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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他們的婚禮(上) 他給她獨一無二……

    晚餐在酒店的敞開?式餐廳,海風(fēng)徐徐,椰林被吹得層層疊疊。

    晚上吃海鮮自助宴,食材都是當(dāng)天從附近海域航釣來的魚蝦螺貝,空運來的新?鮮蔬菜肉類,還有許多外面難見到的本地水果,熱帶氣候令這里?物產(chǎn)富饒,水果也?帶著南太平洋獨有的風(fēng)味,譬如諾麗果,面包樹果,橘色的費伊香蕉。

    晚餐一半按照港府習(xí)慣來做,清蒸白灼或做打邊爐,加一點豉油蒜蓉,都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鮮香,另一半則用當(dāng)?shù)夭ɡ醽喌呐胝{(diào)方法,佐椰漿,青檸汁,把食物包裹在香蕉葉中,放進石頭和?火山巖組成的地爐里?蒸烤。

    餐廳里?賓客不少,多是年輕人,年長輩的先生太太則安排在更為私密的餐廳。

    最矚目的還是莊家那群后?生仔。

    四張大方桌拼成一條長桌,就在露臺上,二?十來個人高腿長,充滿荷爾蒙的大男人聚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

    在海邊度假不需要穿得太嚴(yán)肅正?式,都圖一個休閑舒服,商務(wù)性質(zhì)的西裝三件套拋在腦后?,取而代之是質(zhì)地輕軟的棉麻或絲質(zhì)襯衫,造型也?多種?多樣,還有薄針織、時?裝款短袖。穿五分款西裝褲的男人很騷,露出精壯修長的四肢。

    一眼望去,像一群花蝴蝶,挺招人的。

    黎盛銘作為混時?尚圈的男模,穿得最為大膽,深V款的粉色印花襯衫,露出胸肌,簡直是蝴蝶中的蝴蝶。他?作為年紀(jì)偏小的弟弟,很受一群兄長的疼愛,挨了親哥一巴掌,立刻就有人安慰他?。

    莊竣謙:“你哥今天心不在焉誰都看得出來,見不到新?娘子也?罷,明天正?式婚禮,現(xiàn)在肯定緊張。你還要調(diào)侃他?,真是活該挨一巴掌。”

    黎盛銘揉著腦門,心想不如不安慰,二?哥手勁真大,下手也?狠,直接把他?腦袋打懵了。

    這么蠻力不溫柔,嫂子能喜歡??

    伴郎團之一的莊維成:“別跑歪了,正?事還沒商量。伴娘那邊什?么情況,我們這么多人,別告訴我一個都沒有打入內(nèi)部。登島兩天了,兄弟們,都是誰說的哄女人很有一套?”

    在島上這兩日活動很豐富,一幫少爺小姐也?很會?玩,出海浮潛、航釣、雞尾酒party、沙灘燒烤、午夜篝火舞會?、大家玩在一起,都混了個臉熟。

    莊家這幫大男人很有心機,玩是其次,套話才是目的,派出的精銳部隊有事沒事就往陳薇奇的塑料小姐妹那兒湊。

    說起這個就哀聲載道。

    莊鈞啟:“那些女仔各個精,不好?糊弄。只肯讓我們陪著玩,一旦問堵門相?關(guān)的,就推脫說還沒想好?。”

    另一個接話:“豈止不好?糊弄,我當(dāng)馬仔,提包拍照一條龍,還讓我脫衣服給她們看腹肌……”

    男人笑容無奈,這輩子第一次被姑娘調(diào)戲,還是一群姑娘。

    海風(fēng)帶著香甜的椰子味,不遠處的沙灘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穿著熱辣性感的比基尼,和?今晚的夕陽合影,風(fēng)中隱隱約約夾雜著她們甜美俏皮的笑聲。

    這熱鬧顯得莊家這群男人的沉默很悲傷。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這樣無用,一群女仔,一個都搞不定。

    眾人最后?只能齊刷刷望向唯一一位外姓伴郎。

    鄭啟珺壓根沒分心聽他?們商量大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端著雞尾酒,目不轉(zhuǎn)睛地望向沙灘,唇邊帶著笑。

    “鄭少,你這邊怎么樣。我看你這兩日時?常和?易小姐在一起,她透給你風(fēng)聲了?”

    鄭啟珺被人點到,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他?輕描淡寫道:“風(fēng)聲倒是沒有透露,但易小姐說難度很高,讓我們多努力。”

    其實易思齡根本沒說,是鄭啟珺為了體?面亂謅的。他?跟在一個女仔身后?跑了兩天,連對方一個眼神都沒得到,說出去未免丟人。

    黎盛銘非常驚訝:“真嘅咩?易小姐這么好?說話?昨天浮潛的時?候,我還聽見她讓你滾蛋,沒想到態(tài)度轉(zhuǎn)變這么大,阿珺哥你可以啊!使?了什?么妙招,讓我也?學(xué)學(xué),到時?候教給我哥去哄嫂子。”他?洗耳恭聽,身體?前傾。

    這下,滿桌子人都知道,堂堂鄭家太子爺被人罵滾蛋了。

    鄭啟珺望著黎盛銘真誠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也?想在他?腦門上來一巴掌。

    盛大的晚霞仍舊摧枯拉朽地?zé)伊抑仢M整張蔚藍的天幕。椰林中,綠影掩映的某個角落里?,莊少洲和?陳薇奇在躲著人接吻。

    莊少洲哪里?有心思去想他那幫正為他絞盡腦汁的兄弟,陳薇奇也?管不了那群拍照的小姐妹。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今晚的火燒云好?似燒到了他?們心底,這場突如其來的吻比平日都要熱烈。

    也?可能是,他們很久沒有接吻了。

    上次接吻還是陳薇奇第一天登島,莊少洲在應(yīng)酬中抽出空去接她吃晚餐,兩人躲在餐通往餐廳的花園里?吻了一次。幸好?沒人看見,不然一幫朋友要笑他?們急不可耐。

    陳薇奇被莊少洲抵上一棵長歪的大王椰,背脊感受著粗糙的樹皮,在他?靈活的唇舌中有些丟盔棄甲,氣息亂得不成樣子。

    “會?不會?不好?,說是不能見面……唔……輕點你……”陳薇奇閉眼,隔著他?的印花襯衫,在他?鼓脹飽滿的胸肌上抓了一把。

    新?郎新?娘不止見面了,還在這里?接吻,傳出去絕對會?被圈里?朋友笑話一年。

    “沒什?么不好?,老婆,不見面才不好?。”莊少洲含住她的下唇瓣,摩挲了好?幾下,戀戀不舍,不想松開?。

    兩人鬼鬼祟祟,忽然聽見遠處有人喊陳薇奇的名字,是小珊宜的聲音,陳薇奇抓緊莊少洲的襯衫,莊少洲眼疾手快,拉著她一起蹲下去,借高大粗壯的椰子樹和?茂密的提亞蕾花,擋住他?們的身影。

    夕陽漸漸褪色,隕落,來到最后?的生命。

    莊少洲干脆坐在地上,把陳薇奇抱到懷里?,兩人用這種?狼狽又好?笑的方式,欣賞最后?的夕陽。

    “我聽說你那群兄弟都在打聽明天堵門的題目。”陳薇奇伏在他?肩頭,眼底映著金與紅,“你不找我打聽?”

    莊少洲:“我打聽,你會?說?”

    “你做夢呢。”陳薇奇用手

    指在他?胸口點了點,不經(jīng)意地媚眼如絲,讓莊少洲覺得很性感。

    莊少洲抓住她的手指,放在齒間,輕地咬了一口,“放心,怎么都會?娶到你。”

    喜歡陳薇奇已經(jīng)是他?人生中最難的一道題了。

    夕陽在他?這句話落時?徹底結(jié)束了,因為美好?的事太多了,以至于沒有人為只是近黃昏而惋惜。

    深藍色一寸寸圍剿,直至籠罩整座島嶼,滿天繁星閃爍,預(yù)示著明日百分之一百的明媚好?天氣。

    ……

    海上的日出總是和?城市里?不同?,從破曉到霞光萬丈,只需要短短的一分鐘。

    金鱗閃閃的曦光穿過玻璃窗,落在陳薇奇的織花錦緞睡裙上,裙擺鑲著皺褶紗,藍色中夾雜銀絲,像極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新?娘正?安靜地坐在化妝鏡前,妝造老師正?輕柔地在她細膩的皮膚上鋪一層保濕霜。乖巧的一張素面,在晨曦中明亮著。

    才五點,眾人都忙碌起來。寬敞的套房里?塞了十來個人,顯得很擁擠,很快,珊宜和?易瓊齡醒來,屁顛屁顛地從隔壁房間跑過來看新?娘子。

    “你太美了Tanya!”珊宜一向會?提供情緒價值,那繪聲繪色的夸張語調(diào),讓陳薇奇笑出聲。

    陳薇奇:“我都還沒有化妝,也?沒有換婚紗,小家伙,你好?歹走心一些。”

    珊宜:“那也?沒關(guān)系,反正?你今天就是這座海島上最美的女人,不,你是整個太平洋上最美的女人。”

    易瓊齡擠眉弄眼:“地球!是地球!”

    珊宜重重點頭:“地球上最美的女人。”

    陳薇奇扶額失笑,“………夠了,我已經(jīng)被你們哄到了。”再不制止,這兩小家伙要讓她沖出地球,飛向宇宙。

    伴娘陸續(xù)過來,都換了和?新?娘匹配的晨袍,銀色的。易思齡這輩子好?多年沒有一大早五點起床了,她哈欠連篇,妝都畫完了,大眼睛還惺忪著,朦朦朧朧地。

    陳薇奇從鏡子里?看見易思齡打哈欠,笑說:“你這輩子第一次五點起吧?”

    易思齡掩著哈欠,紅唇撅起來,瞪過去:“我是為了誰。”早起就算了,還要當(dāng)綠葉襯紅花。她這輩子就沒當(dāng)過誰的綠葉。

    陳薇奇看穿她心里?想些什?么,抓了手邊喜糖盤里?一顆巧克力,“等你結(jié)婚,我也?勉強襯托你一回?。”

    易思齡嗔了一眼,剝開?糖紙,把巧克力優(yōu)雅地送進嘴里?。

    才清晨六點,套房里?熱鬧得像過年,都是一大早來看新?娘子的。伴娘之一的美悠,正?細心地擦拭著陳薇奇今日要用到的四套珠寶,尤其是那套設(shè)計最復(fù)雜,配鉆高達五百多顆的 “繁星之海”,她格外慎重。

    陳薇奇曾在蕤鉑的百年紀(jì)念宴上戴過一次“繁星之海”,其實婚禮可以選其他?的,但她還是執(zhí)意用這套。

    網(wǎng)上早有時?尚博主預(yù)測陳薇奇會?從她的珠寶庫里?挑選哪一套,順帶把蕤鉑歷年來的出圈高定作品盤點了一遍,評論里?有人說那套繁星之海很適合陳薇奇,和?婚戒也?相?配。

    博主反駁——“不可能啦,大小姐不會?四個月內(nèi)戴同?樣的珠寶啦!”

    美悠想說這些人不懂,能真正?被大小姐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偏愛,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即使?五點起床,時?間還是不夠用。好?在有專業(yè)人員幫著掐點,該催時?催,該放量時?放量,還要和?恨不得七點就殺過來的伴郎團交接,穩(wěn)住一群蠢蠢欲動的大男人,確保一切順利,更要確保一切美滿。

    新?娘伴娘還沒拍完照,現(xiàn)在就殺過來,新?娘不罵人,攝影老師都要罵人了!這又不是搶親!

    套房就建在淺海之上,很適合拍照。拍晨袍照時?,海上正?冉冉升起一輪旭日,霞光噴薄而出,海天相?交的遠方一片浮翠流丹,攝影老師嘴都翹了起來,這是第一次拍到這樣好?的日出。

    新?娘穿著藍色長袍,慵懶地坐在露臺上,蔚藍的海水在腳下溫柔翻涌,一群熱帶魚游過,海風(fēng)拂起長裙,貼上她沙漏似的線條,紅日則在她身后?,那么心甘情愿地陪襯。

    “太頂了!我職業(yè)生涯前三的照片!OK!化妝老師換造型!”

    “快快快!要八點了!”

    一群人又火急火燎地扶起陳薇奇,架著她回?主臥換出閣的嫁衣,還有三個房間留給伴娘換禮服。

    其實陳薇奇是很懵的,她全程像個聽話乖巧的木偶娃娃被各種?老師操縱,要化妝就化妝,要換衣服就換衣服,要拍照就笑。辦婚禮和?打亂仗真沒區(qū)別,不論前期規(guī)劃得有多么精準(zhǔn)周到,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免不了鴉飛雀亂。

    耳邊是各種?腳步聲,笑聲,吵鬧聲,攝影老師的指揮聲……直到門外傳來幾聲特別興奮的狗吠,然后?是好?幾聲驚呼——

    “怎么就來了!!!”

    “來了?我看看!”

    “車隊真的到了!!下來了——伴郎各個都好?靚!”

    “傻女!坐車來的不是伴郎!是莊家其他?人,你看停在碼頭的游艇!”

    人太多,看不見,那千金干脆站到椅子上,扶著欄桿,眺望著正?停泊在酒店碼頭的白色豪華游艇。這是莊少洲心愛的大玩具,兩個月前還在美國加州的游艇會?,現(xiàn)在就被鈔能力運到了南太平洋,裝飾成浪漫的花船,甲板上鋪滿命名為薇奇的藍色玫瑰,還有來自本地的提亞蕾花和?雞蛋花,象征著愛與幸運。

    一群肩寬腿長,氣宇軒昂的男人魚貫從游艇上下來,彼此說說笑笑,陽光刺眼,好?幾個戴著墨鏡,本就昂揚的氣場越發(fā)顯露無疑。

    那千金又是目瞪口呆,又是好?笑好?氣,跺了下腳,發(fā)嗔道:“……我真是第一次見新?郎坐超級游艇來接新?娘,陳薇奇她真的……!搞這么高調(diào)浮夸,還讓不讓我們結(jié)婚啊!”

    莊少洲和?伴郎住在另一家酒店,離陳薇奇下榻的洲際隔著一片淺海,坐游艇走水路的確是最快的,只需要十來分鐘。

    陳珊宜牽著寶寶飛快從酒店門口跑回?套房,氣喘吁吁地傳遞情報:“Tanya!姐夫他?坐游艇來接的你!好?夢幻好?漂亮!船上全部都是你喜歡的玫瑰花!”

    此時?,陳薇奇已經(jīng)換好?了滿繡的龍鳳褂,雙肩端莊地舒展著,梳著一款溫婉大氣的發(fā)髻,沒有繁復(fù)的裝飾,只插了一對純金鳳凰步搖,一鳳一凰,墜著顆顆瑩潤的翡翠珠。

    倒是手上的飾品更多,左右腕上各戴了兩只龍鳳鐲,她用手碰鬢發(fā)的時?候,鐲子撞擊出清脆的聲音。

    “游艇?”陳薇奇眸中輾過驚訝,倒是第一次聽花船,“不是說有花車嗎。”

    “車也?有!花車花船都有,都是你喜歡的!Tanya,你的婚禮絕對是獨一無二?!姐夫太浪漫了,我想不到還能這樣!”

    陳珊宜臉都漲紅了,跑了一路,臉上也?冒出汗。化妝老師拿來散粉為她補妝。

    陳薇奇看著妹妹激動的模樣,笑了起來,雙眼如晨曦般明亮。

    她說想要獨一無二?,他?就給她獨一無二?。

    酒店外,接親隊伍浩浩蕩蕩地順著路線殺過來,跟著五六個攝影師,還有一家準(zhǔn)許上島的媒體?。

    新?郎絕對是作弊了,身邊可不止跟了八位伴郎,莊家其余落選的成員都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跟在隊伍后?面。僅有的區(qū)別是伴郎都在胸口別著一朵玫瑰花。

    易欣齡和?美悠被派去守第一道門,就在酒店大門口打頭陣。

    易欣齡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片齊整優(yōu)雅的黑色西裝,如烏泱泱壓城的黑云,帥是帥,可怕也?是真可怕,荷爾蒙氣息被海風(fēng)吹得到處飄散,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氣勢十足,莫說幾十個在一起。

    “太過分了……新?郎是來打群架嗎……還是來搶親……”易欣齡牙齒打顫。

    美悠也?覺得太過分了,怎么能這樣!她同?仇敵愾,

    小聲:“太過分了!男模團怎么能這么帥!應(yīng)該拉去給我們集團走秀!”

    易欣齡:“???”

    在黑云壓城的氣勢中,走在正?中的新?郎仍然是最鶴立雞群的那一位,沒有絲毫被搶風(fēng)頭。修長挺拔的身體?罩著一件紅色中式喜服,金繡著瑞鶴祥云圖案,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手中握一束藍色手捧花。

    海島的陽光如此明媚,碎金般落下來,染著他?深挺的五官,這是相?當(dāng)有沖擊力的英俊,周身散發(fā)的氣質(zhì)很強悍,若是不刻意掩飾,強烈得如同?一場過境臺風(fēng)。

    當(dāng)然,新?郎今日掩飾得很完美,一眼看上去更像是風(fēng)度翩翩的貴公子,儒雅貴氣,等待著新?娘接受他?的捧花。

    伴郎氣勢洶洶就行了,新?郎只需要優(yōu)雅溫柔。

    莊少洲率先走到兩位伴娘前,紳士禮貌地開?口,語調(diào)不疾不徐:“兩位優(yōu)雅的淑女,可以通融一下,放我們進去接新?娘嗎?”

    跟在莊少洲身邊的黎盛銘很有眼色地遞過來兩份豐厚的紅包,這位二?十出頭的國際頂級男模,裝起可愛游刃有余,眼睛眨巴:“兩位漂亮姐姐,求求求求了!我哥結(jié)婚不容易!”

    另外伴郎則把紅包往人群中灑去,紛紛揚揚的紅色,很像煙花。

    易欣齡和?美悠:“…………”

    不是吧,這么禮貌??

    ……

    第52章 他們的婚禮 俯首稱臣

    上一秒黑云壓城陣仗極大,下?一秒紳士禮貌還裝可?愛,這反差讓易欣齡和美?悠心里同時?敲起小鼓。

    兩?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身后一群摩拳擦掌的女孩子?都有些懵圈,趁著短暫幾秒的空白,幾個伴郎大手一揮,幾百個紅包撒過來。

    “大家都來沾喜氣喲!貨真價實大紅包!見者有份!多?來多?得!”

    眾人都去撿紅包,一群跟著父母登島來參加婚禮的小輩們,都是八九十來歲的年紀(jì),看見紅包兩?眼放光,興奮又調(diào)皮地亂竄。圍觀的工作人員、海島原住民也來湊熱鬧,那些在莊家包島之前就?來度假的客人,很幸運地撞上這場世?紀(jì)婚禮,也慕名而來觀禮。

    酒店門?口圍了近百人,氣氛一旦調(diào)動起來,如同發(fā)酵的面團,不受控制地膨脹。

    堵門?的隊形很快就?亂了,沸反盈天的熱鬧把海島變成一座巨大的游樂園,黎盛銘大喊了一句兄弟們沖,在后面等待著的、早已?蠢蠢欲動的男人蜂擁而上。

    倒也并非一窩蜂地沖上來,而是非常有策略。

    易欣齡無?力回天,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封死,四位平均身高一八五的帥哥就?這樣紋絲不動,面帶微笑地圍困住她,不動手動腳,但也讓她無?路可?走。

    她在小空間里打轉(zhuǎn),被男人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弄得都臉紅了,跺腳泄憤:“耍賴!新?郎耍賴!伴郎也全是壞蛋!你們莊家就?是仗著人多?!!”

    第一輪順利過關(guān),伴郎們首戰(zhàn)告捷,但是第二?輪就?沒這么好過了。

    易欣齡早就?打電話給姐姐,如實匯報前方戰(zhàn)況,易思齡開?著揚聲器,主臥里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壓根就?不是八個伴郎,莊家二?十多?個男仔都來幫忙了!還用裝可?愛這種損招讓我們放松警惕,我們根本抵不過!他們一道題都沒有答就?沖進來了!”

    易思齡聽得心酸又好笑,掛了電話,看向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陳薇奇你聽聽,你老公太壞了,居然敢欺負我妹妹。”

    “我不管,你等下?絕對不能讓他輕易把你抱走,要治治他!”

    周圍人都幫腔起哄,讓新?娘子?狠狠治新?郎。

    陳薇奇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裝可?愛一定是莊少洲想出來的損招,他有這么壞。當(dāng)然,配合的人也一定是倒霉的三弟黎盛銘。

    ——“放心,怎么都會娶到你。”

    他昨日在夕陽下?的承諾猶在耳邊回蕩。

    陳薇奇勾起唇,笑容從心里漾開?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很難克制,她只能拿團扇擋住臉,不讓自己看起來太不端莊,露出的媚眼彎起,像一輪小月牙,發(fā)髻上的金簪染著與朝陽同輝的璀璨。

    這座頂奢酒店的房間都是獨門?獨戶,建在淺海之上,有橋來連通彼此。陳薇奇的這間套房是一圈山景水房中最大的。

    伴郎已?經(jīng)氣勢昂揚地沖到了套房門?外,只等著過了這道門?,就?能抵達新?娘的臥房。

    門?外的熱鬧早就?傳到臥室里,陳薇奇能聽見一些笑聲鬧聲,嬌媚的甜美?的,亦或是沉穩(wěn)磁性,高亢利朗,但里面沒有莊少洲的聲音。

    易思齡很有氣勢地站在最前面,幽幽掃過這一圈欺負她妹妹的臭男人。

    伴郎彼此交換眼神,知?道這位港島出名的大小姐不好惹,也不好哄,更不好騙。

    易思齡:“派出兩?位伴郎在這些口紅里選出圖片上的顏色,然后用嘴為對方涂。計時?五分鐘,不過關(guān)就?做五十個俯臥撐,不——一百個!”

    一群大男人看著彼此,想到咬著口紅管為對方涂,就?被惡心到了,紛紛爆出幾聲應(yīng)景的“噦”,尾音拉得老長。

    “還要用嘴涂……唔要啊,核突報警!”

    “靚女可?以咯,男仔不行啊!”

    易思齡被逗笑,沖這群人翻了個白眼:“你們想得美?,先選對顏色再說。”

    自認為選顏色又不難,一群伴郎迅速圍住張放了幾十支精致口紅管的圓桌,認真觀察后一無?所獲,甚至陷入自我懷疑——

    “是我瞎了嗎,這些不都是紅的。”

    “易小姐,你確定這些口紅都是不同的顏色?”

    “不對,我發(fā)現(xiàn)了一支不一樣,這支是紫的,其他是紅的。”

    塑料姐妹團集體沉默,隨后笑得前仰后翻,伏在同伴的肩上捧腹直喘。

    莊少洲眼見著自己的伴郎軍陷入僵局,無?能為力,這道題難度系數(shù)太高,他也做不出來,親自下?場,連挑兩?支都是錯的,伴娘笑罵他們一個個都是傻仔,不給機會了,要他們做俯臥撐。

    做俯臥撐倒是更簡單。

    伴郎之一的莊竣謙笑著對身邊的兄弟說:“還不如我們直接做一百個俯臥撐,一了百了,還不用浪費五分鐘,選得我眼都花了。”

    這句話被女生們聽了去,瞬間不樂意了,原來這個懲罰太容易。也是,莊家各個都是男模身材,運動能手,西裝下?肌肉塊塊分明,這可?不是一百個俯臥撐就?能練出來的成果。

    一個因為平日講話太過大膽而成功落選伴娘的千金搶先說道:“俯臥撐太簡單了,要加碼!這樣,我和Lili坐在他們背上,給他們增加難度!”

    話一出,女孩們都激動瘋了,也有害羞的臉暈出薄紅。坐在男人肌肉強勁的后背做俯臥撐,光是想著就?心猿意馬起來。

    黎盛銘驚訝,試圖裝可?愛:“姐姐們,要不要這么狠?我哥娶嫂子不容易啊。”

    “不容易才好,太容易了,莊公子以后要欺負我們Tanya!”

    “只有她欺負我的份,我都聽她的。”莊少洲低沉的嗓音帶著溫柔,笑容很倜儻,蔚藍的海天一色在他身后舒展著,幾朵白棉云出岫而過。

    “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誒!”

    “咦咦咦,禁止撒狗糧!”

    幾個女孩回頭沖門?內(nèi)喊,“Tanya你有冇聽到呀!你老公話,佢下?下?都聽你支笛!”

    (Tanya你有沒有聽到,你老公說,他什么都聽你的!)

    坐婚床上的陳薇奇聽到了,在一片調(diào)侃中,到底紅了臉。她不是會在外人面前害羞的性格,但今天不知?為什么,總有小女孩的一面要鉆出來。

    寶寶歡天喜地地在喜床上亂竄,脖子?上的紅寶石串叮當(dāng)亂響,它可?能知?道今天爸爸要娶媽媽,才如此興奮。

    興奮到陳薇奇都不敢放這只靈緹出臥室,怕它樂極生悲沖到海里去。

    陳北檀很無?奈,看不慣陳薇奇把這條靈緹寵得無?法無?天,不止敢跳陳薇奇的床,有時?候都敢偷溜到他的書房撒野。

    “別讓它在床上跳來跳去,好歹也是婚床。”

    陳薇奇不管這些,只說:“我樂意寵我的小狗。”

    陳北檀不說話了,隨她去。她就?是這樣,喜歡什么就?要把對方寵得無?法無?天,狗都是。

    門?外的俯臥撐懲罰已?經(jīng)開?始,兩?位容光煥發(fā)的幸運女孩彼此相視一笑,隨后故意地,坐上去的瞬間用了一番勁。

    剛才還談笑風(fēng)生的莊家老四莊竣謙頓時?面如土色,一

    雙桃花眼僵了下?,整條手臂的青筋都賁張出來,好在身強體壯,沒有直接被坐趴地上,到底保留了莊家男人的臉面。

    身旁看熱鬧的兄弟喊話:“老四,你悠著點啊,把人家公主托穩(wěn)咯!摔下?來我們就?進不去了!”

    一百個俯臥撐做完,兩?位女孩的屁股都燙熱了,掌心留著男人肌肉線條的形狀,也燙,腿發(fā)軟。老四和老九倒是沒丟人,喘著粗亂的氣息,還有力氣站起來。

    踩著兄弟用汗水鋪的路,莊少洲順利來到臥室門?前,一身鮮衣,俊朗如玉,散發(fā)著沾著獨屬于他的佛手柑香氣,很淡,矜貴地徘徊在陳薇奇門?前。

    是兩?位還沒長開?的小少女?dāng)r住了他,珊宜和她的智囊團瓊齡,雙倍的古靈精怪。

    莊家一群大男人都稀罕小妹妹,不由地收斂了姿態(tài)和氣息,一個個都裝成溫柔大哥哥的樣子?,哪有之前如狼似虎要撞門?的氣場。

    “小珊宜,給姐夫一個面子?,讓我進去接你姐姐。”莊少洲眉目溫柔,注視著這位才剛到他胸口的小妹妹。

    莊少洲對小女孩總是格外柔軟親切,這也是莊家男人的通病,做夢都想要姐姐妹妹,結(jié)果一個接一個都是男的。

    莊老爺子?甚至放言,哪家媳婦能生出女娃,就?獎勵一個億現(xiàn)金。

    陳珊宜拒絕溫柔攻勢,清脆的聲音朗朗:“莊少洲,你要答對題目,我才能放你進去見Tanya。”

    莊少洲笑,“好的,珊宜女士,你出題。”

    陳珊宜又被叫了女士,得意地沖同伴挑眉,易瓊齡也心癢癢,她也想被帥哥尊一聲瓊女士!

    “第一道題。說出三個Tanya的缺點,要真實,不能耍滑頭。”

    黎盛銘抓了把后腦勺,“哥,這不擺明是坑啊!”他開?始耍嘴皮子?搞氣氛,其實是給莊少洲搶點時?間思考怎么答,“嫂子?哪有缺點,沒有,嫂子?完美?無?缺,風(fēng)華絕代?,天上地下?僅此一個!大家說是不是!”

    臥室里,陳薇奇笑到拿團扇整個擋住臉。這道題是她親自出的。

    笑聲過后,莊少洲握著手捧花,沉穩(wěn)地說:“你姐姐第一個缺點是太靚了,讓我工作的時?候都會分心,要想她。”

    低沉性感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進門?內(nèi),周圍全是起哄的聲音,陳薇奇笑不露齒,指尖卻默默掐緊了團扇。

    “第二?個缺點是太聰明了,一眼就?把我看透。”

    陳薇奇心里反駁著——胡說,哪有,明明就?沒有看透過他。他這種男人,除非心甘情?愿把偽裝都卸掉,才能讓你看得透,看得清楚。

    唯一的看透是在紐約的那一晚,在數(shù)不清的玫瑰花中,她看到了他的心底。

    “第三個缺點是對我太好了,把我對她的好都比下?去,讓我不知?道該怎么更好地對她。”

    陳薇奇輕輕地深呼吸著,不讓誰看出來她心底的浪潮,她笑得無?奈,又認命。明明是他對她更好。

    她對他其實不夠好。

    真的,其實不夠的。

    現(xiàn)場一片尖叫,女孩們紛紛受不了。

    “新?郎罰黃牌!禁止說情?話!禁止隨時?隨地表白新?娘!!”

    “太會了太會了——我要在別人的婚禮上瘋了!”

    珊宜和瓊齡同時?被這番滴水不漏的情?話給震撼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自然是學(xué)?校里那些毛頭小子?比不了的,兩?位小妹妹比出大拇指,此后挑男人的目光又拔高一層。

    沒有人再擋在門?前,莊少洲握著捧花走上去,心臟抽動了下?,他深吸氣,指節(jié)叩門?。

    “Tanya,我進來了。”

    聲音低而溫柔,像夜晚的海浪。

    這一幕很美?好,攝影大哥迫不及待記錄。幾位被人群擠到角落里,踮著腳觀禮的媒體記者已?經(jīng)想好了今天的頭條標(biāo)題——

    【太子?爺捧花跪地癡情?表真心,陳三小姐淚灑海島直言嫁對人!天作之合!】

    擰開?門?的剎那,莊少洲下?意識輕了呼吸。明明都訂過婚,領(lǐng)了證,也抱著必輸?shù)男那?告過白,不過是推開?一道門?,他心跳都快了。

    進來后,新?娘端坐在婚床上,眉眼溫柔,笑盈盈地望著他,團扇擋住下?半張臉,只能看見那雙巧笑盼兮的眼睛,勾著他失控的心跳。

    陳薇奇也緊張,不緊張,她斷不會拿扇子?擋住臉,這是她害羞的表象。不過她太會裝了,攝影師拍下?來的鏡頭中,她雍容華貴,像真正?的公主。

    莊少洲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他的新?娘,掌中的薇奇玫瑰散發(fā)馥郁香氣,他步伐沉穩(wěn)地走到床前,最后一步跨得大,暴露了他其實也緊張。

    單膝跪地,捧花遞過去,他喊她的名字:“陳薇奇。”

    陳薇奇。

    陳薇奇不知?為何,在她自己的名字中潰敗了下?去,心底酸軟著,像是被他的眼神抽干了力氣。他們有過無?數(shù)次對視,沒有一次比今天更緊張,彼此都緊張。

    陳薇奇不動聲色地調(diào)整呼吸,聲線宛如大提琴般溫柔,她看見他那截清瘦的腕骨上,戴著那塊百達翡麗,是她在拉斯維加斯為他選的。

    “我答應(yīng)過姐妹,不能讓你太輕易抱走我。”

    莊少洲低笑了聲,“我也沒想過能輕易抱走你。”

    這時?有靠譜的伴郎把藏在海水里的鞋盒找到了,拿魚鉤鉤上來,一雙璀璨的銀色高跟鞋就?在里面。

    簡直是天才想出來的餿主意,把鞋放在防水密碼箱里,然后用透明繩子?掛在露臺底下?,藏在海里。

    有工作人員拿來毛巾,把鞋盒擦干凈,然后拿給新?郎。

    陳薇奇身上的滿繡裙擺婉轉(zhuǎn)著華光,她像是端坐在花瓣中的一點蕊,繡金線的喜被上撒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還有喜糖,“有密碼,你猜對了密碼,我就?讓你抱我走。”

    莊少洲仍舊單膝跪著,說很犯規(guī)的話:“給個提示,寶寶。”

    寶寶。他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喊她寶寶。

    陳薇奇埋在裙擺底下?的腳趾繃成直線,瞪他一眼,警告他不準(zhǔn)說亂七八糟的騷話。她緩緩給出提示:“是日期,有紀(jì)念意義的一天。”

    莊少洲深深看她一眼,勾起唇角。

    有紀(jì)念意義的一天。

    對陳薇奇而言百分之一百完美?的一天,對他而言有百分之零點一的遺憾,但這百分之零點一都因為陳薇奇說在乎他,而無?關(guān)緊要了。

    她用邀請函紀(jì)念這一天,他用玫瑰紀(jì)念這一天。

    莊少洲把表盤撥到正?確數(shù)字,最后一個數(shù)字對準(zhǔn)后,咔噠一聲,鎖開?了,同時?,莊少洲的心也落地。

    他抬眼來找陳薇奇的目光,對方一直在看著他。

    伴郎團非常提供情?緒價值,而且制造氛圍一流,震耳欲聾的掌聲紛紛響起。

    “太牛了二?哥!你以一敵百!”

    “嫂子?你放心,以后我哥就?當(dāng)你馬仔,為你鞍前馬后。”

    “只要二?哥對你不好,我們所有兄弟都幫你揍他!”

    氣氛很好,唯有伴娘都嗔著陳薇奇,說她絕對放水啦!

    銀色的高跟鞋綴滿水晶花朵,如新?娘本人一樣,繁復(fù)而美?好。莊少洲握著高跟鞋,另一只手握住陳薇奇精巧的腳,溫柔地替她穿上,套上去的一瞬間,卻極為強勢。

    手腕也圈住她的腳踝,鄭重又珍重地一握。陳薇奇打了個顫,好似被他用那種灼熱的溫度鎖住。

    莊少洲用俯首稱臣的姿勢單膝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腳,輕柔地在腳腕上落下?一道吻,隨后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迅速站起來,雙臂摟住陳薇奇身體,從上到下?,嚴(yán)嚴(yán)實實占有的姿態(tài)。

    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可?以俯首稱臣,也必須要完全地把圈占在自己的領(lǐng)地,這樣他才放心,也安心。

    第53章 他們的婚禮(下) 永遠忠誠

    莊少洲很犯規(guī),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吻下來,一幫伴郎伴娘都還沒有起哄,他就迫不及待要來吻她。

    陳薇奇無奈地閉上眼睛,想著算了,隨他,反正今天婚禮,讓他高?興,那句“你小心別弄花我口紅”也沒有說?出口。

    在莊少洲舌尖溫柔滑進來的時候,她抬手環(huán)住他寬厚的背,掌心貼在他賁張的肌肉上,感受那種跳動的熾熱。

    因為這種主動回應(yīng),粗糲的大舌探得更深,弄得她手指抓緊,在他的喜服上劃出痕跡。

    “居然打kiss了……”

    珊宜冒出星星眼,兩只小手捏得很緊,盯著新郎新娘交纏在一起的唇瓣,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姐姐和男人?接吻的樣子,原來接吻真的會閉眼睛,和電視劇里?演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今天這場婚禮的男女主,比任何一部偶像劇都要有氛圍感。

    珊宜露出很癡漢的笑?容,自言自語地喃喃:“…看上去真的好舒服。”

    瓊齡也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一邊盯一邊趴到小姐妹的耳邊,“我說?了很舒服的!而且你姐姐肯定?特別舒服,你看,她的手都快抓白了。你姐夫吻技很nice誒!”

    珊宜很得意:“那是當(dāng)然,我姐夫啊,任何技術(shù)都必須很nice!”

    必須nice,必須讓Tanya舒服,這可是莊少洲對她許下的承諾。

    兩個毛都沒長齊的細路妹聊這些勁爆話題,易思齡要抓狂了,從?后面捂住她們的眼睛,“兩個小屁孩,不準(zhǔn)看十八禁畫面。”

    兩人?齊齊抗議:“Mia!你自己?都看!”

    易思齡的確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嬌媚的臉龐紅了一圈,她口干舌燥地想著,怎么能有人?接吻接到這樣色!

    陳薇奇那一臉的舒爽,弄得她都想找男人?了。

    畫面唯美且強烈著,攝影師大哥笑?到合不攏嘴,不停按下快門,幾位媒體記者也笑?瞇瞇,滿腦子都是污糟標(biāo)題——

    【婚房激吻好犀利!太子爺當(dāng)眾舌戰(zhàn)三小姐!】

    所有人?都起哄、吹口哨、尖叫,恨不得這對新人?吻得更激烈些,唯有幾位化妝老師眼中帶著死一般的憂傷。

    “先結(jié)婚,寶貝,留著晚上吻夠。”莊少洲喉結(jié)滾動好幾下,還是克制著退出,在她發(fā)燙的耳邊留下這句。

    陳薇奇呼吸都亂了,眼眸被他吻得濕漉起來,宛如含著粼粼波光,她拿團扇擋住花掉的嘴唇,竭力維持著淑女儀態(tài),不讓自己?被一群小姐妹看笑?話。

    化妝老師見縫插針,飛快地擠上來,唯恐他們還要吻,直到看見新娘的嘴巴,提起的心稍稍放回去。不算太糟糕,口紅小幅度暈出邊界線。

    莊少洲是顧全大局的男人?,吻陳薇奇的時候注意了不把她的口紅擦出邊界,以至于他全程吻得克制且收斂,頸部的青筋都凸起,兇猛地,像是被水勒勒住的駿馬。

    這算什么吻得激烈,不及他們平日?一半,所以兩人?都意猶未盡,這種不能言說?的酥癢緩慢地在體內(nèi)蠕動。

    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莊少洲抱著陳薇奇出了房間。

    按照傳統(tǒng),新鞋不能沾地,需要新郎或娘家兄弟背著新娘出門,莊少洲自然不會把這種活讓給陳薇奇的兩個哥哥。

    雙方?父母都已經(jīng)在舉辦婚禮的酒店候著,等新郎把新娘接過去,再?敬茶、改口、給紅包。伴郎伴娘、朋友親戚都魚貫而出,跟在新人?身后。

    陽光熱烈,海風(fēng)清爽,在無邊無際的蔚藍色中,新人?的紅與金交相?輝映著。

    為了不破壞環(huán)境,禮花筒里?面的彩紙與金粉都換成了新鮮花瓣,隨著一發(fā)又一發(fā)的“砰”,天空好似飄雪,簌簌地,陳薇奇滿身都是明亮潔白的提亞蕾花瓣。

    她雙手環(huán)著莊少洲的頸項,迎著陽光去看這場花雪,紛紛揚揚灑落,空氣中有一種幽微的芳香。

    這種象征著幸福與好運的本地花,英文名?為“Tiara”,寓意為花中女王。

    “是不是怕這種聲音。”莊少洲忽然想起什么,無端把懷里?的陳薇奇抱緊了。

    陳薇奇笑?著搖頭,心里?很溫暖,“我沒有這么脆弱。這種花好像叫Tiara?香氣很好聞。”

    “嗯,Tiara。聽本地人?說?,這種花象征幸福和好運。”莊少洲看見一朵提亞蕾打著旋,落在她額頭上,像點在她眉心的花鈿,“陳薇奇,希望你一輩子風(fēng)光,一輩子好彩。”

    一輩子都幸福,一輩子都被愛,一輩子都自由。

    陳薇奇靜靜地看著他,耳邊的喧囂都淪為模糊的背景音,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吵鬧的世界定?格著,唯一的真實是莊少洲的眼睛,和她心臟處清晰的跳動。

    他的骨相?真的很頂,雙眼陷入深挺冷峻的眉骨之下,顯得很深情,但凡溫柔凝視誰時,心動是怦然之間的事。

    五個多月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但五個月就鐘意誰,顯然超出了她對自身的預(yù)計,太短了,短到很輕浮,短到她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可什么是真實的?一切都不真實。

    她以為要遺憾一輩子的曼哈頓公寓頂層的風(fēng)景,她欣賞到了。

    她以為要埋在心底一輩子的槍聲,因為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她說?出了口。

    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的大溪地,她此時此刻在這里?結(jié)婚了。

    陳薇奇覺得自己?在玩一場為自己?量身定?制的拼圖游戲,缺失的每一塊,都在以一種神奇的方?式補回來。

    而每一塊的拼圖都有莊少洲的影子。

    她曾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一輩子都不會——不一定?。人?總是喜歡在某一個時間節(jié)點對自己?的所有人?生下定?義,這種定?義何嘗不是作?繭自縛。

    陳薇奇想到這里?,摟緊了莊少洲,把臉貼上他的胸膛。

    過去的自己?,她不會改變,但她想,她會喜歡現(xiàn)在想喜歡的人?。

    莊少洲不知道陳薇奇這么安靜是在想什么,但她唇邊帶笑?,許是想開心的事,就不去打擾她,只是抱著她從?數(shù)不清的提亞蕾花瓣和永墜愛河的祝福中走過,最后登上了那艘超級游艇。

    游艇被仔仔細細擦拭過,每一寸都在陽光下嶄新锃亮,綴著星光。

    莊少洲讓陳薇奇在坐車和坐船中選,她毫不猶豫選擇坐船,莊少洲輕輕笑?了聲,看來他的這份禮物送到了她心尖。

    鮮花豪車常有,但這艘鋪滿藍色玫瑰的超級游艇只有陳薇奇有。

    這種迎接新娘的方?式太過豪橫,史無前例,以至于新聞發(fā)出去的時候直接在所有社交平臺爆了,被各大新聞社、媒體號、個人?號瘋狂轉(zhuǎn)載。很多年后都有營銷號把這場婚禮拿出來盤點,稱之為“無與倫比的玫瑰婚禮”。

    ……

    之后是敬茶改口。

    莊少洲這么高?大威勢的男人?,此時也低眉順眼跪在圓形的繡金紅緞軟墊上,手捧一杯粉彩瓷茶杯,畢恭畢敬地奉給陳薇奇的父母,說?一句爸爸媽媽請喝茶。

    陳薇奇想笑?,余光一直落在莊少洲身上。

    曾文蘭接過這杯茶,眼淚就這樣淌了下來。陳薇奇的笑?容停在唇邊,怔怔地看著母親的眼淚。她知道母親是清冷孤傲的性格,就算是得知父親在外有了私生子,也只是毅然決然地從?陳公館搬走,沒有當(dāng)著人?面流過一滴淚。

    而現(xiàn)在,一杯茶,曾文蘭哭了。

    曾文蘭用?手帕把眼淚擦掉,喝了茶,把改口紅包遞給莊少洲,“媽媽沒有別的要求,多包容薇薇,不要讓她傷心,好嗎?”

    莊少洲鄭重點頭:“會的,媽媽。我不會讓她傷心。”

    他會包容陳薇奇,無限度的包容,即使?陳薇奇對他的喜歡遠遠達不到他想要的程度,他也會包容她。

    接下來,輝叔端著茶盤,來到陳薇奇這邊。

    陳薇奇已經(jīng)私下喊過黎雅柔媽媽了,這次用?傳統(tǒng)跪禮奉茶,這一聲媽媽又和之前的不同,更正式,也更認真。

    黎雅柔心里?高?興,高?興到絲毫不掩飾,拍下來的照片里?,她幾乎每張都是彎著眼睛,好幾張還是露齒大笑?。除了給陳薇奇十萬零一的改口紅包,她還額外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對翡翠手鐲,親自給陳薇奇戴上。

    這對鐲子的水頭出奇漂亮,在燈光下看不出任何棉絮,溫潤細膩的

    滿綠,好像一汪凍潭水,縈繞著陳薇奇白皙勝雪的手腕。

    近幾年佳士得拍賣會上出現(xiàn)的翡翠手鐲,比不過這對。

    在黎雅柔取下手鐲時,莊綦廷看了妻子一眼,眼底有意外。這對鐲子是在他和黎雅柔結(jié)婚時,他母親給黎雅柔這位莊家長媳的賀禮,象征著地位和富貴,也含著數(shù)不清的祝福和期待。

    這么多年,黎雅柔一直帶在身邊,就連吵著要和他離婚,砸了幾柜子的珠寶,也不舍得把這對鐲子磕了碰了。

    “你們恩恩愛愛,永遠幸福。”黎雅柔拉著陳薇奇的手,將其?放在莊少洲的手背上,她注視陳薇奇的眼睛,語重心長:“他會保護你,也會對你很好,薇薇,但別縱著他。你要時常壓著他,別讓他欺負你。”

    莊家的男人?就是這樣,愛上誰就恨不得將其?瘋狂占有,一分?一毫也不留余地。若是任由著對方?,那就是被吃到骨頭都不剩。

    黎雅柔就怕兒子想要的太多,薇薇受不了。

    莊少洲無奈地勾起唇,他什么時候敢壓陳薇奇?除了在床上。就是在床上,她也喜歡騎在他,根上,把他當(dāng)一匹馬。

    他把目光投向陳薇奇,她笑?靨明艷著,手腕上又是金又是翠,身上也金光燦燦的,整個人?像是在發(fā)光。

    “媽媽,您放心,少洲對我很好。”

    莊少洲心中很軟,反手就將陳薇奇覆蓋在他手背的手捏住。他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握住她的手。

    陳薇奇沒有抵抗,由著他這般強勢的圈住。

    只要莊少洲能一直讓她這樣滿意,她其?實想縱著他,無傷大雅,再?說?,她也喜歡這種安全感。

    更換婚紗造型的時候,陳薇奇把手上的龍鳳金鐲,還有黎雅柔送的翡翠鐲都取下來,用?錦盒放好。

    一群伴娘圍著那對極品帝王綠翡翠鐲,猜其?價格。

    “這水頭,一只至少也要四千吧。”

    “你好不識貨啊,傻女,這只比前年佳士得六千拍出的鐲子水頭更好,綠得更透,上拍賣場至少也是七八千打底了,而且是一塊料子上出的對鐲,這種機遇太小了,好幾年都不見得能撞上。”這位千金是翡翠狂熱愛好者,說?起來頭頭是道。

    另一位千金托著腮,眨巴眼:“難怪都想嫁進莊家,這種財大氣粗,誰看了不暈乎。”

    “這有什么難,外頭十幾個姓莊的靚仔排隊等你挑,開盲盒都成啊,我就不信一個都不成。”

    “想先試試床上怎么樣,就怕挑到不中用?的。”

    “就怕你爽到失水過多,下不來床,明天陪我深潛都沒力氣。”

    幾個千金笑?瘋了,說?話越來越?jīng)]顧忌,易思齡面紅耳赤地制止她們:“你們能不能斯文點,還有沒成年的小妹妹。”

    陳珊宜和易瓊齡異口同聲:“沒事!我們愛聽!姐姐們多說?!”

    易思齡:“…………”

    易思齡不管了,跑去里?間看陳薇奇換婚紗。

    陳薇奇站在大落地鏡前,美悠把那串繁星之海替她戴上。易思齡眼前一亮,聲音嬌得很脆:“好漂亮的婚紗啊!”

    陳薇奇看著鏡子里?的易思齡,笑?起來,“難得被你直白夸一回。”

    易思齡嗤了聲,快步走上去,看清楚陳薇奇脖子上的項鏈,她驚訝:“你前幾個月不是還戴過這條?我以為你會戴別的。”

    陳薇奇用?指尖輕輕撫過,“總感覺不戴這條就少了些什么。”她無名?指上戴著對戒,戒指上的藍鉆與項鏈的藍鉆交相?輝映著,宛如兩片星海交匯。

    其?實是一片海,因為這兩顆鉆石是從?一塊石頭上切割下來。

    易思齡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什么,指著陳薇奇的對戒,“這顆鉆石怎么和這條項鏈的藍鉆一模一樣……不過你這顆有點小……天,陳薇奇,你——”電光火石間,“你是不是把你那顆戒指切了?”

    陳薇奇掐了把易思齡的臉,“別太聰明了寶貝。噓,我沒告訴過別人?。”

    易思齡一巴掌打掉陳薇奇的手,忽然勾起很壞的笑?,“我記得那塊石頭還有一顆吧,你做成了領(lǐng)夾。”

    陳薇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著,讓造型老師為她整理頭紗。

    那枚領(lǐng)夾,是她送給未來老公的,她也的的確確送對了人?,不該有遺憾。

    “我記得是誰啊,說?什么要未來男人?戴著領(lǐng)夾來娶她,還要宣誓什么來著?哦哦——”

    “易思齡,你不準(zhǔn)說?了!不準(zhǔn)告訴任何人?!”

    被驟然提起十七歲,陳薇奇有些羞憤,要去捂易思齡的嘴。她當(dāng)然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科技樓的午后,她曾幼稚的幻想著未來。

    易思齡身上的伴娘服更輕巧,她靈活地躲開陳薇奇的攻擊,“嘖嘖嘖,做賊心虛,誰知道你把領(lǐng)夾送給了誰。我走啦,不和你浪費時間了,你快點,馬上婚禮要開始了。”

    陳薇奇輕輕舒了一息。

    她不可能把這枚領(lǐng)夾的含義告訴莊少洲,更不可能要求他戴著這枚領(lǐng)夾,在所有賓客的面前宣誓對她永遠忠誠,來滿足一個來自幼稚十七歲少女的幻想。

    今天已經(jīng)很美好了,美好到她覺得沒有遺憾。

    海邊的婚禮現(xiàn)場已經(jīng)布置妥當(dāng)。莊少洲也已經(jīng)換好了白色西裝,提前來到現(xiàn)場,端著香檳與賓客寒暄酬酢,也等待著陳薇奇的出現(xiàn)。

    訂制的手工西裝勾勒出他優(yōu)越的身形,頸項上是他親手系的領(lǐng)結(jié),一絲不茍的埃爾德雷奇結(jié),這次的領(lǐng)結(jié)比任何一次都系得認真。

    領(lǐng)帶上夾著一枚與海天同色的藍鉆領(lǐng)夾。

    四處飄散著馥郁花香,很濃烈,又沁心。十萬朵薇奇玫瑰被花藝師扎出精致漂亮的造型,搭配了潔白的提亞蕾花、高?貴的白色晚香玉、天鵝絨和香豌豆,無數(shù)盞手工串起來的鮮花貝殼風(fēng)鈴被海風(fēng)吹出悅耳的鈴聲。

    現(xiàn)場有管弦樂隊演奏肖邦的降e大調(diào)夜曲,風(fēng)聲,海浪聲,貝殼的鈴聲,讓這首夜曲像一場不愿醒來的夢。

    整齊的綠茵草坪連著沙灘,天空碧藍如洗,遠眺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七色海。

    這座避世的海島,美得像伊甸園。

    莊少洲偶爾抬手看一眼腕表,還有一刻鐘,伴郎伴娘都抵達現(xiàn)場,還有五分?鐘,莊少洲被司儀請到臺上,還有三分?鐘,莊少洲覺得司儀的話很多,還有一分?鐘——

    他站在數(shù)不清的鮮花里?,心也跳得很快,握著捧花,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被海風(fēng)吹得發(fā)皺。

    陳薇奇從?藍色玫瑰鋪成的花路盡頭走過來,穿過鮮花與風(fēng)鈴做成的拱門,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視野里?,她那纖瘦的背脊舒展著,挺得很直,像一只天鵝,唇邊笑?意溫柔,明亮。

    莊少洲看著陳薇奇朝她走過來,耳邊的樂曲,掌聲,風(fēng)鈴聲都變得遙遠。

    最后兩步時,他沒有克制住,大步走上去,紳士地對陳薇奇伸出手。

    陳薇奇把手輕輕搭上去,兩人?無名?指上的對戒碰撞,發(fā)出只有他們能聽到的契合的聲音。

    陳薇奇的目光看向他,忽然一頓,她看見了莊少洲領(lǐng)帶上的領(lǐng)夾,她無端流露出兩分?茫然,不解地盯著莊少洲。

    莊少洲微笑?,用?力捏緊她的手,示意她別分?心。

    陳薇奇已經(jīng)分?心了,她仿佛被命運砸中,最后一塊拼圖也拼入她的身體。

    項鏈,戒指,領(lǐng)夾,那塊被分?割成很多瓣的石頭,用?一種神奇的,命中注定?的方?式在這場婚禮上,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嚴(yán)絲合縫,分?毫不缺,圓滿到讓她心跳都在顫抖。

    流程平穩(wěn)而順利,宣誓過,交換戒指,接過吻,司儀讓新郎對新娘說?幾句。

    莊少洲接過遞來的話筒,面向陳薇奇,迎著她那理不清說?不明的目光,是看著現(xiàn)在的陳薇奇,也是看著十七歲的陳薇奇。

    他微笑?著承諾,低沉的嗓音叩進陳薇奇耳中,也將永遠留在這座美好的海島:

    “陳薇奇,我會對你永遠忠誠。”

    并且永遠愛你。

    ……

    第54章 月光華爾茲 只要你想,我都會給你……

    ——“我未來?的老公啊,就要戴著我設(shè)計的領(lǐng)夾,對我宣誓永遠忠誠。戴上我的領(lǐng)夾就打上我的標(biāo)記了,當(dāng)然一輩子就是我的人了唄。”

    最后一塊拼圖,被?莊少洲平靜地送入陳薇奇的空缺中,至此,嚴(yán)絲合縫。

    陳薇奇仿佛看見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科技樓頂樓的十七歲少女。

    那少女有著一頭人見人夸的長發(fā),烏黑柔軟,很長且筆直,瀑布般地落下來?,她非常珍愛,她的眼睛也漂亮,瞳色比琉璃更晶亮,看不出是哭過很多次的眼睛。

    十七歲的陳薇奇其實很悲觀,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禮物都有代?價,所以連幻想都只敢要忠誠,不敢要更多,譬如幸福,譬如愛。

    這是一顆過度早熟的果子,還是酸澀的,就強制性地從

    枝頭落了下來?,她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純粹地喜歡她,因為她是陳家的女兒,所有的喜歡都夾雜著利益、討好、亦或偽裝。

    所以她是非常謹(jǐn)慎小心的人,要用冗長的時間?去?證明?一個人對她而言是安全的,是真的,交朋友是,談戀愛也是。

    在莊少洲這里,陳薇奇第一次體驗脫軌和失控的快樂,第一次發(fā)現(xiàn)命運是這樣不講道?理。

    她認識五個多月的男人,她居然如此肯定他許下的承諾是真的,她在撞命運的鐘。

    陳薇奇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感?覺到眼眶溫?zé)幔幸活w眼淚不受控制地滑下來?,陽光舔舐這顆淚,讓它看上去?像鉆石。

    莊少洲把陳薇奇溫柔地納入懷中,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覺得她像一只有柔軟肚皮的狗狗,他俯身?過來?哄她,指腹很輕地揩走那顆眼淚,“早知道?你會?哭,我就不說了。怪我。”

    珊宜還在臺下,肯定看見了他把她姐姐惹哭了,要怪他言而無信。

    氣氛組的伴郎伴娘都起哄,讓他們再吻一次。

    黎盛銘難得沒有跟著起哄,他一向感?性大過理性,看見這一幕,也流了淚,大哥莊少衍體貼地遞來?一方?手巾。

    陳珊宜哭到雙眼陣陣發(fā)黑,伏趴在易瓊齡的身?上,惹得易瓊齡無奈又嫌棄。

    黎雅柔是看泰坦尼克號都沒哭過的鋼鐵女人,今天居然濕了眼眶,莊綦廷伸過手也要抱她,被?她惡狠狠盯了回去?。

    曾文蘭的眼角也是濕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好母親,她只是一個任性的女人。她沒有保護好女兒,這種愧疚折磨她很多年,所以她頂著陳烜中的壓力,極力支持陳薇奇和周霽馳在一起。

    當(dāng)初黎雅柔找上曾文蘭,明?里暗里表示想要撮合陳薇奇和莊少洲,曾文蘭沒多想就一口回絕。她無比希望女兒能和真正所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重復(fù)她的老路——聯(lián)姻,嫁一個不會?愛自己的男人,為了家族和利益捆綁在一起,生兒育女,最后遭受背叛,仍舊跳不出籠子。

    是黎雅柔的一句話戳中了她的心底——

    “薇薇這孩子啊,我看的出來?,要強,沒有安全感?,過剛易折,我真的心疼她。你我都是結(jié)過婚的過來?人,比起情啊愛啊,忠誠、包容、依仗、權(quán)利、財富……這些也許更能給薇薇帶來?安全感?。別的我不能保證,但我能保證,我的兒子這一輩子只會?有一個女人,其他人能給的,他能給,其他人不能給的,他也能給。不論他擁有什么,薇薇一定都有一半。而且,你我怎么就能斷言,他們靚女靚仔之間?不會?互相?吸引呢?”

    陳烜中撮合這場聯(lián)姻看的是莊家?guī)?的利益,曾文蘭則看到了女兒也許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那種安全感?。

    連陳薇奇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這種。

    臺上的新人在起哄聲中親吻,臺下,兩位彼此都含著熱淚的母親對視一眼,黎雅柔對曾文蘭微笑,曾文蘭優(yōu)雅地輕輕頷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司儀的祝福語和徐徐拂過的海風(fēng)中,婚禮儀式結(jié)束,新人在臺上最后擁抱彼此,他們耳畔是數(shù)不清的“新婚快樂”“永墜愛河”“白頭到老”。

    莊少洲湊近陳薇奇的耳廓,壓低了嗓,用只有他們聽見的聲音問?:“嫁給我,會?不會?后悔?”

    陳薇奇笑了聲,圈他窄腰的手臂用力,回答他的問?題:“不會?。”

    似乎從答應(yīng)和莊少洲結(jié)婚起,她就沒有后悔過這個決定,即使那晚氣到打他一耳光,她也沒有后悔過。

    她其實清楚那些都是氣話。

    ……

    婚宴結(jié)束后,賓客們都回房間?休息,伴娘伴郎都累了,一大幫人約了酒店的spa服務(wù)。陳薇奇沒有去?,回酒店后換下笨重的婚紗和頭紗,沾枕就睡了,妝都沒有卸。

    莊少洲應(yīng)酬完賓客,問?了陳薇奇的去?向,才知道?新娘已經(jīng)回房間了。他交代后廚打包一份奶油海鮮湯和烤椰香雞,宴席上陳薇奇忙著敬酒,都沒有吃飯。

    回到房間?,叩門無人應(yīng),他拿房卡刷開,走進臥室才發(fā)現(xiàn)陳薇奇睡著了,睡得很香,像睡在籃子里的小baby,寶寶趴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

    聽到腳步身?后,寶寶掀起眼皮,望了莊少洲一眼。

    莊少洲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很軟,他把打包好的食物放在床頭柜,親了親陳薇奇的臉頰,又揉了一把寶寶的尾巴,放輕腳步,從臥室退出,去?處理一些婚禮的后續(xù)事宜,以及今晚的afterparty。

    其實莊少洲也很困,昨晚不知是太緊張還是太興奮,大腦無比清醒,躺在床上絲毫沒有困意,熬到后半夜才勉強睡著,一大早五點又被?輝叔叫醒,算起來?,兩天也就睡了四個小時。

    送走了部分重要賓客,又和輝叔確定了接下來?幾日的行程,他精神實在疲倦,輝叔勸他好歹睡一會?兒,要不也去?做個SPA,其他少爺們都在。

    莊少洲揉了揉眉骨,揮手讓輝叔下去?,他就這樣和衣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躺下,心里預(yù)計是休息半個小時,沒有想過一閉眼就睡著了。

    他在休息室,也沒人敢來?打擾,等到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落日熔金,烈烈晚霞像曼珠沙華,把藍天吞噬殆盡。

    休息室一片昏暗,莊少洲猛地翻身?坐起來?,只覺得有恍惚之感?,仿佛睡了好久好久,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他垂首揉著額頭。

    “輝叔。”

    他喊了聲,無人應(yīng),正要起身?去?開燈,一聲女人的輕笑在昏暗中響起,宛如夢中的幻影。

    “誰?”

    陳薇奇走過去?,站在莊少洲身?前,拿手指去?戳他的肩膀,“你睡傻了吧,莊少洲,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莊少洲迅速地握住陳薇奇的手腕,把她往懷里帶,一言不發(fā)就去?吻她。陳薇奇沒有想過他突然來?這一出,跌坐在他腿上,唇瓣被?他精準(zhǔn)地銜住,反復(fù)含吮。

    “喂……你剛睡醒,發(fā)什么瘋。”陳薇奇被?他吻得聲音都軟了,她半小時之前補的妝!

    莊少洲把額頭抵在她頸窩,灼熱的呼吸侵襲著她這處薄如白瓷的皮膚,他就這樣靜靜地靠了一會?。

    “夢見你后悔了。”

    “嗯?”

    “夢見你后悔了,陳薇奇。”

    陳薇奇很少見到莊少洲這副模樣,他展現(xiàn)出來?的形象永遠都是游刃有余,強大松弛,是進攻的豹子,而非此時此刻,在這昏暗的休息室里,額頭抵著她,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聲音悶,像沉沉的霧靄。

    這一點示弱讓陳薇奇心里軟得亂七八糟,如同那份已經(jīng)不再溫?zé)岬酿ぴ谝黄鸬哪逃秃ur湯。空氣溫柔得像深海,靜謐流動著,陳薇奇卻隱隱很不安。

    她感?覺莊少洲快把她吃到整個都不剩了,因為她現(xiàn)在居然,心疼他。

    心疼男人,這是大忌。男人可?以寵可?以愛,但不能心軟,不能心疼。

    “你真是……”

    陳薇奇無奈地舒出一息,她伸手環(huán)抱住莊少洲,掌心貼在他寬厚有力的背闊肌,她溫柔地說:“莊少洲,我說了不會?后悔,又沒有騙你。”

    莊少洲勾起唇角,“是嗎。”

    “當(dāng)然是。”

    “這樣,你喊我一聲老公,說不定是你每次都連名帶姓叫我,讓我沒有結(jié)婚的代?入感?,才會?做這種噩夢。”

    陳薇奇眨了下眼睛,感?覺這邏輯很牽強,像是為她挖好的陷阱,但也意識到自己的確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那以后喊你Eric。”

    “陳薇奇,我不是你保鏢。”

    “……………”

    “喊老公。”

    “……………”陳薇奇感?覺嘴巴打結(jié)了,很簡單的兩個字,她以前也喊過,但此時此刻就是有些羞赧,愣是好難吐出來?。

    莊少洲漫不經(jīng)心哄著,俯身?來?她面前,吻她的鼻尖:“

    喊一句,寶貝,晚上有驚喜給你。”

    “……什么驚喜?”陳薇奇在一連串的吻中又開始發(fā)軟。

    莊少洲不說話,只是吻她,從鼻尖到唇角,再輾轉(zhuǎn)來?到耳廓,溫?zé)岬纳嘣谒切∏删碌亩股咸蛑幌掠忠幌拢苡屑记尚缘卣{(diào)情地舔舐,讓她耳邊全是那種黏濕的聲音。

    “好,我喊我喊——你別舔了——唔………老公……停!stop——莊少洲!”

    陳薇奇受不了莊少洲每次都喜歡舔她,舔她的唇,舔她的耳朵,舔她的頸項,舔她的……想到這里,陳薇奇打了個顫,不由自主地箍緊了雙腿,總有什么東西像涓涓細流般淌出來?。

    算起來?,他們已經(jīng)有一周沒有親密地接觸了,即使是這樣短暫地獨處,也讓氣氛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莊少洲停下,微笑地望著她。昏暗中,他的眼睛也沒有光,一片漆黑把情緒掩藏地很好,偶爾有她耳環(huán)反射的光折進他的眼瞳,點亮那深重的欲念。

    他在想什么,是顯而易見的,陳薇奇也酸軟了,心里酥酥麻麻地,想著那種事。

    窗外的晚霞暗下去?,時間?一步一步逼近夜晚,誰都知道?他們今晚要在那張被?掖得整整齊齊的喜床上同被?而眠。

    陳薇奇實在是受不了他這樣,不說話,散發(fā)著沉熱而有侵略性的氣息,逼得她手腳發(fā)軟。她最后狠狠拽了下莊少洲的領(lǐng)帶,把他整個人都拽地震了下,在她面前低垂著頭。

    “莊少洲,你快點換衣服,party要開始了。”

    陳薇奇腳步匆匆地出了休息室,唯恐莊少洲逮住她。出來?后她沒有去?party現(xiàn)場,而是折返回房間?,換了一條干凈的內(nèi)褲。

    那條臟的,已經(jīng)沁滿了潤澤,她看得羞恥,欲蓋彌彰地拿水將?其打濕,再扔進臟衣簍。

    Afterparty在酒店周圍的海灘上,團隊將?現(xiàn)場布置得很溫馨,紫色、粉色的蝴蝶蘭,還有蘆葦草扎成的花束,被?海風(fēng)吹得層層疊疊,像秋天時,風(fēng)滾過黃金麥浪的景象,四周掛滿了暖色小燈,長長短短地垂掉下來?,像發(fā)光的紫藤花。

    長桌鋪著潔白桌布,擺著蠟燭、花束、水晶杯,細長的用來?喝香檳,大肚寬口的用來?喝霞多麗。燭光搖曳,把纖塵不染的水晶杯照得流光溢彩。

    陳薇奇親手開了一支香檳,倒入香檳塔,一群俊男靚女們在海邊享用晚餐,音樂都選了流行歌曲,氣氛很熱鬧,很快就有看對眼的男女在沙灘上跳起舞。

    “跳舞嗎?”莊少洲走到陳薇奇身?邊,紳士地微微欠身?,把手遞給她。

    他今晚換了一套更舒適的卡其色西裝,鳶尾花紋紫色領(lǐng)帶,沒有婚宴上那身?塔士多禮服正式,但精良的剪裁還是把他襯得面如冠玉。

    周圍人都起哄,要看新娘新郎跳舞。陳薇奇喝了好幾杯霞多麗,臉頰泛出霞色般的紅暈,倒也不忸怩,青蔥似的指尖優(yōu)雅地點在莊少洲的掌心,隨后被?他握住。

    她被?這道?溫柔又強勢的力道?牽起來?,來?到沙灘的空曠處,海浪就在身?邊翻涌著,音樂換成了一首經(jīng)典的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二圓舞曲》

    海上的月色總是很美,今晚尤其,像這首曲子。月光白濛濛,比輕薄白紗更柔軟,靜謐地籠著這座海島,也籠著這對新婚夫妻。

    陳薇奇就在這樣美好的月光下翩翩起舞,藍色的裙擺旋轉(zhuǎn)著,像一朵開在海浪上的花。莊少洲眉眼溫柔,跟著陳薇奇的節(jié)奏,襯托著她,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陳薇奇跳舞,雖然是簡單的華爾茲,她也跳得比別人更優(yōu)雅,臉龐被?月色染得甚是清艷,笑容動人,很快樂的樣子。

    “好美……姐姐姐夫真的好般配……我聽說在月光下跳華爾茲的情人會?一輩子在一起……”陳珊宜看呆了,都忘記了拍視頻。

    但這支舞還是被?朋友被?攝像機記錄下來?,陳薇奇回看的時候,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笑得這么開心,白瑩瑩的牙齒都露了出來?。她在外維持淑女儀態(tài),一向笑不露齒。

    在一個拉近的動作?中,兩人靠在一起,莊少洲扶著她的腰,低聲道?:“陳薇奇,有沒有人說過,你跳舞很美。”

    其實有,但陳薇奇說:“沒有,你是第一個。”

    莊少洲笑了聲,說實話,被?她哄到了,氣息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Tanya,你很會?哄男人。”

    不止會?哄男人,也很會?騎,不過只騎過他一個。

    他們兩個跳舞的時候還要說悄悄話。陳薇奇不忘舒展著手臂,一個旋轉(zhuǎn),落進他懷里,腰肢向后彎折下去?,仰面來?看他,“你不喜歡被?我哄,那我不哄了。”

    莊少洲順勢摟住她的腰,跳過舞,兩人體溫都身?高了,他的懷抱也越發(fā)熱,“喜歡,但前提是你只哄我一個人。”

    陳薇奇對莊少洲強烈的占有欲感?到無奈,他在她這里樁樁件件都要爭高低,拔頭籌,要第一,也要唯一。

    總有一天,他會?放肆到把她連骨帶皮吞下去?。

    “那不行,我還要哄好多人。”

    “比如?”

    “珊宜?寶寶?易思齡?你媽媽?還有我的那些富婆客戶?”陳薇奇思索著。

    莊少洲哂笑,在樂曲結(jié)束的瞬間?,捂住了她的眼睛,陳薇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三秒后,聽到“砰”的聲音。

    又是“砰”,但這不是槍聲。

    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掌拿開,陳薇奇看見海上升起無數(shù)朵藍色的煙花,滿天的星河,瀑布般地墜落,把整片深藍夜色都劃亮了。

    這場煙花不是表演性的煙花秀,沒有任何所謂的節(jié)奏,也沒有節(jié)目性質(zhì),就是很純粹地,鋪天蓋地地燃放,各種煙花爭先恐后撲上天空,綻放,留在陳薇奇的眼中,再為她墜落,數(shù)不清。

    “有煙花!快看!”

    “我靠,二哥為博美人一笑也是孔雀開屏了!”

    “藍色煙花好美啊!”

    陳薇奇整個人都被?映亮了,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天空,這場煙花比拉斯維加斯的那兩朵盛大太多,甚至比維港的新年煙花秀更震撼,陳薇奇第一次看見一場煙花是沒有節(jié)奏的,也沒有形態(tài)。

    從綻放的第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鋪滿了天空,直到結(jié)束,很像莊少洲的風(fēng)格,強烈又不留余地。

    陳薇奇笑了起來?。

    莊少洲從后面抱住陳薇奇,手臂箍住她的腰,把她完全地攏入自己的領(lǐng)地,像一只需要溫存的大型貓科動物,埋首在她頸窩,“我和你不一樣,陳薇奇,你要哄很多人,但我只哄你。”

    陳薇奇笑出聲,把目光從煙花上挪開,一只手掌撫上他的側(cè)臉,偏過頭來?,吻住他的唇。

    因為這一場吻,一發(fā)不可?收拾起來?,按耐在彼此身?體里的東西蠢蠢欲動。

    直到party結(jié)束,莊少洲牽著陳薇奇的手走回房間?,門打開,連燈都沒有撳,陳薇奇就被?男人翻身?壓在門上,吻得額汗淋漓。

    她身?上的禮服難穿也難脫,和那件婚紗一樣,都是系帶的設(shè)計,但很顯然,這個男人在她的親手教導(dǎo)下,掌握了技巧,靈活的手指解得飛快。

    陳薇奇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只覺身?體一涼,是涼滑的軟緞擦著她側(cè)身?的線條滑下去?,很快身?體就被?熾熱罩住,清晰地感?受著屬于莊少洲的溫度。

    皮鞋、西裝、高跟鞋、還有禮服,扔得到處都是。

    “幫我解領(lǐng)帶,寶貝。”莊少洲又來?吻她的耳朵。

    陳薇奇的手指發(fā)軟,解了好幾次才解開,質(zhì)地挺括的領(lǐng)帶纏繞在手指尖,她喘著氣,看著莊少洲把最后那件還帶著體溫的襯衫扔在地上。

    她的呼吸都快被?這種巨大的熱量覆滅了。

    “為什么要設(shè)計領(lǐng)夾。”莊少洲兩手拖住她的雙腿,輕而易舉把她抱起來?,掌心燙著那兩瓣細膩的豚。

    也像富有彈性的海豚肉似的,滑溜溜地,拍一下就回彈起來?,

    浪花一陣一陣。

    陳薇奇揪著這條領(lǐng)帶,牢牢圈環(huán)住他的窄腰,不肯說話,只在心里罵易思齡是叛徒,絕對是這個小叛徒把她的事說出來?了。

    莊少洲不放她下來?,就這樣抱著,偶爾顛她一下,“領(lǐng)夾……”他低吟,咬上石榴籽,牙齒緩慢地磨。

    他想到了陳薇奇對領(lǐng)帶似乎有格外強烈的喜歡,她甚至?xí)?偷偷拿他的領(lǐng)帶。他忽然低笑出聲,氣息燙著石榴籽,簌簌顫抖,好似快要熟透了,充滿著新鮮飽滿的甜汁,等待被?汲取。

    “原來?你的癖好這樣與?眾不同,寶貝。是我疏忽了。”

    陳薇奇被?猜中了從來?沒有告訴過人的羞恥愛好,又被?滾燙的蓄勢待發(fā)的樹根舂得面頰緋艷,好似涂了一層沒有融化的胭脂油,很香也很膩。

    “不準(zhǔn)猜我,不準(zhǔn)觀察我!”她咬牙切齒,一只手圈住他的頸,一只手騰出來?,拍打他的肩膀。

    莊少洲抱她抱得輕輕松松,腳步沉穩(wěn)又慢條斯理,走到鋪著大紅喜被?的床沿,他坐上去?,一瞬間?的力道?,那頭幾乎是筆直地撞上紅冬青,帶來?巨大的摩擦力,陳薇奇難耐地嗚咽了一聲。

    床單上還灑了很多紅棗花生桂圓之類的干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晃動,有幾顆紅棗滾了下去?。

    莊少洲溫柔地看著她,“抱歉,老婆,是不是弄疼你了。”

    陳薇奇咬著唇,受不了他這樣明?著正經(jīng)溫柔,實則浮浪調(diào)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嗯,我知道?今晚是我們的新婚夜。”莊少洲答非所問?。這樣的坐姿,他無法順利地把那最后的蕾絲剝下去?,只能絲毫不紳士地,兩只手兇悍一繃,撕爛了。

    男人手背的青筋賁張著,那可?憐的蕾絲好歹也是三千身?價,沒有想過自己這么不堪一擊,躺在地毯上,懷疑人生去?了。

    “說了不準(zhǔn)再撕我的裙子!”

    “是褲子。”

    “褲子也不行,襪子也不行,都不行!”

    莊少洲還是更喜歡這種沒有阻隔的接觸,那蕾絲太粗糙了,比不上香滑帶潮的粉,縫,他扶穩(wěn)陳薇奇的腰,進的同時低聲道?:“你也可?以剪爛我的領(lǐng)帶,寶貝。”

    他很溫柔地邀請:“全部都是你的,你想剪,還是想幫我系,還是想綁,都隨你。”

    聽到他說了綁,陳薇奇不可?避免地咬著唇。非常非常討厭他觀察她,猜測她,推理她,不需要詢問?就能拼湊出整個完整的她,連這種隱秘的,不能對其他人說的小愛好,都看透。

    陳薇奇干脆把手上的領(lǐng)帶繞上他的脖子,飛快地系了一個松松垮垮的領(lǐng)結(jié)。

    莊少洲沒想到她還真敢,無奈地笑,干脆就這樣百分之百地放了進去?,脖子被?她用領(lǐng)帶拽住,這一瞬間?,他真的感?覺自己像一匹馬,陳薇奇的。

    從來?在只有別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哈腰點頭,這是第一次,他徹底地完全地,在一個女人面前俯首稱臣。

    被?她拿自己的領(lǐng)帶綁住。

    這比單膝在陳薇奇身?前跪下,還要令他內(nèi)心翻涌,興奮,根都在顫抖。

    莊少洲重重地抱住陳薇奇,在這濃稠灼熱的氣息中,他不吻,只是看她的眼睛:“陳薇奇,既然結(jié)婚了,我們以后就好好過,好嗎?”

    陳薇奇一時目光紊亂,失神地看著他,隨后在強勢的力道?中,點了點頭。

    “好……”

    她也想和他好好過,溫馨愉悅地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庭。

    莊少洲覺得她好乖,乖到像一只有柔軟肚皮的小puppy,他甚至用掌心去?壓她的肚皮,看看是不是和狗狗一樣柔軟。

    陳薇奇不準(zhǔn)他這樣,抓緊了手中的領(lǐng)帶。莊少洲無奈地縱容她這樣,在他懷里干亂七八糟的事。

    他親上她的耳廓,“不論床上還是床下,只要你想的,我都會?給你。”

    陳薇奇顫抖地呼吸著,手中勒著領(lǐng)帶,她也有些出乎意料地興奮,“都會?嗎?”

    莊少洲:“都會?。但你以后只準(zhǔn)看向我。”

    ……

    第55章 凌晨三點 不被打擾的海島之夜

    “我看著你啊……”

    陳薇奇喃喃地說。其實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芯里,感受著燙口難咽的食物,把粉色的絲絨皺褶全部撐開。

    她比平時要?費力,好多天沒有吃過了,陡然間百分之百地咽下去,有些?超出她的預(yù)計。才一周而?已,這家伙怎么更難馴了……

    陳薇奇滿腦子都是這個,分不出心思去想別的,唇瓣微微翕張,有一抹亮晶晶的涎漫出嘴角。莊少?洲看她這個樣子,只覺得太嬌了些?,也有些?受不了,像打斯諾克一樣,讓球桿幢上去,力道兇猛而?有技巧。

    陳薇奇睜大眼睛,眼瞳里明明晃晃地映著莊少?洲那?張俊美又斯文?的臉。

    那?是很狹窄的一道門,窄到只開了一條微縫,被類似勾芡過后的甜湯糊著,一切都是甜美而?溫柔的,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遇見?這樣的龐然大物。

    “我要?的不止是你現(xiàn)在看著我,寶寶。”

    莊少?洲用手掌拖住她的下巴,深沉的目光凝視她被搟到渙散的眸子,還有那?艷如三月桃花的臉。

    莊少?洲不介意再重復(fù)一遍,更清晰地,完整地重復(fù)一遍:“Tanya,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向?前看,也要?向?我看。你的人是我的,目光也是我的,我不喜歡你再分心,一兩秒都不可以,好嗎?”

    他的語速不疾不徐,慢條斯理地說著,只可惜嗓音并不平穩(wěn),是那?種?舒爽到喟嘆的沉啞,體溫也比平常更熱,飽滿的胸膛不停起伏。

    “唔…嗯…好……”

    陳薇奇敷衍地回著,聲音像小狗在嗚咽,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那?起伏的胸膛。

    這場不間斷又耗能極高的有氧讓莊少?洲的身體出了汗,肌肉亮晶晶,皮膚是健康的白皙,這幾天被海島的陽光曬深了些?,成了淡淡的麥色,散發(fā)著荷爾蒙。

    陳薇奇就這樣凝視著一顆從鎖骨滴落下來的汗水,順著凌厲的線條一路滑下來,經(jīng)過中間陷下去的那?道深線。

    “好性感……”

    她舔著唇瓣,看得面紅耳赤,手指不由自主地更緊地拽住那?條松松垮垮的領(lǐng)帶。其實她想說很騷,殘存的理智讓她收住口,不讓自己太奇怪。

    莊少?洲聽見?她細小的聲音,有些?哭笑不得。

    她怎么能這么……浪,本事不夠,還要?次次吞到底,明明在人前時如雅典娜般高貴且不容侵犯。

    今天在婚禮上,陳薇奇出現(xiàn)于眾人視野中的那?一剎那?,太過驚艷,沒有人會不動容,也沒有男人會不動心,當(dāng)他沒聽見?嗎,臺下那?無數(shù)道抽氣聲。

    一顆價值連城的全美鉆石,從出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引來腥風(fēng)血雨,眾人為爭奪它甚至不惜流血喪命,陳薇奇就是這種?鉆石,莊少?洲肯定,如果?他不能緊緊抓住她,喂飽她,她一定會被別的男人勾走。

    單論他那?群如狼似虎的堂兄堂弟,就不安全,若不是畏懼他的存在,說不定早就上去搔首弄姿了。

    男人被漂亮又強大的女人吸引,簡直不需要?道德。

    莊少?洲胡思亂想,占有欲達到高峰,次次都如打木莊機,陳薇奇尖叫起來,緊緊抱住他流汗的身體。

    這是一匹不聽話?的馬。

    “你干嘛啊……”她喘著氣,幽幽瞥他一眼。這是示意他要?放慢步伐。

    莊少?洲笑著慢下來,把她抱緊,掌心搓著櫻色的亮晶晶的又芳香四?溢的奶糕。他親著陳薇奇的鼻尖,看她露出舒爽又癡癡的笑,也有些?好笑地問:“這么舒服?”

    陳薇奇又是幽幽一眼,唇瓣咬著,不太想回答他這種?直白的問題。

    “問你一個問題。”

    “嗯……”陳薇奇不懂他今晚話?這么多干什么。

    “你是不是很滿意我的臉和身體。”

    問這話?時,陳薇奇被鑿了一下,腳趾都蜷起來,她覺得莊少?洲太壞了,去咬他肩膀,含糊的聲音逸出來:“問這個做什么……”

    她當(dāng)然滿意,不滿意也不會允許他時不時就來吻她。

    起初她覺得莊少?洲英俊得太有侵略性了,再加上他有錢有勢,這種?男人不好掌控,招蜂引蝶,不安分,她對此很抵觸,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完全顛覆了這種?想法。

    騎一匹烈馬,也能有安全感,只要?這匹馬心甘情愿屬于她。

    “寶貝,如果?有其他符合你審美的男人,也對你很好,你會心猿意馬嗎?”

    “…………?”

    他問得太過分了,白天才舉辦婚禮,晚上就問她會不會心猿意馬!

    陳薇奇氣不打一處來,想到婚禮前一晚,婆婆黎雅柔的忠告——莊家男人的占有欲太強,千萬別太順著對方?來,否則一步退步步退,對方就會肆無忌憚。

    這何止太強,陳薇奇

    還騎著,當(dāng)即用發(fā)汗的掌心去掐他的脖子,兇狠地搖他腦袋:“對,我只看著你,我還有天天盯著你,白天也不工作,就去你辦公室盯著你,把你盯出一個洞——莊少?洲………!”

    他居然還在加速,陳薇奇蹙起眉,吱哇亂呻,突然拱起身體,湊過去咬他的萘頭。

    下一秒,莊少?洲悶哼出來,渾身肌肉都繃緊、顫抖,劇烈的反應(yīng)驚到了陳薇奇,她立刻松開,“sorry、sorry………”補救似地繞著那?個小逗號撫了好幾下,又令他發(fā)出那?種?粗沉的低哼。

    莊少洲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肆無忌憚,總有一天要?騎到他腦袋上,猛地攥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再亂碰,眼眸黑沉沉地,又亮,人也停了下來。

    陳薇奇好漢不吃眼前虧,無辜地垂下眼,完全不敢接他這種?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倔強地辯解:“你要問那些無聊的問題,我發(fā)脾氣很正常,而?且我又沒用力,是你太慜感。”

    對,什么都是他太敏感。

    陳薇奇板起臉來,那?模樣很冷,又格外嬌艷,“你不專心,我不做了。”

    莊少?洲無奈又好笑,氣都氣不出來,他哪里不專心,根發(fā)起漲,不安分地在里面跳動了下,他啞著聲線,承認錯誤:“……我的錯,Tanya,不多話?了。”

    他反身就把陳薇奇摔下去,欺到她上方?,又覺得這樣還是不安全,干脆又把陳薇奇翻過去,讓她趴著,把那?兩只細細的手撈起來,反剪在背后,牢牢控制住。

    還是從后面攏住她時,她比較乖,也不會張牙舞爪地亂抓。抓他脖子、胸肌、后背、還是根脈他都欣然領(lǐng)受,但那?里不行?,他會很狼狽。

    “好乖,寶寶。”

    他忍不住俯下身來,吻她的肩胛骨。其實舍不得生她的氣,即使?她總要?做一些?亂七八糟令他頭疼的事。

    這種?方?位是他們解鎖出那?么多種?中,最令陳薇奇羞臊的,她的視野進入盲區(qū),只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蓬松的枕頭里,氧氣從親膚又透氣的高支棉面料里傳來,還是變得沉滯。

    她不知道自己被身后的男人擺出了怎樣天賦異稟的姿勢,只知道那?雙大手流連忘返地在腰線上來回。

    勾芡的糖水在快速的打發(fā)中起了白色的泡沫,仿佛要?制作什么甜品。

    手背的筋絡(luò)舒張著,想用力揉碎又克制,進退兩難中顯得很欲。

    ……

    泡完舒服的牛奶浴,陳薇奇罩了一件輕薄的紅色紗質(zhì)睡袍走出來,因為睡了整整一個下午,現(xiàn)在絲毫沒有困倦,又好好吃了一頓飽,神清氣爽地。

    莊少?洲在露臺上抽煙,只穿了一條休閑褲,上半身在夜色中裸著,他松弛地靠著圍欄,看見?陳薇奇從浴室走出來,他笑了笑,夾煙的手對她溫柔地招了下,一點橙色的火星,像來自遙遠海上的燈。

    那?幽淡的佛手柑的香氣順著海風(fēng)飄過來,不澀,反而?格外好聞,這是定制煙的好處,尼古丁含量低,味道好聞,能選擇任何喜歡的香氣。

    他最近抽煙頻率日漸下降,本來就不多,現(xiàn)在更是只有事后,以及特別疲倦時才會來一支。

    前者是為了爽,后者是提神。

    已經(jīng)到了深夜兩點半,月光仍舊高高懸在繁星之中,銀色清輝映著墨藍的大海,讓這個溫柔的夜晚很皎潔。

    陳薇奇推開露臺的門,聽見?海浪的聲音,比白日清晰很多,沒有睡覺的海鷗盤旋在海面,悠長的啼叫讓夜色更寂靜。

    所有賓客都睡了,只有他們還醒著。

    “你不冷嗎,怎么不穿衣服。”陳薇奇走過去,掌心拍了拍他的胸口。

    莊少?洲笑著圈住她的手,“穿了你不就摸得不順手了?”

    陳薇奇臊了下,把手從他掌心下抽出來,他胸肌上布滿了她的牙印,讓她不敢盯著看。

    “怎么不去睡覺。”莊少?洲把煙碾滅在煙灰缸里。

    陳薇奇呼吸著海的潮腥,很饜足地撐了個懶腰,“下午睡太飽了,現(xiàn)在不想睡。”

    “那?我們……”莊少?洲商量著。

    陳薇奇沒等?他說完,脫口而?出:“你想得美!”

    已經(jīng)做了三次,她很知足很飽了,再來一次她會死的。

    莊少?洲失笑,抬手揉她的耳朵,“我是說我們可以看一部電影,或者你喜歡什么,我陪你。Tanya,我沒有那?么縱欲,知道節(jié)制。”

    對對對,三次還是節(jié)制。陳薇奇哼了哼,很瞧不來莊少?洲故作正經(jīng)的模樣,“你還不縱欲啊,是誰第三次見?面就對我說他需求很大,要?我配合。”

    莊少?洲:“…………”他笑著來抱她,“你好記仇,寶貝。算是知道外頭人都說,惹誰都不能惹你還有你大哥。”

    陳薇奇不以為意,“外頭人明明都說,在港島惹誰都不能惹姓莊的。”

    莊少?洲唇邊帶笑,身上帶著她給予的標(biāo)記,看她的眼神很沉迷,只是被夜色掩蓋住了,“那?我們的確天生一對。你不好惹,我也不好惹,只能我們互相惹了。”

    陳薇奇長長的頭發(fā)被海風(fēng)吹亂,就這樣笑出聲來,他遠兜遠轉(zhuǎn)都能轉(zhuǎn)到情話?上來。不過她很喜歡他這樣哄她,無時無刻都在哄她。

    浪聲輕柔,女孩握著琴弓撥弄琴弦般。

    莊少?洲替陳薇奇把胡亂吃進嘴里的長發(fā)撥出來,別在耳后,沉著聲線問她:“這幾天的婚禮,還滿意嗎?有沒有達到你的要?求。”

    說起這個,陳薇奇的眼睛就明亮起來,宛如今夜皎潔的月色,她點頭,“我非常滿意,多謝,婚禮比我想象中更盛大。”

    的確太盛大了。比以往任何一場被稱為“世?紀(jì)婚禮”的豪門婚禮都更盛大,隆重,也浪漫,是她獨一無二的婚禮。

    剛才泡澡的時候她翻了ins上的評論,全部都是各種?紅色驚嘆號,尤其是那?艘鋪滿藍色玫瑰的超級游艇,直接登上了國內(nèi)各大社交媒體的熱搜榜。

    當(dāng)然,一些?無聊的記者討厭的很,發(fā)出來的新聞標(biāo)題讓她很丟人,什么舌戰(zhàn),什么淚灑海島,什么超長激吻。她恨不得把那?幾個媒體找來打一頓。

    最讓她滿意的就是照片拍得很好,氛圍感強烈,流出去的每一張照片都經(jīng)過了美悠的審核,今晚的跳華爾茲的視頻也被搬運到了短視頻網(wǎng)站,短短三個小時就有超過六十萬人點贊。

    這場婚禮超出了陳薇奇的想象,她仿佛被數(shù)不清的祝福淹沒了。當(dāng)她走上那?條藍色玫瑰搭建的花路時,那?一瞬間,她有無比強烈的感覺,此后的一生都會順利,圓滿,不留遺憾。

    她會重新得到一個圓滿的自己,把那?個從十四?歲起就碎掉的陳薇奇拼起來。

    她喜歡這樣。

    莊少?洲看見?她眼底盈盈的水色,很美,和剛才在床上被他愺得濕漉漉,渾身艷紅不一樣,和堅強倔強時眸帶寒光的冷艷也不一樣,是一種?平靜的,充盈的美麗。

    從最初遇見?她時,莊少?洲很少?在陳薇奇身上看見?這種?充盈,她不是八面玲瓏,就是美艷逼人,再不然就是冷漠倔強。

    只有內(nèi)心得到了真正的安全感,滿足感,人才會流露出真正的平靜。

    她似乎越來越不一樣了。莊少?洲很欣慰,覺得自己那?些?努力沒有白費,他俯首親了下她的耳朵,“我是不是說過,你不用對我說抱歉。現(xiàn)在加一句,也不用對我說謝謝。”

    陳薇奇看著他。

    “我也不單是為你,這畢竟是我們的婚禮,兩個人才能結(jié)婚,一個人做再多都是白費,我們都有責(zé)任讓它更美好。”莊少?洲牽起陳薇奇的手,和自己的手并排放在一起,彼此無名指上的對戒被月光照得閃耀,宛如兩顆交相輝映的星。

    “這對戒指就是你給我的,還有領(lǐng)夾。”說起這個,莊少?洲漫不經(jīng)心笑了出來,含著取笑的意味,笑那?個還沒成年?的可愛的陳薇奇。

    十七歲的女孩追求忠誠而?不

    是愛,太早熟了。但莊少?洲知道她為什么對忠誠如此執(zhí)著,因為她的父親背叛了母親,她嘗過背叛是多么鉆心的滋味,她受了很多傷,咽下了很多委屈。

    在港島的上流社會,出軌、包養(yǎng)情婦、私生子女、家里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根本不是稀奇事,爆出來的都數(shù)不勝數(shù),莫提那?些?藏在角落里,彼此心照不宣的丑陋,這種?事很多,不代表這種?事是對的,更不代表要?接受。

    陳薇奇沒有聽出莊少?洲的笑里有別的意味,只是想著他那?句話?。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婚禮,是他們兩個人的。總是一個人在盡力往另一個人這里靠,是不夠的。

    陳薇奇微笑著,仰起臉看莊少?洲,“還沒跟你說過,我們對戒上的鉆石是同一顆。”

    莊少?洲不解,看她。

    “其實不止,我送你的那?枚領(lǐng)夾,我今天穿婚紗戴的項鏈,還有這兩枚對戒,這幾顆藍鉆全部都是同一塊石頭切割下來的。”

    愛人不是誰的肋骨,愛人是同一塊石頭上切下來的兩半。

    莊少?洲深了呼吸,這大概是陳薇奇為他講過的最浪漫的情話?了,若是讓她說什么“我只會看著你”“我愛你”“老公我很想要?你”這種?甜膩又俗氣的情話?,大概不可能,但屬于陳薇奇的隱晦式浪漫,還是讓他很興奮,想把她壓在露臺上,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淋著月光狠狠搟入她,把屬于她的熱石頭放進她的身體。

    陳薇奇不知道莊少?洲在想什么,只看見?他那?雙偏狹長的桃花眼幽暗著,看不透,忽然他把她拽到懷里,兩指抬起她的下巴,就這樣一聲不吭地吻下來。

    陳薇奇無語,最后還是伸出手,輕輕圈住他的腰。

    在露臺上欣賞了片刻夜海,兩人回臥室,陳薇奇又說餓了,是肚子餓,不是其他地方?餓,讓莊少?洲給她去找吃的。

    莊少?洲無奈,這都到了半夜三點,廚房都早早歇了,不比港島的宅子,廚房二十四?小時不斷火。他只能去冰箱里看了一圈,很簡陋的食材,一些?熱帶果?蔬,奶油,儲物柜里還有幾包意大利面,調(diào)味品倒是齊全。

    “可以做奶油意大利面,但是晚上吃長胖,可以?”莊少?洲提前告知這東西熱量很高。

    “可以。”她輕輕頷首,拉開餐廳椅,優(yōu)雅坐下,一副耐心等?待美味的樣子。

    莊少?洲覺得自己不僅被陳薇奇當(dāng)馬騎,還被陳薇奇當(dāng)廚子使?喚,不過做她老公,就該喂飽她兩張嘴。

    想到這里,他邏輯自洽,也沒有被使?喚的不爽,只是縱容地笑了下,卷起襯衫袖子,高大的身影步入廚房。

    半小時后,半夜三點的海上,硬是變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鳳梨蘑菇奶油意面,可惜缺了白松露和伊比利亞火腿,少?了些?風(fēng)味,不過添加歐芹碎、羅勒葉、還有島上特產(chǎn)的一種?香料——香草莢,吃起來也是口感豐富,不會太膩,很有南太平洋的氣息。

    莊少?洲煮了很多,至少?把拆開的那?半包意面都煮下了鍋,放在一只巨大的粉瓷盤子上,又拿了兩個小碗。

    夜深人靜,墨海浮沉,月光灑落,丈夫為妻子端來一碗面。

    陳薇奇覺得這個畫面很溫馨,溫馨到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這舉動很奇怪,她拍完迅速退出相機,假裝刷手機,遮掩耳目,拍完照片后,她發(fā)出贊揚的聲音,用銀叉卷了一簇面,小口吃著,手指迅速翻進美悠發(fā)來的郵件,里面全是今天拍的照片。

    “在做什么。”莊少?洲看她鬼鬼祟祟。

    陳薇奇咽下去,唇舌舔著溢出邊緣的奶油,“看我們今天拍的照片,有好多呢,我都沒來得及看完。你的廚藝真好,莊少?洲。”

    “是老公。”莊少?洲面無表情地矯正她,“我沒這么閑,寶貝,我只會給我老婆做飯。”

    陳薇奇看在這碗面的份上縱容他,好笑地瞥他,敷衍著:“……好好好,老公老公。”

    其實剛才在床上她喊了好多次老公,他釘?shù)锰钐珔柡Γ瞎前踩~,一叫,這頭兇猛的動物就溫柔下來。

    “照片拍得好嗎。”莊少?洲為陳薇奇挑了一小碗面出來。

    “特別好,攝影師給我們集團拍過好多海報,從沒翻過車,水平很在線的。”陳薇奇翻著照片,忽然笑出來,“你們在門外還玩了俯臥撐啊,坐在上面的是lili和小琴?這誰出的主意啊,不可能是易思齡吧,她應(yīng)該想不出這種?餿主意。”

    莊少?洲慢條斯理地吃完口中的食物,方?才道:“是你那?群說話?很猛的小姐妹,要?為游戲增加難度,阿謙說,那?位女士坐在他身上時,還摸了他的腹肌。”

    “…………???”

    陳薇奇尷尬得靜止住了。

    對于她的小姐妹調(diào)戲莊家男模的事,她實在沒辦法,只說讓她們一個二個斯文?一些?,這種?飲食男女你情我愿的事,她若是說多了,就是惹人嫌,像個八婆。

    但她實在沒想到,這群女仔不僅嘴巴厲害,手也厲害,都去摸腹肌了。這樣一想,易思齡真是最單純最聽話?的那?一個。

    陳薇奇頭疼,絞盡腦汁地為那?群辣妹找補:“……那?也是你們莊家基因太好了,靚仔扎堆,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身高腿長,而?且做俯臥撐也這么厲害,身上坐了人都輕輕松松,一看就是沒少?練,熱愛運動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我那?些?小姐妹肯定也喜歡。”

    陳薇奇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對面的男人安靜地聽,沒有什么表情,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優(yōu)雅地握著銀叉,去卷意大利面,把卷好的面送到陳薇奇的唇邊,用掌心兜著醬汁。

    “張嘴。”他聲音溫沉。

    陳薇奇張嘴,咬了一口。

    看著陳薇奇吃完,看著她粉色的唇舌沾著白色奶油,莊少?洲緩慢地滾著喉結(jié),目光不緊不慢收回,“老婆,原來你也覺得我的兄弟們都很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身高腿長。”

    “做俯臥撐還很厲害。”他輕描淡寫,垂著眼。

    陳薇奇越咀嚼越緩慢,有些?心虛,她似乎用力過猛了。

    來自婆婆的忠告再次盤旋在腦中——薇薇啊,你們以后吵架也好,你單方?面打他也好,只一點,你千萬不要?故意夸別的男人,不要?用別的男人刺激他,他啊……和他爹一個德性,記住噢。

    “嗯……其實仔細一想,也都還好。”陳薇奇鎮(zhèn)定地咽下意面,八面玲瓏地說場面話?:“我覺得都沒有你身材好,也沒有你長得英氣,你是無死角的那?種?,他們細看的話?,還是經(jīng)不起考驗。”

    莊少?洲只是笑笑,“先吃面,吃完了我們做俯臥撐,正好消食。我做俯臥撐也還不錯。”

    “………………”

    陳薇奇想罵人,有病吧,大半夜三點做俯臥撐。

    誰的新婚之夜會做俯臥撐啊!

    ……

    第56章 玩物喪志 無解才是正解

    陳薇奇非常無?語,又不想繼續(xù)惹毛這?頭虎視眈眈的豹子,只能瞪他一眼,默不作聲?地去吃碗里的面。

    她本來吃相就優(yōu)雅,寧愿慢也不搶時間,現(xiàn)在吃得更慢,幾根幾根地吃,但莊少洲很有?耐心,陪著她把一盤高熱量卻美味的意大利面消滅精光,只是陳薇奇吃的少,三分之二都是他解決的。

    吃完,兩人去漱口,陳薇奇咕咚咕咚把茉莉花香味的漱口水吐進盥洗池,然后看著鏡子里的兩人,說?:“我困了,要睡覺了。”

    莊少洲端詳著鏡子里的她,也吐了漱口水,拿干凈的毛巾斯文地去擦唇角。

    陳薇奇轉(zhuǎn)身往外面走,莊少洲后腳跟上,她當(dāng)即走得更快,只是男人腿更長,步伐邁得大,靠近她的瞬間,單手就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好似拎一只小動物那么輕松,不講道?理。

    陳薇奇就知道?他的安靜是一種蓄勢,狠

    狠掐他的手臂,哭笑不得地說?:“大半夜做什么俯臥撐,神經(jīng)病啊。”

    莊少洲步伐從容,氣息亦是,“你的小姐妹坐過?靚仔的背,我怕你羨慕。”

    陳薇奇:“我才不會羨慕別人。”又不是什么價值連城的稀奇寶石。

    莊少洲認真地沉思,隨后手指輕輕點住她的軟芯,“或者,你更愿意用這?里坐我那里,我們一起做仰臥起坐?”

    這?話太澀了。陳薇奇沒有?發(fā)脾氣,反而?笑出?聲?,很無?奈地、要敗給他的那種笑聲?,隨后捂住他的嘴,用力?咬了下他硬邦邦的肌肉,溫?zé)岬臍庀⒙湓谒亩叄扒f少洲,以后不準(zhǔn)說?這?種話。”

    光是想想就覺得澀,撩得她面紅耳赤,他們又不是什么小黃片男女主。

    俯臥撐還是做了。

    陳薇奇騎坐在莊少洲寬闊的后背上,雙手牢牢撐住他的肩頭,感受著性感又飽滿的肌肉在掌心下發(fā)熱,真的很有?安全感,陳薇奇咬著唇,手摸著摸著就探到了胸肌和人魚線。

    她寬容地想,難怪她那些姐妹忍不住,要去摸,因為是被?勾著去摸。這?不怪她們,要怪也只能怪男人。

    指尖所到之處,男人肌肉會繃緊,那感覺像螞蟻爬過?,瘙癢。

    莊少洲喑啞著嗓,“別鬧。”

    “你不就是讓我摸你才非要做俯臥撐?”陳薇奇胡攪蠻纏,光滑的指尖更是繞著那性感的背闊肌來回拂過?。

    莊少洲沒有?反駁,無?奈地縱容她搗亂,克制住身體?的每一寸,不讓自己把陳薇奇摔下去。把這?位公主摔下去,她一定會狠狠嘲笑他沒有?老四和老七厲害。

    莊少洲每一個俯臥撐都做得實打?qū)崳幌衲切┗^的伴郎,手臂淺淺一彎就算一個,強壯的手臂因為充血而?鼓著,臂圍漲大一圈,陳薇奇看得臉紅,想到那筆直的,難馴服的,根,進入門?內(nèi)后居然還會神奇變大,纏繞的青筋很有?生命力?,剮出?很酸麻的感覺。

    “……………”

    陳薇奇內(nèi)心忽然尖叫起來,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嘗過?滋味后會越來越葷。

    莊少洲哪里曉得陳薇奇在想什么,只是察覺到她在背上不停地亂動,而?且他每做一組,陳薇奇都要尖叫,她像是在迪士尼樂園里玩刺激的過?山車,最后實在是鬧得沒法收場,兩人一起倒在厚地毯上。

    莊少洲只能把她困在身下,宛如豹子撲住羚羊,手臂撐在她雙肩兩側(cè),高強度的運動過?后氣息粗沉著,“還差六個。”

    “我就這?樣做。”

    莊少洲善始善終,說?好一百個就是一百個,陳薇奇被?他的氣息淋了滿身,不自然地咽了下,兩人用眼神和呼吸碰撞對?方,維持著這?種曖昧的姿勢,最后六個俯臥撐做完。

    氣氛像開炸的洛神玫瑰般,露出?水紅色的心臟,以至于莊少洲吻下來的時候,陳薇奇已經(jīng)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他含住她的唇舌,吮吸出?酥麻。

    莊少洲覺得她好乖,乖到舍不得對?她太兇。一小時前才哄走了她三次,山櫻色的軟芯都被?搟成了一朵深粉色的糖果雪山,花瓣外翻,需要養(yǎng)花之人溫柔地呵護,而?不是欺負。

    三次其實對?莊少洲來說?還在興頭上,滿足又不滿足的邊緣,拉扯著,倘若他是喜歡延遲滿足的男人,那這?種欲的撕扯能帶來更大的爽感,但他偏偏不是,他想饜足,想精疲力?盡,又為陳薇奇硬生生克制下來,學(xué)著享受這?種撕扯。

    侍弄花草不是易事,陳薇奇更是花中最嬌氣的品種,要非常精心地澆灌和養(yǎng)護。

    “很快就要天亮了,困了沒。”莊少洲躺在陳薇奇身旁,一只手臂從她頸下橫穿,充做她的枕。

    “有?一點。”

    陳薇奇被吻得氣喘吁吁,但很舒服,用很松弛的姿勢仰躺,長腿彎曲,手臂舒張,烏黑的長發(fā)凌亂地圍著她,像一匹裹在她身上的緞子。

    她現(xiàn)在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非常放松,世界仿佛只剩下愉悅,享受,還有?安全感。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種絕對的百分之一百的快樂,不是醉深夢死的快樂,不是紙醉金迷的快樂,是踏實而?看得見,明?天一覺醒來還能再擁有的快樂。

    和莊少洲在一起不是暫時的快樂。

    他真是一個很神奇的男人。

    陳薇奇這?樣想著,思緒漸漸就困倦了,仿佛有?溫柔潮水漫過?她的身體?,她打了個心滿意足的哈欠,就這?樣躺在地毯上,瞇著睡眼。

    地毯是新鋪的,大紅色,細膩羊絨材質(zhì),上面有?俗氣的“囍”字,即使是CDR旗下的高級家具手工工坊制作的,陳薇奇還是很嫌棄,但曾文蘭堅持要鋪,陳薇奇只能聽媽咪的話。其實臥室里還點了一對?精美的龍鳳燭,靜靜燒著,燭火在明?燈之下并不起眼,是細水長流的微光,已經(jīng)燒了大半,大概等到天亮?xí)r就會燒完,所謂洞房花燭,一樣都不缺。

    陳薇奇淺淺閉上眼。莊少洲沒有?出?聲?打擾,知道?她這?下是真的困了,輕步走去把燈關(guān)了,折返回來,就著那兩團融融的燭火來凝視她恬靜的睡顏。

    燈下看美人,風(fēng)情更甚。室內(nèi)中深暗濃影,陳薇奇那張精巧的臉也陷入倫勃朗式的油畫色調(diào),莊少洲的目光從她的額頭緩慢地向下移動,到睫毛,鼻尖,耳朵,唇瓣。

    陳薇奇知道?莊少洲在看她,但她實在是很困,勉強抬起手,在莊少洲的臉上胡亂掃過?,噥著,“真困了……”

    “我抱你去床上睡。”

    “就這?樣睡……”陳薇奇此時很愜意,不想挪地,翻了個身,朝向莊少洲這?邊。

    莊少洲只好把被?褥和枕頭從床上抱下來,把她蓋嚴(yán)實,陪她在地毯上睡。他整理著被?褥邊角,把她露在外面的腳塞進去,手掌繞過?她的頸部下方,把頭輕柔托起來,把枕頭塞在下方。

    陳薇奇享受著他的照顧,任由他擺弄。一開始以為莊少洲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高高在上且揮金如土的大少爺,越和他接觸,越懂得他高傲外表下細膩的那一面,熱烈又溫柔。

    她唇邊漾出?淺淺的笑痕,忽然開口說?:“莊少洲,其實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空氣安靜,只有?被?褥和地毯磨出?的沙沙聲?,即使陳薇奇的聲?音很輕,像夢話的囈語,莊少洲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手指頓了下,繼續(xù)從容地替她掖好被?窩。

    “有?多好?”他在她身邊躺下,看著天花板。

    “很好。”

    陳薇奇窩進莊少洲懷里,把他當(dāng)抱枕會睡很舒服。莊少洲不得不側(cè)過?身來,抱住這?一身冰肌玉骨,陳薇奇順勢把臉埋進他的胸肌里,蹭了兩下。

    “既然我這?么好,那你喜歡我嗎。”莊少洲笑了聲?,漫不經(jīng)心地問,就像是道?晚安那樣不經(jīng)意。

    唯有?他自己知道?,心臟微微拉緊了。

    很怕她又不言語,或者睡過?去,回避這?種問題。

    陳薇奇在他懷里又蹭了蹭,骨頭縫里泛出?酥軟,她此時一半睡意一半清醒,能聽見莊少洲在說?什么。

    時隔兩個月,莊少洲再次問了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不再緊張無?措,安靜許多也平和許多,得到安全感之后的心臟似乎可以做一些更形而?上的思考。

    這?個問題她過?自己,也有?過?答案,答案就是——她不會再去追尋一些困擾她的問題,譬如為何她和周霽馳七年的細水長流,抵不過?和莊少洲短短幾個月。

    因為這?種問題就是沒有?答案,喜歡和命運都不講道?理,不是幾個月就要輸給幾年。

    很多時候,一天、一秒、一瞬間都能改變一生。

    愛是自由的,任意的墜落,無?解才是正解。

    陳薇奇閉著眼,呼吸著莊少洲身上好聞的氣息,動人的嗓音低靡著,含著一絲小女孩般的羞赧,但她收斂得很好,以至于只像一句慵懶的夢吟,

    “……我不告訴你。”

    這?個回答比沉默好上百倍,也糟糕百倍,令人心癢難耐,宛如一根線纏著莊少洲的心臟,一下一下地拉扯,撩撥他敏感的神經(jīng)。

    莊少洲必須承認陳薇奇很厲害,她勾引男人無?師自通,玩弄男人也無?師自通。

    莊少洲感嘆:“Tanya,你比我想象中要壞。”

    下一秒,懷里冒出?一句:“莊生也比我想象中沒有?耐心。”

    “…………”

    她都困了還伶牙俐齒地頂嘴。莊少洲從后面圈著她,長了粗繭的拇指按壓住她唇,揉著那兩瓣豐盈,低沉命令:“

    不準(zhǔn)說?話了寶寶。睡覺。”

    再說?話,他會很想把隨時能為她揚起的根塞進她紅潤的嘴里,讓她徹底染上不干凈的標(biāo)記,就是不太舍得,也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海上,想一想。

    很快,懷里的人就徹底安靜了下去,睡著了,呼吸輕淺,均勻,月色下的夜海仍舊溫柔地來回翻涌,高臺上奉著的龍鳳燭已經(jīng)燃到只剩短短一截。

    莊少洲沒有?睡意,直到東方緩緩泛起魚肚白,濃墨般的海水淡去,成了灰藍色,世界將?醒未醒,他才抱著懷中的妻子沉入夢鄉(xiāng)。

    ……

    婚禮結(jié)束后,賓客陸續(xù)離島,陳莊兩家出?動了三架私人飛機。陳薇奇沒有?隨家人一起回港,而?是和莊少洲乘坐那艘超級游艇,去百公里外的白蘭度島玩了兩天。

    沒有?帶任何屬下、保鏢,唯一的活物只有?寶寶。

    在波拉波拉島上,他們兩人幾乎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不論是出?海、浮潛還是傍晚散步,走到哪都有?一幫人跟著。

    在白蘭度的兩天,是真正的與?世隔絕。

    陳薇奇赤腳踩在細膩的沙灘上,在海天一色的盡頭穿著大膽的粉色蝴蝶比基尼,一半的雪球都露在外面,還有?不著掩飾的修長雙腿,被?陽光照得像新雪。莊少洲舉著一臺不知從哪里搞來的富士,為她和寶寶拍了很多照片。

    這?座私人小島私密性極高,對?客人的保護也非常周到,活動中撞不見任何其他的陌生人,他們仿佛擁有?一整片海洋,一整片沙灘,一整片郁郁蔥蔥的椰林,他們在白色的沙灘上接吻,在被?椰林環(huán)繞的露天游泳池邊做愛,大膽到整個過?程里,陳薇奇的腎上腺素都在飆升。

    莊少洲還命人搞來一艘直升機,就停在游艇的停機坪。莊少洲在美國?讀書時就考了直升機駕照和固定翼駕照,此時派上用場,開著飛機帶陳薇奇去空中看七色海。

    受限于地理條件,這?艘租來的直升機內(nèi)飾不算豪華,也沒有?隔音設(shè)計,但已經(jīng)是當(dāng)?shù)刈畎嘿F的一臺。螺旋槳的轟鳴聲?很大,陳薇奇戴著降噪耳機,長發(fā)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身上的裙擺也鼓蕩起來。

    “你的駕照是真的還是買的!”

    陳薇奇的聲?音通過?耳機傳到莊少洲耳底,這?幼稚的,小朋友的一句話,讓莊少洲笑出?聲?來,黑色飛行員墨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他眼底的縱容和溫柔。

    “就算是買的,你也坐了我的副駕駛。”

    莊少洲沉穩(wěn)而?從容地踩下腳蹬,推動操縱桿,直升機突然在空中來了一個大幅度的左轉(zhuǎn)彎,陳薇奇不害怕,只是興奮地抓住莊少洲手臂。

    身下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松石綠般的藍,明?亮地,耀眼地,鋪滿了眼底。

    陳薇奇白皙的頸脖上戴著一串瑩潤的黑珍珠項鏈,這?種黑色珍珠是大溪地獨有?的珍寶。項鏈沒有?復(fù)雜工藝,不過?當(dāng)?shù)厝嗽谌≈楹螅磧簟€@孔、再拿繩子將?珍珠串起來,一刻鐘就制作完成,非常原生態(tài),比不過?陳薇奇珠寶柜中任何一款華麗精巧的設(shè)計。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珍珠卻無?比襯她,那幽邃的藍黑色,一如她的冷而?艷。珍珠和鉆石、彩寶、翡翠這?些不同,不需要人工的打磨,拋光,切割,只有?天然的海水和有?生命力?的貝殼才能孕育如此美麗的石頭,是貝殼的疼痛才讓石頭變成珍珠。

    莊少洲偏過?頭,目光深沉地鎖住陳薇奇,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他想,也許陳薇奇就來自這?片地球上最美的海,她是海里最漂亮的那顆珍珠。

    “沒有?度蜜月會不會委屈?”莊少洲問。

    陳薇奇把手伸出?窗戶,感受著蓬勃的風(fēng)在她手掌中變成圓球形狀,“不會委屈。這?樣就很好了。”

    為了這?場盛大的婚禮,兩人都推掉了很多工作和應(yīng)酬,積攢起來的文件和需要拍板的事項已經(jīng)如山,莊少洲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表都分不出?空檔,要飛內(nèi)地和日本出?差,連來白蘭度的這?兩日也是擠出?來的,暫且當(dāng)做度蜜月。

    莊少洲不知為何,有?些不舒服,心臟被?牽著,他騰出?一只手,握住陳薇奇的手指,“別這?樣懂事,Tanya,我會很愧疚。”

    “愧疚什么,我也很忙啊,也不是為了遷就你。”陳薇奇睜大眼睛,有?些不解。

    這?個月快到圣誕,蕤鉑有?大大小小的圣誕活動,還要官宣新代言人,一系列的物料廣告需要拍攝,全球地廣要重新鋪一輪,上下都很忙,而?且她還要分出?部分精力?放在另一家公司。

    莊少洲很帥,很慷慨,很會搞浪漫,在床上讓她很舒服,她很喜歡他,但她也不能天天和男人玩物喪志。

    這?樣她也會很愧疚。

    莊少洲把她的手指拿到自己這?邊,低頭咬了一下,“你不是說?想去我在尼斯的莊園,還有?獵場。”

    陳薇奇指尖酥酥麻麻的,神思也蕩著,她揉搓著指腹,那里還殘留著莊少洲咬過?的感覺,“是很想……”

    陳薇奇愧疚起來,美艷的面容流露出?沮喪,不是為了泡湯的蜜月而?沮喪,是沮喪于她居然有?那么一點不想工作了,和寶寶在外放風(fēng)撒歡到不想回家一模一樣。她這?么多年都是工作狂模式,早八晚八,她要熱愛工作。

    莊少洲是天生捕捉情緒的高手,何況陳薇奇,他放在順位第一的人,很輕松地,不用費力?地就感受到了她的低落。

    不能和他一起度蜜月,這?女仔很低落,這?令他心臟都軟了,只想把她抱在腿上,把她的低落吻走。

    莊少洲雙手穩(wěn)重地放在操縱桿上,雙眼平視前方,“放心,老婆,我肯定補給你蜜月旅行。等你哪段時間空閑了我們就去,好嗎?”

    “哦。”

    陳薇奇心不在焉,只是決心把工作狀態(tài)調(diào)整回來。

    狀態(tài)調(diào)整非常容易,回到港島的次日,陳薇奇就更換了工作沉浸模式,早出?晚歸。

    兩人在港島還有?一場婚宴,宴請那些不方便去海島,或時間上調(diào)整不過?來的賓客,星頂酒店的宴會廳里烏泱泱擺了七十多桌,基本上都是陳莊兩家在各界的朋友,全是長輩,也就嚴(yán)肅很多,是純粹的應(yīng)酬,陳薇奇和莊少洲連敬酒都是用礦泉水兌的。

    蕤鉑的新任全球代言人是一位來自內(nèi)地的當(dāng)紅女明?星,半年前拿了國?內(nèi)三大電影獎之一的影后,身價倍漲,蕤鉑曾在她拿影后的那場紅毯活動中為她提供了珠寶,因此結(jié)緣。

    因蕤鉑旗下的店鋪都在更換新代言人拍攝的圣誕系列海報,勢必要拆下曾經(jīng)的代言人的海報,盛徽集團總部和蕤鉑的“月光樓”不過?兩條街的距離,莊少洲的車偶爾會經(jīng)過?這?里。

    作為港島最大的蕤鉑旗艦店,獨占這?棟七層建筑的一半,店鋪外的超大環(huán)繞式廣告屏常年播放蕤鉑的宣傳片。

    那臺車牌為“1”的賓利不疾不徐地從這?條著名的奢侈品一條街駛過?,白秘書坐在副駕駛,驚訝地發(fā)現(xiàn),蕤鉑大樓外有?工人搭著高架,在拆海報。

    “老板,您看蕤鉑店鋪外面的海報——”白秘書連忙出?聲?。

    莊少洲正在低頭查閱文件,聽到白秘書的聲?音,這?才不緊不慢地抬頭,目光徑直看向那棟著名的藍色月光樓。

    工人手腳麻利,很快就把海報從頂上拆下來,那巨大的海報沒有?了鋼架和釘子的支撐,像落葉一樣垂落下來,海報上的人臉也消失不見。

    車速很乖覺地放慢,莊少洲瞇著眼,諱莫如深地看著。

    “是要換新海報了吧。”他淡淡地開口。

    白秘書:“對?啊,蕤鉑換了新代言人,當(dāng)然要換新代言人的海報。”

    莊少洲頓了下,“換了新代言人?”

    白秘書點頭,笑瞇瞇地說?:“您還不知道?啊,今天上午官宣的呢,周先生不是蕤鉑代言人了,新代言人是位大美女呢!不過

    ?沒有?我們夫人美。”

    賓利開出?這?條街,莊少洲沒有?表情,似在沉思,拇指一直撫著無?名指上的對?戒,過?了半晌,他笑了聲?,低斥了一句:“就你多話。”

    第57章 取之不竭 愉悅的早晨

    陳薇奇端著一只精美的手繪骨瓷茶杯,站在辦公室窗前,安靜地看?著底下忙碌的工人們。

    玉露綠茶的色澤如晶瑩的翠玉,清香熱氣?模糊了視線,在玻璃上凝出一層薄薄的水汽。

    巨大的海報從高七層的大樓上方緩緩掉落下來,如一片落葉般輕巧。這?是周霽馳在代言人合約期內(nèi)為蕤鉑拍攝的最后一組海報,畫面中,他戴著一組華麗的鴿血紅,手持大黑傘,在一場深秋的暴雨中安靜沉思?。

    周霽馳在鏡頭前的表現(xiàn)?力?向來絕妙,不過是一組海報,上線當(dāng)日就登上了國內(nèi)社交媒體的熱搜榜第一。

    如今陰雨纏綿的深秋已逝,溫暖向陽的冬日來臨,海報也換成了充滿熱紅酒、巧克力?、蝴蝶結(jié)、還有金鈴鐺的圣誕主題海報,復(fù)古紅、彼得石藍和苔蘚綠的配色鮮亮又熱烈,等到圣誕節(jié)那天,店員還會扮成圣誕老人,對?路過的行人隨即派送禮物,有小瓶香水,蕤鉑訂制的賀卡,巧克力?,紀(jì)念吊墜,玩偶等等。

    舊海報被?換下來,自然沒有了用處,很?快就有清掃工人將海報撿進垃圾回收車。

    陳薇奇看?著這?一幕,面容平靜著。

    上個?月,周霽馳成功拿下今年飛花電影獎的影帝,成為國內(nèi)影史?上最年輕的三金影帝,身價水漲船高,早已今非昔比。對?他拋出橄欖枝的品牌數(shù)不甚數(shù),從一線到藍血高奢,應(yīng)有盡有。他的未來光明璀璨,正如她曾經(jīng)對?他說的那樣,他會紅透半邊天。

    所以,不必有人走茶涼,筵席終散的傷感。她知道周霽馳會在他摯愛的光影世界里,越飛越高。

    陳薇奇唇邊帶笑,溫和地收回目光,啜了一口熱茶,清冽的茶香頓時溢滿口腔。

    這?玉露茶是莊少洲上周去日本出差時為她帶回來的,還為她帶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餅干、巧克力?、玫瑰圖案的小方巾、一對?薔薇教堂圖案的江戶切子杯,以及她想扔掉的睡裙。

    陳薇奇想起就忍俊不禁,那么隆重的包裝,一層又一層,她拆的時候還以為是什么玉器瓷器,結(jié)果是一套令人面紅耳赤的露點睡裙。

    她當(dāng)時就把睡裙扔在莊少洲腦袋上,罵他死變態(tài)。莊少洲很?從容地把睡裙從腦袋上摘下來,眸色幽沉地掃過她,開口時語氣?很?清淡,“和你衣柜里那些也差不多?吧。”

    “你這?個?……露點了。”她咬牙切齒,“我那些都是正經(jīng)睡裙,少來混淆視聽。”

    莊少洲把這?艷藍色的窄小布料捏在掌中,粗糲的指腹在柔軟的蕾絲花邊上摩挲,不經(jīng)意的動作,透著一股欲,他嗓音低啞下來,“正不正經(jīng),穿在你身上效果都一樣。”

    “都怎樣?”

    對?方靜了幾秒,在床上會欲望翻涌的雙眸,只是冷淡地注視她:“讓我受不了。”

    “……………”

    陳薇奇抿著降火祛燥地玉露茶,不知不覺喝空了一整杯,在辦公室分心?想這?些,無疑很?頭疼,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

    “老板,您現(xiàn)?在得空嗎,有事匯報。”美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陳薇奇立刻收起燥熱的思?緒,順手拿來一份文?件擺在中間,聲音保持柔和的平靜,聽不出來她其實在想面紅耳赤的畫面,“進來。”

    美悠一進來就嗅到了茶香清冽,笑著問:“您煮茶了嗎,好?香,這?不是您常喝的那款。”

    陳薇奇更喜歡喝紅茶,加入一匙全脂牛奶和茉莉花一起煮。

    陳薇奇就曉得美悠心?細如發(fā),鼻子又靈,指了指放茶葉的柜子,“莊少洲從日本帶來的。你走時拿兩盒。”

    美悠嬉笑著,“不敢不敢,莊先生?送您的禮物我就不要了,這?可是莊生?對?您滿滿的愛。”

    陳薇奇讓她別貧嘴,轉(zhuǎn)到正事上來,美悠很?快嚴(yán)肅起來,“這?周五上午九點,Terira召開股東大會,王助讓我通知您,準(zhǔn)時到會場。他會宣布您成為Terira的新任董事會成員。”

    陳薇奇:“我爹地不去?”

    這?種消息,其實陳烜中親自打個?電話囑咐陳薇奇會更方便,現(xiàn)?在卻讓他身邊的二助來轉(zhuǎn)告,陳薇奇心?里隱隱有答案。

    “王助說董事長那幾天會在法國出差,無法親臨現(xiàn)?場,讓王助代他參會,合同轉(zhuǎn)讓書?簽署好?了,其他的股東也都簽了同意書?,開會就是走個?過場。董事長在不在都不影響您拿到股份!這?下那位可要氣?死了,氣?死她。”

    美悠跟在陳薇奇身邊很?多?年,其實隱隱察覺出這?對?父女的關(guān)系很?微妙,很?多?時候都太客氣?了,那種淡淡地隔著什么似的慈愛與孝順,只言片語說不清。不過豪門向來水深,也不是她一個?外人能夠窺探的。

    不論怎樣,對?美悠而言,大小姐能拿到Terira的股份,在CDR集團的話語權(quán)與日俱增,就是天大的好?事。

    陳薇奇聽著美悠的義憤填膺,唇邊笑意淡了下去,她如何不懂,父親只是不想同時面對?她和陳心?棠兩個?女兒,才?找了一個?由頭去法國避開這?場股東會。

    父親愛她,也愛陳心?棠,只想一碗水能端平兩方。把Terira的股份給她,一定在背地里許了其他好?處給陳心?棠。對?陳烜中來說,最重要的是維持陳家的體面,不在公眾面前撕破臉,要讓所有人知道陳家和和氣?氣?。

    其實誰都明白,一碗水是端不平地,至于和氣?的假象,也總有被撕開的那一天。

    陳薇奇不知道那一天會在怎樣的情景下降臨,但她隱隱約約有直覺,山雨欲來,暗潮洶涌,她在其中,避不開。

    “嗯。”陳薇奇為自己和美悠添滿茶,“小悠,有件事想與你商量。”

    美悠端著茶杯品香,笑吟吟地:“商量什么,您吩咐啊。”

    “我想讓你去Terira,幫我盯著那邊。你放心?,我會為你安排一個?好?職位,薪水也比你現(xiàn)?在拿的至少高三倍,不過也要看?你個?人意愿。”

    美悠大吃一驚,“讓我去Terira?”

    “小悠,你是我完全信任的人,讓別人去我不放心?。”陳薇奇知曉陳心?棠的手段,收買人心?是一流,只有美悠過去,她才?不會有后顧之?憂。

    “那我過去是………”

    “Terira中華區(qū)的總裁。”

    美悠差點把一口茶噴出來,狼狽地咽下去,她抬手擦嘴角,“……大小姐你這?也、太看?得起我了。”

    美悠苦笑,手指揉了好?一會太陽穴,想看?是自己做夢,還是大小姐糊涂。

    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若非當(dāng)初被?陳北檀挑中去照顧陳薇奇,以她的年紀(jì)和背景,能在CDR集團的某家子公司混上部門小組長就阿彌陀佛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是CDR旗下的普通職員,因為成績好?拿到了集團的“箐瑛教育基金”的名額,才?能去夢想中的學(xué)校,不然以她的家境,根本無力?負擔(dān)高昂的學(xué)費。她畢業(yè)后就跟在陳薇奇身后,入職CDR集團旗下的珠寶部門,又跟隨陳薇奇來到蕤鉑品牌,擔(dān)任總秘一職,可以說陳薇奇就是她工作和生?活的重心?。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離開陳薇奇,去開辟自己的領(lǐng)域,她沒有想過的。

    美悠習(xí)慣了跟在陳薇奇身后,習(xí)慣了為陳薇奇check好?所有行程,習(xí)慣去到一家餐廳只點陳薇奇愛吃的食物,習(xí)慣每天清早為陳薇奇準(zhǔn)備一杯濃縮意式,甚至習(xí)慣每周三帶陳寶寶去寵物店洗澡美容。

    陳薇奇不喜歡美悠這?樣,她板起了臉,嚴(yán)肅說:“你是牛津畢業(yè)的,又做了四年蕤鉑的總秘,我見過什么大場面你就見過什么大場面,怎么就不能高看?你。蕤鉑中華區(qū)總裁見了你,也得客客氣?氣?。”

    美悠垂下臉,“那是跟在你身后。”

    所有人都要給她面子,所有人都要高看?她一眼?,所有人都不敢為難她。就連網(wǎng)上熟知陳薇奇的粉絲們,也知道美悠,大小姐身后總跟著一個?漂亮的元氣?小美女,夸她是陳薇奇的專屬哆啦A夢。

    陳薇奇柔柔地笑,春風(fēng)拂檻般,“可我需要你走到我身邊,和我并排站在一起,Yulia。”

    “

    我還記得我們讀書?時,在Scarfes bar喝雞尾酒,你說你小時候的夢想是當(dāng)總裁。”

    “那是童言無忌,你這?都信。而且我當(dāng)時補充了,我長大后的夢想是抱總裁大腿。”美悠無奈地笑出來。

    陳薇奇也笑出聲,可她不管什么童言無忌,她忽然站起身來,手臂越過一方茶桌,握住美悠的手,很?堅定的力?道,“我說了,我想你站在我身邊。如果周五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參加Terira的董事會,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

    等到周五那天,陳薇奇的鬧鐘比往常提早了半小時。莊少洲不過比她早起一刻鐘而已,從浴室出來,瞧見她正懶洋洋地擁著被?窩,下巴擱在膝蓋上,慵懶好?似要從骨頭縫里滲出來。

    “起這?么早。”莊少洲驚訝地走過去,自床沿坐下。

    陳薇奇還沒徹底醒,聲音很?軟,“嗯…今天有會……”她打了個?哈欠,一顆生?理性的眼?淚流到腮邊。

    莊少洲把這?顆淚抹去,知道她今天有重要會議,不想攪擾她的精神,昨晚都收斂著,不弄她太狠,只在縫隙外蹭了蹭,又和她接了冗長的吻,才?抱著她睡,“不如再睡一刻鐘,我準(zhǔn)時叫你起來。”

    陳薇奇搖頭,眼?睛瞇著,又想睡又要起,掙扎糾結(jié)中,她理所當(dāng)然地吩咐起來:“你先把我抱去衣帽間換衣服。”這?樣她就可以多?睡半分鐘。

    莊少洲沉默幾秒,為她在半睡半醒中都能自然地命令他,可抱她是毋庸置疑地,等陳薇奇稍微清醒那么一點,人已經(jīng)在衣帽間,甚至穿好?了bra。

    恐怖!

    陳薇奇呆滯地看?著身上的蕾絲bra,穿得這?么合身,排扣整整齊齊,沒有錯位,“你幫我穿的?”

    莊少洲拿來襯衫,替她套上,漫不經(jīng)心?地反問,“不然你想誰幫你穿。”

    陳薇奇會提前一晚把次日選中的衣服掛在展示區(qū),傭人熨燙也方便。白色綢緞襯衫柔軟而光滑,若是不扣好?,會從她肩上滑下去,莊少洲替她一顆一顆系上,英俊的面容沒有情緒,卻專注,看?著有種冷峻的性感。

    陳薇奇沒有被?這?樣照顧過,她感覺自己像寶寶,不好?意思?地說她自己來。

    莊少洲心?里笑她還會不好?意思?,眼?也不抬,只是善始善終,長指扣好?最末尾那一顆,“醒了?”

    “嗯…”

    “那你自己來。”莊少洲退后一步,散漫地環(huán)抱雙臂,眉眼?溫柔地看?著她,“下次我也不會這?么伺候你了。”

    陳薇奇哦了聲,悶聲不吭地穿上粗花呢西裝外套,同色A字版長裙,最后套上一層透明的絲襪。莊少洲看?著那層透明的、沒有實際作用的薄絲襪包裹住她整條修長的腿,倒是一本正經(jīng)地挪開眼?。

    陳薇奇化妝時,莊少洲去泳池里游了好?幾圈來回,速度很?快,仿佛要消耗掉無用的精力?,晨間運動過后,他洗過澡,整理儀容,挑選西裝時刻意選了一套深海軍藍,深藍色系讓他看?上去矜貴儒雅,不似赤著上身時,像一頭勒不住的豹子。

    陳薇奇正在餐廳喝早茶,莊少洲扣著腕表走過來。

    輝叔笑說:“少爺夫人今天穿得好?登對?啊。”

    是登對?,那貴氣?又不搶眼?的深藍,將陳薇奇今日身上嬌艷的那不勒斯黃襯得越發(fā)活潑,宛如一支佛朗明戈舞。

    陳薇奇瞥了莊少洲一眼?,看?見他領(lǐng)帶上細小的黃色花紋,莊少洲被?陳薇奇盯得不自然,轉(zhuǎn)而對?輝叔說:“少多?話。”

    輝叔眼?睛笑彎起來,這?么多?年,好?難得看?少爺害羞一回。

    吃過飯,兩人乘不同的汽車上班。莊少洲知道陳薇奇今天很?重要,要進入另一家公司任股東成員,具體緣由陳薇奇沒有明說,但他能猜到一二。

    陳三小姐的戰(zhàn)場他不該插手,對?陳薇奇在事業(yè)上過多?的保護,只會讓她在尊嚴(yán)上感到被?侵犯,她是一個?很?有能力?,也富有野心?的女人。

    但陳薇奇厲害歸厲害,不影響莊少洲擔(dān)心?她會被?人欺負。

    上車前,莊少洲還是叫住了陳薇奇,“Tanya,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得說出口。”

    陳薇奇看?著莊少洲,眨了下眼?睛。七八點的清晨,陽光還沒有過分熱烈,只是溫柔地,輕柔地籠罩著她,山頂起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此時還未散干凈。

    “那是你的事業(yè),我不該插手,但是受了委屈,你也別悶著不說。陳三小姐應(yīng)該很?會合理利用身邊的資源。”莊少洲笑容矜貴,溫和地望著她。

    合理利用資源,當(dāng)然包括他。莊少洲也是陳薇奇最好?最豐富的資源之?一,這?個?寶藏礦,取之?不竭,任由她使用,開采。

    陳薇奇笑出聲,心?里莫名很?滿足,她走上前,踮腳,用鼻尖碰了碰莊少洲的下巴,這?動作太親昵,讓莊少洲心?跳很?重。

    她的聲音也如七八點的陽光,溫柔地,輕柔地,“當(dāng)然,莊少洲,你是我牌面中最好?的那一張,但現(xiàn)?在還不需要用到你。”

    莊少洲:“你可以反復(fù)使用,不用想太多?。我們現(xiàn)?在是夫妻。”

    一副撲克牌里最大的牌面是大小王,拿到的人很?幸運,但只能出一次。陳薇奇可以出無數(shù)次。

    使用莊少洲,陳薇奇不需要感到歉疚。

    他們現(xiàn)?在是夫妻。

    陳薇奇莫名感動,心?臟都酸軟了,她討厭莊少洲一大早說這?些,也討厭被?莊少洲看?出來她是嘴硬心?軟的女人,忽然抬手扯了下他的領(lǐng)帶,什么也沒說,匆匆坐進她的新座駕里。

    Terira在港島沒有獨立的辦公大樓,辦公區(qū)域設(shè)置在CDR集團副樓的二十五到二十九層。

    CDR大樓一共有兩棟,副樓比主樓矮十六層,位于主樓的東南方,主樓的西北兩側(cè)各有一座弧形綠地花園,從空中望去,整個?布局就像一張飽滿的弓箭,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射出。

    這?是請了好?幾位著名的風(fēng)水大師算出來的。在港島做生?意,生?意越大,越信風(fēng)水。

    灰色庫里南停在副樓正門,早有Terira公關(guān)部的部門負責(zé)人在門口迎接,對?陳薇奇恭敬地喚了一聲:“三小姐,公司派我來接您,帶您去會議室。”

    在CDR集團里,員工對?陳家眾人的稱呼都是統(tǒng)一的。陳烜中是董事長,陳北檀則是小陳董,陳南英不在總部任職,名下只有一家邊緣化的子公司,他也從不管,被?稱為二少爺,陳薇奇在總部任職,是CDR珠寶部的負責(zé)人,名下除了蕤鉑,還管著另外兩家珠寶公司,被?稱為三小姐,也有愛調(diào)侃的私下用大公主指代她。陳心?棠則是四小姐,在CDR的香水化妝部。陳家還有很?多?親戚,二房三房的子女都為集團工作,分別在不同的部門和子公司。

    陳薇奇客氣?地道一句多?謝,不再說話,高跟鞋踩得很?利落。明黃色的身影在多?為黑白灰的世界中,跳躍而搶眼?。

    “老板!”

    陳薇奇的步伐被?一聲熟悉的聲音叫住,她定了定,回頭望向來人。

    美悠一身大方端莊的白色西裝,是陳薇奇在她去年過生?日時為她挑選的禮物,六位數(shù)的西裝穿上身,果然是不一樣的,連氣?場都強大了起來。

    美悠快步走到陳薇奇身邊,遞過來一杯意式濃縮,“早晨。”

    陳薇奇笑容明艷,投來只有兩人能懂的眼?神,接過咖啡,愉悅地喝了一口。

    第58章 鹿死誰手 各憑本事

    大會議室里烏泱泱坐滿了Terira的各大股東和高管。

    一方長十二米的胡桃木長條會議桌放置在會議室正中央,從首到?末,每一個?位置都由秘書?辦公室提前安排好,按照股份份額、職位高低來排座,座位上擺著銘牌,防止弄錯。

    此時會議尚未開?始,但無

    人交談,鴉雀無聲。不論男女都穿著正式,剪裁合身的商務(wù)式套裝彰顯著精英氣質(zhì),肅穆且冷漠。

    不過是百來平的會議室,卻儼然是一個?等級森嚴(yán)的微型社會。

    臨近九點,眾人時不時望一眼?頂頭空著的兩個?座位,都在猜,哪位大小姐會先到?一步。

    “老板,離會議開?始只有?兩分鐘了,我們要動?身嗎?”秘書?垂著眼?,不安地出聲提醒道。

    “陳薇奇到?了?”陳心棠平聲問道。

    秘書?點頭:“嗯,五分鐘之前車到?了樓下,算時間,現(xiàn)在應(yīng)該要進會議室了。”

    陳心棠挑眉,隨手點開?電腦上的一份活動?PPT,“幫我去跟王助理說一聲抱歉,我把這份緊急的方案看完再去,勞煩他老人家等我?guī)追昼姟!?br />
    王助理是CDR總部?董事辦的人,陳烜中身邊的二助。

    秘書?頗為無奈,她?最害怕老板讓她?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傳話的活。

    什么緊急文件,就是一份明日看也不著急的PPT,王助理那種在刀光劍影的總部?摸爬滾打?的精明人,如何看不出陳心棠的心思??

    陳心棠就是想晾著陳薇奇,給陳薇奇一個?下馬威,讓所有?股東等她?壓軸登場,也讓所有?股東知道,她?才是Terira的話事人。即使陳薇奇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Terira,一切都得聽她?的,該等就是得等。

    Terira不是蕤鉑,香水化妝部?也不是珠寶部?,一個?山頭有?一個?山頭的規(guī)矩。

    王秘書?得知后,很淡地笑了笑,只說讓小棠總不著急,會議推遲十分鐘也是可以的。

    會議室里一眾股東面面相覷,也沒人當(dāng)出頭鳥,都不想?yún)⑴c到?兩位陳姓公主的內(nèi)斗中,又不傻,瘋了吧。

    電梯到?達二十六層,陳薇奇在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的帶領(lǐng)下,穿過兩片開?放式辦公區(qū),來到?會議室正門。

    “大家都到?齊了,知道三小姐今天要來,都等著您大駕呢。”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嘴滑,眼?睛笑瞇瞇地。

    伸手不打?笑臉人,陳薇奇也笑,目光落在腕表上,顯示八點五十九,“你們棠總呢,也到?了?”

    “……”負責(zé)人啞了一瞬,笑容維持不變,“一大早就忙著去接您了,棠總這邊的事我不太清楚,要不我問一下秘書??”

    陳薇奇抬手撫過耳邊的大溪地珍珠墜子?,語氣淡淡地,“不必。強按牛頭不喝水,總不能拿鞭子?抽。她?要不守時,我也沒轍呢。”

    負責(zé)人是精明圓滑的,此時也啞口?無言。

    美悠偷笑,也就大小姐能想出這種損人的比喻。

    “那我們是先進去還是?”負責(zé)人有?些頭疼,就怕這兩位大小姐都要壓軸出場,那今天這會別?開?了!

    美悠翻了個?白眼?,熟悉陳薇奇的人都知道,她?是最守時的,即便是討厭的場合,她?也會分秒不差地現(xiàn)身。陳三小姐不會故意?遲到?來展示自己?的優(yōu)越,或立下馬威,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人敢晾著她?。

    “進。”

    負責(zé)人松口?氣。

    九點整,會議室門打?開?,陳薇奇步履從容地走進來,面容冷淡,下巴微揚起,她?慣性這樣。

    那靚麗的那不勒斯黃不動?聲色地撥動?著沉悶的會場,輕易成為這里唯一矚目的風(fēng)景。

    眾人各有?各的隱晦心思?,不論怎樣都不妨礙他們熱絡(luò)地打?招呼,一疊聲畢恭畢敬的三小姐。

    陳薇奇笑著回應(yīng),黑色高跟鞋慢條斯理地踱步至?xí)h桌前,她?含笑地望向王助理,主動?打?招呼:“王助理,好久不見。”

    王助理站起來:“好久不見,三小姐。董事長交代?過我,一切都會為您辦妥,讓您放心。”

    陳薇奇打?官腔:“多謝董事長信任,也請總部?放心,我會盡職盡責(zé)管理好Terira。”

    此話一出,會場鴉雀無聲。

    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都知道陳薇奇已經(jīng)成了Terira的新股東,可沒說過,陳薇奇會來Terira任職。拿到?股份和在公司任職可是天壤之別?,前者就是吃分紅,后者是要掌權(quán)。

    陳心棠在昨日的內(nèi)部?會議上對幾位大股東和核心高層保證過,陳薇奇只會拿股份,不會任職,更不可能插手Terira的內(nèi)部事務(wù)。

    眾人心里有?數(shù),今日不過是演一場戲,把這位三小姐伺候得高高興興就好。

    公關(guān)部?的負責(zé)人走到?為陳薇奇安排的座位,替她?拉開?分量十足的胡桃木會議椅,“三小姐,您請坐。”

    陳薇奇看著座位,沒動?。

    長桌和圓桌不同,長桌的主次之分如此明顯,首就是首,側(cè)就是側(cè),尾就是尾,頂頭那方只擺了一張椅子,銘牌寫著陳心棠。

    陳薇奇的座位則在陳心棠的下手右邊第一個?。

    “位置弄錯了。”陳薇奇忽然平靜開?口?。

    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一愣。

    陳薇奇看了美悠一眼?,美悠心領(lǐng)神會,上前把陳薇奇的銘牌和陳心棠的銘牌調(diào)換了位置,這樣一來,陳薇奇的座位變成了那張唯一的主位。

    公關(guān)部?負責(zé)人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也滯住,被這一番強勢的,不留余地的下馬威鎮(zhèn)住了。

    陳薇奇親自拉開?座椅,坐下后把那只百來萬的手袋隨意?擱在腳邊,一雙嫵媚的狐貍眼?平靜幽邃,看不出情?緒,只是上位者的氣勢盡顯。

    她?視線逡巡一圈,語調(diào)如此溫柔,“棠總不太守時,我們一起等等。”

    ……

    還在辦公室耗時間,打?算狠狠晾一下陳薇奇的陳心棠怒氣沖沖地站起來,“好啊,好啊,陳薇奇。”

    “她?要坐我的位置你們也讓!”陳心棠心里罵了一句蠢貨,快步朝會議室走去,高跟鞋踏得噔噔直響。

    陳薇奇面前擺著那份律師審閱過多遍的轉(zhuǎn)讓合同,閑適地靠上椅背,手里把玩著一支蕤鉑出品的海洋紀(jì)念款鋼筆,直到?身后的門被人推開?,她?也沒動?。

    陳心棠長了一張親和力的臉,此時帶著溫和笑意?,看不出她?進門之前還氣勢洶洶。她?優(yōu)雅地走到?陳薇奇身邊,對方才堪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陳薇奇語氣是公事公辦的平靜:“下次股東大會不要遲到?,Emily。”

    陳心棠在心里罵她?Bitch,面上微笑著:“是秘書?部?安排的座位有?問題嗎,Tanya你是蕤鉑的總裁,在蕤鉑自然以你為先,但這里……是Terira。”她?眼?中閃過為難,嘆氣道,“你這樣胡攪蠻纏,鳩占鵲巢地,只會讓大家人心惶惶,工作效率更低呢。”

    陳薇奇白皙的手掌握著鋼筆,拇指把筆帽頂開?,又把筆帽蓋回去,輕巧地咔噠聲掀不起漣漪,她?笑了笑,“棠總你怕是昏頭了吧,不論是蕤鉑還是Terira,都是CDR集團旗下的子?公司,難道你當(dāng)了Terira的總裁,就把Terira當(dāng)做你的私產(chǎn)了?”

    “王助,你說。”

    王助遲疑片刻,禮貌道:“三小姐是集團董事局常務(wù)成員之一,有?權(quán)利巡視任何一家子?公司。”

    陳心棠垂落在身側(cè)的手僵硬地掐緊,進入集團董事局是她?一直以來的目標(biāo),若不是被陳北檀和陳薇奇這兩兄妹攔著,她?早就進了!

    陳薇奇想要的效果已經(jīng)達到?,于是不再浪費時間,手中珠光璀璨的鋼筆威嚴(yán)地敲了敲桌面,迸出沉冷而不容置喙的聲響,像鐘聲敲進所有?人心底。

    “坐,棠總。因為你,我們所有?人已經(jīng)耽誤二十分鐘,工作效率的確很低,以后要改進。”

    之后的會議進展平順,王助和陳烜中的律師代?為宣布股份轉(zhuǎn)讓,并宣布陳薇奇成為Terira的新任股東。

    簽完字,交接完,會議室里響起各懷鬼胎的恭喜聲,只是大部?分人客套過后就不再多話,只有?零星幾個?看不慣陳心棠的,滔滔不絕地表忠心,試圖攀上陳薇奇這根高枝。

    “恭喜恭喜,三小姐。”

    “三小姐以后就是我們Terira的主心骨之一了,以后還要您多多提點呢。”

    “對對,我們以后有?三小姐和

    四小姐兩位巾幗坐鎮(zhèn),明年的銷量一定能爆漲!”

    陳薇奇笑而不語,陳心棠看著這幾個?小丑,心里罵著墻頭草,平時也沒給他們好處,現(xiàn)在局勢未定,就迫不及待倒戈,左右逢源令人惡心。

    陳心棠克制住厭惡的表情?,在心里寬慰自己?,木已成舟,拿股份就拿股份,不過是年末了分點錢給陳薇奇罷了。

    父親答應(yīng)過她?,Terira的總裁永遠都是她?,陳薇奇只拿股份,不能插手內(nèi)部?事宜。

    就讓陳薇奇威風(fēng)這一天,以后眼?不見為凈。

    陳心棠調(diào)整心情?,喝了一口?助理端來的鳳凰單樅,之后股東會的重心到?了次年的銷售戰(zhàn)略、裁員招聘和高層職位變動?。

    陳薇奇安靜地聽著,全程都不插話。她?來之前是使了些手段的,撒嬌耍潑讓陳北檀私下找信得過的高級程序員,從機密庫里把Terira近兩年遞交給總部?的資料全部?拷貝了一份,包括人員、戰(zhàn)略計劃、財務(wù)報表。

    在機密庫里調(diào)取資料是需要上報常務(wù)董事會的,陳北檀給瞞了下來。

    陳北檀無奈地替陳薇奇干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笑罵道:“薇薇,你如果一年之內(nèi)不能把Terira高層大換血,別?在外?面說是我陳北檀的妹妹。”

    陳薇奇翻白眼?,難得甕聲甕氣地撒嬌:“說得好像誰愛當(dāng)你妹妹啊!珊宜都對我吐槽你,說你最近脾氣古怪,一定是陰陽失調(diào),趕緊找個?厲害的大嫂治治你吧!”

    陳北檀:“…………”

    “今天先到?這里吧,快飯點了,也不耽誤大家休息,關(guān)于中華地區(qū)和日韓地區(qū)的總裁人選,我們明日再開?會討論。”陳心棠及時切斷會議,這兩個?人選的決議很重要,她?不愿過多暴露給陳薇奇關(guān)于Terira內(nèi)部?高層的信息。

    陳薇奇頷首,十指交叉托著腮,滿面春風(fēng)地笑著,“對,關(guān)于中華區(qū)總裁我已經(jīng)有?了心儀人選,不過已經(jīng)到?飯點,那就明日再議。”

    話一出,平靜的會議室里激起千層浪花,一道道復(fù)雜的、探究的視線投向陳薇奇。這位陳三小姐整場會議都沒有?說話,一開?口?就令人驚掉下巴。

    這無異于發(fā)出了信號,陳薇奇并不是如陳心棠對大家保證的那樣,只是拿股份而已,陳薇奇還要插手Terira的內(nèi)部?事務(wù)。

    但聰明的人都能品出來,陳薇奇不為了掌權(quán),不為增加在CDR集團的話語權(quán),她?何必拿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一年七八個?億的分紅對陳三小姐來說不過是多了些流水淌手,人家若想要錢,莊家不夠有?錢?蕤鉑不夠有?錢?

    蕤鉑可是CDR集團旗下的第一梯隊,Terira作為高端護膚品牌,前年才擠入十億美元俱樂部?。

    會議室里沒人接話,眾人都起身,給兩位不好惹的大小姐打?完招呼,呼啦啦地離開?了這里,氣流涌動?著,宛如開?水沸騰前的鼓噪。

    很快,會議室里空空蕩蕩,只剩下陳薇奇和陳心棠。

    陳心棠拍桌而起,“陳薇奇,蕤鉑還不夠你管?珠寶部?還不夠你威風(fēng)?你跑來我的Terira耍什么公主派頭!”

    “爹地親口?說的,Terira由我來管,你只拿錢,不插手,聽明白了嗎。你若是要插手,我只能去找爹地評理了!”

    陳心棠無端想起幾個?月前,陳薇奇出現(xiàn)在LFW俱樂部?,對她?說的那番話。

    要讓她?生不如死。

    她?已經(jīng)生不如死了,這一個?月,身邊的朋友總是有?意?無意?地問起,她?為什么不去參加陳薇奇的婚禮。整個?陳家,所有?人都去了大溪地,只有?她?沒有?拿到?邀請函,好似她?根本不是陳家的人。

    她?壓根就不想去見證陳薇奇的婚禮,她?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忽略。

    陳薇奇好笑地看著陳心棠義憤填膺的模樣,氣得臉都紅了,何必呢,最在乎的名門淑女的腔調(diào)都氣沒了。

    陳薇奇悠閑地喝了一口?已經(jīng)溫掉的紅茶,不以為意?地說道:“父親說的話,你也信?”

    陳心棠抿著唇,沒說話。

    “你都做了他這么多年的女兒,你還沒看懂他?”陳薇奇指尖很輕地點著茶杯邊緣,輕熟質(zhì)感的嗓音有?著驚心的冷調(diào),“他今天不來,就說明他根本不想摻和我們的事。他躲我們兩個?人還來不急,你還妄想讓他在我們中間調(diào)停?”

    “我們的父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一個?小小大中華地區(qū)的總裁,你猜他會怎么做?”

    當(dāng)然是表面上穩(wěn)住陳薇奇,把這個?位置許給陳薇奇推薦的人,私底下再許給陳心棠其他的東西。

    這么多年,陳薇奇早就看透了。對于陳烜中而言,他高高在上的人生中最尷尬,也最不想提起的事,就是他爆出了私生女,他處于情?意?和不舍要對陳心棠負責(zé),又出于同等的情?意?對陳家四兄妹愧疚。

    所以最好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離得遠遠的,看見了也裝瞎,掩耳盜鈴地過完這一輩子?。

    陳心棠被陳薇奇說得啞口?無言,有?些頹敗地笑了笑,語氣也軟了下去,“Tanya,我已經(jīng)聽你的,再也沒有?背地里跟你找麻煩了,你拿走百分二十的股份已經(jīng)讓我生不如死了,我老公在鄭家也丟了兩個?項目,部?門負責(zé)人的位置都不保了,是莊先生做的吧?你非要這樣整死我?”

    陳薇奇眼?底閃過詫異,沒想過莊少洲真的私底下找鄭啟珺開?口?了。

    “陳心棠,你整不死我,我就會整死你。Terira最后鹿死誰手,我們各憑本事,留著去爹地面前掉眼?淚吧。”

    陳薇奇語氣平靜,說罷,她?起身,往外?走。

    “你就不怕我們爭鋒相對,我媽咪會傷心嗎!”

    陳薇奇步伐停駐,筆直地看向門外?,“最傷她?心的人,是你。”

    ……

    陳薇奇前腳剛走出Terira,后腳就接到?了陳北檀的電話,又不得不走去主樓。陳北檀的辦公室比能容納上百人的會議室還寬敞,在這寸土寸金的中環(huán),堪稱奢侈。

    陳薇奇并非第一次來,輕車熟路地去冰箱拿自己?愛吃的甜橙,一邊掰著橙子?,一邊想到?莊少洲,也不知道他的辦公室是什么樣,按照他那財大氣粗的作風(fēng),說不定有?游泳池。

    “你發(fā)什么呆。”陳北檀放下簽字筆,看陳薇奇木木訥訥地,“別?告訴我,你被陳心棠欺負了。”

    陳薇奇隨手扔過去一塊橙子?皮,“你開?玩笑吧,她?欺負我,下下下輩子?咯。”

    陳北檀把落在他腿上的橙子?皮撿起,規(guī)矩地扔進垃圾桶,低聲教育了一句,淑女不應(yīng)該隨便亂扔?xùn)|西,引來陳薇奇的噦,他無奈地搖頭,說起了關(guān)于集團的正事。

    陳薇奇懶散地坐在辦公桌上,偶爾接一兩句話。

    “薇薇,明年年中是新一屆的董事局選舉。”

    “我知道啊,不就是走個?過場嗎。”陳薇奇吃著橙子?,“爹地主席,你和二伯副主席。”

    CDR集團股權(quán)分部?極為復(fù)雜,陳家占大頭,所有?陳姓成員的股份加起來超過百分之四十五,對市場公開?發(fā)售百分之二十五,其余的百分之三十則由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投資人占股,其中有?公開?的有?隱名的,股份有?多有?少,有?些股東連陳薇奇都不認識。

    陳北檀瞇了瞇眸,沉冷道:“核心位置當(dāng)然要由我們陳家人把持。”

    陳薇奇忽然笑了笑,輕輕地低語,“若是你當(dāng)董事長就好了。”說完,她?立刻塞了自己?一瓣橙子?。

    也不知陳北檀聽沒聽見,大概是沒有?聽見。

    兄妹二人在談事,辦公室門緊閉,秘書?辦很懂事,乖覺地不去打?擾,就算是緊急文件也壓著,暫時不去送報。

    整層辦公區(qū)都屬于陳北檀私有?,只有?他的直屬團隊才能在這一層辦公,空氣安靜,龜背竹、黃金榕、百合樹也都安靜舒展著綠枝。

    陳薇奇吃完最后一瓣橙子?,正要說話,門外?響起不怎么客氣的敲門聲。

    “陳先生,陳北檀。”

    陳薇奇愣了下,沒反應(yīng)過來,為那口?齒清晰的陳北檀三個?字懵圈片刻,也不是珊宜啊………

    “顏小姐,我們老板真的有?事,我?guī)バ菹⑹液赛c紅茶吧。”秘書?汗都冒出來,哪里想到?這位千金大小姐比發(fā)起脾氣來的三小姐還難搞。

    陳薇奇看著陳北檀,又看著門外?,語無倫次起來:“你…你…你???”

    陳北檀面色更冷,幾乎是發(fā)黑了,很快,辦公

    室門被強行打?開?,一個?身材嬌小的靚麗女人走了進來,十厘米的高跟鞋讓小個?子?的她?多了幾分氣場,倒是唬人得很。

    “陳北檀,你什么意?思?,是你要和我聯(lián)姻,我都被我爹媽從美國流放來了,你居然不去機場接我——哦莫,你辦公室里藏女人?”

    陳薇奇差點嗆死自己?,她?立刻從陳北檀的辦公桌跳下來,站得筆直而淑女,眼?底八卦的興味不可抑制地冒出來。

    陳薇奇快興奮死了,克制住自己?,保持優(yōu)雅:“大哥,既然你有?朋友來,那我就先走了。”

    陳北檀尷尬極了,看都不看那貿(mào)然闖進來的女人,只是看著陳薇奇:“你去哪?”

    “去莊少洲那邊,我還得挑一個?新助理,干脆去他那進貨。”

    陳薇奇看向這位陌生女人,笑著介紹自己?:“我是陳北檀的三妹,下次有?時間約你吃飯。”

    陳薇奇暗自打?量著。

    這女仔好漂亮,而且是那種跋扈的漂亮,辣辣地。

    陳薇奇露出詭異的笑容。

    第59章 上班時間 不該來找他

    陳北檀全程黑著?臉,板正地坐在寬大的?深棕色皮椅中,從側(cè)面看,能察覺到他身?體線條很僵硬,連帶著?尺寸貼合地西裝都微微繃著?,似克制著?什么。

    陳薇奇也克制著?驚濤駭浪的?情緒,一雙上?挑的?狐貍眼亮晶晶,她深呼吸,飛快地走出辦公室,很輕地把門關(guān)上?,關(guān)上?后也沒?有離開,而是非常不淑女地,甚至是有些偷雞摸狗地,偷趴在門邊,豎著?耳朵,聽里面的?動靜。

    聽了好一會兒,什么也沒?有聽見,特別定制的?加厚烏金木門板,隔音效果不要太好。

    陳薇奇失落地癟著?嘴,不太高興。

    “三?小姐,您這是………?”

    陳北檀的?秘書忽然像幽靈出現(xiàn),陳薇奇驚得雙肩一顫,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什么。

    她立刻直起身?體,一雙長腿并攏,肩線優(yōu)雅地舒展開來,對秘書露出一個?端莊雍容的?微笑:“你好,Lily,剛才看見什么都別說?出去。我下午派人送甜點來,請你們?總裁辦喝下午茶。”

    秘書做了個?封嘴的?動作,眼神真?誠得像一覽無余的?白紙。

    “對了,里面那女孩……你知道是誰嗎。”陳薇奇不緊不慢上?前一步。

    這位叫Lily的?秘書則退一步。她是陳北檀秘書辦的?二號人物,平時負責(zé)陳北檀在出差、商業(yè)接待、應(yīng)酬這方面的?事務(wù),包括幫陳北檀check機票酒店,訂餐點菜,挑選需要送客戶的?禮物等等,對陳北檀的?日常行蹤非常了解。

    “三?小姐,我真?不知道啊……”知道也不敢說?啊,Lily為難。

    陳薇奇當(dāng)然知道陳北檀身?邊的?人都是鐵嘴,想撬開不容易,但?這又不是什么商業(yè)秘密,人靚女都殺來CDR總部了,陳北檀想瞞也瞞不住。

    “Lily,蕤鉑今年出的?圣誕日歷盲盒挺漂亮的?,我給你留一份。”

    蕤鉑的?圣誕日歷盲盒!今年官網(wǎng)開放預(yù)定后,賣到全球斷貨的?盲盒!據(jù)說?能拆出價值5000美刀的?禮物!

    Lily心一橫,湊近陳薇奇耳畔低聲說?:“我只知道她姓顏,美國華裔,家里做能源生意的?……石油吧?三?小姐,您千萬別把我供出來,我不想扣獎金。”

    陳薇奇拍拍Lily的?肩膀,心滿意足地走掉了。

    回?到車上?,陳薇奇仍舊無法平息激蕩的?心情,手機掏出來又放回?去,想找人分享這個?驚天大瓜,又勒令自己克制住,最?后她直接懷疑自己在做夢,掐了一下大腿,痛得蹙起眉。

    萬年老鐵樹開花了!百年一遇的?奇景!

    這么多年,陳薇奇可是從沒?聽過陳北檀和哪個?女人扯上?關(guān)系,她想,陳北檀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大概連懵懂青春時期的?心動都不曾有。

    陳家基因好,陳北檀不論是外型還是智力都出類拔萃,從小到大就有數(shù)不清的?女孩前仆后繼給他送花,送巧克力,送情書,他永遠目下無塵。陳薇奇記得自己還是個?讀小學(xué)的?細路妹,坐著?家里的?小汽車,去陳北檀的?學(xué)校接他放學(xué)。那一次,她親眼目睹了陳北檀是如何?拒絕對他示好的?女生——

    “同學(xué),早戀不是好事,下一次再?在我的?課桌塞垃圾,我會告訴教導(dǎo)主任。”

    那位穿著?高中部制服的?漂亮姐姐哭了,手指把情書捏皺,幽憤地看了一眼陳北檀,轉(zhuǎn)身?就跑。

    陳薇奇當(dāng)時吃著?甜甜的?冰激凌,心想,陳北檀莫不是什么封建余孽?怎么讀高中了還不能談戀愛?

    后來二哥陳南英大膽宣布出柜,陳薇奇就開始隱隱約約擔(dān)心起陳北檀來,這么多年陳北檀身?邊沒?有女人,沒?有曖昧對象,每日不是工作就是打網(wǎng)球,再?不然就是豢養(yǎng)一些令人生畏的?猛獸,和這個?世?界保持一種冷漠的?界限。

    現(xiàn)在,陳薇奇不用擔(dān)心陳北檀的?取向問?題,還順帶吃了驚天大瓜,她高興得很,這么多年對陳北檀的?擔(dān)心和憂愁都一掃而空。

    他們?兄妹四個?人,只有陳薇奇和陳北檀是同一類人,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綁架,那血腥的?四十八小時給兩人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他們?同病相憐,也并肩作戰(zhàn),沒?有人能懂,他們?經(jīng)常吵架,感情卻比普通兄妹更深。

    陳薇奇比陳北檀幸運,她有人陪伴,有人傾訴,有人依賴。陳北檀要為弟弟妹妹們?遮風(fēng)避雨,只能進不能退。

    她比誰都希望陳北檀能有人陪伴。

    陳薇奇笑盈盈地點引擎,這臺庫里南是莊少洲送她的?聘禮之一,訂制時特別升級了隔音系統(tǒng),車內(nèi)宛如深海般靜謐。

    庫里南駛出集團入口的?環(huán)形綠島,朝著?盛徽銀行總部的?方向絕塵而去。

    忽然有點想莊少洲,不知為何?,連陳薇奇都覺得奇怪。她心里癢癢地,好似有什么熱乎乎的?東西在身?體里撞來撞去。

    ……

    盛徽總部離CDR集團不過四個?街區(qū),車程近。港島地界小,人口密集,高樓也密集,幾乎所有的?摩天大廈都集中在維港兩岸,這小片寸土寸金的?地段。

    上一周受冷空氣影響,港島下了好幾場雨,昨日傍晚開始放晴,今日的?陽光更好,風(fēng)平浪靜的?海平面閃著?波光,宛如一匹流光溢彩的綢緞

    盛徽總部大樓的?地皮是莊家于?五十多年前,在港島經(jīng)濟進入騰飛期之前拍下的?,如今已翻了百倍千倍不止。這棟大廈經(jīng)港府特批,高達410公尺,修建落地的?那一年,是全港最?高也最?宏偉的?地標(biāo)性建筑,宛如巨獸俯瞰著?整座維港。

    即使放在如今鱗次櫛比的?天際線中,仍然亮眼,令來此一游的?路人發(fā)出驚訝的?感嘆。

    古銅色的?大樓迎風(fēng)矗立,臨著?海天一色的?蔚藍,往前走百來米,就是隸屬盛徽集團的?獨立碼頭,停泊著?集團的?海運貨船,觀光游輪,以及部分莊家成員的?私人游艇。

    進集團內(nèi)部的?車需要登記,陳薇奇這臺庫里南倒是暢通無阻,很顯然是被提前錄入過車牌,這個?小細節(jié)讓她嘴角勾了勾。

    莊少洲似乎預(yù)料到她某一天會來他的?公司,不讓她在進門時就被攔下,體驗不好。

    不過陳薇奇沒?有聲張,也沒?有提前給莊少洲發(fā)消息說?她來了,想神不知鬼不覺混進這棟樓。

    突然跑來丈夫工作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查崗的?,陳薇奇覺得這種行為好丟人,于?是下車前拿上?了帽子和墨鏡。

    明艷的?黃色放在哪里都是小眾搶眼的?色調(diào),春日般,吸引著?路人的?視線,更何?況穿這身?昂貴高定套裝的?女人盤靚條順,氣場優(yōu)雅且強大。就算

    陳薇奇戴著?超大墨鏡,遮去了一半的?容貌,在她的?高跟鞋隨著?旋轉(zhuǎn)門步入恢宏的?大廳時,前臺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

    幾個?員工對視一眼,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駕到,上?頭也沒?交代過她們?接待。

    那靚女穿著?打扮很有女精英的?味道,露出來的?半張臉又像無死?角的?美艷女明星。

    “噢!是老板娘!!”

    “真?的??噓噓——這怎么看出來的??”

    “你傻咯,你仔細看,那靚女的?戒指,是不是和我們?莊董的?戒指是一對!”

    “而且我們?老板娘的?氣質(zhì),地球無代餐啊。”

    “那……這是老板娘來查莊董的?崗?快,阿思,你通知董事辦的?人。”

    陳薇奇眼眸微垂,正想著?要怎么才能在八十八層的?大樓里準(zhǔn)確找到莊少洲的?辦公室,忽然間,兩位穿著?得體紅色集團制服的?員工迎了上?來,笑容比蕤鉑旗艦店的?柜姐還標(biāo)準(zhǔn)。

    兩人整整齊齊鞠躬,聲音甜美,宏亮:“夫人好。”

    帶著?大墨鏡和遮陽帽,準(zhǔn)備找檢索牌的?陳薇奇:“……………”

    陳薇奇掩去那一絲尷尬,只能把帽子和墨鏡取下,塞進大尺寸的?手袋中,“我來找莊少——莊董。嗯,你們?莊董在忙嗎?”

    連名帶姓的?莊少洲差點脫口而出,被陳薇奇咽回?去。

    “莊董上?午有個?重要接待,不知現(xiàn)在忙完沒?有。”

    前臺沒?有權(quán)限接觸莊少洲的?行程,按照耳麥中董事辦的?指示,畢恭畢敬地把陳薇奇請上?了電梯,刷員工卡后請求董事辦批準(zhǔn),最?高那一層的?按鍵倏地亮起,宛如一把開啟神秘世?界的?鑰匙。

    莊少洲的?辦公室就在這里。

    短短電梯升降的?時間里,整個?董事辦都知道了老板娘大駕光臨,眾人忙著?收拾會客廳。泡茶、沖咖啡、準(zhǔn)備點心、調(diào)試電視設(shè)備,還準(zhǔn)備一些隨手能翻閱、打發(fā)時間的?時尚雜志。

    今日上?午,從京城過來的?一群高級官員視察盛徽集團總部,隨行的?還有濱城的?主事,身?后跟著?秘書、警衛(wèi)員、記者,烏泱泱一大群人。莊少洲全程親自陪同。

    陳薇奇到盛徽集團時,其實已經(jīng)到了午飯時間,莊少洲還沒?忙完,正陪一群領(lǐng)導(dǎo)逛到了三?十七層的?員工食堂。有位部長對食堂的?規(guī)劃很感興趣,表揚了盛徽對員工福利的?保障很到位,莊少洲順勢接下表揚,親自拿餐盤,替幾位領(lǐng)導(dǎo)夾了幾樣精致糕點,邀請他們?品嘗。

    莊少洲在這種場合中游刃有余。

    一群人又在食堂坐下,象征性地吃了幾筷子,記者瘋狂拍照,構(gòu)思著?今天的?新?聞該如何?執(zhí)筆。

    所有細節(jié)都暴露在聚光燈下,年輕有為的?集團少東家和幾位氣場威嚴(yán)的?領(lǐng)導(dǎo)圍著?一方普通的?餐桌,談笑風(fēng)生。一群大佬說?話,白秘書壓根就找不到機會上?報,只能等接待結(jié)束。

    與此同時,陳薇奇在莊少洲的?會客廳里不緊不慢地喝著?熱茶,坐姿端正,偶爾翻一頁雜志,面容舒展,像沉靜的?天鵝。

    一位秘書過來添茶,抱歉地解釋莊董還在忙著?接待,大概要一刻鐘才能結(jié)束。

    “沒?事。我不急。”陳薇奇低柔的?嗓音被醇厚的?紅茶浸著?,好似連說?話都是香的?。

    這位年輕的?秘書莫名臉紅起來,其實她在工作上?是非常穩(wěn)住的?女人。

    陳薇奇不得不佩服莊少洲在識人斷事上?很有一手。一路上?她見了四位來自盛徽董事辦的?秘書,都是沉穩(wěn)妥帖的?性格,不過是為她泡一壺茶,陳薇奇都能喝出來,這茶過濾了兩遍,不會太濃,也不會太淡,更沒?有澀味。

    選秘書不是一件容易事,人和人的?氣味脾性都要相投,還得對方有經(jīng)驗有能力,品行端正,外型也得端正,畢竟是天天要帶出去的?。

    美悠跟在她身?后這么多年,一時間放她走,陳薇奇也舍不得。

    “對了。我記得你們?董事辦有一位叫Cora的?秘書吧,我想見見她,她今天上?班嗎?”陳薇奇微笑地說?。

    這位秘書怔了怔,絞盡腦汁搜索,董事辦二十來號人,她的?確沒?有聽過哪位叫Cora的?同事,不過還是保險起見:“好的?,夫人。我去查一查,您稍等。”

    陳薇奇還欠Cora一頓下午茶,她記著?。若是這位叫Cora的?女孩有眼緣,她想把人挖過來。

    陳薇奇愉悅地喝著?茶,又過了幾分鐘,門外傳來一陣喧嘩,會客廳的?門在此時被打開,幾道穩(wěn)重的?深色人影步入進來。

    “領(lǐng)導(dǎo)們?這邊請,稍坐片刻,等車備好了,我們?再?挪步餐廳。”

    陳薇奇端著?茶,就這樣和一群走進來的?大佬對了個?正著?。

    一群氣場嚴(yán)肅沉穩(wěn)、平均年齡在五十左右的?大佬中,莊少洲是唯一的?年輕人。因為年輕,所以穿著?也沒?那么板正,儒雅的?海軍藍西服三?件套,罩著?他修長的?身?體,他氣質(zhì)矜貴著?,并沒?有因為年齡的?短板而顯得毛躁,反而越發(fā)溫雅內(nèi)斂,撐得起任何?大臺面。

    這是陳薇奇第一次看見莊少洲這一面,他在工作上?展現(xiàn)出來的?形象,和他私底下在她面前的?樣子是完全不同的?。

    私底下是熱的?,能燙化她,此時此刻,他帶著?一種冷調(diào)的?沉穩(wěn)與謙遜。

    陳薇奇的?目光幾乎是一瞬間落在了他身?上?,毫無折衷地。

    莊少洲沒?有想過能在這里看見陳薇奇,游刃有余地他愣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復(fù)。他嘴角社交式的?笑容明顯深了,很愉悅地,大步流星地走到陳薇奇跟前,遞出手給她。

    “不好意思,幾位領(lǐng)導(dǎo)。這是我的?夫人,陳薇奇女士。”

    陳薇奇被他牽著?站起來,對賓客們?微笑致意,打招呼。莊少洲不動聲色地捏了下她的?手心,在這么多重要人物的?面前,他居然也敢玩小動作。

    陳薇奇的?心臟都被捏酸麻了。

    這幾位領(lǐng)導(dǎo)和莊家都是相熟的?,這次來港也是想和盛徽集團達成合作,不然整個?港島這么多地方,為何?偏偏選中了盛徽集團視察。

    “最?近聽說?過莊總新?婚了,沒?想到妻子也是如此端莊大氣,小夫妻很般配啊。”

    莊少洲很不客氣地領(lǐng)受了夸獎,笑容愉悅地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后說?了失陪片刻,牽著?陳薇奇來到了隔壁的?辦公室。

    輸入密碼后,辦公室門打開,陳薇奇嗅到一股佛手柑的?香氣,和山頂別墅、紐約公寓中,以及他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屬于?莊少洲的?領(lǐng)域。

    陳薇奇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這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帶了進去,門順勢闔上?,莊少洲不由分說?地把陳薇奇抱起來。

    藏在西裝袖子之下的?手臂迸發(fā)出力量,他寬大的?手掌蓋住陳薇奇的?豚瓣,將她托抱起來,像抱小朋友。

    陳薇奇的?腿順勢環(huán)上?他勁瘦的?窄腰,手臂也緊緊地勾住他的?頸項。

    “做什么……旁邊都是人呢……”陳薇奇緊張地吞咽,凝視著?莊少洲漆深的?雙眸,被他盯得受不了,粉芯都快滴水了。

    莊少洲一邊抱著?陳薇奇往辦公室里面走,繞過一扇漆面屏風(fēng),問?:“是不是想我了?”

    “沒?有……”陳薇奇詞窮。

    “那為什么來找我,如果不是想我了,怎么會來找我。”莊少洲不信,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喉結(jié)滾動,他想把領(lǐng)帶扯松,但?抱著?她,騰不出手,那無處發(fā)泄的?力量換做另一種形式,去揉著?那兩團柔韌又松軟的?臋。

    陳薇奇被他揉得受不了,不懂氣氛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明明一分鐘之前,他還是儒雅矜貴的?集團少東家,現(xiàn)在就成了一頭要吃掉她的?豹子。

    他的?欲望仿佛隨時隨地都能為她燃起,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看著?她。

    “你收斂點,辦公室呢。”陳薇奇小聲說?,聲音快悶進去了。

    “我的?辦公室。不怕。”

    莊少洲把陳薇奇放在那張結(jié)實昂貴的?金絲楠木大班桌上?,手臂把堆積的?文件都扇到一遍,另一只手臂箍緊陳薇奇很好握的?細腰,急切地吻住她的?唇。

    陳薇奇的?舌頭被他含住,吮弄著?,白皙的?頸部被迫后仰,繃成一條勾人撫摸的?線條。

    莊少洲剛才就想吻了。

    她來他工作的?地方找他,一定是想他想得緊,她這樣嘴硬的?女仔,做這

    種事不容易。

    陳薇奇被吻得天旋地轉(zhuǎn),直到最?后,他越來越用力,也越來越強勢地逼近,害她步步退,整個?人像一只獵物被他完全地撲倒在辦公桌上?。

    雙腿掛在他腰間,高跟鞋掉了一只。

    澄明的?日光從落地窗灑進來,辦公室沒?開燈,也亮亮堂堂。陳薇奇被陽光迷著?眼,又被莊少洲的?氣息弄得幾欲潰逃,手指在辦公桌胡亂抓著?,忽然抓到一瓶墨水,冰得手心一哆嗦。

    莊少洲氣息不穩(wěn)地看著?她,眸色是一種介于?清明與渾熱之間的?模糊狀態(tài)。

    隔壁還有好多客人等著?他,但?他現(xiàn)在是最?墮落的?那種君王不早朝,只想著?這一點男歡女愛。

    陳薇奇不該來找他,現(xiàn)在害得他連上?班時間都要想她了。

    害人精。

    “你就是害人精。陳薇奇。”莊少洲把臉埋進她頸窩,沉沉地說?。

    第60章 我愛你 不會太晚

    陳薇奇被這?男人不打招呼就按著吃吻一通,口紅暈成團,又被他咬著頸窩說害人精,心?里好笑?又好氣。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少在我面前耍強盜,你才是害人精,害我口紅都花了?。”陳薇奇拿腳踹莊少洲的膝蓋,她想掙脫出他的桎梏,在辦公桌上扭來扭去,沒用,他吻得?越厲害,甚至用牙齒去磨她側(cè)頸上最細軟的那塊皮肉。

    陳薇奇從沒被這?樣?弄過,氣喘吁吁地,不顧他等會要去接待領(lǐng)導(dǎo),在他襯衫領(lǐng)帶上胡亂抓著,又覺得?不夠,干脆徑直解開胸口那兩粒刻著精美浮雕的貝母紐扣。

    溫涼的指尖像蛇一樣?滑進去,繞著敏感的開關(guān)按來按去。

    莊少洲呼吸和心?跳都加速,想阻止她,又戀痛似地,忍著,任由她把?玩。

    忽然,那柔軟的細嫩的指腹使壞地一揪。

    莊少洲繃緊身體,再?度發(fā)出那種痛苦的低吟,陳薇奇揚起無辜乖巧的笑?容,使壞的手早就抽出來了?,沾滿了?他胸膛的體溫與香氣。

    莊少洲的欲望在那一瞬間達到高峰,被她輕而易舉地在指尖揉捏。

    他只?覺得?自己褲鐺要膨脹開來,難為?情地佇立,像一只?走投無門的猛獸,在籠子里盲目地撞擊。

    “寶貝……”

    他閉著眼,聲音發(fā)緊,幾?道青筋從手背延伸到雪白的袖口里面。

    “誰讓你罵我是害人精。”陳薇奇很在意這?個,說起來時?,還有些委屈,完全不提剛才她的惡行。

    陳薇奇從不會去在意自己不放在心?上的人,吐槽她還是罵她都無所謂,她只?當(dāng)笑?話聽就完了?,但對于?放在心?上的人,她是完全不同的尺度。

    被莊少洲說成害人精,她不高興,她哪害他了??

    莊少洲聽出她的委屈,低笑?出來,溫柔地說:“沒有罵你,不是罵。”牽起她的手,讓她去摸布料繃緊的地方,“你自己看,我還有一群領(lǐng)導(dǎo)等著招待,你說你是不是害人精。”

    陳薇奇指尖哆嗦,罵他色狼,“十八歲的男孩都比你有克制力!”快二十九歲的男人,不至于?接個吻就要這?么興奮。

    莊少洲:“…………”

    他瞬間被侮辱得?淋漓盡致,滾了?滾喉結(jié),啞聲道:“我不是那些毛頭小?子。”

    為?了?不讓自己在妻子面前丟人,莊少洲不再?繼續(xù),冷靜地把?陳薇奇抱下辦公桌。

    秘書處的內(nèi)線電話在此時?響起,告知莊少洲,為?領(lǐng)導(dǎo)安排的車都備好了?,餐廳那邊也都準(zhǔn)備好了?。

    莊少洲嗓音壓得?很低,上位者的冷淡把?那股欲望的熱氣沖淡得?干干凈凈,簡潔地吩咐道:“讓謙總和何總先陪他們過去,我等會直接去餐廳。”

    陳薇奇一邊補妝,一邊冷眼瞧他假正經(jīng)。

    這?男人真裝。

    掛了?電話,莊少洲又溫和下來,手指碰碰她發(fā)熱的臉頰,“抱歉,寶貝,中午不能陪你吃飯,這?個應(yīng)酬真的推不掉。我很快就回來,等我一個鐘?我讓Monblue安排你喜歡的菜,直接送來這?里吃。”莊少洲私心?想把?陳薇奇留在他的辦公室,等他回來,他再?吻一吻她。

    又指了?指偌大的辦公室東側(cè),那有一扇寬四米左右的滑門,“密碼是我們婚禮的日子,你可以去里面玩,看電影,健身,午休,游泳都可以。泳池的水是干凈的,只?有我用過。”

    他的辦公室還真有泳池。陳薇奇無語,勾起唇角,“你放心?去應(yīng)酬吧。我來這?也不是單純來找你的。”

    莊少洲不喜歡陳薇奇這?樣?懂事,識大體,她不需要。

    他希望陳薇奇撒嬌耍潑不讓他走。

    他笑?了?笑?,手指利落地束緊被陳薇奇拽松的領(lǐng)帶,漫不經(jīng)心?道:“那你來做什么,來見?白秘書?”

    陰陽怪氣,陳薇奇瞪他一眼,“我是來見?你的秘書。”

    莊少洲:“別這?樣?,寶貝。我會傷心?。”以及想把?白秘書流放到津巴布韋去挖礦。

    “但不是白秘書,是Cora。”

    莊少洲頓了?下,先是沒反應(yīng)過來Cora是誰,下一秒,表情微微僵硬,又很快斂去,平聲問:“你還記得?他?”

    “當(dāng)然,她挺貼心?的。就是有點太殷勤了?。”

    陳薇奇回想著和Cora為?數(shù)不多的幾?封郵件往來,婚禮之前,她還特別交代美悠給Cora寄了?一份伴手禮。

    Cora回了郵件祝福她:【陳小?姐,謝謝您的伴手禮,祝您和莊先生新婚快樂,恩恩愛愛,甜甜蜜蜜,永結(jié)同心?,情比金堅,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的確太殷勤了?,陳薇奇當(dāng)時?看到這?一連串的祝福語,忍俊不禁,像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祝福都寫了?上來。

    莊少洲被太殷勤這幾個字弄得不自然,轉(zhuǎn)移話題道:“Cora這?幾?天不在,去美國出差了?。”

    “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莊少洲瞎編:“那要年后了?。”

    “去這?么久?你們集團果然是資本家中的資本家,都不讓員工回家過年。”陳薇奇胸有成竹,“那她更愿意跟著我了?。我給她待遇翻倍。”

    莊少洲深深地看了陳薇奇一眼,“…跟著你?你缺人手?”

    “我給美悠升職了?,現(xiàn)?在缺一個助理。”

    莊少洲若有所思地點頭,“我知道了?,寶貝。Cora做事不行,你肯定看不上,我挑更好的給你。”

    “我就——”

    莊少洲低頭吻住她剛補好口紅的唇,又一次揉花了?那明媚地櫻桃被掐爛后流出汁水般的紅色,掌根揉著她的腰肢,一下又一下,令她酥軟地靠在他懷里。

    陳薇奇被吻得?暈頭轉(zhuǎn)向,繳械投降,完全忘記要說什么。

    他的吻技越來越好,熟知她身體所有的敏感點。

    莊少洲達到目的,見?好就收,憐愛地在她唇上又啄了?幾?下,“我先走了?,寶貝。等我回來。”

    陳薇奇暈暈乎乎地,莊少洲在她朦朧的視線里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她覺得?莊少洲肩膀好寬,腿好長?,身材好性?感,把?Cora拋到了?腦后。

    出了?辦公室門,莊少洲舒出一口氣,喊來白秘書,三令五申交待:“告訴秘書辦所有人,若是夫人問起Cora這?個人,就說他去美國出差了?。”

    白秘書納悶,不是,也沒這?個人啊,夫人問這?干嘛啊?但還是應(yīng)了?下來。

    只?是今天太忙了?,白秘書沒空分心?,打算等忙完中午的接待再?交代秘書辦,一來二去,也就把?這?事擱了?下來。

    陳薇奇在莊少洲的辦公室參觀了?一圈,輸入她和莊少洲婚禮的日期,推開那扇用金絲楠木雕刻出來的寬大滑門。

    她像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眼瞳流露出震驚。

    原來這?扇門后的空間比前

    面的辦公區(qū)域大上十倍不止,除了?二十五米長?的泳池、健身區(qū)域、影音室、網(wǎng)球室、臥房,還有一個功能完備的開放式廚房,完全就是一間豪華公寓。

    這?樣?一對比,陳北檀很樸素了?,不過是在辦公室里修了?一間兩百平的狗狗娛樂室。

    陳薇奇踏入這?個華麗的兔子洞,高跟鞋輕輕敲擊那青金石色的大理石地磚,漫無目地走過帶著莊少洲痕跡的世界。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去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是莊少洲絕對私人的世界。

    不論是曼哈頓的天際公寓,港島的山頂別墅,還是這?間辦公室后的兔子洞,都是絕對只?屬于?莊少洲一個人的領(lǐng)地,他從不會與人分享,像貓科動物一樣?,討厭被侵犯領(lǐng)地。

    陳薇奇是莊少洲唯一想分享的對象。他想把?自己的所有好的東西都與陳薇奇分享。想讓她自己主動地走進他的世界,走進他這?個人。

    陳薇奇并不知道莊少洲到底藏著多少心?思,只?是喜歡待在滿是他痕跡的地方,很有安全感,很松弛自在。

    這?種松弛自在令陳薇奇感到驚訝。她現(xiàn)?在越來越自在了?,很理所當(dāng)然地把?莊少洲的東西當(dāng)做她的,把?莊少洲的領(lǐng)地也當(dāng)做她的。此時?她步伐輕松,在書架上拿了?一本感興趣的珠寶鑒賞類書籍,用手機連接音箱藍牙,放了?一首快節(jié)奏的流行歌,又去冰箱拿喝的。

    不像第一次來到這?里的客人,倒像是日日造訪,夜夜留宿的主人。

    冰箱很大,冷凍柜里放著一片片包裝精美的牛羊排,生鮮,也有顆顆晶瑩碩大的凍葡萄藍莓,大概是調(diào)酒用的。冷藏區(qū)豐富很多,擺放整齊的礦泉水、氣泡水、用保鮮盒分裝好的鮮蔬果……還有一整柜的橙子。

    陳薇奇拿起一顆橙子,沁涼果皮凍著手心?,是她最喜歡的品種。

    他的每一個冰箱都塞滿了?這?種橙子,山頂別墅里有一個專門的柜子存放她愛吃的水果,橙子是最多的。只?要她想吃,隨時?都能吃到。

    “這?男人……”

    陳薇奇喃喃地,顛來倒去玩著這?顆橙子,心?底的浪涌一時?沖了?很高,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像一顆橙,被溫柔地吮吸著。

    這?顆橙子很久以前是酸的,還未成熟,但此時?,被陽光和雨露悉心?澆灌過,又無時?無刻不有適宜的溫度,適宜的土壤,適宜的照顧,那些酸澀滋味早已被充足的糖分取代,成了?一顆汁水飽滿,一捏就要炸開的甜橙,沉甸甸地,墜在枝頭。

    陳薇奇用開橙器劃開果皮,隨后指尖一點點將果皮撕開,清爽的橙子香一時?充盈空氣,和原有的幽淡的佛手柑交織在一起,成了?一種令人陶醉的氣味。

    她今天吃了?兩顆橙子,唇舌里都是這?種甜,若是此時?和莊少洲接吻,他怕是能吮吸出橙子的味道。

    陳薇奇為?自己的亂想而羞赧,吃顆橙子都快吃醉了?,臉上燥熱著,身體也好熱,她趕緊把?沒吃完的橙子放在桌上,打算等莊少洲回來再?給他吃,拖著那把?蝸牛椅來到落地窗邊,打算看書靜靜心?。

    中途不小?心?撞到了?茶幾?,差點把?花瓶磕飛,她笑?自己才像十八歲的小?女孩,想到一場吻就毛躁起來,小?鹿亂撞似的。又不是沒吻過,天天都吻。

    陳薇奇扶正花瓶,把?磕出來的抽屜闔上,目光一頓,發(fā)現(xiàn)?抽屜里放著一盒伴手禮。是她和莊少洲結(jié)婚時?給賓客們發(fā)放的伴手禮。

    這?男人,藏一盒伴手禮做什么?還藏得?這?么深。莫不是還自己想留一份做紀(jì)念?

    陳薇奇笑?著把?盒子拿出來,發(fā)現(xiàn)?盒子里的巧克力是同一種口味。

    伴手禮有六顆巧克力,分別是不同的口味,只?有寄給Cora的這?盒是同一種口味,因為?是陳薇奇親手放的,當(dāng)時?巧克力用完了?,只?剩下焦糖海鹽這?一種。

    陳薇奇怔了?下,給Cora的伴手禮如何會在莊少洲這?里?

    莊少洲和Cora……不可能,陳薇奇止住這?個荒謬的俗氣的想法,緊跟著一個更荒謬的想法浮了?上來。

    陳薇奇立刻站起來,走出辦公室,去董事辦找剛才接待她的那位秘書。

    “你好,Cora今天在這?里嗎?”陳薇奇笑?著問。

    秘書:“夫人,正要跟您匯報的,我查了?整個盛徽集團所有的秘書部門,沒有一個叫Cora的員工,只?有Cola和CoCo。”

    陳薇奇當(dāng)然確定沒有弄錯名字,她心?跳很快,好像即將揭穿一個藏在深處的秘密,她冷靜地把?手機拿出來,調(diào)出Cora的郵箱地址,“這?個郵箱你認識嗎?”

    秘書看著那行熟悉的地址,笑?著點頭:“認識,這?是我們莊董的私人郵箱,但是他并不常用。”

    莊少洲的私人郵箱。他是Cora。

    陳薇奇荒謬的想法得?到印證,她微笑?地熄滅手機,“謝謝你。”

    把?那次尷尬的相親說成約會,在一大早七點秒回她的郵件,給她的新婚祝福多到讓她發(fā)笑?。

    是莊少洲。

    ……

    莊少洲心?里裝著陳薇奇,怕這?女仔一個人等得?無聊先走了?,于?是應(yīng)酬一結(jié)束,就馬不停蹄回了?集團。

    輸入密碼打開滑門,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喊了?一聲陳薇奇,喝了?白酒的緣故,他嗓音很沉熱,在沁涼的,充滿橙子香氣的空間里,好似吹來一股熱帶氣旋。

    “陳薇奇,在嗎?”

    “Tanya。”

    莊少洲大概是腦子遲滯了?,喊了?好幾?聲,才發(fā)現(xiàn)?可以打電話。他閉了?閉眼,腳步沉穩(wěn),脫掉西服扔在沙發(fā)上,一通電話沒有撥出,陳薇奇從臥房里走出來,身上穿著他的浴袍,氤氳著潮濕的熱氣,鼻頭和臉頰都泛著薄紅。

    莊少洲看見?她的那瞬間,笑?了?起來,掐斷電話,大步都過去,把?人擁在懷里,抱了?一秒又想到不妥,當(dāng)即松開,“抱歉,你剛洗澡,我身上臟。”又說,“我去洗個澡,等我十分鐘。”

    在那種密閉的包廂里應(yīng)酬,不屬于?他的煙氣酒氣沾了?一身,不該去抱陳薇奇。

    她這?樣?干凈,柔軟,是從沒有受過污染的純凈的海域里游來的人魚。

    陳薇奇倒是沒有介意這?些,只?是意味深長?地瞥了?男人一眼,“吃巧克力嗎,焦糖海鹽味,你喜歡嗎?”

    莊少洲沒有深想她奇怪的話,只?說:“哪來的焦糖海鹽味。”

    他從來只?吃很苦的黑巧克力。

    陳薇奇慢悠悠地走到茶幾?上,從伴手禮盒子中取出一顆巧克力,遞給莊少洲,那雙明媚的眼里滲滿笑?意。

    莊少洲看了?看陳薇奇,又掃過茶幾?上的伴手禮,他被酒精弄得?混熱的氣息深沉下去,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陳薇奇。

    陳薇奇把?巧克力的紙剝開,里面的球形巧克力裹著榛果顆粒,她咬了?一口,把?另一半喂到莊少洲唇邊。

    莊少洲順從地張嘴,吃進去。

    “我該叫你Eric,還是Cora。”陳薇奇咽下巧克力,平聲說。

    莊少洲就知道瞞不過去,這?女仔聰明到讓他束手無策,一丁點蛛絲馬跡都能被她翻出來,那茶幾?的抽屜是隱藏式的,偏被她翻了?出來。

    他閉了?閉眼,手掌扶住額,自嘲般地笑?著,氣息里都是那灼熱的白酒,“……陳薇奇,我也不想在你面前這?樣?丟人。”

    這?一句話,把?陳薇奇想問的都答了?。

    他對她動心?思,遠比她想得?更早,藏得?更深。

    陳薇奇深深地看著他,想說很多,但都沒有說,她心?底那只?裝秘密和愛意的盒子快要裝滿了?,即將闔不攏,要溢出來。

    她咽了?下喉,一字一頓,很像驕傲的女王,隱晦地展露著她的縱容,“你去洗澡,我不想和酒氣熏熏的男人上床。”

    莊少洲沉默片刻,隨后掌根在她臉上克制地揉了?一把?。

    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陳薇奇安靜地坐在床上,把?那本歐洲古董珠寶鑒賞圖冊攤在膝蓋上,一頁一頁翻著,高檔的啞粉紙細膩柔韌,將那些華麗的珠寶圖片清晰地展現(xiàn)?出來。

    陳薇奇翻到了?幾?張圖片,介紹的珠寶正是莊少洲在卡斯德伊家族拍賣會上為?她拍下的展品。

    窗簾拉著,室內(nèi)的燈光明凈,很快,水聲熄了?,燈光也被熄滅。

    明明是大白天,是陽光正烈的午后,這?里卻昏暗得?像深夜,醉深夢死地,不辨時?間,仿佛是另一種永恒。墻

    角的芭蕉葉沒有了?陽光,像沉默的黑影,靜靜地聆聽這?間臥室里從未出現(xiàn)?過的聲音。

    陳薇奇的口腔留著橙子味,巧克力味,全部被吮吸了?過去,和男人口腔里清新的牙膏味混做一團,他胸膛那樣?熱,把?她完全地罩住,令她像一只?困獸,在他的氣息里潰不成軍。

    莊少洲吻她唇角,寬大的手掌虛虛攏著她的頸項,淡色的兩根青筋明顯,從手背蜿蜒到小?臂。其實他人魚線附近也賁張著幾?根若隱若現(xiàn)?的筋絡(luò),莖也是,很像猙獰跳動的巨獸。

    他喝了?酒,在白天,在他的辦公室,更是陳薇奇主動提出需求,所有的因素都令他無法控制地興致高漲。

    陳薇奇低低吟出來,沒想過他能這?樣?,被他像圓規(guī)一樣?,繞著那嚴(yán)絲合縫地支點,翻來覆去地,好似煎烤年糕的兩面。

    “陳薇奇,我其實很早就見?過你,比你想象得?更早。”莊少洲雙臂托著她的手背,把?她撈起來。

    兩人維持著難以言說的姿勢,面對面看著彼此,陳薇奇坐在他懷里,她眸中都是水色,在昏芒中,看不清莊少洲的臉。

    “我見?過你十八歲的樣?子。”莊少洲聲音低沉,伴隨著鑿,“我記得?你那天穿一條藍色的發(fā)光長?裙,在燈下很璀璨,好多男人圍著你,你記得?嗎?”

    陳薇奇搖頭,唇瓣張著,似乎是舒爽到合不攏,“不記得?……”她有太多太多的藍色長?裙。

    “你那時?就暗戀我?”陳薇奇氣喘吁吁地。

    莊少洲失笑?,兩指鉗住她的下巴,來吻她,“你想得?美。”

    陳薇奇氣得?咬他肩膀,像一座盛滿了?珠寶的寶藏礦,被強盜一下一下鑿著里面的寶物。

    “不過早知道我們會結(jié)婚,我那個時?候就該喜歡你。”

    陳薇奇繼續(xù)咬他,“誰稀罕你喜歡。”

    “我愛你。”

    陳薇奇的牙齒陷進他皮肉,忽然停住,被這?突然的三個字凝固了?。

    莊少洲抱緊她,直直地,進到她的心?與芯的最深處,“應(yīng)該不會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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