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幕逐漸吞噬霞光, 黑暗籠罩大地,天邊烏云滾滾,如浸滿濃稠的墨汁,只等待時機, 降下一場傾盆暴雨。
空氣仿佛凝固了般, 沉悶壓抑。
小路上,只見一抹單薄的身影,背著包快步走著。
驚雷劃過,豆大的雨珠砸下來。
落羽臉色蒼白,把背包放在身前捂著肚子。
雨越下越大,他沒有帶傘,不得不跑到樹下躲雨。
夜風夾著涼意,雨水也裹著寒,單薄的襯衫很快吸了水貼在身上,體溫正漸漸從身上流失。
這也就罷了,還有不知道為什么小腹隱隱作痛,像揣了塊冰,在家里時明明沒有不適。
他從背包里拿出換洗的衣服,緊緊捂著肚子,試圖傳遞些溫度。
但奇怪的是,揣著的冰塊似乎要融化,從他肚子里跑出去。
不要,不要生爸爸的氣。
爸爸不是故意要你著涼,爸爸一會就去酒店。
落羽捂著肚子的手不敢太松,又不敢太用力。
雨不僅沒有停歇, 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落羽往樹蔭里躲,背后貼上粗糲的樹皮,雨水的觸感讓他一激靈。
初夏的雨并不算冷,卻不知為什么,毛孔能精準捕捉空中的每絲冷意。
寒冷從四面八方侵襲,擦過他的皮膚,帶走他的體溫他的力氣,雙腿灌了鉛般越走越沉。
不久前從月荷那里汲取的燃料,似乎又燃燒殆盡。
他如瀕臨關機的機器,電量見底,屢次提示不足。
好累,好困,好想睡覺。
他強打起精神。
悶雷滾過,大雨傾落。樹葉承受不住雨的重量,從縫隙匯集而下,打濕落羽的臉龐。
他打了個噴嚏,小腹傳來令人不安的空虛感。
落羽顧不得許多,連忙打開通訊器。
光屏里驟然跳進好多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月荷。
猶豫間,月荷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鈴聲急迫地敲擊他的心臟。
落羽抖著手掛掉電話,撥給鉑西。
“鉑西,你方便派個司機來接我嗎,或者幫我叫個車。”落羽給他發送了詳細的地址,在月荷的電話再次打過來時,關上了通訊器。
他背靠著樹蹲下來,一手捂著小腹,肩膀止不住發抖。
寶寶,不要離開爸爸。
求求你,不要離開爸爸。
落羽再也忍不住哭起來,淚水混著雨水,早已無法分清。
他低垂的后頸腺體上,布滿未消的爛紅咬痕,如一朵朵開敗的荼蘼花,深深淺淺,從雪白的后頸蔓延而下直至隱沒到衣領中。
omega習以為常,只當做alpha向來重玉。其實在旁觀者看來,每一處痕跡都是alpha極致的占有欲。
雨勢減弱,風雨漸消。
天色已經全黑,樹葉沙沙作響,雨水滴滴答答。
遠處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夜色包圍成一粒黃豆,在濃稠的黑暗中顯得弱小無力。
落羽撐著樹站起來,他往身后去看,黑漆漆,靜悄悄,心里卻莫名生出不祥的預感。
灌木叢傳來窸窣的摩擦聲,落羽警鈴大作。
拔腿逃跑時,矯健碩大的黑影朝他撲來,攔住他的去路。低沉的虎嘯如悶雷滾過,憤怒的聲波在空中激蕩,驚起飛鳥沖向天空。
白虎虎口大張,利齒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能咬碎他的頭顱。
冰藍的瞳孔瞇成兇狠的細線,白色的毛發尖銳豎起,渾身上下都傳遞著震怒。
極具壓迫性的深海信息素織成無形的牢籠,將他困在方寸之間,令他動彈不得。
落羽瞪大眼睛,渾身發抖,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他毫無反抗之力。
“月荷……”他顫聲喊出眼前人的名字。
白虎漸漸褪成人類的模樣,但月荷給落羽帶來的威懾不僅沒有減少,反而由于近距離看到她因盛怒扭曲的表情,落羽愈發膽寒,后背貼著樹才沒跪在月荷面前。
“裴落羽,大晚上你跑到這里做什么?”月荷聲線冷靜平穩,然而每個字都像從牙縫中擠出來,“你看,弄得渾身都是水。”
她輕柔撩開他額前的濕法,給他擦掉臉上的水痕。
“是什么讓你產生和我離婚很容易的錯覺?你以為你在哄騙我,背信棄義之后,還能輕易脫身?原來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良善之輩!
月荷捏著他的下巴,指甲深陷入他的皮肉,落羽皺起眉頭。
顯然他的痛苦令她愉悅,月荷輕笑,周身充斥著戾氣:“可惜你看走眼了,很后悔吧。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離開,你都沒走。現在沒機會了。”
“別的我可以不計較,但這次你必須為你的狠心,出爾反爾付出代價。”
落羽不寒而栗。
過去的記憶涌來,他莫名弄清楚月荷無厘頭指責背后的因由。
……
“我覺得喜歡不應該是把喜歡的人退出去,甚至愿意和別人分享,你說是嗎?”
“你不要再這樣做了,我會覺得有點生氣,還有點受傷呢!
那時候,他是答應了月荷,答應過她不會對她放手。
……
“是,我答應過你,我現在反悔了,不想答應了!
“把說反悔的話收回去,你給出的承諾,不準反悔!
不是月荷幼稚,是她確實非常在意他的承諾,以至于氣話她都不能接受。
……
她認為他在拋棄她嗎。
難道非要等到她給他判死刑的那天,才可以離開。
非要他看著她和她的新婚丈夫和美幸福,而他連擁有一個帶著她血脈的孩子都不能,要等著被掃地出門。
“月荷,你太霸道了,我沒有見過你這種人!
落羽哭道,面對月荷絕對的壓迫性,他生理上本能畏懼,身體還在發抖,但他心理上已經破罐子破摔。
被抓回去,不知道還能保護寶寶到幾夕。
他好沒用,他什么都做不好。
月荷表情都不裝了,面上森寒猙獰:“現在你見到了!
浮云卷靄,月色朦朧,樹影幢幢如片片鬼影。
灌木從中竄出一只體格龐大的白虎,銀漸層的皮毛閃耀著雪色的光澤,冰藍色的眸子燃燒著憤怒的烈焰。
仔細看去,才發現白虎竟然駝著一個人。
落羽衣服破爛不堪,手肘、臉上都掛著擦傷和臟污,他趴在白虎的背上,還不知未來迎接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 -
落羽被丟在床上的瞬間,他的衣物也在白虎的利爪下碎裂。
令人膽寒的森森冷氣鉆進他的毛孔,落羽打了個冷顫。
白虎一只前腿踩在床上,兩米寬的雙人床在她巨大的虎軀前,顯得窄小搖搖欲墜。
落羽瞪大的眼睛中倒映出月荷兇怒的神情,他蹬著腿后退,卻被她一掌按住,他便用另一只腳踢她。
他的動作無疑更加惹怒了月荷,但落羽已經顧不了那么多。
白虎低吼,手掌收力,輕松將落羽拖至腳下。
眼前的龐然大物伸出滿是倒刺的舌頭舔他,落羽胸膛撩起火辣辣的疼,如鞭子打在身上,帶著懲戒的疼痛。
落羽眼底浮上薄淚:“唔——月荷,不要!
身體卻叫囂著朝她靠近。
他想要月荷的信息素,瘋狂想要她的信息素。
從家里逃跑時燃料耗盡的無力感,小生命從肚子里流逝的恐慌,在月荷找到他時才得到改善。
確認懷孕后,不難猜到這種奇怪的現象是因為什么。
胎兒需要母親的信息素滋養。
他不知道怎么會出現這種情況,難道是他生理知識不夠?他明明記得孕期的omega和alpha羈絆沒這么深。
母親當年懷著落塵時,父親在外征戰,母親用合成信息素度過了孕期,信息素使用也沒他頻繁。
他懷孕后好像一個無底洞,需要月荷源源不斷的信息素來填補。
他大腦混亂,眼前陣陣發黑。
男人的走神引起月荷的不滿。
落羽肩膀驀然一疼,皮膚上便多了血印。
這一口像直接咬在落羽心上,他眼淚都飚出來:“嗚嗚嗚,好疼!
“我好疼!
白虎低吼,低頭舔他肩膀的動作卻放緩了。
慌亂間,落羽的手摸到枕頭底下的玻璃藥瓶。
是鎮定劑。之前他和月荷擔心她的擬態不穩定,特意放在枕頭底下。
鎮定劑比普通劑量更強,打開方法簡單,萬一月荷不受控傷人,他直接扎在她身上就好了。
白虎正舔著的他的側頸,顯然她的怒氣還沒消,利齒偶爾失去輕重,傳來細細的痛。
落羽捏著鎮定劑,心臟砰砰直跳。
他伸手摸著她的耳朵,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樣能讓她舒服。
月荷漸漸放松警惕,腦袋還無意識蹭了一下他的手掌。
落羽揚起手臂,握著鎮定劑的手微微顫抖。
在他猶豫的瞬間,月荷精準捕捉到針管的寒光,虎尾卷起落羽的手腕甩向旁邊!
啪嗒。
玻璃管撞到地上,炸成碎片。
冰藍的眸子驀然銳利,怒火在她眼中熊熊燃燒。
落羽還沒回過神,白虎的尾巴便卷起他的腰,猛地將他翻了個身,使他跪趴在床上,腰被虎尾纏著,高高吊起來。
大腦的眩暈過去,他便看到月荷眼里盛著毀天滅地的暴怒,她齜著牙朝他吼,卷席而來的怒火幾欲將他吞沒。
此時的月荷如同出鞘的利劍,劍刃泛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寒光,不難想象被她記恨上的人該遭受怎樣的屠戮和折磨。
落羽嚇得臉色慘白,徒勞掙扎:“月荷,不要,不要!”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落羽眼淚橫飛,“我不會再跑了,求求你不要……”
這一次月荷沒有因為他的哭求心軟,她冷冰冰看著他,眼中透出的寒意滲入他的骨髓。
落羽實在不知道怎樣能獲得她的原諒,絕望哭道:“我懷孕了,月荷,我懷孕了……會受不了。”
第72章
“我懷孕了, 月荷,我懷孕了,”落羽哭得滿臉是淚,濕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 “不可以, 不可以……”
上一秒還有膽子扎她鎮定劑的人, 這一秒又哭得肝腸寸斷地認錯求饒。
他好像總知道怎么惹她生氣,又知道怎么讓她心軟。
月荷褪成人類的樣子,她拉過落羽, omega下意識抗拒,下一秒卻畏懼她的怒氣,拉著她的手,可憐兮兮地喊她名字。
她冷冷掃了一眼:“這是新的讓我放下防備的手段嗎?”
落羽頓時僵住, 睫毛顫了顫:“不是, 我剛才……”他抿抿唇,“對不起。”
忽然,落羽被掐著腰,一陣天旋地轉,他被按在床上。
月荷發狠的吻落在他頸間,繼續的意圖明顯。
落羽慌了神:“月荷,不要!”
她停下來,陰冷地看著他:“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不!
“你所有的反抗,逃跑, 拒絕我都不喜歡!
“那你可不可以冷靜冷靜,輕,輕一點……”落羽紅著眼睛,自知逃脫無望,努力做最后的補救,“不要傷到寶寶。”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月荷,氣場恐怖,冷酷無情。
他心里隱隱后悔,但如果重來一次,他也不知道怎樣做才更好。
這時月荷往他手里塞了個東西。
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落羽嚇了一跳,手被月荷牢牢抓著,抽也抽不動。
月荷的眸色比刀刃更森寒銳利,她陰氣森森道:“你可以殺我一次,保你的孩子!
落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連呼吸都忘了。
月荷舉著他的手,鋒利的刃貼上她側頸動脈。
“月荷!”
落羽嚇白了臉,手被桎梏著,一動不敢動。
月荷固執地不肯松手,白皙的側頸已見淡淡血痕。
落羽淚如泉涌:“一定要這樣證明你更重要是嗎!
“你簡直瘋了!
“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卸去渾身的力氣,原本抵著月荷的手松了勁,她才抽回按著他的手。
落羽抓著匕首丟到床下,手臂無力垂下。
咣當一聲脆響。
月荷的吻落下來,利齒纏咬著他的唇,幾欲將他吞食的吻,口腔不知什么時候彌漫著血腥的鐵銹氣。
腰下被塞了枕頭,腳踝被抓著搭上肩膀。
落羽再也難以忽視身體早就蘇醒的記憶,理智一步步被拖入玉念的深淵。
眼淚決堤,睫毛、鬢發泛著黑亮晶瑩的水澤,枕頭都被浸濕了一小片。
明知道他是這種天性柔善的omega ,為什么非要用這樣殘酷的方式證明呢。
非要讓他變成和你一樣六親不認,對你絕對忠誠不含雜念,把你放在絕對第一位才可以嗎。
是。是。是。
不能接受他的逃離,欺騙和利用。
別人都可以,隨便是誰,她都不會這么生氣。
只有裴落羽不行,只有他不行。
她要的東西太過偏執,不管落羽給不到給得起,從他招惹她那天起,他都必須給了。
月荷沒再猶豫。
“嗯——輕、輕一點。”落羽的手下意識去護小腹,被月荷抓著手按在頭頂。
得到完全相反的力度。
落羽不敢再說話,只剩嗚嗚咽咽的輕哼。
“把生殖腔打開!痹潞膳牧伺穆溆鸬难麥喩砭o繃。
月荷催促了一遍:“難道要我用擬態給你頂開,強行打完全標記可不好受。”
落羽那兩汪春水似的眼睛睜圓了看她,他張張唇,欲言又止。
半晌,才抽抽噎噎說:“我太緊張了,打不開!
“可不可以……”
“不可以,”月荷截斷他的話,“我今天就要完全標記你。”
“怎么,你之前不是還因為我不標記你耿耿于懷嗎,現在又不想要了?”
落羽抽抽鼻子,沒有正面回答:“那你等、等一下。我是真緊張,不是故意的!
他們都知道落羽現在不想要完全標記是因為什么。完全標記成結的時間太激烈持久,很可能會傷到胎兒。
月荷輕哼一聲,那股氣到底因為落羽的順從消了些。這會看他哭得慘兮兮的臉又有些于心不忍。
“裴落羽,我有真正傷害過你嗎,你為什么總是不相信我?”月荷沒好氣。
“我……”
“你想說你沒有?之前裴上將的事我就不說了,今天上午我還期待你給我分享消息,晚上再看到你,就是躲在樹底下,渾身濕透,對我戒備又恐懼!
“如果我知道你……”月荷忽然收聲。
這種如果說出來沒有意義。如果她知道落羽無法對她做到全身心的信任,無法給她絕對不放手的堅定選擇,她就會不要他嗎?
假定就算換了一個完美符合條件的人,她最想要的,其實還是裴落羽。還是眼前這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又難以放下的人。
落羽緊緊摟著月荷,泣不成聲。生殖腔緩緩打開,月荷和他順利成結。
“嗯——哈——”
過度的刺激,落羽喪失語言能力,失神地睜大眼睛,視野被雪花覆蓋。
眼眶盈滿霧氣,聚成清瑩的水珠滾下。眼尾濕紅,如鳳凰的尾翼,瑰潤絕麗。
他靠在月荷懷里,月荷低吻他的額頭,宛若兩只交頸的鴛鴦。
有月荷緊摟著他,他全身的骨頭才沒有散架。
……
“好久,”落羽耳朵嗡嗡作響,大腦宕機,已經不太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月荷你太久了。”
“你是不是要把我穿個孔掛在身上!
月荷:“……”
月荷微瞇起眼,很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可愛,以逃避懲罰。
這時,落羽的通訊器響起,來電顯示是鉑西。
月荷幫他接了電話。
“落羽,你在哪里,我來接你了!
“我……嗯,我在,我在攪拌機里!甭溆饡灪鹾醮。
“什么?你在哪?”鉑西的聲音大了些,“我聽不清你說話!
落羽的眼神瞬間由迷離轉為清明,他死死咬著唇,無助地看向月荷。
“落羽?”那邊又問,“你是回去了嗎?”鉑西嘀咕一聲,“落羽不說話了。”
顯然對面還有第二個人。月荷直覺另一個人就是索麗。
她握著通訊器的手用驟然收緊,落羽悶哼出聲,眼中泛著泠泠水光。
“落羽,你在嗎,”索麗的聲音隔著通訊器傳來,“你現在安全嗎,用不用給你報警!
月荷冷笑。
索麗的挑釁還是這么單刀直入,毫無技術。
月荷把通訊器放在落羽唇邊:“寶貝,告訴她,用不用給你報警!
落羽嘴巴都快咬破了,淚珠子成群結隊地滾落。
“唔——”從喉嚨里溢出破碎的音節。
不等對面說話,月荷臉一黑,按掉通訊,給鉑西發去消息。
鉑西打開落羽發給他的語音,是月荷的聲音:
索麗小姐,謝謝你多余的關心,不過我的omega現在很忙,不方便答復你。
第二天上午,落羽還在睡覺。
床上的人臉色紅潤,呼吸平穩,比昨晚好多了。
昨晚她在樹底下找到他時,落羽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像一片單薄透明的白紙,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雨水浸碎帶走。
月荷帶他回來時,他信息素紊亂,稀薄清淡,被胎兒汲取信息素過度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還去淋雨吹風,跑那么遠,生怕她追上他。
就這樣還要保護寶寶,先照顧自己吧你。
月荷腹誹。
咚咚。
門打開,邢思彤帶著醫藥箱走進來。
她看向落羽:“上將已經完全標記了嗎?”
月荷悶悶嗯了一聲。
“裴少校沒有完全標記就懷孕,本末顛倒,導致信息素過度消耗,身體也比普通人更容易勞累。”
“這也是擬態人生育比較特殊的地方,他們不需要完全標記就能令另一方受孕。在未來或許會打破完全標記對伴侶間弱勢方造成的桎梏!币惶崞鹧芯浚纤纪捑投嗥饋。
“不過你們之間的情況比較特殊,不僅是人類還是擬態人,還沒有完全標記。原來人類和擬態人沒有完全標記也可以受孕……之前我觀察的兩對都沒有這個情況!
“難道是因為那兩個擬態人的繁育能力不夠?”邢思彤嘀咕。
月荷老臉莫名一熱,輕咳一聲:“邢博士,你快給他看看吧!
邢思彤上前。
落羽身上的被子蓋得很嚴實,一只手露在外面,衣袖遮到手腕,沒有蓋到的皮膚、修長的手指都是斑駁的青紫。
靠近了,邢思彤看到落羽的頸間也是同樣的情況。
在大多數人眼里,或許只會看到alpha對標記的omega的極致的占有欲。
但邢思彤不是大多數人,她的科研精神讓她直白表達自己的疑惑:“月荷上將,擬態人做完全標記,是要把對方全身都標記一遍嗎?”
月荷:“……”
“之前我都沒有留意擬態人的標記行為,我記一下!
月荷忍無可忍:“每個個體習慣又不一樣,這就像人類上床有各種體./,難道你要一個個記錄?”
邢思彤想了想:“也對。”
她拿出檢查儀器給落羽檢查。
邢思彤的儀器都比較老舊了,但有的經過她改造比當下一些儀器功能更高級,看起來又新又老的。
月荷在旁邊等著,期間落羽竟然一直都沒醒。
邢思彤檢查完畢。
“怎么樣?”月荷問。
“裴少校身體指標差不多恢復到正常水平了,畢竟才完全標記,再休養幾天就夠了。”邢思彤說,“不過懷孕本來就比較辛苦,月荷上將還是得多體諒孕夫!
“我看有的人就不配被體諒,就該被丟在雨里,讓風吹雨打留不住寶寶才好!
邢思彤納悶,剛才還焦急催促她給落羽檢查的人,怎么突然翻臉。
正要說點什么,卻瞥到月荷正盯著床上,方才熟睡的人緊閉著眼,長睫抖個不停,漏洞百出地翻了個身。
她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第73章
月荷讓邢思彤給落羽檢查完后, 陪他吃了中飯,之后就出去了。
他洗完澡,實在太困,頭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 身邊也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大概月荷沒有回來, 或者不想和他睡在一起。
他想起和鉑西的電話, 以那種難堪的對話結束,總要和他解釋一下, 便給鉑西打去電話。
通訊器竟然提示沒有信號。
落羽喊管家:“我的通訊器好像壞了,沒有信號。”
“我出去修一下吧!表槺愫豌K西當面說電話的事。
管家欲言又止,落羽問他怎么了。
“這里本來就沒有信號!惫芗艺f。
落羽愣了會:“是只有別墅這邊沒有嗎?”
管家點頭,那張掛著風霜的老臉少見地出現困窘。
他猜到什么:“那我是不是也不能出門了?”
管家又點頭。
這時落羽才注意到門口的兩張生面孔,身穿黑色的保鏢制服,不茍言笑,嚴肅威冷,應該是月荷調來的親衛兵。
落羽朝外面看了一眼:“我能去花園嗎?”
管家:“上將說外面很不安穩!
那就是他只能在這棟房子里活動了。
他揪了揪手指:“那可以幫我和鉑西聯系一下嗎,我有些事還沒和他說清楚!
“上將說有任何需要先告知她。”
“那不用了。”落羽忙說。跟管家打完招呼,噔噔噔跑回自己房間。
omega睡衣沒有遮住的地方,后頸、腳踝還遍布著新鮮的青紫痕跡。
落羽現在還怪怕月荷的。
他知道自己把她惹氣極了,跟以前不一樣, 不是小打小鬧的鬧脾氣。
完全標記那晚,初次維持長久成結狀態就已經耗盡他精力,月荷還抓著他標記了兩次,發狠的樣子,他都懷疑她想把他弄死在床上。
應付鬧脾氣的月荷就夠讓他絞盡腦汁,如今更不知道怎么辦,唯一想到的就是盡可能別去打擾她惹她心煩。鴕鳥心理。
落羽在家看書,困了就睡,飯點管家準時喊他吃飯。
桌上的菜色都換了,什錦炒飯、番茄蛋湯、清蒸鱸魚,除了主菜還有開胃小菜。
落羽看到鱸魚,皺起眉頭,在聽到管家說這是月荷吩咐準備的菜單時,才忍住推開的沖動。
“裴先生每天的飲食情況,上將都會親自過問!惫芗艺f。
落羽在心里嘀咕,月荷那么忙,哪有時間過問他。
不過他也不敢不吃,他雖然孕期知識缺乏,但看得出來,這大概是根據他的身體狀況特制的菜譜。
難吃也是真的,落羽吃的兩眼含淚。
管家見狀,暗暗記下要跟月荷匯報落羽很感動。
薄暮微瞑,天幕黯淡。
落羽一碗稀飯磨蹭將近半個小時,他終于耐不住問:“月荷今晚不回來了嗎?”
“上將有公務要處理!
“哦,”落羽扣了扣桌布,放下碗筷:“我吃飽了!卑胪胂★埖降资O。
月荷連續好幾天沒有回蘇山別墅,落羽修身養性,精氣神很快恢復了。
他摸上小腹,已經能感覺到明顯的弧度,月荷雖然不在,但他再沒有感受到信息素匱乏的焦灼感。
然而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有來自于情感上的,更深的思念纏著他。
這天,邢思彤上門給落羽檢查,同時還帶來一管月荷的信息素。
“你每周都需要補充至少100ml上將的信息素,以保證受孕期間胎兒的營養攝入。”邢思彤解釋。
但落羽疑惑的不是這個。
“為什么用備用信息素!彼÷暪緡。
“嗯?”邢思彤沒聽清。
落羽搖搖頭:“沒什么!
月荷不方便回來,還是不想見到他。
他伸出胳膊,邢思彤舉起針管扎上他靜脈,冰藍色的液態信息素被緩緩推進他的血管。
不久后,這些信息素就會融入他的血液,走遍他全身上下,同他的信息素一起為他們的寶寶提供滋養。
想著想著,血液微微發燙,燎著他渾身的經絡。
邢思彤走后,落羽垂下眼睛,兩只腳互搓著腳尖,難為情地跟管家說:“我有點怕打針!闭f著,他腳尖搓的更快了,腳趾越發透粉。
管家便將落羽這一訴求告知月荷。
月荷蹙眉:“我怎么不記得他怕打針?”
她不是沒見過落羽生病的樣子,之前他在第八星區受傷,免疫針打起來,也就是皺皺眉頭,沒表現多怕。
她只能歸結為懷孕的omega更加嬌氣了,邢思彤說過孕期omega脾性有所改變很正常。
“下周我抽時間回去一趟!痹潞烧f。
管家將月荷的話轉告給落羽。
落羽很意外,沒想到賣慘奏效:“上將說哪天回來嗎?”
“沒有明確提。”管家說。
“好吧,”落羽倒沒顯失望,興沖沖地,“后天就周一了,上將有可能回來吧。”
“上將周一應該會回來!彼@樣說。
周一落羽空閑時,就躺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往外張望。
一直到晚上,長長的路上都沒有車出現。
“上將周二應該會回來!彼指目冢廊缓苡行判。 -
許玲枝把月荷需要的資料給她,喝了口水:“我收集了很久的證據,當年羅樹為了擬態研究所,利用職權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證據讓他銷毀太多了!
“嗯,夠了,”月荷道,“他再小心,總有無法防備的地方!
“你真不打算和鄭家合作了?如果四上將中,能有多一個人幫你,你會輕松很多。”談起正事,許玲枝少了許多平時的玩笑不恭,語氣凝重,“畢竟到時候事發牽扯太多……”
“落羽懷孕了!痹潞烧f。
“啊?”許玲枝怔怔,“恭、恭喜啊……”
她道著賀,面上卻沒多少喜悅,不像為月荷多開心的樣子,尷尬找補,“那個,就是有點突然,年前你還信誓旦旦說不會和他假戲真做呢。哈哈哈。”笑聲略假。
月荷沒有怪罪她的意思,許玲枝便表演不下去了。
她們都清楚,落羽這時候懷孕,無疑是他們計劃的一大變數。
行動不便的孕夫,意味著威脅和軟肋。
月荷彎唇微笑,凜冽的眉眼多了溫柔:“算是最近唯一的喜事吧!
“我本來想和他商量,先用緩兵之計和鄭家聯姻,等和鄭家協議期滿,再結束合作。他懷孕了,孕育寶寶本身也需要母親在場,到時候就不可能避開羅樹的耳目。”
“執行B計劃的結果也一樣,”月荷說,“雖然危險性系數高,但也更刺激!
“月荷,你變了!痹S玲枝靠著桌子撐著下巴。
“怎么變了?”
“你變得更有人情味了,像個頂天立地的可靠家主,”許玲枝亮晶晶的眼睛閃過調侃,“我都要愛上你了!
月荷:“閉嘴!-
周五。
落羽盯著窗外望眼欲穿,掰著指頭算,如果月荷今天再不回,那么在周末兩天的任意一天,她就會回來。
他只要等再至多兩天就能見到月荷,日子并不難熬。畢竟之前快七天的時間都等了過來。
最后一道霞光消失在地平線之前,道路的盡頭出現兩盞橙黃的車燈,熟悉的公務車緩緩駛近,停下。
月荷開門下車,穿著深藍將軍制服的女人身形高挑,神色威嚴。行走間,雙腿修長筆直,步伐有力而富有節奏。
落羽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跑向門口,微微喘著粗氣。
“月荷,”畏懼她但又按捺不住相見的喜悅,“月荷,你回來了!
月荷的視線落在他赤著的腳上,落羽這才意識到不妥。
管家跟在落羽身后走過來,放下手里拎著的鞋,識趣離開。
落羽穿上鞋,“月荷你吃飯了嗎?廚房還有飯,熱一下就好了,很快。”
落羽每天都讓廚房給月荷留飯,他不確定她什么時候回來,但要確定她回來時都能吃到熱飯。
他還不知道這些管家都事無巨細地匯報給了月荷。
晚上月荷談公事,已經吃過飯了。
但要怎么拒絕這樣一雙明亮期待的眼,要怎么拒絕從踏進門的瞬間,疲憊的心就得到的充滿力量的安撫。
月荷又吃了一遍晚餐。
落羽坐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盯著月荷。
古語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和月荷都隔二十一個秋了呢。
和他疏離好多。
她氣還沒有消嗎?
還是說。落羽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
他被月荷抓回來后,他們還沒明確談過月荷和鄭家聯姻的事。
他和外界失去聯系,他幾次旁敲側擊,管家都沒有明白他的意有所指,遂作罷。
所以落羽至今都不知道,月荷“考慮”的結果是什么。
他只能從月荷沒有對他提出離婚推斷,月荷大概是還沒有答應鄭家。
但是他已經簽好了離婚協議,也保不準……也保不準月荷做好決定,只是沒告訴他而已吧。落羽胡思亂想著。
啪嗒。
月荷吃完飯,放下碗筷。
“我吃飽了,走吧。”
落羽回過神,突然想起來月荷回來是干嘛的,瓷白的臉上飛上紅暈。
他揣著一顆小鹿亂撞的心跟著月荷。
一絲稀薄的芬芳飄過。落羽吸了吸鼻子,是桂花香。
發熱的頭腦冷靜幾許。
是鄭家那位聯姻對象信息素的味道嗎。他的嗅覺什么時候變得遲鈍了,竟然才聞到其他人信息素的味道。
月荷正在洗澡,落羽坐在床邊,心情紛亂不已。
藍色的軍服就掛在衣架上,落羽盯著它出神。
衣服上的褶皺都變得相當可疑,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爪子碰到捏出來的。
落羽鬼使神差地走過去,目光如紅外線儀器仔細掃過衣服的一寸寸,既害怕看到不屬于月荷的頭發,又怕忽略了蛛絲馬跡。
沒有發現。
他又湊近聞。
嘩啦。
浴室門打開,月荷還浸著水汽的冷冽聲音傳來:“裴落羽,你在干什么?”
第74章
落羽嚇一跳,繃直身體,“沒干嘛。”
慌亂的表情都沒管理好,憨憨地指著衣服,特賢惠, “衣服要洗嗎?”
落羽讓月荷看得心里發毛,訕訕坐回床上。
月荷走過來,攜著清新的水汽,落羽心口瞬間熱起來。
他僵直脊背,雙手握拳放在腿上,目不斜視,像古代后宮內久未被召幸的嬪妃,緊張又生疏。
床邊凹陷下去,月荷坐到他旁邊, 僅僅是她的氣息靠近, 熟悉的記憶便蘇醒,身體逐漸發熱。
距離上次都半個月多了。
月荷大約會很兇,還會好久。他怕身體承受不了,還提前做了準備。
要是被她發現……會笑他吧。
“過來!鄙磉叺娜苏f。
落羽紅著臉,抬腿準備用她喜歡的姿勢跨坐在她懷里,卻被月荷攔下來:“坐近點就行!
落羽奇怪,還是乖乖照做。
月荷扒下他的衣領,勾著他的頸,低頭咬在他的腺體上。
信息素低緩勻速注入落羽的腺體中, 跟用針管推進去沒有區別。
——不,還是有些不同。月荷覆在他腺體上的唇明明溫熱輕柔, 他卻莫名涌起委屈想哭的沖動。
“好了,睡吧!痹潞山o他做完臨時標記,如是說。
落羽坐著半晌沒動。
“信息素還不夠?”
落羽搖搖頭,爬到床里面,蓋上被子躺下。
月荷睡在距離他兩個拳頭的位置,沒有摟他。
黑暗里,落羽眨眨眼,有濕涼的東西從眼角滾下去了。
閉著眼睛,身體保持一個姿勢半個多小時都沒有睡著,而月荷呼吸聲平穩均勻。
落羽悄悄往她身邊挪了挪,感受到熟悉的溫度才睡過去。
沒想到月荷第二天沒有外出辦公,中午吃飯時,家里還迎來一個熟人。
“裴先生,好久不見啊,”許玲枝笑容燦爛,“聽說你有喜了,恭喜!彼給落羽帶了伴手禮。
落羽接下:“謝謝!
沒想到月荷把他懷孕的消息告訴了許玲枝,他不免受寵若驚,是不是說明月荷認可了寶寶。
是不是呀寶寶。落羽摸著肚子,忍不住笑起來。
有許玲枝在場,月荷雖然還是不怎么和落羽說話,不過沒有只有他們倆時疏冷。
許玲枝開他們玩笑,月荷還會好心情地回懟。
好像又回到他們還在第八星區的時候。
“林阿姨還有我媽媽他們,還好嗎?”落羽問。
許玲枝:“跟以前一樣,就是還不知道你懷孕,等我回去就告訴他們!
“不用。”落羽說。
月荷和許玲枝齊齊看過來。
“現在月份還太小了……”當然這是表面說辭。主要是他還不確定他們在月荷那是什么位置,萬一讓媽媽他們空歡喜。
抬眸對上月荷冰冷的視線,他的想法似被她看穿般。
“他不想讓說就不要說吧。”月荷聲音凜冽。
書房。
許玲枝收好月荷給她的情報,兩人說完正事。
“你們夫妻倆之間氛圍怎么怪怪的,在吵架啊?”許玲枝縱然大條,也不難察覺到不對勁。
月荷默認。
“吵什么呢,都懷孕了,還欺負人家啊,”許玲枝嘖聲,“在第八星區你都沒少欺負人!
月荷抬起的眸沉著晦澀。
許玲枝立即舉手表忠心:“你可別亂吃飛醋,無差別攻擊啊,我就是說句公道話!
“我沒有欺負他!
沒想到月荷憋了半天,竟然說這么一句,許玲枝噗嗤笑出來:“那你干嘛拉著個臉,不知道自己生氣時候很嚇人嗎!
月荷:“他又不怕我生氣!毙南耄崧溆鹂刹皇切“淄。
他這次看起來再害怕,下回還是照樣惹她生氣。
許玲枝無語:“不懂,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omega !
“會投懷送抱,身嬌體軟的小甜O !币郧八膿衽紭藴适沁@樣的。
吱呀。
書房的門從外面打開,落羽端著點心,面露無措。
“我給你們送點下午茶……我剛來,沒聽到什么!焙竺姘刖湓捴饕墙忉尳o月荷聽。
許玲枝笑著和他打趣,接過點心,連聲道謝。
月荷一言未發,落羽窘迫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落羽走后,月荷有些心不在焉,沒跟許玲枝說太久。許玲枝本就是被月荷特意安排過來,不能在貴族區呆太長時間。
管家正忙活,讓家主攔。骸奥溆鹉?”
“不在房間?”不知是不是他老眼昏花,他竟然在月荷臉上看到緊張。
“不在。”
門口的守衛說沒看到有人出去。
月荷返回樓上,在落羽房間的大衣柜里看到熟悉的背影。
他跪在地上扒拉柜子,身體正好讓桌子擋住。
“你找什么?”在月荷上前時,落羽做賊心虛地抬頭,臉蛋紅撲撲。
“沒找什么!
衣柜里擺著幾件被翻開的襯衫,確實沒有可疑的東西。
月荷還是不放心地翻了翻。搞不好藏著什么偷跑的儀器。
確定都是衣服,月荷說:“這些衣服你現在也不能穿了,家居服穿著不舒服?”
“沒有,很舒服!
一下午,落羽都在月荷的視線范圍內。
一會弄弄花,一會扒拉書,在月荷抬頭的間隙,兩人視線短暫交匯。
她的目光過于凌厲,他倉促挪開。
吃完晚飯,落羽從客廳消失了。
窗外夜色沉沉,星辰高懸,夜晴無雨。但選擇夜晚逃跑并不是明智之選,或者說從她手里逃跑不是明智之選。
如果他再敢做一次同樣的事,她就有絕對的理由。
精確的說,是絕對的狠心。
落羽的手腕纖細柔韌,手指修長勻稱,抓緊床單時手背會隆起淡青色的血管。
是很適合戴紅色珠寶的手,也很適合戴銀質鎖鏈。
月荷關掉光屏,朝樓上走去。
她洗完澡,考慮落羽可能會跑走的地方,以及他能跑多遠。
門被推開,想象中慌不擇路的小兔子忽然出現在門口。
落羽上身穿著白色的衛衣,兜帽蓋住他大半張臉,瞳仁泛著清瑩黑亮的光澤,如自深海中打撈起的黑珍珠。
月荷確定他剛從浴室出來,發梢帶著水汽,臉頰紅暈水潤,在水里泡了不久的樣子。
“月荷,你還沒睡覺嗎。”
落羽走來的姿勢有些怪異,隨著兩人距離縮短,月荷看到他臉上明顯的赧然。
“正準備睡。”臉不紅心不跳答復。明明前一秒還想著出門抓小白兔。
落羽關上主燈,只留一盞臺燈,窸窸窣窣鉆到被子里,小狗一樣拱了拱。
他低低喊了她一聲,拿下兜帽,露出頭頂一對火紅的狐貍耳朵,含羞帶怯地瞅她。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薄紅的臉,如見春日櫻色,暄妍宛媚。
被子里的一只手怯怯拉她,帶著她的手放在柔韌的腰側,羞恥至極地告訴她:“還有尾巴!
很柔軟厚實的毛發,觸感接近于真正狐貍毛。
原來不是小兔子,也不是小狗,是小狐貍。
小狐貍趴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灌到她耳朵里:“月荷,我的腰也很軟!
她知道。
她當然知道他的腰很軟。現在落羽身上哪一點,不是來自于她的親手調./教。
放在一年前,落羽絕不會有膽子,也不會拋卻廉恥心穿成這樣出現在她的被子里。
“怎么,為了你的寶寶來跟我要信息素?”月荷的手指撫上他后頸。
身邊的人身體微僵,表情出現一刻空白:“我不是!
“昨天才做完標記,信息素就不夠了?”
“沒有不夠!甭溆鸺钡帽羌夥杭t,結巴“我”了半天,拉著月荷的手放回他的狐貍尾巴上,“你不喜歡了,不喜歡了嗎?”
確認什么般,他著急地吻她。
連吻技都有進步,會用舌頭撬開她的唇,生澀地舔吻她。
濕滑清甜,嘴巴里像塞進一塊牛奶布丁。
在落羽呼吸耗盡之前,他松開她,趴在她身前換氣。
視野中那對火紅的狐貍耳朵小幅度地輕顫。
后頸上還有兩枚規矩的標記咬痕。
“現在又不怕我傷到你的寶寶了,還是說你一天沒有女人,就耐不住寂寞。”
“月荷,你不要這么說了,”落羽難堪地掉眼淚,“你明知道我不是……”
“我不是。”他說了好幾遍,委屈巴巴,像有莫大的冤屈,卻又辯解不出別的。
月荷的衣襟很快讓他哭得濕了一小片。
女人無動于衷,冷哼:“你也知道不被相信是什么感受了!
落羽一怔:“你果然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月荷沒否認:“或許在你看來不值一提。”
“不打招呼離開是我不對,我那段時間狀態太差了,父親的事,懷孕后又聽到……有些事我沒辦法保持理性去分析判斷!
月荷淡淡笑了一下,表情出現松動,同時莫名傷感。
良久,她深深嘆口氣:“我理解,只是我和落羽在乎的東西是不一樣的!本拖裥湃嗡瑢τ诼溆饋碚f是理性的判斷。實際月荷想要的,是混亂之下本能的依靠。
在他的不理性里,她是危險,是恐懼。而她想被他第一選擇的心情又強烈到無法忽視。她每看到落羽,就會憶起如此的窘境,很難不氣悶。
“睡覺吧,落羽今天很可愛,但我累了!痹潞擅嗣菍偠,翻過身睡覺。
不心動是假的。
喜歡的人還特意為了她穿那么可愛,第一眼看到落羽時,她就想變成擬態把他按著狂親了好吧。
努力克制才沒真露出爪子,她可不是那種嘴上一套身體又一套的人,起碼今天不能是。
今夜她想留給她自己。
為了她受挫的戀愛,她有理由失落一晚。
月荷閉眼假寐,意識快沉入夢境時,落羽帶著鼻音的委屈聲傳來:“月荷,怎么辦,尾巴取不下來了!
第75章
落羽簡直快羞恥死。
難得開朗一回, 月荷不受going無動于衷就罷了,他挫敗地想取下尾巴,尾巴還卡住了!
在拆尾巴的十分鐘,他沒有一刻不想原地去世。
拆不下來, 拆不了一點。
夸張的社會新聞在他腦海閃過, 他真怕自己也會被送去醫院, 成為其中之一。
跟社死對比,在月荷面前丟臉都不算什么了。
月荷幫他取,也取不下來。
落羽陷入絕望,盡管努力咬著唇,低悶的哭腔以及異樣的曖/.聲數次不經意溢出。
稍用力,落羽就喊疼。月荷的額角浮上細密的薄汗。
“你在哪弄的這東西?有說明書嗎!痹潞商ь^。
“就是上次我買防咬項圈時,店家的贈品, ”羞紅臉, “說明書有,在我通訊器里!
落羽找出和商家的聊天記錄。
除了防咬項圈,還贈有鈴鐺、狐貍耳朵和尾巴,一共四件。
贈品有隱藏功能,是真正的情去用品。落羽沒好意思仔細看。
很快翻到了尾巴的功能介紹。尾巴材質特殊,具有記憶功能,佩戴時會自動吸附在內壁。取下尾巴需要本人分泌足夠的體夜潤滑, 主要用來事前助興。
落羽欲哭無淚,早知道不作死了。
他求助地看著月荷。
對面的人眨眨眼:“你自己可以取下來。”事不關己的語氣。
落羽怔愣又驚訝地看了月荷好一會。
女人仍然無動于衷。
落羽心里下了一場淅瀝瀝的秋雨, 凄冷蕭瑟。
他咬咬唇,灰心喪氣:“那我回自己房間吧!
他還沒勇氣在月荷面前自讀。更何況, 她拒絕的意思從頭到尾都很明確,他不好繼續死皮賴臉。
落羽掀開被子, 手腕驀然被拉住。
“就在這里!
“什么?”
“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取下來!
“你。”小狐貍震驚到表情要裂開。
月荷的眼中多了趣味,落羽這個純情少夫,眼見被逼到炸毛的邊緣,又奇異地收斂起來。
“不想的話,就算了!鄙酚薪槭碌厥栈厥,一副尊重他選擇的樣子。
落羽忍不住磨了磨牙。
就是這樣,月荷就是這樣?此瓢褯Q定權交給他,實際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可惡又幼稚。戲弄他有這么好玩嗎。
落羽抱著尾巴躺回被子,側身對著月荷,被子拉得很高蓋到太陽穴。如果不是顧忌到還要呼吸,他都能把自己整個蒙進去。
“你這樣我怎么看!痹潞烧f。
落羽眼眶霎時激起羞憤,震驚又啞口無言地看向月荷,恰時撞見女人桃花眸中閃過的一抹狡黠。
月荷是戰無不勝的將軍,在她面前,他只有繳械投降的份。
落羽抓著被子的手發抖,藏在被子下的狐貍耳朵也跟著顫啊顫,白潤的肩膀半遮半掩。
月荷眼底壓著晦暗,如猛獸困于無形。
過了一會,落羽緩緩掀開被子,男狐貍精暴./露在月荷的視野中。
落羽緊閉著眼睛,不愿意面對。
他自己努力了十多分鐘,手都發酸,尾巴還吸盤般牢牢吸著他。還不敵月荷的手碰下他臉頰帶來的幫助大。
在極度的難堪和羞恥中,落羽哭個不停,自暴自棄地想,他現在的處境也不比去醫院好吧。
這時,月荷溫熱的手掌覆上他的,落羽手猛然一抖,疼得眉頭微皺。
月荷聲音清冷含著淡淡被取悅的溫和:“你連這個都不會?成年后自己不解決?”
落羽紅透的臉都快塞進枕頭,和枕頭融為一體了。
月荷勾著他的下巴:“嗯?問你話呢!
落羽抬起濕漉漉的眼睫,黑瞳浮光躍金。
他老實回答:“我會的。只是在月荷面前做這種事,感到很褻瀆,很不好意思!
月荷:“……”戴倆假耳朵還成真狐貍精了。
“轉過去!
落羽乖乖照做。
月荷從身后摟著他,兩人之間橫著一條狐貍尾巴。
尾巴不會動,但會跟著落羽的動作擺動微小的頻率,毛發輕撓著月荷。
……
“嗚嗚嗚,月荷,我快不行了,還不能取下來嗎!
月荷微惱的聲音:“再等會!
弄大半天,月荷也有點急?紤]到落羽現在身體狀況特殊,她擔心會產生副作用。
“用的時候都不看看使用說明?幸好這上面沒有催晴成分。”而那枚落羽帶去第八星區的鈴鐺里就有催晴劑。
落羽一抽一抽地哭,月荷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最后尾巴根都打濕了,才取下來。然而正如它的作用,取下對于落羽來說,只是開始。
落羽面色醺紅,如海棠醉日,他纏上月荷的腰,怯懦又大膽:“月荷,你要我吧,你要我吧!
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你弄的,你要負責呀!
“好空,你可不可以……”后面的話他實在難堪地說不出口,哭得更厲害了。
月荷抓著落羽的手腕按在床上,男狐貍精眸如春靄,表情純潔又無辜。
氣落羽這一出出沒有一出不拿捏她,氣自己沒用。
本打算戒色一晚,以表示對戀情受挫的祭奠和尊重。
如今大業未始,崩于裴落羽。
……
“你從哪學這些話,是不是偷偷看片了!
落羽嗚嗚地哭,沒有否認。
事實他現在也說不出話,仰躺著,腰被托抱著,雙眸沒有焦距,嘴巴都合不攏。
“以后不準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痹潞砂櫭肌
想到他還看到別人的身體,她就不爽。簡直玷./污她家小公狐貍的眼睛。
……
天色朧明。
落羽起床去洗手間,地面好像都變成軟泥巴,他踩在地上,又跌坐回床邊。
小腹曲線已顯圓潤,不久前才制造出來的紅斑片片,在熹微的光線中,曖./朦朧。
落羽繃直唇角,想到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臉紅的滴血。
他放緩步子,小心謹慎往洗手間走去,短短幾步路,讓他走了幾分鐘,而這幾分鐘又在身體清晰的異樣感受中,被拉得無限漫長。
落羽洗完手,看著鏡子里的人。
雙腮含羞,目含春水,或深或淺的吻痕從脖頸蔓延到鎖骨,沉溺于感官快/.感的樣子。
真是……不知廉恥。
如果是一年前,他得知自己懷孕,絕對會是認真翻閱育兒手冊,學習科學育兒。
請專業的家庭育兒師,每一階段都做好規劃。
空閑之余,再做點感興趣的事,畫畫圖做烘焙之類的。
他一定會是個賢夫良父,懷著期待的心情迎接寶寶的降臨,為在外的妻子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到了夜晚共同入眠。
絕不是像現在,肚子揣著崽,還每天恬不知恥地想著怎么勾./引女人。
想著反正月荷會把控力度,竟還有些不知節制的意思。
深深的悵惘涌來。
他用力扯了扯衣服,拉嚴實衣領,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他不端莊的罪證。
經過衣架時,落羽停住腳步,湊近月荷的制服聞了聞。
只有白梅和深海的味道了。
那股桂花味,說是錯覺都不為過。
落羽依然裹緊衣襟,腳步卻多了輕快-
“月荷上將,你跟你家omega的感情甚篤啊,看來我情報有誤。” omega小姐說話溫和又落落大方。
omega淺笑:“上將身上有白梅香哦,據我所知,應該是上將的伴侶裴先生信息素的味道吧!
月荷默認。
“多有冒犯,望上將見諒,既然我有意和上將聯姻,自然會提前了解上將的感情狀況!彼狼付Y貌又不卑不亢。
坐在月荷對面的,就是有意和月荷聯姻的鄭家大小姐,鄭凌云。
她說話溫柔,長相也溫柔。但如果被她的外表迷惑,以為她是人畜無害的賢妻良O,那是大錯特錯。
月荷從來不以貌取人,只從對方所作所為取人。
同所有世家一樣,鄭家內里的風波也不少。
鄭凌云的父親鄭中將是位英勇的alpha ,有戰績但不多。
家族地位低,不得不以alpha之身入贅鄭家,放棄了原本的姓氏,在妻子的幫助下被提拔為中將,兩人生育一女即鄭凌云。
幾年前,妻子因病去世。鄭中將掌握鄭家大權,暗中欲脫離鄭氏家族,改回原本姓氏,甚至傳聞他已經有一私生子。他將其視作家業繼承人,邊緣化長女鄭凌云。
鄭凌云是軍醫出身,在前線幾年,二十出頭的年紀卻已拿到準將的軍銜。
縱然是父女之間,官大一級也壓死人,更何況她面對的還是算計提防她的父親。
如果鄭中將再升為上將,鄭凌云的處境勢必更加困難。
鄭凌云提出自己和月荷聯姻,也是她和鄭父博弈后的結果。
這次合作,鄭家需要月荷給出足夠的保證,聯姻最為直觀強有力。
而鄭凌云亦需要月荷的背景牽制父親,為她奪回鄭家的掌權拖延時間。
雖然知道月荷有伴侶,鄭凌云了解到,他們夫妻之間沒有感情。
落羽是女王強制賜婚給月荷,為了牽制她而已。
她想他們有一樣的困境,可以成為不錯的合作伙伴。
——這是鄭凌云在提出聯姻之前的想法。
月荷拒絕聯姻時,鄭凌云很意外,她想了很多原因,或是聯姻會給林家造成牽絆,或是月荷不想和鄭家走太近,或是其他的顧忌。
唯獨不包含眼前的原因,他們感情或許很好。
鄭凌云此次來就是想挽回和月荷的合作。
如果鄭家不與林家同一戰線,她的廢物父親勢必倒向羅樹,屆時兩個心思險惡的男alpha聯手打壓她,這是鄭凌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我和我丈夫的感情不是外界傳的那樣糟糕的關系,之前我說考慮考慮,事后想想覺得很不妥,”月荷說,“有時候為取捷徑我不介意進行彼此互惠的合作不假,但在我確認婚姻不屬于交易范圍內時,再不及時止損就是愚蠢了。”
“這是極大的不尊重!
第76章
月荷原以為她拒絕鄭家后, 兩家合作計劃會徹底破滅,沒想到鄭凌云數次親自上門,她自然看出其中關竅。
這父女倆目的竟不同,原以為鄭家會倒向羅樹, 成為羅樹扶持的新棋子。
而鄭凌云比鄭中將顯然更有遠見,她看出鄭家如果投靠羅樹,未來會身不由己。
鄭家的命運無法自控不是件好事。
月荷有些欣賞鄭凌云了,但這種欣賞也帶著忌憚,如果不能和鄭凌云成為盟友,或許會成為她的一大勁敵。
對待這種人,要么拉入自己陣營,若是不能,便要提前布局。
如今鄭凌云對她表現出明確的投靠意愿,這種時候,最明智的做法當然是接下她投來的橄欖枝。
月荷說:“我也有意和鄭小姐聯手,不過我不知道,除了聯姻,還能用什么作保讓鄭中將點頭。”
“據我所知,羅家也有適婚的alpha與鄭家聯姻!
只不過月荷比起那位alpha,擁有更大的優勢,所以鄭家才更偏向她。
“有其他辦法!
鄭凌云在月荷辦公室呆了一下午, 她談了自己前半生最大的合作。
她處于弱勢,本以為月荷會趁機提出更多交換條件, 比如兩家綁定后,讓鄭家更多幫林家出頭, 做明面上的槍之類。
但是沒有,月荷只是拿了那份她需要的, 承諾合作結束后,兩家互不干涉。
月荷說:“我認為鄭小姐有自己的判斷,以后我們兩家關系如何,都不影響我們這次達成的共識!
口頭的承諾而已,鄭凌云相信了,她對月荷也沒有隱瞞。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她的人生信條,顯然她和月荷惺惺相惜。
鄭凌云坦然:“我需要借上將的手得到鄭家的掌權,如有必要,危急時刻,我愿意將自己的全部身家托付給上將,任憑你調遣。只為換我最終脫殼重生,給我父親致命一擊。”
月荷沉眸,笑道:“就不怕我翻臉不認?”
鄭凌云彎起眼睛,溫言:“如果真到那種境地,大約是天命所歸。”
當天晚上,有媒體拍到上將月荷與鄭家千金同逛金店,傳言兩人好事將近。
但大家也沒忘記,月荷早在一年前已婚,結婚對象還是前上將之子。
有人問她前任伴侶哪去了,這難道不算是重婚。
有人則說興許早就悄悄離婚了,堂堂帝國上將總不會公然犯法。
又有人說,月荷知法犯法根本不稀奇,于是挖出她暴力執法的舊事。
如公然動私刑隨意置平民于死地,又如仗著上將的身份橫行霸道,為了一己私欲就廢了陸家長子,帝國痛失一名天才機械師之類。
接著有添油加醋者說,月荷曾在公開場合,說自己是上將,有資格為所欲為。
貴族區默認的制度就是如此,誰的權勢地位更大,就有更大的話語權。
她既然是帝國第一上將,自然享有對地位在她之下的人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否則她為什么從貧民區一路殺上來,不就是為了享受站在權力頂峰的滋味嗎。
這番話事實雖非月荷本人所言,但卻非常符合貴族們對月荷這種“暴發戶”身份的臆想。
最初的話題漸漸走偏,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后已經沒人在乎真相。
反正不管月荷說沒說,看她的所作所為,同她說沒說關系已經不大了-
周五,月荷回到家,落羽立即小狗一樣湊上來。
跟她說做了好吃的蛋糕,晚上和傭人們分著吃了,但記得給她留了一大塊。
上個月,月荷找到給落羽亂七八糟資源的傭人,罰了對方一筆獎金后,傭人們都不太敢和落羽走太近了。
但落羽在家閑得很,不時找人說話,做點心分這個給那個。傭人們本來也很喜歡他照顧他,不久后,又成功贏回人心。
這些管家都一五一十匯報給了月荷,她讓管家找個和落羽有關的由頭,給大家發了幾次獎金。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落羽端著蛋糕出來,“這上面的花我雕了一下午。”
只剩四分之一的蛋糕上,以白奶油為底,雕著滿滿的紅玫瑰。
“我只學會這個!甭溆鸢巡孀尤谒掷铮懿缓靡馑。
月荷看了一眼他的肚子,三個月大,就算穿著寬松的居家服也不能完全遮住。
“不用辛苦做這些!痹潞烧f,她嘗一口蛋糕,綿軟馨香的口感在口腔化開。
面對落羽求表揚的期待眼神,月荷笑說,“很好吃。”
夜晚。
落羽洗完澡出來,茫茫煙水盈滿他眼眸,清絕瑰潤。白里透紅的臉頰出現嬰兒肥,皮膚泛著絲綢般的光澤。
已經孕15周,他身體的曲線越發明顯,信息素里多了香甜的奶味,舉手投足間已有不同于以往的韻致。
omega身體的每一處變化無不說明他的生理發育正進入下一階段。
只有他的眼睛卻還停留在她初見他的樣子,干凈純然。
月荷最近從后面抱他比較多,目測大概整個孕期都會如此。
有一點不好,她不能再看到他情./動時,布滿紅-潮的臉。
她就咬他耳垂,像含著一粒酒釀圓子,軟糯渾圓,滾燙的溫度讓她能想象出他的表情。
落羽還是愛哭,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修長的手指抓著床單,關節因為用力微微發白。
她很少過度刺激地逗落羽,為了看他那副被逼急的羞窘了。
但偶爾還是忍不住惡劣的小心思,她喜歡讓他用力的手握著她的手,感受他忍耐她的力度。
在他手指緊緊絞著她的手指,微痛感傳至神經中樞,耳邊是omega破碎的泣音,月荷心里便第無數次涌起不可示人的成就感。
落羽好可愛。
指尖可愛,哭泣可愛,信息素可愛,眼睛鼻子嘴巴可愛。
哪里都很可愛。
月荷不知道第幾次在心里感慨,她也不知道余生漫長,她還會再感慨上萬次及更多。
落羽像月荷童年記憶里,她完成林婧設置的極難的挑戰后,得到那支珍貴至今難忘的冰淇淋。
不僅是獎勵,更是她被壓抑的口腹之欲。
經年后,兩件毫不相關的事,卻奇異地跨越時空相聯系。
他們承載著月荷共同的玉望,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某物過于可愛漂亮,想要一口吃掉的強烈玉望。
……
落羽往她懷里鉆,還想再來。
月荷按著他的肩:“你最近……”
她有點不好措辭,那種話不管怎么委婉地說出來,八成又會讓omega大哭鼻子。
月荷舔舔嘴巴,還是說完:“你最近要這么多,孕期怕是會傷身體!
果然,落羽身體僵住,鼻子紅了,沉默好久。
“那個我意思是……”
“你身上有桂花的味道!甭溆鹄洳欢≌f。
月荷:?
“是那位聯姻對象的味道嗎?你們今天約會了?”
空氣中的熱度驟然冷卻下來。
落羽這陣子都沒有接觸外界,所以他現在都不知道前陣子鄭家的聯姻對象是男是女,是A是O是B。
他只是從清甜的桂花香里猜測,有可能是位脾氣很好的omega。
落羽手指扣著床單,月荷只能看到他垂著長睫的側臉,他極力克制問,“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呢?
“聯姻對象?”太過出乎意料,但從落羽的嘴里說出來,月荷又莫名覺得合理。
是了,他是這樣,他腦回路總和她不一樣。
他就是能從別人追求她,聯想到她要出軌,從星點信息素認定她馬上要離婚又結婚。
不需要論據支撐,全憑想象。毫無邏輯的因果關系,快趕上別國認證非遺起源的離譜程度。
月荷氣道:“什么時候結婚,什么時候結婚。我昨天就領證了你不知道嗎,還定制了戒指,全星網都知道這件事!
“哦,我忘了你上不了網呢!
落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月荷正欣慰這omega還有點腦子,看出她在胡說八道。
哪想下一秒,他慌亂垂下眼睛,偷偷換了好幾次氣,才開口:“那你還和我……還和我……”
月荷磨牙:“和你怎么了,影響我睡你嗎,反正是聯姻,對方也不介意!
她幾乎能猜到他又怎么在胡思亂想,把她想成多么花心無恥之徒。
不禁又氣幾分,陰陽怪氣順著他的心思說:“我好歹是個上將,有一兩個小的很正常吧,圈子里很多人不都是這樣!
“蘇山別墅就留給你住,到時候你做的我小老公,每天只用等我找你,和別人的妻子偷/.晴。”
落羽一動不動,像突然斷電的機器人。
“你是這樣想的嗎?”月荷手上使勁,很快落羽的手腕泛著一圈紅,“裴落羽,你看著我。”
那雙盈著水汽的漂亮卻黯淡無神的眼睛,在月荷已經被刺疼的心上又刺了一箭。
“在你眼里我就是朝三暮四,游戲人間,擅長玩弄感情。”
“是一邊和別人領證,一邊還會和前夫不清不楚,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的人是嗎?”
“沒錯,我就是這種人,恭喜你初戀開獎開到了人渣!
“只有你的感情高貴純潔,忠貞不渝。配我真夠糟踐的。”月荷格外平靜,平靜地略顯猙獰。
明明說清楚就好了。
又為什么要那樣半真半假地說呢。
難道是寄希望于他辨別你的口是心非。
喜歡一個人會讓人變蠢,變別扭,變陰晴不定情緒失控是不是。
刻意忽略的東西,驀然卷土重來,便猝不及防地感受到清晰刻骨的失望和受挫-
兩人失眠到天亮,天色朦朧時,月荷起床。
落羽睡意涌來,眼睛干澀,卻固執地不肯閉眼:“月荷,你去哪里?”他抓著她的衣擺。
昏暗中的背影轉過身,臉很臭地說了句有公務。
哦。落羽安心地松手。
還是愿意理他的,不會不打招呼丟下他。
他怎么忘了,月荷就算再生氣,都不會丟下他的。
天亮之時,落羽陷入安眠。
做了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夢。
夢里月荷在批評他,不好說是因為什么,不是一兩件。
說了好多,他也記不清,只驚訝原來月荷對他有好多好多不滿。
他竟然意外地不害怕,也不恐懼,甚至還很過分地笑出來,惹得月荷更生氣了,變成大老虎撲上來咬他。
一口咬在……唔,他的腰上。
落羽就在這時候醒了過來。腰側隱隱的疼,有什么咯著他。
他伸手往被子里一摸,從口袋里摸到一個絲絨盒子。
落羽一眼就認出這個盒子,是帝星有名的高奢定制品牌。
正方形的紅色絲絨盒子,蓋子上還有燙金的囍字。
傻子都知道里面會是什么吧。
落羽心臟砰砰直跳。
絲絨盒打開,里面果然躺著一枚戒指。
第77章
十點。
月荷看文件, 越看越不對勁。
想起來了。
老天奶,她偷偷放在落羽口袋里的戒指忘了拿回來。
那天和鄭凌云一起逛金店,本來是做樣子,月荷還真看到心儀的款式。
戒指是半定制款, 只做好素戒底胚, 可以直接戴也可以再根據客戶要求增加設計。
月荷很喜歡戒指上的梅花刻紋, 便定下一對。
她和落羽結婚以來, 還沒有合適的婚戒。
當年婚禮匆忙,戒指也是隨便買了一對,他們倆戴都大,就在婚禮上戴過一次。
婚禮結束后,月荷也不記得自己那枚戒指放在哪了。
某種意義上,她還欠落羽一枚婚戒。
定制昨天才到, 月荷趁做的時候放落羽兜里, 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
誰想到后面落羽說那一出,直接把她氣懵了。
誰好人家前腳鬧情緒后腳送戒指的,落羽不會以為她愛慘了他吧QAQ
月荷坐立難安。
她忽然想到,昨晚落羽在那翻來覆去煎魚,大半夜沒睡,白天肯定要補覺,這會說不定都沒起。
月荷立即打電話給管家, 旁敲側擊問落羽的情況。
“上將,您問裴先生有沒有起床?”管家耳朵不太好使, “他起了,早起了!
不等月荷問, 管家笑聲慈愛:“裴先生一上午都在炫耀他的戒指!
月荷:“……”
有事,不聊了。
“是月荷嗎?”落羽跑過來。
“嗯,上將很忙已經掛電話了。”
落羽摸著手上的戒指,臉上的紅暈從早上就沒褪下去。
打開蓋子時,還以為是月荷和她聯姻對象的戒指。
金色的戒托,以翡翠做主要鑲嵌寶石,正面能看到龍鳳呈祥的雕刻圖案,各種珍貴寶石經過精細切割,栩栩如生地勾勒出戒指的整體紋理。
一枚不粗的戒環,圖案花紋卻做到極致的精致。
在熹微的光線下,都閃耀著奪目的光。
嫉妒得讓人發狂。
他和月荷的婚戒還是隨便買來的大眾款。
落羽鬼使神差地取下戒指,看到戒指背面的梅和荷的雕紋時,愣了一下。
直到他看到戒指內側的名字縮寫。
他不可置信地戴到手上,戒指大小正合適。
戒指是送給他的。
不是不小心放在他口袋里,而是月荷本就打算把戒指送給他。
落羽戴著戒指,吃早餐時,不經意展示給管家看。
在管家投來關注的目光時,他溫軟害羞解釋:“是月荷送給我的戒指!
管家笑瞇瞇地捧場:“原來是這樣,很襯裴先生!
落羽沒和月荷打成電話,就去花廳找小田玩。
小田就是給落羽資源后,被月荷罰了一次獎金的傭人。
他比落羽小上兩歲,兩人比較有共同話題。
落羽興沖沖讓小田看他的戒指,從材質到設計,落羽說的頭頭是道。
但在小田看來:這就是一枚很貴的戒指嘛。
落羽糾正:“這不止是一枚很貴的戒指,這是黃金鑲帝王綠翡翠淺浮雕靈鳳蒼龍戲白梅碧荷華紋的定制戒指,上面還有我跟月荷的名字縮寫!
小田腹誹:比大彬老師的ile還多。
一邊點頭:“裴先生說的是,我學識淺薄!
落羽看了看四周,大眼睛眨了眨,小田頓感不妙,只聽落羽道:“小田,我看到你養了只小狗,可以帶過來我們一起玩嗎。”
“不行,”小田說,“上將不準我們把外面的東西帶過來,再罰我獎金怎么辦!
落羽手指戳花盆里的泥巴:“月荷罰你的獎金明明已經還給你了欸。”
小田沉默片刻,很堅定:“那也不行,第一次是不知者無罪,第二次我不見得有好果子吃。”
落羽扁扁嘴,他連小田都糊弄不了了,真是在家里越來越沒地位啦。
這時管家走進來:“裴先生,有訪客來了。”
“咦,還會有訪客哦?是許小姐嗎。”落羽去水池洗手。
落羽在家這陣子,他出不去,別人也不容易進來,除非有月荷允許。
去客廳的路上,管家說:“客人是鄭家的鄭凌云小姐!
落羽停下腳步,扭頭看到管家有些異樣的臉色。
連管家都知道月荷要和鄭家聯姻的事了嗎。
至少說明,這件事在外界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管家一大把年紀了,快退休的年紀還要升級演戲的職業技能,在他面前裝作一無所知。
真夠不容易。落羽感慨。
落羽穿著家居服,從花廳回臥室換衣服,必然會經過客廳跟鄭凌云碰面。
他今天的樣子,穿著一身隨便的家居服不說,體態臃腫,早上起床頭發都沒怎么打理,估計亂糟糟的像個雞窩。
落羽順順頭發,才朝客廳走去。
客廳內。
鄭凌云坐在沙發上,見到落羽,站起來和他打招呼。
女omega清淡的妝容很好襯托出她姣好的五官,柳眉如潑黛,明眸比星辰。舉止嫻雅大方,彬彬有禮。
室內多了馥雅的桂花香。
落羽戴著戒指的手下意識背在身后,他和鄭凌云簡單認識后,匆匆回臥室。
衣柜里好多衣服都穿不上,他又一直在家都沒有買過新衣服。
除了這個,他頭發也很久都沒有剪,半垂在肩上。
他想起光彩奪目又斂著鋒芒嫻靜溫柔的鄭凌云。
手指不自在地扣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emo完,落羽提起勁簡單收拾下自己。
換上一身寬松的休閑服,長發在后腦勺挽成小揪。
肚子的弧度被遮去不少,黑白相間的外套還給他平添幾分少年氣。
兩人對坐時,鄭凌云注意到落羽手上的戒指,微笑道:“我和上將那天逛珠寶店,她一眼看中這枚戒指的素圈,還當場在店里畫了定制效果圖。”
“沒想到實物比圖紙好看這么多。”
落羽眨眨眼,放在桌上的手指蜷起:“鄭小姐應該會有更漂亮的吧。”
鄭凌云笑了笑:“我還沒想過那種時候!
落羽喝了口茶,清甜的味道滾過喉嚨。
“裴先生最近都沒有出門嗎?”
“是。”
“這樣也好!
也好是指,他不出現在公共視野的也好?
還是指別的什么。
他垂眸看手里的茶水。
管家說過這都是月荷讓營養師特制,里面有安胎的成分,總之一大串名詞,他沒有記住。
落羽指腹摩挲著杯子。
“星網上說,鄭小姐和月荷佳期將至,這次來找我,是想讓我離開月荷嗎?”
鄭凌云愣住。
難道月荷都沒有和她的omega說清楚只是做戲?
她向來謹慎,不確定這是不是月荷的一步棋。
鄭凌云笑笑:“我只是單純過來拜訪!
聽到鄭凌云沒有反駁他的話,落羽喝了口茶。
那就是說,她們沒有領證。月荷果然在說氣話。
另外一點是外界確實傳著月荷和鄭凌云的流言。
落羽沒有最初見到鄭凌云的緊張,放松下來后,倒和她可聊的話題變得多了。
兩人之前竟然是同校同專業,不過鄭凌云只讀了半年就辦理休學,偷偷前往戰場投奔做軍醫的舅舅了。
“鄭小姐真的很有魄力。”
“沒辦法呀,家庭情況不允許,”鄭凌云道,“只有去戰場才能在家族中立足!
月荷一回來,就見到兩人和樂融融聊天,牙根開始冒酸水。
鄭凌云早就跟月荷打過招呼,要來蘇山別墅拜訪。
這是兩人計劃的一部分,兩人過分親近,讓外界主要讓羅樹認為鄭林兩家真打算聯姻。
就算鄭父主動親近羅樹,羅樹也會因為對他的忠心抱有懷疑,而拒絕合作。
屆時不管月荷和鄭凌云是否聯姻,鄭家都只有投靠月荷這一個選擇。
晚上月荷有事耽誤在路上,鄭凌云提前到了。
沒想這一會,倆人聊得挺投機嘛。
裴落羽那嘴角翹得都能掛油壺了吧。
月荷強行加入他們的話題,也不管他們之前在討論什么。
晚上招待鄭凌云吃過飯,月荷親自送她去門口。
——做戲要做全套,大門口她還安排了偷拍的小道記者。
別墅小道上。
鄭凌云調侃:“上將,裴先生對我們的誤會好像很深。他還以為我是去讓你們分手!
月荷臉色一黑。是落羽會有的腦回路。
“我沒有告訴他我們的計劃,”鄭凌云想了想問,“他知道的話,有關系嗎?”
月荷還在想落羽的事,心不在焉回:“沒事!
鄭凌云松了口氣:“那就好!彼X得裴先生有猜到什么。
月荷送鄭凌云上車。
黑暗中的人,拍到想要的照片后悄悄離開。
月荷回到屋,脫下外套遞給管家:“直接送去洗衣房吧。”
管家接過衣服。
月荷臭著臉往樓上走去,管家微微露出擔憂。
臥室。
落羽衣服正換一半,月荷推門而入。
他遮不是,不遮也不是。
月荷就站在他身后不遠處。
落羽動作微頓片刻,才繼續看似正常地換衣服。換好后,脖頸悄悄紅了一片。
“平時沒見你穿今天這么好哦!
“鄭小姐是客人!
“客人?”月荷輕笑,“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她是主人。”
落羽疊著衣服:“沒有這樣以為呢!
月荷越發不是滋味:“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還可以。”
還可以。月荷咬牙切齒。
“你不會覺得她找上門了,我就會放你走了吧?”
落羽抬頭,清凌凌的眼睛看著她:“我沒有這樣覺得呀。”
他的眼睛很大,大多時候看起來會天真無辜。但月荷今天發現,當落羽處于陰影中,會多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意思來。
就是現在,落羽背對著燈,光照不到他身前。
“月荷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我走嗎。不說我還有寶寶,身子不方便,就是我自己,怕是也跑不了!
哦豁,還挺有自知之明。
“只是和鄭小姐聊天很愉快而已。”落羽說。
月荷:“……”
第78章
落羽洗完澡, 頭發有點濕。
“月荷,你幫我吹下頭發吧。”
“哦,好!痹潞山舆^吹風機,余光觀察著落羽的神色。
他坐在椅子上,濕發柔順地貼著他的臉,顯出恬靜的乖巧。
他抬眸看過來,眼神露出詢問。
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月荷給他吹頭發,落羽垂著頭,手摸著肚子。
帶著戒指的手在素色的衣服上格外顯眼。
月荷手一抖, 吹風機貼近落羽頭皮,他嘶了口氣喊疼。
她道著歉趕緊挪開,落羽朝她溫柔一笑,說沒關系。
“月荷,我需要做產檢了。”
“嗯, 我安排了邢博士過來。”
“不用去醫院嗎?”
“先讓她看過,再去醫院。”
落羽點點頭。
頭發吹好了,他又笑瞇瞇說謝謝。
“你的頭發都長了!痹潞闪弥溆鸬陌l梢。
“嗯。都沒有機會去剪頭發!
“我會剪,明天我給你剪吧!
“咦?”
“我小時候都是自己剪頭發,”月荷笑道,“我閉著眼睛都能剪好,信不信!
“信的。我知道月荷很能干!
“那是, ”月荷粲然一笑,“我還會單手編馬尾!
落羽來了興致, 讓月荷編給他看。
月荷就著落羽的頭發,理出一小把,分成三小股,分別放在指縫之間。
手指靈活地穿梭在發絲之間,一股交叉過來,另一股緊接著覆蓋而來,動作精巧,再循環往復。
只重復五六道就到了發梢。
落羽拉過小辮子放在手里:“哇,月荷你也太厲害了吧!
“是吧,我也覺得很厲害,可惜無人欣賞,”月荷彎起眼睛,又想起一個,“我還會只讓一邊的耳朵動!
說著,她動了動左耳,又引來落羽的驚嘆。
“月荷,你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甭溆鹦ρ蹨厝幔斑@個戒指你設計的也很漂亮!
他展示無名指上的戒指,臉頰紅暈動人。
月荷微怔,撓頭:“這個……”
“難道不是送給我的?我看到里面還有我名字的縮寫,”他抿抿唇,“我誤會了?”眼珠黑白分明,似不安的。
“當然是送給你的,”月荷脫口而出,想到什么,輕哼一聲,“也許你覺得我會送給別人才正常。”
“我沒有這么覺得。我以后不會那么以為了,”落羽拿出藏在衣服下的翡翠,“這塊翡翠也是你畫的圖樣,月荷很有設計天賦。”
月荷讓他夸的不好意思,謙遜幾句,落羽夸得更起勁。
她一激動,兜出老底:“不止這個,我還會折紙和刻橡皮章,都是以前……以前為了減壓做的!
月荷很少提起在第八星區的日子,一時說得有些不順暢,她笑道:“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反正我當時除了不想去訓練,什么都感興趣。”
月荷從書房翻出她的刻章工具,離開學校后,她刻章的頻率大幅下降。
搬來帝星時,她順便把工具帶了過來。
最近一次刻章還是一年多前,刺玫星戰役結束后,她回來休假。那時還沒料到不久后她就會和落羽結婚。
刻的是刺玫星,被敵人占據十多年的星球,終于在經年后重回帝國懷抱。
月荷涂了印泥,印到紙上。一朵藍色玫瑰綻放在紙上。
刺玫星命名是根據星球的衛星影像,有一面水和陸地的分割從星球上空看像一朵玫瑰浸泡在水里。
“好漂亮!甭溆痼@訝。
月荷從柜子里扒拉出一個小木盒:“之前我每贏一次戰役,就偷偷刻個紀念章。”
那晚兩人把所有章都印了一遍,腦袋貼著腦袋,像兩個分享玩具的小朋友。
夜里,落羽平躺著,他不能再像以前側身貼著月荷,恨不能成為她身上的掛件。
月荷側身摟著他,拉著他的手十指相扣。
“月荷,今天你身上都沒有桂花味,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落羽閉著眼,昏昏欲睡:“我就是知道!
月荷在耳邊說了什么,落羽也沒聽清,迷糊糊問:“什么?”
“和鄭凌云聊天真的比較愉快嗎?”
這會落羽的大腦已經不太轉了,眼皮直往下掉:“你也知道月荷今天送我戒指啦!
“很好看吧,我也覺得很好看。”說著,朝月荷伸去戴著戒指的手。
聲音黏糊糊的,答非所問。
在他遲鈍思考的幾秒里,月荷逐漸陰沉的臉,在聽到回答后卻出奇地陰轉晴。
早上,管家看到落羽,慈愛笑道:“裴先生頭發也剪了,看著很精神。”
落羽靦腆一笑,撓撓頭:“是月荷給我剪的!
剛好來客廳送花的小田見到落羽狗啃似的短發,立即收回視線,把這輩子最悲傷的事想了個遍。
內心感慨:管家這都能夸,難怪說人家是管家呢。
吃完早飯,管家喊落羽去花廳。
于是落羽頂著他的狗啃頭,見到了未來會陪伴他十多年的好兄弟,不,好伙伴——
小窩里,白色的小奶狗正在睡覺,聽到腳步聲,一咕嚕翻起身。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幾秒后,落羽給小奶狗取了一個非常大眾又很符合它特征的名字。
“小白,很高興認識你!
小白:根據重名概率,狗界小白有999+,你喊的小白到底是哪個小白。
落羽拿出奶糕喂小白。
小家伙一身雪白的毛,像個雪團子,聞到香味湊上來。
濕潤的鼻子嗅了嗅,試探地伸出舌頭輕舔了一口奶糕的邊緣,原本瞇著的眼睛睜大,舔食的速度加快。
落羽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摸著小白的腦袋。
余光里,他瞥見發財樹后的疑似攝像頭的黑點。
他盯著黑點,眨了眨眼。
午休時間。
月荷收到管家的消息,調出花廳的攝像頭。
自從落羽跑走一次后,蘇山別墅啟動了很多之前沒用的安保和監控設備。
就算落羽身上,有他都不知道的定位器。
知道落羽遲早會發現,免不了和她氣。她倒不是沒辦法處理。
但真被當場抓包,還是挺猝不及防,挺心虛,挺慌。
光屏里,落羽的目光仿佛穿過攝像頭,看向她。
月荷握緊手里的筆。
注視著她的眼睛又清又亮,月荷再一次窺見自己渾濁黑暗的內心。
——你裝監控只是為了防止他逃跑嗎?你清楚他早就沒有逃跑的想法了。
你更多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窺私欲。
你想看到他,在任何你想第一時間想看到他的時候。
看他坐在高腳凳上晃著腳,一杯果汁喝一下午;
看他躺在椅子里,盯著經過樹的風發呆;
看他趁管家不在的時候,偷偷把喝膩的湯喂給角落的金橘樹。
裴落羽是你電視機里的楚門嗎。
月荷幾乎先被驟然覺醒的強烈道德感打敗了。
這時,光屏里的人抱起地上的小奶狗,彎起眼睛:“月荷,這是你送我的小白哦!
“小白,跟媽媽打招呼。”
落羽握著小白的手,朝鏡頭揮了揮。
“謝謝你月荷,我很喜歡!甭溆鹫f-
月荷和鄭凌云的計劃順利推行著,兩人走得很近,從不避諱。
羅樹因為懷疑鄭父的目的,徹底舍棄了他。
月荷提出愿意幫助鄭家進入上將之列,但條件是鄭父向鄭凌云部分讓權。
鄭父本來還在猶豫,遭遇一次刺殺后,徹底倒向月荷。
羅樹為了增加自己推舉的競選人成功概率,重新掀起月荷過去的不利輿論。
月荷以同樣的手段反擊,星網上出現數個高播放量解密視頻。
視頻內容就是羅樹在管理擬態研究所時,做過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虐待、利用藥物控制擬態人,為達目的,不惜給正常人類喂催化劑使之變成畸變人。
在前任女王公然表示關閉擬態研究所時,羅樹威脅相關研究員為他所用,追殺知道真相的相關人員。
甚至對拯救被販賣omega的警官暗中進行打擊報復,借出任務之由,暗中謀害,制造對方犧牲的假象。
視頻有理有據,在星網大肆傳播。
羅樹多年來所有公開的行為舉止,都被拿出來審判。
月荷也同樣。她雖然沒有羅樹那么令人發指,但是她仗著自己上將的地位,公報私仇。當眾以私刑處死第八星區的公民、毀掉天才機械師等惡行也足夠被口誅筆伐。
甚至有人懷疑,自從她傳聞和鄭家小姐要聯姻后,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的原配,是否被她早早暗害埋了。
讀到這條評論時,月荷不無閑暇想,如果婚姻是座墳墓,落羽確實已經被她埋了。
“月荷上將!迸跬涞穆曇魪闹髯鶄鱽。
月荷把光屏秒切換到會議模式:“在,陛下!
女王頭疼道:“兩位也看到了,現在星網對你們的輿論很不利!
“羅樹上將和月荷上將都是帝國肱股之臣,我不想看到你們其中任何一人受到傷害。”女王不知道多少次聲明她的想法。
“王室會盡快壓下這次輿論,我希望兩位的內斗到此為止,可以嗎?”
月荷坦然:“陛下,這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否則我會不處理對自己的不利言論嗎?”
“顯然是羅樹上將想先發制人,讓我處在輿情之中,借機剝奪我的將軍管理權!
“沒想到他自己的丑事反暴露在公眾視野中,無法控制!痹潞蓢@氣,“我才是無妄之災吧!
“我的那點事,比起羅樹上將的大作為,真算不上什么。”
羅樹氣得瞪眼,猛拍桌子站起來:“林月荷,你裝什么大尾巴狼!那些證據除了高層,我不信一個普通網民能弄到!”
月荷堵著耳朵的手松開,皺皺眉頭:“羅樹上將,不是聲音越大就越有理,空口無憑的大吵大鬧只會讓你看起來更愚蠢可笑!
羅樹這幾天會上天天被月荷懟,月荷不顧后果的樣子,此次氣得他五官扭曲。
“你就不可笑?你就是個瘋子,竟然想拉著我同歸于盡。”
月荷嫌棄:“羅樹上將你過夸了,我有要一起同葬的人,不是你!
……
兩人一來一回,坐在主座的人忍無可忍:“你們閉嘴!這是會議室,不是小兒斗嘴的幼兒園!
月荷寸步不讓,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羅樹卻做不到,最終他在第四位上將候選人上讓步,同意設置考核,候選人公平競爭。
車內。
月荷掏出和落羽一對的戒指,在指腹摩挲著。
直到她因為見到羅樹而涌起的戾氣漸漸消散后,才開門下車。
客廳里燈火通明。
小白趴在桌子上,落羽給它細細梳理毛發,唇角微揚,眉眼和煦溫柔。
這是獨屬于她的名為家的景觀瓶。
盡管是她用手段困住搭建出來的家。
第79章
落羽看到月荷,抱著小白慢吞吞朝她走來:“月荷,你回來啦。”
他肚子已經像揣了大半個西瓜,僵硬直著腰,手里抱著小奶狗,走路比平時更小心。
月荷接過他手里的小狗,一手扶著他手臂:“不用等著我!
落羽笑容靦腆:“時間還早。”
小白聞到陌生的味道,在月荷手臂里嘰嘰咕咕地叫,四腳沒什么力度的亂蹬。
“小白,這是媽媽呀。”落羽順著它的后背,很快,小奶狗被安撫了,貼著落羽舔他手指。
小家伙伸著粉嫩的舌尖,一口口費力地嘬著落羽的指尖。
落羽直樂,月荷抱著狗的手收回:“別亂咬。”
遠離落羽,小狗又開始急,月荷這回不慣著它。
落羽無奈:“你怎么連小狗都欺負。”
“我欺負它了?”
小白抱著她的手臂呼嚕嚕哼哼,聽聲音確實不像高興。
月荷忽而想起來:“什么叫''連'',我還欺負誰了?”
落羽淺淺笑,把小白抱走遞給管家。
月荷跟在他身后上樓,追問他答案。
落羽紅著臉:“你說你還欺負誰了,你不是總欺負我嘛!
他聲音發軟,帶著三分嬌。
月荷愣是沒聽出來,很認真地想:“除了床上, 我平時哪欺負你?你懷孕之后,我更沒有欺負你吧!
落羽臉更紅了,拿著衣服去浴室:“隨便你怎么想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怎么是我說沒有就沒有……”
月荷坐在床邊發呆。
她真的很欺負落羽嗎?她想起白天鉑西的話。
浴室里, 悶悶的聲音打斷月荷的思緒:“月荷,你能不能幫我洗一下,我不方便……”
溫熱的水汽中,落羽的臉蛋紅潤,像秋日掛著晨露的蘋果。
鼓起的圓潤肚皮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月荷伸手碰了下,落羽受驚地后退,她立時摟緊他的腰,人跟著到花灑底下,瞬間濕了半邊衣服。
落羽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對不起!
“沒事!
月荷給落羽洗完,用浴巾給他裹了一遍,把人送出去,又返回洗澡。
臥室。
落羽拿著毛巾擦頭發,想到剛才月荷給他洗澡時,生怕他出點意外格外緊張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
浴室做的就是防滑,他的背后就是墻壁,月荷還驚嚇地把他摟進懷里。
半邊衣服都濕了欸。配著月荷慌張又沉思的表情……嚴肅中有點可愛。
要不是懷著寶寶,他會很想去親一親月荷,像她總愛使的壞那樣,也對她使壞。
月荷出來時,落羽已經換好衣服,躺在床上。
她掀開被子坐在他旁邊,落羽戳戳她:“今天邢博士來給我做檢查了!
盡管月荷已經第一時間知道了檢查結果,還是問:“她怎么說?”
“她說寶寶很健康,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看看!
“嗯!
“對了,邢博士還說我的飲食營養很均衡,體重在正常范圍內,”落羽像小孩子得到表揚,越說越興奮,“她說她以前看過的擬態人,在孕期體重會暴漲,因為孕育擬態寶寶需要的能量更多,孕體會不自覺加大進食!
“不注意很容易造成營養過剩,暴飲暴食!
“可是我沒有欸!甭溆鹦Σ[瞇的。
月荷跟著笑:“因為你很乖,都是按照食譜吃飯,我聽管家說了!
“可是食譜都是你安排的呀!
月荷笑笑,摸了摸他的頭發。
……
是下午月荷被鉑西攔住時的一幕。
omega青年紅著眼睛,畏懼又大膽:“月荷上將,求你給落羽一條生路吧!
月荷疑惑。
“他一直都很尊重你,”鉑西抽著鼻子,“他對你沒有惡意,不會對你造成威脅!
面對她的沉默,鉑西慌亂保證:“他不會打擾你和鄭小姐,落羽絕不是那種死纏爛打不識趣的人。”
“我替他道歉,他之前就不該異想天開,覬覦你,對上將存在妄想,冒犯上將!
月荷和鄭家的婚事,在帝星傳得風風雨雨。
落羽久未露面,許多人疑心他有不測。
網上的推論有頭有尾,鉑西看到嚇得睡不著。
那些人不知道落羽的近況,鉑西卻知道。
他始終忘不了那天倉促掛斷的電話,還有月荷用落羽通訊器發給索麗的挑釁意味十足的語音。
鉑西哭哭啼啼,月荷看得心煩,讓他收起眼淚好好說話。
表情冷漠,絲毫沒有因omega的眼淚有所動容。
鉑西心里哇涼哇涼的,聯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在月荷手里不知要遭受怎樣的磋磨,他強忍著悲傷,和月荷說了落羽曾經的暗戀。
“……落羽喜歡上將有三四年吧,”鉑西說完,趕緊找補,“不過上將你放心,落羽對你就是追星式的喜歡!
“他對你喜歡特表面,都不了解你是什么人,就上頭了!
“就一時興起,上將你趕他走,他絕對不會纏著你不放。”
“你和鄭小姐結婚,他只會祝福,就像希望自己偶像幸福那樣!
鉑西喋喋不休,力證落羽對月荷和鄭家的聯姻沒有威脅。
月荷冷不丁道:“他都喜歡我三四年,還是一時興起?”
鉑西啞聲,停頓幾秒,立即找補:“對,追星不就這樣嗎,粉絲喜歡偶像,偶像遇到好姻緣,不應該祝福嗎!
“落羽更不用說,他會真心祝福上將。”
“在陛下賜婚之前,落羽的腺體發育的成熟期就快到了,就算做手術延緩腺體發育也是治標不治本!
“他是裴上將之子,又很孝順懂事,不想讓父母為他多擔心,他本來打算接受家里安排的相親!
“誰想到家里出了事,陰差陽錯和上將結婚,耽誤了上將!
“他這人性格很隨遇而安,就算上將和他離婚,他也不會固執糾纏,行為偏激做傷害上將的事。”
鉑西說著,再也忍不住淚水:“上將,你就大人大量給他留條活路吧,他太可憐了……”
“裴伯母和落塵弟弟,我會照顧好,不會讓他們去媒體面前亂說,不會影響上將和鄭家的婚事。”
……
月荷猛地睜開眼,耳邊還是鉑西哭著讓她放過落羽的祈求聲,心臟突突直跳。
眼前黑洞洞的天花板,一眼看不到底。
有點冷。她往床里面靠了靠,觸及熱源,重新獲得溫度。
室內光線幽暗,她側過臉,只能勉強看到落羽的輪廓,他一手放在肚子上,維護的慈父的姿態。
“就一時興起。”
“就算上將和他離婚,他也不會固執糾纏!
“他本來打算接受家里安排的相親!薄
月荷抓過落羽的手握在手里,狠狠閉上眼睛,趕走耳邊討厭的聲音。
不用你提醒。
不用你提醒。
她親手把抓他回來,當然知道他離得開,當然知道他不會糾纏。
當然知道他很可憐。惹上她這么一個大麻煩。
難道她沒給過落羽機會離開?難道一開始是她主動要落羽感情的?
不是吧。不是。
他一直一直給,好像很愛她非她不可的樣子,她才心動,才收下的好吧。
現在來說,她意會錯了,落羽沒有非你不可,他是人好,換一個人也行。那不太荒謬嗎。
不管怎樣,落羽就是她的,就在她的家里,誰來抗議都沒用。
他們就是想從她手中搶走他,不見得多愛落羽。否則他怎么會淪落到需要一個惡魔來庇護。
她沒錯。
況且她又沒有傷害他,他在她的領地,在他們的家里,明明生活的很好。
他笑容很多呢。今晚臨睡前,還有偷偷鉆她懷里索吻。
那張看著她時笑容滿面,泛著健康紅潤光澤的臉,會是過得不好?
——你明知道他是面對你時才會這樣。你一周才見他一兩次,他那周所有的笑臉都給了你。
又一道聲音說。
像從深淵地獄中突然冒出來般,令人發自心底厭惡。
惱人的聲音繼續惡魔低語,絲毫不懼月荷的冷厲:
你縱容鄭凌云和他聊天的時長。
他在別人面前比和你在一起時更放松,你都嫉妒瘋了,現在回憶起來都不陌生吧。
讓邢思彤給他檢查,和他談心,聽他傾訴。
給小田補獎金,讓他別再失去別墅里僅有的幾個朋友。
那只狗你也不是很喜歡,你分明有偏見,覺得懷孕不該養寵物。你還是給他買了。
你清楚他在你身邊不夠快樂,你怕親手打造的華麗景觀瓶失去平衡,拼命往里面添加養分維持生態。
實際上,不是只要讓他自由選擇不就夠了嗎。
真沒錯嗎。
曾以為無堅不摧,以為不會動搖的,開始出現裂痕。
黑暗會讓人變軟弱。
天快點亮起來吧。
落羽起床時,月荷已經走了。
雖然她沒有跟他說什么,但是他感覺得到她非常忙。
不僅如此,月荷可能還陷入焦灼的困境中。
落羽很少在月荷身上看到這種狀態,她不愿意說,他便尊重她。
小白已經吃過早餐,盤子里還剩一些自制狗飯。
落羽摸著小白的腦袋,羨慕道:“你媽媽好疼你呀,還親自給你做飯。”
小白聽懂他的話般,舔了舔嘴巴。
落羽看了眼狗食盆,嘆氣:“看起來比我的飯都好吃!
這時管家喊落羽吃孕期營養餐。
落羽坐在桌前,深深嘆口氣:“管家,什么時候換新食譜呀,這周的我都不是很喜歡吃!
不是廚師做的不好吃,是落羽的口味變化很大,變得相當挑剔。
有時候不是菜的味道不好,僅僅是看到哪塊蔬菜切的不合他心意,他都會感到沒有胃口。
管家:“下周就換食譜!
落羽: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這陣子,管家已經很懂得拿捏落羽:“裴先生,等你吃完我拍照發給上將,她肯定會夸你。”
落羽沒忘昨天月荷還夸他乖,頓時重拾胃口,信誓旦旦:“放心,我會吃完的。”
第80章
帝星的權力核心正在緩慢更疊, 表面風平浪靜,實際暗潮洶涌。
中將鄭言在競爭中,成為第四位上將。
帝國三股勢力鼎力的局面正式形成,月荷和羅樹水火不容, 女王看似坐山觀虎斗, 實際上大多數時候也不能全身而退。
月荷多年來計劃拔除羅樹的勢力, 終于在順利扶持鄭言上位后, 得以陸續展開。
鄭凌云暗中蠶食鄭言在鄭家的權力,月荷則聯合多方對付羅樹, 等他發現時,只能吃啞巴虧。
兩人行事干脆利落,如一把斬向老牌勢力的快刀。
動了誰的蛋糕,誰就要向她們報復。
月荷樹敵無數, 明里暗里想要她性命的不在少數。
一向中立的女王都擔心起她的安危, 召她進行了一場推心置腹的談話。
“月荷上將,人人都想在重要位置安插自己的人不假,但上將是否太過冒進!
“我只是踐行陛下任人唯賢的用人標準,難道有問題嗎?”月荷微笑著,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不容置疑的壓迫性,“我推舉上來的人,都是憑實力拿到現在的位置!
月荷所言不假, 在打擊掉羅樹的勢力后,她用了當初推舉鄭言上位時大同小異的手段讓新人上位。
設置考核, 全民推選,公開定職, 每一步都保證最大程度的公開透明,幾乎沒有用手段的空間。
也正是如此, 失去家族光環的庇護,代表老牌實力的候選人屢屢被刷。
潛規則數次被打破,老牌貴族們早已不滿。
女王皺起眉頭:“有些現實你不得不考慮,不是憑某一個人能夠做到。”
女王的話很隱晦,月荷聽懂了。
“所以我提拔可用之人,肅清風氣。陛下重用我,不也代表了陛下的態度嗎。”月荷悠悠喝了口茶。
女王重重嘆了口氣:“幾十年無法處置的積弊,怎么可能……”
月荷笑道:“陛下愿意等的話,我愿意以身給您做方案推演。”
偌大的宮殿中,只剩女王高坐在王位,趙臨自屏風后走來,恭敬跪下,接過她的手輕緩按摩。
女王眸色銳利:“當年我用她,我就知道她是把雙刃劍。是帝國指向外敵的武器,也會傷害我自己。”
“我以為她只是想阻止擬態研究所重啟,從羅樹手里奪取更大權力!
“時至今日,她終于露出真面目。”
“竟然妄圖改變帝星幾十年的權力結構,她簡直瘋了。”
這段時間,經過月荷直接或間接斡旋,已有不少其他區的人升任要職,有些職位看著不起眼,但放在以前,卻是內定的蘿卜坑。
女王握緊手,鋒利的指甲掐著趙臨的手,男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陛下,上將總歸是從貧民區過來,希望為更多和她一樣的人爭取權力!壁w臨說,“況且她現在換掉的許多人,陛下不是也看不上嗎……”
女王竭力保持平靜,但仍難以克制地多了怒氣:“可她也換走了許多我本來無意動的人!
“因為她,很多原本堅定支持王室的貴族,多了許多意見!
女王揉著眉心:“長此以往,王室也會像她一樣,處于被孤立的境地。”
“被貴族們流放的王室成員……”女王瞇著眼睛,“命運很糟糕!
貴族們支持王室,消磨四上將的勢力,桎梏王室的同時,隨著王室勢力的發展,王室想掌握更多權力,減少貴族們的鉗制。
女王利用月荷,本來就是為了培養第三方勢力,不讓羅樹一家獨大,成為鉗制王室的另一方勢力。
但隨著月荷越來越難以控制,女王真實體會到了心力交瘁感。
貴族們的勢力被架空,就意味著王室的勢力同樣被架空。
趙臨的手被掐出血痕,他視若無睹:“陛下,還有裴上將不是嗎。”
“裴上將會與王室同在!
女王閉上眼靠著椅背:“是,還有裴上將。裴上將肯定會選擇幫助王室!
月荷上了車,臉上的云淡風輕,怡然自得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凌厲森寒的殺伐氣。
她屈指揉按著太陽穴。
最近長期處于高壓,許久沒有的偏頭疼犯了,疼得要命,像驚雷在她腦子炸開。
有時候痛得都影響思考。
近期那些針對她的打擊報復接連不斷,連喝口水都恐遭算計。
就在她從王宮走到車上的空擋,都有人敢暗中偷襲她。自不量力。
“去刑訊監獄!彼需要處置完敢暗殺她的犯人才能回家。
落羽的電話打了進來。
前幾天落羽跟她提,可不可以開放通話的自由,于是她給他開放了可以每天給她打一個電話的自由。
omega竟然沒意見,還樂顛顛同意了。
“月荷,你今晚什么時候回來?”落羽聲音黏糊糊的,手里大約還在擼小白,正彎著眼睛溫柔地笑吧。
月荷斂了斂聲音里的寒氣:“晚一點。”
“我做了南瓜粥。”語氣輕快。
“怎么又下廚了!
“管家帶回新鮮的南瓜,圓鼓鼓的,長得特別周正,看著就很甜!彼謫,“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月荷彎眸,溫聲:“好,我很快回去!
“多久呀?”懶懶的聲音,像夏天掰開的香瓜,每個字都透著絲絲縷縷的清甜。
“三十分鐘!
“好,我等你回家!
掛斷電話,溫軟的聲音霧氣般消散,冷氣涌來,片刻溫情像是一場夢。
晚八點十分,月荷到達刑訊監獄。
犯人被綁在邢架上,渾身是血,目光渙散。
“你背后的指使者是誰。”月荷冷聲刺骨,利刃般隔空穿透對方的身體。
男人不說話,兇惡地瞪著她。
一支紫色針劑遞了過來,月荷接過,盯著泛著寒光的針尖:“這是羅上將曾組織人研究出來的藥劑,據說打上后,骨如火燒,筋如毒蟻噬咬。 ”
“促使你器官變異,但不會讓你立即死去,給你續上足夠的營養液,至少夠折磨你半個月!
男人盯著針劑,瞳孔發抖。
“說不說?”月荷看了眼時間,八點十五。還有二十分鐘,她還要趕回家。
得到的依然是拒絕,月荷失去耐心,拿著針管毫不猶豫扎進男人手臂。
血珠飛濺到她的防護服上,月荷嫌惡地皺起眉頭。
十分鐘后,月荷從監獄里出來,身后凄厲的鬼嚎聲逐漸遠去。
車上,月荷第二次聞身上的味道,總疑心身上有血腥味。
她穿了防護服,而且沒有多少血,應該沒有。
車窗外,路邊的景致飛速往車后倒去,五光十色的燈光,被拉成斷續的曲線。
月荷不是迷信的人,但落羽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是不是該注意下。
最近殺戮是不是太多了,以后這種審訊盡量派別人吧。
回到家,落羽正在陪小白玩。一人一狗雖然是兩個物種,但卻不影響他們交流。
落羽自從有了小白,去找小田的次數都少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兩者之間是否存在平替關系。
看到月荷回來,落羽立即忘了上一秒還親親熱熱的小白,黏到月荷身邊來。
小白睜著大眼睛眼巴巴看著他們恩愛。
于是月荷又產生很奇怪的幻視……
她腦子最近是真不好了,只聽過塑別人的,沒聽過還塑自己
“月荷,你晚上沒吃飯嗎?”落羽坐在月荷對面,眼看著她喝掉兩碗南瓜粥,還有再喝一碗的趨勢。
落羽就煮了一口小奶鍋的粥,剛煮好時,他自己喝了一碗,剩下的勉強夠三碗。
月荷要是再喝第四碗,他可盛不出來了。
“嗯……我晚上不餓!
月荷下午在王宮吃的晚餐,但面對一桌的珍饈美味,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直到聞到南瓜粥的香味,才感到饑腸轆轆,食欲大增。
這陣子,她只有回家才會產生饑餓感。在外面就算忘了吃飯也不覺得餓。
月荷很快喝完第三碗粥。
落羽撐著桌子站起來:“我給你再煮點面吧!
月荷拉著他手腕:“不用,我吃飽了。以后不要做這些了,讓傭人幫你做!
落羽懷孕已經有五個多月,比月荷上次見他肚子又大又圓潤了一些。
昨天還在電話里跟她說,小寶寶有胎動了。
跟月荷視頻時,小寶寶又不動了,落羽還著急,怕她以為他騙人。
記起那一幕,月荷不禁彎起眼睛。
伸手打算摸摸寶寶,驀然停在中途。她的手才殺過人。
一道溫熱的手掌覆蓋而來。
落羽抓著她的手貼在肚子上:“月荷能感受到寶寶在動嗎?”
月荷的手心發燙,莫名緊張,仔細感受著,生怕錯過小生命的律動。
不過可惜。 “沒有呢,寶寶可能在睡覺。”
月荷沒好意思說,寶寶或許壓根不想理她這個冷酷無情的媽媽。
她欲抽回手,落羽仍舊按著,他噓了一聲,示意她等會。
片刻后,掌心忽然傳來微弱的動靜。
一下。兩下。
力度幾乎輕到可以忽略不計,卻在月荷心湖掀起波濤。
她瞪大眼睛看向落羽,他溫柔道:“寶寶在跟你打招呼呀。”
月荷伸出指尖,輕輕,輕輕地在鼓起的地方戳了戳。
落羽的肚子比普通人要大一些,五個多月卻像揣了個西瓜圓滾高挺,動作遲緩笨拙。
他只能平躺著,頭陷在枕頭里,視線被肚子遮住一大半。
隨著胎兒的增大,孕體的需求與日俱增。
需要來自父方的信息素、母方的信息素和來自伴侶的愛撫。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們之間,成了落羽單方面的需求。
他的身體笨重不便,月荷為了照顧他,用手用道具好多都嘗試過。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呢?”月荷溫聲問。
omega的手臂蓋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牙齒更咬緊了唇。
靡麗的唇瓣微微顫著。
月荷懂了,很快又在之前的基礎上,衍生出新花樣。
“有沒有更舒服一點?”她耐心問。
手臂下的眼睫,早已滾出成串的眼淚,濡濕手背。
滴滴答答,黏黏糊糊。
alpha還在繼續問,像在討論吃沒吃飯天氣怎么樣的簡單問題。
“嗯……”落羽大喘著氣,要背氣般,月荷趕緊收回手。他聲音發啞,由于難堪兇巴巴地哭,“嗚嗚嗚,不要問了……”
月荷給他擦臉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好,我不問了,不問了!
omega哭得滿臉透紅,白皙透明的臉頰染著情動的紅潮。
“月荷你又欺負我,”他一邊哼哼一邊控訴,“你一回來就要欺負人的!
月荷摸著落羽的頭發,無奈笑了笑,哄了一會他情緒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