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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離婚是兩人共同的決定。

    選在這個時間告訴祁燃, 只是恰好,中秋節(jié)的時候兩人都有空。

    管家是這樣跟喻歡說的。

    喻歡聽到后愣了好一會兒。

    但他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問了問祁燃的情況, 便很快穿好衣服, 拿著手機錢包走了出去。

    袁蔚聽到開門的動靜走了出來:“歡歡?”

    見喻歡在門口換鞋,袁蔚表情驚訝:“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媽媽,我回莊園一趟。”喻歡開門往外走:“少爺有點事, 我先回去。”

    “啊?等等。”聽到喻歡這么說,袁蔚也匆匆忙忙地跟著出門。

    但喻歡已經(jīng)進(jìn)電梯了,獨留袁蔚一個人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怎么這么著急啊……”

    ……

    喻歡在樓下打了一輛車回莊園, 時間正好是晚上十點半。

    湖心別墅一樓空蕩蕩的,除了管家外,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喻歡跟管家打了聲招呼, 然后上樓找祁燃。

    祁燃房間門沒鎖, 喻歡推開門進(jìn)去, 看見他正站在陽臺的欄桿處。

    雙手搭在上面,仰頭看著夜空中并不存在的星星。

    喻歡輕輕關(guān)上門。

    雖然動靜很小, 但祁燃還是聽見了聲音。他轉(zhuǎn)頭, 看見喻歡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唇角竟然向上揚了一下。

    喻歡:“?”

    喻歡擔(dān)心了祁燃一路,驟然看見祁燃的表情,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才快步朝他走去。

    沒等喻歡開口, 祁燃忽然抬手,將喻歡抱在了懷里。

    他靠在欄桿上,面對面地, 將喻歡抱在懷里,然后伸手去揉捏搓扁他的臉頰。

    好可愛的小羊?qū)殞殹?br />
    祁燃自己玩了一會兒才開口:“你怎么過來了?不是說我去找你嗎?”

    “我給你發(fā)了信息,說晚點到。”

    “嗯……我看到了。”喻歡站著讓祁燃揉了一會兒,才握著他的手移開。

    坐在車上看手機時,他才看到祁燃八點半的信息,跟他說還要晚點再過來。

    喻歡猶豫了一會兒:“是管家伯伯給我打電話……”

    祁燃微微一愣。

    “哦。”聽到這話,他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他告訴你了?”

    喻歡點了點頭:“你還好嗎?”

    “沒什么不好的。”祁燃松開喻歡,抬手揉了揉腦袋:“我早就覺得他們會離婚,就是……”

    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節(jié)點。

    在他覺得,家庭關(guān)系在逐漸地變好。

    讓他覺得有可能會變得更好的時候,忽然毫無征兆地要分開。

    此前的一切美好都像是個幻覺……不,這似乎更像是補償。

    祁燃嘲諷似地扯了下唇。

    喻歡這時忽然忽然抬起手,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擁住祁燃。

    很平常的一個擁抱,以前有過無數(shù)次,但今天好像特別的不一樣。

    喻歡靠近他時,身上還留著的清清爽爽的桃香味沐浴露,似乎讓祁燃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祁燃垂下眼,見喻歡靠在他的胸口上,又踮起腳尖,努力想要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樣子……祁燃的喉結(jié)輕微地動了動。

    “……喻歡。”

    “你其實可以。”他頓了頓:“夠不著的話,可以踩在我的腳上。”

    喻歡:“……”

    明明來的時候,管家說祁燃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結(jié)果現(xiàn)在,他竟然說這種話。

    如果換了裴越西或者白嘉木那群朋友,肯定覺得祁燃沒事,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就過去了。

    但喻歡想了想,還真按照祁燃說的做了。

    踩在他的鞋上,然后抱住祁燃,拍了拍他的背。

    “要哭嗎?”喻歡問祁燃。

    祁燃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也就代表著喻歡沒有聽到祁燃嘴硬的聲音。

    比如“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會哭。”

    “丟臉?biāo)懒耍也挪粫蛇@種丟臉的事情。”

    然后揉著他的臉告訴他“你不要亂說。”

    喻歡拍拍祁燃的背:“只要在我面前哭就好了。”

    “沒有人知道的。”

    祁燃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半晌,他伸手回抱了喻歡。

    祁燃將臉深深地埋進(jìn)喻歡的頸窩。

    緊接著,喻歡的脖頸被打濕了。

    沒有哪個孩子能平靜地面對自己父母的分開,哪怕……哪怕是親情本就淡薄的祁燃。

    祁燃從小性格就很別扭,他說他不喜歡樊靜瓊,只喜歡喻歡。

    但喻歡是知道他對不喜歡的人,實際表現(xiàn)是什么樣的。

    根本連理都懶得理,一個眼神都不會給對方。

    他是因為在意,所以才會嘴硬,告訴喻歡,他一點都不喜歡樊靜瓊。

    如祁燃所說,他們兩人離婚的事情,祁燃并不意外,他意外的只是毫無征兆,猝不及防。

    在他覺得和母親關(guān)系在一點點地變好的時候。

    也許還會更好的時候,樊靜瓊毫無征兆地提出離婚,并且愿意凈身出戶。

    她什么也不要,包括從頭到尾都沒有爭取祁燃的撫養(yǎng)權(quán)。

    祁燃忽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那種突然宣布,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感覺。

    祁燃并不在意他們離婚,他在意的是他被拋下了。

    哪怕只是裝模作樣地,和祁遠(yuǎn)洲爭取一下。

    ……

    “我沒哭。”祁燃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喻歡的頸間傳來。

    “好哦。”喻歡拍了拍他的背,又摸了摸他的腦袋,跟哄小孩似的到處亂摸。

    他沒有哭,也沒有難過,只是覺得很失落。

    還有……

    “喻歡。”

    “嗯?”

    “你……”祁燃抬起了頭。

    他忽然捧起了喻歡的臉。

    意識到自己在意的是被拋棄之后,祁燃忽然被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所籠罩。

    哪怕喻歡此時就在他的懷里,祁燃都覺得內(nèi)心依舊一陣空虛。

    某種急切的,需要宣泄的情感,在這一刻,仿佛滿到要溢出來了。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祁燃死死地看著他。

    因為太過用力,瞳孔中隱約浮現(xiàn)了些紅血絲。

    在意到近乎偏執(zhí),想要更近一步的接觸,在此刻都有了明顯的答案。

    他跟喻歡確認(rèn):“你會嗎?”

    會像母親一樣,拋下他就走嗎?

    “不會啊。”喻歡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不是的。

    祁燃并不是這個意思。

    但他卻不想糾正喻歡,而是藏起自己那已經(jīng)變質(zhì)了的情感,卑劣地讓喻歡先對他許下承諾:“真的嗎?答應(yīng)我了就不能反悔。”

    “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可以反悔。”

    “你會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

    喻歡:“好哦。”

    聽到喻歡肯定的回答,祁燃才仿佛松了一口氣。

    緊緊攥著他心臟的那只大手,在此刻才終于松開。

    “我喜歡你。”祁燃將喻歡緊緊地抱在懷里。

    在這一刻,祁燃好像明白了前段時間自己為什么會開始變得奇怪。

    他喜歡喻歡。

    原來是因為他喜歡喻歡。

    少年人的愛意在夏夜里肆意滋長,蔓延。

    像是一棵小樹苗種下,萌發(fā),生長,壯大。

    長成參天大樹,樹根深入大地,枝葉遮天蔽日。

    “我也喜歡你哦。”喻歡拍了拍祁燃。

    未開竅的小羊腦袋,根本不明白祁燃的真正意思-

    喻歡今晚留在了別墅睡覺。

    睡覺之前,他給袁蔚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下今晚為什么匆匆忙忙地離開,但沒有過多地和媽媽說關(guān)于祁燃的事情,只是告訴她,最近都會待在湖心別墅陪祁燃。

    袁蔚同意了。

    原本喻歡擔(dān)心祁燃會不會難過很久,但第二天,祁燃就跟沒事人一樣似的。

    早上的時候遇到了樊靜瓊和祁遠(yuǎn)洲,祁燃不咸不淡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喻歡離開了家。

    他帶喻歡去羅瀚海的俱樂部玩車。

    喻歡今天看完了全程。

    晚上回來時,據(jù)說兩人已經(jīng)各自離開。

    樊靜瓊搬了出去,祁遠(yuǎn)洲則去出差。

    他們的離婚協(xié)議還在擬,等到手續(xù)真正的辦完,已經(jīng)快到年底了。

    豪門間的離婚并不簡單,涉及到很多財產(chǎn)的分割,哪怕樊靜瓊什么也不要,不爭取婚后的任何東西,但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完全部的流程。

    年底正是祁燃的生日。

    在過生日的前幾天,樊靜瓊將祁燃約了出去。

    生日禮物是一輛車,樊靜瓊能力范圍內(nèi)所能給到祁燃最好的禮物了。

    她告訴祁燃,明年她會調(diào)去海外的公司,解釋了一下和祁遠(yuǎn)洲分手的原因,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愛情,婚后的各自忙碌,還有因為不自信,所以才會將精力轉(zhuǎn)換到工作上,從而有了對祁燃的忽視,還有很多。

    樊靜瓊對祁燃說對不起。

    說沒有爭取撫養(yǎng)權(quán)是因為祁燃留在祁家會更好。

    再說,作為祁遠(yuǎn)洲的獨子,她也不可能會爭取到。

    祁燃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兩人再次單獨見面的時候,之前祁燃單獨面對樊靜瓊的不自在與尷尬,好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祁燃整個人非常平靜,什么都沒有問。

    只是等到樊靜瓊說完,祁燃說知道了,然后喝完咖啡,起身離開。

    樊靜瓊又一個人在店里坐了很久。

    等到出來時,她挽了挽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正好看見馬路對面,穿著羽絨服的喻歡開心地朝祁燃奔跑過去。

    祁燃接住了他。

    將他攬在懷里,親昵地揉著他的腦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祁燃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高傲,盛氣凌人。

    他會吃著喻歡吃剩的糖葫蘆和烤紅薯,幫喻歡暖手,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蹲下身,替喻歡重新系好鞋帶-

    喻歡不知道祁燃今天是來見樊靜瓊的。

    臨近祁燃的生日,喻歡要給他準(zhǔn)備生日禮物,為此,甚至攢了半年的零花錢。

    祁燃是從來不讓喻歡干這種事的,反正喻歡送什么他都喜歡。但祁燃每次給喻歡送的禮物都太貴重,所以喻歡也想回差不多的。

    但是被祁燃發(fā)現(xiàn)一次就要被說一次。

    今天也是正好兩人都有互相不能告訴對方秘密。祁燃怕喻歡擔(dān)心,偷偷和樊靜瓊見面,喻歡想要去買生日禮物,不被祁燃發(fā)現(xiàn)。

    他甚至還專門買了糖葫蘆做掩飾。

    還好,彼此都沒有對對方起疑心。

    兩人干完自己的事情就回去了。

    祁燃的生日過完之后,很快來到了初三的最后一個學(xué)期。

    中考如約而至,結(jié)束后,祁燃帶著喻歡出去旅游了一段時間,回來后,剩下的時間兩人則待在莊園里,或者去喻歡家玩。

    很悠閑的一個暑假。

    九月一日,學(xué)校高中部,做了十年同學(xué)的四人,成功地在學(xué)校高中部,高一一班,再次碰頭了。

    假期過去,祁燃的身高好像又竄了點,上次喻歡給祁燃量身高,他已經(jīng)187了。

    187的男生,輕輕松松地攬著喻歡的肩膀走到教室門口。

    一開始還挺高興,聽喻歡說著話,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笑意,結(jié)果在教室門口看見熟悉的兩個人時,頓時臉就垮下來了。

    面無表情,臉色還陰沉沉的。

    也不說話,大高個子往教室門口的方向一攔,不讓裴越西進(jìn)去。

    ……幼稚死了!

    裴越西直翻白眼。

    白嘉木:“歡歡~”

    喻歡:“小白~”

    旁邊的那兩人倒是興奮地?fù)肀Я艘幌隆?br />
    那邊在吵架“你特么為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你以為我很想跟你同一班嗎?趕緊滾啊。”

    “該滾的是你。”“別他媽的陰魂不散。”

    那邊,喻歡和白嘉木聊得很開心。

    這次暑假出去玩,喻歡拍了好多照片,還給白嘉木帶了禮物。

    剛打開書包,準(zhǔn)備拿出來的時候——

    “喻歡同學(xué)。”

    一道男聲忽然打斷了幾人爭吵/和諧交流的聲音。

    喻歡側(cè)頭看去。

    面前站著的人他并不認(rèn)識,但看他身上的校服還有校牌,應(yīng)該是高年級的。

    因為他們剛升高一的學(xué)生是沒有高中部的校服。

    喻歡跟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是高二的,之前去初中部找人的時候見過你一次,就是去年,在操場的時候,呃,我是說……”

    “喻歡同學(xué),我喜歡你,這是我寫的情書!請你收下!”對方忽然大聲喊道。

    整個走廊全部寂靜下來。

    喻歡愣了愣。

    裴越西:“?”

    白嘉木:“?”

    “嘶——”那兩人同時發(fā)出聲音,然后轉(zhuǎn)頭,震驚地看向了祁燃。

    祁燃的臉色整個全黑了。

    黑沉,眉眼間滿是戾氣,看著就知道心情不爽。

    他面無表情,往前走了一步,在喻歡回過神之前,攔截住情書。

    “不好意思,我家喻歡準(zhǔn)備本碩博連讀,博士畢業(yè)前不考慮談戀愛,麻煩另外找人遞情書。”

    喻歡:“啊?”

    連讀?

    什么時候的事?

    真的假的?

    喻歡立馬抬頭看向祁燃。

    祁燃的表情……很認(rèn)真,非常認(rèn)真。

    喻歡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

    不要啊。

    第32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祁燃也算是個儀式感很強的人

    初三的那個夏夜,在他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后,就順帶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自己的一生。

    比如。

    喻歡小羊腦袋現(xiàn)在還沒有開竅, 也沒必要揠苗助長, 強行告訴他這些。

    高中的這段時間,像以前那樣就行了,或者頂多就是暗示一下喻歡。

    比如, 稍微透露出一點兩個男生也能相愛并且可以一輩子在一起,讓喻歡有這個概念和意識。然后等高考結(jié)束了,他再正式表白。

    祁燃連怎么告白都想好了。

    他想寫情書。

    因為他們初中的時候,裴越西收到過一封情書。

    當(dāng)時可把喻歡他們好奇死了。

    他們不知道情書是怎么寫的, 又好奇情書里面寫的內(nèi)容,可是裴越西說要尊重女生的隱私,不能給他們看。

    喻歡說裴越西做得很對, 但他還是念叨了好幾個晚上。

    大晚上的, 臨睡之前在祁燃耳邊問, 情書是什么樣的呢?我還沒有見過呢,好想知道啊。

    祁燃那時候不知道自己喜歡喻歡, 都想給他寫一封情書了。

    但喻歡說不要, 他只是好奇而已。

    后來兩人用手機百度,知道了情書大致內(nèi)容寫法后,這件事才算是放下。

    祁燃想起這件事,就很想滿足喻歡的好奇心, 給他寫一封情書。

    等高考結(jié)束后再寫, 然后再把喻歡約出來正式告白。

    被拒絕了也沒有關(guān)系。

    大學(xué)他會繼續(xù)追求喻歡。

    追求到喻歡同意為止。

    喻歡不同意,他就一直等到喻歡同意的那天。

    至于喻歡會不會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接受他……沒想過,想起來就難受得要死, 干脆不想。

    但祁燃卻想過喻歡接受他之后的事情。

    大學(xué)談戀愛同居,畢業(yè)就結(jié)婚。

    畢業(yè)后喻歡想哪個城市發(fā)展就留在哪個城市發(fā)展,反正他會一直跟著喻歡,喻歡在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繼承家業(yè)?不可能的。

    祁燃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賽車手。

    到時候喻歡會來看他比賽,看到他拿下金牌,見證他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時刻。

    而他也一樣。

    喻歡以后的很多很多第一次,都會由他創(chuàng)造。

    所以,祁燃絕對不會允許,有人來搶原本應(yīng)該屬于他的東西。

    他截下情書,面無表情地說完喻歡本碩博之后,毫無客氣地將情書拍在了男生胸口上。

    “祁燃,祁燃……”喻歡著急地拽祁燃的衣服。

    不要啊。

    他不要本碩博連讀啊。

    喻歡其實不討厭學(xué)習(xí),也不討厭學(xué)校,但剛剛經(jīng)歷過緊張的中考,喻歡暫時還不想考慮那么遠(yuǎn)的事情——

    小羊急得要跳起來了。

    可是祁燃沒有看喻歡。

    他抬手,將喻歡攬在懷里,喻歡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一系列動作,做得無比順暢。

    祁燃低頭:“先別說話。”

    正在趕情敵呢。

    喻歡:“QAQ”

    補藥啊。

    祁燃補藥啊。

    “行了,趕緊走。”和喻歡說完,祁燃抬起頭,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光從長相來看,祁燃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那種強勢,張揚,銳利的。

    他五官深邃,骨相立體,是那種看上去非常不好惹的長相。又加上長得高,往那兒一站,臉上沒有任何沒有表情,氣勢卻是壓迫感十足。

    哪怕面前的人,是高二的學(xué)長,比祁燃大一歲,高一屆,但對方面對他時,卻覺得頭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抬不起來。

    他有些逃避似的躲開祁燃的視線,咽了咽口水,努力說道:“可是,我的情書是給……”

    “不要打擾喻歡學(xué)習(xí)。”祁燃表情冷淡:“我家喻歡要是因為收了你的情書考不上博士,以后學(xué)習(xí)成績下降,錯失理想大學(xué),你猜我會不會找你麻煩?”

    男生:“QAQ……”

    喻歡:“啊……”

    男生:“對、對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

    男生羞愧地拿起自己的情書跑掉了。

    祁燃滿意了。

    滿意到都懶得找裴越西的麻煩,讓他進(jìn)了教室。

    他自己也拽著喻歡的手進(jìn)了教室。

    小羊的手腕好細(xì)。

    明明從小到大給他喂了很多吃的,但好像都沒有養(yǎng)得很胖,進(jìn)入到青春期之后,就連臉上的嬰兒肥都褪去了。

    祁燃捏著他的手腕,指腹搭在腕骨上。

    “祁燃、祁燃……”喻歡還在喊他。

    祁燃側(cè)頭:“怎么了?”

    “我、我真的要本碩博連讀嗎?”喻歡緊張地詢問。

    對于祁燃幫他拒絕追求者這件事,喻歡沒有任何的想法,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祁燃說的本碩博連讀到底是不是真的。

    祁燃真的打算讓他念一輩子書嗎?

    喻歡緊張地等待祁燃的回答。

    祁燃:“……”

    “噗。”裴越西忍不住笑出聲。

    白嘉木:“0.0”

    “我還沒有想過這么遠(yuǎn)的事情。”喻歡對于自己的事情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祁燃說。

    “我只想到以后要考S市的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喻歡撓撓腦袋,認(rèn)真地告訴祁燃:“后面的都還沒有想過。”

    “S市?”

    也行。

    畢竟離家近,而且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確實也是首選S市。

    祁燃剛想說那他以后也考S市,但還沒有開口,就被裴越西打斷了。

    “農(nóng)業(yè)大學(xué)?”裴越西非常震驚:“為什么要考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啊。”

    “歡歡,你以后想種地?”

    喻歡:“啊?”

    祁燃:“。”

    草。

    把這個傻子忘了。

    “裴越西,你是白癡嗎?”祁燃語氣十分不客氣。

    “不是啊,不是種地。”喻歡擺手,好脾氣地給裴越西解釋:“農(nóng)業(yè)大學(xué)不是種地,有很多專業(yè)和學(xué)院的。”

    “我想報園藝專業(yè)。”喻歡說。

    裴越西:“哦哦哦!”

    喻歡確實從小就很喜歡種一些東西,祁燃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老是喜歡炫耀顯擺,他們的花池和盆栽怎么樣怎么樣。

    把裴越西氣死,也跟著種,但就沒養(yǎng)活過什么。

    喻歡倒是養(yǎng)什么活什么,像是天生就適合干這行。

    “我還沒有想好以后的事情。”裴越西說:“不過應(yīng)該是繼承家業(yè),念金融或者經(jīng)管吧。”

    喻歡:“哦~”

    裴越西說完,看向白嘉木。

    白嘉木愣了一下,過了兩三秒才反應(yīng)過來裴越西應(yīng)該是在問他。

    “我?我也沒有想過哎。”剛結(jié)束中考,確實還沒有想到這方面來。

    白嘉木想了想:“我應(yīng)該會報醫(yī)學(xué)吧。”

    他說完,和裴越西一起又往祁燃的方向看了看。

    祁燃應(yīng)該也是繼承家業(yè)吧。

    以后也會成為一個霸道總裁。

    霸道總裁強制愛之竹馬本碩博連讀.avi

    白嘉木的眼神都開始不正常起來。

    祁燃:“。”

    祁燃被他倆看得有點無語。

    幼稚。

    無聊。

    他們現(xiàn)在是在玩什么“和好朋友一起談?wù)撐磥碇驹浮钡挠螒騿幔?br />
    誰和他們是好朋友了啊。

    祁燃冷哼了一聲,不準(zhǔn)備搭理裴越西和白嘉木。

    但目光往旁邊一側(cè)——

    喻歡也正看著他。

    跟著那倆人一起看他。

    一雙黑瞳仰頭望來,像是山澗清澈的泉水,卷翹的長睫跟著眨啊眨啊,一副非常感興趣又好奇的模樣。

    祁燃一瞬間心臟忽然不可自抑地跳動。

    跳動得好快好快。

    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似的。

    他從小養(yǎng)到大的小羊真是太可愛了。

    祁燃好想把他一口吃掉。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祁燃定了定神:“我?我當(dāng)然是喻歡去哪兒我去哪兒了。”

    裴越西:“咦~”

    白嘉木:“哇~”

    裴越西:“哦~”

    白嘉木:“哈~”

    “?”

    “你倆想死吧。”祁燃按了按指骨,威脅:“再陰陽怪氣一個試試呢。”

    喻歡眼眸彎了彎:^o^

    喻歡:“好哦!”-

    十一年老同學(xué)友好交流,以祁燃給裴越西和白嘉木一人一個爆炒栗子結(jié)束。

    QAQ祁燃打人太痛了。

    那兩人老實不少,趴在座位上懨懨的不說話。

    喻歡摸了摸白嘉木的腦袋,白嘉木分他吃了一塊櫻桃果脯。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喻歡吃了一半,另外一半塞進(jìn)了祁燃的嘴里。

    剛喂進(jìn)去,高中老師進(jìn)來了。

    升到高中,他們換了個新老師。

    新老師自我介紹之后開始跟他們說軍訓(xùn)的事情。

    高中在正式開課之前要先軍訓(xùn)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內(nèi)需要暫住在學(xué)校,待會會分配宿舍。

    軍訓(xùn)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并不意外。

    更不意外的是,祁燃竟然又和喻歡住在一起。

    裴越西看見后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喻歡倒是非常驚訝地“哇”了一聲:“祁燃,我們住在一起哎。”

    還是上下鋪。

    太巧了。

    從幼兒園開始他們就是同桌,一直持續(xù)到初三畢業(yè),剛進(jìn)入高中,分配軍訓(xùn)宿舍,他們又在一起。

    喻歡很開心:“太好了。”

    同一間宿舍,他就可以更好地照顧少爺了。

    “嗯。”祁燃酷酷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開始給喻歡整理床單。

    宿舍的條件并不好,是他們學(xué)校舊校區(qū)改的軍訓(xùn)場地和宿舍樓。

    六人間上下鋪,中間只有一條長長的桌子。

    上廁所洗澡什么的,都要去走廊的公共衛(wèi)生間。

    更讓人無語的是,軍訓(xùn)用的床單被褥,還是上一屆留下來的。

    祁燃鋪著鋪著,越看越煩,叫上喻歡一塊兒去了學(xué)校超市。

    喻歡以為祁燃是不是要去買零食,結(jié)果祁燃買了一桶洗衣液,沐浴露,洗發(fā)水,還有一個塑料桶。

    “買這個干什么呀。”喻歡說:“公共衛(wèi)生間有的。”

    祁燃:“不喜歡用公共的。”

    喻歡:“哦~”

    能理解,能理解。

    喻歡也覺得祁燃應(yīng)該不會喜歡用公共的東西。

    他要幫祁燃提買來的那些大包小包,但是祁燃不讓,他只把買來的牛奶給喻歡拎著。

    兩人帶著這些東西回宿舍。

    回來后第一件事,祁燃把他之前整理好的床單塞進(jìn)桶里給喻歡再洗一遍。

    喻歡發(fā)出疑問:“祁燃,你會洗嗎?”

    他倆在家都不干手洗的活。

    因為有洗衣機,也有專門洗衣服的阿姨。

    “不會,但這能有多難?”祁少爺絲毫不放在眼里。

    他找了個視頻簡單學(xué)了一下,就開始給喻歡洗床單,洗被套。

    喻歡站在旁邊看祁燃做,因為祁燃不需要他動手,只需要他看著就行。

    “少爺,你真好。”喻歡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祁燃聽到他的話后則是十分飄飄然。

    但死裝,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區(qū)區(qū)洗床單。”

    區(qū)區(qū)洗床單對祁燃來說壓根就不是個事。

    他花了半個小時洗好了,拿去外面晾曬。

    天氣好,不到半天就曬干。

    曬干之后,祁燃收進(jìn)來,重新幫喻歡去鋪,晚上七點,喻歡喊祁燃去洗澡。

    公共浴室的淋浴間是隔開的,但喻歡進(jìn)去之前,祁燃讓他把衣服脫在外面。

    喻歡不懂為什么,但很聽話地照做。

    可是等他洗完澡出來,隔壁淋浴間沒有人了,甚至就連外面他換下的,準(zhǔn)備去洗的衣服也不見了。

    喻歡一臉茫然地走出來,正好看見祁燃在外面洗衣服。

    呃,他的T恤,他的褲子。

    還有……他的內(nèi)褲。

    ……在祁燃的手里。

    洗著。

    喻歡愣了愣。

    ……啊。

    喻歡忽然臉紅了。

    臉紅,不知所措,茫然。

    他站在原地,直撓腦殼。

    第33章

    喻歡不是很明白為什么祁燃要幫他洗內(nèi)褲。

    好怪啊。

    少爺從小就很奇怪, 長大后更加奇怪。

    突然莫名其妙地給他洗內(nèi)褲……喻歡打小就是個獨立的小孩。

    獨立自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從三歲起就就是這樣。

    現(xiàn)在忽然被祁燃取代, 他還怪不適應(yīng)的。

    有一點點的小害羞, 還有一點點的無所適從。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公共浴室外面就他們倆人在,這才慢慢挪過去, 拽了拽祁燃的胳膊。

    祁燃回頭。

    喻歡剛從淋浴間出來,身上滿滿的都是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皮膚白里透粉, 還往外冒著熱氣。

    祁燃盯著他看了幾秒,也開始不自在地臉紅了。

    他的小羊?qū)殞氄娴暮每蓯郯 ?br />
    祁燃抿了下唇,轉(zhuǎn)移視線:“怎么了?”

    “你怎么幫我洗內(nèi)褲啊。”喻歡小小聲。

    他和祁燃認(rèn)識十一年了。

    朝夕相處十一年, 還是第一次被他弄到這么臉紅和不知所措。

    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看, 只能垂著腦袋, 看向祁燃手里的內(nèi)褲:“你別洗了。”

    “我自己洗就行。”

    他內(nèi)褲上還有個小羊圖案。

    喻歡后知后覺地想起,他的內(nèi)褲也是祁燃幫忙買的。

    不知道為什么, 祁燃特別喜歡小羊圖案, 從小到大只要是給他買衣服,首選肯定是小羊,明明之前祁燃說過,動物圖案并不是他的審美。

    喻歡又撓了撓腦袋。

    “幫你洗內(nèi)褲怎么了?順手幫你洗了唄。”祁燃完全沒當(dāng)一回事。

    ——其實全是裝的!

    祁燃也有點不好意思, 偷偷給喜歡的人洗內(nèi)褲什么的……但他好喜歡下午的時候, 喻歡站在旁邊看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不對,是非常喜歡。

    但他強裝鎮(zhèn)定。

    祁燃最會的就是強裝鎮(zhèn)定了, 演起來絲毫不費力。

    “你下午的時候不是還夸……還說我洗得很干凈嗎?”祁燃是有點子得意的:“我就順手幫你洗了。”

    “不、不是的。”喻歡連忙擺手。

    祁燃:“?”

    什么意思?

    祁燃抬頭,盯著喻歡看:“我洗得不干凈?”

    “沒有,沒有。”喻歡又否認(rèn):“少爺,你洗得很干凈,但是你不要幫我洗內(nèi)褲了,我可以自己洗的。”

    “這、這種貼身的東西,本來就應(yīng)該自己洗的。”喻歡告訴祁燃。

    “有什么關(guān)系。”祁燃說。

    已經(jīng)洗完了,祁燃擰干了內(nèi)褲放進(jìn)塑料桶里去曬。

    唉。

    喻歡嘆了一口氣。

    其實早在五歲的時候,兩人就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

    喻歡打小就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搬去湖心別墅住之后,每天洗完澡都會順便把內(nèi)褲洗了,當(dāng)時祁燃看見,說他可以幫喻歡洗,他可會洗了。

    但被喻歡拒絕了。

    可當(dāng)時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那是媽媽教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沒想到隔了那么久,祁燃竟然又開始了。

    為什么呢?

    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好好照顧少爺嗎?

    沒有好好照顧少爺,讓少爺給他洗床單,所以跟班之神懲罰他,讓祁燃想到幫他洗內(nèi)褲……好羞恥啊。

    喻歡揉了揉臉頰。

    他吸取了教訓(xùn),明天一定要好好照顧少爺。

    就從……就從早起半小時帶早餐開始吧!

    他明天要提前半個小時起床,去給祁燃買早餐,認(rèn)真履行小跟班的職責(zé)——

    第二天,祁燃提前了一個小時起床。

    他下床時的動靜不小心把喻歡弄醒了。

    迷迷糊糊,半醒不醒的那種,

    喻歡喊了一聲祁燃的名字,然后手往旁邊摸。

    他忘記了自己住在學(xué)校宿舍,還以為兩人在湖心別墅,疑惑祁燃怎么不在他旁邊睡覺,都沒有摸到他……剛準(zhǔn)備睜眼,忽然被祁燃捂住眼睛,將手塞進(jìn)了被子里。

    “早餐吃什么?”祁燃蹲在喻歡的床邊,小聲詢問。

    喻歡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聽到祁燃的聲音后,下意識回答他的話:“嗯……我想吃肉松面包,還有牛奶。”

    “好。”祁燃應(yīng)了一聲,然后離開宿舍。

    半個小時后,喻歡被鬧鐘叫醒,滿臉疑惑地看著祁燃買回來的早餐。

    “去洗漱,然后吃早餐。”祁燃說。

    喻歡:“哦……”

    喻歡去了。

    洗完臉?biāo)⑼暄阑貋恚钊家呀?jīng)幫他把被子迭好了。

    他們睡覺的被子,每天都要迭成豆腐塊,教官會來檢查。

    喻歡昨天還在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迭不好,結(jié)果今天祁燃就迭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豆腐塊出來。

    他看著自己干凈整潔的床,表情茫然地吃著祁燃提前買來的早餐。

    軍訓(xùn)早上七點半開始,喻歡吃完早餐后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祁燃又開始幫他涂防曬霜,噴防曬噴霧。

    一番操作下來,不僅是喻歡,就連他們同寢室的同學(xué)都看得有點一愣一愣的。

    高中部有很多都是初中直升上來的。

    雖然班級重組了,但祁燃在他們初中部一向很有名。

    家世好,長得帥,還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雖然說脾氣有點兒不好,但這個年紀(jì),大家喜歡的類型正好是bking。

    就是那種,冷酷,桀驁不馴又孤高的類型。

    不論男女。

    祁燃從初中入校,論壇上的校草位置,一直都是他。

    只不過因為看上去有點兇,還聽說打架很厲害不好惹,所以也沒有人敢給他表白遞情書。

    還有還有,聽說大少爺架子不小,來上學(xué)還自帶一個陪讀。

    現(xiàn)在看來……他們都有點懷疑誰才是那個少爺了。

    感覺喻歡才更像那個少爺。

    除了祁燃忙前忙后地照顧他之外,還有喻歡看上去簡直不要太可愛。

    是那種看上去乖乖的,又不失精致的可愛。

    皮膚又白又嫩,臉上沒有一丁點兒瑕疵,像是從美顏相機里走出來的一樣,不管是長相氣質(zhì)還是身上的衣服穿搭……看起來就是那種被嬌生慣養(yǎng)寵著長大,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小王子。

    祁燃反倒還沒他那么有氣質(zhì)……

    倒反天罡。

    ……真是倒反天罡了!

    ……

    喻歡不知道室友在想什么,但他也覺得有點倒反天罡。

    軍訓(xùn)一整天下來,祁燃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喻歡根本連照顧他的機會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祁燃。”喻歡不能再這么下去,必須和祁燃好好談一下這件事。

    他跟在祁燃的身后,喊了他一聲:“衣服我可以自己洗的,你不用每天都幫我洗。”

    尤其不用搶著幫他洗內(nèi)褲的,怪不好意思。

    而且,他們之間,應(yīng)該由他照顧祁燃才對呀。

    喻歡小跑兩步往前:“我也可以幫你洗。”

    “我要幫你洗。”

    “你沒有手洗過衣服。”祁燃說。

    “可是你也沒有洗過啊。”喻歡反駁。

    說話時,兩人經(jīng)過寢室門口。

    祁燃沒有進(jìn)去,徑直往樓梯口的方向去,喻歡有點疑惑:“少爺?”

    “叫哥。”祁燃糾正他。

    “去超市買小風(fēng)扇,明天軍訓(xùn)休息的時候用。”

    “哦哦。”喻歡連著應(yīng)了好幾聲,然后繼續(xù)跟著祁燃的腳步,和他說著之前的話題:“我答應(yīng)了管家伯伯要好好照顧你的。”

    “沒有這回事。”祁燃才不相信這種話。

    管家才不會讓喻歡好好照顧他,只會讓他在學(xué)校幫忙照顧喻歡。

    因為喻歡是個小笨蛋,別人欺負(fù)他都不知道。

    “那就是祁爺爺說的。”喻歡撓了撓腦袋

    “或者我媽媽說的。”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祁燃:“……”

    祁老爺子確實說過這種話,但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他們五歲的時候,祁老爺子以為祁燃不習(xí)慣幼兒園的時候,讓喻歡在學(xué)校里幫忙照顧祁燃,多多交幾個好朋友。

    喻歡竟然能一直記到現(xiàn)在,還把這當(dāng)作他小跟班的職責(zé)。

    祁燃現(xiàn)在還挺想回到小時候,給那個說“小跟班”的自己一拳。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一直都有好好照顧我。”

    喻歡:“嗯?”

    喻歡仔細(xì)想了想。

    沒錯,是有的,從小到大,他都有在好好照顧祁燃。

    比如幼兒園,還有小學(xué)的時候……不對不對,怎么又被祁燃給繞進(jìn)去了。

    喻歡使勁搖了兩下頭:“不是這樣的。”

    “我不能一直讓你幫我洗衣服啊。”

    “我明天要幫你洗。”

    后面兩句話,祁燃選擇性沒聽見,只回答前面的。

    “怎么不行?”祁燃說:“你從小照顧我,所以我現(xiàn)在照顧你,我們這是在互相幫助。”

    祁燃忽悠喻歡:“互幫互助,很公平。”

    公平……嗎?

    喻歡想了想,又搖頭。

    “不是這樣的。”

    “好吧。”眼見著忽悠不下去了,祁燃又想了個其他的辦法:“那我?guī)湍阆匆路阆胂肽隳軒椭沂裁础!?br />
    丟了一個問題給喻歡,想著應(yīng)該能讓他思考幾天。

    喻歡確實順著祁燃說的思考了一會。

    僅僅兩分鐘。

    他看了看祁燃。

    “看路。”正在下樓梯,喻歡心不在焉的樣子,祁燃擔(dān)心他摔倒,出聲提醒。

    喻歡回過神來。

    “我想到了。”

    這么快?

    祁燃側(cè)頭。

    “我、我陪你……”喻歡想到了小時候有一次,他大半夜偷偷和祁燃在影音室里面看恐怖片。

    那種鬼屋題材的恐怖片,里面洗手間有個鬼,當(dāng)時看到這一段的時候,七八歲的祁燃被嚇得臉色慘白,憋了一晚上的尿沒敢去廁所。

    這是他在喻歡面前經(jīng)歷過的,最丟臉,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祁燃怕鬼。

    而喻歡,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他們現(xiàn)在又是公共廁所。

    喻歡說:“祁燃,我晚上陪你去尿尿好不好?”

    “???”

    “咚”地一聲。

    祁燃直接從三層臺階上滑下去了。

    第34章

    祁燃摔了。

    摔在了一樓最后那三層臺階上。

    直接一腳滑到底的那種。

    宿舍還沒有到門禁的時候, 外面有人在聊天,驟然聽到“咚”地一聲響,都驚恐地回頭。

    在看到摔到的人是祁少爺后, 他們驚恐之余又顯得有點懵。

    怎么祁燃也能干出這么糗的事情啊

    一點都不酷哥.jpg

    能拍照發(fā)論壇嗎?

    祁燃:“……”

    “沒、沒事吧祁燃!”喻歡愣了幾秒, 連忙跑下來扶他。

    ……十六歲男生最后的尊嚴(yán),根本不會允許喜歡的人見到自己最丟臉的一面后,還要將他扶起。

    祁燃不讓喻歡扶, 自己起身,咬牙道:“……你沒有看見。”

    “好好好,我沒有看見。”喻歡答應(yīng)得爽快,還趕緊捂住自己的眼睛, 假裝真的沒有看到。

    但他又難掩擔(dān)心:“有沒有摔壞啊,要去醫(yī)務(wù)室嗎?”

    “……”祁燃生無可戀。

    沒有摔壞,不用去醫(yī)務(wù)室。

    但祁燃那薄薄的臉皮卻碎了一地, 撿都撿不起來。

    而且這邊的動靜還讓住在一樓的學(xué)生都好奇地跑出來看了。

    那么多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祁燃紅溫了, 連忙拽著喻歡的手腕,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了沒人的位置, 一棵大樹下, 連路燈都照不到的地方,祁燃忽然轉(zhuǎn)了個身,彎腰將臉埋在了喻歡的肩膀上。

    喻歡愣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先是摸了摸祁燃的臉。

    好燙啊。

    “好啦好啦不丟臉。”喻歡摸摸祁燃的頭, 安慰他:“誰都有摔倒的時候啊。”

    “沒關(guān)系的, 別害羞。”

    “但是你以后走路還是要看路啊,這樣太危險啦。”

    “……我看路了!”祁燃下意識反駁,反駁完發(fā)現(xiàn)不太對, 又補充:“才不是!”

    壓根就不是丟不丟臉的事情……雖然確實可能有那么一點丟臉,但祁燃才不在乎別人,他在乎的只有——

    祁燃抬起頭來。

    黑暗的環(huán)境很好地掩飾住了他的臉紅耳熱。

    他抬起手,在黑夜中捧起喻歡的臉。

    喻歡亮亮的眼睛,好像夜空的星星。

    “你、你干嘛要突然說什么尿尿的事情啊。”祁燃這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尤其說到那個詞的時候,聲線都隱約有點發(fā)抖。

    說不出來是因為興奮還是……

    還是害羞。

    總之那一瞬間,除了震驚之外,祁燃的腦袋里還閃過很多,根本無法說出來的畫面。

    特別特別的刺激。

    這對于十六歲的青春期男生來說,簡直……心臟都快要爆開了。

    “你怎么能說這種話?”祁燃顫聲道。

    “啊?這種話?”喻歡不太懂祁燃的意思。

    “尿尿嗎?怎么了?”喻歡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有什么意思。

    他覺得祁燃真的有夠奇怪的。

    祁燃:“……”

    祁燃的臉色又變了!

    “你怕鬼,所以我想陪你去嘛。”喻歡說:“怎么了?”

    祁燃:“……”

    “……我怕鬼?”祁燃緩緩。

    誰造的謠?

    我要揍他一頓。

    “是啊。”喻歡特別認(rèn)真地點頭。

    “我們小時候看恐怖片,你看了之后不敢自己一個人去上廁所,憋了一個晚上,你忘記了?”

    祁燃:“?”

    祁燃沒忘,并且深刻的記在了心里。

    因為當(dāng)時年僅六歲的他,根本沒有辦法理解,為什么那么嚇人的東西,喻歡竟然能面不改色地看完,然后半夜一點,突然從床上坐起說“哥哥,那個女鬼好可怕哦,嚇?biāo)牢伊恕!?br />
    印象挺深刻的。

    十分深刻。

    因為喻歡說完之后,把半夢半醒的祁燃叫醒,兩人復(fù)盤了一下那部恐怖片。

    什么女鬼臉上的血好多啊。

    她的舌頭好長啊。

    從馬桶里鉆出來的樣子好恐怖啊!

    祁燃當(dāng)時就麻了。

    原本看完之后有了兩個小時的緩沖時間,他都快忘記那些恐怖畫面了,結(jié)果喻歡大半夜地忽然提起,又將那段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起來。

    又正巧,那個時候祁燃想去廁所……這不才憋著嗎?

    喻歡竟然記得現(xiàn)在,還說他是因為怕鬼!

    好氣,氣得祁燃想咬咬這個壞蛋小羊了。

    他在黑夜中磨牙,怪滲人的。

    但喻歡一點不怕,還伸手去摸祁燃的小虎牙。

    尖尖的。

    摸到了,罪魁禍?zhǔn)走真心誠意地安慰他:“別怕。”

    祁燃:“……”

    “我沒有怕。”天大的誤會。

    祁燃就勢咬住喻歡的手指,氣得齒尖在他的指腹上磨了一會兒,還是沒舍得咬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澄清:“我不怕鬼,那是因為晚上看了恐怖片,才沒去廁所的。”

    “而且那時候我才多大啊。”

    “你。”祁燃頓了頓,忽然覺得蠻委屈的:“你不準(zhǔn)這么說我。”

    “好哦,我知道啦,你不怕的。”不管祁燃說什么,喻歡全部都順著他往下說。

    ——但他其實有自己的計劃。

    一個特別邪惡的計劃。

    “不說啦,我不說啦。”

    喻歡終于哄好了祁燃,兩人去學(xué)校超市買風(fēng)扇。

    買完風(fēng)扇回來,喻歡喊祁燃來他床上一起看恐怖片。

    祁燃:“?”

    “你不是說你不怕嗎?”喻歡往單人床里面坐了坐,示意祁燃上來。

    “……”祁燃一整個面無表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說:“你這是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是吧?”

    喻歡嘿嘿笑了兩聲,然后拍拍自己身側(cè)。

    靠。

    祁燃麻了。

    但他拒絕不了喻歡,所以最后還是聽話地跟著喻歡一塊兒上床看。

    120分鐘的影片,看到一半熄燈,喻歡說剩下的明天再看。

    祁燃應(yīng)了一聲,然后捏著喻歡臉頰左揉揉右搓搓地發(fā)泄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到上鋪。

    半夜兩點,祁燃起夜。

    他已經(jīng)把動靜放得很小很小的,幾乎是躡手躡腳地在下床,可喻歡還是跟著睜開了眼。

    祁燃把宿舍的門打開,走廊的燈光傾瀉進(jìn)來,光線沿著地板延伸,照到了喻歡的臉上。

    即便祁燃已經(jīng)很迅速地關(guān)上門,但喻歡還是跟著他后腳出門。

    也不知道睡沒有睡醒,揉揉眼睛就小跑著跟了上來,嘴里還不忘說:“祁燃,我陪你去尿尿。”

    祁燃:“……”

    祁燃面無表情。

    祁燃自暴自棄。

    兩人來到洗手間門口,喻歡打了個哈欠:“你要我陪你進(jìn)去嗎?”

    祁燃:“……”

    還、還要跟進(jìn)去嗎?

    祁燃愣了一下,就這幾秒,喻歡已經(jīng)拽著他的手臂進(jìn)了廁所。

    廁所里空無一人,他把祁燃往前推了推:“快去啊。”

    祁燃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氣和手段,他認(rèn)命地聽話,走到前面去。

    喻歡則在門口等他。

    …等他。

    ……等他。

    “祁燃。”沒有等來任何聲音,喻歡疑惑地回頭:“你怎么了。”

    “……”

    “等一會兒。”祁燃緊張。

    緊張又難堪。

    明明是憋著出來的,但到了卻又出不來。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要我吹口哨嗎?”喻歡強打起精神。

    唉。

    少爺可真是難伺候啊。

    “???!”

    難伺候的祁少爺此刻急得汗都要出來了:“你別吹,我馬上!!”

    他大喊,想要阻止喻歡的行為!

    “哦——”喻歡不動。

    “那你快點呀。”

    “……”

    終于,祁燃解決好了。

    他出來時,喻歡提醒:“少爺,記得洗手。”

    祁少爺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整個人面無表情,非常機械地做洗手的動作。

    喻歡站在他身后等他。

    祁燃洗手,轉(zhuǎn)過頭,看見喻歡閉著眼睛在抓脖子。

    “被蚊子咬了?”祁燃立馬回神。

    “嗯?是有點癢。”

    喻歡抓了兩下,白皙的脖子變得紅通通的,祁燃按著他的手不讓抓。

    “癢。”喻歡說。

    祁燃低頭去看喻歡脖子上的痕跡。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毒蚊子,咬了好大一個包。

    “都說了叫你別跟著我出來。”祁燃皺眉,看上去很不高興。

    喻歡打了個哈欠摸了摸他的臉,手動調(diào)成高興的樣子:“我想為你做點什么。”

    “因為我的職責(zé)本來就是要好好照顧你的啊。”

    祁燃:“……”

    聽到這話的祁燃沉默了一會兒。

    他暫時沒說什么,動作很輕地幫喻歡撓著脖子上蚊子咬過的地方。

    喻歡自己下手沒輕沒重的,紅了一大片,還隱隱抓出了一點點血痕。

    “我去買花露水。”祁燃說。

    “超市早就關(guān)門啦。”喻歡搖頭:“沒事,抓著抓著就不癢了。”

    祁燃才不聽這種話。

    超市關(guān)門了,但是裴越西有花露水。

    祁燃一個電話把裴越西叫了出來。

    他正睡得開心呢,半夜踩著拖鞋來給這兩人送花露水,又忍不住問:“你倆大半夜的不睡覺,擱洗手間門口玩什么呢?”

    “玩的時候想不到我,被蚊子咬了知道叫我了?”

    “嗯?我倆在——”喻歡是個乖寶寶。

    有人問他,他就會回答對方的話,可是剛說兩個字,就被祁燃無情地捂住了嘴。

    “唔?”喻歡往身后望。

    祁燃面無表情。

    裴越西:“?”

    “行了,滾吧。明天還你十瓶。”祁燃對裴越西毫不客氣。

    裴越西:“。”

    裴越西對祁燃豎了個中指,走了。

    祁燃把喻歡拉到走廊上,靠近窗戶的位置。

    一共被咬了三個地方,脖子,手腕和腳趾頭。

    祁燃蹲下身給喻歡涂花露水,眉頭皺著:“煩死了,怎么就咬你。”

    “我不也在洗手間嗎。”

    怎么不咬他,逮著喻歡咬。

    “可能是因為你在尿尿吧。”喻歡隨口一句。

    祁燃:“……”

    靠。

    這話怎么接。

    祁燃又一秒紅溫了。

    他不說話了,繼續(xù)給喻歡涂花露水。

    涂完了,祁燃站起來,喻歡又推著他去洗手。

    “好了好了。”祁燃洗完了手,喻歡說:“我們回去睡覺,困死了。”

    剛走出兩步,喻歡被祁燃捏著脖頸拽回來。

    他的肩膀磕在了祁燃的胸口上,喻歡疑惑地轉(zhuǎn)頭。

    祁燃:“聊會。”

    喻歡:“?”

    兩人回到了先前涂花露水的窗口,走廊的盡頭,喻歡稍微推開了一點窗,讓外面的涼風(fēng)吹進(jìn)來。

    “干嘛非得照顧我。”祁燃很郁悶。

    他當(dāng)然知道喻歡為什么非要陪他來洗手間,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幫他洗衣服,他不好意思,所以想要做點什么,報答自己。

    但祁燃才不需要喻歡做這些。

    他的小羊只需要在他的身后永遠(yuǎn)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了。

    祁燃很不高興,說著說著,忍不住上手戳了戳喻歡軟軟的臉頰。

    一戳一個窩:“跟我分那么清干什么?”

    “我也不是第一天對你好了。”

    “沒有啊,沒有的。”喻歡想說他沒有跟祁燃分很清,只是也想對他好點。

    在喻歡看來,關(guān)系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也要對你好。

    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

    可是祁燃還是不高興。

    唇角抿得又冷又直。

    他就是想要照顧喻歡,對喻歡好,最好是一輩子都這樣,他樂意死了。

    他愿意伺候喻歡一輩子。

    “別不高興啦。”喻歡摸了摸祁燃的唇角。

    “那你喜不喜歡我?guī)湍阆匆路!逼钊歼是過不去:“你還夸我洗的衣服特別干凈。”

    當(dāng)時聽得祁燃跟打了雞血似的,能直接洗十斤。

    喻歡想了想:“喜歡的……”

    吧?

    他撓了撓腦袋。

    祁燃的嘴角又翹起來了,但喻歡緊接著又表情糾結(jié)地開口了:“可是你能不能別幫我洗內(nèi)褲啊……”

    說到內(nèi)褲,他變得有點不太自在了,小小聲:“太奇怪了。”

    “祁燃,你能不能別幫我洗內(nèi)褲啊?”

    “……”

    這有什么奇怪的?

    祁燃不爽,區(qū)區(qū)洗內(nèi)褲。

    “祁燃?”見祁燃沒有動靜,喻歡喊了他一聲。

    祁燃回過神:“知道了,我以后不幫你洗內(nèi)褲了。”

    “但你也不準(zhǔn)再這樣了。”

    他討厭喻歡跟他分得很清。

    “好啊好啊。”喻歡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還有——

    祁燃:“那你以后也不準(zhǔn)……”

    話說到一半,祁燃忽然剎車,臉色也緊跟著變得奇怪起來。

    抿著唇,不說話。

    喻歡想了想,接下他后半句話:“也不準(zhǔn)陪你尿尿了?”

    祁燃:“……”

    祁燃:“…………”

    “……你能不能不說這個詞。”純情且剛開竅沒多久的祁少爺一臉生無可戀。

    天真但沒開竅,而且完全get祁燃害羞點的喻歡非常不解:“那我說什么?”

    “這個詞怎么了嗎?”

    草。

    這讓他怎么回答?

    祁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半晌:“反正不許再說尿尿。”

    “……你永遠(yuǎn)都不許再說了,聽到?jīng)]有?!”

    “好哦。”喻歡倒是很乖地點頭了。

    “但是你剛剛你自己說了……”

    祁燃:“……”

    祁燃臉色通紅地捂住喻歡的嘴。

    見喻歡不說話了,祁燃才放心。

    “唉。”喻歡攤了攤手,深沉道:“我家少爺好純情哦~”

    祁燃:“……”

    好想從這個窗戶跳下去。

    第35章

    第二天。

    祁燃變得不那么奇怪之后, 喻歡也自在了很多。

    內(nèi)褲自己洗澡的時候就悄悄搓掉,祁燃也沒有問。

    喻歡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且喻歡還發(fā)現(xiàn)祁燃好像特別喜歡自己夸他。

    他洗衣服的時候,喻歡就在旁邊站著陪他。

    陪他時偶爾會夸夸他洗得干凈之類的話, 祁燃就會特別高興。

    而喻歡有時候因為其他事離開, 回來就會看見祁燃祁燃沒什么表情地在洗衣服,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怎么搭理。

    于是打那以后, 只要祁燃洗衣服,有天大的事情喻歡都不走開了。

    就站在原地陪他。

    喻歡嘴甜。

    他從小就嘴甜,給足了祁燃情緒價值。

    祁燃洗衣服,喻歡在旁邊什么都夸, 把他夸得飄飄然的,找不著北,跟有牛勁似的一天能洗二十斤。

    但是喻歡沒有二十斤衣服給他洗, 祁燃很不爽, 決定等到軍訓(xùn)結(jié)束, 回到莊園了,他還要繼續(xù)幫喻歡洗衣服。

    喻歡:“?”

    啊……

    補藥啊。

    他的本意不是這個啊!

    他只是想讓祁燃能夠開心一點, 沒想過要搶洗衣阿姨的活啊!

    聽話這話的喻歡快要急死了, 連忙告訴祁燃,家里的洗衣阿姨有多么需要這份工作。

    她有一個十七歲的孩子正在讀高中,還有腿腳不好的媽媽要贍養(yǎng)!

    真的真的超級需要這份工作!

    超級,需要!

    祁燃想了想, 終于打消了念頭。

    喻歡又松了一口氣。

    祁燃幫喻歡洗了十四天的衣服。

    月中的時候, 軍訓(xùn)結(jié)束,正好是周五下午。

    周末兩天可以休息,兩人回到莊園后, 先回了喻歡的住所。

    袁蔚早就在等他們了,一大早就準(zhǔn)備了很多食材,要做一大桌好吃的給他們接風(fēng)。

    將近半個月沒見了,又是軍訓(xùn),袁蔚還以為喻歡至少得曬黑一個度,結(jié)果兒子白白凈凈的回來,跟離開時沒有什么兩樣,袁蔚都愣住了。

    “沒曬黑啊。”她摸了摸喻歡的臉。

    “嗯嗯。”喻歡將頭頂上的帽子摘下來:“哥哥每天幫我涂防曬。”

    又涂防曬霜又噴防曬噴霧的,十四天的軍訓(xùn),愣是沒把喻歡曬黑。

    祁燃自己的膚色倒是深了一點。

    “這樣啊。”袁蔚又看向祁燃。

    祁燃將兩人的背包放在沙發(fā)上,去冰箱拿了一瓶冰好的礦泉水。

    “袁姨,管家不在嗎?”回來見別墅里只有袁蔚一個人,祁燃順口問了一句。

    “嗯。”袁蔚點了點頭:“管家休假快兩個星期了。”

    “先生出差,他說難得你倆也不在,他要休息。”

    “你們剛離開的兩天,他交代好工作之后,就走了。”

    “……”

    “……”

    難得你倆不在。

    兩個闖禍大王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然后眼神逐漸飄忽。

    袁蔚看到他們的表情倒是忍不住笑了。

    花池和小黃狗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管家這么多年幫忙照顧兩個小孩,也挺不容易,聽說為此都不愿意生小孩了,決定丁克,只資助了幾個貧困生。

    “管家今天晚上才回來,顧醫(yī)生也不在。”袁蔚說。

    “顧顧干嘛去了呀。”喻歡好奇地問道。

    “顧醫(yī)生回家了,他說周一過來。”袁蔚頓了頓,看向祁燃:“顧醫(yī)生離開之前說,要是少爺回來了……叫少爺這兩天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他周六周末要約會,趕不回來的。”

    祁燃:“……”

    聽到這話的祁燃真的很想現(xiàn)在就打電話讓顧銘安滾回來,破壞掉他的約會。

    但喻歡媽媽在面前——

    “知道了。”祁少爺在袁蔚面前表現(xiàn)得非常懂事聽話。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么?”袁蔚問道:“在學(xué)校肯定沒有休息好。”

    “看看小燃這黑眼圈都有了。”

    祁燃嗯了一聲:“是有點困,床板很硬。”

    說完,他喊上喻歡:“歡歡,去睡一會兒。”

    喻歡:“好哦。”

    喻歡跟著祁燃上樓睡覺去了,袁蔚則開始準(zhǔn)備晚餐。

    晚上六點半,吃過晚飯后,兩人在別墅里散步。

    將近半個月沒有回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喻歡先開著觀光車載祁燃去看小黃。

    觀光車是他暑假時學(xué)會的。

    喻歡學(xué)會了,祁燃就給家里新進(jìn)了一批動物圖案的觀光車。

    什么小黃鴨,小黃熊,小綿羊,還有大熊貓之類的。

    ……祁燃真的超喜歡動物圖案的。

    太有童心了。

    他家少爺根本不像同學(xué)說的那么兇,不好接近。

    明明超可愛,像個小朋友一樣^-^

    喻歡這樣想祁燃,心情都變好了,渾身好像散發(fā)著粉紅泡泡。

    祁燃:“?”

    自己一個人在樂什么。

    不懂,喻歡也不跟他說,就是心情很好地打著觀光車的方向盤,駛向了他們養(yǎng)狗的地方。

    已經(jīng)是夜晚,幫忙養(yǎng)狗的工作人員下班,只在門口留下了兩盞燈。

    “小黃!”喻歡隔著柵欄喊它們,立馬響起了好幾聲汪汪的聲音。

    除此之外,還有“咩咩”、“嘎嘎”以及“嗡嗡”的聲音。

    分別是小綿羊,柯爾鴨,以及貂貂。

    這些都是喻歡和祁燃一塊兒養(yǎng)的寵物。

    祁遠(yuǎn)洲不怎么管祁燃,但祁燃想要什么他都會給。

    小時候祁燃又特別慣喻歡。

    喻歡又很喜歡小動物。

    于是,莊園里就養(yǎng)了狗,綿羊,卡皮巴拉,貂,柯爾鴨,小兔子……跟個動物園似的。

    喻歡先去看望了小黃,還帶了零食給他們吃。

    祁燃則是給他的小綿羊喂草莓。

    這些動物里面,祁燃的親兒子是小綿羊,喻歡的親兒子是小黃。

    他們各自聯(lián)絡(luò)了一會兒感情,喻歡轉(zhuǎn)頭去找祁燃。

    “你喂了多少啊。”喻歡看著食槽里的草莓蒂:“別撐著它。”

    祁燃:“沒多少。”

    喻歡不信,蹲著數(shù)了數(shù)。

    七八九十……祁燃真的很喜歡這只小綿羊。

    小羊在他面前就挑嘴,不吃草莓蒂,祁燃就只喂它草莓尖尖。

    “你好溺愛它。”喻歡說。

    “因為它是一只小羊。”祁燃愛屋及烏,理直氣壯:“我一直都溺愛小羊。”

    “以后也會更加溺愛。”

    “哦~”喻歡完全沒有聽出祁燃的一語雙關(guān)。

    事實上,到現(xiàn)在,喻歡都不知道他才是祁燃的那只小羊。

    兩人喂完了自己的親兒子,重新回到車上。

    這次他們?nèi)ズ膭e墅給花池澆水。

    澆完水之后,兩人沒有留在湖心別墅睡覺,而是回到了喻歡房間。

    他們今天睡得比較早,因為喻歡覺得自己的床好舒服,比宿舍舒服多了。

    所以一挨床就睡著了。

    他睡著了,祁燃就陪他睡。

    晚上九點半,袁蔚本想叫喻歡和祁燃出來吃水果,結(jié)果敲了幾下門,都沒有動靜,袁蔚試探性地按下了門把手。

    房間里面漆黑一片,她打開了門口的燈,才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

    兩個十六歲的少年,還跟小時候一樣。

    腦袋抵著肩膀,互相依偎地睡著-

    周末的時光是快樂且短暫的。

    休息兩天后,兩人回到學(xué)校,他們的高中生涯也正式開始了。

    和初中時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高一甚至還比初三還要輕松一點,只不過晚自習(xí)的時間延遲到了九點。

    上了半個月的課后,今年的最后一次長假也隨之到來。

    國慶假期足足放七天,而且放假的前一天還不用上晚自習(xí),放學(xué)前十分鐘,同學(xué)們都興奮地談?wù)撝鴩鴳c節(jié)要去哪里玩。

    喻歡還沒有想到,可能會去和祁燃旅游吧?

    可是旅游的話,這個時間一定會很擠。

    待在莊園七天又太無聊——

    “歡歡,歡歡。”

    喻歡正在思考的時候,身后的裴越西忽然戳了一下祁燃的背。

    他喊喻歡,卻戳著祁燃的背。

    喻歡都看呆了,眨眨眼,準(zhǔn)備隨時勸架。

    “哎,祁燃,我聽說你家有個小島是不是真的?”

    喻歡:“?”

    白嘉木:“0.0”

    祁燃抬了下眼。

    “干嘛?”

    裴越西嘿嘿一笑,又轉(zhuǎn)頭看向喻歡:“歡歡,你有沒有去過祁燃家的小島?”

    “好玩嗎?”

    “去過啊。”喻歡回答:“好玩的。”

    買的第一年就去過。

    是管家伯伯帶他們?nèi)サ模贿^已經(jīng)好久了,大概小學(xué)五年級吧?

    “那你還想不想再去?”裴越西知道他直接說祁燃是不會答應(yīng)他的,于是從喻歡這邊下手。

    嗯?

    喻歡側(cè)了側(cè)頭,看向祁燃。

    他沒有回答裴越西的話,于是裴越西又開始說服祁燃:“少爺,去你家小島上玩幾天唄。”

    “國慶到處都人擠人,你家小島肯定安靜,還能玩海。”

    “少爺?shù)脑挘隙ㄟB游艇也有,我們海釣啊。”

    “滾,不去。”

    他國慶要帶喻歡去俱樂部,看他飆車。

    “想啊……哎?”

    喻歡和祁燃的話同時響起。

    白嘉木看向二人。

    裴越西也跟著看。

    “那算了,算了。”喻歡剛開口——

    “你沒聽見。”祁燃手動捂住喻歡的耳朵:“想去就去。”

    “國慶我們?nèi)バu玩。”

    裴越西:“。”

    草,雙標(biāo)狗。

    裴越西在心里對祁燃豎了個中指-

    國慶出行計劃就這么定下了。

    除了他們四個之外,另外還有顧銘安跟著一起。

    顧銘安是強行要跟著一塊兒去的,給的理由還十分正當(dāng)。

    海島,荒無人煙,要是他們幾個小朋友出什么事了,就得靠他這個成熟大人來拯救他們了。

    更別提這個大人還是個醫(yī)生,簡直必不可缺。

    喻歡覺得顧銘安說得很對。

    白嘉木和裴越也覺得顧醫(yī)生是個成熟的大人,肯定靠譜。

    3:1,顧醫(yī)生成功拿到了上島資格。

    祁燃冷哼一聲。

    五人乘坐祁家的私人飛機來到小島上,裴越西見到祁燃這么壕無人性,驚訝得嗷嗷直叫。

    下了飛機,小島上的別墅早已經(jīng)有了管家安排好的工作人員,等待他們上島。

    “哇哦。”顧銘安是一點也不臉紅。

    他把行李箱放下:“太好了,不用照顧你們這群小鬼了。”

    “你們玩,我先去補一覺。”

    上島前后完全就是兩副面孔。

    祁燃懶得搭理他。

    裴越西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住,隨便選房間嗎? ”

    祁燃:“隨便。”

    四層別墅,除了四樓和一樓是功能區(qū)外,其他都是能住人的房間。

    管家安排的工作人員,早就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可以隨便入住。

    顧銘安和工作人員一起住三樓,其他人都住在二樓。

    白嘉木已經(jīng)挑好了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第一間,他把行李放下去后,剛好看見喻歡背著背包,拉著行李箱上來。

    “歡歡,你要不要住在我隔壁?”白嘉木熱情地邀請喻歡。

    “嗯?”喻歡打開隔壁房間看了看:“我要問問祁燃。”

    “啊?”白嘉木愣了愣:“你選房間,為什么要問祁燃啊?”

    “因為我跟祁燃住在一起啊。”喻歡告訴他:“我們睡一間房就好了。”

    睡一間房?

    白嘉木撓了撓腦袋。

    這正確嗎?

    白嘉木不懂,但有人懂。

    “啥?啥啥,你倆現(xiàn)在還睡一間房啊?”聽到對話的裴越西倒是趕過來了。

    “祁燃真幼稚啊,哈哈哈哈是不是他非要跟你一起睡?”

    “我就知道!祁燃是不是沒有斷奶啊哈哈哈哈哈哈。”

    裴越西笑得非常開心。

    在祁燃手底下憋屈這么多年,可算能找到嘲笑他的事情了。

    “啊?”這下喻歡不開心了,他很嚴(yán)肅:“裴裴,你為什么要這么說祁燃?”

    “你不要說他。”

    ……

    來到小島后,祁燃先接了管家的電話。

    啰里吧嗦一大通注意事項,祁燃嗯嗯啊啊地應(yīng)著,十五分鐘后,終于掛斷電話,去到了二樓。

    喻歡應(yīng)該已經(jīng)選好了房間,但祁燃不知道哪間,就一間一間開過去。

    開到倒數(shù)第二間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但里面卻沒有人。

    喻歡不在房間里。

    祁燃一頭霧水,沒在房間里找到人,剛出來,看見喻歡從他對門的房間出來。

    祁燃:“?”

    祁燃的眼皮一跳,頓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他瞅了一眼喻歡身后的門。

    看見了行李。

    嗯,喻歡的小羊背包正在床上。

    祁燃問道:“什么意思?”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祁燃。”喻歡的語氣非常鄭重。

    非常非常的鄭重。

    他抬手,踮腳,然后按住祁燃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對他說:“裴裴說你的壞話,說你16歲了還跟我睡,沒斷奶,我吵不過他。”

    祁燃:“。”

    祁燃:“所以?”

    祁燃:“我?guī)湍闳コ常袉幔俊?br />
    “所以為了證明你能獨立自主,這次我們分開睡。”喻歡說。

    祁燃:“?”

    喻歡表情堅定:“祁燃,你一定要證明自己。”

    祁燃:“?”

    我他媽的為什么要證明這玩意兒?

    第36章

    知道來龍去脈后的祁燃真的很氣。

    氣得好想等到晚上, 夜黑風(fēng)高的時候,把裴越西打包直接扔下海,反正海島荒無人煙, 沒人發(fā)現(xiàn)——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抑制住自己即將填海埋人的想法,找了個相對正常的發(fā)泄方式。

    “我?guī)湍闳チR他。”祁燃說。

    “啊?不要,不要。”喻歡搖頭擺手, 不同意祁燃的做法。

    喻歡從小脾氣就好,從來沒跟任何人紅過臉,他自己都沒想到今天會跟裴越西“吵”起來。

    還吵輸了。

    裴越西說祁燃沒斷奶,好好笑, 喻歡據(jù)理力爭不要說他。

    他家少爺很酷的,五歲就會騎車,七歲參加輪滑比賽第一名, 九歲學(xué)校期末考班級第一, 十歲跟著羅瀚海去國外參加兒童越野摩托車比賽……超級超級厲害。

    但裴越西選擇性沒聽見。

    在他的視角, 他壓根就沒有和喻歡吵架。

    他喜歡喻歡,喻歡是他最好的朋友, 能連續(xù)十年邀請參加生日派對的, 最好最好的朋友。

    但是好朋友被祁燃霸占,裴越西早就不爽了,難得抓住他的把柄,當(dāng)然得好好嘲笑一頓啊。

    可喻歡不讓。

    平時慢慢吞吞的, 看起來什么都不在意的喻歡, 在對祁燃的事情上,卻有很強的競爭意識。

    于是就漸漸演變成了——

    喻歡:“裴裴,你不要說他幼稚沒斷奶, 祁燃很厲害的,他敢爬樹。”

    喻歡的表情非常認(rèn)真:“我們小時候放風(fēng)箏,祁燃才七歲,就敢爬樹去幫我摘掛在上面的風(fēng)箏。”

    裴越西:“我也敢,我們小學(xué)栽的那棵樹,白嘉木的梧桐樹,就是我六年級爬上去,不小心摔下來折斷的。”

    白嘉木:“?”

    啊?

    “祁燃也敢一個人去人工湖游泳。”喻歡繼續(xù):“他真的很厲害。”

    裴越西:“我也敢。”

    裴越西:“我還敢在海里游泳,我還潛過水。”

    喻歡:“祁燃也潛過啊。”

    裴越西:“我還蹦過極,祁燃蹦過嗎?”

    祁燃沒有蹦過,喻歡一時語塞,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白嘉木這會兒記恨裴越西壓斷他的梧桐樹,在旁邊拱火:“歡歡,加油啊!”

    “再不說要輸了!”

    要輸了要輸了……

    喻歡好著急,裴越西則是得意洋洋:“是吧,祁燃就是沒斷奶。”

    “連一個人睡覺都不敢……”

    “他是不是還怕鬼?”

    “他才不怕鬼!”喻歡聽不得這種話,立馬說:“祁燃敢一個人睡覺,他今晚就會一個人睡覺!”

    祁燃:“?”

    祁燃:“……”

    不用等晚上了。

    祁燃面無表情地決定了裴越西的死刑。

    他現(xiàn)在就要把裴越西用麻袋打包丟進(jìn)海里,省的夜長夢多,給他搞一堆破爛事。

    還敢跟喻歡辯論?

    反了他了。

    祁燃轉(zhuǎn)身,現(xiàn)在就要去做——

    “祁燃,祁燃。”喻歡拉住祁燃的手臂。

    他嚴(yán)肅,認(rèn)真,鄭重告訴他:“你要做到。”

    “你一定要做到。”

    祁燃:“……”

    ……我才不要!-

    可是沒用。

    喻歡非要證明,而祁燃據(jù)理力爭,照樣拒絕不了他,于是只能被迫睡在喻歡的對面。

    今天坐了好久的飛機,下午五六點才到小島,大家打算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玩。

    于是吃過晚飯之后,五人原地解散,各回各的房間去了。

    祁燃跟在喻歡的身后,眼睜睜地看著喻歡開門進(jìn)屋,關(guān)門。

    一絲留戀都沒有。

    祁燃:“。”

    草。

    遲早鯊了裴越西。

    祁燃把牙磨得嘎嘎直響,郁悶地進(jìn)了對門的房間。

    行李箱還放在房間里,祁燃也不想收拾。

    隨便從里面拿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后,又原封不動地放在了地上。

    洗完澡出來,祁燃雙手枕在腦后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不和喻歡睡他是睡不著的。

    早在初三的那個夜晚,他就自己驗證過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閉上眼睛,腦海里全部都是喻歡的身影。

    軍訓(xùn)一開始的時候其實也不習(xí)慣,但因為喻歡和他同在一個房間,所以倒也能忍過去。

    但最多也就到這里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德行,也絕對不會為了那個什么無所謂的證明而和喻歡分床睡。

    祁燃的目的很明確。

    他打算等喻歡睡著了再去找他。

    喻歡的作息很好。

    他不打游戲也不沉迷手機,平時的愛好也就是看看電影,或者故事書之類的。

    平時上課的話,會晚一點,十一點左右睡,但是放假,基本十點左右就睡著了。

    十點。

    很快的。

    祁燃閉了閉眼。

    夜晚可真難熬,秒鐘走動的每一秒,祁燃都跟著在心里默數(shù)。

    終于,到了21:59:59時,秒鐘與時鐘重合在10的位置,房間內(nèi)“滴答”一聲,祁燃迅速從床上起來,然后目標(biāo)非常明確地開門——

    “喲。”

    一出門,迎面撞見了顧銘安。

    祁燃:“。”

    草。

    運氣真差。

    祁燃面無表情地看著顧銘安:“你干嘛。”

    “你不是住在三樓?下來干什么?”

    “找白嘉木一塊兒玩游戲啊。”顧銘安說著,舉高手上拿著的兩個游戲手柄。

    “我光明正大找高中生一起玩游戲,倒是你,祁少爺,你出來干什么呢?”

    顧銘安挑了下眉:“你該不會是想……”

    祁燃懶得搭理他,沒等顧銘安把話說完,“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祁燃倒不是怕顧銘安抓包。

    他一點都不在乎被抓包,反正他也沒少被抓。

    他是擔(dān)心顧銘安聲音太大把喻歡吵醒,上次他就不把喻歡吵醒了?

    煩死。

    祁燃抓了抓頭發(fā),焦躁地在房間里走了一會兒,然后去洗手間洗了個臉。

    十分鐘后,估摸著顧銘安肯定已經(jīng)進(jìn)去了,祁燃再次打開了房門。

    “哎?祁燃?”

    祁燃:“……”

    祁燃緩緩轉(zhuǎn)頭。

    四目相對。

    祁燃:“……”

    白嘉木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你家別墅好大哦。”

    祁燃已經(jīng)有點崩潰了。

    他額角都暴起青筋,咬牙切齒地問:“你不是在和顧銘安玩游戲嗎?”

    “是啊是啊。”白嘉木點頭:“但是顧醫(yī)生說想吃零食,我就幫他去拿了。”

    “拿了好多。

    祁燃:“……”

    看見了看見了。

    祁燃看見白嘉木懷里抱著的那堆零食了。

    無語死了,顧銘安怎么誰都使喚得動啊?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打算管白嘉木了,反正今天誰都阻止不了他找喻歡睡覺——

    “祁燃,加油哦。”單純的白嘉木完全不知道祁燃的心思。

    他一邊開門一邊說:“歡歡說他今天一定要贏的。”

    “我相信你可以。”白嘉木給祁燃加油打氣。

    祁燃:“……”

    靠。

    祁燃又退回到房里,“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他不想贏!他一點都不想贏!

    沒斷奶又怎么樣!這些都比不上跟喻歡一起睡覺重要!

    根本比不上!

    祁燃雙手撐在墻壁上,咬牙把裴越西罵了八百遍。

    這次他平復(fù)了五分鐘。

    顧銘安在打游戲,白嘉木拿好了零食,那么現(xiàn)在出去,應(yīng)該不會碰到任何人。

    祁燃再次打開門。

    裴越西剛好從他門前經(jīng)過。

    “我靠。”祁燃開門還嚇了裴越西一跳,他順嘴問道:“你干嘛去?我去一樓——”

    “滾回你的房間,哪里也不準(zhǔn)去。”祁燃的語氣很冷。

    裴越西:“?”

    靠,兇我干嘛。

    裴越西一頭霧水,站著沒動。

    結(jié)果祁燃直接給他拽到房間里,狠狠地關(guān)上了門。

    世界終于清靜了,祁燃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喻歡的房門前。

    ……

    喻歡睡覺沒有鎖門的習(xí)慣,祁燃壓下門把手,輕輕松松就把門打開了。

    房間內(nèi)漆黑一片,但均勻而又緩慢的呼吸聲響著。

    喻歡應(yīng)該早就睡了,也沒有被剛剛的動靜吵醒。

    祁燃松了一口氣。

    他躡手躡腳地往床邊的位置走去,脫鞋,上床。

    正慶幸著還好沒把喻歡弄醒,今天可以繼續(xù)睡覺的時候,喻歡翻了個身,抬手摸上了 祁燃臉。

    “祁燃……?”喻歡揉了揉眼睛。

    “!”

    怎么醒了!

    祁燃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喻歡醒了之后,還真為了和裴越西的那什么口角把他趕走。

    但是喻歡沒有,摸到祁燃的臉,他很自然地靠了過去。

    祁燃一愣。

    喻歡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覺得身旁的人肯定是祁燃,于是把額頭抵在了祁燃的肩膀上。

    “睡覺了。”喻歡嘴里呢喃著:“不要說話。”

    祁燃:“……”

    祁燃:“……哦。”

    祁燃莫名地覺得心臟好像被什么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

    好暖好暖。

    他抿了下唇,按照平時睡覺時的姿勢,下巴碰到了喻歡的額角。

    喻歡還蹭了兩下。

    “晚安,小羊。”祁燃低聲道。

    今天原諒這個世界。

    明天再把那群人豆沙了-

    為了讓喻歡贏,祁燃睡到五點就走了。

    因為喻歡一般六七點醒,他掐著時間起床,回到自己房間。

    早上倒還好,出門的時候沒有沒有遇到其他人。

    祁燃松了一口氣。

    八點鐘,其他人基本上都起床了,祁燃也才下樓。

    工作人員將早餐做好,他們都吃完了,就等祁燃。

    祁燃沒讓他們等,嘴里叼著個烤吐司,拿著海釣的魚竿,然后一起離開別墅。

    喻歡走在祁燃的身邊,想去拿魚竿,但是祁燃不讓他拿。

    走了一段路,喻歡忽然拉了下祁燃的手臂。

    祁燃轉(zhuǎn)頭:“嗯?”

    “你昨天有過來嗎?”喻歡有點不太確定。

    今天早上起床后,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祁燃來過,可是祁燃八點才下樓啊。

    “沒有。”祁燃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啊……”喻歡撓了撓腦袋。

    “怎么了?”祁燃還倒打一耙,咽下吐司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你是不是夢到和我一起睡覺了?”

    喻歡一愣。

    那……大概,可能,是的吧?

    因為從小就和祁燃在一起睡,所以昨天沒有睡在一起后,有點不習(xí)慣,然后夢到他了。

    也有可能。

    ……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害羞。

    喻歡低頭抿了下唇,決定將這件事藏起來,不然裴裴肯定笑話他。

    唉。

    十六歲的喻歡突然覺得人生有了些煩惱-

    祁燃不知道喻歡的“煩惱。”

    兩人心懷鬼胎,都有了對彼此的秘密,竟然互相默契地不再開口說話。

    其余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異樣,因為他們的目光此刻正被豪華游艇吸引著。

    為了方便他們海釣,工作人員給他們準(zhǔn)備了一艘游艇。

    幾人興奮地穿好救生衣,開始了今天的第一項活動——

    釣魚!

    喻歡會釣魚,以前跟著祁燃去他爺爺家,經(jīng)常陪著祁爺爺一塊兒釣魚。

    但海釣他還是第一次。

    裴越西不會釣魚,但人菜癮還大,釣不上來就瘋狂打窩,把旁邊的白嘉木看得一愣一愣的,都開始擔(dān)心了:“會不會給它們撐死啊?”

    “不會。”裴越西充滿信心:“它們只會感謝打窩之神。”

    白嘉木:“……”

    可還是一直釣不到。

    旁邊喻歡一人兩竿,嘎嘎上魚,他這邊一丁點兒動靜都沒有。

    裴越西不服:“我要看看下面到底有沒有魚。”

    喻歡:“啊?”

    下去?

    怎么下去啊?

    喻歡還沒有想明白,那邊裴越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他脫了衣服,下面就是泳褲,工作人員放了救生船下去。

    裴越西先跳到救生船上,然后下海。

    喻歡都看呆了,眼睛瞪得圓圓的,連忙放下竿子后俯身下去看裴越西:“裴裴!”

    裴越西朝他招手,結(jié)果被祁燃捏著脖頸拖回來。

    “祁燃,這樣會不會不太安全啊?”喻歡很擔(dān)心:“裴裴會出事嗎?快讓他上來吧。”

    “風(fēng)平浪靜的能出什么事。”祁燃沒當(dāng)一回事:“而且游艇上的工作人員都是專業(yè)的。”

    “啊?哦。”祁燃這么說,喻歡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被裴越西這么一攪和,他也釣不上來魚了。

    因為裴越西在下面一頓亂撲騰,把魚全部嚇跑了。

    上來的時候,他還大言不慚地說:“下面果然沒有魚。”

    喻歡:“0.0”

    喻歡:“哦~”

    “傻逼。”祁燃面無表情。

    工作人員遞給了裴越西一條毛巾,裴越西披在肩膀上,然后開始小狗甩毛。

    腦袋上的水珠濺在了顧銘安的身上,顧銘安取下墨鏡,“嘖”了一聲。

    大好的天氣,裴越西下海,祁燃釣魚,喻歡一邊跟祁燃釣魚,一邊和白嘉木片生魚片吃,唯獨顧銘安,優(yōu)哉游哉地睡在躺椅上。

    墨鏡,防曬霜,西瓜汁,太陽傘,一整套裝備齊全得不行。

    喻歡還在旁邊說:“顧顧,第二好的一片給你吃。”

    第一好的剛剛給祁燃了。

    祁燃沒要,又給他塞嘴里,第二片他就給顧銘安吃。

    顧銘安張嘴:“啊——”

    祁燃:“……”

    祁燃看不得這種畫面,醋死了,半路截胡,吃掉了喻歡筷子上的生魚片。

    喻歡眨了眨眼。

    “嘖,幼稚的小鬼。”成熟的大人根本不想和幼稚小鬼頭計較,顧銘安轉(zhuǎn)頭拿起了西瓜汁。

    祁燃冷哼一聲,然后把喻歡薅走。

    這片釣魚圣地剛剛被裴越西禍害了,于是游艇換了一個位置,喻歡重新開始釣。

    喻歡釣魚,祁燃蹲下身,給他腿上噴防曬噴霧。

    因為喻歡嫌天氣熱,把褲腳卷起來了一大截,祁燃怕他曬傷,又是幫忙戴遮陽帽,又是涂防曬霜的。

    白嘉木則是跟在工作人員一塊兒收拾魚,裴越西在裝逼自拍,發(fā)朋友九宮格。

    顧銘安繼續(xù)打著太陽傘曬太陽。

    一切都很和諧。

    但不太和諧的是,顧銘安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機總是時不時地響起。

    “叮”一下,“叮”一下的,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

    喻歡剛釣上來一條黑魚,聽見顧銘安的手機又響了一聲,轉(zhuǎn)過頭,提醒他:“顧顧,是不是誰有急事找你啊?”

    “急事?”顧銘安再次取下墨鏡,側(cè)頭看了一眼手機,哼笑一聲:“一個跟你們差不多的臭小鬼罷了。”

    喻歡:“啊?”

    “算了,還是看看吧。”顧銘安說著坐起身。

    幾十條信息,文字語音都有。

    顧銘安隨便掃了一眼,懶得看,正準(zhǔn)備退出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一條語音。

    氣急敗壞的男聲頓時在游艇上響起,聽起來很年輕:“顧銘安,你真行,你這算什么,始亂終棄?”

    “你到底去哪里了?!”

    “顧銘安你這個負(fù)心漢,混蛋!”

    惡狠狠,咬牙的聲音:“你完了,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回來。”

    “你回來我干.死你!”

    “……”

    寂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喻歡擺弄黑魚的手愣在原地,白嘉木愣愣地抬頭,裴越西的手機險些掉進(jìn)海里,還好千鈞一發(fā)之際抓住了。

    祁燃也愣住了。

    不過他比其他人都先反應(yīng)過來。

    反應(yīng)過來后,他先是去看喻歡的反應(yīng)。

    喻歡眨了眨眼。

    “顧顧。”他喊了顧銘安一聲。

    顧銘安:“……”

    顧銘安:“昂。”

    顧銘安揉了揉腦袋,頭疼得很:“那什么……”

    “顧哥,你是gay啊。”裴越西直接打直球。

    草。

    他就這么水靈靈地問出來了?

    聽到裴越西話,祁燃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還沒有想過讓喻歡在這個階段接觸這件事,喻歡才十六歲……他媽的顧銘安最好別承認(rèn),帶壞了他的小羊他要把顧銘安丟進(jìn)海里喂魚——

    “對。”顧銘安承認(rèn)了。

    “唉。”他嘆了一口氣:“我跟我這個男朋友,剛談的時候他還是個高中生。”

    “高中生,真嫩啊,也真血氣方剛。”

    “這不,我吃不消,跑出來躲躲清閑。”

    “還得被手機騷擾,煩人。”

    祁燃:“?”

    祁燃已經(jīng)動了鯊心。

    “哇。”喻歡發(fā)出驚嘆的聲音,眼睛里滿是好奇:“高中生?”

    “多大啊,跟我們一樣大嗎?”

    顧銘安:“?”

    “那我倒沒有那么出生。”顧銘安說:“去年18歲,高三,學(xué)體育的,住我家樓上。”

    “哇,十八歲體育生男高。”喻歡繼續(xù)驚嘆:“顧顧,你好厲害啊。”

    祁燃:“?”

    什么?

    你在夸什么?

    祁燃覺得他看不懂了。

    第37章

    顧銘安也沒有看懂。

    他愣了愣, 轉(zhuǎn)身面向喻歡,疑惑地問道:“我?厲害什么?”

    “gay啊。”喻歡還沒有見過真實的gay。

    在他這里,沒見過的就是很厲害。

    所以顧銘安在他的眼里就很厲害。

    但祁燃的注意力卻是——

    “什么體育生男高, 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祁燃緊緊盯著喻歡。

    誰把他的小羊給帶壞了?

    唔。

    喻歡想了想, 告訴祁燃一個人名:“梓晗。”

    祁燃:“。”

    梓晗是他們讀幼兒園大班時認(rèn)識的一個女孩子。

    就是喻歡第一天上學(xué)時,問他能不能當(dāng)洋娃娃爸爸的那個女生。

    小學(xué)他們又當(dāng)了六年的同學(xué),初一讀了一個學(xué)期后轉(zhuǎn)學(xué)走了。

    所以……喻歡竟然這么早就在接觸那些, 他不讓接觸的東西嗎?

    “她有很多很多漫畫和小說,借過好幾本給我看。”喻歡想了想,又補充。

    但話剛說出口,他回憶了一下漫畫的內(nèi)容, 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隙洹?br />
    祁燃:“?”

    你說的這個漫畫,他正經(jīng)嗎?

    靠。

    祁燃對喻歡的小動作簡直不要太熟悉了。

    他心里憋著一口氣,沒等問出來, 又聽見顧銘安“哈”了一聲。

    顧銘安在笑, 但不知道在笑什么。

    “顧顧, 你和你男朋友的年齡差距好大哦。”喻歡好奇,主動問顧銘安這些事:“好厲害, 男高喜歡你。”

    梓晗說, 如果早戀的話,一定要談個男高。

    因為男高在各方面,都處于男性身體上的最巔峰狀態(tài)。

    所以喻歡覺得顧銘安很厲害。

    “這有什么厲害的。”顧銘安嗤了一聲:“當(dāng)?shù)?dāng)媽倒是真的。”

    “還要給他當(dāng)老師,輔導(dǎo)作業(yè), 完了他還……咳。”

    顧忌著現(xiàn)場全是高中生, 顧銘安說到一半剎車,輕咳一聲。

    喻歡沒明白:“還?”

    祁燃秒懂,伸手去捂喻歡的耳朵。

    天真單純的小羊聽不得這些。

    但他捂住了喻歡的耳朵, 沒能捂住白嘉木和裴越西的耳朵。

    他倆也將剛剛的對話聽進(jìn)了耳朵里,頓時明了,聽取“哇”聲一片。

    白嘉木:“顧哥,那你可以給我輔導(dǎo)作業(yè)嗎?我以后也想學(xué)醫(yī)。”

    顧銘安:“?”

    顧銘安:“學(xué)醫(yī)這么苦你還想學(xué)醫(yī)。”

    裴越西:“顧哥你真是gay啊?草,我見到活的gay了。”

    裴越西:“你是1,還是0啊?”

    顧銘安:“?”

    “是0!”喻歡掰開祁燃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搶答:“年下!”

    顧銘安:“?”

    顧銘安轉(zhuǎn)頭問祁燃:“你都教了他一些什么?”

    祁燃:“……”

    祁燃又開始捂喻歡的嘴。

    把他拖到懷里,捂著嘴不讓說話。

    因為少爺?shù)难獕河悬c升高了。

    他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把喻歡看得很緊很緊……但喻歡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學(xué)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喻歡完全沒有這樣覺得!

    他非常認(rèn)真地在聽八卦。

    因為顧銘安炸裂的感情史,讓游艇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尤其顧銘安還愿意回答他們,一群沒談過戀愛的高中生紛紛加入八卦行列。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問顧銘安,儼然把顧銘安當(dāng)成了一個成熟的,會戀愛的專家。

    “吃不消是什么意思?”

    ——這是白嘉木。

    “應(yīng)該是說很猛吧。”

    ——這是裴越西。

    祁燃用眼神警告裴越西,趕忙去捂喻歡的耳朵。

    喻歡:“應(yīng)該是吧。”

    “顧顧,會很累嗎?腰酸腿痛?”

    “……”祁燃咬著牙又改成捂嘴巴。

    顧銘安:“會啊。”

    祁燃怒視顧銘安。

    “你們是怎么談上的啊?高中生和私人醫(yī)生,怎么想都沒有交集啊。”

    ——又是白嘉木。

    “笨,剛剛顧哥不是說了住在他家樓上嗎?”

    ——又是裴越西。

    “樓上樓下,隨時可以登堂入室。”

    喻歡:“哇哦。”

    “好厲害。”

    祁燃:“……”

    到底在夸什么!

    作為四人里唯一一個在感情上開了竅的人,祁燃覺得自己的尺度還沒有他們?nèi)齻大。

    尤其是喻歡,他到底在哇哦什么啊?

    捂也捂不住。

    捂耳朵他就說話,捂嘴巴他就聽他們聊天。

    給祁燃愁得直磨牙,把喻歡抱得更緊了。

    喻歡被祁燃牢牢地箍在懷里,但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喻歡同樣也不覺得,繼續(xù)聽顧銘安他們聊天。

    祁燃則是從頭到尾都在觀察喻歡的表情。

    喻歡聽得很認(rèn)真,也很好奇,眼睛亮亮的……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反應(yīng)。

    顧銘安倒也樂于跟他們分享,但是講完了之后難免有點納悶:“你們的好奇心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還是說現(xiàn)在同性戀已經(jīng)開放到你們不覺得奇怪的地步了?”

    “是不奇怪啊。”白嘉木告訴他:“學(xué)校里有很多,但我們都沒有接觸過,所以好奇。”

    “對了,只有歡歡被表白過。”

    “啊?”話題突然轉(zhuǎn)到喻歡的身上,他有點愣。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裴越西也跟著點了點頭,附和說:“對,是有,是有。”

    祁燃的臉色一下就黑了,明顯也是想了起來。

    他放在喻歡肩膀的手臂微微用力,讓喻歡靠他更近了些。

    但喻歡卻怎么都想不起來:“我不知道啊,什么時候的事情?”

    “高一剛開學(xué)的那天。”裴越西說:“那個人給你送情書,你忘了?”

    “不記得了。”喻歡搖頭:“有這件事嗎?”

    裴越西:“?”

    “那本碩博連讀你還記得嗎?”白嘉木問。

    本碩博連讀,關(guān)鍵詞正確,喻歡想起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角:“啊?哦,原來那天是情書啊……那我光記得祁燃讓我本碩博連讀了。”

    “當(dāng)時被嚇了一跳呢。”

    “嘶。”顧銘安倒吸了一口涼氣:“祁燃這么過分?”

    “竟然能想出這么歹毒的招。”

    祁燃:“……”

    祁燃面無表情。

    “還好啦,還好啦。”喻歡幫祁燃說話。

    但他頓了一下:“一點點過分,沒有太過分。”

    祁燃:“……”

    “我說你們真的不覺得同性戀很奇怪?”這句話是祁燃問的。

    說的是你們,但實際上,他只盯著喻歡看。

    反正都已經(jīng)聊到這里了,祁燃也就想順勢試探一下喻歡的想法。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祁燃你是清朝來的老古董嗎?”

    “不奇怪啊。”

    “不奇怪的。”

    三人說完,然后整齊劃一地?fù)u頭。

    祁燃垂眼看向喻歡,忽然覺得自己心里好像升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喻歡之后,祁燃除了松了一口氣,偏執(zhí)地想要將他抓在手心之外,最令他苦惱的就是,就是該怎么讓喻歡意識到這件事。

    竹馬,近水樓臺。

    也許在別人眼里,竹馬掰彎會有天然的優(yōu)勢,但對祁燃來說并不是這樣。

    正是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小心翼翼。

    因為他根本承受不了會有失去喻歡的這一可能性。

    怕喻歡是個怎么掰都掰不彎的直男,怕說了連朋友都做不成,更怕喻歡會躲著他。

    光是想想都受不了,所以腦海里同時浮現(xiàn)出來的,還有很多很多,極端而又會傷害彼此的事情和做法。

    他無法允許,卻又控制不住在腦海里想象。

    但是現(xiàn)在,喻歡告訴他,同性戀不奇怪的,也就是喻歡可以接受。

    祁燃心情舒暢,在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跟喻歡二次確認(rèn)。

    喻歡頭戴漁夫帽,挽著褲腳,提著小水桶,回答祁燃的話:“嗯嗯,不奇怪啊,我們中午這些魚怎么吃?”

    臨近中午,太陽越來越大。

    哪怕游艇上有遮陽傘,依舊讓人覺得炎熱,所以他們干脆回去了。

    “都可以。”祁燃覺得,喻歡現(xiàn)在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想辦法去給他摘回來。

    更何況區(qū)區(qū)海魚。

    祁燃:“你想怎么吃?”

    “想喝魚湯。”喻歡說。

    “行。”祁燃一口答應(yīng)下來。

    ……

    中午的飯是顧銘安做的。

    做飯的人不洗碗,吃完之后,他把碗筷放下就走了,說要去睡午覺。

    剩余的四個人猜拳誰洗碗。

    祁燃懶得陪他們玩這種幼稚游戲,準(zhǔn)備薅喻歡走。

    但一轉(zhuǎn)頭,另外三個已經(jīng)猜起來了。

    還是喻歡輸了。

    祁燃:“……”

    “哇哦!”

    裴越西和白嘉木歡呼了一聲,然后跑掉,只留下喻歡和祁燃還在餐廳里。

    “好吧。”喻歡起身:“那我去洗碗——”

    “我來。”祁燃很自然地接下了喻歡的工作。

    祁燃洗碗,喻歡在旁邊看。

    又是只有兩個人的獨處時間,祁燃心情很好,好到喻歡都看出來了。

    他站在祁燃的身側(cè),好奇地側(cè)了側(cè)頭,去看祁燃的表情:“今天很開心哦。”

    “為什么?”喻歡問道。

    “……”

    太得意忘形了。

    “還好吧。”祁燃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無所謂地說:“就那樣。”

    喻歡:“……哦。”

    喻歡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了。

    祁燃洗完第一遍碗,他再把洗好的碗放在清水洗手池里。

    然后喻歡發(fā)起了呆……

    因為他有點不懂,為什么祁燃要手洗,明明有洗碗機的……

    他原本只是打算放進(jìn)洗碗機里。

    “歡歡。”喻歡不說話了,但祁燃又克制不住想要跟他說話。

    真的很得意忘形,開始了第三遍確認(rèn)。

    “你真的不歧視同性戀?”祁燃問道:“真的不覺得是變態(tài)嗎?”

    “嗯?”喻歡回神,然后點頭:“不覺得啊。”

    “那……”祁燃頓了頓。

    祁燃想問喻歡,你為什么不歧視,會不會有可能,你也喜歡同性。

    但話到嘴里轉(zhuǎn)了出去,最后說出來的卻是:“那如果我也是呢?”

    三分不在意,四分漫不經(jīng)心,還有兩分淡然處之。

    “啊。”喻歡愣了愣。

    他緩慢地思考了一下祁燃說得話,然后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祁燃的第一遍洗碗結(jié)束,都沒有聽見喻歡的聲音。

    他疑惑地抬頭,看見的卻是喻歡猶豫的表情。

    “怎么了?”祁燃也愣了一下。

    他剛剛的話有什么問題嗎?

    祁燃回想了一下,十分確定他用的是“如果”——

    喻歡搖了搖頭,但頓了頓:“祁燃,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祁燃:“?”

    祁燃趕忙糾正:“我說是如果——”

    “你不會平白無故的如果。”喻歡了解祁燃,也跟祁燃了解他一樣。

    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說,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結(jié)合今天的實際情況,喻歡猜測了一下,然后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還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祁燃:“???”

    祁燃:“喻歡???”

    “祁燃。”這次再開口,喻歡的語氣鄭重了許多。

    許多許多……

    他試探性地詢問:“你該不會……喜歡顧顧吧?”

    祁燃:“?”

    啥玩意兒。

    啊????

    第38章

    喻歡不是隨便亂說的。

    他是真的很認(rèn)真地推測, 然后有理有據(jù)地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因為祁燃一開始的不對勁,就是從他們在游艇上討論顧銘安是gay的時候開始的。

    大家對此都很好奇,只有祁燃的表情很不自在。

    還是非常的不自在。

    喻歡雖然一直在聽朋友們聊天, 但他卻沒有完全將祁燃拋之腦后。

    他一直一直, 都有在看祁燃的。

    福爾摩歡當(dāng)時就覺得祁燃的表情很別扭,反應(yīng)很奇怪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還有下了游艇后, 祁燃又跟他確認(rèn)了一遍是不是不歧視。

    再加上剛剛的,祁燃已經(jīng)問了三遍這件事。

    而且問得還越來越明顯,喻歡就算是再遲鈍該聽出來了。

    聰明的小羊已經(jīng)想通了來龍去脈,并且非常震驚。

    震驚到……他后退了兩步, 然后又急匆匆地上前,抓住祁燃的手臂,嚴(yán)肅地告訴他:“祁燃, 不可以!”

    補藥啊祁燃。

    喻歡焦急地說:“顧醫(yī)生有男朋友的!”

    祁燃:“?”

    祁然:“???”

    什么玩意啊, 就不可以了。

    怎么喻歡的話全部都是中文, 但他就是一句都聽不懂呢?而且還腦瓜子嗡嗡的。

    “祁燃,真的不行。”喻歡說:“顧醫(yī)生和他男朋友感情很好。”

    “只是最近鬧了一點小矛盾才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你不要當(dāng)小三。”

    “……”祁燃那短路的大腦, 終于消化完了喻歡說的所有話。

    他的表情很復(fù)雜,很一言難盡。

    尤其在對上喻歡關(guān)切又急切的目光時——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努力克制著自己, 只扯喻歡軟綿綿的臉頰:“你在亂說什么?”

    “這種話也能隨便說嗎?”

    咩咩的, 一個字都不想聽。

    還越聽越來氣。

    他怎么可能會喜歡顧銘安?

    小羊腦袋里到底裝著什么?

    “我沒有在亂說,我、我……”小羊真的挺著急的。

    他抓著祁燃的手臂不松開:“你真的不能干這種事情。”

    “你不要插進(jìn)顧醫(yī)生和他男朋友的感情之中。”

    急得連顧顧都不喊了。

    “……壓根就沒有這種事情。”祁燃額角青筋突突的:“你不要亂說,也不要瞎想。”

    不行了。

    一個字都不能聽下去了。

    再聽下去, 他年紀(jì)輕輕就要高血壓了。

    眼見著喻歡還要開口,祁燃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允許他再說出任何和顧銘安有關(guān)事情。

    喻歡:QAQ

    ……

    可喻歡還是很擔(dān)心。

    擔(dān)心地看著祁燃,卻開不了口。

    因為他只要一有開口說話的趨勢,就會被祁燃捂住嘴。

    等到他不想說話了,祁燃才又松開。

    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兩人從餐廳,到一樓大廳,再去到房間,最后停在洗手間門口。

    祁燃在里面,喻歡在外面等他。

    一邊等一邊喊:“祁燃?”

    “祁燃,你答應(yīng)我你不要干那種事。”

    洗手間里的祁燃:“……”

    自己養(yǎng)的小羊,自己溺愛。

    祁燃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喻歡,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喜歡顧銘安。”祁燃舉起三根手指:“我絕對絕對,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可能喜歡顧銘安。”

    “真的嗎?”喻歡還存有一絲懷疑。

    但祁燃臉上的表情很堅定:“真的!”

    “……真的?”喻歡又跟他確認(rèn)了一遍。

    “真、的!祁燃一字一句。

    喻歡想了想。

    好吧。

    暫時只能相信他了。

    “我是怕你受到傷害。”喻歡嘆了一口氣,告訴他:“顧顧跟他男朋友關(guān)系挺好的,這次出來躲他,也只是因為想放假。”

    “祁燃,我很擔(dān)心你。”

    “而且你跟顧顧的年齡差距實在太大了。”

    “真的不行的。”

    “……”

    祁燃生無可戀。

    他什么脾氣都沒有了,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死感:“請不要擔(dān)心那種絕對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哦,好。”喻歡乖乖點頭。

    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他抬起手,拍了拍祁燃的腦袋。

    祁燃:“……”

    好。

    喻歡又成功地三言兩語把他哄好了。

    可惡的小羊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背著其他人發(fā)生的矛盾以祁燃堅定的發(fā)誓而結(jié)束。

    晚上,四個高中生加上一個成熟的大人,在別墅的一樓喝酒吃零食,看電影。

    海島別墅上有一個酒窖,里面珍藏了祁遠(yuǎn)洲的很多藏酒,被裴越西發(fā)現(xiàn)了,問祁燃能不能喝。

    祁燃說可以,他就拿了幾瓶出來。

    有葡萄酒,威士忌以及白蘭地。

    裴越西說自己是個成熟的高中生,平時在家也喝過酒,這點對他而言,簡直小菜一碟,完全不在話下。

    喻歡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就差給裴越西鼓掌了。

    ……然后就在裴越西的慫恿下,嘗了一口威士忌。

    “好辣!”只抿了一口,喻歡就放下了,直吐舌頭。

    裴越西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歡歡,你好菜啊,你得和白嘉木一塊兒坐小學(xué)生那桌。”

    這話剛好被路過的祁燃聽到。

    他毫不留情地給了裴越西一拳,然后在喻歡的身邊坐下,接過他手中的酒杯。

    祁燃喝喻歡剩下的。

    確實很辣。

    但少爺不會吐舌頭,被辣到了依舊面色不改,裝模作樣地放下酒杯,然后問喻歡:“喝可樂還是喝七喜?”

    喻歡:“可樂。”

    “行。”祁燃又起身去拿了。

    今天大家都在吃零食喝碳酸飲料,祁燃也就沒有管喻歡。

    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因為祁燃覺得零食全部都是垃圾食品,他熱衷于讓喻歡吃家里的點心,反正一定要健康,衛(wèi)生,安全。

    ——這是袁蔚在喻歡小時候說過的話,祁燃記到現(xiàn)在。

    但今天喻歡今天可以隨意咔咔炫薯片和辣條了。

    裴越西則和顧銘安很聊得來。

    兩人天南地北什么都談,聊到了祁燃,喻歡聽到名字后轉(zhuǎn)頭:“祁燃怎么了?”

    “我們在說昨天祁燃到底有沒有跟你一塊兒睡覺。”

    喻歡這話搭得剛剛好。

    他們正準(zhǔn)備找喻歡求證呢,喻歡就自己加入了。

    裴越西好奇地問道:“昨天祁燃有沒有趁我們睡著,偷偷過去?”

    “沒有啊。”喻歡搖頭:“祁燃沒有過來。”

    祁燃:“……”

    祁燃不說話了,表情木然地去拿喻歡的薯片吃。

    裴越西“嘁”了一聲,顯然有點不太服氣。

    但喻歡是完全向著祁燃的。

    “裴裴,是你輸了。”喻歡真的很在意這件事:“你以后不能再說他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裴越西愿賭服輸:“再也不說了。”

    “好。”喻歡高興了,眉眼彎了彎。

    喻歡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好看,用祁燃的話說就是有一種很治愈的感覺。

    天真,單純,溫順。

    所以他才總是說喻歡是他的小羊。

    “哇哦。”顧銘安也覺得喻歡好可愛,忍不住逗他:“歡歡,祁燃贏了,那后面怎么辦?”

    “啊?”喻歡愣了愣,顯然,他沒有明白顧銘安的話。

    什么后面?

    后面難道不是——

    “那以后就跟祁燃睡了,還是要分開啊?”顧銘安又說得明白了些。

    祁燃:“?”

    又開始了?

    祁燃覺得喻歡就不該和這群人待在一起。

    因為他們是墨汁,喻歡是干凈柔軟的白云。

    近墨者黑這句話是完全沒錯的。

    單純的歡歡只會被他們帶壞。

    祁燃又想把喻歡薅走了,他一點都不想小羊被他們荼毒——

    “嗯?”喻歡想了想。

    這是個問題。

    但這應(yīng)該問祁燃才對啊,怎么問他呢?

    喻歡從來不會被任何難題難倒。他立馬轉(zhuǎn)頭,問祁燃:“那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嗎?”

    “……”

    “?”

    祁燃愣了愣。

    和、我、睡、嗎?

    沒開竅的喻歡,說的話用的詞都十分地大膽。

    祁燃滿腦子成熟大人的思想,直接被他一句話弄得臉紅心跳,慌里慌張,不知所措。

    偏偏他還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

    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看過來,眼神干凈澄澈,沒有一絲雜質(zhì):“你想嗎?祁燃。”

    “……”

    “想。”祁燃昏了頭,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字。

    喻歡:“好哦。”

    “哈。”顧銘安看這倆互動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了一聲。

    喻歡:“那你今晚過來。”

    “歡歡,你怎么這么乖啊。”顧銘安笑道:“乖得像是祁燃的童養(yǎng)媳。”

    也不知道他們發(fā)展到了哪一步,但顧銘安挺磕他倆,不介意當(dāng)下助攻。

    “你該不會真的是他的童養(yǎng)媳的吧?”顧銘安故意打趣。

    童養(yǎng)媳?

    聽見這個詞的兩人都是一愣。

    ——但想法卻是完全不同。

    是的吧,確實像是童養(yǎng)媳。

    喻歡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從五歲起就在他的身邊,他乖乖帶著,精心照顧,和童養(yǎng)媳有什么區(qū)別?

    祁燃頭一次滿意顧銘安說的話——

    “不是童養(yǎng)媳啊。”

    祁燃想得正高興,喻歡忽然開口,像是一盆涼水扣在了他的頭頂上。

    祁燃:“……”

    顧銘安挑眉:“哦?不是嗎?”

    “不是。”喻歡搖頭:“不是童養(yǎng)媳,是小跟班。”

    他已經(jīng)跟很多人說過這件事了。

    不是傭人,不是童養(yǎng)媳,是跟班。

    “你好執(zhí)著跟班啊。”白嘉木磕著瓜子插.入到聊天中。

    “因為這是祁燃說的啊。”喻歡一本正經(jīng):“他當(dāng)時跟我說,我是他的小跟班,以后要聽他的話,唯他是從。”

    “草。”

    祁燃低罵了一聲。

    ……然后整個人跟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往沙發(fā)椅背上一倒。

    他現(xiàn)在。

    很想。

    超級想。

    無比想把五歲的自己拎起來,揍一頓。

    真的。

    而且,他如果早知道喻歡這么較真,他當(dāng)時就會直接說喻歡是他老婆。

    祁燃磨著牙后悔,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祁燃,你喝醉了嗎?”喻歡湊過去看祁燃,摸了摸他的額頭。

    小跟班超級關(guān)心他的少爺。

    “……”少爺更想死了。

    “啊?這就喝醉了?祁燃這酒量也太差勁了。”裴越西發(fā)出靈魂的嘲笑:“祁燃你和喻歡一塊兒坐小孩桌吧。”

    第39章

    聊不下去了, 腦瓜子嗡嗡的。

    祁燃側(cè)身,幾乎把整張臉幾乎都埋進(jìn)了喻歡的手掌中。

    “真的喝醉了啊。”喻歡還沒有見過祁燃喝醉的樣子。

    因為祁燃在家?guī)缀鹾苌俸染啤?br />
    偶爾在家辦宴會,樊姨在的時候, 也會跟他們說, 小孩子不能夠喝酒,然后給他們拿飲料。

    喻歡也不知道人喝醉時是什么樣的,他只能通過自己在電視里書里描寫的那些去猜測。

    臉紅發(fā)燙。√

    黏人√

    偶爾會有迷惑行為√

    喻歡看著祁燃用他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覺得祁燃的每一條癥狀都十分符合。

    肯定是喝醉了吧。

    喻歡又湊近了一點,關(guān)心地問他:“那你要去休息嗎?我陪你去。”

    壓根就沒有喝醉,完全不需要休息。

    只是覺得小時候的自己很欠揍,還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然后調(diào)理不過來而已。

    他才不會弱雞到半杯酒就醉——

    話是這么說,但祁燃轉(zhuǎn)念一想,他不想喻歡再繼續(xù)和這群人待在一起了, 他們會把自己的小羊帶壞的。

    剛好借著這個借口離開。

    于是, 只喝了半杯酒的祁燃, 厚臉皮地點頭承認(rèn)下來了:“嗯,我醉了, 但我不想休息, 我想出去散步醒醒酒。”

    “咦。”

    房間里響起調(diào)笑的聲音。

    但祁燃權(quán)當(dāng)聽不見,他現(xiàn)在眼里就只有喻歡了。

    “好啊。”喻歡沒有絲毫的懷疑。

    祁燃說什么他都信,立刻就同意了,要帶著祁燃出去散步醒酒。

    祁燃也終于調(diào)理好了一點。

    他就喜歡喻歡只在意他一個人的樣子。

    祁燃站起身, 拿上一件外套后, 帶著喻歡離開了別墅-

    外套是給喻歡帶的。

    海島晚上風(fēng)大,他擔(dān)心喻歡被吹感冒,一出門, 就立刻給他穿上。

    年齡越往上長,祁燃和喻歡身體上的差距也就越明顯。

    祁燃長得高,衣服也大,穿在喻歡的身上跟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手臂上都長一截。

    喻歡努力把手伸出來,然后問祁燃:“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祁燃想了想:“海邊?”

    “好啊。”喻歡點頭。

    這座海島其實是當(dāng)年祁燃鬧著買的。

    兩人讀小學(xué)的年級,看了一個動畫片,講的是男人流落到荒島,然后探險求生的故事。

    那天晚上看完之后,他們回到床上睡覺聊天,喻歡隨口說了一句他也好想去荒島探險。

    荒島找不到,也不安全,但是海島,祁燃還是能想辦法搞到的。

    于是,在連續(xù)三天,祁燃背著喻歡去祁遠(yuǎn)洲的辦公室撒潑打滾后,他終于得到了這座海島。

    但因為實用性不高,所以祁家對海島的開發(fā)不足十分之一。

    只建造了一幢別墅,在山崖上。

    依山傍水,下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兩人沿著山路走下去,是一片金黃色的沙灘。

    星月當(dāng)空,海面波光粼粼,璀璨的星光交相輝映,倒映在海面上。

    夜晚的海景,比起白天,似乎更加好看和神秘。

    還有一絲……估計喻歡察覺不到浪漫。

    祁燃木著臉想。

    小羊腦袋到底什么時候開竅呢。

    眼睛里只看得到貝殼嗎?

    祁燃看見喻歡在沙灘上走著,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貝殼,蹲下身撿起來。

    “祁燃,你冷嗎?”撿完貝殼,喻歡忽然回頭。

    剛出門的時候他都不覺得冷,畢竟別墅里面還要開20度的空調(diào)。

    但是下到海灘之后,確實是有了一絲涼意,但祁燃依舊穿著短袖。

    “還行。”祁燃說。

    夜晚的海風(fēng)帶著一絲咸腥的氣息,兩人在沙灘邊安靜地走著。

    吹了一會兒風(fēng),祁燃忽然停下了腳步。

    喻歡:“嗯?”

    “你真的覺得你是我的小跟班嗎?”祁燃還是很在意這件事,憋到現(xiàn)在才問出口,算他超級能憋。

    “我都沒有把你當(dāng)過小跟班。”聲音怪委屈的。

    除了第一天口嗨之外,他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好像是哎。”喻歡想了想,認(rèn)同祁燃的話。

    祁燃對他很好。

    從小就對他很好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

    他想要養(yǎng)什么動物,祁燃也都會同意。

    “那你還總是這么說?”喻歡承認(rèn)了,祁燃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

    特別理直氣壯。

    因為他平時沒理也愛攪三分,更何況現(xiàn)在有理了?待會要從哪里開始咬呢?鼻子吧,小羊鼻子好可愛,小小的,白里透粉。

    祁燃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虎牙,剛低下頭——

    “因為是你說的嘛。”

    祁燃低著頭,鼻尖抵在喻歡的鼻尖上。

    兩人的距離很近,彼此都能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但喻歡連動都沒有動,也絲毫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

    他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似乎都能刮在祁燃的眼瞼上:“你說的話我都有記住啊。”

    ……

    是、是這樣嗎。

    祁燃不知道,因為他現(xiàn)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喻歡說的話上,只顧著看他。

    看他澄澈單純的眼神,還有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唇瓣。

    嘴唇好看,小小的,可愛,很粉。

    祁燃看得有點挪不開視線。

    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覺得,海灘上似乎連風(fēng)聲都停止了。

    遠(yuǎn)處海浪拍打石壁的聲音仿佛也不復(fù)存在。

    靜謐的海灘,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祁燃的心跳好快,但他的呼吸卻是又輕又慢,像是怕驚擾到了喻歡,他甚至都沒有咬下去,此時此刻,一切都那么美好——

    “祁燃?”喻歡疑惑出聲,打破了這個安靜。

    “……”

    “咳。”祁燃回過神來,連忙站直,輕咳掩飾尷尬。

    太慌亂了,亂到都忘記了自己剛剛打算做什么。

    他匆匆忙忙的,抿了抿唇,又揉了揉頭發(fā),一副很忙的樣子。

    喻歡:“?”

    少爺又怎么了。

    “那、那假如我沒說呢。”百忙之中,祁燃想到回答喻歡。

    “假如我沒有說你是小跟班的話,那今天顧銘安問你是不是童養(yǎng)媳,你會怎么回答?”

    “啊?”

    他沒想過啊。

    不過既然祁燃問了,喻歡順著他的話又往下想了想。

    “祁燃,你是笨蛋嗎?”喻歡皺了皺鼻子:“我是男生啊,當(dāng)不了的。”

    “……”祁燃剛剛期待還止不住悸動的心臟,今晚第二次被潑下涼水。

    “可是你今天才說gay不奇怪。”祁燃不死心。

    “那不一樣啊。”喻歡拉開距離,往前走了一步,又看見了漂亮的貝殼。

    他忙著撿。

    祁燃追著他問:“哪里不一樣?”

    喻歡:“哪里都不一樣啊。”

    祁燃:“……”

    壞蛋小羊敷衍得明明白白,現(xiàn)在滿心滿眼只有貝殼。

    祁少爺跟在他身后,怎么回想怎么不得勁。

    而且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又開始惱羞成怒,找喻歡的麻煩了。

    喻歡剛撿完貝殼站起身,就被祁燃捧住了臉。

    男生寬大的手掌按住他的臉頰兩側(cè),故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嚇唬他,來掩飾自己期待落空的表情:“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什么年下男高,亂七八糟的,這些東西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的?誰教你的。”

    “我跟你說過了啊。”喻歡腦袋甩甩,很輕易地就從祁燃的手底下掙脫開了:“初中的時候,梓晗借我看的漫畫和書嘛。”

    “初中,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祁燃不依不饒。

    喻歡:“因為你沒問啊。”

    祁燃:“……”

    他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問?

    祁燃總是被他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哎呀,別生氣了。”喻歡摸了摸祁燃的嘴角,強行給他往上拉:“等回家了,我把書拿給你看啊。”

    祁燃:“?”

    什么書?

    喻歡要給他看什么?是他理解的那個嗎?

    祁燃有點不可置信:“你現(xiàn)在還有???”

    “嗯嗯。”喻歡點頭。

    “梓晗轉(zhuǎn)學(xué)走的時候很著急嘛,沒來得及還她,我就一直保存著。”

    “等哪天見到她,還是得還給她的。”

    “所以你看的時候要小心點,別弄壞了。”喻歡叮囑道。

    祁燃:“……”

    祁燃:“我才不想看。”

    “真的嘛?”喻歡不信。

    祁燃哼了一聲。

    喻歡又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準(zhǔn)備再蹲下身去撿貝殼的時候,忽然被祁燃抓住了手腕。

    “你都沒有跟我講過這件事。”祁燃有點不高興了。

    關(guān)于喻歡的事情,他竟然有不知道的?

    不高興,很不高興。

    祁燃從小就把喻歡看得很緊。

    他喜歡那種將喻歡牢牢抓在掌心的感覺,一言一行,做了什么,說過什么話,他全部全部都要知道,也必須知道。

    喻歡不能瞞著他。

    但凡只要發(fā)現(xiàn)了這么個苗頭,祁燃就會變得很不對勁。

    他執(zhí)拗偏執(zhí)地想要喻歡只屬于他,對他沒有任何秘密,就連吃飯上洗手間都要全部知道。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祁燃對這件事愈發(fā)在意執(zhí)著。

    可是喻歡沒有發(fā)現(xiàn)。

    他依舊把祁燃當(dāng)作童年時候嘴硬別扭但人卻非常好的少爺,從來都不知道他腦海里那些陰暗的想法。

    “現(xiàn)在跟你講了也一樣啊,你要聽嘛?”天真的小羊抬起頭,眼眸清澈而明亮。

    “你想知道我就講給你聽。”

    祁燃沒回答,喻歡自顧自給他講。

    “那個漫畫是年下,18歲男高中生和30歲的精英總裁,挺有意思的。”

    男高中生和總裁因為學(xué)校校慶認(rèn)識,高中生對總裁一見鐘情,展開瘋狂的追求。

    “總之就是這樣那樣,然后他們就在一起了。”喻歡說:“我覺得蠻好磕的哎。”

    祁燃:“。”

    兩個男的,好磕。

    那看來喻歡真的不覺得男生喜歡男生奇怪了。

    換句話說就是他能接受。

    能接受男生談戀愛,四舍五入等于能接受他。

    能接受他就等于即將和他談戀愛。

    一句話,直接把祁燃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消滅了。

    被兩次冷水撲滅的希望,此刻又顫巍巍地冒出了一點點火苗。

    陰暗男高又變成了快樂小狗。

    “我也覺得。”祁少爺輕咳了一聲。

    心情變好了,也忘記了剛剛不高興的事情。

    他主動問喻歡:“還撿貝殼嗎?”

    喻歡想了想:“撿的。”

    “那我?guī)湍銚臁!逼钌贍旕娉值卣f-

    然后就撿了一兜回去。

    祁燃太興奮了,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僅很有勁地幫喻歡撿了一兜子貝殼,還打算回去幫他做風(fēng)鈴。

    甚至就連回到別墅,對著裴越西都難得地有了個好臉色。

    裴越西叫他幫忙拿遙控器,祁燃竟然答應(yīng)了,把裴越西嚇得不輕,還悄悄問喻歡,祁燃出去有沒有摔到腦子,怎么覺得他渾身都像冒了粉紅泡泡似的。

    ……怪惡心的。

    “裴裴,你不要說他。”喻歡非常的嚴(yán)肅認(rèn)真:“可能祁燃醒了酒,就高興了。”

    “是嗎?”裴越西明顯不信。

    喻歡又想了想:“那、那就是……因為祁燃要有一個貝殼風(fēng)鈴了,所以高興?”

    剛剛在來的路上,喻歡說風(fēng)鈴做好了之后會送給祁燃,所以祁燃因此高興吧?

    “咦~~~?”裴越西驚訝:“那祁燃怪有少女心的咧~~~”

    “哈。”顧銘安覺得他的語氣好好笑,忍不住跟著笑了一聲。

    祁燃剛好過來:“你們又在說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蛐蛐自己。

    當(dāng)然,這群人里面絕對不會包括喻歡就是了。

    不過今天心情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不跟他們計較。

    “說看電影。”顧銘安伸了個懶腰,問兩人:“我們晚上準(zhǔn)備通宵看恐怖片,加入嗎?”

    “不。”祁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因為已經(jīng)到了喻歡的睡覺時間。

    “歡歡。”

    他喊了喻歡一聲,喻歡很乖地朝他走過去,同時對另外三人說:“我們?nèi)ニX了,晚安哦。”-

    睡覺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把行李搬去喻歡的房間。

    祁燃自己住的時候,連行李箱都懶得打開,但和喻歡住一個房間,他就特別勤快主動地收拾,把衣服掛進(jìn)了衣柜里。

    因為他很喜歡自己的衣服和喻歡的衣服掛在一起。

    掛好后,兩人相繼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睡覺。

    祁燃今天可能是太過興奮高興,不僅睡覺前想的是喻歡,就連睡覺之后想的也是喻歡。

    他夢見喻歡了。

    雖然說以前也夢到過,但今天似乎格外的不一樣。

    他夢見剛剛,他們在海灘玩的時候。

    夜晚漲潮,鞋子被打濕,喻歡干脆脫了下來,赤足踩在沙地上。

    但和現(xiàn)實中不一樣的是,祁燃當(dāng)時明明在替喻歡拎鞋子,而在夢境中,他卻握著喻歡的腳踝,澆著海水替他沖洗著腳上的砂礫。

    祁燃不是第一次幫喻歡洗腳了,可這次似乎特別的不一樣。

    在夢里,他將喻歡的腳踝圈的很緊很緊,以一種幾乎病態(tài)的控制欲牢牢地圈住他,不允許他逃離。

    而現(xiàn)實中,睡夢中的祁燃也同樣緊緊地將喻歡抱在懷里。

    抱得很緊很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喻歡的白皙的脖頸上,喻歡睡得迷迷糊糊,卻被燙得發(fā)出細(xì)弱無助的聲音:“祁燃……”

    “能不能松開一點……”

    好熱啊。

    喻歡被抱得好熱,額頭上冒汗,發(fā)絲都被打濕了,貼在脖頸上。

    他有點醒了,想推開祁燃,但是推不開。

    祁燃現(xiàn)在好像一團火似的,緊緊地抱著他,喻歡有些昏沉地睜開眼——

    “啊啊啊啊救救救救救救我們!”

    “嗚哇歡歡——”

    “歡歡,歡歡!”

    房間的門突然被毫無征兆地打開。

    “白嘉木講恐怖故事嚇我們啊啊啊啊啊!”三個怕鬼的人猛地闖進(jìn)來。

    祁燃驟然從睡夢中驚醒……

    驚醒。

    “……”

    喻歡打開了燈。

    他沒有注意到旁邊祁燃的表情,茫然地看著驚魂未定的三人:“怎么了?”

    “臥槽,我們要被白嘉木嚇?biāo)懒恕!币姷搅擞鳉g,裴越西像是回到了安全屋似的,不停地向喻歡訴苦:“我們不是說今晚看恐怖片嘛?”

    “本來恐怖片就是那種孤島題材的,看完之后,白嘉木又給我們講更恐怖的孤島恐怖故事。”

    “真的很恐怖啊!”

    “嚇?biāo)廊肆耍 ?br />
    尤其這個時候,寂靜的別墅,忽然頭頂響起了一聲彈珠落地的聲音。

    靜悄悄的。

    “啪嗒”一聲。

    直接把這三個人嚇得吱哇亂叫,沖到從來不怕鬼的喻歡房間里。

    “歡歡,我們今天都想和你一起……”

    “睡”字還沒有說出口,顧銘安忽然戳了戳裴越西的肩膀。

    裴越西剛想讓他別說話,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喻歡旁邊的祁燃身上。

    祁燃此刻,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表情甚至比電影里面的鬼還要可怕。

    裴越西:“……呃?”

    第40章

    很可怕, 很恐怖。

    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頭,渾身散發(fā)著恐怖片里那樣的,陰暗男鬼的氣息。

    冷冷沉沉, 額角甚至有青筋隱隱暴起。

    暴起……呃, 為什么?

    他們干什么了嗎?

    沒有吧,只不過是求收留而已啊,祁燃有什么好生氣的?

    是啊。

    不應(yīng)該生氣啊。

    裴越西覺得自己有理有據(jù), 不應(yīng)該害怕祁燃,于是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半路,無比希望喻歡今晚可以收留他們——

    “裴、越、西。”祁燃咬著牙,一字一句。

    大夏天的, 門口的三人,感覺后背升起一股莫名地寒意。

    祁燃比平時還要生氣,但他們不知道為什么。

    裴越西并不想招惹他, 可是身后的兩人此刻都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就睡一個晚上啊, 我們又不跟你們擠一張床。”裴越西硬著頭皮說:“我們睡沙發(fā)行嗎?”

    見祁燃不說話, 裴越西想了想,又說:“白嘉木睡沙發(fā), 我和顧哥打地鋪?”

    好奇怪啊。

    總感覺今天晚上的祁燃特別奇怪。

    如果是平時的他, 這會兒肯定是拎著他的衣領(lǐng)讓他滾,或者是一腳把他直接從房間里踹出去,絕對不會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動都不動, 還聽他說那么多話。

    “我們……”

    裴越西話還沒有說完, 他忽然看見祁燃笑了一下。

    房間內(nèi)沒有開燈,只有走廊的燈光照進(jìn)來,順著門口往里延伸。

    視線本就微弱, 祁燃大半張臉幾乎都隱匿在黑暗之中。

    他驟然笑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扯開唇,露出一口陰森的白牙,整個人別說怨氣有多重了……比他們今晚看的恐怖片女鬼怨氣還要重。

    三十七度的嘴里說出零下十度的冰冷文字。

    “你們知道,這座島在被我家買下來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門口三人:“?”

    啊?

    “有傳聞?wù)f島上藏了一個食人殺人魔,每當(dāng)島上有新的人上來,他就會從山里走出來。”

    “走出來,干什么,你們知道嗎?”

    祁燃現(xiàn)在整個人說話的語氣都陰惻惻的:“還記不記得,我們?nèi)胱〉牡谝惶欤ぷ魅藛T說晚上盡量不要出門,如果出門回來的話,要將別墅的大門鎖上,你們猜猜,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鎖上——”

    “???”

    “啊啊啊啊啊!”

    不敢聽了!壓根都不敢聽了!

    他們剛剛才經(jīng)歷過恐怖片,鬼故事,現(xiàn)在祁燃還故意嚇?biāo)麄儯寺牭竭@話,瞬間臉色慘白,尖叫著跑出去,連房門都忘了關(guān)。

    四五秒后,白嘉木跑回來,“砰”地一聲,把房間門關(guān)上。

    緊接著,走廊再響起“啊啊啊”的叫聲。

    祁燃:“……”

    真他媽的。

    一群傻逼。

    祁燃咬牙單手撐著額頭。

    喻歡從頭到尾都表情茫然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直到被關(guān)門的聲音震得回過神來。

    “祁燃。”房門的門被關(guān)上,里面的光亮也隨之消失了。

    黑暗中,喻歡嘆了一口氣:“你干嘛嚇唬他們,他們看上去已經(jīng)很害怕了。”

    不同意的話,把他們趕走就好了嘛。

    “我沒有。”祁燃否認(rèn)自己嚇人。

    他抬起頭,面無表情,語氣冷酷,心情也非常的不好。

    “他們很可憐的。”喻歡說。

    “……我也很可憐!”

    艸。

    他剛剛,他差點,差點被……嚇……

    祁燃有口難言!

    委屈死了!特別特別的委屈。

    大概是今天的委屈特別的明顯,就連喻歡都察覺到了祁燃的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

    他有點疑惑,想打開燈看看祁燃到底怎么了。

    但祁燃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讓他看。

    喻歡剛轉(zhuǎn)身,就被祁燃箍住了腰,往懷里拖。

    他又把額頭抵在了喻歡的肩膀上,語氣悶悶的:“別開燈。”

    “……啊。”喻歡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習(xí)慣性地拍拍他的腦袋,安慰他:“怎么了?”

    祁燃:“……”

    說不出來,實在是太羞恥了。

    祁燃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收緊,半晌,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否認(rèn):“沒有。”

    硬邦邦的,一聽就不對勁的聲音。

    喻歡還是覺得祁燃很奇怪,想了想,忽然抬手去摸他的臉。

    立體優(yōu)越的輪廓,窄挺的鼻梁,一直往上,到眉骨,柔軟的黑發(fā)貼在額頭……果然有汗。

    喻歡頓時明了。

    “是做噩夢了嗎?”他問道。

    祁燃:“?”

    噩夢?

    才不是,是——

    “別害怕哦,有我在。”喻歡摸摸祁燃的腦袋。

    “我就說你是怕鬼的吧,住在學(xué)校的時候你還不承認(rèn),還反駁我。”

    “都說了不要逞強。”

    祁燃:“……”

    ……有口難言!

    祁燃覺得他在喻歡面前的很帥形象全部都?xì)Я恕?br />
    十六歲的高中生,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只希望在他面前自己是最帥的,最酷的。

    什么都不害怕,很厲害,有擔(dān)當(dāng)。

    結(jié)果現(xiàn)在……

    偏偏他又不能解釋。

    那總不能跟喻歡說,我沒有做噩夢,我做的是……咳,我夢見你了吧?

    喻歡肯定會問他都夢見了什么。

    ……剩下的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解釋不了,喻歡還認(rèn)定了他就是他怕鬼……祁燃想到了剛剛裴越西他們沖進(jìn)來時的傻逼樣,覺得自己此刻在喻歡眼里的形象估計也是這樣。

    祁燃忽然間天塌了,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挫敗地倒在了喻歡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沒事的,別害怕。”少爺最要面子了,喻歡是知道的。

    他安慰祁燃:“沒事啊,沒事。”

    “我也怕啊,這種東西真的很可怕的,裴裴剛剛都被嚇到了。”

    “我平時也有被嚇到的。”

    祁燃:“……”

    更想死了。

    祁燃一臉生無可戀:“你別安慰我了,你根本就不怕那些東西……你玩恐怖游戲被抱臉殺你都不會被嚇到……”

    “唔。”

    好像安慰失敗了。

    “算了,睡覺吧。”祁燃決定背下這口黑鍋,手動給喻歡閉麥-

    翌日。

    喻歡醒來后當(dāng)做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祁燃也就逐漸自我調(diào)理好了。

    那三個人昨天晚上離開喻歡房間后,也不敢一起睡,非要去擠工作人員的房間。

    工作人員:“……”

    不懂,但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板,所以工作人員放他們進(jìn)房間了。

    他們昨晚鬧到凌晨三四點,這會兒壓根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別墅里倒是有一分難得的寧靜。

    “我給你做早餐?”下樓后,祁燃走進(jìn)餐廳,問喻歡:“面條可以嗎?”

    “好啊。”喻歡猛猛點頭。

    他喜歡吃面條。

    而且祁燃的面條特別好吃,是跟他媽媽學(xué)的。

    因為喻歡小時候總是借口想吃袁蔚煮的早餐面,而不跟祁燃一起睡覺。

    祁燃一怒之下,冷臉學(xué)煮面條,終于成功籠絡(luò)住了他的心。

    喻歡跟著祁燃去餐廳,順手從冰箱里面拿出雞蛋。

    雞蛋只剩下一個了,祁燃做了個荷包蛋,蓋到面條上。

    理所當(dāng)然是喻歡的。

    不過端上餐桌的時候,喻歡卻把雞蛋夾開了。

    “分你一半。”喻歡說。

    “好。”祁燃沒有拒絕,還很開心。

    果然,只有他和喻歡兩個人在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變得順眼很多。

    所以得找個機會把其他人從別墅里扔出去。

    祁燃幸福的想-

    幸福只持續(xù)了一個早上。

    中午十二點,熬了一整個大夜的三人終于起床吃飯了。

    喻歡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說自己早上去趕海,撿到了很多螃蟹,蟶子和八爪魚,今天中午吃這些。

    廚師已經(jīng)幫忙把午飯做好了。

    三人歡呼一聲,厚臉皮地坐下吃現(xiàn)成。

    他們一共在海島上玩了四天,五號的時候坐私人飛機回去。到了莊園后,裴越西說他還沒有來過祁燃家,想要留宿兩天,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同學(xué)感情,被祁燃無情拒絕,打包打包丟給了司機。

    裴越西和白嘉木走了之后,顧銘安自己去了三樓。

    現(xiàn)在正是上班時間,袁蔚不在別墅里,祁燃提著兩人的行李箱回到房間。

    祁燃在整理行李,喻歡則在自己的房間里翻翻找找。

    不知道在找什么,但喻歡看上去非常認(rèn)真,都沒有時間跟祁燃碎碎念了。

    祁燃覺得疑惑,加快了手中整理行李的速度,準(zhǔn)備幫喻歡一塊兒找——

    “找到啦!”喻歡終于在書柜的最下面翻出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祁燃回頭,剛好看見喻歡也轉(zhuǎn)身,朝著他舉高手中的漫畫書:“你看!”

    “?”

    祁燃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梓晗留在我這里的漫畫啊。”喻歡很高興,來到祁燃的身旁:“就是年下高中生和精英總裁的那本,你之前很感興趣的。”

    祁燃:“……”

    不,他就沒有對這種東西感興趣過。

    但喻歡認(rèn)定了他就是十分感興趣,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地問他這件事。

    喻歡很懂祁燃,畢竟少爺?shù)奶厣褪莿e扭嘴硬嘛。

    “別害羞。”喻歡把漫畫往祁燃的手里一塞,然后又去自己的書柜了。

    “慢慢看,我記得還有幾本的。”喻歡繼續(xù)翻翻找找。

    沒辦法,他的書實在是太多了。

    “應(yīng)該還有一些比較純情的校園戀愛,還有幾本小說,放在哪里了呢……”

    祁燃:“……”

    既然喻歡都這么說了……

    祁燃低頭,看向手中花花綠綠的封面,帶著懷疑且探索的心情,翻開了第一頁。

    “對了,祁燃。”喻歡忽然又喊了他一聲,但沒回頭:“這本漫畫中間的尺度有一點大,你注意一下,要是不想看的話,自己翻頁哦。”

    祁燃:“?”

    尺、度、大?

    那喻歡還蠻過分的,偷偷看這種東西。

    ……他倒要看看尺度究竟有多大。

    祁燃快速翻動著漫畫,還真找到了喻歡說那一話。

    一打開,頓時被里面出現(xiàn)的露.骨畫面驚到,匆匆忙忙地合上。

    “喻、歡!”祁燃咬牙,開始算賬:“你平時到底在看些什么東西啊!”

    “哎?”喻歡轉(zhuǎn)過頭眨眨眼。

    十月初的S市還天氣炎熱。

    喻歡穿著T恤短褲,雪白的小腿,抬手去夠書柜頂上,露出來的一小截晃眼的細(xì)腰。

    祁燃剛剛其實沒有看清到底畫了什么,他只是看到了一個很刺激的姿勢。

    很刺激。

    刺激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而現(xiàn)在,祁燃的目光忽然凝住,呼吸也隨之一滯。

    他稍微在腦海里替換了一下臉——

    “祁燃,上面我夠不到,能不能……祁、祁燃,你怎么流鼻血了?!”

    好好的,喻歡一轉(zhuǎn)頭然看見祁燃毫無征兆地流起了鼻血。

    喻歡愣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馬上反應(yīng)過來,顧不上什么漫畫什么小說了,匆匆忙忙去抽紙巾,幫祁燃擦。

    “歡……”祁燃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丟臉?biāo)懒恕?br />
    “我去喊顧顧。”喻歡覺得流鼻血不是個小事,因為祁燃平時身體都挺好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事情。

    他把剩下的紙巾往祁燃的手里塞,說完立馬就起身。

    “等等——!”

    祁燃沒等抓住喻歡,一轉(zhuǎn)眼,喻歡已經(jīng)跑到了樓梯口,沖三樓喊:“顧顧,祁燃流鼻血了!你快來看看呀!”

    祁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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