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因為開了個不是很好的頭,再配上那張“蔑視權威”的臉,讓德斯蒙特“澄清罪行”的路有點艱難。
不僅是戈登局長防備地看著他,身后幾個警員都悄悄把手放在了后腰的位置上。
那里有一塊不甚明顯的突起,只要是看過警匪片的人,大概都能猜出來究竟是什么。
由于缺乏關鍵證據——比如遠在另一個地點的兄弟會一行人是如何在非投毒的情況下集體死亡的、停尸間里凄慘死去的兩個大學生身上也沒留下行兇人的線索——德斯蒙特現在只是一個參與調查的公民,而非可以關在局里面的嫌疑犯。
當然,只要被他們抓住對話之中的把柄,前者的身份也可以隨時轉化為后者。
不過,讓他們遺憾又松了一口氣的是,隨著問詢的深入,德斯蒙特坦誠的回憶讓他合情合理地洗脫了嫌疑。
“所以,你只是因為一時的害怕,才選擇悄悄離開了停尸間?”戈登局長問,抓住了他話語里面的漏洞,“那你是怎么在沒完全沒被監控拍到的情況下,離開醫院的?你之前有調查過里面的監控攝像頭的分布嗎?”
青年臉上的表情有點猶豫,他似乎在回憶著昨天晚上的故事,他說:“其實我是從通風管道出去的——真的超級臟,順便一提——可能因為這個,才沒被監控記錄下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這點!
“我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停尸間的門,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打不開!彼nD了一下,顯得有些憂慮,“警官,你不會因為我破壞了醫院的設施而逮捕我吧?”
如果換了別的建筑物,通風管道可能沒有這樣寬闊、可以容納一個成年男性艱難行動,但好在哥譚市醫院很有些年頭了,最初的原型還是一個機械工廠。
在近幾年的現代化改造中,醫院領導們也沒有大肆更改其構造,只是引進了些高端設備,再把墻面重新粉刷了一遍。所以,通風管道這個盲區,并沒出現出口太狹小,無法讓人逃脫的情況。
通風管道的出口嗎?如果是那里,說不定真的沒有攝像頭……這樣說來,德斯蒙特的隱秘行動軌跡,似乎有了說法。
而且要撒這樣的謊,也太容易被識破了——通風口遮蓋著的鐵板是不是被打開、里面是不是留下通行的痕跡、大樓外的出口又位于什么地方,這些都是非常簡單就能被勘察出來的證據。
只要在這些當中出現一丁點不符合陳述的地方,都會變成GCPD攻訐的弱點。
而且,按照局里面“唯物主義”的猜測,兇手應當是一個冷酷堅決、手法老練、心思縝密的真正的精神變/態,不該犯下這種錯誤。
只是,還有很多的疑點,他們暫時沒法排除。
戈登局長看著面前這個面善的青年,一邊叫下屬實驗一下其中的可能性,一邊繼續追問,“在門打不開,里面又死了人的情況下,你怎么不打算報個警呢?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變成下一個目標嗎——不管這個兇手究竟是什么。”
“可是報了警,也沒人接電話啊!钡滤姑商匕欀碱^反駁,為自己的清白據理力爭。
他將手機調到了通訊記錄的頁面,最頂上幾個鮮紅的記錄十分亮眼,叫哥譚市警察們倒吸一口涼氣!癎CPD、哥譚日報、消防火警……我全部都試過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接電話!
就算是在信號可能不太好的地下二層,這情況也有點詭異了。
“這……”幾個警員都忍不住背后發涼。
他們試想著,將自己代入到少年的處境里面去:密閉又陌生的空間里,兩個同伴死相凄慘、另外三個昏迷不醒,視頻那頭是斷線一般的凝滯與寂靜,周身是存放冰冷尸體的柜子,手里的電話鈴聲有一搭沒一搭地響著,但最后都回歸于絕望的寂靜……
在這種恐懼的氛圍里面,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試圖通過非法途徑逃生,也似乎情有可原。
只是,要是真相真是如此,那他們原本篤定的世界觀,免不得又要遭受一些沖擊。
——先是邪/教信徒流竄、無辜民眾“過敏”致死,尸體都被損毀得厲害;又是醫院出現小范圍、沒有任何前兆的地震,神父滿臉驚嚇又不肯多言;再又發生了這樣兩地同時作案、但似乎沒有嫌疑人可供追查的疑案……
話說,哥譚最近出現的靈異事件的含量是不是有點超標了?相比之下,那些“正!钡膸团啥窔尳巽y行、蓄意殺人,都顯得寡淡了許多。
雖然,處理起來也是一樣的棘手。GCPD的警員,似乎從成立時起,就從來沒有人手充足過。
“你確定……我說話的時候,是像這個樣子?”德斯蒙特站在二樓,扶著圍欄看著客廳里面的景象!拔液孟瘢粫谩槺阋惶帷@種插入語!
“如果我真的學你那樣‘坦白’,什么修飾都沒有,嘴里還不斷冒出‘惡魔’‘詛咒’‘死去的怨靈’,要么你被當成精神出問題的瘋子,要么被看做妄想用精神疾病逃脫判決的殺人狂魔!鄙硢〉穆曇粼谒呿懫,不遠處的客廳內,卻無一人注意,“你選擇哪一個?”
惡魔和羅拉之間復雜的對抗,除了難以解釋之外,也沒留下物質世界內的痕跡。就算是部分靈感較高的GCPD們聽信了他的“胡言亂語”,也很難找到證據說服法官和陪審團們。
不過當然,狂熱的媒體們會蜂擁而至,為他驚險又瘋癲的故事添磚加瓦,攪亂這一灘渾水的。
德斯蒙特找不出反駁的點,只能無力地辯解一句:“我知道該怎么為保護自己而撒謊……我之前就沒告訴彼得究竟發生了什么!彼^了這個對自己不利的話題,“不管怎么說,謝謝你的幫助,「盒子」!
看著朋友這熟練的表演和造假,德斯蒙特在心里想,難怪它可以在眾人視野中安穩地躲到現在。
在樓下客廳回答警方問詢的人,是他之前用來糊弄派對上的埃倫娜和靈異部探險大會的時候,「盒子」用煉金術制造出來的一具沒有生命力、但是和德斯蒙特外表絲毫不差的軀殼。
在幾位縝密又經驗豐富的警官眼里,這位“德斯蒙特”是如此的逼真與自然,雖然只是改變了幾個小動作和微表情,卻讓他聽起來富有非同尋常的說服力。
這種感覺和面對冷靜自持、但愛好是挑釁警方的犯罪分子不同。這個身上還穿著睡衣的大學生,似乎只是一個比較理智、但同時也具有尋常的恐懼情緒的受害者。
至于那些所謂“通風管道里留下的痕跡”“手機上未被接通的通話記錄”,自然和這表象一樣,都是它憑借著魔法和心理暗示的能力,偽造出來的幻象。
在不日前,結束了【盒子劇場】的鬧劇和吞噬了虛弱的殘留野神夏提婭之后,「盒子」本來的計劃,是要沉睡幾日,以整理它四溢的、尚不穩定的能量。
不過顯然,它這規劃被中途制止了。
即使是在睡眠當中,「盒子」對外界的感知,也不會停止——這可能是所有神秘生物共通的本事吧,隨時保持著警惕與戒備,它們才不會被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吞噬。
因此,在察覺到惡魔的氣息接近房子周邊的時刻,暫且陷入寂靜的意識體就蘇醒了過來,一個瞬間,就掃過了整塊區域的變化。
作為一個普通大學生,德斯蒙特沒法如此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所以在耳熟的聲音出乎意料地響起的時候,他差點絆了一跤,從樓梯上摔了下去……當然,生物鐘紊亂導致的困倦,也是他頭腦迷糊的原因之一。
雖然警惕著惡魔的現身,但「盒子」并不擔心祂會對德斯蒙特造成傷害——像它這樣專攻意識領域的神秘生物,都不敢入侵黑發青年的靈魂。
以此類推,惡魔針對靈魂下地獄的手段,當然也不會奏效。
至于那些殘忍的、肉體上的折磨……它只能說,德斯蒙特絕對不可能硬撐。
在受到超過安全閾值的的刺激的瞬間,他異變而污染的靈魂就會爆發。到了那個時候,會產生怎樣可怖的后果,連喜歡預測人心與未來的它,都沒辦法妄下論斷。
……也許,會是一個怪物遍地的世界?
「盒子」稍微發散了一下思維:幸存的人類四處逃竄、從喪失理智又形狀奇詭的怪物艱難逃生……嗯,和它之前【盒子劇場】的第四期挺像的,就是驚險程度乘以個幾十倍吧。
它收藏的那些怪物,輸就輸在大多數還有點人樣,不如的污染體那樣肆意生長膨脹。
“「盒子」,你說,羅拉的事情,我應該處理一下嗎?”德斯蒙特的聲音把它拉回了現實。
雙手扶著圍欄,青年的表情有點困惑,“她變成這個樣子,畢竟是我的力量造成的!
滿血充斥著憤怒與怨恨,被困在人類的世界遭受著無止境的折磨——幫她終結這悲慘的宿命,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神秘生物的觀點和他不甚相同:“和你有什么關系?在被拜蒙信徒盯上的那一瞬間,她就注定會悲慘地死去——你給了她一個保全靈魂、向仇敵復仇的機會,難道她不該感謝你嗎?”
雖然和克勞利一樣,它也判斷對方對拜蒙的憎惡只是徒勞一場——食物鏈想要顛倒過來,不是依靠愿望就能實現的。
再者說,從羅拉狩獵兄弟會和利用“筆仙”的身份,殺死了兩個無辜路人的表現來看,她的理智,可能只剩下零星的半點了。
“可是她聽起來很痛苦。”德斯蒙特說,“相比起變成不生不死、令人懼怕的怪物,可能還是平靜的死亡更適合她吧!
“是你覺得更適合而已。”沙啞的聲音說,“她沒有選擇報復你,不是嗎?也許,她更喜歡你給她的選擇呢?”
這倒是德斯蒙特沒有想象到的角度,“……”他沉默地看著GCPD結束問詢,離開了這棟小房子,“你說的對。”
樓下,剛剛還和警官道別的德斯蒙特像是一塊暴露在陽光下的冰雕,融化在了黑暗的影子里面。
樓上,黑色卷發的青年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黑暗的角落,“我應該自己去問問羅拉,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第八十二章
沙啞的聲音沉默了,過了一陣子,才幽幽地說:“……德斯蒙特,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和一些人類口中的‘熊孩子’很像。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面!薄负凶印乖u價道,“可愛……但也詭異!
德斯蒙特語氣平靜:“但我不是個小孩子。我做這些事情,是因為我想這么做,我想知道羅拉的想法……她是目前唯一一個在污染后,還有神智的人。她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她知道我父母死前的感覺。”
青年的手捏緊了圍欄,黑色的眼睛里,半點光都透不過去,像是貪食巨蛇張開的嘴一樣幽深,“我只是好奇而已……”他突然笑了一下,“畢竟,連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樣的感受!
那個失去父母的晚上,那種靈魂一寸寸碎裂、揉捏,被裝進尺寸不合的絞肉機器中一般的感受,一直都留在他心底恐懼的角落。可是說到真正的異變,他又是最接近、卻也最不敢觸碰的那個。
在他們認識彼此之前,德斯蒙特的靈魂就已經攜帶了污染。
當時,尚不知水深的「盒子」在入住夜谷后,曾經偷摸試探過這個不對勁的人類宿主——幸虧它比拜蒙之類的更加狡詐靈敏,且尤其擅長在意識靈魂間穿梭,才沒出大事。
如果當初它被污染了,那龐大的意識體失去控制,也知道犧牲一個城鎮的人夠不夠開胃……還是說,它會先一步,被夜谷這個龐然大物給同化,變成偏僻小鎮里一個潛伏的黑影呢?
——真是可笑。生存在這個充滿了詭異與離奇的世界,就連它這樣被無數人畏懼的神秘生物,都沒法放松警惕。
在最開始,對自己的能力認知尚且不足的期間,德斯蒙特還試想過依靠魔法、秘籍、或者是非人類朋友們的幫助,來探尋一下這異變的根源——說是如此,他也不敢太過接近其本質,只是想做些了解——或者是解除的辦法。
不過結果顯而易見,除了弄清楚他的靈魂是流動的、比毒氣還要恐怖的污染源外,他們都一無所獲。
如果他真想要搞明白發生了什么,可能只有向全知全能、賦予了他力量、剝奪了他父母的存在的神明禱告一條途徑——不需要「盒子」進行委婉的勸阻,德斯蒙特就假裝無事發生,把這件事徹底束之高閣。
鮑德溫夫婦一行人只是略微接觸到了亞弗戈蒙的氣息,甚至都沒能喚來祂的注視,就已經潰散成了一灘爛肉,要是再次呼喚以接受祂無盡的知識的灌輸,那還真不知道,會給這個宇宙,帶來怎樣的后果。
“我很懷疑羅拉是否愿意和你討論這一點……事實上,我更懷疑她是否有足夠的理智來回憶這事。”黑暗里的怪物嘆了一口氣,“隨便你了,德斯蒙特。不過要注意,別太刺激到她——在污染下,她隨時都可能崩潰,變成更加恐怖、更加癲狂的怪物!
德斯蒙特點點頭,“這也是為什么,我多帶了一瓶圣水回來!
既然孩子有了他的計劃,那家長也不再過多干涉!负凶印箵Q了一個話題,“關于那個末日的預言,你和盧卡進展怎么樣?有研究出什么東西嗎?”
德斯蒙特:“算是有吧……盧卡走訪了最近的幾個州,發現有幾個地方,出現了時空循環的現象。另一個自己的尸體、回到過去和母親做了愛人、死去又重新復活在當天凌晨的夜里……你不知道,這些故事可比電影精彩多了!
“是嗎?”「盒子」起了興致,在不籌辦【盒子劇場】的日子里,它都在為【盒子劇場】收集靈感和材料,“那我一定要聽聽。不過,在這之前,除了這些異象,他還發現了其他的什么嗎?”
德斯蒙特的回答很叫人沮喪:“沒有。不過盧卡覺得,這是時空碰撞的前兆——也就是說,末日不是突然降臨的,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經在世界各地發生了!焙诎l青年苦惱地說,“盧卡嘗試著阻止了幾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些人類救下來,也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改變。所以,他就放棄了這次嘗試,改而將這些地點給記錄下來,希望發現其中的規律。”
「盒子」接過了話頭,“可是想要探測出這幾個地點在無數宇宙中的定位,需要漫長的測算過程,是嗎?”
在地球上的人類社會中,通常是以經緯度來作為坐標定位的辦法。這很簡單,也很有效。
然而,卻無法直接套用到無盡的、多維度的平行宇宙當中去。
盧卡需要借助定位找到另外那一個和這個世界相撞的世界,那么第一步,就必須得先測算出這幾個點在那個世界的定位——而這還不是最難的部分。
即使是盡力做到了精準的定位,排除掉了大部分的平行宇宙,剩下的,也依舊有無盡的可能。
“真是個傻瓜辦法!薄负凶印灌絿伒。雖然它也明白,這最簡樸的手段,也是最保險的手段。
“誰讓我們身在這個維度,沒辦法直接從其他維度觀測呢?”德斯蒙特搖頭嘆氣,他們就像是被安置在巨型迷宮內的螞蟻,左奔右竄找不到出路,于是幾近麻木絕望。可是,俯視著這個迷宮的人,雖然也不強大,卻只要瞥一下,就能找到那塊甜美的蜜糖。
“我倒是打電話去問了一下重力泉那邊的人,”德斯蒙特又說,“可是,那里好像都恢復正常了……比爾也被驅逐出了這個物質世界。”
“那個出現過宇宙裂口的小鎮嗎?”「盒子」說,“被郵寄來哥譚的路上,我倒是想改道去這個地方逛一下,看看你說的‘有趣景點’。不過,不是很順路,我想了想,還是沒去。原來現在都被驅逐了嗎?錯過了還真可惜!
青年點點頭,“確實很可惜。我覺得,你應該會和比爾成為好朋友的。他也很喜歡籌辦鬧劇和表演!
德斯蒙特不遠萬里,從偏僻的沙漠小鎮夜谷來到國際大都市哥譚上學,一路上都是管家迪恩開的車。
因為烈日對幽靈不是很友好,所以他們都挑一些預報會多云或下雨的城鎮路道開。
就是在一次休息的時候,他收到了“想要見識黑暗里的影子究竟有什么嗎?想要知道是什么東西在午夜街頭哭嚎嗎?想要一場充滿刺激與尖叫的冒險嗎?——那就到斯坦·派恩斯的神秘小屋來吧!”的傳單,似乎是一個著名的旅游景點。
看著宣傳冊,頭一次走出“鄉下”的德斯蒙特興奮極了,查了一下地址之后,就改道往這個叫做“重力泉”的小鎮去。
迪恩比他見識廣,一眼就看出了這是騙傻子游客的套路——尤其是這傳單的背面,用螞蟻一樣的字體寫著“一切解釋權都歸神秘小屋的擁有者所有。門票錢和其他一切費用都概不退還”——不過看著少爺亮晶晶的眼睛,他只是想了一下賬戶里面的余額。
嗯,買下重力泉都綽綽有余。
就這樣,兩個人驅車到了森林中的小鎮里面。
——傳單果真不可信。
德斯蒙特既沒看見熱情好客的小鎮居民,也沒瞧見美如油畫的森林鄉村風景……特色怪物倒是真的很多,比傳單說的要多出好幾倍,就是好像和描述根本對不上號。
在青年困惑的時候,迪恩還沒來得及帶著少爺離開這個天空帶著不詳猩紅色彩的地方,一群陌生的身影在半空中出現。
“Well,well,well!痹诠治锶鹤钋胺,占據主導地位的、黃色的獨眼三角塊行了一個脫帽禮,“兩個新鮮的人類客人!歡迎!歡迎來到我的樂園——現在,可是派對時間!”
“派對?”德斯蒙特小聲地驚呼,“傳單上沒說啊……難道是我們來的時間太巧了嗎?真是物超所值!彼斐鍪,“那么,你就是斯坦·派恩斯先生?”
黃色三角塊張開嘴哈哈大笑,組成他身體的第三和第四層磚塊,幾乎要咧到裂開的地步,“斯坦·派恩斯?他正在我的房間里休息呢!現在我才是這個小鎮的主人。”
“我會替斯坦照顧你的,客人!彼谏摹⑾袷菐赘鶡鸷蟮哪静褚粯拥氖滞蝗簧扉L,握住了人類青年的手,“你可以叫我‘比爾’!
“比爾。”德斯蒙特叫了一聲,“我是德斯蒙特,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北葼栃χ貞
面對沒有利用價值的對象,又是在他的地盤,他禮貌的假面沒有連幾秒都沒有維持。
——青藍色的火焰騰空而起,那只黑色的手牢牢禁錮住了人類青年,叫他不得動彈。
“你想參加我的派對嗎?”金字塔形狀的異次元惡魔在火焰中問,“一場永不落幕的、盡情狂歡的派對!
透過火焰,德斯蒙特像是被迷惑一般,張開了嘴:“是的!
“契約成立。”比爾的笑容更大了,他的獨眼里面,映出無數人類痛哭嚎叫的浮世地獄。
他永不落幕的派對中,還缺一個一直尖叫的噴泉雕像。
“啊——!!”慘叫聲劃破天際,其來源卻不是比爾的怪物手下們期待的那樣。
次元惡魔甩開了那只黑炭般的手,掉在地上,沾染了土灰后變作砂礫消失了。
“你、你做了什么?!”他的身體急劇膨脹,從黃色變作了憤怒的紅色,眼瞳是一片黑沉沉的色彩。
第八十三章
費勁千辛萬苦從二維世界突破,降臨到物質地球上來,比爾·賽弗順應了該世界的法則,擁有著實質性的肉身——雖然嚴格來說,他只是從精神領域的怪物,變成了由肌肉群違背自然規律構成的怪物。
連帶著的,還有他那些從相同維度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下屬們。
在占據了偏僻的重力泉小鎮,將這里變成了怪物們的游樂場之后,他們本來就要以此為據點,向整個地球發動侵略的號角。
然而,這個神秘的小鎮,除了怪事頻發、聚集了一堆隱秘的非人類生物外,似乎還被一種特殊的、連他都束手無策的神秘磁場籠罩在內——長話短說,比爾和他的朋友們,相當于被罩子困在了其中。
這發現自然讓次元惡魔感到不快,他謀劃了這么久,引/誘過一個又一個的人類,終于靠著斯坦成功打開了侵略的大門,怎么可能就此放棄,甘愿蝸居在這一小片天地?
更別說,除了那些乏善可陳、僅供玩樂的小鎮居民外,他身邊只有一群不太靈光的怪物軍隊——說是軍隊,實際上太抬舉這些家伙了。
比爾從來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只是想著既然是侵略一方世界,總該有點打雜的走狗,才把這些怪物一同帶了進來。
論起真正的戰斗力,他一根手指都比這些小嘍啰要駭人得多。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被告知他們困在重力泉的時候,他體會到了人類口中“丟臉”的感覺,不由得怒火中燒,幾乎就要直接摧毀掉這個小鎮。
——如果不是這么做了,他就會失去和斯坦談判、威脅他找出破解方法的籌碼,比爾或許早就付諸實踐了。
在這個關口,兩個從外面誤入的無辜游客,就成為他取樂的最好選擇——尤其是這個黑發青年一副這么好騙的樣子,比爾就很難忍住他惡劣的性格,直接就在“簽訂契約”的時候爆發了。
……事實證明,還是應該謹慎一點的。
雖然人類絕大多數都是可以隨意宰割的螻蟻,但比爾不得不承認,偶爾出幾個扎手的點子,也可能會對他的計劃造成極大阻礙。比如說埋頭研究的斯坦、斯坦的外侄孫、還有眼前這個。
在次元惡魔顯露出邪惡的嘴臉之際,德斯蒙特來回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確認沒有被青色的火焰給灼燒到,才抬眼看向戒備著的比爾和為其造勢的幾位奇形怪狀的朋友們。
因為察覺到了對方的惡意,他原本微笑著的面龐也收斂了起來,冷漠得像是一尊行走的石膏雕像。
“你們好像都很喜歡問我做了些什么……”德斯蒙特不解地開口,“為什么會這么驚訝呢?你們都沒想到過,有一天,終究會遇上不可抗拒的死亡嗎?生命只是短暫的,所有的一切,都會迎來沉寂的黑暗!
比爾沒有細究他話中的“你們”都是些什么,他的獨眼中透露出嘲諷的意味,傲慢得不可一世:“只有弱小的人類,才會害怕迎來終點——我是不死不滅的、超乎你們想象的存在!這個地球、這個宇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捏在我的手里!”
或許是體型變大又變成紅色的緣故,比爾的聲音像是雷霆在耳邊炸起,帶著可怖的回響。
他黑色的手攤開在面前,其上相繼幻化出了地球、星系、和宇宙的微縮模型,最后被他攥緊在手中,變作一團四散的塵土。
比爾傲慢的模樣叫人膽顫,他狂妄的話語更是讓人心情澎湃、想要頂禮膜拜——也難怪在他的教唆之下,古埃及的幾位法老王會不惜人力物力,修建了那樣龐大的金字塔。只是可惜,這些嘗試最終都沒能成功讓他完成躍遷,抵達這個覬覦已久的物質宇宙。
德斯蒙特看得出,他的癥狀和自己的某些朋友不甚相同,不是簡單的中二病可以概括:畢竟,比爾是真的有這個能力,也一直在為實現目標而奮斗。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還算是個挺勵志的惡魔。
不過,德斯蒙特依舊不贊同對方的話語:“一切的終點都是毀滅……我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如果真的有永恒的存在,那也該是他信奉的神明、無盡知識的化身、空間與時間的主人,偉大的亞弗戈蒙。
比爾:“……”
這家伙就是那種所謂的悲觀主義者嗎?
恢復到黃色的三角片鎮定了下來,縮回到原來的體型:“隨你怎么說吧!
他拿著手杖在地上裝模作樣地一點,地上便突然出現了審美高雅、紋路精美的桌椅,在這上面,還有氤氳著熱氣的茶水!安贿^,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的秘密……我的朋友,你該不介意和我聊聊吧?”
在他的背后,一群沒有人樣的怪物虎視眈眈。
一次不太友好的初見面。德斯蒙特回憶著往事。
雖然說實在的,他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結識“朋友”的方式——或者說,可以和平交談的才要少見得多。
他和比爾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他們一個忙著找到破除禁錮、進軍外界的方法,一個則因為報道截止的日子迫在眉睫、不得不趕快抵達哥譚。
再加上,德斯蒙特也對處于無盡混亂、嚎叫之中的重力泉興趣寥寥。這個小鎮目前唯一可供居住的,就是比爾打造的金字塔型城堡里的客房。
硬件設施倒是不輸于任何一家五星級酒店,但窗外的風景簡直像是到了戰火紛飛的地區,除了尖叫著逃亡的人類、就是四處狩獵的眼珠蝙蝠。門口還時不時“路過”幾個流口水的丑陋怪物,實在是叫人心情不暢快。
要不是清楚都是比爾橫插一腳,破壞了他的旅游體驗,他必定會舉報這個“神秘小屋”給重力泉小鎮做虛假宣傳。
不過,出于種種原因,在臨行前,他們還算是融洽地交換了聯系方式。
“你只要隨便打一個重力泉居民的電話亭就行了,我會知道的!倍S惡魔無比自信,“至于等到我出去的那一天,你也不需要再考慮‘聯系方式’這種事了——相信我,這個時刻不會等待太久。”
放德斯蒙特安全離開,一方面,是他確實暫時沒法解決靈魂污染的可怕后遺癥,另一方面,則是想借著對方,搭上那幾個聽著就很有利用價值的“朋友”——至少比他的“朋友”有用多了。
一邊鄙夷著手底下的廢物,比爾一邊熱情地同少見的客人道別。
他這個樣子,撇開內在不談,倒是真的同和善的東道主很像。
“……”考慮到目前的狀況,德斯蒙特漫不經心地想,還好他沒有相信惡魔的話。
“也就是說,沒辦法借助這個‘比爾’的力量了?”「盒子」很是遺憾。
這個次元惡魔是難得的、和它有相同愛好的神秘生物,所以「盒子」確實起了交談的興趣。如果有機會,他相信對方的經驗可以為【盒子劇場】提供更多、更吸引人的靈感。
不過,至于那個統治宇宙的想法……嗯,只能說,勇氣可嘉。
它想,比爾大概不清楚,有多少的跨緯度大反派,都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弱小地球上翻了車。
這也難怪,誰看了這個自帶生命方程式,卻只被肉/體軟弱無力、連科技都才發展到信息時代的人類占據的地球,不覺得這是塊很好下嘴的肥肉,恨不得馬上把這無主之寶收入囊中?
可惜,無論他們在外宇宙間多么威名赫赫,最后都是一個個折戟沉沙,只能眼睜睜瞧著勝利的果實從嘴邊溜走。
就連它這種土生土長的神秘生物,都小心翼翼地掩藏著痕跡,不敢大張旗鼓地為禍人間。
比爾被困在重力泉說不定還是他走運呢。要是貿貿然地闖出來,不知道是會先被其他覬覦地球的宇宙力量警告,還是和據守地球的超級英雄們撞在一起……這場鬧劇,估計也會很有趣吧?
在「盒子」期待著搞事的時候,盧卡的身影浮現在光潔的墻壁上面。
和出現在紙上不同,他此時有些卡頓般斷斷續續。這是因為受到人類進步認知的影響,墻壁已經不再是記載知識見聞的主要途徑。
盧卡自然清楚這一點,“德斯蒙特,GCPD的事都解決了吧?你能到房間里來嗎?我有事要說!
德斯蒙特回應:“當然。”
他拎著黑色的匣子,走回了臥室。
樓下,管家迪恩正在處理掉被客人碰過的茶具——對于感官敏銳、潔癖嚴重的怨靈來說,這些縈繞不去的煙味實在討厭。
書頁上面,突然突然出現了一連串深奧復雜的公式方程。
德斯蒙特起初以為這是盧卡用以計算宇宙坐標的工具,但仔細瞧了幾眼,卻并不是這樣。
他隱隱意識到了什么:“這是打開宇宙裂縫的公式……盧卡,你不是說,我們應該想辦法把這些裂縫交點給關上嗎?”
“那只是治標不治本。”紙上的男孩說,“我們的目的不是拯救那么幾個被異世界吞噬、篡奪的人類,而是徹底地逆轉頹勢——我仔細想了想,比爾的能力確實幫助到我們。他是難得的、可以在另一個維度觀測我們這個宇宙的存在。”
“可是比爾他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你想要讓我來召喚他?”德斯蒙特否定道:“這可不行。他沒法安全觸碰我的靈魂,你忘了嗎?”
“沒關系。”盧卡目光灼灼,“他本來就是為了以‘肉/身’降臨物質世界,才搞出了那樣一團亂子。也就是說,只要通過相應的設備,他不需要任何的寄宿體,就能具現化在地球上面!
“以物質身體存在嗎……這倒是個好辦法。”「盒子」補充道,“雖然我是不懂,為什么會有意識體惡魔愿意被束縛在物質法則當中,這不是純純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不過既然他喜歡,那倒是個很好的談判籌碼。”
德斯蒙特被說服了,但這還不足以當做一項計劃來實施!扒疤崾,他還存在于某個地方!彼欀碱^,“重力泉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平靜,也就是說,比爾和那些怪物們,都被趕了出去……甚至于,是被消滅了!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可是「盒子」笑出了聲,“你太小看我們這種性格的存在了!我敢肯定,比爾他留了什么后手——想要在主場趕走客人簡單,但想要徹底消滅他的本源,那就比驅趕十次比爾還要難搞了。”
……當然,如果比爾真的是這種弱小的貨色,那「盒子」也只能表示,他不配和它相提并論咯。
第八十四章
在比爾的影響之下,斯坦曾經打造出了一個占據整個地下居室、半點動靜就全鎮子都能察覺的次元傳送門。
這機器曾經斷送了他的好友、一位電腦天才的大好前途,也曾經讓他被放逐到多元宇宙、又被同胞弟弟救了回來。可以說是罪惡之源。
雖然之后斯坦設法摧毀了這道門,但最終也沒能阻止比爾通過破碎的宇宙裂縫入侵地球——或許真是命運使然,這裂縫也是斯坦帶回到本宇宙中來的。
想要讓德斯蒙特也復原一個這樣的機器,那肯定是癡人說夢。
他一沒有相應的知識儲備,二沒有合法的珍稀材料來源。而機器運轉造成的異常動靜,因為地處于鬧市當中,又有多重的神秘力量聚集,「盒子」也沒法做到完全掩蓋。
“我對里面的一些公式進行了改造和整理,順便優化了一下機器架構!北R卡說,“如果順利的話,不需要跑到人跡罕見的小鎮,設備的體積也可以縮小不少。只要空出一個臥室就行了!
德斯蒙特離開夜谷的時候,他就潛伏在畫本里面,被一同帶上了路途。
因為天賦的原因,在重力泉小鎮的時候,他也成功躲過了比爾等外維怪物的視線,在這個神秘的小鎮的藏書里面四處溜達——神秘小屋里面,經驗豐富的宇宙旅行者斯坦·派恩斯的筆記,他自然也不會放過。
雖然他在地球時期記載的、三本重要的筆記被比爾銷毀了,但凡存在必留下痕跡,盧卡依舊可以找到這些消散的知識。
“走廊左邊盡頭的房間,現在只用來擺一些原屋主的舊家具!鼻嗄晏嶙h道,“我可以把那里收拾出來!
至于打造機器這件事,德斯蒙特也有想法:“明天上完課,我可以去找彼得幫忙。”
德斯蒙特決定的事,一般很難被改變。而且,他還特別喜歡想到就去行動,除非必要,否則根本沒有前期考慮與準備。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靈感預知到了現在的可能,盧卡在當時,才會靈光一現,叫他任由誤會發展。
如今,在年輕的蜘蛛俠看來,他古怪但友善的朋友德斯蒙特,在除了魔法方面的造詣外,還正當地擁有著預知的能力——或者,以之前淺薄的了解,該叫做神明的恩賜?
總而言之,第二天的午餐時間,他們三個習慣般地聚集在了餐廳的期間,德斯蒙特閑聊般地,說出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一個次元惡魔?”溫斯蒂比彼得還要搶先開口,她的表情比小時候即將電死弟弟的模樣還要興奮,“德斯蒙特,你一定要讓我看看他留下的那些魔法圖紋——這樣的話,我就至死無憾了!
“我大概是能找到一點……”德斯蒙特遲疑地說,他的確可以讓盧卡分享一點他當時在重力泉撈到的知識碎片,但是看著女孩如鍘刀一般鋒利的眼神,他難得有點脊背發涼。“但你真沒必要說什么死之類的!
“嘿、嘿!北说米隽艘粋冷靜的手勢,“溫斯蒂,你千萬要記得,雖然這里是哥譚,但是不是法外之地。你被絕對禁止使用同學們做魔法實驗,尤其是詛咒方面的!
扎著兩條麻花辮,但一點都不顯得村氣的女孩瞥他一眼,無趣地咬牙,“知道了,帕克老師。”
面對她嘲諷的語氣,彼得沒有生氣,而是警惕地說:“除了同學之外的人,你更不能動。”
溫斯蒂:“……”
溫斯蒂:“…………行吧!
“你知道分寸就好。”彼得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黑發青年,“……”他沉默了一會,“雖然我剛才全部都聽懂了,但是還是感覺很突然!
他像是確認一般重復了一遍:“先是你發現自己確實有預言的能力,然后你預見了地球的毀滅、起因還是同另一個宇宙碰撞,而為了阻止這件悲劇的發生,你需要找到一個邪惡但是強大的次元惡魔幫助,并且想讓我建造一個次元通道供這個惡魔使用?”
“這真是……哇哦!北说酶袊@,“我是說,哇哦!
“你總結的很準確!钡滤姑商嘏踔槐瓕W校售賣的速溶咖啡,“所以呢?你怎么看?你覺得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我不知道……”彼得一副大腦過載的模樣,“我還沒消化完這件事呢,這太復雜了。不過……既然這么危險,我想,我應該會同意的!
事關整個地球宇宙,億億萬為單位都不止的生靈的性命,他怎么可能會拒絕呢?
“真的?那太好了。”德斯蒙特把記載了相關公式的本子從包里拿出來,盧卡在瞬間跳進了他的畫本里,“這是需要的公式和機器模型圖。你可以先看看,有沒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優等生翻了幾頁,無奈地說:“你也太高看我了。這些知識已經超出領域頂尖太多了——只靠我一個人,我得鉆研上至少一年才能看懂。”
更不用說,和他的父親一樣,他的天賦點更多點在了生物科技上。
與這方面相比,他優異的物理成績都稍顯遜色了——如果說,這兩門都是一百分制,那他就是能夠在物理上拿到一百,而生物能拿到一百二的那種人。
“一年?”德斯蒙特面露難色,“可是毀滅之日的降臨不到三個月了!
彼得也很為難,“那還是至少。說實話,如果不是之前金、咳,我的某個敵人為了挽回他的妻子,而組建了一個制造時空機器的實驗室,而我恰好處理掉了那里,我也不敢確定能夠明白這些內容。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想,我們也可以從他那些破損的裝置里找到可用的材料!
當然,這是樂觀的說法。因為據他所知,金并的實驗室在被他“爆破”之后,就被一批政府人員收歸了……包括他的宿敵,越獄后,轉而為金并做事的章魚博士。
“為什么不找那些超級英雄們的幫助?”溫斯蒂問道,“彼得,你不是和他們的關系的很好嗎?還有之前驅逐拜蒙那件事——真遺憾我當時沒能在場——的時候,你們不是碰到蝙蝠俠和一位無名的魔法師了嗎?正如你之前所說,這里是哥譚。那當然應該找東道主的幫助!
“她說的有道理!北说米匀灰蚕脒^這一點,但是他面露為難,明顯有所顧慮,“但是如果這么做,你就會暴露在我們的世界,危險的世界里面。這樣子的大麻煩,不是能夠輕易掩蓋過去的……雖然我很想替某些人說好話,但就客觀事實來看,他們確實是那種咬緊了目標就不放松、一定要把任何‘意外因素’都捏在手里的性格!
事實上,他敢說,在上次地下車庫驚險驅魔之后,蝙蝠俠就已經把德斯蒙特掛在名單上了……至于他自己,那估計是更早之前。
這簡直是命運的玩笑。彼得做蒙面義警的初衷,就是為了在伸張正義的同時,保障自己和身邊人的安全。
可是隨著“兼職事業”的進展,列車不可避免地脫了軌。
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他的過往,就像是快遞盒里的商品,雖然拆的時候有點麻煩,但膠帶還是會被隔開,露出內在。
在大眾眼里,他還是那個相貌不明、但熱情開朗的紐約好鄰居蜘蛛俠,可是在有心人看來,他是彼得·帕克,是州立帝國大學的學生,是號角日報的攝影記者,是梅·帕克的侄子。
曾經有那么一段時間,他活在黑暗和恐懼當中,極度害怕他的敵人對他所愛之人下手,甚至一度想要退出——如果梅姨出了事,她的血,除了濺在兇手的身上,更是沾在他的手里。
正是因為曾經經歷過這一切,在這個求助是最佳選擇的關頭,彼得遲疑了!暗滤姑商,你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嗎?有關超級英雄的問題……你考慮好了嗎?”
“……我考慮過!焙诎l青年放下了咖啡,被子和桌面磕碰出清脆的聲音,“我覺得,我大概不適合做這個!
他的臉上帶著落寞的痕跡,明明是在陽光充足的窗戶邊,卻像是玉石一樣寒涼,“這個世界上,確實有我想要保護、想要留存的東西?墒遣皇撬械囊磺校叶枷矚g它們的存在的。”
德斯蒙特來自于那樣一個充滿了秘密的小鎮,他當然清楚,這個世界有無數黑暗的角落,有痛苦的靈魂在哭嚎?墒浅切疫\路過,他連一個眼神都奉欠——這樣的他,和永遠責任感爆棚的超級英雄們相比,實在是不合格。
“尤其是,想到要做一個‘超級英雄’,就感覺像是被道德束縛了一樣!彼聪蚰贻p的朋友,“彼得,你不會覺得,這是個很麻煩的工作嗎?”
蜘蛛俠聳了聳肩,“我一直都這么覺得。但是,”他嘆了一口氣,“我就是沒辦法不去多管閑事。”
“但是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這沒有任何問題!北说玫难劾飵еσ夂桶矒,“德斯蒙特,你只要做出自己希望的選擇就行了。倒不如說,知道你不打算踏進這個危險的世界,我反而放心了!
“可不是只有超級英雄的世界是危險的!睖厮沟俸退^點不同,“魔法領域要比這詭譎得多,更不用說,還牽扯到次元惡魔和神明信仰這種位次的存在——不過彼得說的不錯,選擇是個人的。就像是我選擇離開家族,到哥譚學習新知識一樣!
是指更邪惡的知識吧……彼得握拳抵住唇角,咳嗽了兩聲,“既然這樣,那宇宙碰撞的事情——”
“沒關系,直接告訴他們,是我提供的預言就好了。”德斯蒙特先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事情順利,后續肯定少不了還要交流……他們估計也信不過比爾的。只有我勉強能和他做交易。”
上完了課,德斯蒙特直接回到了家。
比起發生在三個月后的末日預言,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處理:兄弟會幾人和醫院停尸間里學生的死亡,已經在整個哥譚鬧得沸沸揚揚,由于GCPD嚴防死守的緣故,媒體們得不到確切的消息,只能發揮胡編亂造的優良傳統,四處散播著“連環殺人團體”的謠言。
走在校園里面,德斯蒙特還聽到了一些竊竊私語。因為死者都出自于哥譚大學,已經有幾個學生惴惴不安地請假在家,甚至是要去瑞士“避避風頭”了。
除此之外,網上也有不少人,把這件事同之前廢棄工廠案的靈異事件聯系在一起,聲稱是女鬼的靈魂來找人復仇——他們猜得其實已經十分接近,就是主人公這點出了差錯。
德斯蒙特本想趁著羅拉再度掀起腥風血雨、意識也更加迷失混亂之前,找到她進行一場友好的談話。但是對方是無實體的存在,想要躲藏簡直易如反掌。
而想要靠秘法找到怨靈的蹤跡,又需要時間的成本。
“迪恩,你也是個幽靈,你覺得你能幫我找到羅拉嗎?她和你,應該算是同類吧?”吃晚飯的時候,德斯蒙特看著管家蒼白的臉色,突然想到。
“少爺,我不是一只可以追蹤氣息的狗……不過是的,我能找到‘同類’。”低調的管家冷著一張臉。
出于私心,他并不希望德斯蒙特去找一個怨靈的麻煩,但考慮到少爺身邊也不缺這一個異類朋友,迪恩也只能默默吞下了無用的勸告話語。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德斯蒙特歉意地說,又小小地笑了一下,“不過你能幫我找到她,那太好了。謝謝你一直都陪著我的身邊。”
“樂意為您服務,少爺!钡隙骺粗垭s了父母優秀基因的面龐,無奈地回應,“但是我只是能夠隱隱感覺到其他怨靈的存在……至于哪一個是這個羅拉,可能并不準確!
畢竟這里是人才濟濟、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哥譚,眾多神秘力量也在暗地里鬼鬼祟祟地行動。
羅拉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幽靈。
德斯蒙特理解他的難處,“這沒什么。我們可以從她家附近找起……或許再叫上溫斯蒂,她對這方面很感興趣。就是不知道,她和靈異研究社的成員們也沒有尋找到‘貓頭鷹法庭’傳說的源頭,如果她還在忙這件事,那可能就沒法參與了!
“您可以先打電話確認一下。不過在此之前,”幽靈管家抬起頭,失去焦距的、渾濁的眼睛直直看向了天花板,“我們似乎有客人拜訪了!
第八十五章
之前在盜走夏提婭寄生的雕像時,為了防止布魯斯·韋恩生出疑心,將出現在現場外的德斯蒙特同犯人聯系在一起,「盒子」特地叫他用秘法進行偽裝,變成了【盒子劇場】神秘的主持人的模樣。
比電影明星還要英俊的男人坦然地出現在監控之中,一點隱藏身形面貌的遮掩都沒有,相比起被警戒的強盜,他更像是被盛情邀請的客人,進來欣賞主人珍貴的藏品。
奇怪的是,盡管藏品室內的監控攝像頭拍到了他自外面開門,慢悠悠踱步進內的畫面,可是當鏡頭調到室外走廊的場景,卻至始至終無人經過。緊閉的大門紋絲合縫,連蜘蛛都爬不進去。
明明可以出現在室內,卻貼心地營造了一個“出場方式”嗎?這樣看來,倒確實和那個戲精主持人的種種表現對得上號。
熄滅了燈光、一片寂靜的韋恩莊園內,其主人卻并沒有陷入沉睡,而是在重重保密的地下基地里進行著徹夜的調查。
提姆輕而易舉地從博物館的系統中備份了監控記錄,和其他收集到的【盒子劇場】內容匯聚在一起,像是一張展開的、龐大的蛛網……只不過,是一張破漏的蛛網。
“網上的痕跡在一點點消失。那些觀眾們也只記得這是一個好看的綜藝節目,除此之外,他們什么都沒印象。這背后的家伙,絕對在嚴密地監視著和他相關的消息,但是又故意留下一點印記——他是在挑釁他的‘追隨者’們。”第三代羅賓灌下一口濃縮苦咖啡。
在他們打擊邪惡的路途上,喜歡炫耀成果的罪犯不算少見,智商超群、把GCPD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蝙蝠俠和羅賓不是沒有吃癟過——事實上,這次數太多了,其帶來的損失和傷害更是叫他們怒不可遏——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抓緊手中那根脆弱的蛛絲,咬著牙、順著這一點微弱的希望,直至抵達真相,將危害哥譚的毒瘤盡數拷走關押。
因此,比起沉疴難改的GCPD,哥譚的群眾們更加相信他們潛藏在陰影里的黑暗騎士、這座城市真正的守護者。
只不過,和網上崇拜者想象的不一樣,破案不總是一個刺激驚險的過程,倒不如說,刺激只是少數,枯燥才是底色。
在有了助手羅賓的幫助之后,蝙蝠俠的工作環境和效率其實已經改善不少,不再需要他一個人一邊在地勢復雜的小巷里面上躥下跳,一邊耳機里面還在監聽著腐敗的市長。
可是想要追捕這個主持人,難度卻又高了許多:他和其他的罪犯不同,作案地點遍布全國,帶有很強的隨機性?紤]到他大概是個能力超凡的魔法師,排查車輛和人流也失去了意義。
更不用說他是如此的謹慎,除了受害者周邊之外,還順帶著遮掩了網絡與觀眾的異樣。
隨著時間的流逝,【盒子劇場】留下的線索只會愈來愈少,就像是海浪一遍一遍地席卷過沙灘,帶著舊的砂礫沉入深海,用新的假象鋪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在了哥譚,還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博物館,帶走了那尊檢測中的雕像,布魯斯也不會將其優先等級提到最高。
雖然這樣說顯得很冷酷,但是和那些外地的死者相比,他必須將哥譚近來又涌出一批批案件提到首位,尤其是找到蹤跡全無的小丑——就以往的經驗來看,他肯定是在籌劃著某種巨大的“驚喜”,才會如此默默無聞地沉寂著。
“那座雕像對他用處很大。”黑暗騎士說,“找到它的原始來源了嗎?”
“似乎是一個小部落信仰的野神。但是記載太少了,又是后人加工過的版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不過,有一點有些奇怪。那個部落原本是有一個信仰的神明的,但是在某次‘大災難’之后,他們都一致同意了改信。”
“信仰的突然改變嗎?難道他就是那個被拋棄的神明?所以才會被雕像的力量克制。”蝙蝠俠瀏覽了一遍收集到的拓本副件。
“暫時沒法否定這個可能!碧崮酚终f,“我去問了康斯坦丁,他的回答是,我們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就好。既然那個主持人說了是最后一期,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根據魔法師的經驗,運氣不好被神秘生物盯上就死去的倒霉蛋實在是太多了。如果對方表現出了收手的意思,那就最好是不要繼續追究——被記恨是肯定的。但更麻煩的是他們沒辦法徹底消滅這種怪物,哪怕僅僅是封印都難。
因為和可以被驅逐回地獄的惡魔不同,自由游蕩在人間的神秘生物,是受著【規則】庇佑的存在,是地球正當的一部分。
當然,不是指他們人類只能全然屈服、任由怪物用生命取樂,只是說,打敗這種生物需要時間、需要耐心、更需要運氣。否則只是送上門的玩具。
對于【盒子劇場】這件事,康斯坦丁判斷,已經失去了翻盤的機會。
與其緊咬不放卻被當做消遣,不如暫且潛伏起來,靜待下一次的反擊——也有可能是下一代的事情。畢竟他們雙方的壽命實在是不對等,無法相提并論。
然而,聽了康斯坦丁這種頹廢的話,蝙蝠俠的表現只有一個:不贊同的目光。
“魔法……那個叫德斯蒙特·鮑德溫的學生呢?還是找不到夜谷相關的消息嗎?”布魯斯仰頭看著造價高昂的巨型顯示屏,“他和這件事脫不了關系。那個主持人后來出現的副手,和他的體型幾乎一樣。”
雖然接道監控顯示,最后兩期【盒子劇場】的時候,青年都沒有出門的跡象,不過有魔法的存在,一切不可能都沒有意義。
提姆苦惱地揉揉太陽穴,“夜谷這個地方,就更加難搞了——網上的資料顯示,那里只是一個普通的沙漠小鎮,除了偶爾有那么幾批游客會出入外,里面的原住民基本不會踏出小鎮!
“但最詭異的是,”三代羅賓表情凝重,“這個小鎮在政府數據庫里面,根本沒有存在過——那里所有的官員,都是土著民出身,沒有一個是政府委派的。它就像是一個小型王國,但是偽裝成了普通城鎮的形勢!
一個完全不受政府管控的地方。
蝙蝠俠藍色的眼睛比星球的內核還要幽深,陷入了曲折的思考當中。
他和提姆都沒注意到,本該被管家趕上床的達米安悄悄離開了蝙蝠洞。
第八十六章
德斯蒙特的家里。
“牛奶,還是果汁?”青年站在打開的冰箱面前,問。
因為看出達米安不喜歡有別人存在的干擾,幽靈管家迪恩被他歉意地趕出了客廳,也是順便去找找羅拉的下落。
年幼的羅賓靠坐在沙發上,不甚滿意,“你這里沒有啤酒嗎?或者咖啡?”
“我不喝酒。而且你也沒有成年!钡滤姑商氐沽艘槐D坛鰜,放到微波爐里加熱,“至于咖啡,你喝了會睡不著覺的——相信我,熬夜會讓你長不高的。”
“說得好像現在這個時間不算熬夜一樣!边_米安哼哼道,“身高是基因注定的。就算是晚睡,我也肯定能夠長到父親那樣高。”
“你會后悔的!钡滤姑商貨]再多勸。等到叮的一聲,他戴上手套將牛奶端出來,擺在小孩的面前,“你來找我有事嗎?還是說,是蝙蝠俠找我?”
達米安沒去碰那個滾燙的玻璃容器,“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害怕……難道你很期待被蒙面義警找上門來嗎?”
“別的我不清楚。但是蝙蝠俠的話,”黑發青年思考了一下,“你覺得他有可能給我簽名嗎?”
“比起簽名,人們更多得到的是一頓毒打!绷_賓語氣冰冷!笆聦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來打你一頓的呢?總不會覺得我是來朋友家夜宿的吧?”
德斯蒙特皺起眉頭,他的確沒有朝壞處想,“夜宿我倒是不介意……不過,你想打我?為什么?我沒做什么壞事!彼{整了一下靠墊,以徹底擋住背后的黑匣子!叭绻且驗樾值軙屯Jg的那些人,我只能說,兇手的確不是我。如果你們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訴蝙蝠俠,再讓他決定能不能告訴你。”
聽到了蝙蝠洞里發生的對話,達米安本來是想試探一下【盒子劇場】的消息、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的?墒牵滤姑商氐脑,卻讓最年幼的羅賓有些氣惱。
“為什么要先告訴蝙蝠俠,再讓他決定?”面具后面,刺客聯盟的少主陰著一張臉,“這件事里,我才是那個站主導地位的。和蝙蝠俠根本沒有關系!”
德斯蒙特:“……呃,我很抱歉?”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只是想說,蝙蝠俠是你的監護人,在你被卷進這些危險之中前,應該先讓他知道!
“我不需要他對我指手畫腳!”達米安徹底爆發了。
自從母親塔利亞·艾爾·古爾送到生父身邊,他就一直處于一個極端壓抑的狀態。
在這里、在哥譚,他不能像之前在刺客聯盟那樣,做一個冷酷、肆意的刺客,對敵人進行無情的斬殺。他的使命從消滅變成了拯救——不僅僅是那些無辜的受害民眾,還有那些滿手鮮血、卻擁有著“人權”的罪犯。
要他殺人,那他有數不盡的辦法和對策,要他在打斗中手下留情,那就違背了他出生以來的教育:永遠都不能放敵人生路,因為那是給未來的自己造就隱患。
最開始的時候,他不理解父親的“軟弱”,對蝙蝠俠恪守的底線嗤之以鼻;而他的父親,也說他配不上羅賓的斗篷,擔不起這個重大的責任。
一直活在追捧和羨艷目光當中、被稱為是刺客聯盟最天才的新星的達米安自然不服——他要向“瞧不起自己”的蝙蝠俠證明,他不是那種屈服于嗜殺本能、心智沖動幼稚的性格。
他更要證明,自己不比提姆·德雷克差,不比之前任何一任羅賓差。
能夠繼承父親事業的,只有他這個親生的血脈。
為此,一向盛氣凌人的達米安開始對抗刻在本能里的刺客教育,將母親和外祖父冷血的教導深埋進心底。他在努力像新的目標、像他的父親靠近……可是,他焦慮地意識到,在他被蝙蝠俠的準則折服、崇拜于其英勇的戰士品格的時候,他的實質并沒有發生巨大改變。
在那些深夜的夢里,他難得地看見了那些死在他手下的目標,看見了他們染血的面龐和痛苦的眼睛——而他所做的,是在夢里,再一次將這些行尸斬殺。
可是,死人怎么可能再死一次呢?
他們窸窸窣窣地站起身來,圍在男孩的身邊嘲笑他的異想天開、他的傲慢自大、他的死不悔改。
他們說:“你這種罪行累累的人,怎么可能做一個英雄呢?”
“你的父親只是因為心軟才接納了你,如果他知道你的本性難改,他就會拋棄你的!
“你是天生的刺客,英雄的血都改不了這一點。你遲早會回去繼承刺客聯盟的……你是他最期待的繼承人!
夢境的最后,他總是看見本該死去的拉爾斯·艾爾·古爾,他的外祖父,也是刺客聯盟的創立者。
這些夢魘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傾訴過,只是愈發固執地、堅決地要繼承蝙蝠俠的意志,要擊敗其他的羅賓,要走出過去的自己的影子。
很顯然,這樣的應對方式并不能解決問題——
“好吧。我知道了。”德斯蒙特被驚嚇到一般,小小地往后仰了仰頭,“你和蝙蝠俠、你父親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你們吵架了嗎?所以你才離家出走?”
達米安氣勢洶洶:“我沒有離家出走,那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他不愿意討論這個話題,“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不然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真話——你和那個【盒子劇場】背后的人,是不是有聯系?還有之前的雕像失竊案,也是你們策劃的吧?不要否認,街道攝像頭拍到了你在博物館附近出沒。”
“我只是去那邊的超市買點零食!钡滤姑商貜淖雷拥紫峦铣隽闶诚,“說到這個,你想吃點東西嗎?”
面對男孩冷冽的眼神,青年搖搖頭,“這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嗎?”
果然。他連【盒子劇場】是什么都不問,連偽裝一下都不樂意。
“我就當你承認了。”達米安咧開嘴巴笑了起來,“我想知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這是一場鬧劇還是巨大陰謀的前奏。還有那個主持人,他的真實身份什么,又藏在哪里!
“這可真是一大堆的問題……不過抱歉,除了第一個之外,我都沒辦法告訴你。這是他的隱私,不該由我來透露。”
說這話的時候,德斯蒙特的手不著痕跡地碰了碰靠墊下的黑匣子,觸手生涼的感覺告訴他,「盒子」還沒有離開。
真奇怪……雖然做不到遠距離上的物理移動,但這么個小房子,「盒子」想躲到哪里都是可以的。
“那個主持人,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拜托我幫他把雕像從博物館里帶出去,所以我就這么做了。”
“在你清楚,對方是一個冷血的殺人犯、以人類的死亡為取樂的前提下?”達米安的語氣里帶著笑意,但看進幽深的眼眸中,是冰冷的評估與審視,“看來你不是個正義感爆棚的人啊,是吧?”
“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幫他一個忙。這和他之前做過什么沒有關系!钡滤姑商卣f,“如果是你需要幫助,我也一樣會伸手的——你忘記了嗎?”
達米安回以一個假笑!罢埵障挛业母兄x。不過我猜,幫我和幫他,到底是不一樣的吧?”
氣氛突然變得凝滯。不好的預感在羅賓心中孕育,他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青年,看著他陡然變化的臉色。
德斯蒙特在微笑。
“因為他是個殺人犯,而你是超級英雄的小跟班嗎?嗯,很抱歉,我不這么認為!鼻嗄暾f,“因為你也殺了很多人,不是嗎?讓我想想,第一次應該是五歲的時候吧?”
他像是品鑒一般,將達米安的過往拉出來評頭論足,“嘖嘖。那是你首次一個人執行任務,沒有隊友、沒有后援、他們只給了你一柄小刀。不過,是一柄鋒利的小刀。為了接近目標,你偽裝一個流浪的、可憐的孩子,身上還帶著被‘繼父’虐打的痕跡,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目標面前!
“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你聽他身邊的人說,他好像還是一個知名的慈善家。你不知道為什么有人要雇傭殺他,但是在他溫暖的手扶起你的時候,你用刀割斷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然后你跑掉了。你沒有勇氣面對血流不止的目標!
達米安聽不下去了,眼睛通紅:“我殘忍地謀殺了他。我不是害怕,我是為了盡早離開那里,拖到越久對我來說越不利!
青年依舊是笑著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為什么你沒有在附近等到他咽氣——正是因為這樣,第一次暗殺,你失敗了。雖然那個老頭最終因為幾經波折,在一個月后去世了。但是嚴格來說,并不是你的成功!
“拉爾斯密切地關注著你的進步,他自然也知道了你的失誤。他沒有責備你,只是用那種冷淡的眼神看了一眼——可是這比責罵都讓你害怕。你的外祖父經常說,你的身上流著偉大的血脈。不僅是他的,更是你父親的。雖然蝙蝠俠和他理念不和,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是蝙蝠俠接手了他的事業、他的組織!
“因為知道這是妄想,他才把期待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能擁有蝙蝠俠的品格、但同時繼承了他的意志。”
“你是一個縫合的怪物,達米安。他們要的是一個冷酷的機器,是沒有自我的領導者,不是達米安·韋恩,不是你!
第八十七章
“這個舉動太危險了!
在察覺到桌子對面,羅賓男孩的眼睛變得空洞的剎那,德斯蒙特就明白,是「盒子」在背后搞鬼。
真是抱歉了。青年看著訪客在心底想,雖然不清楚他的朋友究竟給羅賓營造了怎樣的假象,但那張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告訴他,絕不會是甜美的迷夢。
他將黑匣子從靠墊后面拿出來,“我以為,你不想被這些人觸碰到‘現實’中的你?就算你能夠篡改羅賓的記憶,也不可能完全抹除馬腳的痕跡。”
“那你真是小看我了!鄙硢〉穆曇魪暮谙蛔永锩鎮鞒鰜,它甚至懶洋洋地在皮質沙發上滾了一圈,就相當于人類伸懶腰一樣,“而且,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嘛——調皮自大的小孩,當然要受到社會善意的毒打,不然他怎么可能成長為成熟的大人。”
說笑完,他稍微正經了一些,“不用太擔心,德斯蒙特。我有認真考慮過這件事,或者說,是認真地考慮過你的事!
“我?”德斯蒙特面帶不解。
黑匣子里傳出篤篤的聲音,像是「盒子」在點頭一樣,“沒錯。既然你短時間不會離開哥譚,還一點都不懂得收斂——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實在是太不會說謊了。就像之前把吊墜送給彼得的時候,明明是出自好意,你都那樣不自然。如果不是我兜著,你可能昨天就被GCPD帶走了。我想了想,反正也遮掩不過去,不如坦白一點,將威脅性的一面展露出來。當然,也不是全盤展露!
在他是個差勁的撒謊者這一點上,德斯蒙特無法反駁。
“可是我并不想威脅什么人。一直以來,都是他們覺得我很危險。”青年略感委屈地說。
“人類總是對未知的力量感到恐懼!薄负凶印褂钟蒙狭怂鼞T愛的說法,將一切現象都歸罪于人類的劣根性上去!安贿^他們恐懼你,我覺得是很明智的選擇!
想到小巷里的兩個倒霉劫匪的下場,德斯蒙特不置可否。
他看了眼表情痛苦、倒在沙發上的男孩,想著要不要將他的面罩給扶正,“你沒有對羅賓做出過分的事吧?我們明明可以好好談談的。”
「盒子」不甚贊同他的說法,“依你們聊天的趨勢發展下去,他肯定會把你當做我這個邪惡大反派的小跟班,是非不分、草菅人命(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事實)。然后,因為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說不定會想著對你嚴刑逼供,用從蝙蝠俠那里學來的那一套逼問出我的秘密!
“雖然可能傷你的自尊心,但真正在戰斗中,你估計打不過這個十歲的小家伙……畢竟法師都是皮脆血薄的,你也不像他們一樣身經百戰、常年不放棄肉/體的鍛煉,反而老是坐在椅子上低頭畫畫,或者是看那些大部頭的書籍。實際上,你該感謝你被改變后的身體素質,不然現在肩周炎腱鞘炎近視眼肯定至少有一個找上門來。”
德斯蒙特無語地打斷他的朋友:“我知道了。你不需要說得那么具體的!
“抱歉啦!焙谙蛔有Φ,“總之,為了防止你一個激動,把他也給污染了,導致惹上半個超級英雄團體,我只能先遏制住事態的失控!
“通過讓羅賓痛苦不已的幻境嗎?”青年喝下了放涼的牛奶,“他醒來后,估計也不會對我留下好印象吧。”
“只是一點小惡作劇罷了!鄙衩厣锊灰詾橐,甚至冠冕堂皇地說,“那些都是他內心的夢魘,他最深的恐懼——我這是在幫助蝙蝠俠訓練他的兒子。達米安可不是弱小的普通小孩。如果他要繼承父親蝙蝠俠的事業,在他的幾個前輩中脫穎而出,怎么可能這點心理陰影都克服不了呢?”
“每個人都有不愿意面對的過去!钡滤姑商剌p描淡寫地評價了一句,“不過,達米安?這是羅賓的真名嗎?他是布魯斯·韋恩的那個親生兒子?”
對于這個知名的花花公子,除了他令人羨艷的闊佬生活外,哥譚人人都津津樂道的,是他仿佛有收養孩子的癖好——一些不入流小報喜歡把原因歸咎到生理方面的難言之隱——明明年紀輕輕,卻將毫無血緣關系的掛名養子帶到公司,從手中下放權力,讓他學著管理的事宜。
盡管董事會嚴肅反對,但經歷了幾年的整頓后,這些老狐貍都學著夾起了尾巴,不敢過分造次。
所以最終,這個只有個位數人同意的提案,依舊在布魯斯的支持下通過了。
不過這個話題近來更加流行,還是因為韋恩家那點被大街小巷嚼爛的軼事又有了新鮮的血液注入:韋恩莊園里又出現了一個孩子。
而和之前幾個不同的是,他是唯一一個,被貫上家族姓氏的人。
雖然名字暫時不被底層民眾知曉,但“小韋恩”還是讓叫哥譚興致勃勃,像是蒼蠅看見了開縫的蛋。
因為姓氏的特殊,大家都在背地里猜測,這一次這個,是貨真價實的,布魯斯·韋恩風流后的私生子……又或者說,之前都是些無權無勢、只有漂亮臉蛋的女人的孩子,而最新的這個,卻是某個大小姐和布魯斯愛的結晶,所以才有了這個榮幸?
總而言之,在坊間的傳聞里,怎樣離譜的謠言都比比皆是,往更加黑暗方面想象的,都大有人在。
德斯蒙特也在學校聽到了類似的流言。
自從在博物館外一面,確定了布魯斯就是蝙蝠俠的明面身份后,他就對這位億萬富翁上了心,看了不少相關的新聞和視頻介紹。
——不得不說,這個人,和他想象的、和大眾揣測的那位黑暗騎士都相差甚遠。
原來在夜晚的暴力執法、沉默的午夜尖叫外,蝙蝠俠還有這樣的一面。
在鏡頭之下,哥譚甜心永遠是微笑著的,帶著一點玩世不恭。那是常年富足的生活、充實的經歷和眾人的羨艷滋養出來的自信的魅力。
他的緋聞很多,但是實質意義上的負面新聞,排除掉惡意中傷和胡編亂造,卻沒有幾個。
人們都說,除了混亂的感情生活外,布魯斯和他的父親,被人永遠懷念的托馬斯·韋恩簡直一模一樣。
他們都待人禮貌和善,熱衷于慈善事業,特別是在孤兒院的福利制度和阿卡姆的“人權治療”上。
雖然后面那個,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進展不太順利。但是布魯斯不顧反對,依舊自掏腰包,將那些損失給填補上了。
而一旦有高新科技的成果,他也第一時間,投入到瘋人院當中去。
第八十八章
“啊,是吧。”「盒子」饒有興趣,“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還蠻復雜的。不過,你既然好奇,為什么不干脆掀開他的面罩看一看?”
德斯蒙特眨巴眨巴眼睛,“不……我對羅賓沒興趣啊。”他說著從網上新學來的術語,“畢竟我推是蝙蝠俠啊,只是忍不住問了點稍微和他相關的事情。”
偶爾的八卦是被允許的,但是考慮到他都知道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再過多好奇,只會變成人人喊打的私生飯……而且,他對這些情情愛愛的人際關系,確實不太感冒。
“雖然這么說,但更多是因為你不靠臉認人吧?”「盒子」笑了一聲,“你也學會避重就輕了啊,德斯蒙特。我很欣慰哦!
聽到它這樣自詡長輩的話,黑發青年無奈地搖搖頭。
這個時候,被不懷好意的神秘生物困在夢魘當中、不斷被心魔騷/擾的達米安終于掙脫了出來。
年幼的男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順著兩頰和后背留下來,如果不是穿著特制的羅賓披風,也許就要被浸濕了。
“你這混蛋——”他暴戾的眼神投向德斯蒙特的方向,仿佛將之前壓抑在心中的痛苦和焦慮都一口氣釋放了出來。
明顯是顧忌著之前的遭遇,他才沒有直接動手。
德斯蒙特察覺出了這其中的誤會,舉起雙手以示友好,“對不起,我的朋友擅作主張,對你做了一點惡作劇。”
“惡作?真是委婉的說法!边_米安冷笑了一聲,表情冷厲,“那些【盒子劇場】的受害者,就是被類似的手段控制、死在你‘朋友’的手下嗎?”
“還是說,”他有了新的猜測,“根本沒有‘你的朋友’這個人,一直都是你在搞鬼?”
遭了,要變成萬惡不赦的最后BOSS了。
德斯蒙特真情實感地回憶了一下,事情是怎么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在發現「盒子」沒有趁早離開客廳的時候,他就該知道對方沒打好算盤了。
不過好在,神秘生物的本意,不是讓這可笑的誤會放任開來。
沙啞的聲音憑空想起,達米安左顧右盼,卻找不到來源,仿佛被置于環繞聲當中。
“你還真是遺傳了你父親多疑的性格!蹦吧穆曇粽f,“不過不是這樣。德斯蒙特說的都是實話——要說他最難的一項技能,那肯定就是說謊了!
“終于出現了!边_米安沉聲說!拔疫擔心,要是你一直躲著不敢面對我,該怎么辦。”
第五代羅賓從腰帶里掏出幾支飛鏢,捏在手里。
這不是為了對付未曾謀面的神秘生物,而是想借助攻擊德斯蒙特(至少他是個人類)的時機,從這個詭異的房子里逃跑。
嘖。這次托大了。
盡管面上強裝鎮定,但是達米安的內心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堅決。
作為一個刺客,在完成暗殺目標的任務之外,保全自己更是必修課——他可不會為了那點所謂的賞金,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如果不是德斯蒙特平常的安穩表現和之前兩次見面的經歷,達米安也不會因此誤判此行的危險性,直接從韋恩莊園跑出來。
……這不就是側面證明了,父親說的關于他的性格方面的缺陷,是對的了嗎?
尚未從負面情緒中完全恢復的達米安內心壓抑地想。他牙關咬緊,捏著蝙蝠鏢的手指都泛著用力的白色。
最擅長看穿人心偽裝的「盒子」自然沒被他細微的情緒波動騙過去,它故意恐嚇,“原來剛剛的接觸,對你來說還不夠嗎?既然這樣,我有點后悔下手輕了……這一次,你會不會醒不過來,去和之前那些人作伴呢?”
“好了。就此打住吧!辈幌胧虑榘l展更加復雜的德斯蒙特開口說。
青年看向戒備狀態的達米安,“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很抱歉讓你看到不好的幻覺……至于我的朋友,你應該也看過【盒子劇場】的最后聲明吧?它不會再犯事的!
在每次大動干戈之后,「盒子」都會銷聲匿跡上幾年、幾十年,具體時間視情況而定。
它之所以這么做,一是為了修整自己的力量、使外放出去的部分重新歸服,二是使人心惶惶的場面平息下來、消除它存在的過多印記,三是需要尋找下一次搞事的靈感、同時體驗一下新興科技的樂趣。
不過面對喜歡多管閑事的超級英雄們,細說下來罪行累累、且死不悔改的「盒子」明智地沒有提這一點。
“是的,親愛的大法官。”它諷刺又夸張地說,“我現在可是個良民啦。我敢發誓,接下來的日子里,不會再殺害任何的人類!
不過他們自尋死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是出于直覺還是經驗,達米安都不可能相信這番話,“只有死人的誓言,才是永遠不會違背的。你在背后主導了那么多場悲劇的發生,難道還指望全身而退嗎?”
“不然呢?”「盒子」笑嘻嘻地回應,“你們也不會殺了我。噢——難不成,你想把我抓進阿卡姆瘋人院嗎?”
神秘生物停頓了一會,“不過,瘋人院的題材應該很多……嗯,不然你還是帶我進去住幾天吧?”
這家伙,真當阿卡姆的安保是旅游勝地的售票員嗎?
達米安嘴角抽動,很想反駁,但是細想了一下,又默默住嘴了。
畢竟,對于某些知名罪犯,回阿卡姆確實和回家沒差別……
德斯蒙特聳了聳肩:“你也看到了,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你很厲害,但不是能夠應對我朋友的那種厲害……你還是趕緊走吧,這么晚了,小孩子熬夜可是會長不高的。”
“你對長高究竟有什么執念?”達米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一副很是不屑的模樣。
他繼承了父親布魯斯的基因,又天生接受了刺客聯盟嚴苛的體能訓練,自然會認為自己將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群——他不知道的是,在其他的宇宙、在他和超人之子喬納森成為伙伴的宇宙,他幾乎天天都在痛恨氪星人離譜的身高。
“我就這么離開,你不怕我告訴蝙蝠俠和其他超級英雄,然后把你給圍堵了嗎?”羅賓微瞇著眼睛,“還是你有足夠的自信和底牌,不害怕任何的危險?”
最后,他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在試探德斯蒙特的能力,將更多的情報帶回去,供蝙蝠洞里的人分析。
達米安的話讓黑發青年沉思,他黑沉沉的、深淵一般的眼睛看著對方,“有道理,我應該消除你的部分記憶才是。”
羅賓男孩瞬間警覺地后跳半步,又意識到自己的表現落了頹勢,于是后悔地咬牙。
看見他這番舉動,德斯蒙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試試看反派的立場——我不會對你做任何手腳的。你能安全回家就好。至于別的內容,隨便你怎么和蝙蝠俠說(如果可以讓他給我簽名就更好了)。”
“我只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鼻嗄隂]忘記正經事,“我這里有一條重要的消息,希望你可以帶給他。”
“是什么?”盡管可能是陷阱,刺客聯盟的少主還是微仰起下顎,感興趣地說。
“世界將在三個月后,因為另一個宇宙的降臨重疊,而迎來毀滅?”黑暗騎士聲音低沉地重復了這條消息,表情凝重,“可是扎坦娜他們什么都沒提醒過,明顯是一點相關跡象都沒發現。”
“德斯蒙特可能是在欺騙我們!北挥柍饬艘活D,但成功拋出重要內容轉移了重點的達米安說,不乏懷疑之意。
布魯斯搖搖頭:“目前來說,這對他沒有好處。而且,如果是謊言,未免太容易被戳穿。”
只要時間一到,在滅世的威脅面前,他們不可能被蒙在鼓里。
“查到了!碧崮肥疽馑麄儨愡^來看情報,“這幾個月來,相關‘平行世界’的報案都異常地增加了,但是因為沒有切實證據,基本上都被當地警局給無視了。而那些根據德斯蒙特的說法,找到的幾具無名的尸體,確實和資料庫里的一些人對應得上——只不過,當然,是他們年輕或是年老的版本!
“來自異世界的尸體……”布魯斯垂下了幽藍的瞳孔,突然靈光一現,“那在哥譚呢?有沒有出現過真身不明的男性尸體?”
“那可太多了,這里可是哥譚。”提姆本想打趣一句,但是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指……!”少年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可是所有被發現的無名尸體為防萬一,我都會瀏覽一遍,沒看到相符的尸體……當然,如果是小丑沒有被化工原料污染的模樣,我們可能沒法辨別!
小丑?達米安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確實,他消失的時間太久了,連他的舊情人都不清楚一點蹤跡!
“!”提姆小小地叫了一聲,“想到了,之前有一具被破壞得很嚴重的尸體,被人在河邊發現了殘肢——GCPD到現在還在河里邊撈他剩下的殘骸。只是當時下了兩天的暴雨,河流湍急,很多證據和碎片都被沖走了,范圍太大,篩選難度也高。”
他本來已經把這件事列入了待辦,但是后來又遇上更緊急的案件,只能暫且擱置。
“損毀嚴重?”布魯斯叫他調出相關檔案,照片被投屏到屏幕上面。
“哇哦,這看起來,像是被人塞了一顆炸彈在身體里面!边_米安感嘆地評價。
第八十九章
對于蝙蝠洞里的新發現,德斯蒙特一無所知,他的心思依然放在潛逃的羅拉身上。
被趕到屋頂的天臺上,站在高處感受著同類蹤跡的迪恩看著羅賓灰溜溜地從正門離開,面無表情地盯了一會矮個背影在哥譚的小巷里竄來竄去,才慢吞吞地下了樓。
黑發青年已經把玻璃杯給洗干凈了,正在拿紙擦手,看見散發著夜晚涼意的管家,他眼睛一亮:“辛苦你了。怎么樣,迪恩?有找到她嗎?”
盡管不愿意少爺摻和這些危險的事,但無比清楚阻止不了、而且已經晚了至少六年的管家面色冷硬得如同一尊雕像,“大概是在米勒灣附近,向格蘭特公園移動。”
“米勒灣、格蘭特公園……”德斯蒙特回想了一下地圖,“啊,好像是在企鵝人的地盤!闭勂疬@位威名赫赫的黑/幫老大,他沒有半點恐懼,“她在移動之中?為什么?”
黑發青年思考了一會,掏出手機撥通的電話,“喂?是克勞利嗎?……噢是我,德斯蒙特……我只是打電話來確認一下,你是不是追在羅拉身后……什么?被一群黑/幫成員誤認為是敵方勢力了?哦,那你小心吧,我掛了!
「盒子」敏銳地抓住了重點:“一個擁有操縱人心力量的惡魔,卻陷入了被誤會的困境——看來這個羅拉,還真是不簡單!
“她確實影響了我的幾個同學的精神狀態!钡滤姑商乜隙ǖ,“不過,你知道的,這種能力對我來說,是沒用的那一類!
任何妄想觸碰他作為人類的核心、也就是靈魂的,不論善意與否,都會受到無差別的污染,連他自身也無法控制。
同樣擅長改變人類意識和記憶,并以此為豪的神秘生物想起幾次過往的、不死心的嘗試,不由得沉默了:“……請你下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及這一點!
德斯蒙特假裝沒聽到這句話,“我再問問溫斯蒂……嗯,還有彼得,他上次說,希望我們兩個外出‘探險’的時候,記得帶上他。”
三個人的友誼,總會擔心發生冷待危機呢。小鎮青年這樣想著。
看穿一切的「盒子」:……
不,那個愛操心的超級英雄,只是防止你們兩個在他交換到哥譚的這一年間,下場是入住阿卡姆或者黑門監獄吧。
黑暗的大廳里,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女人端坐在主位,彰顯出強大的壓迫力。
“聽說你一直在找我們!彼龑⒁环菸募频搅伺⒚媲埃耙粋獨自來到這里的外來者,卻能夠發現這么多的線索,不得不說,我個人很欣賞你的能力。你的名字是……溫斯蒂,對吧?”
亞當斯一家的長女沒有伸手翻看文件,只是左右環看一圈,將這古老又精美的建筑內部盡數收入眼底。
她的臉上沒有半分動搖,而是展顯出奇怪的失望,“所以,這就是你們的真面目?一個可笑的秘密結社?”她搖了搖頭,“我還以為至少是吸血鬼老巢什么的!
做主將她擄來的女人有些意外她的冷靜,沉聲開口說:“你很風趣。但很可惜,你的這點小聰明比不上你出色的偵查能力——沒有人可以在暴露于法庭的眼睛中之后,還能全身而退。不論你說的是不是個不合時宜的玩笑,我們都不能讓你就這樣離開這里!
說完威脅的言辭,她又轉換了態度,誘/惑一般地說:“但是,出于愛才之心,如果你愿意說出,究竟是哪個勢力在背后資助你,我們之間,還留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白色面具之后,那雙眼睛直直地望進溫斯蒂的眼里,“你姓亞當斯……難不成,你是之前在哥譚的亞當斯家族的后裔?你們這次回來,是想要奪回過去的榮耀嗎?”
哥譚是典型的多港口城市。因為陸路主要通道只有三條大橋,來往車輛和行人都受到嚴格監管,所以水運行業十分發達。
尤其是幫派走/私的時候,最喜歡從港口上岸。
因此,哥譚的各大港口,也被幾大勢力嚴格劃分,其他想要使用的偷渡客或者是非法商人,都得向相應的勢力上繳不菲的收益。
如果運氣不好,貨物被砸到了蝙蝠俠和羅賓的手里,最后一無所獲,那這些損失也拿不回來。
而在這些之中,有一個位于南部、處于雙面人統治地區的知名港口,就被叫做亞當斯港口。
關于它的名字的由來,幾乎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總而言之,無外乎就是之前某個修建港口的舊勢力給的取的名,既然都已經消散在哥譚的歷史當中了,那還有誰樂意探究呢?
至少他們這些底層百姓、這些從黑/幫勢力嘴里討口飯吃的人,沒有心情記得這些無趣的舊黃歷。
不過當然,自詡哥譚正統、掌握了從城市創建以來最完整也最隱秘的歷史的貓頭鷹法庭,和這些人完全不一樣。
他們的成員都是由最古老的、建立了哥譚的家族中挑選組成的,一直在暗地里左右著哥譚的發展和選擇。如果要問誰對這個城市最了解,那必定是他們。
同時,如果問誰對這座城市的歷史最在乎,那答案也不變。
——貓頭鷹法庭排外到極致的性格,決定了他們不會接受外來家族的血液,也不會接受旁人對哥譚歷史的置喙。
亞當斯這個姓氏,也是他們中的成員之一……曾經是。
在某次大動干戈的不合與斗爭之后,亞當斯遭到貓頭鷹法庭大多數成員的排擠,失去了話語權和勢力范圍,不得不舉家搬離了這座城市,這座他們的祖輩付出了鮮血與汗水的城市,這座他們熟知每一塊地磚的城市。
從此之后,沒人再聽說過他們的消息。
所以,在看到即將調查到真相、觸碰他們核心的神秘人物,是一個名叫“溫斯蒂·亞當斯”的普通大學生時,他們不免發散了一下思維,勾勒出了一場又一場復仇大戲。
雖說這都是祖輩的恩恩怨怨,時間已經過去如此之久了,如果他們愿意放下仇恨,也不失為一場佳話……
此乃謊言。
一直固執到二十一世紀,堅守著“尊貴血統”、連一個外來人都不愿意接納的貓頭鷹法庭,怎么可能承認自己神圣的祖輩犯了錯誤、還同意收留“罪人的后裔”呢?
一旦確認對方是哥譚的亞當斯家族的后代,戴著白色面具的女人,就會立刻叫利爪(他們的秘密人形兵器)將她斬殺——當然,是在收獲完其他罪人血統所在地之后。
不清楚內情、但知道對方不懷好意的溫斯蒂維持著冷淡的表情,“我對你們的‘小孩子過家家’般的組織沒有興趣。如果非要說,我和這個‘亞當斯’也沒關系——我們家族的歷史從來沒有斷代過,也從來沒在哥譚發展過!
她的眉心有點微皺,但不是出自于害怕,而是因為自家的歷史被對方毫無根據地進行了混淆。
“你也知道,口說無憑。”面具女人輕拍了兩下掌心,“不如讓我看看,你的家里人怎么說吧——”
一個同樣戴著面具、但是質感不如女人的侍者推上來了一臺開著顯示屏的電腦,在那上面,正播放著一個肌肉健碩、穿著制服的男人,從窗戶潛入亞當斯家族宅邸的視頻。
這就是是他們精心培養的利爪之一,提前一天就已經從哥譚出發,帶著毒藥與槍/械,趕往了目的地的住址。
多虧溫斯蒂在入學時,如實地填寫了學校要求上交的個人檔案,他們才可以這般輕而易舉地,找到這所修建在郊外、充滿了秘密的房子。
女人半露出的臉上,出現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她相信等不了多久,就能聽見從屋子里傳出來的慘叫,然后,忠心耿耿、刨除了所有私欲的利爪,會將留有一口氣的房子主人拖到鏡頭面前,逼問出一切的真相。
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也有可能在這之前,溫斯蒂就已經先行崩潰,坦白了所有。
“啊——”凄厲的尖叫如約而至,劃破天際。
女人滿意地點點頭,心道這個人的嗓門還挺大。
她卻不知道,亞當斯一家的鄰居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又開始了?能不能讓人好好睡一次覺!彪S即倒頭蒙上了被子。
溫斯蒂依舊是冷若冰霜,仿佛連眼神都奉欠的模樣。
無人察覺的是,她的眼睛里,閃過了興味的流光。
少女的表現實在太過平淡。
就在面具女人疑心,她是否用了無辜同姓家庭的住址做偽裝、或者她深恨自己家人的時候,終于看見女孩按捺不住地張開了嘴:“夠了,讓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吧!
貓頭鷹法庭的出面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氣,面上卻輕描淡寫:“這就受不了了?你還沒看見真正慘烈的現場呢。”
她要讓女孩親眼看見,她深愛的父母在鏡頭前血流不止的慘狀,因為只有在這劇烈的痛苦之下,對方的話語才能有一點可信度。
“你是不是理解錯了?”扎著兩條復古麻花辮的大學生語氣陰冷,“我是說,再繼續下去,你派出去的人就要回不來了。”
面具女人心下一驚,從位置上站起身來,“你、你在胡說什么?別以為虛張聲勢可以唬住我!
然而,這個時候,如同印證著溫斯蒂的“威脅”,電腦中的視頻固定鏡頭發生了變化,似乎是被人從地上撿了起來。
一張蒼白的、如同古舊油畫中的幽靈的面孔出現在顯示屏正中央,這是個高大的、穿著厚重的黑色袍子的男人。
“咦?這是什么?是誰把攝像機丟到了我們家的墓地里面?”他說,“參觀尸體的展覽,明明在下個星期。”
第九十章
視頻那頭,尖叫聲逐漸弱了下去,溫斯蒂冷靜地評述道:“他沒救了。不過,如果你們愿意,我還是可以打電話,把他的尸體送回來——不能保證是不是完好無損!
看見對方震驚、恐懼的目光,亞當斯家的女孩貼心地解釋了一句:“一般來說,是毒液的話,只會有輕微的變形和腐爛,但是萬一他碰到了一些陷阱,那可能只剩下殘肢了!
戴著象征法庭面具的女人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位置上。這一次,她的態度明顯要比之前更差、更強硬,就像是一只露出尖銳的鷹爪的鳥兒。
在他身后,恪守著職責、同屬于利爪之一的守衛用他鋒利的眼睛盯著溫斯蒂的一舉一動。
“你早知道我們發現了你的小動作,還派人去了新澤西?所以才能這么迅速地步下陷阱?磥,我們還是小看你們家族的能量了。”面具女人提出她的妄想,“還是說,你們已經和我們之中的人搭上了線?”
除了叛徒的存在,她暫時想不出別的可能。
又來了。這種愚蠢的問題。
皮膚和視頻最后、拾起鏡頭的男人如出一轍的蒼白的女孩厭煩地嘆氣,道:“所有的地下組織,都向你們這樣,想得太多嗎?”
“我感興趣的,是躲藏在傳言背后的幻影,一個神秘的、充滿了魔力與禁忌的殿堂——不是你們這樣,自以為是的、卻像是老鼠一樣躲在幕后的小丑集團。”
在女人惱怒的表情當中,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女孩自顧自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看到熟悉的名字,她站起身來,俯視著將她帶來的女人。
守衛和侍從都警覺起來,死死地盯著他。
“我要走了。”溫斯蒂最后說,“那些資料我會在周三晚上放到門口,你們帶走銷毀就行了!
在發現詭異童謠背后無趣的真相之后,那些花費了大量力氣、從古舊藏書中收集的資料,就轉眼成了溫斯蒂眼里的一堆垃圾——不過,里面或許真的有什么重要的隱秘被她發掘,貓頭鷹法庭才會急不可耐地跳出來。
這念頭只在麻花辮女孩的腦海一閃而過,立刻就消失了。
她之前的話沒有半分虛假,對于這個自稱掌握了哥譚的秘密結社,她半點精力不愿意再浪費。
“你真覺得,你能直接步行離開這個地方?”面具女人敲敲桌子,示意身后的利爪亮出槍/膛,“我們之間的談話,還遠遠沒到結束呢。”
然而,和她想象的不一樣,情勢并沒有發生扭轉——本該守護主人、聽從一切指示的利爪呆愣愣地佇立原地,眼睛瞪得滾圓,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什……?”面具女人眉頭緊皺,“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他依舊遲遲沒有反應。
這件突如其來的意外捏緊了面具女人的心神,讓她反復地在嘴里念著利爪的名字,對他下達重復的命令,以期喚醒控制的開關。
難道是利爪脫離了他們的掌控……不、這不可能……
每一位利爪,都是貓頭鷹法庭耗費心力培養、又用特殊方式達成洗腦的人形兵器。他們是法庭在地下掌控哥譚的關鍵,沉默地履行著嚴苛的職責,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為法庭帶回來一切他們需要的資源和秘密。
想到失去利爪的可能,以及這背后代表的深意,女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可是,不知該不該稱之為幸運,事情的發展,沒有走向她最差的預測——轟然一聲,擁有健壯體格、被培育成頂級殺手的利爪倒在了地上。伸手一探,明顯是沒了生命的跡象。
他、他死了?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挪到溫斯蒂的臉上,“是你……?”
雖然她這么說,但除了此情此景之下自然產生的懷疑外,其實沒有半點依據。尤其是,她實在想不明白,什么樣的人,可以在他們的眼睛下面,沒有絲毫動靜的,謀殺了一段距離外、且受過地獄訓練的利爪。
亞當斯家的長女沒有回答,只是將一根閃著瑩瑩藍光的短針擺在了桌面上。盡管這東西體積細微、但依舊牢牢占據了面具女人的全部視野。
在針的尖端,如果面具女人沒看錯,帶著一點紅色的印記。很像是剛剛從皮肉中扎了一下,然后抽了出來。
溫斯蒂最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在一眾侍從的面前,走出了大門。
回歸到月光沐浴的街頭,一只手爬上了女孩的肩膀。
她像是撫摸寵物狗一般,拍了拍手的背部,“辛苦你了,東西!
接著,她撥通了之前因為超時而自動掛斷的電話。青年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響起,“晚上好,溫斯蒂。你又在做魔藥實驗嗎?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差不多吧,處理了一點小麻煩!碧煨躁帥龅穆曇粽f,“有什么要緊事嗎?”
德斯蒙特似乎也在室外,有隱約的呼呼的風聲從那邊傳來,“是羅拉的事情,我發現了她目前的蹤跡。你之前說你對驅鬼很感興趣,不是嗎?我是來邀請你和我一起去找她的……哦,我剛剛順便給彼得發了消息,他回復說他也會到,讓我們先在附近等他,不要擅自靠近羅拉。”
聽到后半部分,溫斯蒂眼睛微瞇,“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趕在他之前到羅拉身邊……把地址發給我吧。”
這還真是要和彼得對著干。
再一次被夾在兩個朋友當中的德斯蒙特無奈扶額。
他的手機上,還顯示著來自彼得的附加短信:【記得看住溫斯蒂,叫她不要在怨靈身上做實驗,那很危險的!】
“你這狗娘養的,這個時間,居然敢在我們的地盤亂晃,你是那些記者的線人是不是?還是雙面人派你來打探情報的,啊?”手里握著新進的重型槍/械,負責交接的、企鵝人的手下表情不善,不不逼近著一個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紅發陌生男人。
他們都沒察覺,這些話并非出自個人的口中,而是從每一個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疊加在一起,像是音質奇差的音響在密閉的房間里運轉。
除此之外,他們的動作也是如出一轍,簡直如同同一個批次生產的發條木偶。
面對這些圍堵過來的黑/幫成員,克勞利不雅地唾罵了一聲。
帶著幾瓶對他來說,比燙手山芋還要難保存的圣水,這幾天里,蛇瞳惡魔都混跡在哥譚的各大人才市場當中,追尋著羅拉的蹤跡。不僅時不時跟丟,還要處理那些看見“奇跡”的凡人。
在這期間,羅拉不止一次使他陷入了和今天一樣的麻煩。
雖然之前幾次就已經有所懷疑,但是這一次再次受挫,讓他確定了心中的猜測:在怨靈的身上,有某種可以影響他人、使其成為自己的“傀儡”的能力。
但是,根據克勞利的觀察和實驗,這和基本的精神操控不同的是,這些人不是被他植入了命令、也不是看見了不存在的記憶,而是像是被某種寄生體同化、然后分裂出孢子一般,變作了“統一”。
通俗易懂的說,就是現在,這些圍堵他的小嘍啰,就是在用同一個大腦在思考。
按照經驗,只需要他找到其中主導的那個齒輪,再將對方從迷蒙之中喚醒——根據因地制宜的原則,在這塊地方,大概是泡進臭水溝里醒醒腦子——就可以。
然而,想要辨別目標,卻不是一件易事。
……當然,克勞利也不是沒想過,就直接從空隙間沖出包圍,將這些晃蕩的“喪尸”留給不幸的哥譚警局或者是過路人來處理。
可惜的是,雖然平時和他的同事們強作融洽,一副把人類的性命當做廢棄物的模樣,可是面臨這種不能傷害到他、卻會給城市帶來血腥與慘叫的“小”危機,蛇瞳惡魔卻做不出類似于潰逃的舉動。
這是因為他不想引起騷亂?藙诶绱烁嬖V自己。
看著這些人類虎視眈眈的眼睛和逼近的身影,包里揣著危險液體,因而不能通過靈體轉移方式逃離窘境的克勞利嘖了一聲。
以惡魔超凡的身體素質,就算是在槍林彈雨中走過,也沒什么影響。所以,他自然不是害怕這些嘍啰手中的重型槍/械——造型挺酷的,順便一說——只是,他總覺得奇怪。
羅拉的氣息的確是在逐漸遠去,可是怨靈的味道,卻久久地殘留在這片區域。
“……不對勁!笨藙诶吐曊f,仔細回想起來,頭一次被羅拉用這種方式絆住腳步的時候,他就有相同的感覺了。
那個時候,他只以為是怨靈的力量殘留,哪怕被他(物理)喚醒之后,這些人身上依舊攜帶著相同的氣味,他也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
直到現在,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遠去的怨靈,在變得虛弱——這不是因為距離的拉遠,更像是它本身的核心出了問題,就像是橘子的果肉被掰開,香味自然也不夠集中。
果肉被掰開……難道是……!
墨鏡下面,出于震驚,黃金般的豎瞳幾乎縮小成了一條二維的直線,“羅拉……你還在這里。你就在這些人的身上,是嗎?”
沒有人回答,在他們的心里,只剩下對這個陌生人的敵意。
槍/械被上膛的聲音不住地響起,隨著他們腳步的逼近,壓迫力也越來越強。不過,對于非人類的蛇瞳惡魔來說,這點攻擊力,就像是看見了一隊整裝待發的螞蟻軍團——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