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祁燃想死的心都有了。
喻歡跑得實在太快, 明明前一秒還在幫他擦鼻血，結果晃了下眼就溜走去喊顧銘安了，祁燃抓都抓不住。
還好, 趁這個時間, 祁燃先把漫畫藏了起來。
……不然他會更想死。
顧銘安也來得特別快，幫祁燃檢查了一下，先幫他把鼻血止住。
但祁少爺真的很任性, 生病了也不好好聽醫生的話。
讓做什么都不配合，最后顧銘安沒辦法了，讓喻歡先去房間外面等著。
喻歡不懂他為什么要出去，但有乖乖聽話。
五分鐘后, 鼻血止住，顧銘安才讓喻歡進來。
祁燃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拿冰袋按著鼻子, 臉色特別特別的別扭和不自在。
抿著唇, 把臉扭到一邊。
也就是看見喻歡進來, 他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一點。
喻歡很關心祁燃，先看了看他后, 然后問顧銘安：“顧顧, 就處理好了嗎？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了啊。”顧銘安說：“小問題�！�
“真的嗎？”喻歡還是有點不放心：“他以前都沒有這樣過�！�
祁燃從小到大身體簡直不要太好，幾乎都沒有怎么生過病，更別提突然開始流鼻血了。
喻歡還是有點擔心：“顧顧，要不再好好檢查一下吧？”
“沒事的, 祁燃就是……”話說到一半, 顧銘安忽然動作一頓。
他回了下頭，看著祁燃那想生氣又強忍著的臉，笑了一下：“天氣熱, 年輕人又火氣大，喝點清淡的下下火就行，用藕節蘆根泡點水喝吧。”
“包管明天一定不流鼻血了�！�
祁燃：“……”
壓根就不是這個原因。
庸醫。
“哦哦，好的�！庇鳉g記下來了。
他待會就去廚房要。
“還有嗎？”又接著問。
顧銘安又想了想，然后笑得更開心了：“有啊，當然有�！�
成熟的大人早就已經看穿了祁燃的裝模作樣——
（其實是不小心看見祁燃在偷偷用靠枕遮擋沙發上花花綠綠的漫畫封面。）
顧銘安挑了下眉：“有空的話，你可以關心一下他的心理健康。”
“長大了啊，少爺長大了啊。”顧銘安老神在在的，似有感慨。
祁燃：“……”
喻歡：“？”
啊？
喻歡愣了愣。
流鼻血怎么和……心理健康能扯上關系的？
喻歡不懂，他剛想要問顧銘安，就被祁燃氣急敗壞地打斷：“你在亂說什么？”
“總之就是這樣，我走了。”顧銘安聳了一下肩：“祁燃，多喝點菊花茶下下火�！�
祁燃：“�！�
“滾滾滾。”祁燃毫不客氣地開始趕人。
顧銘安走了之后，喻歡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然后他關上門，來到祁燃身邊。
祁燃不自在，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個傻逼。
比裴越西還要傻逼，丟臉死了。
他的臉全丟完了，也不知道喻歡會怎么想他。
也會覺得他是個傻逼嗎？
以后還會和他談戀愛嗎？
會有人愿意和丟臉的傻逼談戀愛嗎？
祁燃腦海里一瞬間出現了好多問題。
越想，臉色還越差。
“祁燃，你真的沒事了嗎？”喻歡去拿他的冰袋。
鼻血止住之后就不需要再冷敷了，剛剛顧銘安離開前也跟他說冰袋可以扔掉了。
喻歡聽話地扔掉，然后繼續回到祁燃的身邊坐下。
祁燃喉結動了動，半晌才回答：“……沒事了�！�
“哦�！庇鳉g盯著他看了會兒，確實不流鼻血了，這才稍微放心一點。
可是，他應該怎么關心祁燃的心理健康呢？
喻歡不會，而且他也不太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祁燃的心理到底出現了什么問題。
他想不到，撓了撓腦袋，乖乖地和祁燃并排坐著，手掌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祁燃也不說話。
兩人倒是第一次有這么尷尬的時刻。
——當然，這只是在祁燃看來。
喻歡則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他該怎么關注祁燃的心理健康？
好難啊，而且沒有任何頭緒，他壓根都不覺得祁燃有什么不健康的地方……少爺跟平時沒有什么區別的呀。
沉思了五分鐘，實在是沉思不到。
喻歡決定不為難自己了。
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那他就直接找問題本身。
“祁燃，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喻歡轉頭問道。
祁燃：“……”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沒有。”
“真的嗎？”喻歡繼續問。
“……真的。”
“那這里會不舒服嗎？”喻歡說著，朝祁燃靠近了一點。
祁燃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靠近要干什么，喻歡就伸手，摸向了他的胸口。
祁燃：“！！！”
怎、怎么回事！
喻歡他要干什么！
一瞬間，祁燃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手腳無措，不會呼吸，整個人傻掉，腦袋上都要快冒煙了。
說不出是因為緊張，還是cpu在燃燒。
喻歡則是垂著腦袋，隔著薄薄的T恤，按了按他的胸口。
祁燃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無比，喻歡也發現了，硬邦邦的，他有重復了一遍：“這里會不舒服嗎”
祁燃：“……”
祁燃：“…………”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顧銘安說的關注心理健康，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吧？
好想掰開小羊的腦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嗯？”喻歡還催他。
“……沒事。”祁燃木然地說。
“哦�！�
那還是找不到病因。
喻歡在祁燃的胸口上左摸摸，右摸摸，祁燃連動都不敢動，整個身體僵硬到像一塊石板。
“你的胸口好硬。”喻歡覺得奇怪。
祁燃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喻歡現在的每一下，對他而言，都是甜蜜的折磨。
“那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嗎？”喻歡又問。
“……”祁燃回過神。
“沒有�！�
“哎。”喻歡說：“好吧。”
顧顧真的是留了一個大難題給他。
他問不出來，也摸不出來，有時間還是心理醫生問問吧。
這個問題解決不了，喻歡暫且先放到一邊。
他打算先解決祁燃上火的問題。
藕節和蘆根……廚房那邊應該有，喻歡準備去一趟大食堂問問。
他跟祁燃說了一聲，正準備起身，祁燃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什么……”
祁燃到現在依舊覺得尷尬。
感覺自從知道自己喜歡喻歡之后，他就總在喻歡面前丟臉，明明、明明是想在他的面前能有一個更好的形象的來著。
祁燃都有點氣餒了，聲音悶悶的：“我沒事，你不要聽顧銘安亂說，沒有什么心理不健康的�！�
“他就是亂說的�！�
喻歡側了側頭，跟他求證：“真的嗎？”
祁燃嗯了一聲。
“好吧，相信你了。”雖然少爺有的時候嘴很硬，但認真的說話的時候還是有分寸的。
喻歡信了，但是。
“那你也要先放開我呀�！庇鳉g說：“我要去給你煮點下火的水，不然又流鼻血了怎么辦？”
不提還好，一提祁燃又想死了。
表情立馬變得生無可戀。
喻歡大概也是發現了，摸了摸他的腦袋：“別難過，不丟臉�！�
“顧顧說天氣干燥，就是會莫名其妙地流鼻血�！�
“……你別說了�！逼钊寄X瓜子嗡嗡的。
“好哦。”喻歡答應下來。
可祁燃還是不放他走。
拽著他不松開，喻歡掙了掙，沒掙開，就隨便他了，先陪他坐著。
祁少爺自己緩了緩。
緩了七八分鐘，終于緩過神來了，決定回到一開始的問題。
他從枕頭底下抽出這本漫畫書，問道：“你全部看完了？”
“嗯？”剛剛祁燃不說話，又不放他走，喻歡正在心里數小羊發呆，忽然聽見祁燃開口，他點了點頭。
“……”
好坦蕩的小羊，一丁點兒都不心虛，點頭都不帶猶豫的，倒是讓祁燃卡殼了半分鐘。
“你——”祁燃頓了頓，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你就沒覺得哪里不對嗎？”
這么刺激又露骨的畫面……？？？
竟然從初中開始就在看了。
祁燃，小小年紀，血壓就忽上忽下的。
他問喻歡：“除了這些還有嗎？”
“有的啊�！庇鳉g回答。
“那你拿過來。”他倒要看看，梓晗到底給喻歡看了些什么東西。
“好哦。”喻歡聽話。
梓晗留在他這兒的漫畫和小說還挺多的。
足足有六七本，有一些尺度比較大，但有一些又很純愛，祁燃快速瀏覽了一遍。
不得不說，喻歡的接受能力是真的很好。
還是有點好過頭的那種。
怪不得他不覺得男生喜歡男生有什么問題。
他特么人和動物都能接受：）
祁燃氣得當場給他沒收。
喻歡愣了愣。
沒等他回過神來，就見祁燃抱著那些書往門口走去。
他連忙跟上，在身后喊道：“祁燃，祁燃，不能銷毀。”
祁燃不說話，大步往外走。
“真的不能銷毀�！庇鳉g拽住祁燃的手臂，特別認真地告訴他：“這些書都是梓晗的，等她回來了我要還給她，要好好保存……”
“那我沒收�！逼钊嫉恼Z氣很是冷酷：“不準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喻歡：“……”
喻歡撓了撓腦袋，其實沒太想明白：“為什么非要沒收啊？”
“你說呢？”祁燃的腳步停下，語氣嚴肅，耳廓發紅：“這些東西是你能看的嗎？”
啊……
這些東西……
“這種。”祁燃咬牙：“不健康的書籍�！�
不健康？
��！
關鍵詞正確，喻歡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祁燃，你先停下。”喻歡抓著祁燃的手臂，不讓他下樓，按在走廊的墻壁上。
祁燃愣了一下：“？？？”
搞反了吧。
“原來你今天的不對勁是因為……” 喻歡現在全都明白過來了。
他看著祁燃手里拿著的書，原本是想好聲好氣地跟他說里面的內容占比并不多，并且保證他以后不會看了，只幫梓晗好好收著，讓祁燃別沒收。
但很快，喻歡又想到了他關心的另外一件事。
這是喻歡最關心的一件事，比梓晗要重要。
“顧顧叫我關心你的心理健康，是因為這些書嗎？”喻歡問：“你是不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畫面才流鼻血的？”
祁燃：“？”
祁燃：“…………”
為什么，忽然，又，提起，這件事了？
“沒事啦，沒事啦。”喻歡真的很在意祁燃的健康情況，知道不是心理，也不是生理的問題后，他真的有松一口氣：“ 嚇死我了，我都準備為你找心理醫生了�！�
祁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喻歡說。
原來只是因為太刺激才會流鼻血。
“我超擔心你，我以后不給你看這種了好不好？”
“……你別說了�！逼钊加珠_始尷尬了。
但尷尬的同時……又有一些暖心。
喻歡真的很擔心他。
從急切的情緒到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祁燃都看在眼里。
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喻歡的臉頰：“你乖一點�！�
“嗯嗯嗯。”喻歡表現得超乖。
他還松開了祁燃。
祁燃站直。
“我很聽你話的�！庇鳉g再次強調：“還很擔心你�！�
“你都不知道我看見你流鼻血后有多擔心你�！�
“我立刻就去拿紙巾找顧顧了�！�
“……”
雖然說的都是祁燃的丟臉事，但……
但也是為了他。
“我知道�！逼钊颊娴暮艹杂鳉g這套。
他捏了捏喻歡的臉頰，覺得他的小羊怎么這么可愛——
“那祁燃……”喻歡眨眨眼，期待地看向他：“你可以還給我了嗎？”
祁燃：“？”
祁燃：“……”
從小一起長大，互相對彼此無比了解的祁燃一瞬間回過神來。
“沒門�！逼钊济鏌o表情地拒絕他。
第42章
祁燃拒絕得很冷酷, 很無情，很不留情面。
……但那些漫畫和書最終卻沒有被收走。
因為祁燃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喻歡。
喻歡只要說話聲音輕點，軟點, 用可憐兮兮的小羊眼睛看著他, 祁燃就能原諒他的一切，更別提還一直抓著他的手臂懇求了。
求求了，這是梓晗的書。
如果是我的, 我一定給你。
梓晗的書不行的呀，哥哥。
……甚至連哥哥都喊了。
祁燃根本抵抗不了這樣的喻歡。
沒有人可以拒絕小羊，尤其是他，最后祁燃只能又將漫畫還回去, 勉強故作兇狠地告訴他“以后不可以再看了，再看的話我真的會沒收�！�
喻歡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然后把梓晗的漫畫全部都藏進了書柜的最里面, 發誓在她回來之前, 自己絕對不會再看一眼。
這一段小插曲倒是過去了。
藏好書后，喻歡去食堂那邊找藕節和蘆根。
祁燃則坐在大廳的沙發中陷入了新的人生思考中。
喻歡可以接受的尺度是真的很大。
他甚至在那堆漫畫里還看見了人和動物談戀愛。
……就離譜！
離譜的同時也覺得十分驚訝。
他一直認為的天真單純小羊,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
以至于，祁燃一下子繃不住，覺得喻歡接受能力這么好，沒準也能接受他。
腦袋一抽, 自以為曲線救國似的繞了個彎, 試探性地詢問喻歡，如果有一天小黃變成了男生，然后想和他談戀愛, 他會不會同意。
喻歡當時就愣住了。
他看上去表情疑惑，又欲言又止。
半晌，來摸他的額頭，滿臉擔憂：“少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然怎么能說出這么令人費解又十分奇怪的話。
祁燃：“……”
現在回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的這個假設有點傻逼。
昏了頭，又太激動，想知道答案，亂七八糟的，干了一些蠢事。
……他好像一直都在喻歡面前干傻事。
祁少爺覺得自己的形象完全毀了，他再也不是喻歡眼里又酷又帥的哥哥了。
他現在是跟裴越西一樣蠢的傻逼。
這都是些什么事。
祁燃懊惱死了。
他應該找個更適合一點的方法試探喻歡的。
嘆了一口氣。
他的手肘抵著膝蓋上，垂著腦袋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小燃？”
袁蔚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
一進門，看見祁燃的動作，愣了一下。
祁燃：“……”
祁燃又匆匆忙忙地松開，站起身，壓下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強裝鎮定：“袁姨�！�
“你剛剛怎么了？”袁蔚看上去非常擔心祁燃，問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顧醫生——”
“？！”
“沒有！”祁燃打斷袁蔚。
話音剛落，察覺自己的聲音似乎有點兒大了，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沒事，袁姨，我沒事。”
“真的？”袁蔚跟他確認。
祁燃連忙點頭。
好吧。
看這中氣十足的樣子，袁蔚稍微放下了心。
她剛下班回來，先去洗了個手，出來后見到祁燃依舊站在客廳，但喻歡不在，有點疑惑。
因為兩個男生一向形影不離的，誰要是單獨待著都很奇怪。
“小燃�！痹嫡f：“怎么就你在，歡歡呢？”
“歡歡他……”祁燃頓了頓，想起來剛剛喻歡跟他說去一趟食堂，很快回來。
結果去了快一個小時還沒回來。
“他去食堂拿東西了，我去找他�！逼钊颊f完就打算走，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返回來：“袁姨，您今晚做飯嗎？”
祁燃說：“喻歡估計想吃您的飯了，在島上的時候就一直念叨著�！�
“好啊。”喻歡想吃，袁蔚當然是一口答應下來。
“行。”祁燃點了下頭：“那我從食堂帶點菜回來。”
祁家有自己的農場，每天早上新鮮運過來很多肉蛋果蔬。
不需要買菜，想要什么直接去拿就行了。
祁燃叫人裝了喻歡喜歡吃的食材后，在后廚找到了蹲在地上翻藕的喻歡。
一邊翻，一邊和廚房的大叔聊天，問藕節應該怎么煮。
祁燃會做一點喻歡喜歡吃的東西，烘焙啊，或者甜湯還有早餐之類的，但喻歡是完全不會。
他屬于在廚房開個火都會被祁燃護在身后的那種。
但今天，他想要幫祁燃煮藕節水。
廚房的大叔教他，告訴他怎么開火煮。
食材一次性全放下去，小火三十分鐘，冰糖可以放一點，但要少放，不能太多。
喻歡全部都記下來了。
不光記下來了，他還一向愛捧別人的場，最會給情緒價值了。
一口一個謝謝伯伯，伯伯你好厲害啊，哇。
伯伯你太強了，而且你做的飯超好吃的哎，我喜歡吃你做的藕丸子。
一頓夸贊下來，把對方說得都不好意思，飄飄然的，又開始教他很多類似的生活常識。
除了藕節水之外，還可以喝甘蔗水，加點甘草什么的。
喻歡嗯嗯嗯，直點頭，全部記下。
祁燃：“……”
喻歡真的是社交悍匪，就沒有他聊不到一塊兒的人。
祁燃也沒有打擾他，站在廚房外面。
等到兩人說完，喻歡轉身，看見祁燃，立馬朝他走過去。
拿的藕節和茅根裝在塑料袋子里，祁燃去拿了食材后，兩人一起回到了別墅。
晚飯結束，喻歡從廚房里端來他精心熬制了半個小時的藕節水，然后一直盯著祁燃喝完。
味道很怪，祁燃皺著眉頭喝完了，顧銘安在旁邊笑。
這之后的幾天，喻歡也都一直特別照顧祁燃，盯著他喝水。
雖然說祁燃的鼻血另有原因，但顧顧也說了，祁燃有點上火。
那預防總沒錯的。
而且好好照顧少爺，是他的職責。
喻歡堅守職責。
但每天喝奇怪水的少爺本人：“……”
喻歡還不知道哪里學來的，每天喝完之后還給他一顆糖。
夸他很棒，給他吃糖。
祁燃已經麻木了，都懶得辯解自己不是小孩了，喻歡喂什么吃什么。
給了三天。
顧銘安告訴喻歡，說祁燃要是不流鼻血就不用再喝了。
喻歡這才收手。
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不用再喝藕節水的祁燃心情都放松了很多。
他洗完澡后回到房間，看見喻歡正穿著他最喜歡的小羊睡衣，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他。
祁燃心中一動，朝他走過去。
過去之后，他才發現喻歡睡著了。
靠著沙發椅背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的陰影，呼吸均勻又緩慢。
好乖。
又乖又可愛。
祁燃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單膝跪在沙發上，捏了捏小羊雪白的臉頰。
沒醒來。
不僅沒醒來，還因為祁燃的動作，下意識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指。
一瞬間，祁燃好像心都要化了。
太可愛了，這么可愛的小羊以后是他的。
但是，好像有點等不及以后了。
祁燃靜靜地看著他的小羊。
眼中的愛意濃烈，熾熱，真摯，像是盈滿液體的酒杯，滿到快要溢出來-
一覺醒來的時候，喻歡已經在床上了。
和祁燃一塊兒睡在床上，應該是祁燃把他抱上床的。
喻歡覺得祁燃真的很強壯，輕輕松松就能把他抱起來，而且還沒有弄醒他。
反正喻歡是做不到。
角色調換的話，他估計只會把祁燃喊起來。
不過昨天祁燃把他抱得好緊。
昨天半夜，喻歡有清晰地感覺到祁燃是怎么抱著他睡覺的。
祁燃把他箍在懷里，他動都動不了。
身后的胸膛還很燙，大夏天的，明明房間里開了適溫的冷氣，但喻歡依舊覺得自己好像被誰丟進了火爐似的，燙得他滿額頭都是汗。
也就是他當時實在是太困了，懶得睜開眼，所以沒有反抗。
現在想起來，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
名字屬火的話，體溫也會很燙嗎？
這太神奇了吧。
就在喻歡坐在床上胡思亂想，祁燃這時也終于醒了過來。
他醒來，看見坐在床上的喻歡，習慣性地手臂一伸，攔腰將喻歡拖到身前。
“幾點了？”祁燃打了個哈欠。
“快六點了吧，鬧鐘應該快要響了�！庇鳉g回過神。
“……哦�！逼钊假嚧玻�不想起來，想把喻歡拖回被窩繼續陪他睡覺。
但他還沒有動手，喻歡忽然自己轉了個身。
祁燃睜開了一只眼，眉目松散：“嗯？”
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
喻歡盯著他看了幾秒后，表情有些許疑惑。
忽然，他將手伸進了還有著熱氣的被窩，一點也不含糊地直接去掀祁燃的T恤。
“？？？！”
祁燃懵了。
又懵又愣。
他都不知道喻歡想要干什么！
但他反應卻很快。
喻歡的手指剛碰到他的皮膚，祁燃倒吸了一口涼氣，立馬捉住。
“喻歡，你要干嘛。”祁燃死死盯著他，手掌同樣也緊握著喻歡的腕骨，不允許他再往里伸。
因為緊張，祁燃手背隱約都有青筋凸出。
喻歡想了想：“看看。”
祁燃：“？？？”
看？
看什么？
是他理解的那個看嗎？
靠，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喻歡突然要看、看……
祁燃的cpu都要燒了，但他面上依舊要強裝鎮定。
喻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眨了眨眼，好奇問道：“祁燃，你是不是練出腹肌來了？”
腹��？
什么腹肌？
祁燃更懵了。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你抱著我，身上硬邦邦的�！庇鳉g怎么想都只有這個原因：“是因為練出腹肌了才會這樣嗎？”
“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小羊的眼神天真又單純，誠摯地向祁燃發出請求。
祁燃：“……”
第43章
“不行。”
祁燃拒絕了喻歡。
算起來, 這還是祁燃第一次這么嚴詞切厲地拒絕他。
很冷酷，很無情，一點回轉都沒有。
祁燃說著, 還非常強硬地將喻歡的手從被子底下拿了出來。
不僅不讓他摸, 還對他說：“不準再伸進來了�！�
“哎，為什么？”喻歡不懂：“祁燃，你今天怎么變得這么小氣？”
祁燃：“……”
小氣？
那他不小氣應該怎么回答？
大方地說你來摸, 然后被發現生理上的反應嗎？！
靠。
有時候祁燃還挺羨慕這不開竅的小羊腦袋，什么都不知道。
他尷尬得直磨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偏偏喻歡又想從他這里得到一個答案，不停地追問：“為什么��？祁燃, 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逼钊季o緊地抓住蓋在自己身前的薄被，耳廓通紅一片。
他真的很想在喻歡面前維持自己很酷很帥的形象，但每次都……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總之就是不行, 沒有為什么�！�
唉, 好吧。
明明以前祁燃都特愿意給他看的。
果然長大什么都變了。
以前還總是想跟他洗澡呢, 現在摸摸都不行了。
喻歡心中感慨，搖頭晃腦, 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祁燃：“……”-
祁燃不給摸也不給看, 喻歡雖然覺得很唏噓，但洗漱完回來就什么都忘了。
照常吃早餐，在車上趴在祁燃的腿上睡覺，然后一起來到教室上課。
很平靜。
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的平靜。
但不平靜的是, 祁燃冷淡的外表下, 藏著一顆將早上的事情復盤了無數遍的內心。
喻歡是察覺到不對勁了，所以才想要看。
是因為他昨晚睡覺的時候，一直抱著喻歡？抱得太緊了, 才被發現的嗎？
可是睡覺的事情他自己又控制不住。
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對喻歡的喜歡。
有什么辦法能在睡覺的時候還保持住一絲清醒？
……
喻歡完全不知道祁燃心里的那些波濤洶涌。
因為他們此刻正在學校的食堂吃飯。
中午有一道菜是胡蘿卜塊炒西蘭花。
喻歡不喜歡吃胡蘿卜，但是祁燃不讓他挑食，食堂的嬸嬸給他打了滿滿一勺……根本吃不下去。
喻歡想和祁燃打個商量，比如只吃一半的胡蘿卜行不行。
他吃一半，祁燃幫他吃一半，那他下午可以不吃面包了，這也不算太挑食吧？
喻歡覺得沒有問題。
他把西藍花和胡蘿卜分開了，然后非常認真地征求意思：“祁燃，幫我吃點胡蘿卜好不好？我吃不完，太多了。”
話音落下。
難得的，祁燃竟然沒有回答他。
祁燃拿著筷子，卻沒吃飯，眉眼沉著，看上去好像在想事情。
喻歡：“？”
在想事情？
好認真啊。
那就獎勵他一塊胡蘿卜吧。
趁著祁燃在沉思中，喻歡沒有強行將他叫回神，而是悄悄的，用勺子舀起一塊胡蘿卜，放進了他的餐盤里。
偷.渡成功，沒有被發現。
不錯不錯。
一次的成功，讓喻歡的膽子不禁又變大了。
他放了一朵西蘭花在嘴里嚼啊嚼。
祁燃也不是一直在沉思，沉思之余，他還記得要吃飯。
這個時間，喻歡就安安分分地吃著自己的飯。
察覺到祁燃又開始不注意他之后，喻歡繼續偷偷地轉移胡蘿卜。
“祁燃，你要好好吃飯啊�！边@次一口氣放了三塊。
“哦。”祁燃隨口應了一聲，夾起胡蘿卜放進嘴里。
如果喻歡知道了他的生理反應，那以后會不會不跟他一起睡覺了？
不跟他一、起、睡、覺？！
這幾個字光是出現，祁燃就開始覺得難以接受了。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不能讓喻歡發現這個會讓他覺得難堪的小秘密。
……
想了一整個午飯時間，稍微有點頭緒了。
周圍差不多都吃完了，斷斷續續地有人拿著餐盤往外走。
祁燃回過神來，決定先吃飯再說。
他先抬眼，看見喻歡正端著碗喝湯。
“祁燃，我待會想去學校超市買面包干�！庇鳉g說：“早上小白給我吃了一塊，很好吃。”
“就吃一點，行嗎？”喻歡征求祁燃的意見。
祁燃想了想：“行�！�
他答應下來，準備快速吃完飯陪喻歡去一趟。
但一低頭——
餐盤里滿滿當當，全部都是胡蘿卜。
甚至還壘出了一個小高度。
“？”
祁燃緩緩抬眼-
0.5秒快速鎖定嫌疑人，壓根不需要猜。
祁燃在對喻歡挑食這一問題上從不慣著他，但就是需要哄。
哄著把那些胡蘿卜吃下去，祁燃吃兩塊他才肯吃一塊，最后滿打滿算，喻歡吃了有七八塊。
他吃得嘴角都:(了，感覺自己今天再也不會快樂。
最后祁燃給買了雙倍的面包干，這事兒才算完。
還好，接下來一直到下周一都不會再吃胡蘿卜，喻歡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晚上十點多回家，祁燃先去洗澡。
祁燃洗完，喻歡進去，但是出來的時候，他看見床上的兩床被子，不禁有點疑惑。
“祁燃�！庇鳉g問道：“是一人一床被子嗎？”
“嗯�！逼钊脊首麈偠ǖ攸c頭。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喻歡問為什么的話，他會怎么回答他。
就說自己怕搶他的被子，萬一把他弄感冒就不好了。
合情合理的。
但是如果喻歡不愿意的話……喻歡從小就很黏他，乍一下忽然分開兩床被子睡覺，應該會不習慣的吧？
如果他不習慣，自己該怎么辦？
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維持生命體征行嗎？
他不想讓喻歡難過。
“哦。”
喻歡沒問，他打了個哈欠，很自然地滾到了靠近墻的那邊，然后蓋上被子：“祁燃，關燈去呀�！�
祁燃：“�！�
“哦�！逼钊济鏌o表情，關燈上床。
五分鐘后。
氣不過的祁燃，突然翻身，把喻歡壓在身下，惡狠狠地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牙印。
喻歡摸了摸自己的臉：“你今天用的檸檬味牙膏。”
“……”
祁燃冷哼了一聲-
理論上來說，祁燃的這個辦法是很不錯的。
夏天蓋的被子不厚，是那種空調薄被，能很好地掩飾住身體上不可控制的反應，還一點都不耽誤祁燃繼續抱著喻歡睡覺。
可祁燃還是覺得不舒服。
總感覺隔了一層，心里怪怪的。
這么睡了兩天，喻歡沒有任何異議，祁燃先受不了了。
周三的晚上，祁燃主動把其中一團被子團巴團巴塞進了衣帽間，然后自己穿上了一套冬天的睡衣。
喻歡：“……？”
喻歡表情特茫然地看著他。
半晌，才開口問：“你為什么要穿這件衣服？”
“我最近�！逼钊碱D了頓，臉色一變，扭頭：“體寒�！�
“所以要穿暖和點�！�
喻歡：“？”
�。�
體、體寒嗎？
喻歡覺得祁燃是體熱才對。
每天晚上箍著他睡覺，熱氣蹭蹭蹭直冒，老是半夜把他給燙醒。
以至于最近這幾天，喻歡都把空調調低了好幾度。
喻歡摸不著頭腦：“那你找顧顧看過了嗎？”
“看過了。”祁燃面色不改地說瞎話：“顧銘安說體寒的話，這兩天多穿點衣服就好了�！�
這樣嗎？
喻歡其實有點不太信。
不過祁燃都這么說了……
“好吧�！边@樣想著，喻歡將空調的溫度又往上調了幾度。
都體寒了，總不能繼續凍著祁燃呀。
……
理論上來說，只要衣服穿得足夠多，就一定不會被發現秘密。
祁燃的想法很好，但他小看了夏季的殘酷。
大半夜的，祁燃被熱醒，喻歡也被熱醒了。
額頭上直冒熱汗，渾身都是汗涔涔的。
而且喻歡還不讓他抱了。
因為實在是太熱。
十月中旬，S市的天氣跟盛夏時沒有任何區別，一點降溫的跡象都沒有。
喻歡熱得實在受不了了，半夢半醒間，把祁燃趕去了床尾。
然后自己貼在墻壁上。
因為墻壁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喻歡寧可貼在墻壁上睡，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睡，并且還把被子全部踢給了他，說什么都不肯讓他過去。
祁燃非要過去，結果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喻歡一腳踹到了臉上。
喻歡對不起倒是說得非�？臁�
眼睛都沒有睜開，但嘴特別快地久道歉了。
……因為道完歉之后就可以不讓祁燃找借口過來。
祁燃：“……”
艸。
祁燃別提有多郁悶了。
早上起床時充滿著怨氣，跟個男鬼似的。
喻歡撓了撓耳朵，不搭他的腔，看見了也當沒看見。
沒辦法，實在太熱。
而且喻歡又是很怕熱的類型。
要是冷的話他都能忍忍。
冬天要是祁燃的體溫涼，喻歡絕對二話不說，幫他的少爺暖床。
但是熱不行。
真的不行。
喻歡悶頭吃早餐，看都不敢看祁燃一眼。
到了學校也是這樣。
喻歡同學，十六年來活得坦坦蕩蕩，正直磊落，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心虛，看都不敢看祁燃一眼。
就連下午，都沒有去看祁燃打籃球，而是喊上白嘉木，去器材室拿了一堆羽毛球拍，假裝很忙地打毛球。
無所謂。
他不看祁燃打籃球，祁燃就去看他打羽毛球。
學校的羽毛球場在室外，祁燃蹲在旁邊的石墩子上，嘴里叼著一個棒棒糖，眼神卻陰陰沉沉的，渾身都好似散發著不好惹，別煩我的信息。
周圍的人自動離他十米遠，都不敢坐在一排石墩子上，唯獨裴越西不長眼偏偏來招惹他。
“喻歡被你嚇得好幾個球沒接住�！迸嵩轿饕彩莿倧那驁瞿沁吇貋�。
本來約好了和隔壁班一塊兒打籃球的。
但其中隔壁班有好幾個人臨時被他們班主任叫走了，于是散場了。
裴越西轉頭去了一趟學校的超市，買了幾瓶水，回來剛好看見這一幕。
“我沒嚇他�！逼钊疾怀姓J。
棒棒糖早就吃完了，他咬著白色的棍子，上面的牙印特別深。
“哦，那就是怨氣�！迸嵩轿髡f。
祁燃懶得理他。
他的目光跟著喻歡撿球的身影而動，過了一會兒，又聽見裴越西的聲音。
“喻歡做啥對不起你的事情？”
就連裴越西都看出來了。
祁燃掀了掀眼皮。
對不起算不上，喻歡那小腳板，別說只是在他臉上踹了一腳，哪怕踹上十腳都無所謂。
祁燃煩的是后面他該怎么跟喻歡睡覺。
喻歡擺明了他再穿冬天的睡衣，絕對不會跟他一起睡。
但是兩床被子，祁燃又不高興。
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想不出來，又到了晚上。
但祁燃沒敢再作妖。
因為喻歡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再穿著冬天的睡衣睡覺，真的不讓抱了。
所以祁燃規規矩矩的，換上夏天的睡衣。
喻歡從洗手間出來，又愣了一下：“今天不體寒了？”
祁燃：“……”
祁燃：“……不�！�
“哦�！庇鳉g沒有多問。
已經很晚了，他急著睡覺。
兩人穿著短袖睡衣，蓋著一床空調薄被，安安靜靜地睡覺。
和往常無數個夜晚一樣。
可是早上醒來，喻歡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喻歡一向醒得比祁燃要早，醒來后會在祁燃的懷里發會呆。
今天，他卻發現，祁燃和平時不太一樣。
祁燃抱他抱得特別緊，也因此，他們挨得很近。
挨得很近，那么對方的身體變化，便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感受到……和平時不一樣的東西。
應該不是腹肌。
是，凸出來的？
不太確定。
喻歡愣了愣，有些遲疑地掀開被子。
“……”
“祁燃�！�
“祁燃，你醒醒�！庇鳉g把祁燃推醒。
祁燃這邊正睡著呢，迷迷糊糊睜開眼。
身體的反應讓他尷尬了一瞬間，等他回過神，很快知道發生了什么。
因為喻歡直接將被子掀開了。
直接掀開，發生過什么一目了然。
這下換祁燃愣住。
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是被發現了嗎。
很明顯吧。
那喻歡會怎么想他？
會覺得他是變態嗎？
祁燃呼吸一滯，腦海里一瞬間出現了很多，兩人決裂的畫面。
喻歡罵他惡心，罵他變態。
然后再也不會理他。
不行。
絕對不行。
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祁燃咬著牙，聲音顫抖：“歡歡，我……”
“你要去洗手間嗎？先去吧�！庇鳉g把祁燃拉起來，然后不由分說地往洗手間里推。
“？？？”
什、什么？
祁燃懵懵的。
在即將被推進去之前，忽然抓住門把手：“等、等等。”
“祁燃，別害羞�！庇鳉g以為他害羞，摸了摸他的腦袋，給他打勁：“你先進去�！�
“自己解決哦�！�
祁燃：“？”？？？？？？？？
什么？
第44章
不是。
什么情況？
祁燃很懵。
他搞不清楚狀況, cpu瘋狂燃燒，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只能緊緊地抓住洗手間的門框, 慌里慌張地阻止：“等、等一會兒�！�
“嗯？”喻歡眨了眨眼, 不解地詢問：“為什么還要等一會兒？”
祁燃：“……”
“因為我不需要。”祁燃有一點回過神了，甚至覺得眼前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夢境。
他咬著牙，拒絕喻歡的好意：“你、你先松開我�！�
喻歡想了想。
……然后低頭。
祁燃：“？！”
祁燃又連忙伸手去捂喻歡的眼睛。
他這一松手, 剛好方便了喻歡。
喻歡不由分說地將祁燃往洗手間里塞：“別害羞啦祁燃，沒什么好害羞的，你先進去�！�
推進去了，喻歡又趕緊將門關上。
“……我就沒害羞！”祁燃狡辯。
這已經害不害羞的事情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喻歡……喻歡會……
艸！
祁燃急得低罵了一聲。
“唉。”門外的喻歡嘆了一口氣。
“祁燃，你上生理課一定沒有好好聽講, 這都是很正常的啊�！币婚T之隔, 喻歡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家少爺：“趙老師說了, 男生到了青春期，身體會出現變化再正常不過了重要的是, 自己要如何看待這件事�！�
“總之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很正常的�！庇鳉g再次強調。
“……”
“不過�！庇鳉g頓了頓。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俊庇鳉g好奇地問道：“每天都會嗎？”
“我以前都沒有注意到�！�
他的語氣又開始變得有點苦惱：“我還沒有過。”
“為什么？我不是只比你小七天嗎？”
“……”
“……求求你別說了�！逼钊寄樕喜洳洳涞刂泵盁釟�,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得了。
好丟臉，好尷尬。
“好哦。”隔著模糊的玻璃，喻歡充滿憐愛地拍了拍他：“那你快去吧，鬧鐘快要響了。”
“你快點�！�
祁燃：“……”
祁燃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但他知道, 如果他不聽喻歡的話, 還繼續待在門口的話，喻歡估計也會一直在守著他。
沒辦法，祁燃只好起身, 走到馬桶蓋上坐下。
可他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安靜地，生無可戀地坐著。
因為祁燃不想自己解決。
如果不是喻歡的話，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他坐在馬桶蓋上等了十分鐘。
等身體的反應緩過去了，也估摸著喻歡比較認可這個時間，他站起身，裝模作樣地按下沖水鍵。
在門外等候的喻歡聽到聲音立刻起身。
祁燃在里面自己解決時，喻歡也沒有閑著。
他回到床邊的抽屜，拿到自己手機后，百度了很多很多，關于男生青春期的注意事項。
青春期的男生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會很害羞，所以不要總是提起。
喻歡學會了。
等到祁燃出來，喻歡立馬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刷牙洗漱，然后一塊兒下樓吃早餐。
見他這幅表現，祁燃坐下后，倒是松了一口氣。
不對，應該是松了兩口氣。
因為喻歡沒有一直追著他問細節，還有，祁燃現在無比確定，喻歡的接受能力就是很好。
太好了。
好得有點……反正就是比他要好。
既然這樣，祁燃不打算作妖了。
什么暗戀之類的也不適合他，越想藏著什么，越會暴露什么。
反正這段時間他算是看出來了。
所以他打算追喻歡。
當然，不是直接表白的那種追法，而是先讓小羊腦袋開竅再說。
要讓喻歡意識到自己喜歡他。
然后再表白。
祁燃想了很久應該怎么做。
如何不留痕跡而又自然地完成這件事。
沒等他想到，快要放學的時候，白嘉木倒是先戳了喻歡。
“歡歡�！迸R近周五放學的最后一節課，白嘉木來找喻歡：“周六要去我家游樂園玩嗎？”
祁燃：“？”
祁燃和喻歡一起抬頭。
“游樂園？”喻歡很驚訝：“小白，你家有游樂園？”
“嗯嗯嗯�！卑准文军c頭。
白嘉木家里是做娛樂休閑產業的。
包括但不限于游樂園，旅游業，商場，以及電競行業等等。
“國慶的時候，祁燃不是請我們去小島玩了嗎�！卑准文菊f：“禮尚往來，我請你們去我家的游樂園玩。”
“你們想去嗎？”白嘉木問道。
“想去啊，想去的�！庇鳉g直點頭，然后看向祁燃。
祁燃沒什么意見：“你想玩我們就去。”
“我讓家教周末再過來。”
“好哦�！庇鳉g又看向白嘉木：“小白，我們什么時候去？”
“周六？剛好就是明天�！卑准文荆骸澳俏覀冊侔雅嵩轿骱皖欋t生叫上吧�！�
在小島上的那四天，白嘉木和裴越西儼然已經和顧銘安處成了忘年交，去哪兒玩都想叫他一塊兒。
只可惜顧銘安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是沒有很多時間和這群小屁孩混在一起的。
周六他要回家一趟，所以不能跟他們一起去了。
于是四個高中生，一起出發去了白嘉木家的游樂園。
他們是傍晚出發的，因為白天實在太熱，所以玩的是夜場。
十月的S市，依舊保留夏季的炎熱，天邊火燒云如烈焰一般。
白嘉木先去了隔壁的甜品店買了四個冰淇淋，然后分給大家：“先玩什么？”
“玩點刺激的？”裴越西很興奮。
“過山車？大擺錘？還是跳樓機？”幾人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剛好路過碰碰車。
喻歡眼睛一亮：“想先玩這個。”
“好啊好啊�！�
全票通過。
幾人去碰碰車那里排隊，很快排到了他們。
進場之前，裴越西深知祁燃從小就喜歡玩車。
碰碰車也是車，他特意喊祁燃下手輕點。
祁燃都懶得搭理他。
成熟的祁少爺其實壓根就沒有欺負弱智的愛好。
系好了安全帶后，他習慣性地去找喻歡的身影。
喻歡還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工作人員在指導他如何使用。
喻歡在學車這方面沒有多少天賦。
小時候祁燃的玩具車超多，多到一人能占三個車庫的那種，但喻歡除了滑板車外，其他的都不會開。
祁燃教過他好多次，全部沒能教會。
現在倒是好一點了。
工作人員跟他講了一遍，喻歡倒是成功地，顫顫巍巍地開上了。
祁燃也打著方向盤朝他靠近。
眼看著快要接近了，中間忽然躥出來了一個裴越西。
裴越西嘴上說一套，手上做一套。
玩之前讓祁燃手下留情，玩的時候就跟瘋了似的，逮誰撞誰。
“砰”地一聲，他將兩人從中間給撞飛，嘴里大笑著“哈哈哈哈哈哈歡歡來撞我啊！”
“……”
喻歡是打著轉兒被撞開的。
直接撞開好幾米遠，懵懵的，剛回過神，就聽見祁燃路過他，然后惡狠狠地對他說：“等著，我幫你報仇。”
喻歡眨了眨眼：“好哦�！�
嘴上是乖乖巧巧地回著“好哦”，實際上喻歡把碰碰車開得又猛又快。
而且他還觀察了一下祁燃和裴越西是怎么玩的。
祁燃剛把裴越西撞飛，車子還在轉，喻歡忽然冷不丁地沖上去。
裴越西懵了一下，撞到身后的白嘉木。
白嘉木身后是兩個十二三歲的初中生。
初中生又撞到身后的兩個高中生……
連環車禍現場發生。
除了祁燃之外，現場無一生還。
祁燃：“……”
猛。
他的小羊太猛了。
從碰碰車場出來，喻歡特別高興，舉起雙手歡呼：“真好玩，我們再來玩一次吧！”
“……”
三人又陪著喻歡玩了一場，終于讓喻歡玩盡興，他們前往下一個項目。
熱門的項目全部都要排隊，裴越西沒有多少耐心，排了十五分鐘就開始叫喚：“還有多久啊，今晚上真的能排到我們嗎？該不會只能玩這一個吧？”
裴越西說著，轉頭看向白嘉木：“白嘉木，這不是你家的游樂園嗎？少爺過來玩，就不能給個vip通道？”
“說起來�！迸嵩轿黝D了頓，腦袋左右轉了轉：“竟然沒有工作人員過來找你�！�
“不太正常�！�
“很正常啊。”白嘉木說：“我家的游樂園，又不是所有工作人員都認識我�！�
裴越西：“？不應該啊�！�
“太子爺竟然不認識啊，祁燃去他家公司，清潔阿姨都認識他�！�
祁燃：“�！�
“也沒有啊�！庇鳉g從祁燃的身后探出一個腦袋：“有一次就沒被認出來，新來的前臺說沒有預約不讓進去�！�
“哦�！迸嵩轿骼仙裨谠诘攸c頭：“論太子爺在自家公司定期刷臉的重要性。”
“白癡�！逼钊剂R裴越西。
但轉頭對著喻歡又是另外一幅面孔：“估計還要排很久，你去旁邊先坐會兒？”
喻歡搖頭拒絕：“不用啦�！�
“真的嗎？喻歡你不用嗎？那能換我嗎？”裴越西說：“少爺，你知道的，我從小……”
“滾�！逼钊己敛涣羟�。
“……”
但真的排不到頭，位置還好長好長。
明明不是什么節假日，竟然會有這么多人。
裴越西實在是太鬧騰了，嘴上就沒有停下來過，白嘉木想了想，還真想到一個不用排隊就能玩的項目。
——鬼屋，古宅驚魂。
裴越西：“……”
祁燃：“……”
喻歡：“哇�！�
太好了，是鬼屋，我們沒救了！
裴越西一臉菜色：“要不然我們還是重新去排大擺錘？”
“有歡歡在，你怕什么啊�！卑准文疽彩巧儆械哪懽哟�，他擲地有聲：“有歡歡在啊�！�
裴越西愣了愣，然后看向喻歡：“對��！”
“是歡歡，我們有救了！”
“……”
去鬼屋玩，喻歡沒什么意見，祁燃也沒有什么意見。
沒準……沒準他能牽一下喻歡的手呢？
雖然他和喻歡經常牽手，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喻歡沒準會有不同的感受也說不定？
畢竟他之前就有過。
祁燃是這么想的，并且準備給自己找個合適的機會。
幾人決定好了之后排隊進去。
進入到鬼屋里，先是一條長長的，只有微弱燈光的走廊。
四人，以喻歡為中心展開。
祁燃站在喻歡的左側，白嘉木和裴越西則在喻歡的右側。
那兩人緊緊跟著喻歡的腳步，抓住喻歡的手臂。
越往里走，燈光越暗。
“歡歡，你會保護我嗎？”白嘉木顫巍巍地問。
“會啊。”喻歡回答。
“那也會保護我的對吧�！迸嵩轿骶o緊跟上。
喻歡：“嗯嗯嗯。”
“嘁�！逼钊紕t是非常不屑。
他覺得裴白二人根本就是綠茶。
怕的話不要玩就好了。
祁燃最煩綠茶，也正準備開口攻擊他們，忽然，他感覺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喻歡正看著他。
祁燃：“……
喻歡眨了眨眼，似乎在等待著祁燃說什么話。
祁燃愣了兩秒，反應過來：“……”
“我……”
他想說他壓根就不怕鬼。
他真的不怕，也絕對不會承認這種事的。
絕對。
……
可話又說回來，男人適當示弱，似乎……也沒什么好丟人的？
反正他在喻歡面前丟的人也不少了。
一想到這點，祁燃就有點自暴自棄，生無可戀。
他剛打算順勢承認下來，走廊微弱的燈光忽然快速閃動了兩下。
隨即，陰森恐怖的bgm響起，身后突然有扮鬼的Npc躥出來。
祁燃愣了一下。
沒等他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兩道尖叫聲驟然響起，裴越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右邊移到了左邊。
他和白嘉木兩人，一人抓住喻歡的一只手臂，直接尖叫著將喻歡架著往前跑。
只留下祁燃在原地……
在原地和npc大眼瞪小眼。
祁燃：“�！�
6。
待會把他們全鯊了。
祁燃此刻鯊心濃烈。
第45章
祁燃根本沒有辦法靠近喻歡。
因為喻歡的左右兩邊都是人。
裴越西站在左邊, 白嘉木站在右邊。
兩人抓著喻歡的手臂，跟他的左右護法似的——
祁燃額角的小十字瘋狂跳動，真的很想將他們倆打包一起扔出去算了。
但喻歡看起來又玩得很開心的。
祁燃不想打擾喻歡的開心, 但就是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
原本他是想在鬼屋的時候, 能牽牽喻歡的手，讓喻歡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結果現在別說牽手了，他碰都碰不到喻歡。
祁燃全程毫無參與感, 臉色陰沉地跟在他們身后，怨氣重得npc都對他退避三舍。
在要穿過一個密室房間時，祁燃作為最后一個人，本來是要被狠狠嚇一跳的, 最后一條長廊是追逐戲。
結果角落的npc陰惻惻地行動，祁燃直接跟他對視，面無表情。
扮演npc的鬼：“……”
“祁燃�！庇鳉g走出一段路發現祁燃沒有跟上, 喊他：“你還在后面嗎？”
“在�！逼钊际栈匮凵瘢骸皝砹�。”
監控室里的工作人員們：“……”
還是嚇前面那兩個有成就感。
工作人員立馬調整策略, 集中火力對準裴越西和白嘉木兩人, 倒是讓他們玩到了值回票價的鬼屋歷險記。
出來的時候，兩人還興奮地討論鬼屋里的npc, 裴越西覺得飄來飄去的紅衣女鬼最可怕, 白嘉木覺得摸他手的那個才是最恐怖的。
“我還以為是歡歡摸我的手�！爆F在回想起來，白嘉木還心有余悸：“我心說這手怎么這么大，然后我發現我左手正抱著歡歡的右臂，那根本都不是他！”
“哇, 那真的很恐怖哎�！庇鳉g認同地點了點頭, 然后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他們現在已經出來了，但是祁燃還沒有出來。
喻歡準備去找祁燃，剛走到門口, 祁燃自己出來了。
他是最后一個出來的，出來的時候面無表情，一臉不爽，看著像是路邊的狗都要挨他幾腳的那種。
喻歡愣了愣，快步朝他走去。
“祁燃，你還好嗎？”喻歡上下檢查著他家少爺。
沒有嚇到哭，也沒有被嚇到臉色慘白，那應該就是沒事了。
先前在鬼屋的時候，喻歡是想返回去找祁燃的。
但每次都被絆住了腳步。
裴越西和白嘉木跑得特別快，一晃眼的工夫，他就看不到祁燃了。
后來感覺身后有人，他以為是祁燃，結果是穿著白衣服的阿飄。
裴越西和白嘉木一左一右地“啊啊啊”尖叫，喻歡都快要被他們給震聾了，完全顧不上祁燃。
現在看到祁燃平安走出來，他松了一口氣。
“……”壞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但還是不想那么容易地就被哄好。
祁燃覺得自己總是這樣的話……似乎有點太沒出息了——
“你害不害怕？”喻歡問祁燃。
“歡歡，我害怕！”裴越西插嘴。
門口剛好有人推著賣鮮榨果汁的飲品車路過。
明明隔著好幾米的距離，硬生生插-進了兩人的對話中。
祁燃：“……”
裴越西買了四杯鮮榨果汁。
三杯正在等做，一杯拿在自己手里，一邊喝，一邊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嚇人啊，真的特別嚇人。”
“啊？哦……哦�！�
喻歡胡亂應了幾聲，然后又看向祁燃。
“還好�！�
……好哄就好哄吧。
反正只要小羊對他笑笑，祁燃覺得自己就能原諒世界。
他已經放棄掙扎了。
“那就好�！庇鳉g松了一口氣。
裴越西買完果汁回來，四人在鬼屋門口商量了一會兒去玩什么。
他想繼續去排大擺錘，感覺來游樂園，因為排隊長所以不玩這些項目簡直傻逼。
……反正話都被他說了。
喻歡覺得裴越西說得對，他也想玩更刺激一點的項目。
白嘉木也沒有意見，玩什么他都沒問題。
三票通過，繼續去排大擺錘，但祁燃有了相反的意見。
他不想玩大擺錘，想去玩過山車。
裴越西想了想：“少爺你真的很任性，但我沒意見，那我們就先去玩過山車吧�！�
祁燃扯了下唇。
他面無表情地對裴越西說：“你是傻逼嗎？你非要我說是因為我不想跟你待在一塊兒？”
裴越西：“……”
裴越西：“你——”
祁燃又看向了白嘉木。
白嘉木安靜了一會兒：“……說了他就不能說我了哦�！�
“你也跟他一塊兒。”祁燃毫不留情地趕人。
白嘉木：“QAQ”
喻歡：“0.0”
“祁燃……”喻歡覺得這對他們太殘忍了，剛想替兩人求情，就被祁燃手動閉麥。
“再見。”祁燃捂著喻歡的嘴，拖著他走。
四人就此分開。
祁燃真的帶著喻歡去排過山車了。
排了四十多分鐘，才終于到了他們。
沒有了裴越西和白嘉木，世界都變得順眼了。
他們坐在一塊兒，祁燃幫喻歡系好安全帶，然后將自己的也系好。
準備工作做好了，祁燃的手掌搭在扶手上，忽然，有人握住了他。
他一愣。
緩緩回過神，祁燃垂眼，看見喻歡將他的手指牽起。
十指交握地牽起。
“祁燃，你不要害怕哦�！庇鳉g的聲音同時也在他的耳側響起。
周圍很多人在說話，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擔心祁燃聽不見，喻歡還朝他靠近了些。
溫溫熱熱的呼吸聲從耳邊傳來。
“……”祁燃定了定神。
“我不害怕�！�
他已經懶得思考自己在喻歡心里的形象了。
反正喻歡說什么都是對的……
祁燃的喉結滾了滾，目光依舊看著交握著的一雙手。
心跳聲，撲通撲通地響起。
緊接著，過山車啟動，緩慢地爬到軌道頂點的位置，又迅速地垂直下落，失重般的感覺如潮水一般涌來，喻歡牽著祁燃的手，放聲地跟著人群尖叫。
心跳好快，好快。
分不清是因為猛烈的動作，還是因為喻歡牽著他的手指越來越用力的原因。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過山車在軌道上瘋狂行駛。
十指交纏得越來越緊。
……
一直到結束，祁燃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過喻歡也能夠理解。
因為祁燃真的超愛面子的，他家少爺一直都是酷酷的，才不會干這么“丟臉”的事。
喻歡是能夠理解祁燃的，也并不覺得奇怪，但當他從過山車上下來，轉頭一看身側的祁燃時——
喻歡：“？？？”
祁燃全程沒有叫，但是他的臉好紅好紅。
特別特別特別的紅。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還要紅。
喻歡愣了一下，趕忙問道：“怎么了？”
“……沒事。”心跳在現在還沒有回復。
但祁燃可以確定和過過山車沒有任何的關系。
他平復了一下呼吸。
“被嚇成這樣了�！庇鳉g憐愛地拍了拍祁燃：“那我們接下來去玩旋轉木馬吧�！�
祁燃：“……”
一句話，直接將祁燃從粉紅泡泡的狀態拉回現實之中。
明明兩個人握了那么久的手，但喻歡卻全程沒有任何異樣，整場心跳平復不下來的那個人……是他。
小羊沒有任何感覺。
他只覺得自己保護了祁燃，超級厲害。
plan A失敗。
祁燃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plan B的實施是在期中考之后。
周末過完返校，班主任跟他們說了期中考的時間。
緊張的學習周到來，暫時沒有機會再出去玩了，一直到考試結束，大家終于算是喘了一口氣。
祁燃也安分了一段時間。
那考完后又不想再安分了。
考試是在下午四點結束后，結束后可以放學回家。
祁燃提前十五分鐘交卷，在教學樓下的花壇等喻歡。
喻歡和白嘉木一個考場，祁燃看見他們出來的時候，兩人正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什么。
不過喻歡看見祁燃后就停止了和白嘉木說話，小跑著朝他走過去，然后和白嘉木告別，兩人離開學校。
陳良在外面接他們。
喻歡上車之后，卻看見祁燃站在車門口沒有進來。
“祁燃？”喻歡疑惑地喊了他一聲。
“你先回去�！逼钊紱]打算上車：“我晚點再回�！�
“哎？”喻歡不明白，還想繼續問，但祁燃已經將門關上了。
估計是已經提前和陳良說過了，陳良也沒問，開車先送喻歡回莊園。
喻歡一臉疑惑。
他不知道祁燃在搞什么，反正晚上很晚才回來。
而且回來之后，還讓他去湖心別墅。
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喻歡在房間里看書，收到祁燃的信息后換鞋子出門了。
打開祁燃房間的門，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捧紅玫瑰。
緊接著，他看見是祁燃捧著玫瑰。
喻歡愣了愣。
祁燃看上去很不自在：“那什么，慶祝你。”
他頓了頓：“考試順利。”
這個方法是祁燃在等喻歡的時候，順手百度搜到的。
問怎么追喜歡的人，百度出來的答案是送花。
女生都喜歡花。
……喻歡雖然不是女生，但他，也蠻喜歡的。
從小就喜歡花。
對花也很了解，十分了解。
沒問題的。
而且紅玫瑰……挺曖昧的。
祁燃希望，喻歡能稍微，開竅，那么一點點。
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紅玫瑰慶�？荚図樌麊�？”喻歡看上去有點茫然。
隨后嘆了一口氣：“祁燃，你被騙了。”
喻歡說：“玫瑰不是送給好朋友的花�！�
喻歡還特意咬重了“好朋友”三個字。
因為他覺得祁燃會喜歡聽這個詞。
“你可以送我黃玫瑰�！庇鳉g告訴祁燃：“這才是送給好朋友的花�！�
祁燃：“……”
一口一個好朋友，像是在反復扎祁燃的心。
“唉。”喻歡還嘆了一口氣。
“少爺，你笨笨的�！�
祁燃：“。”
我倆到底誰笨。
第46章
祁燃有被打擊到。
這是他第二次失敗了, 小羊腦袋卻一點開竅的跡象都沒有。
不僅沒有，喻歡還……喻歡還給他科普了各種玫瑰的花語。
這都不算完。
喻歡忽然想起樓下有一盆黃玫瑰。
他把祁燃遞過來的花放下后，就帶著祁燃往樓下的花池跑。
樊靜瓊離開后, 祁燃原本想要將喻歡花池里的花全部往花房里面放。小時候覺得偌大的花池, 在現在看來，似乎小了很多。
很多東西都放不下。
但喻歡不愿意。
他很喜歡祁燃幫他做的東西，說什么都不愿意搬走。祁燃嫌小, 他就在旁邊搭了好幾層木架放多肉和盆栽，另外還搭了一個棚子，可以遮雨和遮陽，布置得特別用心。
喻歡說的黃玫瑰就放在木架的第四層, 他踮起腳拿下，直接整盆送給祁燃。
“慶祝你考試順利。”喻歡對祁燃說。
這樣才正確嘛。
“……”
祁燃心如死灰：“謝謝你啊�！�
喻歡：^o^-
不僅將整盆黃玫瑰送給了祁燃，喻歡還將花拿去了房間, 放在了窗臺上。
窗臺上還掛著一串貝殼風鈴, 是先前他們在小島上玩的時候, 祁燃幫著一塊兒撿的。
回來之后，喻歡也非常信守承諾地將貝殼做成了風鈴, 掛在了祁燃的房間。
喻歡從小就愛做手工, 栽樹種花，風鈴黏土，什么都會。
現在黃玫瑰搬了進來，他跟著把風鈴的位置調整了一下, 推開窗戶后, 夜風一吹，叮叮當當地響，非常好聽。
喻歡很滿意。
祁燃……祁燃暫時又原諒了這個世界。
微風輕拂, 未降溫的十一月初，還帶著絲絲涼爽。
十二月末的冬風則帶了一絲寒意。
圣誕夜當天，S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早上他們出門的時候還只有寒風，上完晚自習出來后，外面竟然已經鋪在了薄薄的一層的積雪。
空中飄著雪花。
喻歡隔著車窗看外面，眼睛比街道上的圣誕燈都要亮閃閃。
下車后，他連手套都顧不上，蹦跶著從樹上打落一層雪后，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間：“凍凍凍凍凍凍……祁燃，快來接。”
用胳膊肘開門，喻歡趕忙將這捧冬雪轉移到祁燃的手上。
“在樓下的時候就說給我了，我又不怕冷。”祁燃接過，表情卻是不滿：“非得自己接�！�
“你才不是不怕冷呢�！庇鳉g反駁。
雖然祁燃的體溫確實比他高，但是少爺的嘴特別硬，就算冷，他也會說不冷的。
祁燃：？？？
什么意思。
喻歡沒有回答他，吹了吹自己被凍到通紅的手掌后，催促祁燃趕緊去把雪灑在玫瑰的頂端，他要拍照。
祁燃照做。
他將房間的窗戶推開。
冬風吹進，貝殼風鈴搖晃，細膩白皙的雪花往下飄落，黃玫瑰上覆蓋了一層白霜。
“咔嚓”一聲，照片定格。
“好啦！”喻歡歡呼一聲，發朋友圈。
[玫瑰，風鈴，冬雪。]
和少爺過的第十二個圣誕節
以后還有好多個十二年。
^-^
祁燃看著這條信息，慣例點贊，收藏-
圣誕節過后，期末考試也快要來臨了。
這段時間他們除了上學，補課外，也沒有時間去干其他的事情。
好在一月底，考試終于結束了，隨之到來的，是快一個月的寒假。
在放寒假之前，裴越西組織了一場同學聚會。
定的是離學校不遠的一家飯店，就在放假的第一天的晚上。
喻歡興奮地拉著祁燃一塊兒參加了。
下午五點，兩人來到飯店時，包間里已經有很多人了。
裴越西定的是一個很大的包廂，擺放了兩個大圓桌，還用玻璃屏風隔出了用餐區和休閑區。
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中途有人讓服務員上了幾瓶啤酒。
喻歡不喝酒，吃完就下桌了。
包間的休閑區有沙發，還有桌游。
幾個男生女生坐在一起玩狼人殺。
喻歡在旁邊看他們玩了一會兒后，忽然被右邊一聲聲“哇、哇！”的動靜，吸引走了注意力。
右邊也是好幾個人圍在一個桌子上。
喻歡好奇地過去看，卻發現他們桌上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你們在玩什么？”喻歡好奇地詢問。
“不心動挑戰啊。”旁邊的女生轉頭，回答喻歡的話：“剛剛體委看了微微不到一分鐘就臉紅了，嘿嘿嘿嘿嘿嘿。”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提到這類話題，總是帶著莫名的興奮。
“哇哦。”喻歡也很驚訝：“那他們是在談戀愛的嗎？”
喻歡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笨蛋，這種八卦平時白嘉木沒少跟他分享。
體委和文委看上去有點兒不對勁，他們好像在互相暗戀。
還有班長和他的青梅，小組長和隔壁班的班霸。
白嘉木以他們班級展開，涉及十班二十對小情侶，全給他說得明明白白。
所以喻歡對體文這對cp并不意外，只是感到驚訝。
因為白嘉木說他們互相暗戀是在平安夜那天，放學的時候看見體委送給文藝委員一個蘋果來著。
白嘉木還不小心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體委說是隨便買的蘋果，他媽放進他書包的，忘記吃了，給文藝委員吃。
文藝委員都準備收下了，而且看表情還非常開心。
結果聽到這句話后，把蘋果丟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人。
所以白嘉木判定他們應該是互相暗戀。
沒想到這才一月底，他們就在一起了。
“nonononono。”和喻歡說的女生搖了搖手指：“還沒談，但是肯定�！�
她說著，比了個手勢：“還在互相暗戀，嘿嘿嘿嘿�！�
喻歡懂了。
桌子上起哄的聲音還在持續。
相比于女生這邊，男生更為開放，有人直接問是不是喜歡人家。
喜歡就趕緊告白啊，藏著掖著還是不是個男人。
把體委說得臉紅脖子粗，女生更不好意思了，有正義人士出聲打斷，擲地有聲：“行了行了，你們都別說了，這對新人臉紅得都要燒開了！”
“……你們不要亂說�！迸蛄嗣虼剑脍s緊把這趴弄過去。
話音落下，她看見了喻歡。
“喻歡，你要來玩嗎？”
喻歡愣了愣，伸手指指自己。
我嗎？
“嗯嗯嗯。”她連忙起身，讓位置：“很簡單的，就是和一個女生對視，誰先臉紅目光閃躲就算輸。”
女生啊。
聽到這話的喻歡目光轉了轉。
沒轉到女生，倒是轉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祁燃。
喻歡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祁燃的臉上。
祁燃剛剛去外面給喻歡拿鮮榨果汁了。
現在回來，先將果汁給了喻歡，然后問道：“在干嘛？”
“在玩不心動挑戰！”
有人接話。
祁燃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旁邊的人又把游戲規則給祁燃解釋了一遍。
祁燃：“？”
什么玩意兒。
喻歡？
和女生。
祁燃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不同意，絕對不會同意。
他拉上喻歡就要走。
“沒、沒說一定要女生��！”先前和喻歡說話的女生，連忙用肩膀推了推身邊的人，使眼色：“男生也可以的�。 �
男生更好磕了好不好！
尤其還是祁燃和喻歡！
她可是悄悄磕了很久，眼下有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她興奮地提議道：“不然就祁燃和喻歡一塊兒玩嘛�！�
祁燃：“。”
怪怪的，祁燃不想答應。
但喻歡卻很熱衷玩自己沒玩過的東西：“好啊，祁燃你快坐下�！�
“我們也來試試�！�
“對對對，男生也可以的�！鄙砼圆粩嘤腥似鸷�。
祁燃看了喻歡一眼。
算了。
陪小羊玩玩吧。
喻歡同意了。
兩人坐下，游戲開始。
有人用一張白紙橫在兩人面前，說了句“預備備”之后，白紙被移開。
目光對視。
喻歡純黑色的瞳孔映照在祁燃的眼中。
看過無數遍的眼睛，清澈得像是花枝上最晶瑩的露珠，能一眼見到底的清冽泉水。
祁燃對這雙眼睛再熟悉不過了。
所以他認為自己不可能會沒出息到和喻歡對視一下就臉紅，那也太不符合他在喻歡面前又酷又帥的形象了——
對視久了有點眼酸，喻歡眨了一下眼。
卷翹的長睫，像是蝴蝶翅膀似的扇動了一下。
祁燃一愣，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了兩人隔得很近很近的那次，喻歡的睫毛刮在了他的臉上……
“我靠�！�
人群里忽然爆出一聲驚鳴：“祁燃你耳朵紅了？！”
“哇——！”
“祁燃臉紅了！”
“不是吧，這才十秒！才十秒啊少爺！”
“少爺打破了新紀錄，并且甩第二名的一分鐘足足50秒。”
“嗚嗚嗚，媽媽我磕到了真的�。。∥乙フ搲瘜懭f字的同人文！”
“祁燃，你臉紅是個什么意思？我靠，我好像發現了什么秘密！”
“哇，想不到祁燃竟然會臉紅哎�！�
“這反差感也太大了吧~”
祁燃：“……”
不是。
祁燃直接被人大喇喇地喊出來，愣了好幾秒，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先聽到一陣陣激動以及調笑的聲音。
聲音還超大，把屏風那面還在喝酒的人群都吸引了過來，問發生什么事情。
祁燃平時在班級里面挺少爺架子的。
脾氣差，性格冷，還又酷又拽，除了固定的幾個人能跟他說上話之外，其他人他都不怎么搭理。
但是今天可能是環境太放松了，大家都忘了這茬，只覺得很有意思，紛紛起哄。
裴越西聽到聲音趕過來得知了始末后，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咦~”
“看不出來捏，祁燃你還怪純情的�！�
白嘉木星星眼：“哇~”
八卦對象+1，記到小本本上找機會和歡歡說……不對，這就是歡歡的八卦，那就找機會和顧醫生說。
祁燃：“……”
“……你們能不能閉嘴�！�
祁燃快要被尷尬淹沒了，他看向喻歡——
喻歡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然后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歡歡，我……”他想要解釋。
“祁燃，我想去一趟洗手間�！庇鳉g打斷了他。
祁燃連忙跟上：“那我跟你一起——”
“一起什么啊一起。”裴越西不讓祁燃走：“說清楚啊，祁燃，你這是什么情況？”
“你該不會真的在暗戀歡歡吧？”
“滾。”祁燃額角的小十字瘋狂在跳動。
就這一下分神，喻歡偷偷溜出了包間。
身后有祁燃喊他的聲音，但被裴越西截住，祁燃沒能跟上。
喻歡則是一路小跑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然后抬頭，茫然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如果剛剛，祁燃再堅持兩秒。
堅持兩秒不被發現臉紅的話，那就該他被發現了。
剛剛的對視，喻歡忽然覺得，他家少爺長得好像……
好像有點帥。
第47章
喻歡以前沒有特別注意到這方面。
他知道祁燃長得不錯。
很帥。
在俱樂部玩車的時候很帥, 在籃球場上打球的時候也很帥。
喻歡喜歡祁燃鮮活，意氣風發的樣子。
覺得很好看。
但那種好看和帥氣，更多的是一種感覺。
在五官上, 他卻從來沒有特意盯著祁燃仔細看過。
可是剛剛他看到了。
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
祁燃的鼻梁好高。
眉骨挺括, 眼皮很薄，瞳孔不是純粹的黑，帶了一點淺棕色。
一點點, 不多，要仔細看才能看出來。
祁燃的長相是偏深邃立體的那種。
濃顏系，有點鋒利，眼窩深……再加上他脾氣不好, 總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所以很多人會覺得他長得很兇。
但喻歡不覺得。
祁燃明明是……酷。
長得很酷，很帥。
挺好看的。
喻歡想。
都讓他有點臉紅了。
喻歡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然后抬頭, 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還好還好, 沒有被人發現。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一陣慶幸。
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在慶幸什么……
反正……喻歡覺得, 這是一件不能告訴祁燃的事情-
再次回到包間的時候已經是十五分鐘后了。
不同于離開時吵吵嚷嚷全是調笑打鬧的聲音, 回來后，包間里面對比先前，簡直安靜得像是兩個世界。
大家安安靜靜地吃飯，安安靜靜地喝果汁, 安安靜靜地坐著。
裴越西也是。
他捂著自己的腦袋, 靠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一看就是被祁燃……被人用武力強行鎮壓了。
而且他還不服。
聽到開門的聲音后立馬抬頭，見到是喻歡進來, 拼命地向他使眼色，希望喻歡能狠狠教訓祁燃一頓。
“……”
喻歡現在沒時間管裴越西。
他看向同樣坐在沙發上的祁燃。
祁燃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喻歡的面前，用手指擦了擦他下巴上還遺留著的水珠。
擦完，祁燃忽然動作一頓，往后望去。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男生身上，男生立馬挺直背脊，坐得端端正正。
“你們不是在玩狼人殺嗎�！逼钊嫉纳ひ艉艿骸袄^續玩�！�
“啊？哦哦哦。玩，馬上玩，現在就玩！”男生匆匆忙忙地應聲，招呼身邊的人：“狼人殺，來玩狼人殺了�！�
“趕緊的，都快點過來。”
很聽話。
祁燃的腦袋又轉回去了。
剛一轉回去，裴越西立刻用自創的手語跟喻歡告狀——
你看祁燃多過分�。�！
喻歡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最后只能飄忽地移開視線，當做什么也沒有看見。
……
好在這樣的情況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
祁燃不搭理他們后，氣氛又逐漸回到了先前，慢慢地開始活絡起來。
吃完飯后，他們要換場地，去Ktv。
喻歡不想去。
他從洗手間回來后就有點兒心不在焉，祁燃發現了，沒等喻歡開口，就先拒絕了他們，準備帶著喻歡回家。
司機的車就停在飯店外面。
兩人進去，祁燃很自然地升起擋板。
祁遠洲的司機最近休息，調陳良過去頂班，所以來接他們的，是另外一個不太熟悉的人。
只要不是喻歡熟悉的人，祁燃就會將擋板升起。
“你怎么了。”幫喻歡系好安全帶后，車子啟動，祁燃才開口詢問。
“嗯？”喻歡側頭看向他，然后搖頭否認：“沒有啊。”
祁燃：“……”
祁燃才不相信他的話。
不僅不相信，他還隱隱約約感覺到喻歡的不對勁是沖他來的。
因為喻歡今晚上看了他好幾次。
每次都是盯著他看幾秒，然后又若有所思地將視線移開……難道喻歡發現了什么？
祁燃忽然想到這個可能性。
是因為他今天玩不心動挑戰的時候，臉紅得太快了嗎？
臉紅得太快，就被發現了？
不應該吧。
祁燃想，牽手和送花都沒有讓喻歡感覺到他的喜歡，區區臉紅……他都不知道在喻歡的面前臉紅了多少次，喻歡從來沒放在心上過，還會安撫鼓勵他不要害羞。
祁燃不太確定。
但他有點按捺不住的激動。
他并不在意被喻歡發現他的心意，相反，他反倒希望喻歡能夠察覺。
至少、至少別單純地把他當作竹馬。
或者當做一個哥哥。
“歡歡�！毕氲竭@里，祁燃有點緊張。
他的嗓音略微有些低沉，壓抑到緊繃，微微顫抖：“是不是因為那個游戲的事情？”
但他又不想被喻歡發現。
祁燃從小到大就沒有過什么害怕的事情。
他十歲就敢獨自跟著羅瀚海去國外參加越野摩托車比賽。
樊靜瓊不讓，指責祁遠洲太慣著他，和祁遠洲大吵一架。
他們吵架，祁燃就自己去找爺爺幫他辦手續。
還有小時候因為爬山爬樹摔斷骨頭。
喻歡想爸爸的時候，他背著小書包就帶他去墓園。
不告訴任何人，偷偷帶著喻歡離開莊園。
什么都敢干，路上遇到陌生人跟他們搭話，祁燃特別兇地攔在喻歡的面前，讓他們走開，有困難自己會去找警察叔叔，不需要他們幫忙。
年級再大一點。
和欺負喻歡的人打了一架，對方不服氣，喊了社會上的混混堵住祁燃。
祁燃臉色都沒有變，說打就打。
他就沒有慫過。
沒有怕過任何人，任何事。
唯獨只有在喜歡喻歡這件事上，他躊躇，忐忑，不安。
既希望喻歡有所察覺，又覺得他不知道也好。
他想和喻歡談戀愛，又怕喻歡知道了，卻不喜歡他。
腦海里一時間思緒很多。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喻歡，故作輕松地說：“那就是個游戲。”
“嗯？”喻歡回神。
他看向祁燃，問道：“什么？”
“我說那就是個游戲，不用放在心上�！逼钊佳b模作樣，一副灑脫的語氣：“什么臉紅都是他們瞎扯的�！�
“我吃飯的時候喝了幾杯啤酒，你看見了嗎？”
實際上祁燃在飯桌上壓根就沒有喝酒。
這是一個拙劣的謊言，用來遮掩他矛盾不安的內心。
喻歡想了想。
“哦，原來是這樣啊�！庇鳉g點頭：“嗯嗯嗯，我知道的，我沒放在心上�！�
“？”祁燃的表情僵在臉上。
應該不算是騙人吧。
喻歡想，他確實是沒有在意祁燃臉紅的事情，他今天想的為什么他自己會臉紅……喻歡抿了抿唇，抬頭——
愣住。
祁燃的表情……
“少爺？”喻歡試探性地喊了祁燃一聲。
祁燃回過神，現在滿腦袋都是“？？？”
他信了？
他就這么信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就坐在一起，喻歡在他旁邊，到底什么時候看到他喝酒了？！
祁燃不可置信。
懵了好一會兒，忽然被一股深深的挫敗以及無力感包圍。
靠。
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小羊腦袋壓根就沒有開竅的跡象，做再多的努力都沒有用。
祁燃心如死灰，腦袋磕在了車窗上。
——半個小時后死灰復燃。
忍一時越想越氣。
于是，下車后回到湖心別墅，祁燃開始無理取鬧了起來。
他把喻歡抵在門框上，不讓他走。
喻歡腦袋一頭霧水，不知道祁燃想干什么。
祁燃也不說他想干什么。
“喝醉了嗎？”喻歡特別貼心地去摸祁燃的額頭。
上次祁燃喝醉了，也是會臉紅，還發燙，有一點點的無理取鬧。
可是今天他沒有，眼神還特別的清明，就是隱隱感覺到……一絲委屈。
“沒喝醉�！逼钊颊Z氣硬邦邦的。
他很不爽。
“哦�！庇鳉g應了一聲，然后收回自己的手。
兩人都不說話了
祁燃盯著他看，喻歡茫然回看，壓根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小羊很乖，也很可愛。
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是小月牙，像是甜品蛋糕小羊。
平時都是甜甜的，可愛的，偶爾會很氣人。
比如說現在。
氣得祁燃牙癢癢，想把小羊這樣那樣地欺負回來。
……但估計就算他那樣做了，喻歡還不知道為什么。
艸。
那也太畜生了。
算了。
只是一只小羊而已。
要有耐心。
祁燃又把自己勸好了。
勸好了，他稍微平復了心情，才語氣有所好轉地開口：“你有聞到我身上有酒味嗎？”
“你來好好聞聞。”祁燃盯著他說。
“��？”喻歡愣了愣。
不懂，但照做。
喻歡湊近了一點，低頭在祁燃的胸前嗅了嗅。
然后抬頭。
“沒有啊�！�
他看著祁燃，臉上好像寫著“然后呢？”
完全、完完全全沒有將上下文聯系起來。
祁燃：“……”
祁燃：“…………”
房間內沉默了好一會兒。
祁燃心情復雜到甚至有那么一瞬間的失語，不知道該說什么。
喻歡也不知道祁燃想要表達什么。
他今晚有點心不在焉，所以一直在敷衍祁燃，聽到的信息都是斷斷續續的，沒有太認真地思考。
喻歡想說，有什么事要不等明天再說，他今天不在狀態。
但還沒有開口，祁燃忽然倒在了他的頸窩。
嘆了一口氣，渾身無力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祁燃的臉埋得很深，吐出的氣息也好燙。
燙得喻歡有……有些許顫抖，腿軟。
還好他身后就是門，喻歡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背靠著門站著。
“祁燃？”喻歡喊了他一聲。
“算了。”
祁燃悶悶的聲音從頸間傳來。
他像是終于認命：“以后再說吧�！�
以后再說，等他的小羊再長大一點。
他才十六歲，還是只未成年小羊。
不懂這些很正常的，非常正常。
再長大一點……等到他，十八歲再說吧。
祁燃在喻歡的頸窩蹭了蹭，十分不甘。
第48章
已經暫時不想再做任何努力了。
不開竅就不開竅吧。
暫時就這樣。
祁燃勸好了自己, 又在喻歡的頸間磨蹭了一會兒，才終于松開他。
喻歡不知道祁燃怎么了，但摸了摸他的腦袋, 習慣性安慰。
“還好嗎？”喻歡問道。
“沒事�！逼钊蓟謴驼�, 站直了身體：“你先去洗澡還是我先去？”
喻歡想了想：“我先去吧。”
“行。”祁燃松開了他。
……
喻歡洗完澡出來，祁燃已經正常了很多。
揉揉腦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起身去衣帽間拿衣服。
喻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然后慢慢移開了視線。
好奇怪，為什么總覺得今天的祁燃特別的……不一樣呢？
找不出來原因，已經偷偷地看了他好幾次了，都不知道為什么。
不過喻歡也不苦惱。
他一向不為難自己, 祁燃出來后，他就移開視線，然后若無其事地洗澡睡覺。
睡醒, 喻歡就恢復了正常。
他忘性比較大, 一個晚上的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夠長了, 那點捋不清摸不著的感覺，也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腦海中。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 是先把祁燃推進洗手間。
青春期的男生實在是太有活力了。
祁燃幾乎每天都會晨-薄, 喻歡驚訝的同時又覺得他好厲害。
竟然每天都行！
祁燃：“……”
你到底在夸什么.jpg
雖然是每天的日�；顒樱钊歼@幾天都感覺到些許不對勁。
每天都來一次這正確嗎？
真的不會太頻繁了嗎？
祁燃坐在馬桶上陷入沉默，思考人生。
半晌，他起身, 來到門口, 敲了兩下門。
“嗯？”喻歡正蹲在洗手間門口犯困，聽到聲音后強行打起了精神。
他今天比上學還要早十五分鐘起床。
因為祁燃挨他挨得實在是太近……頂著他。
所以喻歡就醒了。
“怎么了嗎？”隔著洗手間的門，兩人進行友好交流。
“我覺得。”祁燃頓了頓：“我們這樣有點問題�！�
“�。俊庇鳉g不知道祁燃指的是什么。
“咳�！逼钊驾p咳了一聲。
兩人從未開誠布公地談論過此類話題, 但現在……必須要說。
……因為真的很不對啊�。�
喻歡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霧面玻璃門上，祁燃手握成拳，抵在上面，用出了自己全部的勇氣開口：“我覺得、咳，你不覺得，每天都來一次，真、真的很頻繁嗎？”
一番話說得磕磕絆絆，但終歸是說出來了。
雖然他沒有每天手動解決，但在喻歡的視角里卻是這樣。
祁燃覺得不太正確。
“太頻繁了�！逼钊加盅a充。
喻歡愣了愣。
他揉了揉眼睛，稍微恢復了一點清醒，然后順著祁燃的話，認真思索了一會兒。
“……會嗎？”半晌，喻歡才遲疑地回答祁燃。
說著，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說實話，大早上地和祁燃討論這些問題，就連他都有點害羞了。
可喻歡沒有相關的經驗。
他類似的經驗都是從漫畫和書本中看到的，所以才會在看祁燃有反應的時候先將他推進洗手間，因為漫畫里是這么畫的。
喻歡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后來他還為祁燃查閱了相關的數據，數據上寫的也是這樣做沒有問題……那就應該，屬于合理的？
畢竟漫畫里都畫一夜七次。
喻歡越想越肯定自己的回答。
祁燃越想也越肯定自己看法。
他再次開口：“我覺得一周一次差不多了。”
不然每天都社死一次，對少爺的打擊真的很大。
“還好啊，還好吧�！敝耨R竹馬的情誼就是毫無理由地相信對方是最強，最厲害的那個。
別人能一夜七次，祁燃也可以。
“這是正常的�！庇鳉g說。
祁燃：“……”
“你快點�！庇鳉g催促。
“伯伯早上給我發信息，說今天早餐吃蘿卜糕，蝦鍋貼，還有菠蘿油�！�
祁燃：“……”
算了，他高興就好。
祁燃放棄了-
十分鐘后，熟悉的沖水聲響起。
喻歡聽到聲音站起身，沒一會兒，祁燃從洗手間里出來。
刷牙洗臉吃早餐，然后他們去院子里堆雪人。
自從圣誕節那天的初雪，S市的雪就沒有停過。
每天清理都是積得厚厚的一層。
喻歡歡呼一聲跑出門，祁燃拿著帽子圍巾手套跟在他身后，一邊幫他戴好，一邊幫他搓雪球。
中午的時候，院子里就出現了兩個雪人。
拽拽的別扭少爺和可可愛愛的小一號雪人。
喻歡深知祁燃的精髓，堆雪人的時候，還特意將雪人的臉扭到一邊。
祁燃：“……”
雪人存活了一天。
第二天就被他們養的小羊給推倒了。
每年的寒暑假，祁燃都會把小羊接到別墅來過。
以前因為樊靜瓊對各種動物毛過敏，所以小羊只養在祁燃的房間，現在倒是能滿別墅地到處跑了。
小羊被祁燃養得很可愛。
白白粉粉的。
耳朵，鼻頭和四肢都帶了點粉色，腦袋上還有個蝴蝶結，很精致。
小羊剛帶回來的時候，兩人都以為是小綿羊，實際上是侏儒寵物羊，永遠都是小羊羔的樣子，長不大的。
喻歡也很喜歡這只小羊。
回來看見雪人被它撞倒了也不生氣，先蹲下來摸了摸小羊軟綿綿的毛。
然后看見了蝴蝶結中間有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
“哇�！庇鳉g驚嘆：“你真的很喜歡小羊哎�！�
喻歡認得這顆粉寶石。
這是去年祁遠洲帶回來的一未切割的寶石。
之前替樊靜瓊定的，不過送來的時候人已經離開，就放在了別墅里。
祁燃拿走了，切了一塊給喻歡做寶石發卡，沒想到竟然還做了一顆鑲嵌在蝴蝶結里。
“嗯�！逼钊家捕自谛⊙虻纳磉叀�
他摸著小羊軟乎乎的毛，看的卻是喻歡。
垂著眼，高興地揉著小羊腦袋的喻歡。
“我最喜歡的就是小羊了�！�-
小羊在湖心別墅住了一個星期。
活潑的小羊，一天天的比小黃還要精神十足，滿別墅亂竄搗亂，背后拱人。
祁燃是很慣著的它的。
不過小羊打擾了喻歡上課，那就另外再說了。
寒假放假一個月，休息了四五天，管家給他們找了家教補課。
祁燃不打算走國際生路線，想要留在國內高考。祁遠洲不管他，隨他便，只好管家多抓抓他的學習了。
找了個S大的學生給他們補課，一直補到廿四，小年那天。
而祁燃的親兒子，因為數次打擾家教老師，背后推人，咬喻歡的作業本和書本，被無情地發配到了喻歡住的地方。
他倆白天在湖心別墅上課，晚上回去喻歡房間睡覺。
時間一轉眼，便接近年關了。
今天是家教上的最后一天課，再見就是明年。
喻歡跟對方告別之后，轉頭看向祁燃。
祁燃跟他一塊兒出來送家教，不過最近有點懶懶散散的，站也不好好站，倚靠在門口的柱子上。
家教走了之后，他攬著喻歡的肩膀，將他帶回到了客廳。
最近莊園里面年味也越來越重了，管家今年還特意弄了兩顆金桔樹擺在了客廳。
不過金桔樹還沒存活幾天，就有點七零八落了。
原因還是出自祁燃養的那只小羊。
這段時間，它一直都在喻歡的房間睡覺或者玩，顧銘安偶爾照顧它。但前幾天，兩人出門的時候，門沒有好好關上，小羊偷偷跑了出來。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聰明，自己溜達到了湖心別墅，然后對著金桔樹啃啃啃。
啃得亂七八糟的。
喻歡蹲下看了看，去花房拿了個大剪子，開始修剪。
祁燃給他撿地上掉下來的葉子。
兩人一邊修剪一邊聊天。
“你和祁叔叔今年去爺爺家過年嗎？”
“去啊。”祁燃說：“二十九去，初三回。”
頓了一下，他不滿道：“反正也不待在家里過年，也不知道管家干嘛非要掛紅燈籠�！�
昨天喻歡下午路過客廳，被管家叫上一塊兒掛燈籠。
沒站穩，差點摔了下來。
祁燃記仇+1
“更有過節的氣氛嘛。”喻歡笑了笑：“多好看�！�
祁燃冷哼一聲。
“昨天顧顧也回家了�！庇鳉g告訴祁燃：“下午走的�！�
“他說回家過年了�！�
“哦�！逼钊紱]興趣：“誰管他�！�
“管家伯伯應該是廿九回去�！庇鳉g說：“對了，前幾天你有看見過來給伯伯送東西的一個男生嗎？”
“那是他資助的一個中學生�！�
“沒見到。”祁燃不關心。
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你呢？”
喻歡不會留在莊園里過年，每年他和袁蔚都要回家的。
但是今年還不知道要不要回老家——
“我和媽媽也是廿九那天回家�！庇鳉g笑了笑：“今年不回老家，就我和媽媽一起過�！�
不回老家。
祁燃的眉頭舒展開了。
喻歡不回老家，那基本上初五左右就回來了，他還能給喻歡過生日。
又能給喻歡過生日了。
祁燃心情好轉：“行，那你早點回來�！�
“嗯嗯嗯�！庇鳉g連連點頭-
事先說好的時候祁燃毫無異樣，但臨到分別的時候又開始不爽了。
眉眼沉著，特別不高興喻歡要離開五六天那么久。
他從小就很希望能夠取消春節這個無聊的節目，到現在，即將快十七歲了，也依舊希望取消。
不想分開。
祁燃站在車子旁，彎腰，認真地叮囑：“早點回來�！�
“好哦�！庇鳉g點頭應下。
“要想我。”祁燃繼續說。
“嗯嗯�！�
祁燃：“電話要接。”
“一定。”
祁燃說的，喻歡全部都答應下來，他這才滿意，準備讓喻歡走了。
不過車子啟動之前，祁燃忽然朝喻歡靠近，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
喻歡一愣。
……
車子啟動。
喻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真的有點不舍了。
他頻頻往后看，直到視線里沒有了祁燃的身影，這才轉回自己的腦袋，和袁蔚說話。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大掃除。
整整一天的大掃除。
到晚上才結束。
除夕當天，祁燃也要去爺爺家了。
祁家人口多，叔叔伯伯姑姑嬸嬸什么的一大堆，還有很多小孩子，祁燃今天倒是沒有太多的時間纏著喻歡。
直到晚上八點，，吃完年夜飯，祁燃才有時間給喻歡打電話。
一開始電話還接不通，半小時后，喻歡才再次打過來。
“剛剛和奶奶視頻。”不等祁燃問，喻歡就主動交代。
“哦�！逼钊夹那橐幻胱兒�。
他此刻正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外面堂弟表弟把門敲爛了，他都一律當聽不見。
“那你今年守歲嗎？”祁燃問道。
在老家的時候，喻歡會跟著爺爺奶奶一塊兒守歲。
得守到第二天天亮才算結束。
祁燃一般都會陪著喻歡一塊兒守歲。
“今年不用�！庇鳉g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媽媽不用我守歲�！�
祁燃：“好。”
本來就不該讓喻歡守歲。
“我現在回房間了哦。”喻歡從客廳的沙發上起身，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袁姨呢？”祁燃問道。
“媽媽在打電話拜年，我玩會手機就睡覺了�！庇鳉g看了一眼時間：“大概零點左右。”
祁燃：“……”
“……那就不叫玩會兒手機就睡覺。”祁燃糾正他。
那叫專門，特意，等著零點和他一起來到十七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零點的鐘聲就響了起來。
“祁燃，生日快樂�！�
零點整，喻歡第一個送出了祁燃的生日祝福。
“又長大一歲了，今年也會是快樂的十七歲。”
祁燃笑了笑。
冬夜里男生的笑聲，讓喻歡的耳廓微微有些發麻，心跳加速。
“我好想你，歡歡。”
第49章
我好想你。
這句話祁燃說過無數遍, 喻歡也聽過無數遍。
小時候，他回奶奶家過年，除夕夜當天兩人也在打電話。
晚上九點鐘, 祁燃一個人睡在房間, 拿著電話，用充滿稚氣的語氣對喻歡說“我想你�！�
后來，他們長大了。
稚氣的聲音變成了別別扭扭的聲音, 前面還要鋪墊一大堆什么“堂弟好煩”“親戚好多”“他們都吵死了，好煩”然后再不經意地說“歡歡，我想你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讓管家開直升機去接你好不好�！�
從小到大，這句話喻歡聽過無數次, 但沒有哪一次，會像今天這樣……就像是把話含在了舌尖，說得繾綣黏人。
喻歡有一瞬間的愣神, 以至于沒有反應過來要回答祁燃。
祁燃疑惑地對著電話喂了幾聲, 還以為是不是信號不好。
喻歡回過神, 輕輕地“啊”了一聲。
“想什么呢？”祁燃問道。
“在想你的生日禮物�！庇鳉g撒了個小謊。
“生日禮物我放在你的房間了，你初三回去先拆了？”喻歡說：“就在床頭柜里�！�
“不�！逼钊季芙^：“我要等你回來一起拆�！�
喻歡眨了眨眼, 剛想應一句“好哦”, 就聽見祁燃抱怨道：“我明天不能出門。”
“不然我就去找你了�！�
都知道明天是祁燃的生日，一大家子等著給他過生日呢。
“那你后天再出來嘛�！庇鳉g是個從來不會被問題難倒的小羊。
“后天就不是生日了�！逼钊既砩舷露际菃栴}。
很不高興，鬧脾氣，渾身都是少爺架子, 難搞得很。
喻歡想了想。
“后天不是生日但可以看電影。”他說：“今年的賀歲檔有好幾部都很有意思, 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當然可以了。
喻歡說想看電影，祁燃當然答應下來。
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
“我答應你去看電影，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泵髅魈岢隹措娪笆怯鳉g為了安撫祁燃, 但祁燃卻還理不直氣不壯地要求等價交換。
喻歡也很好脾氣地順著：“嗯？什么？”
“能不能不掛電話？”祁燃早就回到房間了。
他此刻靠在床頭，眼珠子盯著屏幕里的喻歡看，隱隱閃動著些許興奮的光。
舍不得掛斷電話，短暫的分別也很難受。
祁燃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是分離焦慮癥，不然他怎么能這么思念喻歡？
“就這樣開著語音睡覺好不好？”祁燃懇求道。
啊。
喻歡愣了愣。
片刻后。
“好啊�！庇鳉g答應下來。
“那你明天要乖乖哦。”喻歡跟哄小孩似的：“明天就不要在家擺著臭臉了，好好過生日�！�
“你答應我，我就答應你�！�
“沒問題。”祁燃很高興。
現在不管喻歡說什么，他都能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
翌日清晨。
早上醒來的喻歡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意識到和祁燃的電話還通著。
他跟祁燃打了聲招呼，準備掛斷電話去洗漱。
但是祁燃又耍賴說早上也不掛電話，反正開著也不礙事，就當聽個聲了。
而且今天是他生日，他最大，喻歡應該聽他的。
剛睡醒的時候喻歡還是懵懵的，被祁燃忽悠得找不著北，迷迷瞪瞪地就答應了下來。
電話沒掛，他放在口袋里，然后去刷牙洗臉吃早餐。
吃早餐時，喻歡將手機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然后低頭開吃。
袁蔚一開始也沒有發現，直到手機里傳來好幾聲“生日快樂”，她才疑惑地去看喻歡的手機屏幕。
屏幕正顯示通話中。
她還看見了上面的通話時間。
袁蔚愣了愣。
有那么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才開口：“歡歡，你在和少爺打電話嗎？”
“嗯？”喻歡從早餐里抬起頭，猛猛點頭：“嗯嗯。”
袁蔚：“……”
袁蔚：“12小時……通話時間？”
“對啊�！庇鳉g咽下雞蛋，回答袁蔚的話：“從昨天晚上九點就開始打電話了�！�
昨天晚上九點，到今天早上九點，正好是十二個小時。
袁蔚覺得有點恍惚。
恍惚加迷惑。
雖然知道兩個孩子從小感情就好，但……似乎好得有點太過頭了吧。
應該是……太過頭了吧？
袁蔚也不是沒見過別人的小孩。
她老家的堂哥就有一對雙胞胎，從小也是關系好得不得了，但是長大之后……也沒有這樣啊？
反而長大之后互相看不順眼，三天兩頭就跟炮仗似的吵架打架。
喻歡和祁燃從來沒有打過架。
不，別說打架了，他們甚至連口角都沒有發生過。
袁蔚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到底哪里不對勁。
她想了一會兒——
沒想出來，喻歡開口了。
喻歡將早上起床時，祁燃說的歪理重復了一遍給袁蔚聽。
袁蔚：“……”
“哦。”袁蔚干巴巴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回答，想了想……也就沒有再想了。
喻歡覺得這通電話大概要持續到晚上，最多也只到晚上了。
結果晚上祁燃故技重施。
最后，這通電話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他們見面時才終于掛斷。
他們約好了初二下午兩點的電影，喻歡吃完午飯后出發，一點半到達目的地。
祁燃早早就在影院門口等候了。
見喻歡從出租車上下來時，他這才掛斷了電話。
喻歡聽到耳機里傳來的聲音，抬起頭，看見祁燃小跑著朝他來。
“冷不冷？”喻歡圍巾沒有戴好，祁燃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他重新戴圍巾。
“不冷啊，你怎么在門口等？”
“快進去快進去�！闭f著，喻歡就將祁燃往電影院里推。
電影院暖和。
喻歡吐出一口白氣，直奔影院大廳。
要看什么一早就決定好了，喻歡買好了票和零食，喊上祁燃一塊兒進去時，他的手指忽然被牽住了。
祁燃先是牽住了他的兩根手指，隨后，又將喻歡的整個手掌都包裹了起來。
喻歡愣了愣，下意識抬頭看向身側的祁燃。
“影廳里面黑。”祁燃面不改色。
暗戀喻歡的這段日子，做什么錯什么。
唯獨只有厚臉皮，鍛煉得一天更比一天強。
“我擔心你摔倒�！逼钊颊f。
“哦�！庇鳉g眨了眨眼。
他低頭看了一眼牽著的兩只手，抿了下唇：“好哦�！�
……
他們一口氣刷了三部電影，從下午兩點看到晚上七點。
當然，這并不是喻歡的本意。
喻歡原本想的是，看完一部就回去，可是祁燃看了一部又想看一部。
明明也沒有認真地看，在影廳里面，要不就拽著他的手腕數手指，要不就摸摸他的臉。
喻歡都好脾氣地沒有阻止他。
可再好的脾氣，在祁燃準備看第四場電影的時候，還是繃不住了。
“我要回去了�！庇鳉g匆匆忙忙地拽祁燃的胳膊，不讓他買票。
“……”祁燃轉頭：“這就要走了？”
“嗯嗯�！庇鳉g說：“七點啦，我要回去吃飯了�！�
靠。
這就七點了。
祁燃不爽，快樂的表情一秒消失，耷拉著嘴角。
喻歡這邊正說著要回去吃飯，微信就收到了袁蔚的信息。
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喻歡低著腦袋打字，剛發送出去，被祁燃不高興地把臉抬起來，讓喻歡看自己不爽的樣子。
“好啦好啦�！庇鳉g拍了拍祁燃：“你也早點回去�！�
“我才不想回去。”祁燃鬧脾氣。
“你明天回家是不是？我和媽媽應該也是明天回去�！庇鳉g說。
“明天回去？”聽到這話的祁燃頓時眼里就有光了。
他跟喻歡確認：“真的？”
“嗯嗯嗯，真的�！庇鳉g點頭。
他們不回老家就不用走親戚。
不走親戚就沒有多少事，早點過去，媽媽還想賺加班費來著。
喻歡說：“應該是下午�！�
下午，有點久。
不過比起初五，已經很不錯了。
祁燃終于停止了自己小學生式生悶氣的表現，愿意送喻歡回家了。
司機將車子開到喻歡家的小區門口。祁燃還想送他到門口，但是喻歡不讓。
“那我明天來接你�！逼钊疾桓市�，但喻歡堅持，他只好退了一步。
但喻歡也不用他來接：“明天我和媽媽要先去墓園，然后再回去，不用來接我�！�
祁燃：“……”
“這也不讓，那也不讓。”祁燃很不高興。
“乖啦乖啦，要聽話哦。”喻歡跟哄小狗狗似的。
不對，他根本就是在哄小狗狗。
小黃賴在別墅不愿意走的時候，喻歡就是這副表情和神態，壓根都不帶變的。
靠。
“那我走了哦�！庇鳉g跟祁燃告別。
“等會兒。”臨走之際，祁燃又扣住了喻歡的手腕。
他非常認真地叮囑：“要想我。”
喻歡：“好哦�！�
“……”老實講，祁燃不太相信。
越看越覺得喻歡很敷衍。
祁燃安靜了片刻，跟他確認：“真的會想我嗎？”
“真的會想你啊。”喻歡點頭。
“……”
祁燃：“真的？”
“嗯嗯嗯�！庇鳉g猛猛點頭。
雖然表面上答應得非常認真，但其實喻歡有那么一點不太明白……為什么明天就會見面，祁燃卻像要分開好久一樣。
但是對方是祁燃嘛。
再黏人，喻歡都不嫌煩的。
“我真的會想你�！庇鳉g認真地說：“真的真的會很想你，一直到明天見面�！�
特別真誠。
小羊說話一向真誠。
少爺很高興，唇角控制不住地揚起。
“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勉強……那我就相信了�！�
“我回去了�！逼钊即蜷_車門。
“走了，歡歡。”
“嗯，拜拜�！庇鳉g跟祁燃告別。
奔馳S調轉車頭離開。
喻歡站在原地。
他覺得祁燃應該會回頭看他，所以抬手揮了揮。
車子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但喻歡卻依舊站在寒風。
好像……
喻歡看著車子，輕輕抿起了唇。
他好像有那么一點點明白，剛剛祁燃為什么不愿意走了。
祁燃走了之后，他忽然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喻歡嘆了一口氣，半晌舍不得移開目光。
第50章
喻歡和袁蔚是下午四點回的祁家。
中午吃完午飯, 簡單收拾了一下后，母子倆去墓園掃墓，待了兩個小時, 打車回到了莊園。
祁燃早就在等著了。
遠遠地看見, 他原本臭著的一張臉立馬就變了，小跑過去，先看了一眼喻歡, 然后跟袁蔚打了聲招呼，目光又回到喻歡的身上。
“少爺，新年快樂。”喻歡見到祁燃后先跟他拜年。
眼睛彎彎的，跟月牙似的, 笑得特別可愛。
祁燃很吃這套。
揉了揉他的腦袋，從口袋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三封紅包。
分別來自祁燃，祁燃的爸爸, 祁燃的爺爺。
祁燃打小就愛這么做, 小時候更過分, 叔叔伯伯姑姑嬸嬸，祁家股東以及祁遠洲的合作伙伴給他的紅包, 他全部都要雙份, 然后給喻歡一份。
也就是后來袁蔚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制止了當時還年幼的祁燃，他才稍微有所收斂。
祁爺爺以前來莊園這邊，也會幫喻歡準備一封。
后來年紀大了, 身體不好, 過年不常來了，才由祁燃代拿。
至于祁遠洲的這份——
喻歡愣了愣：“今年祁叔叔不在家嗎？”
所以才由祁燃代給？
沒聽說啊。
而且，怎么連過年也不在啊。
難道從初三開始, 祁燃就一個人在家？
怪不得一直催他回來呢。
“他在�！逼钊颊f：“別管他�！�
喻歡愣了愣。
今年已經發展到了不拜年也能拿紅包了嗎？
喻歡撓撓腦袋，決定明天去湖心別墅的時候，再給祁遠洲補個拜年。
袁蔚也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了祁燃。
祁燃道了句謝，說了幾句吉利話后，拽著喻歡的手腕回到了房間。
門剛一關上，他先將喻歡抱在了懷里。
緊緊抱著，然后將臉埋進了他的頸窩。
昨天就想抱了。
但昨天他們在公共場合，所以只能牽牽喻歡的手。
現在才能抱抱他。
喻歡也任由他抱著，偶爾會抬手摸摸他的腦袋。
“你是不是把我當小黃了。”這句話祁燃想問很久了。
他從喻歡的頸窩抬起頭，不滿地盯著他看。
“沒有啊。”喻歡否認。
祁燃不太相信。
他又捧住喻歡的臉，試圖從他的眼神里分辨出話語的真假——
小羊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天真。
“好吧，相信你了�！逼钊歼@才放過他。
想摸就摸吧。
喻歡笑了笑。
回家三四天，還是有點行李的。
祁燃幫喻歡整理。
一邊整理，一邊跟他聊天：“今年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以前也有過喻歡不回老家過年的情況，但也是初五才回來的。
“嗯……”喻歡蹲在地上，聽見祁燃的話后，他抬頭看著祁燃的側臉，十分老實地告訴他：“因為媽媽想賺加班費�！�
祁燃：“？”
祁燃滿腦袋問號。
祁家過年時有放假的，會一直放到初七。
但并不強制放假。
愿意留在莊園的，屬于節假日加班，會按照平時的三倍工資給，還會有過年紅包。
算下來的話，十多天差不多能有平時一個月的工資那么多。
所以蠻多人還愿意過年上班的。
但是，喻歡的媽媽？
祁燃不太清楚袁蔚的工資是多少。
他問道：“缺錢？”
喻歡想了想。
算不上缺錢，就是……
“媽媽打算在我們高中附近買個房子�！背Ξ斕欤鳉g幫忙袁蔚準備年夜飯的時候，母子倆順便聊起了這件事。
莊園離他們學校實在是太遠了。
現在還只是高一，學習任務沒有那么緊張，每天坐車回來倒還可以。
但是高三就不太合適了。
住得近點，每天能多睡半個小時，十幾分鐘也是好的。
喻歡告訴祁燃：“媽媽說，現在買，再加上裝修什么的，高三正好能住�！�
“哦�！逼钊紤艘宦暋�
原來是這樣。
祁燃也挺贊同袁蔚買房的。
他們現在的房子太舊了。
老小區，房子小，連個電梯都沒有，保安還是七十多歲的大爺。
不太安全。
“行�！逼钊颊f：“那高三了我去蹭住�！�
“好啊�！庇鳉g欣然答應，高興地說：“那我跟媽媽說，給你留一個房間。”
“？”
“我才不要單獨一個房間�！逼钊疾粷M：“我要和你一個房間�！�
喻歡眨了眨眼，沒有立刻回答祁燃的話。
祁燃沒有注意到。
因為行李已經收拾好了，他站起身，將行李箱塞到了收納柜里。
轉過身時，話題又換成了另外一個。
“過幾天就是你生日了。”祁燃說：“我幫你準備好了禮物，等生日那天送給你�！�
“嗯？”喻歡回過神，好奇地詢問：“是什么啊。”
“是驚喜�！逼钊己艿靡猓骸澳憧隙ㄏ矚g，等生日那天再送給你�！�
“現在不行嗎？”祁燃這么說，喻歡就更好奇了。
但祁燃一口拒絕：“不行�！�
“好吧。”喻歡嘆了一口氣：“少爺可真小氣�！�
祁燃：“？”
祁燃對這句話很不高興，眼看著就要上前來揉搓捏扁喻歡的臉頰了。
喻歡趕忙趁著他還沒有動手前轉移他的注意力：“那我給你的禮物拆了嗎？”
“你喜不喜歡？”
“沒有。”祁燃說：“等你生日的時候，我再一起拆�！�
“……��？”喻歡愣了愣：“你不好奇嗎？”
祁燃：“好奇。”
每一天都在好奇，在過生日的前一個月，就在想喻歡今年送他的生日禮物是什么了。
但祁燃更在意儀式感。
喻歡沒來的時候，他想著他才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地拆禮物，他要等到喻歡來了再拆。
但喻歡回來了，他又覺得一起拆生日禮物更有意義。
反正就差幾天，祁燃覺得自己能忍。
喻歡不懂他的這些彎彎繞繞，但卻十分佩服祁燃。
因為他是一只好奇心很重的小羊。
一點點時間都忍不了。
現在好了很多，小時候過生日，臨近的那幾天，他總要天天纏著祁燃問，今年給他準備的是什么禮物。
所以，對于和他完全相反的祁燃，喻歡由衷地夸贊他：“祁燃，你超能忍的。”
祁燃：“……”
一天天的，到底在夸他些什么-
祁燃倒也沒有喻歡想象中的能忍。
每天都要打開床頭柜，看好幾遍喻歡送的禮物，再按捺住自己急躁的心情，強行忍住。
每一天都很難熬。
不過還好，只有區區四天的時間。
喻歡生日當天，兩人一大早就起床了。
——因為喻歡的手機從早上七點開始，就一直在震動。
他的生日在春節，很多朋友在外地度假或者回老家過年，所以也沒有辦法邀請大家過來，辦生日派對，朋友們只能暫時先在微信上發送祝福。
喻歡的人緣又很好。
和誰都聊得來，和誰都是好朋友。
在路上遇見了一條狗都能夠打招呼說幾句，更何況是區區人了。
朋友很多，祝福也很多。
喻歡又是個認真的人。
認認真真，誠摯地回復每一個人祝福信息。
……回了整整兩個小時。
終于回復完了，袁蔚的蛋糕胚也烤好了。
喻歡自己動手diy生日蛋糕，做了個祁燃喜歡的動物小羊圖案。
蛋糕下午做好，到了晚飯的時候切。
吹蠟燭，許愿。
在喻歡媽媽的面前，祁燃表現得非常有哥哥的樣子。
規矩，沉穩，矜持的大少爺。
但私底下，房間門一關，祁燃就徹底暴露了。
非要纏著喻歡問今天切蛋糕的時候許了什么愿望。
喻歡忙著拆祁燃的禮物，沒時間搭理他，然后被祁燃捧著臉抬起頭來。
“快告訴我�！逼钊继貏e纏人。
“我不告訴你�！庇鳉g掰開他的手：“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祁燃：“？”
好像是有這種說法。
但是——
“沒有這回事�！逼钊妓Ｙ嚕骸霸S愿不如找我，你的任何愿望我都能幫你實現。”
喻歡才不搭理他呢。
因為他沒有需要祁燃幫他實現的愿望。
喻歡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幸福。他只希望這份幸�？梢砸恢背掷m下去。
他希望媽媽身體健康，祁燃每天開心。
還有……希望他能和祁燃永遠像現在這樣，每天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希望能夠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不過愿望好像有點多了。
喻歡覺得自己蠻貪心的，在最后又打補丁，可以只實現前三條，后面的這條他自己努力就行了。
“真的不告訴我？”祁燃還是不死心。
“說出來就不靈了�！庇鳉g還是這套說法。
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莫名地覺得，如果告訴祁燃，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似乎，有那么一點小害羞。
喻歡抿了抿唇，提醒祁燃：“不是說好了一起拆禮物嗎？”
“你現在不拆？”
“嘖�！边�學會轉移話題了。
壞蛋小羊。
不過祁燃聽話。
他起身去床頭柜拿出自己的禮物盒子，和喻歡面對面，一起同時拆開。
喻歡送給祁燃的是他自己DIY的棉花娃娃。
黑頭發，淺棕色的眼睛，身穿一件骷髏頭T恤。
活脫脫就是……中二時期的Q版祁燃。
“喜歡嗎？”不知道祁燃喜不喜歡，反正喻歡挺喜歡的。
“是不是很可愛？”
祁燃把娃娃拿在手里，笑了一聲：“挺巧�！�
“嗯？”喻歡不解：“什么？”
祁燃抬了下下巴：：“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
喻歡拆開了。
祁燃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是一套盲盒潮玩手辦，半年前就開始找人設計了。
喻歡拆開第一盒，里面是給小樹澆水的他。
第二盒是身上掛滿小狗的他。
第三盒，剛剛來到莊園時，手上還抱著風鈴花。
第四盒是穿著小羊睡衣的他，乖乖地盤腿坐在地上，打了個哈欠。
……
喻歡全部拆開了，一邊拆一邊哇，顯然是非常、非常的喜歡。
真的很喜歡。
最后一盒，是十七歲的他。
穿著藍白校服，旁邊是一個17歲的牌子。
今年就十七歲了。
十七歲了，距離成年就只差一年了。
只差一年。
再怎么不開竅……到十八歲應該也懂了吧。
祁燃的心里好像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距離喻歡可以談戀愛，就只差一年了。
忍一忍。
再忍一忍就好了。
……
喻歡真的很喜歡祁燃送的這套禮物。
拿在手里愛不釋手，看了好久。
喻歡在看手辦，祁燃則是在看他。
小羊低頭認真的表情也好可愛。
祁燃沒忍住，湊近了一點，用手背去貼喻歡的臉頰。
喻歡抬頭。
“很喜歡？”祁燃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喜歡啊，很有意義。”喻歡對他笑了笑。
祁燃也很喜歡喻歡送的娃娃。
晚上睡覺的還擺在了床頭。
凌晨一點。
生日已經過去了，喻歡興奮地碎碎念了一會兒，逐漸沒了聲音。
祁燃卻睡不著。
他現在的大腦就很興奮。
比過生日的那個人還要興奮。
腦子里反反復復都是喻歡十七歲了。
十七歲。
不早戀真的很浪費。
……但也快了。
距離他們高三畢業只有兩年多了，到時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忍住。
絕對，絕對，絕對，要忍住……
喻歡翻了個身，下巴擱在祁燃的肩膀上睡覺。
“……”祁燃側頭看他一眼。
好可愛的小羊。
白白的，粉粉的，柔軟的黑發搭在額頭上，睫毛一根一根，又長又翹，偶爾顫動一兩下，漂亮死了。
祁燃盯著睡夢中的喻歡看了很久。
很久很久……
最后還是沒有忍住。
他低下頭，克制而又輕柔地，用嘴唇碰了碰喻歡的額頭。
晚安。
我的小羊。
祁燃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然而，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喻歡卻睜開了眼睛。
他茫然又疑惑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