,叮囑了不少報警時需要注意的事項,還有一些留存可能用得上的證據,確定他們不會再動手了,宵野他們沒有在醫院多待。
畢竟人家老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不可能現在就放下老人去醫院報警,他們待在那兒也沒用。
九月的天氣已經慢慢轉冷了,雖然還穿著夏裝,風一吹還是微微有點涼。
宵野看了看季南星:“冷不冷?”
季南星搖頭:“溫度剛好,不冷不熱。”
張沅感慨:“最舒服的就是這幾天了,再過幾天越來越冷,南星,你上次說你看董琦有破財相,那今天破財相還有嗎?”
季南星:“沒仔細看他財運,只看了他親緣線,親緣線沒有斷裂的痕跡,證明他家沒有親人要離開。”
張沅嘆氣:“騙子實在是太可惡了,一個騙子,還不知道要毀掉多少家庭。”
宵野:“希望董琦吃一塹長一智吧,經過這次的事情,他以后估計再也不敢在網上輕信他人了,也算是買個教訓,不過他們家這也算是破財了吧,鬧鬧你面相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季南星:“謝謝你的彩虹屁。”
宵野亮出大白牙笑:“不客氣。”
到了晚上,董琦特地給他們發了微信報了平安,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摔得不嚴重,就是老人骨頭松,有些骨裂需要住院修養,他爸媽也帶他去報警說明了情況,就是那天找上門的人還需要一點時間調查。
董琦這事也算是在他家過了明路,眾人想著接下來應該出不了多大的亂子,都報警了,那些人不找上門還好,這要是找上門,那剛好可以一起去警察局,找他們索要上門鬧事傷人的醫藥費。
結果又過了一周,周一董琦沒來,張沅在他爸警局經營出的人脈告訴他,他有個同學跟一起殺人案牽扯上了關系,張沅一打聽,竟然是董琦。
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張沅掛了電話看向季南星:“之前沒能看出一點牽扯上人命的苗頭嗎?”
季南星搖頭:“只看到了破財,牽扯到人命,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身上多少都會有一點兇煞的紅光,董琦身上沒有。”
宵野:“我家鬧鬧絕對不可能看錯!”
張沅:“面相沒能看出來,那董琦很有可能是冤枉的。”
季南星:“董琦現在在哪里?能去看看他嗎。”
他也想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跟命案牽扯上關系了。
張沅:“我先打聽一下是什么情況再說,等我消息。”
第 310 章
◎有鬼,很兇◎
張沅打聽到的消息對董琦來說并不是很好。
這次案子涉及到詐騙加謀殺,情節惡劣嚴重,就不是一般小片警能夠處理的,所以移交給了刑警調查,負責處理的正好是張沅他爸那所里的,張沅知道的消息也就比別人稍微多一點。
“那個出租屋里,一死一昏迷,因為有人喊救命,隔壁以為就是鬧事打架,但怕出事還是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后推門沒人應,最后踹門進去的,就看到死者,也就是曹震倒在血泊里,傷者田馨昏迷在地上,而董琦站在房間里,手里還拿著一把滴血的刀。”
小破樓里,聽到張沅的描述,蔣棠棠她們捂嘴輕嘶:“不會吧,我看董琦不是那么沖動的人啊,他也就每天樂樂呵呵聊八卦,好像都沒跟誰發生過摩擦,就一老好人。”
雖然她們跟董琦不是一個班的,但她們經常會去找宵野和季南星,董琦跟他們坐的近,難免有所接觸,就接觸到的情況來說,董琦那家伙八卦但膽小,不是逞兇斗狠的性格,怎么可能會拿刀殺人呢。
蹭在他們不遠處的郭尋也嗯嗯點頭,他晚自習會趁著天黑特地跑出去溜達,因為季南星能看得見他,跟他多接觸也沒事,所以他去的最多的就是季南星所在的班級,當然也看到了每天晚自習都會躲課桌里偷偷吃東西的那家伙。
的確怎么看都不像是會殺人的。
張沅嘆氣:“刀上只有董琦的指紋,警察撞門所看到的現場就是謀殺現場,尤其是那個女的,醒來之后說董琦突然像瘋了一樣拿著刀朝著曹震身上捅,人證物證俱在,最重要的是,作案的動機董琦也有,死的那人和那個女的,就是騙董琦的騙子。”
這種種加起來,簡直鐵證,哪怕董琦一直說他沒殺人,人不是他殺的,可這么多證據擺在面前,誰信呢。
季南星道:“董琦是怎么找到騙子的?”
張沅搖頭:“不知道,主要打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去了,其他的還沒詳細問。”
就算他爸是警察,就算他跟所里的人關系好,但人家也不可能對他一個小孩分析案情,哪怕他不小了,但高中生在大人眼里,跟小孩也沒差了。
季南星:“沒事,等我見一見董琦看看具體是個什么情況再說。”
張沅:“可能不太好見,我問過了,董琦已經滿十八歲了,現在就連他的父母都要在律師的陪同下才能見人,他們家現在正在打聽律師。”
找律師可是要不少錢,尤其是能打這種案子的律師,哪怕董琦罪證確鑿,審判的時候也會派遣律師來幫他打官司,一般上面派遣的就是免費律師,但董琦家里人不放心,硬是要自己花錢找厲害的,聽說正打聽著。
季南星:“沒事,我讓警察帶我見一見就行了。”
這種事不能耽誤,季南星聯系了鵬程,說了一下情況,鵬程那邊只讓他稍微等一等,他見人也是要走一些手續的,差不多到了晚上,季南星跟著鵬程總算是見到了董琦。
董琦被嚇瘋了,縮在角落里哭,臉色白得跟紙一樣,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甚至還帶著血,他手上的血應該洗掉了,但指甲里還有殘留,顯得爪子臟兮兮的,再加上那極度驚惶的模樣,怎一個慘字了得。
季南星站在門口輕輕喊了一聲:“董琦。”
董琦抬頭,看到是季南星,瞬間爆哭:“學神!嗚嗚嗚學神我沒有殺人,他們所有人都說我殺人了,我真的沒有殺人,怎么辦啊,我是不是要坐牢啊,我是不是要被判死刑啊?”
董琦這會兒真的是很害怕,又后悔又害怕。
他都不知道怎么就變成現在這樣,他只是談了一個網戀,青春躁動的年紀,最經受不住女孩的勾搭,他以為網戀最壞的后果不過是被騙,可誰知道后果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董琦腿軟的站不住,他已經被關進來兩天了,被審問了好多遍,吃不下睡不著,這會兒整個人虛軟得厲害,但他還是扒拉著欄桿,恨不得季南星能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有認識的人在,讓他沒那么害怕。
季南星隔著鐵欄蹲下來:“董琦,如果是你沒做過的事,那就不要害怕,我會幫你找到真相,現在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原原本本跟我說一遍。”
他其實心里大概有了點猜測,董琦的身上有陰氣,像警察局這種地方,氣息正,男性也偏多,簡單來說就是陽氣重,董琦如果只是普通沾染到陰氣,他身上的陰氣應該早就散光了。
但現在季南星還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陰氣,那就證明董琦要么是被鬼上身過,要么是被鬼瞇眼操控過,不管是哪種可能,足以證明董琦沒有殺人,殺那個曹震的,是鬼。
董琦聽了季南星的話,雖然還是很害怕,但莫名又多了一絲安全感,于是抽抽噎噎將那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他跟那個田馨是開過視頻的,所以知道對方長什么樣,星期六那天,他給醫院住院的奶奶送湯過去,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了一個長得有點像田馨的女人,他下意識就跟了上去。
一路跟著越看越像,他還沒傻到沖上去要說法,而是第一時間報了警。
董琦:“那天我爸媽帶我去報警之后,有留那個警察局的電話,我就打那個電話報警的,但警察過來還要時間,而且田馨一直在走,我怕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又丟了,于是跟了上去,我想著確定她住哪兒,或者出入一個大概的范圍,這樣警察找起來也方便。”
季南星:“你被發現了?”
董琦點頭,哭著道:“嗯,被發現了,他們是有同伙的,他們住在一個老小區,要上樓梯的那種,我不敢跟太近,就想著確定她上了那一棟樓,知道她進了哪一棟樓,警察來了大不了挨家挨戶敲門去查,我沒打算跟上去,結果我正要走的時候,背后出現了一個男的,就是那個死掉的曹震。”
站在季南星旁邊的鵬程道:“他對你做了什么?”
董琦:“他直接把我控制住了,就把我兩手壓在背后,我剛要開口,他還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強行拖上了樓。”
現在想起來董琦都還怕得厲害:“進了屋子之后他們就打我,我問田馨為什么要騙我,她罵我傻子,那個曹震說我既然能找來,證明這里已經暴露了,他們想跑,于是就把我綁了起來,打算讓我自生自滅。”
季南星:“后來呢?”
董琦搖頭:“后來我就不記得了,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不知道怎么就變成警察推門進來看到的那樣,綁著我的繩子是什么時候松的我不知道,刀是哪里來的我也不知道,季南星你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
季南星點頭:“我信,你放心,我身邊這個是個很厲害的刑警,他一定會幫你找到證明清白的證據的。”
董琦嗯嗯點頭,只要有人信他,愿意幫他就好了。
從警局出來,鵬程有些想抽煙,但忍住了:“又是鬼?”
季南星:“董琦的身上有陰氣,我覺得需要到現場去看看。”
等在門口的宵野跑了過來:“情況怎么樣?”
季南星:“有可能是鬼殺人,先看看吧。”
鵬程開車,將兩人載到了案發現場,門口已經打圍,房子是死者租的,但現在暫時還沒辦法還給房東,里面的血跡還有地上散落的物品都還沒整理,盡量保持著案發時的狀態。
一進屋,季南星看到的不是普通的案發現場,而是滿屋的陰氣,再次確定道:“這里有過鬼,很兇。”
鵬程下意識搓了搓胳膊,哪怕他的工作就是跟各種死亡案件打交道,見過各種慘死的人,但如果換成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還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畢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風吹過,鵬程順著風來的方向看了眼,看到沒關的窗戶。
一道黑影陰暗地站在角落里,當窗簾被風掀起一角時,從窗簾后露出一抹森白的臉,以及注視著屋內眾人的冰冷視線。
暗影在余光里一閃而過,鵬程瞬間戒備回頭,等再看去卻又什么都沒有。
鵬程:“這里有鬼嗎?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季南星:“不是錯覺。”
鵬程:“不是錯覺?那邊有什么?”
宵野往季南星旁邊挪了挪,四周陰冷冷的,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死過人的地方,多少讓人心里有些毛毛的,這個時候只有靠著他家弱不禁風的小同桌才讓人有安全感。
季南星在虛空一揮,收了幾縷殘魂:“鬼影,跑了。”
這里陰氣太重了,剛死過人還殘留著死氣,陰魂躲在角落里這才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季南星從包里抽了幾張符,激發了上面的符文后,那符刷刷幾下自動貼到了屋內的窗戶門上。
季南星:“鬼再進不來了,那個女傷者現在在哪里?”
鵬程:“在醫院。”
季南星:“去醫院,鬼可能要去殺人了。”
幾人連忙跑下樓,季南星將這事上報給了管理局。
陰魂殺人就是歸管理局管,而且如果是陰魂殺人,董琦就是無辜的,但明面上卻找不到能為他洗脫罪名的證據,畢竟正常法律不可能以陰魂殺人判案。
只能轉交管理局,董琦才有可能被無罪釋放。
宵野看季南星上報完了之后才開口:“那個鬼你看到是男的還是女的了嗎?如果他|她要殺醫院里那個受傷的,這兩天為什么沒動手,偏等我們找上門發現了才動手。”
季南星:“女鬼,她不是沒動手,而是將曹震的魂魄吞吃需要時間,我剛抓到幾縷曹震的殘魂,女鬼還沒來得及將其全部轉化為自身的力量,現在我們發現了她的存在,為了報仇,她肯定第一時間去醫院殺人。”
醫院里,田馨躺在病床上,那天曹震在她面前被殺,對她造成的沖擊極大,后來又被那個董琦撞開,她都不知道,一個人的力氣怎么能有那么大,她不算胖,但個子比較高,近一百二十多斤的體重,被人一推竟然倒飛了出去。
就因為撞到了墻上撞得太狠腦震蕩了,所以這會兒還在醫院里,等她可以出院了,大概會被抓去坐牢吧。
田馨已經認命了,就是不知道這樣騙人錢財會被判多久,從跟了曹震開始,她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現在這樣也好,至少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塵埃落定。
閉眼躺在床上的田馨沒看到,一只蒼白又干瘦的手,正從床邊一點點朝著被子里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