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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落羽躺在床上,失神地盯著天花板,緩了好一會。

    他幾乎每次都這樣,好像靈魂出竅,等著靈魂一點點回歸。

    月荷看著想笑,她摸著他的臉,捏著他的下巴親了親。

    Omega的唇瓣柔軟馨甜, 像吻到初晨陽光中的玫瑰花瓣。

    甘甜從皮膚滲入血液, 傳至心臟,心田便像綻放千千萬萬花朵, 絢爛盛大。

    這就夠了,這樣就很滿足。

    只要和他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就已經很美好。

    她對這個世界的戾氣, 怨言,不耐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有落羽在她身邊,像天氣好的日子,躺在廣闊的草地上,曬了一下午很舒服的太陽。

    天朗氣清,風也溫柔。

    身邊的人緩慢挪動,月荷回過神:“怎么了?”

    落羽坐在她旁邊, 面若桃花,眼波清凌, 七分含情三分含羞,欲語還休。

    月荷心弦狠狠一動。真好看, 想搞。

    她面無波瀾,內心平靜自我唾棄。

    果然柏拉圖戀愛什么的……對于她來說就是個美好愿景。

    他表面看起來再冷淡, 靈魂也不會對他無動于衷。

    想要把對方用力揉進靈魂,彼此合二為一的強烈感情,只是通過柏拉圖怎么實現呢。

    只有最激烈的擁抱,最深入的吻,在理智被感官撕裂迷離混亂的瞬間,才會短暫感受到兩道靈魂碰撞,分離的孤島重逢相聚。

    吃葷的人裝不了素食者,戴上面具,貪欲也會從別的地方跑出來。

    她晃神的空擋, omega的手伸過來掀她衣服,月荷按住:“干什么!

    落羽紅著臉:“你一直在幫我,你不是還沒有……”

    月荷秒了解,他認為她沒有解決,想幫她?

    她復雜的目光落在落羽紅痕斑斑的頸上,咬痕、吮痕無可計數,怕是不好找一塊完整的皮膚。

    他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情況,真認為是他盡得好處,她全程苦苦忍耐,無償奉獻嗎?

    月荷薄唇微抿,還沒來得及開口,落羽另一只手又伸來,打了月荷個措手不及。

    衣擺驟然被掀起,月荷沒攔截成功。

    她本來想在黑夜中安靜平復的,就這么讓他看到了。

    月荷&落羽:“……”

    落羽面色爆紅,瞳孔震蕩,視線亂飄,倒像是她非禮了他。

    月荷無奈嘆氣:“我去洗個澡吧!

    誰知手腕被落羽一把抓住,細弱但清晰的聲音傳來:“我幫你吧,我可以幫月荷!

    說著,落羽一只手笨拙地繼續拉她衣服,月荷攔住他。

    “不用,”月荷沉聲,“我又不是不弄就活不下去了。”

    落羽僵住,露出些微的不可置信。

    月荷體諒他的好心,但他現在的情況……她還沒不顧場合到這種地步。

    她最近神經太緊繃,怕控制不好理智,對他無法克制。

    她拉拉落羽手指:“真的,我沒事!

    月荷蓋上被子,遮住讓彼此都不太自在的證據。

    “你剛才說要去洗,”落羽小聲說,“不就是……”

    “不洗也不要緊,快點睡吧!痹潞膳呐乃绨。

    關了燈,兩人并肩躺著,落羽拉著她的手,輕淺的呼吸灑在她的鎖骨上,就在月荷以為他睡著時。

    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月荷最近壓力很大吧,有很多煩心事!

    月荷嗯了一聲,說了句還好。

    “你壓力大的時候,以前喜歡找我……”落羽低落道,“最近你都……都沒找我。”

    “剛才不是弄了嗎!痹潞杀犻_眼,偏頭看向落羽。

    視線很不清晰,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

    躺著的人咬了咬唇,“可是你剛剛是幫我,”落羽意有所指,“你還沒有解決呀!

    “沒關系。”她說。

    然而月荷的回答沒能讓omega安心睡覺,他還是糾結于她沒有糾結。

    月荷發現落羽最近話變得有點多,給他弄疼了要說,爽過了要說,現在她爽不爽他也要說上幾句。

    孕期的omega好像有變更嬌貴一些。她不禁想。

    落羽戳著她手心,又一次細聲問:“月荷,不要我幫你嘛!

    月荷鉗著他手腕,忍無可忍:“裴落羽,你話這么多,是不是被槽槽才舒服!

    空氣陷入沉默。

    月荷轉瞬懊悔。怕是又要把omega說哭了,正準備安撫。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牽走。

    “輕一點,沒關系的!甭溆鹇曇舻蜏\,不穩的聲線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月荷:“……”

    他是膽子變大了還是腦子遲鈍了,要是以前大概會敏感得覺得她在兇他,偷偷哭鼻子,悶著一言不發吧。

    落羽這么主動,月荷很懷疑剛才她沒有做到位,他還沒有滿足。

    孕期本來就會有一定需求,而且邢思彤也說過,擬態人的小孩各方面反應出現比普通人更強烈的情況,屬于正常現象。

    月荷很自然理解為落羽還有需要,坐起來打算繼續幫他。

    落羽推開她的手,響起悶悶的低泣聲。

    “月荷,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落羽眼眶發紅,委屈至極,“以前你不開心,明明就是喜歡……和我在一起!

    “現在又用不到我了?”他說。

    突如其來的指責,月荷很認真解釋是顧及他身體才克制。

    一般而言,她說了這種話,落羽會先無言,再羞答答地道謝,依賴地貼到她身邊閉眼安睡。

    但他沒有,落羽帶著哭腔質疑,“你到底是體貼,還是不想碰我?”

    月荷懵在當場。

    她還沒得及說話,落羽下一句跟著過來:“你什么都不說,但我感覺得出來,你最近壓力很大是不是?”

    落羽咬著唇,臉色漲紅,“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杏欲會比平時還大!

    “我又不是讓你和我……”他欲言又止,“但是你這一個月,都沒有碰過我。又不是不能……你干嘛忍著呢!

    落羽邏輯之順暢,句子之密集。月荷一來還沒理出思路,二來插不上話。

    alpha困惑的表情略顯呆滯,在此時情緒化的落羽眼中,卻是另一個意思——被說中心事。

    “你是有人了嗎?”猜測又有新的延伸,落羽眼淚都快滾下來,人卻兇巴巴的,“你現在知道處理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啦,就算有人,我也是不知道的!

    好家伙,在她沒說得上話的三十秒,落羽的劇本已經發展到她出軌。

    “我懷孕了呀,月荷,你這樣做不對,不可以這樣!

    他眨眨眼,晶瑩的眼淚滾下來。

    她好聲好氣:“明明是你自己亂想,我照顧你身體也是錯了。”

    “你到底是照顧我,還是另有隱情,你自己清楚。”落羽鼻尖發紅,哭得梨花帶雨,犯倔的臉又有股勁勁的可憐。

    不知怎么,月荷莫名覺得有幾分演的成分。

    被他冤枉得磨牙,又沒骨氣地心疼:“那非要我槽你一頓,你才安生是吧。”

    落羽瞪直了眼睛:“我就知道,遇到問題你就會用這種辦法讓我屈服!

    月荷:“……”咬牙,“那我該怎么做?”

    落羽扁扁嘴:“月荷你好兇。要嚇到寶寶了!

    他后怕般想起什么,拉過被子,訕訕:“我困了,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拉上被子,美美閉眼。睫毛還泛著潮濕,面上卻一片安然。

    月荷:? ? ?

    弄她一肚子火,自己倒心安理得睡覺。

    越想越氣,她伸手拉他手:“你好意思睡?你不是哭著要幫我,就嘴上說說?貸款做慈善我可不同意!

    落羽嚇一跳,他本來見月荷有生氣的趨勢,打算見好就收。

    他是想幫她解決,但是局限于溫和的方式。

    如果是在她發瘋的狀態下,那有待商榷。

    見月荷果然要發瘋,落羽怕了。

    腳踝被月荷緊緊攥著,他沒法抽回來,視線被肚子遮著,根本看不到她想做什么。

    “不要——”

    “輕、輕點。”

    “月荷你弄疼我了!

    其實就是握著他手腕用了勁而已。

    落羽卻受不住般,眼尾又濕紅幾分,吸吸鼻子:“你弄疼我了!

    得到報復性的刺激,落羽頭皮發麻,眼淚瞬間飚出來:“月荷你這個大壞蛋,我幫你,你恩將仇報,我不要幫你了!

    月荷滿頭黑線,光聽他這話還以為他被強./了呢。腳后跟又死命勾她腿彎。

    不知道誰在強迫誰。

    她也是自虐,還不如自己去浴室。

    月荷無奈嘆氣:“乖,別再說話了,我理智快到極限了。”

    “嗚嗚嗚,還不準我說話,我就是工具人。”

    好吧。

    好吧好吧。

    她俯身親親落羽汗濕的額頭,溫聲道:“剛才逗你玩呢,你想說多少說多少,我喜歡聽你說話。”

    “尤其是我弄你一下,你聲音一哽,簡直就是天籟!彼氖置暮韲担裆陌,“寶貝就像……”

    她在落羽耳畔說了幾個字, omega臉色爆紅。

    后面月荷再怎么逗他說話,他一個字都不愿意再說。

    一整晚月荷說的那幾個字都縈繞在落羽耳邊,每當他被欺負地想哭出來,記起她惡劣的調侃,又生生忍下來。

    ……

    月荷正在洗手間,落羽鉆在被子里,旁邊床單濕淋淋一片,他不想多看一眼。

    女人吐息溫熱,言猶在耳。

    寶貝就像發晴的小公貓。

    耳朵直接熟透。

    罪魁禍首慢悠悠走來,還沒有半點歉意。

    “床單還要換呢。”兇巴巴地,用眼神表示譴責:是你把床單弄臟的。

    但剛被收拾過,月荷的余威還在,很顯得色厲內荏。

    月荷毫無所覺落羽不滿了,只覺得他紅著臉瞪人很是可愛,伸手擼了把他毛茸茸的腦袋,好脾氣道:“我現在就換!

    第82章

    第八星區。

    帝星的動蕩傳了過來, 不少人知道了月荷在帝星處境不好。

    之前被她鎮壓的勢力蠢蠢欲動,林家的名頭并不能再引起忌憚。

    多事之秋,有時候月荷也不能第一時間照顧到這邊的情況。

    各區之間流動檢查加強,官方給的理由是為了治安安定。

    物資流通越發遲緩,整個第八星區物資比從前更加匱乏。

    日子比以前更加難過。

    落塵聯系不上他哥, 都不知道落羽是死是活, 許玲枝說他哥沒事。

    他腦子想不深太復雜的東西, 許玲枝說沒事,他就相信沒事。

    僅有的工作也做不了, 老板開不出工資。

    大家生活幾乎停擺,等待帝星的解禁,或是新風暴。

    落塵已經連續喝了一周的營養液,嘴巴索然無味, 走路都能聽到肚子里的水聲。

    他甚至開始懷念爛菜葉子的味道。

    夜晚降臨,落塵靠著墻,模糊看到對面路邊躺著一個人,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死了。

    他挪著步子走過去,喊對方。

    下一秒,脖子上了一把刀,男人讓他交出吃食。

    落塵全身上下只剩一劑營養液。

    他沒什么力氣,只能在心里鬼哭狼嚎,看著男人狼吞虎咽喝營養液。

    男人恢復體力,他恐怕就要成對方盤中餐了。

    落塵默默流淚, 他想回家。

    路上沒人,整個街道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

    忽然, 男人全身僵直,轟然倒地, 營養劑滾到地上,發出玲玲的風吹風鈴的聲音。

    落塵仰起頭,許玲枝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冰冷的目光凝視著男人噴泉般汩汩涌出血液的脖頸。

    她朝他伸手:“我那里有蛋糕,要吃嗎?”

    一年前落塵絕對想不到,他竟然會為了一個蛋糕把自己賣了。

    許玲枝縱然不該拿整個蛋糕蠱惑他,但他為了吃更多蛋糕坐到她腿上,也不是有骨氣的行為。

    他不淡泊名利,他能為了吃的腰折成九十度。

    他快被許玲枝弄死了。

    落塵跪趴在床沿,手抓著粗布床單,嬌貴的皮膚被藤席磨得泛紅。

    任何疼痛不適感都能令他羞憤大哭。

    “許玲枝,你慢點,慢點……啊!”

    落塵兩眼一翻,險些昏死過去。

    他潛意識雙手雙腿并用往前爬,卻被輕易抓住腳踝用力拖了回去。

    嘴里嗚嗚大罵,罵一句就被惡意報復,卻還是不饒人。

    一口咬在許玲枝手背上,叼著她手背的肉,咬出兩道血紅的齒痕。

    許玲枝實在受不了這男人一副被強/.的樣子,松開他:“不想做就走吧,我又沒逼你!

    落塵趴在床上,肩胛骨抖著,簌簌流淚,啞著嗓子:“混蛋,我才第一次!

    兩小時后。

    落塵癱在床上,身體被掏空。

    他吃的那點熱量不僅全部被消耗了,還倒欠幾千焦。

    清醒過來,不禁懊悔自己饑不擇食,怎么會爬許玲枝的床。

    根本不會在她身上討得到便宜嘛。

    但是回想起許玲枝壓抑著的瘋狂,他心里某處,又感到隱秘的自得。

    其實那時候她很想標記他吧。

    他這么想著,便問了出來。高揚著頭顱,像只高傲的布偶貓。

    許玲枝淡淡道:“我沒想標記你!

    在他羞怒的臉色中,她反問:“而且你也不想我標記你吧!

    “是呢,我就是擔心你標記我,我才不要被貧民區的alpha標記!甭鋲m怒道。

    許玲枝應了聲:“正好,我也沒想過未來伴侶是來自貴族區的小少爺!

    小少爺。

    落塵憤憤扭過臉,眼睛悄悄紅了。鬼知道他多久沒聽過有人喊他小少爺。盡管是出于揶揄。

    早就沒人記得他曾是上將之子,是金尊玉貴的小少爺。

    連母親也勸說他,不要再對那段日子戀戀不舍。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每個咬緊牙關的日子,他都是想著過去的美好記憶才一日日熬過來。

    他怎么做得到不留戀。 -

    月荷選擇羅家同西蒙家訂婚的日子,主導了對羅樹的討伐。

    訂婚儀式上,出現羅樹同西蒙的密謀視頻,二人打算在兩家聯姻后,未來共同分割擬態研究所帶來的利益。

    而擬態研究所需要的孕體,他們言談間亦有涉及,雖然只說了三言兩語,但是視頻對其進行了詳細講解。

    經過解說,背后的利益牽扯之強大,獲取手段駭人聽聞,引起眾人惶恐。

    為了培育優秀擬態人,羅樹曾將實驗孕體的目光投向貴族區。

    二十多年的貴族omega失蹤案,或可破解。

    江酒、小丫以及更多和擬態研究所相關的受害者都被月荷秘密帶來現場。

    現場無數媒體向民眾直播。

    為了維護帝星權力核心的顏面,女王下令直接屏蔽了訂婚宴會的信號。

    宴會一片混亂,羅樹調動了私人軍隊。

    兩方勢力對峙著,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硝煙。

    “羅樹上將,帝星有法律規定,上將所有的私人武裝力量,都需要有明面上的記錄,你養的這些人,面孔都很生啊。”月荷挑釁道。

    “難不成羅樹上將早就想過這天,把反對你的人統統武力鎮壓。”

    “或者是不是用這些人,去給你尋找優秀的孕體?看上了,秘密綁回研究所!

    事實擺在眼前,羅樹辯無可辯,一切的辯解都是徒勞。

    未來迎接他的,只有審訊科的問訊。

    尤安穿過人群,他身上穿著訂婚的禮服,形容狼狽,沒有一點喜慶的樣子。

    月荷很官方地道歉,說打擾了他的婚禮。

    尤安搖頭,說沒有。

    “我不知道,父親和羅家謀劃這些,”尤安解釋,“我以為只是兩家聯姻……”

    “審訊科會按照帝國法律,公正處置。”

    對于尤安是否參與,月荷很無所謂的樣子。

    尤安握緊拳頭,固執地再次重申:“上將,不管你信不信,開始我只是單純答應兩家聯姻。”

    “我這種omega ,總歸要結婚。如果我知道西蒙家讓父親參與到擬態研究所上來,我絕對不會同意。”

    他看得出來,月荷不信,或者說不管他到底怎么想,她都無所謂。

    比起不相信,無所謂更令尤安無法接受。

    他們曾經有共同的理想,是目標一致的戰友。

    他寧愿月荷對他失望、憤怒,只要不是風輕云淡的態度。

    一個念頭悄悄冒出來。

    答應和羅家聯姻,是不是也抱著一絲月荷對他生氣的幼稚期待呢。

    “尤安先生,我只看結果。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說完,月荷轉身離去。他只是她眾多事情之一。

    尤安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緩緩坐在地板上。周圍的鼎沸人聲,都被隔開好遠。

    他剛到月荷身邊不久,就參與到小隊作戰中。

    犯人劫持了擬態人,月荷組織召開商討會議。

    大部分成員的意見是擬態人不具備法律承認的獨立人格,他們主要目標應為擊殺犯人。

    只有尤安提出應當將擬態人當做普通人類來看,盡最大努力避免悲劇。

    最終月荷堅持從雨林繞行,在保住人質性命的前提下,逮捕犯人。

    尤安是新兵又是omega,體能比不上老兵,爬坡腳底打滑。

    是月荷伸手拉住他,跟他說,“尤安先生,不要跟丟了! -

    月荷近期經過的大大小小的刺殺無數,這一次徹底動了羅樹的根基,殺手格外猖獗,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

    面對槍林彈雨,殺手紋絲不動,在倒下前,朝月荷發起致命一擊。

    月荷腰側中了彈,事實如果她慢一秒躲開,她的腦袋可能就會被轟碎。

    在去醫院的路上,月荷記起她白天和落羽報過平安,還說了最近沒時間回去。

    她真是有自知之明。月荷安心地閉上眼-

    落羽第三次起夜。

    今晚他睡得格外不安穩,寶寶鬧他,他自己睡一會也會驚厥。

    昨天月荷才給他咬過標記,信息素肯定夠。

    他輕輕摸著肚子,柔聲說:“寶寶是不是想媽媽了,我們明天打電話給她可以嗎!

    “我現在每天都可以打電話給她,”落羽溫柔哄著,“寶寶明天就能聽到媽媽的聲音了。”

    寶寶聽懂他的話般,安靜下來。落羽心卻更空了。

    有點冷,落羽裹緊被子。房間內深海的味道還很濃郁,被子更甚。

    濕咸的味道充斥鼻腔,落羽才緩緩入睡。

    吃完早飯,落羽就問管家他能不能給月荷打電話。

    管家推辭:“上將正忙的時間。”

    到了中午,落羽再問。

    “上將在吃午飯!惫芗艺f。

    到了下午,落羽得到的還是拒絕。

    “她是有什么不方便嗎?”

    管家耷拉著眼皮,看著地板:“上將今天比較忙。”

    落羽靜靜看著門外。

    太陽當空,花園郁郁蔥蔥,樹木吸足了盛夏的顏色,濃翠欲滴。

    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出去,外面的景色對他來說就是玻璃隔出的景觀空間。

    只能看,不能聞不能碰,熟悉又陌生。

    周圍的警戒又加重了很多,雖然明面上還是只有門口的兩個警衛員。

    但落羽就是知道,或許是源于omega天性的警覺。

    小白搖著尾巴趴到落羽的腳背上,落羽敷衍地摸了兩把,讓它自己去玩。

    他看著自己指尖發呆,沉沉嘆了口氣。

    “總是這樣,”像喃喃自語,又像說給管家聽,“在她身邊好像永遠不會有公平可言!

    “讓我相信她,讓我對她直白,都是對我單方面的要求!

    “她自己呢,什么都要瞞著我,替我做主,替我選我要不要知道,要不要擔心,要不要被她像洋娃娃一樣保護!

    落羽垂著眼,手背一片潮濕。他用拇指抹勻成濕亮的水痕。

    管家深深地看著他,一時無言。

    第83章

    落羽一周都沒有見到月荷, 只得到她的語音和短信。

    她說被派遣去荒星主持扶貧,當地信號不好,還很忙,沒有時間聯系他。

    你看, 撒謊也是她的特權。

    他撒謊就不行, 是會被立即拆穿, 會被抓去體罰的。

    “那你早點回來!甭溆鹫f。

    月荷的備用信息素送到他手上, 落羽打完后,吐了很久, 鏡子里的人臉色慘白。

    落羽懷孕以來妊娠反應從來沒這么強烈。

    管家遞過紙巾,老臉滿是擔憂。

    “不要告訴月荷。”他擦干凈臉。

    管家總是會事無巨細向月荷匯報他的情況,他不知道這次自己的交代有沒有用,反正以前沒管用過。

    晚上月荷電話打過來,問他怎么吃少了。

    落羽瞄了管家一眼, 垂下眼睛,乖乖回:“天氣熱了胃口不好!

    “家里不是恒溫嗎?”

    落羽:“……”

    他舔舔唇:“有點想你呢,吃不下。”

    月荷:“……”

    “你想我嗎?”落羽問。

    “我……”落羽等了一會,對面才回:“嗯,想你!

    月荷略顯難為情的神色,全部落到齊夢的眼中。

    她就是來匯報工作,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糧。

    月荷掛斷電話,臉頰浮著可疑的紅色。

    齊夢將匯報的資料遞過去。

    “近期對于羅樹上將的審判聲音雖然很多,但是也引起各個星區對于帝星管理制度的不滿。”

    齊夢停頓片刻,猶疑:“上將如今是上將委員會里最具權威的將軍,無形中卻也成為眾矢之的!

    “許多人因羅樹上將,懷疑您權力的合理性。”

    月荷翻著近期匯報,面色淡然:“嗯,這些我知道,他們還想讓帝星更改法律,對上將們的權力加以限制嘛!

    “是這樣沒錯。”齊夢憂慮的點正在于此。

    由于羅樹濫用職權,草菅人命,不僅將手伸向普通民眾,連貴族區的居民都免不了遭他荼毒。

    面對比貴族區擁有更高權力的四上將,三區前所未有的團結。

    他們在網上呼吁,到街上、將軍們的住宅前游行表示抗議,要求更改帝國法律,出臺更多政策規范上將們的權力。

    月荷一家獨大的局面,更加劇了眾人對未來的恐慌。

    畢竟她不僅身居高位,還有讓人無法忽視的軍功。

    比起羅樹,她有更多罔顧法律的資本和能力。

    如果不趁她聲勢未起時對上將們的權力加以限制,帝國未來只怕更加黑暗。

    如今月荷在明面,聲音大部分朝她而來。

    齊夢不憤的是,是月荷出面揭露了羅樹的真面目,到頭來她竟要和犯錯的人一起承擔眾人的聲討。

    “上將,針對眾議,我們應該提前準備預案防范,保護上將的合法權力!饼R夢說。

    月荷老神在在:“不急,看看大家怎么說吧!

    “他們無非是想讓上將的權力受到限制,真那樣豈不是如了羅樹的愿。”齊夢握緊拳頭,“羅樹在審訊科伺機反撲,如今的場面他肯定樂于見到。 ”

    月荷揚唇:“先讓他高興高興!

    她看向腰間的繃帶:“醫生說我到底還多久才能完全恢復,再不回家,他又要胡思亂想了!

    好幾次和落羽通話,月荷都覺得快瞞不住了,但聊到最后,他又沒有別的表示。

    只是叮囑她照顧好自己,早點回去,似乎真接受了她去荒星扶貧。

    再說幾句想她,說寶寶也想媽媽,說做了好幾種果汁點心,很想和她分享讓她品鑒。

    又說雖然見不到面,幸好至少可以通話。

    軟綿綿毫不設防的嗓音,撩得她心癢。

    雖然清楚不讓他知道外界的信息是為了他好,但聽到他的感激,又感到愧疚。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很想落羽,她想回去看看。

    齊夢說還要再恢復一周。

    她傷的比較重,對方使用了特殊武器,市場上的促進傷口愈合的藥品都不是很適用。

    月荷養傷跟平常的速度差不多。

    聞言,月荷一臉的生無可戀-

    落羽讓管家給他找了一沓彩紙,閑著沒事時,坐在窗前折星星和紙鶴。

    這段時間,寶寶似乎也體諒爸爸身體狀態不好,胎動的時候都很少,就算有也是特別溫和,過冬的小熊般懶懶挪一下。

    本該過去的孕反似卷土重來,吃的東西吐出大半,吐夠了再面無表情繼續吃。

    有時候他根本嘗不出食物味道,只是機械往肚子里塞,給身體補充足夠能量罷了。

    小白倒一天比一天壯實,胖墩墩圓滾滾的身體在落羽腳下繞老半天,才引起他的注意。

    他伸手摸摸小白,小狗呼嚕嚕叫幾聲,不知道是表達不滿還是舒服,也許兩者都有。

    管家在旁邊陪落羽嘮嗑。

    “上將本來沒想這時候養狗!

    “欸?”

    “她說裴先生懷孕了,養寵物時機不對,但又怕你在家不開心!惫芗以诼溆鸬南ドw放上一條毯子,“上將說,''他要是不開心,我也不好繼續留他在蘇山別墅。''”

    落羽折著紙鶴的手停下來:“她為什么這么說?”

    “我也不清楚呢!惫芗艺f去沏茶。

    隨著胎兒的發育,月荷給落羽制的茶成分和味道也有所改變。

    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反正喝起來不錯。

    為了寶寶他被迫戒了很多甜飲,還好有茶臨時頂替。

    落羽回想著他被月荷抓回來后的記憶,他有表現出特別的不悅嗎?

    那時候明明更多是惶恐吧,怕月荷為了聯姻趕走他,也怕她強制他流產,連最后的念想都不給他。

    后來他確定她沒打算傷害他和寶寶,是他誤解了她后,他有對月荷表達出不滿嗎?

    或者換句話說,月荷不太會是在意他細微小情緒的人。

    他就算真生月荷的氣,也不會持續多久。月荷不該為此感到憂心才對。

    盯著小白出神。

    怕他不開心。

    怕他不開心哦。

    落羽彎彎眼睛,攤開紙,用簽字筆在彩紙背面寫下一排力透紙背的黑色字跡:

    愿君千萬歲,無歲不逢春。

    一升大的玻璃瓶裝滿了紙鶴和星星時,月荷終于在一個傍晚回來了。

    她還給落羽帶了特產——一塊琥珀,琥珀里有一片白色的羽毛,據說是千年的老古董。

    “這幾天胃口都不好嗎?”月荷早就從管家那得知了他每天的食量。

    落羽盯著月荷看,熱切的目光,竭力確認她的平安。

    月荷讓他看的有幾分不自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你回來,我胃口就好了。”落羽笑道。

    “你……”月荷明顯被他噎住,啞口無言的表情。

    落羽笑得更開懷,他抱著月荷的肩膀:“我昨天腌了百香果檸檬茶,今天正好可以泡水喝!

    “還有管家幫我燉了蹄花湯,你正好嘗一嘗!

    月荷跟著他的腳步:“不是讓你不要做這些!

    “有人幫的,沒有多辛苦。而且我整天坐著也不好吧! -

    月荷回家后,發現落羽心情不錯,就是臉色有些憔悴。

    他說是寶寶鬧他的原因。

    “邢博士說這正好說明寶寶很活潑健康,”落羽輕巧帶過話題,“我去盛湯,吃晚飯吧!

    “我去。”月荷攔住他。

    落羽跟在她身邊,聲音很輕快:“今天早上吃完飯,聽管家說你要回來,我就想著要燉湯。

    “你說你吃的不好,都是喝稀粥嘛,”落羽說,“燉湯我們兩人都能吃!

    事實。月荷躺床上的前四天,只能喝稀粥,頂多吃點咸菜,其他的食物因為油膩生冷各種原因,醫生碰都不讓她碰。

    落羽慢吞吞泡果茶,彎眸笑道:“可以喝著解膩!

    “其實應該飯后或者飯前喝,但太想讓你嘗嘗味道了,”落羽不好意思說,“我做了創新的。”

    月荷擺好飯菜,晚飯準備了六菜一湯,比他們平時吃的量都多。很像接風宴。

    落羽舉杯,以茶代酒,祝她平安順遂。

    月荷笑道:“不應該祝我步步高升,前程似錦嗎!

    落羽喝完一杯果汁,看著桌面:“我還是更希望月荷平安。”

    夜晚。室內漆黑無光。

    月荷側身摟著落羽, omega的肚子比她離開前隆起更高了些。

    她輕撫著,溫聲說:“寶寶最近不乖,在鬧爸爸嗎。”

    “爸爸很辛苦,等你出來再鬧好不好!彼f。

    手心下的肚皮突然踢了她一腳,似乎在表達抗議。

    月荷:……乖乖,你還沒出生呢,脾氣就這么大呀。

    落羽蓋著她的手,小聲說:“沒、關系,我不難受。”

    月荷無言地看著黑暗里的人,落羽的身影同他的柔情一樣和黑暗融為一體,無處不在。

    “別太溺愛小孩子!

    “不會的,寶寶很乖!甭溆鹫f。

    她無奈,不過也清楚大約不會有什么用。

    月荷給落羽解衣服,他的衣襟濕漉漉一片,她鼻子靈敏地捕捉到淡淡的奶香。

    一片墨色中,她眼前硬是被晃了一下。

    “你怎么都沒問我在荒星的見聞啊!

    滋滋的吮吸聲響起。

    “有、什么好問的!

    落羽抓著床單的手被月荷扯到手里攥著,她抬起頭:“怎么沒有好問的,不擔心我有沒有認識別的omega ?”

    “以前你總愛在這上胡思亂想呢!彼÷暪緡。

    落羽沉默好久,月荷齒間輕微用力。

    “疼,”落羽輕輕推她一下,“我相信你,相信你沒有!

    月荷沒說話,落羽又說:“你不是……去搞扶貧嗎,是沒有吧?”

    三分猶疑的語氣,月荷勾勾唇,輕哼:“當然沒有啦,你一天一個電話,都知道我結婚了,誰還敢對我目的不純呢!

    “嗯,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傷心的!

    月荷愉悅地哼了一聲,尾巴和耳朵不知不覺冒了出來,尾巴尖貼著落羽的肚皮掃啊掃。

    第84章

    由于帝星的上將內斗事件牽扯出的各星區常年的不公正待遇,帝星為顯寬仁和安撫,各星區間管制減弱。

    物資源源不斷地輸送到第八星區,特派的巡檢員一同前往,進行撫恤工作。

    不過星區之間向來憑實力說話, 第八星區的人總是不買帝星的賬。

    巡檢員找到許玲枝和林婧, 借助她們在貧民區的威望開展后續工作。

    許玲枝每天高強度工作十多個小時, 每天到家倒頭就睡, 難得的假期,也是呆在家里, 門都不出。

    受益最大的當屬落塵,許玲枝每次回來總能給他帶好吃的。

    蘋果、桃子、烤鴨、炸雞……

    以前只能喝營養液,現在簡直是神仙日子。

    休假日,許玲枝睡到中午還不起。

    落塵燒好飯去喊她, 許玲枝躺在床上不睜眼, 喊他別鬧。

    “你從昨晚回來就在睡,都睡十幾個小時了!

    “我做了清蒸鱸魚,冷了會很腥呢,你起來吃完再睡!甭鋲m晃她。

    許玲枝緩緩掀開眼皮:“你好煩!

    落塵僵住,眼眶唰地紅了:“是你說想吃我才做,做好你又不起床!

    “還說我煩!彼a充。

    許玲枝睡得腦袋發懵,她坐了會, 穿鞋去洗臉刷牙。

    落塵氣得不輕,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你一點看不到別人辛苦, 每天心安理得等吃飯,做好了也不醒。”

    許玲枝刷完牙, 吐掉漱口水:“我昨天很累,你做好自己先吃就行了。”

    “我不是做給你吃的嗎?”落塵冷下臉, “再說哪有自己先吃飯的,不應該一起吃!

    許玲枝眨眨眼:“我以前都是自己吃。”

    她轉過頭,好心情地親了下落塵的側臉:“好吧,我的問題,下次注意!

    落塵臉上一紅,嘟囔說她好煩。

    許玲枝吃了口魚,夸道:“比之前有進步!彼ο肓藥讉形容,“肉質鮮香,皮薄內嫩。”

    落塵得意道:“你以前料理課成績很好好嗎,要不是食材和調味品太少了,我還能做更好吃。”

    “需要什么調味品?我看下次能不能帶回來。”

    “很多,我一會寫給你!

    “你干嘛只吃魚尾巴?”許玲枝夾了一大片魚肉給落塵,“不是早就想吃肉了,才幾天吃膩了?”

    落塵把魚肉戳碎拌在飯里,彎眉笑道:“我是看你比較辛苦嘛!

    “過幾天就好了,這陣子月荷也自顧不暇,”許玲枝說,“等過了這段時間……”

    她沒繼續說下去,不過落塵知道她大概想說什么。

    左不過是說,過段時間日子就好過了。

    “現在也很好呀,已經比以前好多了!甭鋲m難得很知足,魚肉放在嘴里,想到是許玲枝給他夾的魚,吃起來都甜津津的。

    許玲枝瞥他一眼,笑笑沒說話。

    吃完飯,許玲枝正在洗碗,落塵從身后摟過來。

    許玲枝正在洗碗的手一抖:“別亂摸。”

    她側頭,一只腦袋從肩后伸出來,像趴在肩膀的貓貓頭。

    “許玲枝,你說這周會好好陪我!甭鋲m啃著她的肩膀,哼哼唧唧。

    最近許玲枝忙得不得了,回家就睡,沒睡幾小時就起床。

    落塵剛開葷,正是新鮮勁的時候,有機會就纏著許玲枝。

    晚上和他鬧騰,第二天就要起晚,次數多了,許玲枝真有點招架不住。

    答應落塵每周休假陪他。

    “你都睡過去半天了。”落塵嘀咕。

    許玲枝嘖了一聲,沖掉碗上的泡沫:“你等會最好別求我!

    落塵才不吃她這激將法:“哼,你管我,現在我說的話,不能代表后來的我!

    他咬她肩膀,手又不老實。

    許玲枝放好碗,伸手撈過人按在洗手臺,落塵目光灼灼,明如焰火。

    “你能不能消停會,我先把廚房收拾完!痹S玲枝咬牙。

    落塵抬腿勾著她的腰,媚眼如絲:“晚點收拾嘛,”他趴在她肩膀,咬咬唇,“我昨晚就想……要不是你睡了。”

    “許玲枝你是不是不行,故意躲我?”不知什么時候脫掉了鞋,腳丫子不老實蹭她。

    許玲枝瞇了瞇眼,濕淋淋的手按著落塵脖子,任后者吱哇亂叫,不為所動。

    “你可真會沒苦硬吃!

    她按著落塵兇狠接吻,落塵嗚嗚說著什么,許玲枝也沒心思去聽。

    布料撕裂聲。

    她抓著他的膝蓋往兩邊按,落塵兩腳亂蹬。

    很快他不動了,雙腿無力地垂著。僅有犬齒無力地咬著許玲枝的肩,發出似無助又似爽過頭的嗚咽聲。

    許玲枝扶著他,把人按在墻上, omega兩腮緋紅,魂不附體,像展柜里被抽去靈魂的妖冶的蝴蝶標本。

    須臾,落塵回過神,又是哭又是不清不楚怨人。

    落塵是經典的嘴巴上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口嗨一時爽。

    往往招惹完許玲枝,才一回合就扯著嗓子喊停。

    哭得鬼哭狼嚎,嗓子沙啞,搞的許玲枝每次懷疑自己在犯罪。

    許玲枝皺皺眉:“你把鬼哭的力氣省下來,也不見得沒一會就喊饒!

    落塵哭得直喘,氣道:“你之前說累是不是騙我啊,就等著這天呢吧!

    “沒見過你這種,滾床單還玩心眼。”說完把鼻涕眼淚都抹許玲枝衣服上。

    許玲枝對他賊喊捉賊的行為回以臟話,落塵也不客氣,氣焰高漲,和平時的住人屋檐下的唯唯諾諾很不同。

    許玲枝更想虐他。

    她把人丟到床上,落塵在那喊,在廚房衣服都弄臟了。

    明明他靠著的墻面才清潔過,簡直潔癖地厲害。

    “那就不要穿了。”許玲枝說。

    “嗚嗚嗚,我沒有衣服了!

    “明天去買!

    “平時都不說給我買衣服,睡的時候又想起來。”

    又顛倒黑白。許玲枝皺皺眉,按著落塵的手腕,“真是欠槽。”

    第二天中午,落塵還趴在床上,許玲枝已經出門了。

    好在他休息兩天,明天才去上班。

    腰都快斷了。

    這會他又覺得自己確實是沒事找事,惹許玲枝干嘛。

    覺得她發瘋好玩,死命去撩,最后受罪的還不是自己。

    還說他浪,說不著調的話羞辱他。

    氣死了,好像他多饑渴一樣。

    她這個女人,搞半抱琵琶半遮面、欲擒故縱那套她欣賞得了?

    她有那種格調也不會在廚房就弄人。

    氣死了,他剛洗干凈的襯衣,不僅臟了還碎了。

    床頭柜上放著一疊錢。

    雖然知道是給他買衣服的錢,但這時候出現,真的很像……嫖資。

    氣死了-

    落塵最近的工作就是分揀物資,第八星區開通了一條商道。

    每天都有打量的物資運過來,工人分揀后,再賣出去。

    有少部分是公益捐贈,他們分揀后按照捐贈要求分發出去,沒有要求的則根據相應條款進行分發。

    落塵在這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孫佳,來自帝星的商人bea。

    她每周會運送貨物來第八星區一兩次,暫住在貿易區,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

    孫佳這次過來,給落塵帶了一包咖啡豆。

    “好香啊!甭鋲m聞了聞。

    他突然想起什么,不禁笑出來。

    孫佳問他怎么了。

    “不久前我也得到一把咖啡豆,但我們沒有咖啡機,用棍子碾了半天,還把碗弄碎了一只!

    是許玲枝和別人打賭贏來的一小把咖啡豆,拿到手發現豆子不香不說,還有點霉味。

    他嫌棄得不得了,許玲枝非說是他要的東西,讓他喝光。

    兩人打打鬧鬧,又送走一只杯子。

    孫佳問:“你們?是你的伴侶嗎?”

    落塵收起笑容:“是……室友吧!

    嚴格來說,其實室友都算不上,他就是許玲枝的保姆吧。

    但他又想,哪有保姆還要管私生活的。應該比保姆更多點。

    “不是情侶?”

    落塵搖搖頭。

    有記者過來采訪。

    最近帝星為了顯示其開明,安撫上下,陸續通過了一些法案,比如在星區間建立貿易區,再比如放寬人口流動的高壓管制等。

    記者出入在各區之間,向全帝國報道改變后的現狀。

    落塵和孫佳去了人少的地方,不過聲音還是很吵。

    “上次你問我從貧民區搬出去的事,我幫你打聽了!

    孫佳驟然說起,落塵頓了一下,才記起是有這么回事。

    當時他和許玲枝正吵得兇,她竟然說他是為了尋庇護才和她上床。

    就這么想他。他才不缺會庇護他的人,如果只是為了庇護,他是多犯賤才上趕著從許玲枝那找氣受。

    他想出的報復計劃就是回貴族區或者去平民區,總之只要有一項比許玲枝強,他就可以證明他不是因為她的庇護才在她身邊。

    如果他能回到以前的地位,許玲枝或許就會看得起他。

    只是偶爾一閃而過的念頭,一次次打擊他這心思差不多歇了。

    “遷移戶口需要有家屬在當地或者做出杰出貢獻,通過當地審核才可以!睂O佳說。

    落塵撓撓頭:“我就知道沒那么簡單!

    這時有記者過來采訪,聽到他們話題,便問起他們對帝星遷移政策的看法。

    孫佳說:“戶口可以隨家屬一起牽走,無疑是個人性的改變,以前是就低不就高的政策,各區之間的人口流動很低!

    記者:“你們是打算遷戶口的戀人嗎?”

    孫佳頓了頓:“可能有這個打算。”

    記者連著又問了幾個問題,兩人看起來就像兩區的優良結合。

    落塵站在一旁略顯無措,記者將他們當成了戀人。

    采訪的問題對于他來說就是撒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記者走后,落塵跟孫佳說,不該這么說。

    雖然帝星有新政策,希望得到群眾的正向反饋,但他們沒有義務配合他們演出。

    孫佳溫雅一笑:“其實我剛才是想問你,要不要和我結婚遷去貴族區!

    “啊?”

    “第二條比較難實現吧,結婚比較便捷!

    落塵宕機,這是求婚,還是什么?

    他臉上飛紅。他不是沒接受過別人的表白,求婚卻是第一次,乍一聽真是不好意思。

    落塵扯扯耳朵:“我覺得……”

    “我需要一段婚姻,”孫佳說,“我們正好互利互惠!

    落塵看向孫佳。

    “孫小姐,我有喜歡的人!

    “你那位室友?”

    喜歡許玲枝?怎么可能。

    落塵眼睛亂嫖,下意識否認,又收住。

    不對,孫佳又不知道他室友是誰,承認下來,給他們倆都有個臺階。

    他臉上更紅了,默認。

    聞言,孫佳笑容深了些:“你和你室友不是戀愛的關系吧?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回貴族區。

    這個條件無疑很令他心動。

    如果放在去年,他可能會覺得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肯定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但放在眼前,落塵第一時間想到的問題是,為什么?為什么幫他?

    孫佳對他應該是有些好感,但這點好感,足夠她向他求婚嗎?

    貧民區的日子讓他明白,任何事看起來不勞而獲,必然會在別的地方找回。

    在這里只有許玲枝和林婧才值得完全信任。

    如果不是謹記著最基本的生存法則,落塵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孫佳邀請落塵看電影。

    電影院是第八星區唯一的影院,主要客戶群體就是前來貿易的商人和掌握第八星區大部分資源的群體。

    落塵自從過來就沒有去影院看過電影,盡管在貴族區時,這是他每周必備的活動之一。

    落塵拒絕了,嬌羞:“我今天已經有約了,就是我那個室友,非要我陪她看電影。”

    下午落塵調了假,提前回家。

    今天是他生日,許玲枝說會早點回來給他慶祝。

    菜都是許玲枝昨天帶來的,雞鴨海鮮蔬菜,都是在第八星區難得吃到的食材。

    許玲枝不挑食,落塵完全可以用自己喜歡的吃法去做。

    準備自己喜歡的飯菜,做飯便多了很多樂趣。

    許玲枝還說會帶回一個寫著他名字的蛋糕。

    落塵忙碌的手更加輕快-

    同事分享了視頻在群里,大家在討論最近帝星的新政策。

    許玲枝點開鏈接,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落塵和另一個陌生的女bea站在一起接受采訪,談論的是結婚遷移的話題-

    落塵最后一道菜快燒好了,許玲枝打電話過來,說要晚些回來。

    問多晚,對面說可能要過凌晨。

    落塵氣得險些當場發飆,但許玲枝的聲音沙啞疲憊不堪,從前她的聲音總是輕靈頑劣,就算說嚴肅的話題都帶著輕微的玩世不恭。

    他心里又是一疼,忍住:“我知道了,注意身體!

    掛了電話,眼淚滾下兩大顆,他胡亂擦了一把,直接決堤。

    “許玲枝,混蛋,你說了要陪我過生日的啊!

    “你不回來還好了,這些東西只用我自己吃!

    “一點也不要給你留!

    落塵一邊哭,一邊吃。

    果然是按照他自己口味做的,每一樣都好吃到想吃掉舌頭。

    不禁哭得更厲害,一半是對許玲枝的怨念,一半是被自己廚藝感動。

    吃到一半,落塵想起來:“我的蛋糕還沒給我呢!狈旁谧炖锏拇笪r多了咸味。

    有人敲門,門外,一個小女孩遞給他蛋糕,嗓音軟糯,祝他生日快樂。

    蛋糕上寫了落塵的名字,還有愿他順遂無憂的祝詞。

    落塵盯了一會,又哭起來。

    晚十一點,許玲枝終于回家了。

    她的精神不大好,不過見到落塵時,還是勉力笑起來,祝他生日快樂。

    落塵又心疼又氣,把差使許玲枝的貓貓狗狗問候了一遍。

    “他們就不能多帶點人過來?都讓你們忙!

    “貴族區那幫人就是這樣,沒有好處的公務,他們各種敷衍推辭。”

    “尸位素餐的家伙,不能干不如下來,讓別人上。”

    許玲枝覷了他一眼,忍不住笑。

    落塵瞪她:“你笑什么!

    她挑眉,眉梢盡是懶散和愉悅:“不像你會說的話。”

    落塵羞憤:“那是你對我偏見太多,我父親——”

    他記起裴源現在的身份,止聲。

    “裴上將怎么了?”

    落塵松口氣:“我父親以前也很看不慣這種行為,在家里說過。我又不是沒有基本的是非觀!

    “你的是非觀……”許玲枝沉吟片刻,“是以是否于自己和自己人有利判斷的嗎?”

    “是啊,人心有所偏頗親疏有別不很正常嗎,”落塵倒沒掩飾,“哈,你是不是又要說我不夠博愛,不能一視同仁啦。”

    許玲枝沒回答,看向桌子:“你還給我留了飯啊。”

    落塵還糾結于前一個話題:“我思想覺悟沒你高,但也不算是小人好不好。”

    許玲枝轉過頭:“我沒說你是小人,你是很聰明的人,比任何人都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的眼睛沉黑而冷,明明算是夸他的話,落塵卻莫名感到絲縷的寒意。

    許玲枝又說:“不再說這個話題了,今天是你生日,蛋糕你還沒吃,也沒許愿吧。”

    她打開蛋糕,在上面插上蠟燭,給落塵戴上生日帽,關上燈唱生日歌,催促落塵許愿。

    燭火閃動,落塵閉上眼睛。

    生日可以許三個愿望,三個愿望他全部許了同一個。實現的概率會更大吧。

    落塵睜開眼,許玲枝在躍動的燭火后,幾乎和黑暗相融,唯有眼睛璀璨明亮。

    他瞬間記起除夕夜晚,煙花下,也是這樣一個她。

    落塵的二十二歲生日,許下了和除夕一樣的愿望。

    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身邊的人永遠在他身邊。

    除夕的落塵還沒有勇氣吻她,二十二歲的落塵卻已經可以向她要更多-

    因為生日,就算不是節假日,也可以和許玲枝貼貼。

    落塵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不長記性地撩撥許玲枝。

    不過這次沒能成功,他怎么撩,許玲枝還是按部就班,該干嘛干嘛,沒有一點失控的趨勢。

    落塵往常的手段都失效,他自己反而先被許玲枝整得破防大哭。

    許玲枝靠在床頭,幽幽看向趴在被子里的人:“我這次沒弄疼你吧,怎么還哭成這樣。”

    “我就想哭,要你管!甭鋲m翻身,扯動身體不適的位置,齜牙咧嘴。

    他生殖腔都打開了,許玲枝竟然能忍住不標記他。

    她不會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君子吧?

    還用他主動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大概是真不想對他負責。

    明知如此,他為什么還一次次地想要完全標記,試圖借她的責任心把人留住。

    他是個小人。他只對自己承認。

    沒有得到想要的完全標記,第二天落塵怨念特別大。

    打掃衛生搞得噼里啪啦,整個屋子像在炸爆米花。

    在無聲的炮火中,許玲枝端出早餐喊落塵吃飯。

    就是昨晚的剩菜熱了一下,再煎兩個雞蛋。

    通訊器提醒群聊消息,眾人還在議論新的流動政策,順帶討論昨天的采訪視頻。

    消息一條條刷上去:

    豈不是找個好對象就能一步登天。

    那也要有手段嘛,難道還靠真愛?

    這個omega看起來就很會上位。

    那種臉懂的都懂。

    ……

    兩個男alpha你一言我一語,已經將落塵描述成靠下作手段攀附權貴的omega 。

    有幾個女bea說公道話,皆因發言太文明被懟回去。

    許玲枝把那兩個空造謠的男alpha艾特出來一個個罵。

    “許玲枝,你吃完飯就在這里躺著上網哦,就不能陪陪我嗎。”

    落塵的臉在眼前放大。

    “等會!

    落塵的手蓋在許玲枝通訊器上:“你跟朋友怎么就這么有話說,跟我一天都說不了幾句話!

    說著他心里都發酸,兩人就算住在一起,其實見不到幾面,有時候他在休息,許玲枝才回來。

    他要出去工作,許玲枝卻在家。

    兩人要么時間錯開,要么就是睡覺。

    難得兩人都空閑的時候,許玲枝還是低頭跟別人聊天。

    落塵從昨晚就持續的怨念再次升級:“我為什么要和你過這種日子呢。”

    “什么都沒有!泵譀]有責任沒有情緒價值也沒有。

    現在他又看不到許玲枝對他的一丁點好,覺得她只有壞,讓他難受又傷心的。

    “我是你免費男保姆還是小奴隸,是不是在你眼里特不值錢。”

    “我才不想和你過這種日子!”他生氣地說。

    許玲枝關掉通訊器:“哪樣的日子?”

    她思考的神情很認真:“確實,我的家也不夠大,飯不夠好吃,床也不夠軟!

    她說的這些都是落塵抱怨過的話。

    落塵窘迫,扁扁嘴:“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不能對我專心點嗎……”

    許玲枝:“你不是認識帝星來的人,說多久帶你回去!

    落塵臉色變了變。

    “嗯?”許玲枝靠在沙發上,雙手抱臂,“只要結婚不就可以遷回帝星了,你的心愿很快就能實現!

    落塵臉色發白:“你希望我回去?”

    許玲枝:“你有權選擇你想過的生活!

    落塵咬牙,氣急敗壞:“對呢,我差點忘了和你分享這個好消息,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有機會離開貧民區。”

    “我很快就能走了,去過我的好日子!彼f。

    一整天,落塵上班都心不在焉。

    他本來就記仇又小氣,遇到許玲枝更是一天天快被氣死。

    同事都看出他不高興,開玩笑問誰惹他了,快氣成河豚了。許玲枝還要一本正經問他走的時候需不需要她送。

    她故意的吧。

    她肯定是故意的。

    許玲枝才沒那么好心會送他呢。

    落塵化氣憤為力量,揀貨速度更快了。

    孫佳來找他,他又是氣昏頭時會遷怒旁人的性子。

    認為他和許玲枝吵架有孫佳的原因,面上連笑都沒了。

    孫佳和他說遷去貴族區的事,似乎是來真的。

    落塵問:“你的條件,僅僅是想得到一門親事嗎?”

    孫佳:“我只有一個要求,去了貴族區,我希望你能改掉名字,和過去斷了往來。對于你來說,也算開始新生,你說是嗎?” -

    這幾天過得太混亂了,落塵也不知道他和許玲枝之間,怎么就變成了他必須要回貴族區的地步。

    也許是話趕話,也許是他想證明許玲枝對他有不舍。

    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被高高架起,騎虎難下。

    他只有選擇回貴族區,過回他人上人的生活,才算沒有失敗地徹底。

    落塵磨磨蹭蹭收拾東西。

    這陣子許玲枝給他添的東西不少,亂七八糟的小飾品、衣服、玩偶還有水培植物……

    只收拾了臥室,許玲枝的房間就空蕩很多,和他剛來時沒差。

    沒人和她擠著,該高興得睡不著了吧。

    落塵越想越氣不過。

    窗臺的一排娃娃他不僅沒帶走,還放到顯眼的位置。詛咒許玲枝會睹物思人!

    落塵拎著行李箱:“我要先去酒店,和孫小姐會面,然后再一起去報備離開貧民區,去了貴族區才能登記結婚呢。”

    他挺直脊背,高昂著頭顱,像高傲的孔雀。

    許玲枝拿著鑰匙,點點頭:“走吧,我送你去。”

    落塵盯著她后腦勺,恨不能戳個洞出來。

    他站在樓梯口:“我拎不動!

    許玲枝便返回來幫他拿箱子,很輕松拎了起來,她淡淡瞥了他一眼,轉身下樓。

    落塵跟上去,不滿:“你走這么快干嘛,又不用趕車!

    “我怕耽誤你跟你相好約會時間。”許玲枝難得陰陽怪氣。

    見她沒有傷感,落塵紅了眼眶。

    終于送走他,她開心還來不及吧。

    落塵坐在小三輪后座,夏天的熱風吹得他頭腦發昏,渾身像發面一樣脹氣、冒酸泡泡。

    怨該死的天氣,前幾天熱得人要中暑,偏偏今天是陰天。

    怨該死的小三輪,吱吱呀呀破破爛爛,生命力卻格外頑強。

    他怨天怨地怨空氣,最該怨的那個卻都不敢多看幾眼,不敢多想幾分。

    只怕看了想了,他連走進酒店的力氣都沒有。

    許玲枝停下車:“去吧!

    落塵拉著行李,滿臉無處安放的怨念:“不再送送我?”

    許玲枝沉默,落塵握緊行李箱:“許玲枝,本來我打算拒絕她,是你把我推走,是你推走我的。”

    他咬咬牙,很沒底氣地:“以后不會有人給你做飯,也不會有人給你暖場,你不要后悔!

    似乎能報復到誰。

    說完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

    許玲枝不知道那個蠢貨又在演什么戲,配合他表演的自己智商也堪憂。

    也許是想看她渣女苦候,跪地挽留,最好是能邊哭邊追,喊著“裴落塵沒了你我可怎么活”。

    電視劇里不都這樣演么。

    能怎么活,就跟以前一樣唄。

    今天看落塵哭哭啼啼收拾行李,明知道他在演,然而隨著臥室東西越來越少,心里竟然一陣空落。

    也是奇怪。

    本應該送完他去酒店轉身就走,不陪戲精繼續表演,卻在酒店外坐將近四小時的自己也很奇怪。

    她的配合到此為止了,再多需要專業演員。

    許玲枝撐著下巴,無聊地看椅子底下螞蟻搬家。

    夜幕降臨,天上星光閃爍。

    螞蟻們匯成一條直線,搬對于它們來說很遠的一塊面包屑。

    許玲枝想要是落塵看到肯定會撿起一片面包屑放在螞蟻經過的路上。

    她也這么做了。

    她想起上次落塵這么做時興沖沖說:“你不覺得我們很像上帝之手嗎!

    “對于它們來說,那么遠需要一群同類出動的距離,我們動動胳膊就能拿給他們,跟天上掉餡餅一樣吧!

    “花很少的力氣,卻能給它們帶來巨大的幸福,真的很有成就感!

    由此許玲枝很簡單推出,落塵的善良總是裹著高高在上的個人英雄主義。

    他虛張聲勢,大言不慚,但往深處看看,其實也沒有那么討厭。

    和他的喜歡一樣,吵鬧,口是心非,嚴于律人,豎起一身刺,正準備防備時,他又露出毫無防備的柔軟肚皮。

    許玲枝快睡過去,不知道落塵是不是打算在酒店過夜。

    她回去等也一樣,他總歸會回家。

    不過還是有點擔心……

    一道陰影罩著她。

    落塵拎著箱子站在她面前,眼睛都哭腫了,嗓子沙啞:

    “孫佳昨天就走了。”

    “我早就拒絕了,我沒有答應她要搬去貴族區。”

    “你為什么不留我呀!

    “你就不能留留我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還有點煩我,但我起碼還有點用處吧,我做飯很好吃不是嗎,你也很喜歡我吻你!

    許玲枝把哭得發抖的人摟在懷里,她還是沒辦法完全應付落塵巨大的情緒起伏,事實上從第一次相見她就不會應付。

    以前借機欺負他倒得心應手,現在又不能總欺負。

    半夜,許玲枝騎著小三輪車帶落塵回家。

    落塵想到什么,興奮地嘰嘰喳喳。

    “你一直沒走,是不是在等我哦。”

    “等我和孫佳出來,你們大打出手,你帶我跑路對不對?”

    “我就知道你會攔我不準我走,所以我才不得不拒絕了孫小姐,免得給她添麻煩呢。”這么說著,嘴角卻快翹到天上。

    第85章

    月荷這陣子都在家, 用她的話說是因為太忙了,休息休息。

    得到落羽“哦”的回答,也不多問。

    Omega躺在落地窗前的椅子里,瞇著眼半睡不醒。

    夏天的太陽很烈, 月荷讓管家在窗外裝了防曬棚后, 落羽更喜歡在這里。

    躺沒一會,喊著肩膀疼,月荷過去給他揉肩。

    落羽半掀眼皮,嘟嘟囔囔說:“月荷你都沒有工作。以前你在家休息, 都還會處理公務。”

    “最近沒事!痹潞烧f。

    實際她是受輿論影響,被限制了軍權在家,有點像禁足。

    手頭的公務也暫時交給了別人。

    她正想著落羽會繼續追問,他睜開眼,目光清明,只說想吃李子。

    月荷給他拿過來:“少吃點。”

    他伸出食指,笑說:“我再吃一個,這會的李子很新鮮!

    落羽拿著李子慢慢啃,把果肉咬得稀碎,吃酸甜的汁。

    又問她吃不吃,月荷搖頭,李子很酸, 她吃不下。

    方才的對話沒頭沒尾結束了。

    他沒有追問,為什么她閑很久。

    落羽最近總這樣,預感他要說什么,她都準備好了答案,他又突然不問。

    昨晚就是。

    月荷很注意避開他了,沒想到還是讓他摸到腰側沒完全消除的疤。

    以為落羽會問緣由, 他問的卻是疼不疼。

    月荷說早就不疼了,本來心虛地想著怎么把原因搪塞過去。

    落羽摸著她的腰,話題突然中止般的沉默,和今天差不多。

    不繼續問明明很好,她不自在什么嘛。 -

    午飯后,落羽抱著一盤蓮子剝,小白在他腳邊跑來跑去,落羽丟蓮子殼逗它。

    小白趴在地上不受騙后,他就丟個牛肉粒,等小白巴巴湊上去,他得逞地笑起來,見牙不見眼。

    “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些奇怪?”月荷小聲和管家蛐蛐。

    管家:“哪奇怪?”

    “就是……”月荷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私以為這是很微小的差別。

    比如落羽逗小白,白梅的味道就偏清新,信息素傳遞的信息就很輕快。

    但和她呆在一起,大部分都是冷沉香,像有心事。

    或許唯有足夠親近的人才能察覺。

    管家哪懂呢,管家都老了。于是月荷不再說了。

    月荷翹起的唇角落在管家眼中,管家心道,還樂呢,看來還不知道前陣子把人弄得偷偷哭。

    管家摘了一束荷花,裝在花瓶里,落羽揪掉一片荷花瓣,手指摸著上面的紋理問月荷,他能不能去院子里玩。

    他大半個孕期都在屋子里,風吹不著雨淋不到,跟個瓷娃娃一樣養著。

    “明天出去吧,今天天快黑了。”

    月荷這話說得怪,只是去院子里,天色黑點哪有影響。

    落羽卻無異議,笑笑:“那你明天要記得哦。”

    為了補償他似的,晚上月荷主動讓落羽和落塵通話。

    兄弟兩人很久沒聯系,落塵所有的消息都來源于許玲枝和大部分胡思亂想。

    他從網上看到月荷和鄭凌云聯姻的新聞,去找月荷問,對方只讓他不要相信網絡,還說他哥在養胎。

    他都聯系不上落羽,哪能真正相信落羽在養胎。

    今天被告知有機會和落羽通話,但是通話前,卻被許玲枝交代,讓他不要說漏嘴。

    落塵很奇怪,他不說,難道落羽不自己上網,什么都不知道?

    電話接通,兩人話了一會家常。

    落羽只是問了他和母親近期情況,又說自己很好。

    對話正常,聽起來沒有一點問題。

    誰也沒主動提斷聯的兩個多月以及月荷欲聯姻又取消的風波。

    正常的相當異常。

    掛斷電話,落塵惴惴不安:“我哥……是不是被控制了呀?不會是被當成生孩子工具之類的吧,等寶寶降生,去父留子……”

    他繼續揣測:“比如鄭小姐不愿意生育,我哥又是S級omega ,有更大幾率給上將孕育出強大的后代。難保不會打他主意。”

    許玲枝無語:“你想多了,事實就是我跟你說的那樣,月荷不想讓落羽受外界影響,而且這時期,他在外面也不安全!

    “那就把我哥關起來?”落塵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還什么都不告訴他!

    他哥有這么脆弱?

    落塵自覺了解落羽,他哥看起來溫溫柔柔,但其實可不是柔善好欺的omega。

    千里送他大巴掌還自學機械師打敗一堆alpha的O,哪就是要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以前父親和母親還說哥哥是最像將軍之子的孩子,夸完哥哥轉而批評他太過嬌氣呢。

    落塵越想越感到魔幻,許玲枝顯然也無法理解他:“我也覺得裴先生挺需要保護啊,他畢竟懷孕了!

    許玲枝說:“外界風云變化,很容易影響孕夫心情。過度受刺激流產的例子,又不是沒有。”

    落塵瞪她,哼道:“你又心疼上了!

    許玲枝:“……”算了我還是吃飯吧-

    和落塵打完電話,落羽長舒了一口氣:“落塵比以前好像有成熟一些!

    他想了想,微微皺眉:“不過還是很幼稚,當著許小姐的面,抱怨許小姐有的沒的!

    說許玲枝多吃了他小餅干,約電影爽約,害他摔了一跤……

    他本來想替落塵跟許玲枝道歉感謝她體諒弟弟,但除了最開始許玲枝接電話,直到通話結束他都沒再跟許玲枝說上話。

    月荷:“沒關系,許玲枝不在意這個。”

    落羽嘆口氣:“也就許小姐大度,能受得了落塵的脾氣。”

    月荷略顯得意:“那是當然,也不看她是誰的朋友!

    最怕空氣突然沉默。

    月荷瞇眼:“難道我不大度?”

    落羽顧盼左右,試圖轉移話題保命,被月荷抓住追問。

    “我不大度嗎?”她又問。

    落羽眨眨眼,心說你大度嗎?你是我見過最小心眼子的人。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月荷好像讀懂了他眼神。

    美麗的五官扭曲,再次印證了落羽的見解-

    在帝國正在整治內部時,敵星擬態實驗室的消息流傳出來。

    有小道消息稱,他們團隊投入大半年研究的成果,卻培養出一堆畸形胚胎,實驗幾次,都是還未發育都胎死腹中。

    勉強發育成形的,也是怪物,不久后孕體也流產夭折。

    幾次實驗后,國內流言紛紛,人心惶惶。

    而且由于帝國已公開表示不會再啟動擬態研究所,此態度更是被敵星的反對派拿去做論據。

    敵星的反對浪潮一波高過一波,內部也并不平靜。

    閆欣被秘密逮捕,罪名是泄露國家機密。

    他被抓的那天,什么都不配合交代,只說要見月荷。

    月荷被特允前去探望。

    玻璃窗后,閆欣滿目不甘:“你是為了她報復我,故意設計我!你給我錯誤的信息,利用我給你遞消息給敵星,你還害我!

    月荷冷冷道:“你本來就不該遞,我說了那是我誤給你的消息!

    如果不是閆欣貪心,想借助帝國和敵星的對立,從中撈好處,他也不會被抓。

    自始至終,林婧都是最了解他的人。

    有閆欣遞的關于擬態實驗的間諜信息,果然讓敵星的擬態研究加快了進程,也讓他們被摧毀的更快。

    這次他們耗資巨大,實驗卻從根本上出現了誤差。

    他們未來只有兩條路選,要么放棄,要么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直到發現他們走的就是死胡同。

    閆欣氣道:“是你,是你們陷害我!”

    “我本可以不做,你們誘惑我,害我犯法!”

    事到如今,閆欣后知后覺明白所有。

    原本他靠從月荷這得到的無關痛癢的消息,賺些錢。

    直到月荷將擬態研究所的秘密透露給他,太誘人了。

    只要他倒賣給敵星的實驗室,不僅能從中大賺一筆,還能獲得在帝星不易得到的地位和榮譽。

    這是雙贏的合作。

    他想往上爬,自他從貧民區離開,他腦子里最強烈的就是這個念頭。

    只有夠高,夠遠,月荷才能看到他,那些曾經看不起他欺負他的人,才會對他仰望。

    如今這一切都遙不可及,甚至還是月荷親手推他入深淵。

    閆欣對于月荷說他本可以不選的理論很不贊成。

    “別說那么好聽,什么讓我選,你分明是給我下套!給你放最想要的東西,你能忍。俊

    月荷懶得和他多說,她今天過來另有目的。

    “你幫閆峰把鍋都背了,確定他救得了你?”

    閆欣渾身一僵:“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月荷皮笑肉不笑:“閆欣,審訊期間,你最好仔細想想,你從小到大,閆峰借你的手給他自己牟了多少好處!

    “用你自己保他值得嗎。”-

    月荷帶落羽去花園散步,花園的花新換了一茬,都是落羽喜歡的種類。

    落羽走動不方便,就坐在涼亭里,周圍好幾個保鏢。

    石桌上還放著各種各樣剛摘的花,落羽擺弄了一會,看向池塘碧葉連天的荷花:“要是能下去摘蓮蓬就好了!

    月荷滿頭黑線:“你摘的這些花還沒整理完!

    明明是剛才他吵著要親自去花園里摘,月荷本來只想和落羽一起賞花。

    摘到了,他又看上別的,還想下水?

    落羽笑瞇瞇道:“上次管家摘的蓮蓬很好吃,還想再吃些!焙V定他能得到似的。

    月荷臭著臉:“我讓保鏢去摘,你別下去了!

    落羽笑容甜蜜,乖乖點頭。

    他的信息素變得清甜,像剛開口的蓮子。

    荷塘上,保鏢不熟練地劃著小木船,歪七扭八地穿梭在荷花間。

    落羽咯咯直笑,叮囑他們多加小心。

    夕陽的余暉籠罩著落羽,暖融融,金燦燦,像塊琥珀色的蜂蜜糖糕。

    月荷盯著落羽看了會,又移開目。

    要永遠借助外力,才能讓他笑得這么暢懷嗎。

    第86章

    月荷半夜醒了,就有些睡不著,坐在陽臺看天空。

    夏夜靜謐,繁星閃爍。

    羅樹的丑聞被曝光,犯罪鐵證如山, 他再掙扎都是徒勞。

    受各方壓力,他的上將職權都停了。月荷不會讓他有機會反撲。

    擬態研究所重啟計劃徹底無望,不僅如此,民間有人在為擬態人爭取人權,推動擬態人相應管理法案完善。

    針對管理階層權力過大、階層固化嚴重等問題, 帝星正在積極給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不久的將來,上將們的特權想必會大大受限,而且貴族們一貫的官職世襲,也會漸漸被更為公平的選拔方式取代。

    塵埃落定,一切朝著月荷希望的方向發展。

    多年來壓在她心里的石頭終于放下, 取而代之的,壓來另一塊石頭。

    為什么越來越不滿,不合意?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希望的方向發展。

    無論是軍務還是她的——想象中的家。

    落羽又乖又聽話,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把落羽抓回來后,起初他還不識趣地屢次惹她生氣。

    跟個小貓一樣,時不時亮出爪子撓她兩下,過會又來討好地舔她掌心。

    氣悶, 但也習慣面對那樣的落羽。

    從什么時候起落羽變了?

    不再吵鬧,不再別扭, 說話溫聲溫氣,她回來就準備好飯菜等她, 她不回來也不多問。

    落落大方招待她表面的聯姻對象,甚至還和鄭凌云聊得“很愉快”。

    她受傷, 他發現異樣了吧,不是摸到她的疤了嗎,卻裝作沒看見,問都沒問。

    以前明明她劃個小刀口,他都會抱著她手臂哭。

    明明別人對她表示好感,他都能吃悶醋,腦子里演八百回大戲。

    是這樣的敏感、不安、小心翼翼喜歡她的裴落羽。

    月荷刻意忽略的異樣,在今夜徹底撕開裂口,一茬茬冒出尖。

    思緒開了閥,覆水難收。

    現在的落羽,懂事又溫順,讓他吃就吃,讓睡就睡,沒有違逆她的時候。

    偶爾撒嬌賣嗔,都不會超過她的底線。瘋狂試探她底線的記憶越來越遙遠。

    像……

    像被拔了爪子的貓。

    是了,是這樣。

    他乖順,不再有攻擊力,不再齜牙咧嘴,不再滿心滿眼追隨她。

    她限制落羽,給他編織牢籠,將他困在精心打造的金絲籠中。

    留下他,也困住了她自己。

    在今夜,月荷看清楚自己,她沒有滿足。

    就算他們有了孩子,落羽溫順聽話,她還是不滿足。

    強占的,和落羽主動給的,不一樣。

    她是不是把他的喜歡弄丟了。

    月荷體會到了什么是反噬。

    夜空中有流星劃過,月荷幾乎沒有猶豫地閉眼。

    沒人不知道流星是空間物質燃燒的結果,和古老傳說中能夠實現心愿的神跡無關。

    月荷卻在這一刻成為忠實信徒。如果愿望真能夠實現。

    “月荷,你在這里干嘛,” omega的嗓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和委屈,“你怎么不睡覺,你在這里干嘛!

    轉過身, omega步子蹣跚朝她走來。

    月荷上前,落羽丟下手里的小熊玩偶,眼睫潮濕,趴到她懷里,怨她:“我做噩夢了,醒了你都不在我身邊。我起床差點摔跤!

    月荷嚇一跳,要給他檢查,落羽抱著她不撒手,說沒有摔到。小聲嗚嗚哭,追問她為什么半夜跑出來不陪他。

    “我睡不著,坐一坐!痹潞蓳嶂暮蟊,溫聲哄人。

    落羽任月荷扶著,慢吞吞往臥室走。

    這會情緒穩下來,落羽不禁絮叨:“難怪我做噩夢呢,原來是你跑出去了,你不在,我睡得特別不安穩,夢也好嚇人!

    月荷問他做了什么夢,他說不記得了。月荷就說不記得也好,反正是夢。

    “你半夜睡覺,不要突然不見了好不好,我醒來真的很害怕,”落羽眼眶發紅,“黑乎乎的身邊還空,很嚇人呢!

    落羽最近粘人的厲害,月荷離開他視線久了,他就要喊人,睡覺要月荷陪著,一睜眼就要看到她。

    月荷動動唇,很想問他,以前她不在他一個人睡不是很好嗎。

    還是忍了下來。也許是她把落羽關得太久導致他病態依賴不自知呢。

    躺在床上,落羽緊緊拉著月荷的手,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月荷,你不要再不見了哦!

    月荷掀開他的劉海,親了親他額頭:“不會了,睡吧。”

    落羽精力不濟,沒一會睡著了。 -

    感到虧欠潛意識就會想要補償,月荷沒有察覺自己越來越縱容落羽。

    當然也沒有記起有個詞叫恃寵而驕,落羽的任何要求,她都有合理的解釋——孕期激素不穩定、性子嬌慣、被關太久了等等。

    大晚上,落羽說想聞荷花的味道。

    月荷想起客廳有一束,下樓拿了過來。

    落羽抱在懷里聞了聞:“放久了,不新鮮了呢。”

    月荷:“昨天管家才插上,你看這朵苞都沒開,你再聞聞,和新鮮荷花不一樣的嗎?”

    落羽湊上去又聞一次,皺眉扭開頭:“不好聞呢。”

    “我想聞新鮮的荷花,”他揪著手指,仰起頭,眼眸明亮,“月荷你去給我摘好不好?”

    月荷沉默片刻:“這和新鮮的荷花有什么區別?如果我不跟你說這是昨天摘的荷花,你不見得能聞出來!

    落羽盯著腳尖,固執道:“就是有些不一樣,沒有清新的香味!

    月荷略無語,剛要說什么,又記起來,其實落羽就是這樣的人。

    是個冬天不開恒溫,愿意受凍,美其名曰“感受季節是不錯體驗”的小矯情。

    懷孕后,那股骨子里的矯情勁受孕激素滋養,更是生長壯大。

    月荷嘆口氣:“我去給你摘!

    晚上十點半。

    月荷換上衣服,荷塘離主宅差不多一公里,路程加摘荷花,來回都要半個多小時。

    落羽通常十一點入睡。

    “你困的話就先睡,不用等我。”

    落羽笑嘻嘻道:“我不困呢!

    剛說完,困意涌來,他趁月荷轉身時,偷偷打了個哈欠。

    空氣悶熱,銀河橫跨夜空,一路上蟲鳴不斷。

    到了荷塘,月荷后背起了層薄汗。

    她穿著短褲短袖,摘完荷花,身上被叮了好幾個包。

    捧著花聞,似乎確實和昨天摘的那捧有些不同,花蕊上還有剛凝結的露珠,也給人香味清新的心理暗示。

    月荷想,她是不是也變得和落羽一樣矯情了。

    回去的路上,月荷心情不錯。

    落羽見到肯定會開心,大概會紅著臉嬌羞跟她道謝,再說“月荷你真好”之類肉麻兮兮的話。

    月荷的笑容更濃。

    管家睡前看到客廳的主燈亮著,過來查看,正好撞見抱著荷花回來的月荷。

    最主要的是,月荷臉上還掛著……有點傻氣的笑容。

    管家傻眼,仿佛他撞破不該知曉的秘密,有被滅口的風險。

    他正要替自己開脫,解釋自己不合時宜出現在這的原因。

    月荷笑呵呵和他寒暄:“你摘的荷花不新鮮,我又去摘了一捧!

    說完,瀟灑朝樓上走去,還沒忘叮囑管家關燈。

    管家原地凌亂。

    他摘的花不新鮮?花束更換標準卷到一天一換,怎么沒人通知他?

    月荷在臥室門口就喊落羽,沒得到回應。

    “落羽……”

    她走進去,就看到omega躺在床上,睡得很香。被子蓋了一半,手里還捏著荷花瓣。

    月荷:……

    床上的人睡顏恬靜,月荷暗暗磨牙。

    她把花放在床頭,給落羽蓋上被子,又去洗了澡才睡。

    第二天落羽看到床頭的荷花,局促跟月荷解釋。

    “我昨晚只想瞇一下等你回來,沒想到睡著了,你不會怪我吧?”

    月荷懶懶掀起眼皮,手里拿著面包:“要花生醬還是草莓醬?”

    落羽甜甜一笑:“要花生醬,”比了個手勢,“放三片生菜!

    月荷手停頓,抬眼看他:“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最多再吃兩片生菜!

    平時是營養師和管家照顧落羽的飲食,月荷偶爾管。

    他還以為她不清楚數量。

    落羽小聲嘀咕:“多放一片又不會怎么樣!

    月荷涂好醬,鋪好番茄雞蛋,放上三片生菜。

    落羽笑彎眼睛,在管家過來時,湊到月荷耳邊小聲說“月荷你真好。”

    月荷摸了摸他臉頰-

    月荷停職在家后,很少與外界來往,不過本身她在風頭上,別人躲都來不及,更不敢往月荷身邊湊。

    鄭凌云是第一個客人。

    在月荷失勢時,兩人趁機對外宣稱聯姻解除,鄭凌云雖不免被人齲齒,卻得到其父鄭言的大力支持。

    借和月荷聯合,鄭凌云在鄭家的地位日益牢固,漸漸無人能頂替。

    這次她出差,帶了當地的特產,便過來看望月荷。

    鄭凌云過來時,月荷和落羽正在搗鼓毛線。

    落羽說小寶寶預產期在秋天,正好需要厚實的衣服。

    兩人對著視頻研究半天襪子開頭織法,還沒弄出個所以然。

    鄭凌云說她會,落羽便如見到救星,把毛線遞給她。

    “小時候跟我媽媽學過,”鄭凌云笑道,“我媽媽的手很巧,我五歲前的衣服都是她親手做的!

    亂成一團的毛線在鄭凌云手里很快變得分明有序,她手指輕松地駕馭兩根鉤針,不一會織出一片小圓。

    落羽看得出神,月荷偷偷瞅了他一眼,心里酸溜溜冒泡泡。

    “鄭小姐你好厲害!甭溆鹂滟潯

    酸泡泡冒更多了。

    月荷重新盯著看,她也能學會。

    管家端著水果過來時,就看到這么一幕,兩人一狗,全神貫注地看鄭凌云織毛線。

    氣氛嚴肅,宛如教學現場。

    只聽月荷說她知道怎么織了,接過鄭凌云手里的鉤針,指尖飛快動起來。

    得到落羽的稱贊,月荷的表情變得神采飛揚,上揚的唇角都壓不住。

    鄭凌云偶爾指導一兩句。

    小白狂擺著尾巴,也加入落羽的彩虹屁里。

    真像幼兒園老師帶娃現場……管家板了板臉色,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太外顯。

    管家放下水果,落羽小朋友立刻拿了塊梨放進月荷小朋友嘴里,兩人相視一笑,是幼兒園里感情最好的朋友。

    管家跟著笑起來,彎下腰,沒注意到自己語氣比平時更慈愛:“大約半小時就可以吃中飯了。”

    落羽纏著月荷去給他摘蓮蓬。

    他心血來潮的時候不少,月荷見怪不怪。

    交代管家飯做好了就讓落羽和鄭凌云先吃,不用等她。

    鄭凌云笑道:“上將比辦公的時候輕松許多呢!

    落羽:“她辦公會更嚴肅,對待工作很認真。”

    “如果能選,誰不想放松一些,”鄭凌云擺弄著手里的線團,“只是怕松了氣,就被反撲。”

    “上將如今的處境,這么艱難嗎?”落羽喃喃。

    鄭凌云打哈哈:“不難不難,我是說我自己!

    經過上次,鄭凌云長了記性,謹記不和落羽談工作。

    如果不小心再說了不該說的,她下次恐怕別想過來了。

    落羽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鄭凌云很是自責,覺得是自己說多了。

    “裴先生,上將現在的處境已經好多了!彼龑捨。

    “那以前是不好咯?”落羽問。

    鄭凌云表面云淡風輕,內心:啊啊啊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月荷摘蓮蓬回來時,落羽和鄭凌云的話題已經換了好幾個。

    鄭凌云注意每個話題都不再越界,不管落羽怎么拐彎抹角打聽,她都能避則避,能混則混,后來落羽也不再問了。

    這次鄭凌云來,給月荷帶來了好消息。

    在女王的推動下,帝星打算重審裴源案。

    “敵星懷疑是實驗報告出了問題,他們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但是他們為實驗室投入的大量資源,還有對他們國內造成的重大的負面新聞,這些都已經無可挽回!编嵙柙普f。

    月荷:“裴上將完成了他的任務,女王會找理由為他們家平反!

    鄭凌云點點頭:“快的話今年,慢的話明年!

    “應該在今年。”月荷說。

    “我也這么想。”

    兩人對視一眼,便懂了對方的想法。

    女王和裴家的關系不簡單,這個時候,她應當很需要一位能堅定支持王室的上將。

    現在的上將中,羅樹在審訊,月荷和鄭言一派,西蒙家受羅樹牽連大受打擊。

    女王急需一股能和月荷相抗衡的勢力。

    鄭凌云笑了笑:“那可是你的公公欸!

    “難道等裴上將出來,你也打算瞞著裴先生?”鄭凌云問。

    “我還沒想好!痹潞珊苌俳o出這個答案。但她確實,還沒想好。

    裴源會為了女王跟她對立,還是會看在落羽的份上,和她統一戰線。

    到時候落羽又怎樣自處-

    月荷最近讀到一個詞,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受害人在被加害的過程中,對加害人產生好感的心理疾病。

    邢思彤來給落羽做檢查,她特別交代邢思彤給落羽排查下心理方面的疾病。

    “裴先生最近有異常嗎?”邢思彤問。

    “沒有,”月荷思考,“但是沒有是不是也算一種異常?”

    邢思彤:?

    “他太正常了,正常的有些不正常。”月荷解釋。

    邢思彤:更聽不懂了。

    邢思彤推了推老花眼鏡:“你是不是想排查下裴先生是否有產前抑郁?”

    抑郁癥是在受孕群體中比較常見的心理疾病。

    落羽又是首次受孕,幾率會更大些。

    “對,這個也可以排查一下,”月荷支支吾吾,“當然還有別的!

    “比如?”

    月荷不好明說,就讓邢思彤根據自己經驗判斷。

    邢思彤察覺到月荷的不對勁,便說:“我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就是對照顧受孕體的經驗多,心理方面,如果你有懷疑,最好找專業的心理醫生!

    猶豫幾瞬,邢思彤說:“不要諱疾忌醫,耽誤病情!

    月荷點頭-

    邢思彤給落羽例行檢查。

    她用微型探查儀器給落羽展示胎兒近況,給他指小孩子的各個部位。

    落羽稀奇地摸著屏幕,問這問那,很多都是上一次會診問過的問題,他好像忘了。

    邢思彤體諒他初為人父的喜悅,不厭其煩地回答他。

    落羽照常打印了胎兒的三維影像照片,貼在他為寶寶制作的成長記錄的冊子里。

    邢思彤照例表揚了落羽,她記得月荷所托,給他做了產前抑郁的測試。

    “我怎么可能有產前抑郁呀。”落羽笑道。

    月荷摸摸他的頭:“檢查了放心!

    落羽垂下頭,摸摸肚子:“月荷,那你出去好不好!彼ь^彎眼睛,“月荷在這里,可能會影響我回答呢!

    “哦,好,我去外面等你們!

    目送月荷離開,落羽眼眸漸深,他回頭看向邢思彤時,笑容又變得溫柔無害。

    邢思彤原本認為落羽不會有產前抑郁,如今卻要打個問號。

    書房。

    邢思彤擦干凈眼鏡,戴上,語氣有些沉重:“病人在意識到是進行抑郁測試時,由于患病羞恥或者其他原因,為了隱瞞病情他們會盡量偽裝成正常人!

    “裴先生就是這種情況,他想掩蓋病情,但是他不知道,測試題本身有防范措施,他有些答案前后矛盾!

    月荷神色凝重:“所以他確實有產前抑郁?”

    “測試結果是輕度抑郁,不過我建議去找專業的心理醫生復診一遍!

    月荷想了很久,落羽怎么會有輕度抑郁。

    他平時也看不出異常,飲食起居都很正常,有點嗜睡,中午都要睡上一個多小時,孕夫不都這樣?

    至于情緒起伏大,是比懷孕前有脾氣了,但那不是撒嬌?

    大多時候溫溫柔柔,笑容和煦,不合心意了哭哭啼啼,眼睛紅通通,鮮活得不得了。竟然還成了抑郁的表現?

    月荷嚴重懷疑自己錯過了什么,她急需補課。

    落羽拉了拉她衣服:“月荷,睡覺啦!

    他紅著臉,軟乎乎要求:“今晚可不可以抱抱我呀,”腳趾抓著她的小腿,眼底一汪清澈的笑,“月荷,你都不主動,我現在是不是特別丑呀,你沒有感覺!

    心臟莫名被刺了一下。

    月荷把落羽摟在懷里,抓著他的手放在胸口,親他冰涼的額頭:“上次去體檢,醫生讓我少靠近你!

    “。吭趺戳!甭溆鹨ь^,月荷把她按在懷里。

    “因為我一靠近你,心跳頻率異常,對心臟不好呢!

    落羽擔心的臉,紅成熟過頭的蘋果。

    黑暗里,月荷推了推落羽膝蓋:“打開點!

    “嗚嗚嗚,不要,不要了。”

    人影驟然停下,落羽被不上不下地吊在半路。

    一只手伸過來輕輕給他擦了擦臉。

    落羽往她手心蹭了蹭,小聲哼哼。

    “你哭好兇,疼嗎?要不睡吧。”月荷說。

    落羽拉住她,“不要,”他打了個哭嗝,軟聲抱怨,“太幸福也會想哭嘛!

    他潮濕的手掌握著她的指尖,羞恥難言:“我還不想睡,晚點再睡好吧。”

    他扯扯月荷的衣袖,聲音低如蚊吶:“月荷。”

    月荷感覺自己對落羽的直覺判斷正在失靈,不知是不是關心則亂。

    比如剛才她直覺落羽口是心非,他有時就是這樣,嘴上一個說法,心里實際想要的又是另一個。

    別的事上說不準,月荷自覺在床上她的判斷還是很準的。

    但是落羽說不要時,她猶豫了,自我懷疑,怕真是他不想,繼續是勉強他。

    結果嘛,果然是她想錯了。

    對落羽的情緒感知出錯,意味著她不能察覺到他的哭他的笑真正含義。

    感覺很糟糕-

    早餐,落羽喝完牛奶,給月荷展示空杯,餐盤里的飯也都□□光,討表揚的得意表情。

    月荷毫不吝嗇地夸獎,接著說給他預約了下周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落羽奇怪,“我又沒生病,為什么要看醫生呢。”

    “是邢博士的測試嗎?”他忽地想起來,低頭揪衣擺,“我拜托她不要跟你說的。”

    不過落羽明白邢思彤到底是替誰辦事,就是難免郁悶。

    落羽垂著眼睛:“只是抑郁情緒,又不是抑郁癥,沒關系。”

    “孕期情緒有波動,不是很正常嗎,我不想去看心理醫生。”

    月荷:“聽聽醫生說什么,比較放心!

    “我的話你就不信嗎?”落羽急道,“我真不想去看心理醫生。”

    “為什么?”

    月荷銳利的視線幾乎看透他,他心虛地瞥開眼:“就是不喜歡面對醫生嘛。我現在挺好,你不用擔心。”

    他越是這么說,月荷越沒有辦法相信他的話。

    她打定了主意,落羽見無力改變,嘀嘀咕咕埋怨:“什么都要聽你的呢。”

    說完,托著肚子站起來,跑沙發找小白玩,試圖發動悶氣讓月荷改變主意。 -

    隨著見醫生的日子越來越近,落羽是真有點急了。

    那天他和月荷因為鄭凌云吵完架,誤會她真要和他離婚另娶,卻在口袋里摸到她送的戒指。

    ——我覺得喜歡不應該是把喜歡的人推出去,甚至愿意和別人分享,你說對嗎?

    ——你不要再這樣做了,我會覺得有點生氣,還有點受傷呢。

    ——在你眼里我就是朝三暮四,游戲人間,擅長玩弄感情。是一邊和別人領證,一邊還會和前夫不清不楚,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的人是嗎?

    ——只有你的感情高貴純潔,忠貞不渝。配我真夠糟踐的。

    ——只是我和落羽在乎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月荷在乎的……她在乎的是什么?

    后來落羽摸著那枚戒指,想明白了月荷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月荷想要的,是他對她堅定不移的信任。

    月荷是裴落羽唯一的選擇,裴落羽又何嘗不是月荷的唯一選擇呢。

    但他的心上人又很口是心非,明明沒有拿婚姻做交易的打算,故意拿話氣他。

    讓他鉆進牛角尖,懷疑她不愛,懷疑她隨時會放手。

    剛懷孕又聽到她要聯姻,他才方寸大亂。

    逃跑、抗拒,他潛意識已經預設了月荷是他生命中唯一且強大的反派。

    沒有信任。

    他無意中害她傷心了。

    明明月荷最想要他的信任,他最該相信的也應該是月荷。

    他卻弄得一團亂。

    所以落羽想,如果月荷覺得愛是無條件的信任,他愿意給她。

    他想做好。

    他不再想著逃跑,也不再對肚子里的寶寶安全擔驚受怕,他知道月荷會保護好他們,也會很愛他們的寶寶。

    不用操心孕期飲食,月荷早已交代好了管家和家里的傭人們。

    家里人人都進行過育兒掃盲,隨便一個人找過來問,都能說得頭頭是道。

    當他接受月荷在乎他,喜歡他,甚至于還有他認為奢侈的愛,享受月荷的感情不是難事。

    他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過去奢望的,無數次在生日新年流星劃過時許愿的東西。

    他終于被垂憐。

    落羽不再患得患失,不再草木皆兵,鄭凌云過來拜訪,他相信她和月荷只是合作伙伴關系。

    就算月荷很久不回家不聯系他,他也不會認為月荷是覓到什么新歡,流連忘返。

    他分明過得很舒心很知足。

    只不過偶爾為月荷的境況擔憂,擔心她遇到難以處理的不測罷了,怎么就診出了輕度抑郁。

    一定是出錯了吧。

    落羽有一下沒一下摸著小白,小白扭頭舔他手指。

    落羽喃喃自語:“小白,難道我真有病?”

    小白沒回答他,還是一個勁舔他。

    落羽嘆口氣,任小白從沙發上跑下去,盯著前方的水墨畫發呆。

    他不得不挫敗地承認,他還是沒做好。

    他的信任不過是表面。

    月荷不希望他為她擔憂,所以隔絕他和外界的消息。

    他也想往她希望的方向努力,但怎樣能真正做到呢?

    怎樣能完全不為她憂心,不為她輾轉反側,不為她流淚哭泣。

    不動心才能做到完全漠然。

    動心且漠然,是永遠的偽命題。

    第87章

    羅斯家。

    “姐, 我們真要去找落羽啊,”鉑西跟上索麗,“蘇山別墅看守嚴密,羅樹的人想進去都沒有辦法!

    “我們可能連門口都靠近不了!便K西皺著眉。

    “嗯, 他在家里我們沒機會接近, 但落羽出來就不一樣了!

    前幾天,索麗得到消息,聽說月荷要帶著落羽出門。

    這是落羽被關三個多月,索麗第一次明確得到消息落羽會出來。

    鉑西努嘴:“不會又是煙霧彈吧, 上一次就聽說他會出來,結果根本不是那天!

    索麗沉思:“這次應該不會,之前月荷故意隱瞞落羽行蹤,是因為羅樹的人同時也在盯著落羽。”

    “他們以為能抓到落羽威脅月荷, 現在羅樹的案子基本塵埃落定, 沒有可能翻身,落羽對于他們來說也失去了價值!

    鉑西的神色堅定:“這次我一定要把落羽救出來,他被限制自由這么久,都不知道要變成什么樣子了!

    索麗抿抿唇,眉宇凌厲,大步往前走。

    “我們不找哥哥一起嗎?多個人,多份力量!

    “不用, 我們兩人就夠了。”索麗冷冷道。

    索麗沒說的是,此行不成事的概率很大。

    如果月荷執意不放人, 他們再多人去也沒用。

    但若就此放棄,任落羽在那種深淵地獄, 她可能一輩子都睡不好覺。

    事到如今,她沒法再勸說自己她是恰好錯過, 是沒趕上。

    如果當時她更堅定、更勇敢點……

    哪怕不是為了她對落羽似是而非的感情,只是為了他們一起從小長大的情誼,她都應該對落羽伸出援手。

    為愧疚或為彌補,為什么都好,她想試一次拉他出來。 -

    月荷幫落羽換衣服,給他扣扣子。

    落羽還在做最后掙扎:“月荷,可以不去嗎……我感覺沒有不好。”他抓著月荷的衣擺扯啊扯,輕車熟路地撒嬌。

    “都預約了,具體情況還是看看!痹潞刹粸樗鶆印

    落羽泄氣。

    他倒也不是諱疾忌醫,而是他對自己身體情況清楚。

    也許真如邢思彤所說,有輕度抑郁,但應該只是抑郁情緒,不至于就得抑郁癥了。

    可是月荷很可能把這點小事放大,從她堅持要帶他去看心理醫生就能看出來。

    還專門找的帝國知名心理醫生,多少有點夸張。

    直到上了車,落羽心如死灰,不再掙扎。

    盯著窗外,眼眶酸溜溜,吧嗒吧嗒就要哭。

    忽然想起來邢思彤說抑郁癥就會莫名其妙想哭,又忍住。

    月荷無奈:“就去看下醫生,有這么排斥嘛?”

    落羽瞅了月荷一眼,又扭回頭,留給她一個后腦勺:“不想跟你說話呢!

    月荷便不煩他。

    才車走了半路,終是落羽沒忍住,轉過身,戳戳閉目養神的月荷:“那看完醫生,可以在外面逛會嗎!

    月荷睜開眼,表情幽幽,神色難辨:“看情況!

    見她如此,落羽表面淡定,內心哀嚎。

    看吧,看吧,她又深沉了,又不高興了。

    八成已經認定他有產前抑郁,且造成的原因在她。

    邢思彤說抑郁癥病人會對外人偽裝情緒,表面歡喜內心荒涼。

    她會糾結他沒信任她,不拿她當最親近的人,所以才會思慮成疾,才會對她偽裝。

    明明不是這樣。

    本來這陣子好好的,他很聽月荷的話,她讓他干嘛就干嘛,乖乖聽她安排。

    不懷疑她,不忤逆她,全心全意只相信她就好了。

    月荷哪次不高高興興的模樣,顯然他押對了。

    但她讓他屏蔽外界的消息,讓他不為她擔心,這點他確實做不到。

    他小小作弊了一下,根據管家和月荷的反應,大概推測出月荷的情況很兇險。

    包括前陣子月荷受了很重的傷在醫院養著,瞞著他說去出差,他都猜到了。

    雖然收不到外界消息,他心里卻都有數。

    沒在她面前表現出來,是不想讓她再為他分心,也是不想讓她以為他又不夠相信她,不夠相信她的能力。

    哪想到就讓診出疑似抑郁癥了。

    那在月荷面前暴.露他的小心思豈不成遲早的事。

    到時候她會不會分心擔憂他?或者自責,或者暗自神傷,以為他是不夠信任她,給的愛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那種狀況簡直不能再糟糕啦。

    情緒不禁有些抑郁。

    懷孕會變得更敏感,神經抵抗力會下降嗎,落羽想不通。

    想著想著,落羽又想哭了。

    他趕緊擦擦眼睛。

    不,他才不想哭-

    到了醫生辦公室,落羽磨磨蹭蹭,就是不想進去。

    月荷摟著他的腰:“你耗著也沒用,醫生今天沒有別的問診!

    落羽心思看戳穿,嘴硬:“我才沒有想耗著呢。”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大步朝辦公室走去。

    一個小時后。

    落羽才結束面診,向來好脾氣的人帶了輕微的煩躁,跟月荷抱怨:“還問了我好多邢博士沒有提到的奇怪問題!

    “問我覺得你有沒有加害我,”落羽皺起眉頭,想起醫生提起月荷時懷疑她是罪犯一樣的語氣,渾身不舒服,“醫生有點不專業!彼÷曭序。

    月荷笑了笑,摸摸落羽的頭。

    兩人都被醫生請去了辦公室。

    屏幕上,播放著落羽和醫生交流的過程。

    落羽頓時繃直身體。

    醫生找關鍵節點和他們分析,接著他聽到醫生說:“林小姐,你選擇的是陪護模式,我和裴先生的對話你在隔壁診室應該都聽到了吧!

    落羽瞪大眼睛。他面診時,月荷都看到了?

    醫生看了眼落羽的反應,眉頭微皺,立時明白月荷沒有告知落羽。

    醫生不客氣道:“林小姐,恕我直言,你的控制欲很強,會給伴侶帶來壓力!

    落羽搶著幫月荷解釋:“沒有醫生,這是我們的相處方式。我妻子她能自己拿主意的事情,不用特別問我,我們的想法一致!

    說完,落羽臉都紅了。

    醫生復雜難言地看了眼落羽,繼續說:“根據評估,裴先生沒有明顯的軀體化特征,只是輕微的產前抑郁情緒。平時多關注下孕夫的身心狀況,夫妻間注意多交流溝通。 ”

    醫生又說了些方便操作的緩解情緒的方法,多陪伴啦,散步啦,注意飲食啦之類。

    落羽悄悄松了口氣。

    “還有林小姐咨詢的第二個問題,裴先生是否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評估結果……”

    聽到奇怪的詞匯,落羽疑惑地抬頭。

    “裴先生不存在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傾向,孕期受激素和信息素等多種原因影響, omega對其完全標記的alpha出現過度依戀情結,屬于優良現象。”

    “說明omega無論在身體本能還是心理上,都非常信任依賴alpha,認為alpha能給他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 omega在面臨生育大關,心理狀態會比平時更敏感更動蕩不安,極易受周圍環境尤其是伴侶影響,這也是造成產前和產后抑郁的一大原因!

    “感到安定和信賴,他們的心態會更平和,待產狀態會更好。裴先生的待產狀態在合格分數之上。”醫生指著表格里的測試分數,口吻肯定。

    不知怎么,落羽從醫生平靜無波的語氣中,聽出幾分不情不愿。

    不過他無暇思考醫生的想法,也沒有細想月荷為什么咨詢醫生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問題,他高興于醫生的解讀。

    雖然經別人口里說出來他對月荷的依賴怪害羞的,但她肯定喜歡聽到這些話吧。

    正好省了他跟月荷特別解釋了。

    待他們走后,醫生翻著給落羽評估的各項顯示優的數據表格。

    強制完全標記、限制自由、被切斷和外界聯系、人/機監視……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誘因條件幾乎全部點滿,她更換問題問法至少三遍,落羽最終的評估結果還是無明顯傾向。

    醫生默默在心里吐槽,只能說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吧,這種嬌夫治好了也會流口水= =-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落羽心情很不錯,完全沒有他去時垂頭喪氣的模樣。

    嬌聲問月荷他可不可以出去玩,又說如果不能出去玩就算了,他們就回家。

    這么說,視線卻快粘在外邊了。

    月荷便答應陪他去附近的公園逛逛。

    落羽心情爆炸好。

    不只是因為月荷答應他能在外面玩,更重要的是這背后暗示的信息。

    月荷既然同意陪他在外面逛,那就說明他們周圍的危險至少暫時解除了。

    她不用整天讓他呆在家里,被森嚴的安保保護。

    本來這幾天月荷呆在家,他還以為她的處境更加糟糕了……

    目前看來相反。

    落羽坐在奶茶店等奶茶。

    他過來時看到一家的糕點很好吃,當時猶豫,現在又想吃,便求著月荷給去給他買。

    很久沒有出來,看什么都覺得新鮮。

    店里還有膝蓋高的小女孩,臉蛋紅撲撲的,舔著有她臉一半大的冰淇淋。

    落羽彎起眼睛,他和月荷的寶寶也會這么可愛嗎。

    “落羽,你懷孕了?”

    落羽轉過頭,鉑西驚訝的臉出現在視野中。

    “鉑西,”落羽驚喜道,“沒想到你也在這,太巧了吧。”

    他們至少有半年沒見面,上次和鉑西聯系,還是他從蘇山別墅跑走,讓鉑西幫找車。

    他拜托月荷再幫自己跟鉑西解釋,也不知道她說清楚沒有。

    落羽打算自己再解釋一遍,話說到一半,鉑西拉著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這里說話不方便,你先跟我走吧!

    “我和姐姐會帶你從魔窟離開!

    服務員喊到落羽的排隊號。

    落羽舉起手:“我在這里,”他對鉑西說,“我的奶茶!

    鉑西無語,都這時候還惦記著奶茶,他快速去幫落羽拿奶茶,返回。

    落羽接過來:“我不能跑的。”

    鉑西懊惱:“我知道你身體不方便……我不知道你竟然懷孕了,她把消息瞞的太嚴實了!

    現在對月荷,鉑西只用“她”來代指。

    上流圈子的爛瓜,他吃過不少,落羽的情況,鉑西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

    月荷和鄭家的聲稱的聯姻雖說已經解除,但誰不知道那是因為月荷被限權在家,兩家為利益切割罷了。

    照眼下的情況,月荷有極大可能復起。

    到時候落羽又怎么辦?他不僅無權無勢,還背負著家族的恥辱。

    被有權人豢養,甚至生下沒名沒分的孩子,一輩子都會像寵物一樣。

    虧他還以為月荷是值得托付的人。

    鉑西懊悔不已。

    “我是說我不能走,”落羽說,“月荷去給我買點心了,我沒有通訊器,我得等她回來!

    “你還等她做什么,她來了你就跑不掉了!”

    鉑西情緒激動,引來周圍人的注目。

    鉑西明顯誤會了什么,羽拉過鉑西,讓他坐在旁邊,小聲解釋。

    “你說你自愿不和我們聯系,自愿被關在家里,你自己聽聽可信嗎?”鉑西震驚,他都懷疑月荷給落羽用藥控制了落羽的精神。

    落羽捂上他的嘴:“鉑西,小聲點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人綁架了!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呀!”落羽急道,“還有其他原因,但我現在不好跟你說。等事情過去,我再和你說清楚好吧!

    落羽捏捏自己臉頰,又展示自己帶著肉感的小臂:“你看我像被虐待了嗎!

    “她興許給你用藥控制……”

    “我懷孕了,用什么藥呀。我真是在養胎!甭溆饛娬{。

    鉑西將信將疑:“那你知不知道她和鄭家……”

    落羽利落道:“我知道!

    “這你能忍?”鉑西差點破音,落羽及時捂上他的嘴,鉑西嗡聲說完,“你知不知道她和鄭家搭上線,可能會一腳踹開你。”

    “不會的!

    “你不知道他們這種人為了爭權奪利,干出什么都不意外嗎,”鉑西看向落羽的肚子,“你現在還有孩子,她如果要對付你,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

    落羽抬眼,堅定道:“月荷不會,我相信她不會!

    “她不會什么,她不會放棄你,會堅定選擇你?”索麗從門口走來,“她不是去給你買點心了,怎么還沒回來?”

    索麗坐到落羽對面,眸色銳利:“她是太放心你一個人呆這么久,還是有意縱容你和我們一起走!

    從奶茶店到糕點店來回不到五分鐘,店里人不多也不用排隊。

    最多十分鐘,都夠回來。

    落羽一直和鉑西說話,沒注意時間。他等了至少二十多分鐘。

    “對哦,月荷怎么還沒回來!甭溆鹜T口張望。他不敢亂走,怕和月荷聯系不上。

    索麗:“我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她帶的人就喬裝在周圍!

    鉑西驚:“。磕俏覀冐M不是暴/.露了。姐,我們要不要先走啊!

    索麗看向落羽。

    落羽垂著眼,盯手里的奶茶,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扣著奶茶的包裝。

    月荷許久沒有回來,周圍的警衛卻沒有撤走,意思再明確不過。

    她看到鉑西他們了,故意沒過來。興許她還清楚鉑西找他的原因。

    “要跟我們一起走嗎?”索麗再次問。

    落羽毫不猶豫回答:“我不要走,我等月荷回來!

    索麗很想說月荷興許不回來了,就等著她和鉑西帶走他呢。

    但看到落羽倔強的臉,又忍下來。

    他大約也已經猜到,只是不相信月荷拋棄了他。

    “那我和鉑西陪你等她回來。”

    四十分鐘后,鉑西也終于發現不對勁:“買糕點的地方很遠嗎?要不我去找找……”

    “不遠,就在這附近,”索麗說,“這個公園的商圈,就算去最遠的店,現在也能回來了!

    落羽低著頭,沒有接話,手里的奶茶都涼掉了,他一口都沒喝。

    鉑西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雖然他巴不得月荷不回來,別發現他們。

    但當他意識到月荷是故意不回,目的是讓他們帶走落羽。

    鉑西又氣憤又為落羽不值。

    第88章

    一個小時后。

    奶茶店人來人往, 卻沒有月荷的身影。

    落羽彎起眼睛,對鉑西說:“今天能見到你們很高興,要不你們先回去吧,改天我方便了約你們出來吃飯!

    “不用擔心我, 反正周圍有月荷的暗線, 我不會有事!彼π, 笑容有幾分強作的淡然。

    鉑西還想說什么,頓了頓,最終沒有多說:“那好吧,有需要你一定要來找我!

    “嗯,謝謝你鉑西,還有索麗小姐!

    臨走前,索麗很不放心,叮囑落羽可以隨時聯系他們,還留下備用的通訊器。

    落羽堅決不收,表示如果他有需要,可以向店員求助。

    索麗無奈他的固執,沒再堅持。

    姐弟倆走后,落羽又坐了會,才終于等到一直在等的人。

    落羽眼眶一下就酸了,死死盯著月荷。

    淚水迅速模糊視線。

    月荷手里拎著點心,走過來,摸了摸落羽手里的奶茶:“都涼了,要不要再買一杯?”

    落羽咬著唇,長睫顫了顫,垂下眼睛看地面,沒有回應。

    月荷牽著他重新買了奶茶,給他打開,塞在他手里。

    落羽不打算接的,月荷一點點掰開他手指,他沒辦法再收緊攥起來。

    回去的路上,落羽抱著奶茶無聲流淚,肚子上洇出小片水漬,他拉緊衣服蓋住。

    奶茶袋子都讓他手指戳破了,杯子毫發無損。

    月荷把他抱在懷里,順著他的頭發,說對不起。

    落羽頭抵著她的肩,聲淚俱下,嗡聲:“我討厭你!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又想哭,兩者不能兼具,只好先哭。

    到了家,落羽才稍稍平息,下了車就往房子里走。

    平時是小碎步走得慢,這次硬是靠憋著的一口氣,走在月荷前面,還和她拉開一大截距離。

    管家便看到落羽眼睛通紅進門,氣得不輕的模樣。落羽以眼神和他示意打招呼,眨眼的瞬間,長睫滾下兩顆小珍珠。

    月荷面色凝重,緊隨其后。

    這是怎么了?管家納悶,上午出門還黏黏糊糊。

    不過裴先生向來好脾氣,可能,也許,大約是上將的原因吧。管家妄下定論地想。

    落羽噔噔噔上樓,月荷看著他的背影,跟管家交代:“今天晚一小時吃晚飯!

    管家應下。

    月荷上樓時,給落羽拿了一杯檸檬水。

    落羽哭了半天,嘴巴都干了,接過水,咕嚕咕嚕喝掉大半杯。

    他舔舔嘴巴,還是不和月荷說話。

    月荷就坐他一旁,也沒做事,靠在椅子里,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事情還是睡覺。

    還是落羽先忍不住:“你為什么不來找我,我至少等了你一個小時。買點心有那么遠?”

    月荷睜開眼,目光冷沉。

    根本不需要她解釋,彼此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落羽吸吸鼻子,鼻尖紅通通:“你是想讓我走嗎?”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跟鉑西走!甭溆鹂隙ㄕf。

    月荷看著地面,逃避的神態已經證實了落羽的話。

    落羽深吸口氣,想著月荷等著他跟鉑西離開的時間里,大約也不好過,不禁又氣又難受。

    “不都是你想要的,你怪我對你防備,怪我誤解你會傷害我,怪我總擔心你會拋下我,我不是有在改變了?”

    “你讓我呆在家里不出去,不和外界聯系,孕期不因你的事影響心情,相信你可以把事情處理好不會為了聯姻趕我走,會保護我和寶寶,我沒有做到?”

    落羽擦擦眼睛:“你不就是想要全心全意、深信不疑的感情,我沒有給月荷嗎?”

    月荷微露驚訝。

    “很意外么?你的心思又沒那么難懂!甭溆鹩煤茌p松的口吻。

    其實臉頰悄悄在發燙了。

    落羽在弄懂月荷的想法上走過不少彎路,這一刻,比起那個無須懷疑的肯定答案,又覺得都不重要。

    “你很喜歡玩選擇游戲,把你和別的什么放在一起讓我選,”落羽直視著月荷,他這陣子琢磨月荷的成果都在逐一驗證,“讓我選你還是寶寶,是跟鉑西走還是等你回來,還有……更早之前你一定要在索麗面前證明,我對待你更特別……”

    “你或無或有意識地,屢次向我試探你比起其他更重要。月荷為什么要這么做?”落羽眸中還閃著淚花,但目光灼灼凌厲。

    “我……”月荷倉促逃開目光,她所有牌已明牌,但落羽的牌面她一時無法看清。

    心虛、愧疚讓她漏洞百出,馬腳畢露。

    為什么,還能是為什么,只有那一個原因。

    落羽等了一會,沒有聽到他想要的答案,眸中閃過一絲傷感。

    他微不可聞地嘆氣:“月荷不是上將嗎,卻這么膽小,連喜歡都不敢說呢。”

    月荷啞然。

    落羽彎彎唇,幫她找補:“月荷不好意思說就算啦,你不說,我也明白!

    “好像都沒有和月荷正正經經表過白,”落羽捏著手指,“我給暴雪設計了一套新的動力系統,本來想一起送給你的時候再說!

    “不過現在說也沒什么!

    落羽深吸一口氣,因著接下來的話,臉色漲紅。

    極其害羞地,但還是勇敢說了出來:

    “我從見到月荷起,就沒有停止過喜歡你,沒和你結婚前,我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感情!

    “我以為只是情竇初開,心血來潮,只是遠觀而不靠近,離開時能做到放下釋懷!

    “后來才發現不是……我腺體成熟期快到了,身體進入生育期,家人催促我找合適的伴侶!

    “我答應母親相親,去見過一位alpha小姐!

    “對方很穩重溫柔,但我完全無法和她相處下去。只要一想到未來妻子是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飯都吃不好,人也變得很失禮!

    落羽長長舒了口氣,苦笑:“但如果我說,我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又很生氣?覺得我不夠喜歡你!

    “當時我想過的,如果沒能和你在一起,那不結婚就好了!

    月荷冷不丁出聲:“不結婚你身體怎么辦?”

    落羽無奈,這人關注點怎么是這個,他想含混過去來著。

    他老實說:“去做腺體去除手術!

    月荷隱隱不悅:“你的壽命都會變短。”

    腺體本來就是人體重要的器官之一,腺體去除手術不是十分成熟。

    更何況落羽這種S級的omega,機體受腺體影響更大。

    落羽無所謂笑笑:“我覺得還好。”

    月荷皺皺眉,憋了一會,說:“幸好你被賜婚給我了!

    落羽怔了怔,低下頭。

    她接著說:“對于我們兩人來說都是很幸運的事!

    落羽攥緊手指,果然很難跟月荷真正置氣。

    她只要透露出一點好感他的傾向,他就會繳械投降。

    而心里又有另一個聲音對他說,如果你想和她持續長久的愛,就不應該再不了了之。

    你必須和她說明你的想法,讓她清楚你對她同樣的,不可取代的感情。

    落羽繼續之前的話題:“你好像很不喜歡我退讓的,有保留項的做法,你會生氣!

    “是讓你認為我不夠堅定,很懦弱嗎!

    “我忍不住……你太遙遠,亮眼,就算在我身邊,都會感到觸不可及。”

    “每當看到你,會無法控制感到自卑,連祈禱你的喜歡都被籠上陰影!

    月荷怔怔:“我……不知道你是這種想法!

    在月荷面前,承認自己的陰暗面不是簡單的事。

    但落羽已經不再膽怯,不再逃避。

    他知道不管是怎樣的他,她都接受。

    落羽彎唇微笑:“我知道的,”他看著手指,“月荷是確定了就會勇往直前的將軍,我卻總做逃兵。”

    “你總是最耀眼的那個,不管我能不能和你并肩,都不會影響你的耀眼!

    “你能夠自由地選擇伴侶,包含在我愛你本身之中。只要你能幸福,就算給你帶來幸福的人不是我,我也可以……祝福你!

    看到月荷微微不贊成的神色,落羽撓撓頭,訕笑補充:“當然這是以前的想法啦!

    “現在不一樣,我按照你的要求改變,你總是要求我抓住你,不管任何時候都只選走向你的那條路!

    “我變得……非你不可,”落羽耳朵發燙,唇色都深了些,“變得不再有另外一條退路,想到未來你不在我身邊,就覺得前路黑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在店里等你的時候我想,如果你一直都不來找我,我會永遠被困在那里,靈魂一生都在流浪!甭溆鹫UQ,晶瑩的淚水從他熠熠閃光的眸中滑落,勝似繁辰,“心臟很空很疼呢!

    月荷摟上落羽,親吻他濕咸的唇,承諾,以后不會了再讓你久等了。

    不一會,月荷松開他,面上透著無措,胡亂地給他擦臉。

    落羽摸上臉頰,才發現自己哭了。

    他好沒用,為什么生氣也會哭。大約又很軟弱吧。 -

    落羽和月荷的別扭難得持續到第二天。

    兩人一前一后下樓,誰都沒和誰說話,空氣安靜的怪異。

    管家稀奇,這兩人是有了隔夜仇?昨天出門還黏黏糊糊來著。

    不久,管家又發現,其實是落羽單方面鬧情緒。

    雖然彼此氣氛怪異,但早餐后兩人都默契地呆在客廳。

    往常落羽可能就去花房找小田聊天,或者回樓上。

    管家就給他們切了點水果,還好心建議落羽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走走。

    落羽的禁制差不多半解除,月荷沒出聲阻止,就說明允許管家的提議。

    誰知平時慣喜歡出去的人,臉色微變,氣鼓鼓說他不要出去玩了。

    也不知道誰怎么惹了他。管家復雜難言地看向月荷,能惹落羽的人不言而喻。

    月荷瀏覽著新聞,淡淡說聽他的。

    一上午,落羽和月荷都沒說幾句話,那幾句還是月荷主動問他,要不要喝水,吃點心。

    落羽統統說不要,一心陪小白玩。他們吵架了呢,還沒有和好。

    小白沒享受過如此高強度的玩耍時間,趴在地上興奮吐舌頭。

    管家被吩咐去買了奶茶回來,昨天兩人帶回來的一口都沒喝。

    管家開了封給落羽,家里人都有,落羽沒好意思做特殊的那個。

    他喝奶茶,不和小白玩了,小白饞得亂叫。

    管家拿來一瓶鮮牛乳,倒在小白的碗里,喊它去喝。

    落羽坐在沙發上看小白撅著屁股,嘰咕嘰咕喝奶。

    忽然注意到毯子下的腳,跟管家嘟囔:“我的腳腫了!

    月荷看過來,落羽低著頭,似乎沒看到般,自顧自念叨:“昨天還好好的。”

    管家就說孕期是正常情況,問他要不要喊按摩師傅過來。

    落羽沒回答,而是動了動腳,笑道:“好像饅頭呀!

    月荷走過來,蹲下,抬起落羽的腳,給他輕輕按小腿。

    她垂著眸,側面冷麗,沉默著,不怒自威。

    落羽腳輕微一抖,偏頭移開視線,雙手不自覺抓緊沙發。

    管家悄悄離開,還順便帶走另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白電燈泡。

    晚飯月荷沒有在家里吃,她又開始忙了。

    餐桌上只剩落羽,雖然都是他喜歡的菜色,卻沒什么胃口。

    他戳著碗里的飯:“又只讓我一個人吃!

    摸著肚子,自我安慰:“等寶寶出生了,就有人陪我吃飯了!

    落羽挖了一大口飯塞在嘴里。

    深夜月荷才回家,眉梢帶喜氣。

    管家說落羽沒等到她才回去睡了。

    月荷剛進臥室,落羽就醒了,他睡得本來就不沉。

    但沒睜眼,還維持著睡覺的姿勢。

    月荷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問他睡了沒,說有好消息告訴他。

    落羽沒吱聲,繼續裝睡。

    心想能有什么好消息呢,他才不要睜眼,好像一直在等她一樣。

    月荷去洗澡,浴室關門的聲音傳來,落羽才掀起一條眼縫去瞧浴室。

    他往旁邊挪了挪,給月荷留出位置,瞇著眼等月荷。

    思緒即將陷入夢境之際,床陷下去,有人掀被子躺在他身邊。

    微涼的吻落在他臉頰,溫柔的女聲和他說晚安。

    落羽心滿意足地沉睡-

    翌日清早,在和月荷“冷戰”一天,單方面表達了對月荷把他忘在奶茶店行為的不滿后,落羽終于給出破冰信號,難得同月荷說了長句:

    “昨晚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很早就睡了,就沒有等你呢!

    月荷點頭:“不用等我。”

    落羽換衣服,月荷主動幫他牽著一邊,又幫他扣扣子。落羽臉頰微微發燙。

    “今天腳還不舒服嗎?”月荷問。

    “沒有。”

    月荷從毯子里把落羽的腿撈出來,腳背確實沒有昨天腫了。

    她扶著他站起來:“跟你說個喜事!

    “咦,什么喜事?”落羽提起興趣,她說第二次了。

    “裴上將的案子翻案了,” 月荷笑道,“不久裴夫人和落塵就會回帝星了!

    落羽“啊”了聲。

    確實是件喜事-

    裴源案存疑,女王公開表示當初的案子會重新啟動調查。

    審理途中,裴夫人和落塵被接回帝星,名義上說是保護家人。

    落羽理所應當回家團聚,月荷送他回家時,兩人之間還有微妙的別扭,不過掩蓋在歡聚的喜悅之下。

    母子間久未相見,月荷便提出讓落羽在裴家住幾天。

    她因為有公務,卻不能陪著,晚上便要回蘇山別墅。

    “好嘛,那你先回去吧。”落羽這么說,很是扭扭捏捏。

    月荷便跟他們道了別,干脆利落走了。

    等落羽反應過來,月荷的車都開出了視野。

    落羽盯著空無一人的小路發呆:“她怎么就走了呀?”

    裴夫人奇怪:“不是你讓她先走的嗎?”

    落羽抿唇,生出一股怨氣:“我讓她走她就走了,平時都沒那么聽我的!

    他往回走了幾步,停住,自言自語:“我的腳又腫了,走路很不舒服呢!

    第89章

    帝星對月荷的調查結束。

    在此期間,貴族間為了各自利益互相攻訐,越來越多丑聞爆出,群情激奮,大大小小的貴族幾乎都被討伐。

    為了平息民怨, 權力組織不得不推動法律完善。

    四上將作為權力核心人物,權力更被限制,同時王室的限制也跟著增加。

    部分規定無疑是有公正和限制月荷的考量, 但鉗制月荷的同時,其他人的自由度也在損失。

    從他們自己的角度看, 未嘗不算是自斷一臂的選擇。

    被逼到絕境的敗兵,斷臂何嘗不是自保。

    這時無人在意自己的那丁點損失,對他們來說阻止月荷坐大,已經比任何事都重要。

    上層權力機制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且奇怪的是,在過去社會輿論的浪潮中,顯露頭角的平民英雄,在貴族們互相爭奪的時間里,悄悄走到原本被貴族壟斷的各種崗位。

    當有貴族意識到不對時,盤來盤去,竟然還是自己親手推得他們上位。

    若非要找個造成權力被分散出去的過失人,追溯至源頭,這人竟然還是自己。

    月荷回到辦公室時,所有人都以為她會伺機反撲,將貴族們處心積慮為四上將主要是為月荷設計的牢籠打碎。

    她卻一派淡然, 沒有任何不滿的樣子,甚至還主動推動平民區和貧民區兩區的監督職能部門建設。

    如此忙碌了大半個月, 難得空閑才回趟家。

    管家往月荷身后看去:“裴先生沒有和上將一起回來嗎?”

    “他還在裴家,裴上將回去了,興許再過不久會復職。他們一家很需要聚一下吧!

    落羽不在家是很冷清,還好這陣子她夠忙,有時候直接住在單位。

    如果每天回來就要面對空蕩蕩的家,真會不適應。

    管家蒼老的眉毛動了動,提示:“裴先生回去半個多月了!

    “嗯,是啊,算上今天有十九天了!

    月荷以為管家擔心落羽,便說:“我給他打過電話,看著還不錯,他回去心情很好。”

    她吃著管家端來的餅干:“這個曲奇烤得很好,落羽應該會喜歡!

    管家:“這是營養師為裴先生新研制出來的配方。”

    月荷點頭說不錯,要管家給營養師記獎金。

    管家的老臉幾次欲言又止,這次終于道:“上將不去接裴先生回來嗎?”

    “嗯?”月荷疑惑,“他玩夠了不就回來了!

    管家:“……”

    月荷:“我說的不對嗎?”

    管家沒想到他都大把年紀了,還要做小情侶的愛情保衛員。

    “我沒記錯的話,上將送裴先生回去時,他還和您有點小情緒吧。”

    月荷想想:“是有點,”她笑笑,“不過他不記仇,應該早就不放心上了!

    管家:“有個詞叫回娘家,上將聽過嗎?” -

    落羽半躺在沙發里打毛線,這陣子他已經給未出生的寶寶織了三件小衣服,兩雙鞋,兩個口水巾,一個玩具。

    現在手里在鉤的是新的玩具——一道海浪。

    海浪織了一半,落羽盯著半成品,瞥了瞥嘴。

    他摸了摸肚子,用心聲跟寶寶說悄悄話:寶寶,你媽媽是不是不要咱們倆了。

    落塵端著水果,坐到他身邊:“哥,你是不是不想呆在家啊。”

    落羽打毛線的手一頓,垂下視線:“我什么時候不想呆在家了!

    他繼續織著花,海浪在他手里變長。

    落羽突發奇想,他織長點,給寶寶做成小圍巾算了。浪花上還可以織上白梅,簡直太襯了。

    想著想著,不禁彎起眼睛。

    “你總是往門外看,”落塵睨他,“是在看上將有沒有來接你吧!

    落羽手一抖,鉤針險些戳到手指,臉色略不自在:“哪有,我就看外面好看。”

    落塵毫不留情拆穿:“我們一年多沒回來了,門口光禿禿一片,有什么好看?”

    落羽:“……”

    在家這陣子,落塵沒給他惹氣,還以為他長大了。

    “因為我也是!甭鋲m低聲說。他抱著小兔玩偶,揪它耳朵。

    “嗯?”落羽沒聽清,“你剛說什么了。”

    落塵拉長兔耳朵,撇嘴,意有所指:“我說有的人就是故意不想來!

    落羽輕咳,替月荷解釋:“月荷最近很忙才沒來接我,而且她也想讓我在家和你們多聚聚!

    “她不是故意不來!

    旁邊的人渾身一僵,過一會,扭過頭,氣急敗壞:“你不就是有老婆嗎,有什么好炫耀的,我遲早也會有!

    抓著小兔氣呼呼走了。

    落羽:他又發什么神經。

    沒記錯的話,落塵之前還嘲笑他熱衷參加宴會,整天想結婚呢。

    晚飯后,落羽推開裴源房門。

    裴源自被釋放從荒星回來后,他雖然沒有明說,但落羽已大約猜出七八分。

    月荷為什么阻止他查父親的案子,甚至有極大參與到父親案子中的嫌疑,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是知情者。

    和父親興許還是合作者。

    父親母親和毫無芥蒂,感情如初。

    母親給他和落塵的解釋是,當年的事已經釋懷。

    不過落羽想,如果父親的案子從頭到尾都是設計,那父親所謂忘不掉的情人為何不能是設計。

    謊言或許可以掩蓋事實,但他的眼睛,他的心會看。

    貌合神離的夫妻不是那樣。

    看到落羽進來,裴源放下手中的文件。

    落羽撐著腰,在書桌前坐下:“父親不久后就會恢復任職了吧!

    對自己親生兒子,裴源沒有過多隱瞞:“還有段時間!

    裴源對于落羽而言,既慈也嚴。

    他對家人足夠關心體貼。

    但對待國事,只要有一點不方便和家人透露的地方,他一句不會多說。

    有時候上將們共同商議的變動,家里其他人還是從新聞上才得知。

    如果想和他打聽內部機密,他會立刻冷臉。

    落羽有些忐忑,不過遲早都會面對的話,他不介意提前表態。

    “父親會是陛下鉗制上將的新勢力嗎?”落羽攥緊衣服。

    裴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如果我說是,你打算怎么辦?你要回來裴家嗎?”

    落羽略窘,又毫不猶豫:“我當然……當然會和上將一邊。”

    裴源不意外般,微揚起唇。

    落羽不自在說:“父親做了十幾年上將,從小也跟在奶奶身邊出入官場,耳濡目染!

    “父親應當很清楚如今帝國階級固化嚴重,貴族區以權謀私,擠壓其他區生存空間。在保護傘的庇護下,甚至omega都能被自由買賣,長此以往遲早會出問題!

    “月荷是在努力改變這種現狀。”

    裴源笑道:“孩子,原來你不止是向我表態,還想勸服我。”

    “看來你母親說的沒錯,你跟月荷感情很不錯。”

    落羽臉紅,辯解說和感情有什么關系。

    裴源說:“說實話這次計劃,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讓你以叛國罪之后的身份同月荷結婚……”

    裴源露出微微歉意,目光放空,短暫陷入回憶:“那時候也是料定了以月荷上將的為人,她會同意和你的婚事!

    落羽垂著眼簾,攥緊手心。

    那時候就料定了。

    那時候就料定月荷不會視而不見,見死不救。

    料定她有一顆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熱忱柔軟的心。

    將她的善良作為令她妥協受牽制的突破口。

    得知裴家的敗落是局時,落羽都沒有很大的情緒波動,此時卻真實地為月荷感到心酸和氣憤。

    看兒子生氣了,裴源慌起來。

    剛回家時,他還想怎么面對兩個兒子的憤怒和質問。

    然而事實是,落塵這個從來不愛在政事上多動一點腦子的壓根沒意識到不對勁,歡喜雀躍一家人能夠重聚。

    還說幸好裴源對帝國忠心可鑒,沒有真叛國,老天顯靈讓他們重新過回好日子。

    落羽倒察覺出了貓膩,卻沒說什么,表示很高興他這個父親回家。

    他回來有幾天了,好端端的,落羽又怨起他來了?

    裴源不再賣關子,破例提前表明自己態度試圖哄孩子:“陛下確實是希望我能和月荷形成對立之勢牽制她,但她怎么說都是我兒媳婦,我肯定幫親不幫理!

    明顯是想開玩笑,但裴源語氣一板一眼,聽起來反像因公徇私。

    落羽抬眼,眸中薄怒還未散去:“真的?”

    “自然,”裴源不再賣關子,“以前在軍校,我和月荷接觸過!

    “那時只覺得她抱負不簡單,來到帝星,必然有所圖謀。陛下對她的忌憚多于需要,不過帝星確實離不開她。”

    裴源笑笑:“陛下覺得月荷對貴族區是巨大的威脅,目前來看,她的直覺不錯!

    “但我認為,何嘗不是貴族區的機遇!

    裴源微窘:“當然這是我真實的想法,對陛下我沒這樣說。你可千萬替我保密!-

    吃過晚飯,天還沒黑。

    兄弟倆一左一右坐在花園的秋千架上,從屋內兩人背影看得一清二楚。

    裴夫人無奈:“一個兩個成望妻石了,”她看著落塵,“在第八星區天天吵著要回家,回來了又悶悶不樂!

    裴源視線在兩人背影掃過:“落塵什么時候有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

    又說:“誰不高興?我看他倆都挺喜歡在家啊,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那倆秋千!

    裴夫人:“……”

    黑色轎車出現在小路盡頭時,落塵蹭地從秋千跳下:“不會是許玲枝來了吧!”

    “她還知道來哦。”落塵努努嘴,歡快朝轎車方向跑。

    落羽緩緩站起來,慢慢往小路上走。

    轎車在門前停下,車門打開,一抹高挑的身影下車。

    落塵緊急剎住腳步,尷尬打招呼:“上將,好久不見!

    說完他轉身撒丫子跑到落羽身邊,借扶落羽半邊身體藏在親哥身后。

    沒辦法,落塵對月荷的畏懼已經深入骨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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