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婚是兩人共同的決定。
選在這個時間告訴祁燃, 只是恰好,中秋節(jié)的時候兩人都有空。
管家是這樣跟喻歡說的。
喻歡聽到后愣了好一會兒。
但他沒有發(fā)表什么意見,只是問了問祁燃的情況, 便很快穿好衣服, 拿著手機錢包走了出去。
袁蔚聽到開門的動靜走了出來:“歡歡?”
見喻歡在門口換鞋,袁蔚表情驚訝:“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媽媽,我回莊園一趟。”喻歡開門往外走:“少爺有點事, 我先回去。”
“啊?等等。”聽到喻歡這么說,袁蔚也匆匆忙忙地跟著出門。
但喻歡已經(jīng)進(jìn)電梯了,獨留袁蔚一個人站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怎么這么著急啊……”
……
喻歡在樓下打了一輛車回莊園, 時間正好是晚上十點半。
湖心別墅一樓空蕩蕩的,除了管家外,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喻歡跟管家打了聲招呼, 然后上樓找祁燃。
祁燃房間門沒鎖, 喻歡推開門進(jìn)去, 看見他正站在陽臺的欄桿處。
雙手搭在上面,仰頭看著夜空中并不存在的星星。
喻歡輕輕關(guān)上門。
雖然動靜很小, 但祁燃還是聽見了聲音。他轉(zhuǎn)頭, 看見喻歡躡手躡腳地走過來,唇角竟然向上揚了一下。
喻歡:“?”
喻歡擔(dān)心了祁燃一路,驟然看見祁燃的表情,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才快步朝他走去。
沒等喻歡開口, 祁燃忽然抬手,將喻歡抱在了懷里。
他靠在欄桿上,面對面地, 將喻歡抱在懷里,然后伸手去揉捏搓扁他的臉頰。
好可愛的小羊?qū)殞殹?br />
祁燃自己玩了一會兒才開口:“你怎么過來了?不是說我去找你嗎?”
“我給你發(fā)了信息,說晚點到。”
“嗯……我看到了。”喻歡站著讓祁燃揉了一會兒,才握著他的手移開。
坐在車上看手機時,他才看到祁燃八點半的信息,跟他說還要晚點再過來。
喻歡猶豫了一會兒:“是管家伯伯給我打電話……”
祁燃微微一愣。
“哦。”聽到這話,他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他告訴你了?”
喻歡點了點頭:“你還好嗎?”
“沒什么不好的。”祁燃松開喻歡,抬手揉了揉腦袋:“我早就覺得他們會離婚,就是……”
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節(jié)點。
在他覺得,家庭關(guān)系在逐漸地變好。
讓他覺得有可能會變得更好的時候,忽然毫無征兆地要分開。
此前的一切美好都像是個幻覺……不,這似乎更像是補償。
祁燃嘲諷似地扯了下唇。
喻歡這時忽然忽然抬起手,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擁住祁燃。
很平常的一個擁抱,以前有過無數(shù)次,但今天好像特別的不一樣。
喻歡靠近他時,身上還留著的清清爽爽的桃香味沐浴露,似乎讓祁燃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祁燃垂下眼,見喻歡靠在他的胸口上,又踮起腳尖,努力想要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樣子……祁燃的喉結(jié)輕微地動了動。
“……喻歡。”
“你其實可以。”他頓了頓:“夠不著的話,可以踩在我的腳上。”
喻歡:“……”
明明來的時候,管家說祁燃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結(jié)果現(xiàn)在,他竟然說這種話。
如果換了裴越西或者白嘉木那群朋友,肯定覺得祁燃沒事,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就過去了。
但喻歡想了想,還真按照祁燃說的做了。
踩在他的鞋上,然后抱住祁燃,拍了拍他的背。
“要哭嗎?”喻歡問祁燃。
祁燃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也就代表著喻歡沒有聽到祁燃嘴硬的聲音。
比如“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會哭。”
“丟臉?biāo)懒耍也挪粫蛇@種丟臉的事情。”
然后揉著他的臉告訴他“你不要亂說。”
喻歡拍拍祁燃的背:“只要在我面前哭就好了。”
“沒有人知道的。”
祁燃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半晌,他伸手回抱了喻歡。
祁燃將臉深深地埋進(jìn)喻歡的頸窩。
緊接著,喻歡的脖頸被打濕了。
沒有哪個孩子能平靜地面對自己父母的分開,哪怕……哪怕是親情本就淡薄的祁燃。
祁燃從小性格就很別扭,他說他不喜歡樊靜瓊,只喜歡喻歡。
但喻歡是知道他對不喜歡的人,實際表現(xiàn)是什么樣的。
根本連理都懶得理,一個眼神都不會給對方。
他是因為在意,所以才會嘴硬,告訴喻歡,他一點都不喜歡樊靜瓊。
如祁燃所說,他們兩人離婚的事情,祁燃并不意外,他意外的只是毫無征兆,猝不及防。
在他覺得和母親關(guān)系在一點點地變好的時候。
也許還會更好的時候,樊靜瓊毫無征兆地提出離婚,并且愿意凈身出戶。
她什么也不要,包括從頭到尾都沒有爭取祁燃的撫養(yǎng)權(quán)。
祁燃忽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那種突然宣布,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感覺。
祁燃并不在意他們離婚,他在意的是他被拋下了。
哪怕只是裝模作樣地,和祁遠(yuǎn)洲爭取一下。
……
“我沒哭。”祁燃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喻歡的頸間傳來。
“好哦。”喻歡拍了拍他的背,又摸了摸他的腦袋,跟哄小孩似的到處亂摸。
他沒有哭,也沒有難過,只是覺得很失落。
還有……
“喻歡。”
“嗯?”
“你……”祁燃抬起了頭。
他忽然捧起了喻歡的臉。
意識到自己在意的是被拋棄之后,祁燃忽然被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所籠罩。
哪怕喻歡此時就在他的懷里,祁燃都覺得內(nèi)心依舊一陣空虛。
某種急切的,需要宣泄的情感,在這一刻,仿佛滿到要溢出來了。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祁燃死死地看著他。
因為太過用力,瞳孔中隱約浮現(xiàn)了些紅血絲。
在意到近乎偏執(zhí),想要更近一步的接觸,在此刻都有了明顯的答案。
他跟喻歡確認(rèn):“你會嗎?”
會像母親一樣,拋下他就走嗎?
“不會啊。”喻歡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不是的。
祁燃并不是這個意思。
但他卻不想糾正喻歡,而是藏起自己那已經(jīng)變質(zhì)了的情感,卑劣地讓喻歡先對他許下承諾:“真的嗎?答應(yīng)我了就不能反悔。”
“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可以反悔。”
“你會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
喻歡:“好哦。”
聽到喻歡肯定的回答,祁燃才仿佛松了一口氣。
緊緊攥著他心臟的那只大手,在此刻才終于松開。
“我喜歡你。”祁燃將喻歡緊緊地抱在懷里。
在這一刻,祁燃好像明白了前段時間自己為什么會開始變得奇怪。
他喜歡喻歡。
原來是因為他喜歡喻歡。
少年人的愛意在夏夜里肆意滋長,蔓延。
像是一棵小樹苗種下,萌發(fā),生長,壯大。
長成參天大樹,樹根深入大地,枝葉遮天蔽日。
“我也喜歡你哦。”喻歡拍了拍祁燃。
未開竅的小羊腦袋,根本不明白祁燃的真正意思-
喻歡今晚留在了別墅睡覺。
睡覺之前,他給袁蔚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下今晚為什么匆匆忙忙地離開,但沒有過多地和媽媽說關(guān)于祁燃的事情,只是告訴她,最近都會待在湖心別墅陪祁燃。
袁蔚同意了。
原本喻歡擔(dān)心祁燃會不會難過很久,但第二天,祁燃就跟沒事人一樣似的。
早上的時候遇到了樊靜瓊和祁遠(yuǎn)洲,祁燃不咸不淡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喻歡離開了家。
他帶喻歡去羅瀚海的俱樂部玩車。
喻歡今天看完了全程。
晚上回來時,據(jù)說兩人已經(jīng)各自離開。
樊靜瓊搬了出去,祁遠(yuǎn)洲則去出差。
他們的離婚協(xié)議還在擬,等到手續(xù)真正的辦完,已經(jīng)快到年底了。
豪門間的離婚并不簡單,涉及到很多財產(chǎn)的分割,哪怕樊靜瓊什么也不要,不爭取婚后的任何東西,但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完全部的流程。
年底正是祁燃的生日。
在過生日的前幾天,樊靜瓊將祁燃約了出去。
生日禮物是一輛車,樊靜瓊能力范圍內(nèi)所能給到祁燃最好的禮物了。
她告訴祁燃,明年她會調(diào)去海外的公司,解釋了一下和祁遠(yuǎn)洲分手的原因,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愛情,婚后的各自忙碌,還有因為不自信,所以才會將精力轉(zhuǎn)換到工作上,從而有了對祁燃的忽視,還有很多。
樊靜瓊對祁燃說對不起。
說沒有爭取撫養(yǎng)權(quán)是因為祁燃留在祁家會更好。
再說,作為祁遠(yuǎn)洲的獨子,她也不可能會爭取到。
祁燃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兩人再次單獨見面的時候,之前祁燃單獨面對樊靜瓊的不自在與尷尬,好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祁燃整個人非常平靜,什么都沒有問。
只是等到樊靜瓊說完,祁燃說知道了,然后喝完咖啡,起身離開。
樊靜瓊又一個人在店里坐了很久。
等到出來時,她挽了挽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正好看見馬路對面,穿著羽絨服的喻歡開心地朝祁燃奔跑過去。
祁燃接住了他。
將他攬在懷里,親昵地揉著他的腦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祁燃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高傲,盛氣凌人。
他會吃著喻歡吃剩的糖葫蘆和烤紅薯,幫喻歡暖手,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蹲下身,替喻歡重新系好鞋帶-
喻歡不知道祁燃今天是來見樊靜瓊的。
臨近祁燃的生日,喻歡要給他準(zhǔn)備生日禮物,為此,甚至攢了半年的零花錢。
祁燃是從來不讓喻歡干這種事的,反正喻歡送什么他都喜歡。但祁燃每次給喻歡送的禮物都太貴重,所以喻歡也想回差不多的。
但是被祁燃發(fā)現(xiàn)一次就要被說一次。
今天也是正好兩人都有互相不能告訴對方秘密。祁燃怕喻歡擔(dān)心,偷偷和樊靜瓊見面,喻歡想要去買生日禮物,不被祁燃發(fā)現(xiàn)。
他甚至還專門買了糖葫蘆做掩飾。
還好,彼此都沒有對對方起疑心。
兩人干完自己的事情就回去了。
祁燃的生日過完之后,很快來到了初三的最后一個學(xué)期。
中考如約而至,結(jié)束后,祁燃帶著喻歡出去旅游了一段時間,回來后,剩下的時間兩人則待在莊園里,或者去喻歡家玩。
很悠閑的一個暑假。
九月一日,學(xué)校高中部,做了十年同學(xué)的四人,成功地在學(xué)校高中部,高一一班,再次碰頭了。
假期過去,祁燃的身高好像又竄了點,上次喻歡給祁燃量身高,他已經(jīng)187了。
187的男生,輕輕松松地攬著喻歡的肩膀走到教室門口。
一開始還挺高興,聽喻歡說著話,眉眼間有著淡淡的笑意,結(jié)果在教室門口看見熟悉的兩個人時,頓時臉就垮下來了。
面無表情,臉色還陰沉沉的。
也不說話,大高個子往教室門口的方向一攔,不讓裴越西進(jìn)去。
……幼稚死了!
裴越西直翻白眼。
白嘉木:“歡歡~”
喻歡:“小白~”
旁邊的那兩人倒是興奮地?fù)肀Я艘幌隆?br />
那邊在吵架“你特么為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你以為我很想跟你同一班嗎?趕緊滾啊。”
“該滾的是你。”“別他媽的陰魂不散。”
那邊,喻歡和白嘉木聊得很開心。
這次暑假出去玩,喻歡拍了好多照片,還給白嘉木帶了禮物。
剛打開書包,準(zhǔn)備拿出來的時候——
“喻歡同學(xué)。”
一道男聲忽然打斷了幾人爭吵/和諧交流的聲音。
喻歡側(cè)頭看去。
面前站著的人他并不認(rèn)識,但看他身上的校服還有校牌,應(yīng)該是高年級的。
因為他們剛升高一的學(xué)生是沒有高中部的校服。
喻歡跟他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是高二的,之前去初中部找人的時候見過你一次,就是去年,在操場的時候,呃,我是說……”
“喻歡同學(xué),我喜歡你,這是我寫的情書!請你收下!”對方忽然大聲喊道。
整個走廊全部寂靜下來。
喻歡愣了愣。
裴越西:“?”
白嘉木:“?”
“嘶——”那兩人同時發(fā)出聲音,然后轉(zhuǎn)頭,震驚地看向了祁燃。
祁燃的臉色整個全黑了。
黑沉,眉眼間滿是戾氣,看著就知道心情不爽。
他面無表情,往前走了一步,在喻歡回過神之前,攔截住情書。
“不好意思,我家喻歡準(zhǔn)備本碩博連讀,博士畢業(yè)前不考慮談戀愛,麻煩另外找人遞情書。”
喻歡:“啊?”
連讀?
什么時候的事?
真的假的?
喻歡立馬抬頭看向祁燃。
祁燃的表情……很認(rèn)真,非常認(rèn)真。
喻歡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
不要啊。
第32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祁燃也算是個儀式感很強的人
初三的那個夏夜,在他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后,就順帶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自己的一生。
比如。
喻歡小羊腦袋現(xiàn)在還沒有開竅, 也沒必要揠苗助長, 強行告訴他這些。
高中的這段時間,像以前那樣就行了,或者頂多就是暗示一下喻歡。
比如, 稍微透露出一點兩個男生也能相愛并且可以一輩子在一起,讓喻歡有這個概念和意識。然后等高考結(jié)束了,他再正式表白。
祁燃連怎么告白都想好了。
他想寫情書。
因為他們初中的時候,裴越西收到過一封情書。
當(dāng)時可把喻歡他們好奇死了。
他們不知道情書是怎么寫的, 又好奇情書里面寫的內(nèi)容,可是裴越西說要尊重女生的隱私,不能給他們看。
喻歡說裴越西做得很對, 但他還是念叨了好幾個晚上。
大晚上的, 臨睡之前在祁燃耳邊問, 情書是什么樣的呢?我還沒有見過呢,好想知道啊。
祁燃那時候不知道自己喜歡喻歡, 都想給他寫一封情書了。
但喻歡說不要, 他只是好奇而已。
后來兩人用手機百度,知道了情書大致內(nèi)容寫法后,這件事才算是放下。
祁燃想起這件事,就很想滿足喻歡的好奇心, 給他寫一封情書。
等高考結(jié)束后再寫, 然后再把喻歡約出來正式告白。
被拒絕了也沒有關(guān)系。
大學(xué)他會繼續(xù)追求喻歡。
追求到喻歡同意為止。
喻歡不同意,他就一直等到喻歡同意的那天。
至于喻歡會不會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接受他……沒想過,想起來就難受得要死, 干脆不想。
但祁燃卻想過喻歡接受他之后的事情。
大學(xué)談戀愛同居,畢業(yè)就結(jié)婚。
畢業(yè)后喻歡想哪個城市發(fā)展就留在哪個城市發(fā)展,反正他會一直跟著喻歡,喻歡在哪兒他就跟到哪兒。
繼承家業(yè)?不可能的。
祁燃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賽車手。
到時候喻歡會來看他比賽,看到他拿下金牌,見證他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時刻。
而他也一樣。
喻歡以后的很多很多第一次,都會由他創(chuàng)造。
所以,祁燃絕對不會允許,有人來搶原本應(yīng)該屬于他的東西。
他截下情書,面無表情地說完喻歡本碩博之后,毫無客氣地將情書拍在了男生胸口上。
“祁燃,祁燃……”喻歡著急地拽祁燃的衣服。
不要啊。
他不要本碩博連讀啊。
喻歡其實不討厭學(xué)習(xí),也不討厭學(xué)校,但剛剛經(jīng)歷過緊張的中考,喻歡暫時還不想考慮那么遠(yuǎn)的事情——
小羊急得要跳起來了。
可是祁燃沒有看喻歡。
他抬手,將喻歡攬在懷里,喻歡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一系列動作,做得無比順暢。
祁燃低頭:“先別說話。”
正在趕情敵呢。
喻歡:“QAQ”
補藥啊。
祁燃補藥啊。
“行了,趕緊走。”和喻歡說完,祁燃抬起頭,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光從長相來看,祁燃給人的第一感覺是那種強勢,張揚,銳利的。
他五官深邃,骨相立體,是那種看上去非常不好惹的長相。又加上長得高,往那兒一站,臉上沒有任何沒有表情,氣勢卻是壓迫感十足。
哪怕面前的人,是高二的學(xué)長,比祁燃大一歲,高一屆,但對方面對他時,卻覺得頭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抬不起來。
他有些逃避似的躲開祁燃的視線,咽了咽口水,努力說道:“可是,我的情書是給……”
“不要打擾喻歡學(xué)習(xí)。”祁燃表情冷淡:“我家喻歡要是因為收了你的情書考不上博士,以后學(xué)習(xí)成績下降,錯失理想大學(xué),你猜我會不會找你麻煩?”
男生:“QAQ……”
喻歡:“啊……”
男生:“對、對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
男生羞愧地拿起自己的情書跑掉了。
祁燃滿意了。
滿意到都懶得找裴越西的麻煩,讓他進(jìn)了教室。
他自己也拽著喻歡的手進(jìn)了教室。
小羊的手腕好細(xì)。
明明從小到大給他喂了很多吃的,但好像都沒有養(yǎng)得很胖,進(jìn)入到青春期之后,就連臉上的嬰兒肥都褪去了。
祁燃捏著他的手腕,指腹搭在腕骨上。
“祁燃、祁燃……”喻歡還在喊他。
祁燃側(cè)頭:“怎么了?”
“我、我真的要本碩博連讀嗎?”喻歡緊張地詢問。
對于祁燃幫他拒絕追求者這件事,喻歡沒有任何的想法,他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祁燃說的本碩博連讀到底是不是真的。
祁燃真的打算讓他念一輩子書嗎?
喻歡緊張地等待祁燃的回答。
祁燃:“……”
“噗。”裴越西忍不住笑出聲。
白嘉木:“0.0”
“我還沒有想過這么遠(yuǎn)的事情。”喻歡對于自己的事情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祁燃說。
“我只想到以后要考S市的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喻歡撓撓腦袋,認(rèn)真地告訴祁燃:“后面的都還沒有想過。”
“S市?”
也行。
畢竟離家近,而且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確實也是首選S市。
祁燃剛想說那他以后也考S市,但還沒有開口,就被裴越西打斷了。
“農(nóng)業(yè)大學(xué)?”裴越西非常震驚:“為什么要考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啊。”
“歡歡,你以后想種地?”
喻歡:“啊?”
祁燃:“。”
草。
把這個傻子忘了。
“裴越西,你是白癡嗎?”祁燃語氣十分不客氣。
“不是啊,不是種地。”喻歡擺手,好脾氣地給裴越西解釋:“農(nóng)業(yè)大學(xué)不是種地,有很多專業(yè)和學(xué)院的。”
“我想報園藝專業(yè)。”喻歡說。
裴越西:“哦哦哦!”
喻歡確實從小就很喜歡種一些東西,祁燃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老是喜歡炫耀顯擺,他們的花池和盆栽怎么樣怎么樣。
把裴越西氣死,也跟著種,但就沒養(yǎng)活過什么。
喻歡倒是養(yǎng)什么活什么,像是天生就適合干這行。
“我還沒有想好以后的事情。”裴越西說:“不過應(yīng)該是繼承家業(yè),念金融或者經(jīng)管吧。”
喻歡:“哦~”
裴越西說完,看向白嘉木。
白嘉木愣了一下,過了兩三秒才反應(yīng)過來裴越西應(yīng)該是在問他。
“我?我也沒有想過哎。”剛結(jié)束中考,確實還沒有想到這方面來。
白嘉木想了想:“我應(yīng)該會報醫(yī)學(xué)吧。”
他說完,和裴越西一起又往祁燃的方向看了看。
祁燃應(yīng)該也是繼承家業(yè)吧。
以后也會成為一個霸道總裁。
霸道總裁強制愛之竹馬本碩博連讀.avi
白嘉木的眼神都開始不正常起來。
祁燃:“。”
祁燃被他倆看得有點無語。
幼稚。
無聊。
他們現(xiàn)在是在玩什么“和好朋友一起談?wù)撐磥碇驹浮钡挠螒騿幔?br />
誰和他們是好朋友了啊。
祁燃冷哼了一聲,不準(zhǔn)備搭理裴越西和白嘉木。
但目光往旁邊一側(cè)——
喻歡也正看著他。
跟著那倆人一起看他。
一雙黑瞳仰頭望來,像是山澗清澈的泉水,卷翹的長睫跟著眨啊眨啊,一副非常感興趣又好奇的模樣。
祁燃一瞬間心臟忽然不可自抑地跳動。
跳動得好快好快。
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似的。
他從小養(yǎng)到大的小羊真是太可愛了。
祁燃好想把他一口吃掉。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祁燃定了定神:“我?我當(dāng)然是喻歡去哪兒我去哪兒了。”
裴越西:“咦~”
白嘉木:“哇~”
裴越西:“哦~”
白嘉木:“哈~”
“?”
“你倆想死吧。”祁燃按了按指骨,威脅:“再陰陽怪氣一個試試呢。”
喻歡眼眸彎了彎:^o^
喻歡:“好哦!”-
十一年老同學(xué)友好交流,以祁燃給裴越西和白嘉木一人一個爆炒栗子結(jié)束。
QAQ祁燃打人太痛了。
那兩人老實不少,趴在座位上懨懨的不說話。
喻歡摸了摸白嘉木的腦袋,白嘉木分他吃了一塊櫻桃果脯。
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喻歡吃了一半,另外一半塞進(jìn)了祁燃的嘴里。
剛喂進(jìn)去,高中老師進(jìn)來了。
升到高中,他們換了個新老師。
新老師自我介紹之后開始跟他們說軍訓(xùn)的事情。
高中在正式開課之前要先軍訓(xùn)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內(nèi)需要暫住在學(xué)校,待會會分配宿舍。
軍訓(xùn)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并不意外。
更不意外的是,祁燃竟然又和喻歡住在一起。
裴越西看見后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喻歡倒是非常驚訝地“哇”了一聲:“祁燃,我們住在一起哎。”
還是上下鋪。
太巧了。
從幼兒園開始他們就是同桌,一直持續(xù)到初三畢業(yè),剛進(jìn)入高中,分配軍訓(xùn)宿舍,他們又在一起。
喻歡很開心:“太好了。”
同一間宿舍,他就可以更好地照顧少爺了。
“嗯。”祁燃酷酷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開始給喻歡整理床單。
宿舍的條件并不好,是他們學(xué)校舊校區(qū)改的軍訓(xùn)場地和宿舍樓。
六人間上下鋪,中間只有一條長長的桌子。
上廁所洗澡什么的,都要去走廊的公共衛(wèi)生間。
更讓人無語的是,軍訓(xùn)用的床單被褥,還是上一屆留下來的。
祁燃鋪著鋪著,越看越煩,叫上喻歡一塊兒去了學(xué)校超市。
喻歡以為祁燃是不是要去買零食,結(jié)果祁燃買了一桶洗衣液,沐浴露,洗發(fā)水,還有一個塑料桶。
“買這個干什么呀。”喻歡說:“公共衛(wèi)生間有的。”
祁燃:“不喜歡用公共的。”
喻歡:“哦~”
能理解,能理解。
喻歡也覺得祁燃應(yīng)該不會喜歡用公共的東西。
他要幫祁燃提買來的那些大包小包,但是祁燃不讓,他只把買來的牛奶給喻歡拎著。
兩人帶著這些東西回宿舍。
回來后第一件事,祁燃把他之前整理好的床單塞進(jìn)桶里給喻歡再洗一遍。
喻歡發(fā)出疑問:“祁燃,你會洗嗎?”
他倆在家都不干手洗的活。
因為有洗衣機,也有專門洗衣服的阿姨。
“不會,但這能有多難?”祁少爺絲毫不放在眼里。
他找了個視頻簡單學(xué)了一下,就開始給喻歡洗床單,洗被套。
喻歡站在旁邊看祁燃做,因為祁燃不需要他動手,只需要他看著就行。
“少爺,你真好。”喻歡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祁燃聽到他的話后則是十分飄飄然。
但死裝,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區(qū)區(qū)洗床單。”
區(qū)區(qū)洗床單對祁燃來說壓根就不是個事。
他花了半個小時洗好了,拿去外面晾曬。
天氣好,不到半天就曬干。
曬干之后,祁燃收進(jìn)來,重新幫喻歡去鋪,晚上七點,喻歡喊祁燃去洗澡。
公共浴室的淋浴間是隔開的,但喻歡進(jìn)去之前,祁燃讓他把衣服脫在外面。
喻歡不懂為什么,但很聽話地照做。
可是等他洗完澡出來,隔壁淋浴間沒有人了,甚至就連外面他換下的,準(zhǔn)備去洗的衣服也不見了。
喻歡一臉茫然地走出來,正好看見祁燃在外面洗衣服。
呃,他的T恤,他的褲子。
還有……他的內(nèi)褲。
……在祁燃的手里。
洗著。
喻歡愣了愣。
……啊。
喻歡忽然臉紅了。
臉紅,不知所措,茫然。
他站在原地,直撓腦殼。
第33章
喻歡不是很明白為什么祁燃要幫他洗內(nèi)褲。
好怪啊。
少爺從小就很奇怪, 長大后更加奇怪。
突然莫名其妙地給他洗內(nèi)褲……喻歡打小就是個獨立的小孩。
獨立自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從三歲起就就是這樣。
現(xiàn)在忽然被祁燃取代, 他還怪不適應(yīng)的。
有一點點的小害羞, 還有一點點的無所適從。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公共浴室外面就他們倆人在,這才慢慢挪過去, 拽了拽祁燃的胳膊。
祁燃回頭。
喻歡剛從淋浴間出來,身上滿滿的都是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皮膚白里透粉, 還往外冒著熱氣。
祁燃盯著他看了幾秒,也開始不自在地臉紅了。
他的小羊?qū)殞氄娴暮每蓯郯 ?br />
祁燃抿了下唇,轉(zhuǎn)移視線:“怎么了?”
“你怎么幫我洗內(nèi)褲啊。”喻歡小小聲。
他和祁燃認(rèn)識十一年了。
朝夕相處十一年, 還是第一次被他弄到這么臉紅和不知所措。
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里看, 只能垂著腦袋, 看向祁燃手里的內(nèi)褲:“你別洗了。”
“我自己洗就行。”
他內(nèi)褲上還有個小羊圖案。
喻歡后知后覺地想起,他的內(nèi)褲也是祁燃幫忙買的。
不知道為什么, 祁燃特別喜歡小羊圖案, 從小到大只要是給他買衣服,首選肯定是小羊,明明之前祁燃說過,動物圖案并不是他的審美。
喻歡又撓了撓腦袋。
“幫你洗內(nèi)褲怎么了?順手幫你洗了唄。”祁燃完全沒當(dāng)一回事。
——其實全是裝的!
祁燃也有點不好意思, 偷偷給喜歡的人洗內(nèi)褲什么的……但他好喜歡下午的時候, 喻歡站在旁邊看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
不對,是非常喜歡。
但他強裝鎮(zhèn)定。
祁燃最會的就是強裝鎮(zhèn)定了, 演起來絲毫不費力。
“你下午的時候不是還夸……還說我洗得很干凈嗎?”祁燃是有點子得意的:“我就順手幫你洗了。”
“不、不是的。”喻歡連忙擺手。
祁燃:“?”
什么意思?
祁燃抬頭,盯著喻歡看:“我洗得不干凈?”
“沒有,沒有。”喻歡又否認(rèn):“少爺,你洗得很干凈,但是你不要幫我洗內(nèi)褲了,我可以自己洗的。”
“這、這種貼身的東西,本來就應(yīng)該自己洗的。”喻歡告訴祁燃。
“有什么關(guān)系。”祁燃說。
已經(jīng)洗完了,祁燃擰干了內(nèi)褲放進(jìn)塑料桶里去曬。
唉。
喻歡嘆了一口氣。
其實早在五歲的時候,兩人就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
喻歡打小就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搬去湖心別墅住之后,每天洗完澡都會順便把內(nèi)褲洗了,當(dāng)時祁燃看見,說他可以幫喻歡洗,他可會洗了。
但被喻歡拒絕了。
可當(dāng)時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那是媽媽教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沒想到隔了那么久,祁燃竟然又開始了。
為什么呢?
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好好照顧少爺嗎?
沒有好好照顧少爺,讓少爺給他洗床單,所以跟班之神懲罰他,讓祁燃想到幫他洗內(nèi)褲……好羞恥啊。
喻歡揉了揉臉頰。
他吸取了教訓(xùn),明天一定要好好照顧少爺。
就從……就從早起半小時帶早餐開始吧!
他明天要提前半個小時起床,去給祁燃買早餐,認(rèn)真履行小跟班的職責(zé)——
第二天,祁燃提前了一個小時起床。
他下床時的動靜不小心把喻歡弄醒了。
迷迷糊糊,半醒不醒的那種,
喻歡喊了一聲祁燃的名字,然后手往旁邊摸。
他忘記了自己住在學(xué)校宿舍,還以為兩人在湖心別墅,疑惑祁燃怎么不在他旁邊睡覺,都沒有摸到他……剛準(zhǔn)備睜眼,忽然被祁燃捂住眼睛,將手塞進(jìn)了被子里。
“早餐吃什么?”祁燃蹲在喻歡的床邊,小聲詢問。
喻歡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聽到祁燃的聲音后,下意識回答他的話:“嗯……我想吃肉松面包,還有牛奶。”
“好。”祁燃應(yīng)了一聲,然后離開宿舍。
半個小時后,喻歡被鬧鐘叫醒,滿臉疑惑地看著祁燃買回來的早餐。
“去洗漱,然后吃早餐。”祁燃說。
喻歡:“哦……”
喻歡去了。
洗完臉?biāo)⑼暄阑貋恚钊家呀?jīng)幫他把被子迭好了。
他們睡覺的被子,每天都要迭成豆腐塊,教官會來檢查。
喻歡昨天還在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迭不好,結(jié)果今天祁燃就迭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豆腐塊出來。
他看著自己干凈整潔的床,表情茫然地吃著祁燃提前買來的早餐。
軍訓(xùn)早上七點半開始,喻歡吃完早餐后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祁燃又開始幫他涂防曬霜,噴防曬噴霧。
一番操作下來,不僅是喻歡,就連他們同寢室的同學(xué)都看得有點一愣一愣的。
高中部有很多都是初中直升上來的。
雖然班級重組了,但祁燃在他們初中部一向很有名。
家世好,長得帥,還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
雖然說脾氣有點兒不好,但這個年紀(jì),大家喜歡的類型正好是bking。
就是那種,冷酷,桀驁不馴又孤高的類型。
不論男女。
祁燃從初中入校,論壇上的校草位置,一直都是他。
只不過因為看上去有點兇,還聽說打架很厲害不好惹,所以也沒有人敢給他表白遞情書。
還有還有,聽說大少爺架子不小,來上學(xué)還自帶一個陪讀。
現(xiàn)在看來……他們都有點懷疑誰才是那個少爺了。
感覺喻歡才更像那個少爺。
除了祁燃忙前忙后地照顧他之外,還有喻歡看上去簡直不要太可愛。
是那種看上去乖乖的,又不失精致的可愛。
皮膚又白又嫩,臉上沒有一丁點兒瑕疵,像是從美顏相機里走出來的一樣,不管是長相氣質(zhì)還是身上的衣服穿搭……看起來就是那種被嬌生慣養(yǎng)寵著長大,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小王子。
祁燃反倒還沒他那么有氣質(zhì)……
倒反天罡。
……真是倒反天罡了!
……
喻歡不知道室友在想什么,但他也覺得有點倒反天罡。
軍訓(xùn)一整天下來,祁燃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喻歡根本連照顧他的機會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祁燃。”喻歡不能再這么下去,必須和祁燃好好談一下這件事。
他跟在祁燃的身后,喊了他一聲:“衣服我可以自己洗的,你不用每天都幫我洗。”
尤其不用搶著幫他洗內(nèi)褲的,怪不好意思。
而且,他們之間,應(yīng)該由他照顧祁燃才對呀。
喻歡小跑兩步往前:“我也可以幫你洗。”
“我要幫你洗。”
“你沒有手洗過衣服。”祁燃說。
“可是你也沒有洗過啊。”喻歡反駁。
說話時,兩人經(jīng)過寢室門口。
祁燃沒有進(jìn)去,徑直往樓梯口的方向去,喻歡有點疑惑:“少爺?”
“叫哥。”祁燃糾正他。
“去超市買小風(fēng)扇,明天軍訓(xùn)休息的時候用。”
“哦哦。”喻歡連著應(yīng)了好幾聲,然后繼續(xù)跟著祁燃的腳步,和他說著之前的話題:“我答應(yīng)了管家伯伯要好好照顧你的。”
“沒有這回事。”祁燃才不相信這種話。
管家才不會讓喻歡好好照顧他,只會讓他在學(xué)校幫忙照顧喻歡。
因為喻歡是個小笨蛋,別人欺負(fù)他都不知道。
“那就是祁爺爺說的。”喻歡撓了撓腦袋
“或者我媽媽說的。”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祁燃:“……”
祁老爺子確實說過這種話,但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
他們五歲的時候,祁老爺子以為祁燃不習(xí)慣幼兒園的時候,讓喻歡在學(xué)校里幫忙照顧祁燃,多多交幾個好朋友。
喻歡竟然能一直記到現(xiàn)在,還把這當(dāng)作他小跟班的職責(zé)。
祁燃現(xiàn)在還挺想回到小時候,給那個說“小跟班”的自己一拳。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一直都有好好照顧我。”
喻歡:“嗯?”
喻歡仔細(xì)想了想。
沒錯,是有的,從小到大,他都有在好好照顧祁燃。
比如幼兒園,還有小學(xué)的時候……不對不對,怎么又被祁燃給繞進(jìn)去了。
喻歡使勁搖了兩下頭:“不是這樣的。”
“我不能一直讓你幫我洗衣服啊。”
“我明天要幫你洗。”
后面兩句話,祁燃選擇性沒聽見,只回答前面的。
“怎么不行?”祁燃說:“你從小照顧我,所以我現(xiàn)在照顧你,我們這是在互相幫助。”
祁燃忽悠喻歡:“互幫互助,很公平。”
公平……嗎?
喻歡想了想,又搖頭。
“不是這樣的。”
“好吧。”眼見著忽悠不下去了,祁燃又想了個其他的辦法:“那我?guī)湍阆匆路阆胂肽隳軒椭沂裁础!?br />
丟了一個問題給喻歡,想著應(yīng)該能讓他思考幾天。
喻歡確實順著祁燃說的思考了一會。
僅僅兩分鐘。
他看了看祁燃。
“看路。”正在下樓梯,喻歡心不在焉的樣子,祁燃擔(dān)心他摔倒,出聲提醒。
喻歡回過神來。
“我想到了。”
這么快?
祁燃側(cè)頭。
“我、我陪你……”喻歡想到了小時候有一次,他大半夜偷偷和祁燃在影音室里面看恐怖片。
那種鬼屋題材的恐怖片,里面洗手間有個鬼,當(dāng)時看到這一段的時候,七八歲的祁燃被嚇得臉色慘白,憋了一晚上的尿沒敢去廁所。
這是他在喻歡面前經(jīng)歷過的,最丟臉,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祁燃怕鬼。
而喻歡,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他們現(xiàn)在又是公共廁所。
喻歡說:“祁燃,我晚上陪你去尿尿好不好?”
“???”
“咚”地一聲。
祁燃直接從三層臺階上滑下去了。
第34章
祁燃摔了。
摔在了一樓最后那三層臺階上。
直接一腳滑到底的那種。
宿舍還沒有到門禁的時候, 外面有人在聊天,驟然聽到“咚”地一聲響,都驚恐地回頭。
在看到摔到的人是祁少爺后, 他們驚恐之余又顯得有點懵。
怎么祁燃也能干出這么糗的事情啊
一點都不酷哥.jpg
能拍照發(fā)論壇嗎?
祁燃:“……”
“沒、沒事吧祁燃!”喻歡愣了幾秒, 連忙跑下來扶他。
……十六歲男生最后的尊嚴(yán),根本不會允許喜歡的人見到自己最丟臉的一面后,還要將他扶起。
祁燃不讓喻歡扶, 自己起身,咬牙道:“……你沒有看見。”
“好好好,我沒有看見。”喻歡答應(yīng)得爽快,還趕緊捂住自己的眼睛, 假裝真的沒有看到。
但他又難掩擔(dān)心:“有沒有摔壞啊,要去醫(yī)務(wù)室嗎?”
“……”祁燃生無可戀。
沒有摔壞,不用去醫(yī)務(wù)室。
但祁燃那薄薄的臉皮卻碎了一地, 撿都撿不起來。
而且這邊的動靜還讓住在一樓的學(xué)生都好奇地跑出來看了。
那么多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祁燃紅溫了, 連忙拽著喻歡的手腕,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了沒人的位置, 一棵大樹下, 連路燈都照不到的地方,祁燃忽然轉(zhuǎn)了個身,彎腰將臉埋在了喻歡的肩膀上。
喻歡愣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后先是摸了摸祁燃的臉。
好燙啊。
“好啦好啦不丟臉。”喻歡摸摸祁燃的頭, 安慰他:“誰都有摔倒的時候啊。”
“沒關(guān)系的, 別害羞。”
“但是你以后走路還是要看路啊,這樣太危險啦。”
“……我看路了!”祁燃下意識反駁,反駁完發(fā)現(xiàn)不太對, 又補充:“才不是!”
壓根就不是丟不丟臉的事情……雖然確實可能有那么一點丟臉,但祁燃才不在乎別人,他在乎的只有——
祁燃抬起頭來。
黑暗的環(huán)境很好地掩飾住了他的臉紅耳熱。
他抬起手,在黑夜中捧起喻歡的臉。
喻歡亮亮的眼睛,好像夜空的星星。
“你、你干嘛要突然說什么尿尿的事情啊。”祁燃這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尤其說到那個詞的時候,聲線都隱約有點發(fā)抖。
說不出來是因為興奮還是……
還是害羞。
總之那一瞬間,除了震驚之外,祁燃的腦袋里還閃過很多,根本無法說出來的畫面。
特別特別的刺激。
這對于十六歲的青春期男生來說,簡直……心臟都快要爆開了。
“你怎么能說這種話?”祁燃顫聲道。
“啊?這種話?”喻歡不太懂祁燃的意思。
“尿尿嗎?怎么了?”喻歡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這句話有什么意思。
他覺得祁燃真的有夠奇怪的。
祁燃:“……”
祁燃的臉色又變了!
“你怕鬼,所以我想陪你去嘛。”喻歡說:“怎么了?”
祁燃:“……”
“……我怕鬼?”祁燃緩緩。
誰造的謠?
我要揍他一頓。
“是啊。”喻歡特別認(rèn)真地點頭。
“我們小時候看恐怖片,你看了之后不敢自己一個人去上廁所,憋了一個晚上,你忘記了?”
祁燃:“?”
祁燃沒忘,并且深刻的記在了心里。
因為當(dāng)時年僅六歲的他,根本沒有辦法理解,為什么那么嚇人的東西,喻歡竟然能面不改色地看完,然后半夜一點,突然從床上坐起說“哥哥,那個女鬼好可怕哦,嚇?biāo)牢伊恕!?br />
印象挺深刻的。
十分深刻。
因為喻歡說完之后,把半夢半醒的祁燃叫醒,兩人復(fù)盤了一下那部恐怖片。
什么女鬼臉上的血好多啊。
她的舌頭好長啊。
從馬桶里鉆出來的樣子好恐怖啊!
祁燃當(dāng)時就麻了。
原本看完之后有了兩個小時的緩沖時間,他都快忘記那些恐怖畫面了,結(jié)果喻歡大半夜地忽然提起,又將那段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起來。
又正巧,那個時候祁燃想去廁所……這不才憋著嗎?
喻歡竟然記得現(xiàn)在,還說他是因為怕鬼!
好氣,氣得祁燃想咬咬這個壞蛋小羊了。
他在黑夜中磨牙,怪滲人的。
但喻歡一點不怕,還伸手去摸祁燃的小虎牙。
尖尖的。
摸到了,罪魁禍?zhǔn)走真心誠意地安慰他:“別怕。”
祁燃:“……”
“我沒有怕。”天大的誤會。
祁燃就勢咬住喻歡的手指,氣得齒尖在他的指腹上磨了一會兒,還是沒舍得咬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澄清:“我不怕鬼,那是因為晚上看了恐怖片,才沒去廁所的。”
“而且那時候我才多大啊。”
“你。”祁燃頓了頓,忽然覺得蠻委屈的:“你不準(zhǔn)這么說我。”
“好哦,我知道啦,你不怕的。”不管祁燃說什么,喻歡全部都順著他往下說。
——但他其實有自己的計劃。
一個特別邪惡的計劃。
“不說啦,我不說啦。”
喻歡終于哄好了祁燃,兩人去學(xué)校超市買風(fēng)扇。
買完風(fēng)扇回來,喻歡喊祁燃來他床上一起看恐怖片。
祁燃:“?”
“你不是說你不怕嗎?”喻歡往單人床里面坐了坐,示意祁燃上來。
“……”祁燃一整個面無表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說:“你這是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是吧?”
喻歡嘿嘿笑了兩聲,然后拍拍自己身側(cè)。
靠。
祁燃麻了。
但他拒絕不了喻歡,所以最后還是聽話地跟著喻歡一塊兒上床看。
120分鐘的影片,看到一半熄燈,喻歡說剩下的明天再看。
祁燃應(yīng)了一聲,然后捏著喻歡臉頰左揉揉右搓搓地發(fā)泄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回到上鋪。
半夜兩點,祁燃起夜。
他已經(jīng)把動靜放得很小很小的,幾乎是躡手躡腳地在下床,可喻歡還是跟著睜開了眼。
祁燃把宿舍的門打開,走廊的燈光傾瀉進(jìn)來,光線沿著地板延伸,照到了喻歡的臉上。
即便祁燃已經(jīng)很迅速地關(guān)上門,但喻歡還是跟著他后腳出門。
也不知道睡沒有睡醒,揉揉眼睛就小跑著跟了上來,嘴里還不忘說:“祁燃,我陪你去尿尿。”
祁燃:“……”
祁燃面無表情。
祁燃自暴自棄。
兩人來到洗手間門口,喻歡打了個哈欠:“你要我陪你進(jìn)去嗎?”
祁燃:“……”
還、還要跟進(jìn)去嗎?
祁燃愣了一下,就這幾秒,喻歡已經(jīng)拽著他的手臂進(jìn)了廁所。
廁所里空無一人,他把祁燃往前推了推:“快去啊。”
祁燃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氣和手段,他認(rèn)命地聽話,走到前面去。
喻歡則在門口等他。
…等他。
……等他。
“祁燃。”沒有等來任何聲音,喻歡疑惑地回頭:“你怎么了。”
“……”
“等一會兒。”祁燃緊張。
緊張又難堪。
明明是憋著出來的,但到了卻又出不來。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要我吹口哨嗎?”喻歡強打起精神。
唉。
少爺可真是難伺候啊。
“???!”
難伺候的祁少爺此刻急得汗都要出來了:“你別吹,我馬上!!”
他大喊,想要阻止喻歡的行為!
“哦——”喻歡不動。
“那你快點呀。”
“……”
終于,祁燃解決好了。
他出來時,喻歡提醒:“少爺,記得洗手。”
祁少爺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整個人面無表情,非常機械地做洗手的動作。
喻歡站在他身后等他。
祁燃洗手,轉(zhuǎn)過頭,看見喻歡閉著眼睛在抓脖子。
“被蚊子咬了?”祁燃立馬回神。
“嗯?是有點癢。”
喻歡抓了兩下,白皙的脖子變得紅通通的,祁燃按著他的手不讓抓。
“癢。”喻歡說。
祁燃低頭去看喻歡脖子上的痕跡。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毒蚊子,咬了好大一個包。
“都說了叫你別跟著我出來。”祁燃皺眉,看上去很不高興。
喻歡打了個哈欠摸了摸他的臉,手動調(diào)成高興的樣子:“我想為你做點什么。”
“因為我的職責(zé)本來就是要好好照顧你的啊。”
祁燃:“……”
聽到這話的祁燃沉默了一會兒。
他暫時沒說什么,動作很輕地幫喻歡撓著脖子上蚊子咬過的地方。
喻歡自己下手沒輕沒重的,紅了一大片,還隱隱抓出了一點點血痕。
“我去買花露水。”祁燃說。
“超市早就關(guān)門啦。”喻歡搖頭:“沒事,抓著抓著就不癢了。”
祁燃才不聽這種話。
超市關(guān)門了,但是裴越西有花露水。
祁燃一個電話把裴越西叫了出來。
他正睡得開心呢,半夜踩著拖鞋來給這兩人送花露水,又忍不住問:“你倆大半夜的不睡覺,擱洗手間門口玩什么呢?”
“玩的時候想不到我,被蚊子咬了知道叫我了?”
“嗯?我倆在——”喻歡是個乖寶寶。
有人問他,他就會回答對方的話,可是剛說兩個字,就被祁燃無情地捂住了嘴。
“唔?”喻歡往身后望。
祁燃面無表情。
裴越西:“?”
“行了,滾吧。明天還你十瓶。”祁燃對裴越西毫不客氣。
裴越西:“。”
裴越西對祁燃豎了個中指,走了。
祁燃把喻歡拉到走廊上,靠近窗戶的位置。
一共被咬了三個地方,脖子,手腕和腳趾頭。
祁燃蹲下身給喻歡涂花露水,眉頭皺著:“煩死了,怎么就咬你。”
“我不也在洗手間嗎。”
怎么不咬他,逮著喻歡咬。
“可能是因為你在尿尿吧。”喻歡隨口一句。
祁燃:“……”
靠。
這話怎么接。
祁燃又一秒紅溫了。
他不說話了,繼續(xù)給喻歡涂花露水。
涂完了,祁燃站起來,喻歡又推著他去洗手。
“好了好了。”祁燃洗完了手,喻歡說:“我們回去睡覺,困死了。”
剛走出兩步,喻歡被祁燃捏著脖頸拽回來。
他的肩膀磕在了祁燃的胸口上,喻歡疑惑地轉(zhuǎn)頭。
祁燃:“聊會。”
喻歡:“?”
兩人回到了先前涂花露水的窗口,走廊的盡頭,喻歡稍微推開了一點窗,讓外面的涼風(fēng)吹進(jìn)來。
“干嘛非得照顧我。”祁燃很郁悶。
他當(dāng)然知道喻歡為什么非要陪他來洗手間,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幫他洗衣服,他不好意思,所以想要做點什么,報答自己。
但祁燃才不需要喻歡做這些。
他的小羊只需要在他的身后永遠(yuǎn)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了。
祁燃很不高興,說著說著,忍不住上手戳了戳喻歡軟軟的臉頰。
一戳一個窩:“跟我分那么清干什么?”
“我也不是第一天對你好了。”
“沒有啊,沒有的。”喻歡想說他沒有跟祁燃分很清,只是也想對他好點。
在喻歡看來,關(guān)系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也要對你好。
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
可是祁燃還是不高興。
唇角抿得又冷又直。
他就是想要照顧喻歡,對喻歡好,最好是一輩子都這樣,他樂意死了。
他愿意伺候喻歡一輩子。
“別不高興啦。”喻歡摸了摸祁燃的唇角。
“那你喜不喜歡我?guī)湍阆匆路!逼钊歼是過不去:“你還夸我洗的衣服特別干凈。”
當(dāng)時聽得祁燃跟打了雞血似的,能直接洗十斤。
喻歡想了想:“喜歡的……”
吧?
他撓了撓腦袋。
祁燃的嘴角又翹起來了,但喻歡緊接著又表情糾結(jié)地開口了:“可是你能不能別幫我洗內(nèi)褲啊……”
說到內(nèi)褲,他變得有點不太自在了,小小聲:“太奇怪了。”
“祁燃,你能不能別幫我洗內(nèi)褲啊?”
“……”
這有什么奇怪的?
祁燃不爽,區(qū)區(qū)洗內(nèi)褲。
“祁燃?”見祁燃沒有動靜,喻歡喊了他一聲。
祁燃回過神:“知道了,我以后不幫你洗內(nèi)褲了。”
“但你也不準(zhǔn)再這樣了。”
他討厭喻歡跟他分得很清。
“好啊好啊。”喻歡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還有——
祁燃:“那你以后也不準(zhǔn)……”
話說到一半,祁燃忽然剎車,臉色也緊跟著變得奇怪起來。
抿著唇,不說話。
喻歡想了想,接下他后半句話:“也不準(zhǔn)陪你尿尿了?”
祁燃:“……”
祁燃:“…………”
“……你能不能不說這個詞。”純情且剛開竅沒多久的祁少爺一臉生無可戀。
天真但沒開竅,而且完全get祁燃害羞點的喻歡非常不解:“那我說什么?”
“這個詞怎么了嗎?”
草。
這讓他怎么回答?
祁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半晌:“反正不許再說尿尿。”
“……你永遠(yuǎn)都不許再說了,聽到?jīng)]有?!”
“好哦。”喻歡倒是很乖地點頭了。
“但是你剛剛你自己說了……”
祁燃:“……”
祁燃臉色通紅地捂住喻歡的嘴。
見喻歡不說話了,祁燃才放心。
“唉。”喻歡攤了攤手,深沉道:“我家少爺好純情哦~”
祁燃:“……”
好想從這個窗戶跳下去。
第35章
第二天。
祁燃變得不那么奇怪之后, 喻歡也自在了很多。
內(nèi)褲自己洗澡的時候就悄悄搓掉,祁燃也沒有問。
喻歡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且喻歡還發(fā)現(xiàn)祁燃好像特別喜歡自己夸他。
他洗衣服的時候,喻歡就在旁邊站著陪他。
陪他時偶爾會夸夸他洗得干凈之類的話, 祁燃就會特別高興。
而喻歡有時候因為其他事離開, 回來就會看見祁燃祁燃沒什么表情地在洗衣服,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怎么搭理。
于是打那以后, 只要祁燃洗衣服,有天大的事情喻歡都不走開了。
就站在原地陪他。
喻歡嘴甜。
他從小就嘴甜,給足了祁燃情緒價值。
祁燃洗衣服,喻歡在旁邊什么都夸, 把他夸得飄飄然的,找不著北,跟有牛勁似的一天能洗二十斤。
但是喻歡沒有二十斤衣服給他洗, 祁燃很不爽, 決定等到軍訓(xùn)結(jié)束, 回到莊園了,他還要繼續(xù)幫喻歡洗衣服。
喻歡:“?”
啊……
補藥啊。
他的本意不是這個啊!
他只是想讓祁燃能夠開心一點, 沒想過要搶洗衣阿姨的活啊!
聽話這話的喻歡快要急死了, 連忙告訴祁燃,家里的洗衣阿姨有多么需要這份工作。
她有一個十七歲的孩子正在讀高中,還有腿腳不好的媽媽要贍養(yǎng)!
真的真的超級需要這份工作!
超級,需要!
祁燃想了想, 終于打消了念頭。
喻歡又松了一口氣。
祁燃幫喻歡洗了十四天的衣服。
月中的時候, 軍訓(xùn)結(jié)束,正好是周五下午。
周末兩天可以休息,兩人回到莊園后, 先回了喻歡的住所。
袁蔚早就在等他們了,一大早就準(zhǔn)備了很多食材,要做一大桌好吃的給他們接風(fēng)。
將近半個月沒見了,又是軍訓(xùn),袁蔚還以為喻歡至少得曬黑一個度,結(jié)果兒子白白凈凈的回來,跟離開時沒有什么兩樣,袁蔚都愣住了。
“沒曬黑啊。”她摸了摸喻歡的臉。
“嗯嗯。”喻歡將頭頂上的帽子摘下來:“哥哥每天幫我涂防曬。”
又涂防曬霜又噴防曬噴霧的,十四天的軍訓(xùn),愣是沒把喻歡曬黑。
祁燃自己的膚色倒是深了一點。
“這樣啊。”袁蔚又看向祁燃。
祁燃將兩人的背包放在沙發(fā)上,去冰箱拿了一瓶冰好的礦泉水。
“袁姨,管家不在嗎?”回來見別墅里只有袁蔚一個人,祁燃順口問了一句。
“嗯。”袁蔚點了點頭:“管家休假快兩個星期了。”
“先生出差,他說難得你倆也不在,他要休息。”
“你們剛離開的兩天,他交代好工作之后,就走了。”
“……”
“……”
難得你倆不在。
兩個闖禍大王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然后眼神逐漸飄忽。
袁蔚看到他們的表情倒是忍不住笑了。
花池和小黃狗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管家這么多年幫忙照顧兩個小孩,也挺不容易,聽說為此都不愿意生小孩了,決定丁克,只資助了幾個貧困生。
“管家今天晚上才回來,顧醫(yī)生也不在。”袁蔚說。
“顧顧干嘛去了呀。”喻歡好奇地問道。
“顧醫(yī)生回家了,他說周一過來。”袁蔚頓了頓,看向祁燃:“顧醫(yī)生離開之前說,要是少爺回來了……叫少爺這兩天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他周六周末要約會,趕不回來的。”
祁燃:“……”
聽到這話的祁燃真的很想現(xiàn)在就打電話讓顧銘安滾回來,破壞掉他的約會。
但喻歡媽媽在面前——
“知道了。”祁少爺在袁蔚面前表現(xiàn)得非常懂事聽話。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么?”袁蔚問道:“在學(xué)校肯定沒有休息好。”
“看看小燃這黑眼圈都有了。”
祁燃嗯了一聲:“是有點困,床板很硬。”
說完,他喊上喻歡:“歡歡,去睡一會兒。”
喻歡:“好哦。”
喻歡跟著祁燃上樓睡覺去了,袁蔚則開始準(zhǔn)備晚餐。
晚上六點半,吃過晚飯后,兩人在別墅里散步。
將近半個月沒有回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喻歡先開著觀光車載祁燃去看小黃。
觀光車是他暑假時學(xué)會的。
喻歡學(xué)會了,祁燃就給家里新進(jìn)了一批動物圖案的觀光車。
什么小黃鴨,小黃熊,小綿羊,還有大熊貓之類的。
……祁燃真的超喜歡動物圖案的。
太有童心了。
他家少爺根本不像同學(xué)說的那么兇,不好接近。
明明超可愛,像個小朋友一樣^-^
喻歡這樣想祁燃,心情都變好了,渾身好像散發(fā)著粉紅泡泡。
祁燃:“?”
自己一個人在樂什么。
不懂,喻歡也不跟他說,就是心情很好地打著觀光車的方向盤,駛向了他們養(yǎng)狗的地方。
已經(jīng)是夜晚,幫忙養(yǎng)狗的工作人員下班,只在門口留下了兩盞燈。
“小黃!”喻歡隔著柵欄喊它們,立馬響起了好幾聲汪汪的聲音。
除此之外,還有“咩咩”、“嘎嘎”以及“嗡嗡”的聲音。
分別是小綿羊,柯爾鴨,以及貂貂。
這些都是喻歡和祁燃一塊兒養(yǎng)的寵物。
祁遠(yuǎn)洲不怎么管祁燃,但祁燃想要什么他都會給。
小時候祁燃又特別慣喻歡。
喻歡又很喜歡小動物。
于是,莊園里就養(yǎng)了狗,綿羊,卡皮巴拉,貂,柯爾鴨,小兔子……跟個動物園似的。
喻歡先去看望了小黃,還帶了零食給他們吃。
祁燃則是給他的小綿羊喂草莓。
這些動物里面,祁燃的親兒子是小綿羊,喻歡的親兒子是小黃。
他們各自聯(lián)絡(luò)了一會兒感情,喻歡轉(zhuǎn)頭去找祁燃。
“你喂了多少啊。”喻歡看著食槽里的草莓蒂:“別撐著它。”
祁燃:“沒多少。”
喻歡不信,蹲著數(shù)了數(shù)。
七八九十……祁燃真的很喜歡這只小綿羊。
小羊在他面前就挑嘴,不吃草莓蒂,祁燃就只喂它草莓尖尖。
“你好溺愛它。”喻歡說。
“因為它是一只小羊。”祁燃愛屋及烏,理直氣壯:“我一直都溺愛小羊。”
“以后也會更加溺愛。”
“哦~”喻歡完全沒有聽出祁燃的一語雙關(guān)。
事實上,到現(xiàn)在,喻歡都不知道他才是祁燃的那只小羊。
兩人喂完了自己的親兒子,重新回到車上。
這次他們?nèi)ズ膭e墅給花池澆水。
澆完水之后,兩人沒有留在湖心別墅睡覺,而是回到了喻歡房間。
他們今天睡得比較早,因為喻歡覺得自己的床好舒服,比宿舍舒服多了。
所以一挨床就睡著了。
他睡著了,祁燃就陪他睡。
晚上九點半,袁蔚本想叫喻歡和祁燃出來吃水果,結(jié)果敲了幾下門,都沒有動靜,袁蔚試探性地按下了門把手。
房間里面漆黑一片,她打開了門口的燈,才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
兩個十六歲的少年,還跟小時候一樣。
腦袋抵著肩膀,互相依偎地睡著-
周末的時光是快樂且短暫的。
休息兩天后,兩人回到學(xué)校,他們的高中生涯也正式開始了。
和初中時并沒有什么區(qū)別,高一甚至還比初三還要輕松一點,只不過晚自習(xí)的時間延遲到了九點。
上了半個月的課后,今年的最后一次長假也隨之到來。
國慶假期足足放七天,而且放假的前一天還不用上晚自習(xí),放學(xué)前十分鐘,同學(xué)們都興奮地談?wù)撝鴩鴳c節(jié)要去哪里玩。
喻歡還沒有想到,可能會去和祁燃旅游吧?
可是旅游的話,這個時間一定會很擠。
待在莊園七天又太無聊——
“歡歡,歡歡。”
喻歡正在思考的時候,身后的裴越西忽然戳了一下祁燃的背。
他喊喻歡,卻戳著祁燃的背。
喻歡都看呆了,眨眨眼,準(zhǔn)備隨時勸架。
“哎,祁燃,我聽說你家有個小島是不是真的?”
喻歡:“?”
白嘉木:“0.0”
祁燃抬了下眼。
“干嘛?”
裴越西嘿嘿一笑,又轉(zhuǎn)頭看向喻歡:“歡歡,你有沒有去過祁燃家的小島?”
“好玩嗎?”
“去過啊。”喻歡回答:“好玩的。”
買的第一年就去過。
是管家伯伯帶他們?nèi)サ模贿^已經(jīng)好久了,大概小學(xué)五年級吧?
“那你還想不想再去?”裴越西知道他直接說祁燃是不會答應(yīng)他的,于是從喻歡這邊下手。
嗯?
喻歡側(cè)了側(cè)頭,看向祁燃。
他沒有回答裴越西的話,于是裴越西又開始說服祁燃:“少爺,去你家小島上玩幾天唄。”
“國慶到處都人擠人,你家小島肯定安靜,還能玩海。”
“少爺?shù)脑挘隙ㄟB游艇也有,我們海釣啊。”
“滾,不去。”
他國慶要帶喻歡去俱樂部,看他飆車。
“想啊……哎?”
喻歡和祁燃的話同時響起。
白嘉木看向二人。
裴越西也跟著看。
“那算了,算了。”喻歡剛開口——
“你沒聽見。”祁燃手動捂住喻歡的耳朵:“想去就去。”
“國慶我們?nèi)バu玩。”
裴越西:“。”
草,雙標(biāo)狗。
裴越西在心里對祁燃豎了個中指-
國慶出行計劃就這么定下了。
除了他們四個之外,另外還有顧銘安跟著一起。
顧銘安是強行要跟著一塊兒去的,給的理由還十分正當(dāng)。
海島,荒無人煙,要是他們幾個小朋友出什么事了,就得靠他這個成熟大人來拯救他們了。
更別提這個大人還是個醫(yī)生,簡直必不可缺。
喻歡覺得顧銘安說得很對。
白嘉木和裴越也覺得顧醫(yī)生是個成熟的大人,肯定靠譜。
3:1,顧醫(yī)生成功拿到了上島資格。
祁燃冷哼一聲。
五人乘坐祁家的私人飛機來到小島上,裴越西見到祁燃這么壕無人性,驚訝得嗷嗷直叫。
下了飛機,小島上的別墅早已經(jīng)有了管家安排好的工作人員,等待他們上島。
“哇哦。”顧銘安是一點也不臉紅。
他把行李箱放下:“太好了,不用照顧你們這群小鬼了。”
“你們玩,我先去補一覺。”
上島前后完全就是兩副面孔。
祁燃懶得搭理他。
裴越西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住,隨便選房間嗎? ”
祁燃:“隨便。”
四層別墅,除了四樓和一樓是功能區(qū)外,其他都是能住人的房間。
管家安排的工作人員,早就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可以隨便入住。
顧銘安和工作人員一起住三樓,其他人都住在二樓。
白嘉木已經(jīng)挑好了房間,在二樓走廊的第一間,他把行李放下去后,剛好看見喻歡背著背包,拉著行李箱上來。
“歡歡,你要不要住在我隔壁?”白嘉木熱情地邀請喻歡。
“嗯?”喻歡打開隔壁房間看了看:“我要問問祁燃。”
“啊?”白嘉木愣了愣:“你選房間,為什么要問祁燃啊?”
“因為我跟祁燃住在一起啊。”喻歡告訴他:“我們睡一間房就好了。”
睡一間房?
白嘉木撓了撓腦袋。
這正確嗎?
白嘉木不懂,但有人懂。
“啥?啥啥,你倆現(xiàn)在還睡一間房啊?”聽到對話的裴越西倒是趕過來了。
“祁燃真幼稚啊,哈哈哈哈是不是他非要跟你一起睡?”
“我就知道!祁燃是不是沒有斷奶啊哈哈哈哈哈哈。”
裴越西笑得非常開心。
在祁燃手底下憋屈這么多年,可算能找到嘲笑他的事情了。
“啊?”這下喻歡不開心了,他很嚴(yán)肅:“裴裴,你為什么要這么說祁燃?”
“你不要說他。”
……
來到小島后,祁燃先接了管家的電話。
啰里吧嗦一大通注意事項,祁燃嗯嗯啊啊地應(yīng)著,十五分鐘后,終于掛斷電話,去到了二樓。
喻歡應(yīng)該已經(jīng)選好了房間,但祁燃不知道哪間,就一間一間開過去。
開到倒數(shù)第二間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但里面卻沒有人。
喻歡不在房間里。
祁燃一頭霧水,沒在房間里找到人,剛出來,看見喻歡從他對門的房間出來。
祁燃:“?”
祁燃的眼皮一跳,頓時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他瞅了一眼喻歡身后的門。
看見了行李。
嗯,喻歡的小羊背包正在床上。
祁燃問道:“什么意思?”
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祁燃。”喻歡的語氣非常鄭重。
非常非常的鄭重。
他抬手,踮腳,然后按住祁燃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對他說:“裴裴說你的壞話,說你16歲了還跟我睡,沒斷奶,我吵不過他。”
祁燃:“。”
祁燃:“所以?”
祁燃:“我?guī)湍闳コ常袉幔俊?br />
“所以為了證明你能獨立自主,這次我們分開睡。”喻歡說。
祁燃:“?”
喻歡表情堅定:“祁燃,你一定要證明自己。”
祁燃:“?”
我他媽的為什么要證明這玩意兒?
第36章
知道來龍去脈后的祁燃真的很氣。
氣得好想等到晚上, 夜黑風(fēng)高的時候,把裴越西打包直接扔下海,反正海島荒無人煙, 沒人發(fā)現(xiàn)——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抑制住自己即將填海埋人的想法,找了個相對正常的發(fā)泄方式。
“我?guī)湍闳チR他。”祁燃說。
“啊?不要,不要。”喻歡搖頭擺手, 不同意祁燃的做法。
喻歡從小脾氣就好,從來沒跟任何人紅過臉,他自己都沒想到今天會跟裴越西“吵”起來。
還吵輸了。
裴越西說祁燃沒斷奶,好好笑, 喻歡據(jù)理力爭不要說他。
他家少爺很酷的,五歲就會騎車,七歲參加輪滑比賽第一名, 九歲學(xué)校期末考班級第一, 十歲跟著羅瀚海去國外參加兒童越野摩托車比賽……超級超級厲害。
但裴越西選擇性沒聽見。
在他的視角, 他壓根就沒有和喻歡吵架。
他喜歡喻歡,喻歡是他最好的朋友, 能連續(xù)十年邀請參加生日派對的, 最好最好的朋友。
但是好朋友被祁燃霸占,裴越西早就不爽了,難得抓住他的把柄,當(dāng)然得好好嘲笑一頓啊。
可喻歡不讓。
平時慢慢吞吞的, 看起來什么都不在意的喻歡, 在對祁燃的事情上,卻有很強的競爭意識。
于是就漸漸演變成了——
喻歡:“裴裴,你不要說他幼稚沒斷奶, 祁燃很厲害的,他敢爬樹。”
喻歡的表情非常認(rèn)真:“我們小時候放風(fēng)箏,祁燃才七歲,就敢爬樹去幫我摘掛在上面的風(fēng)箏。”
裴越西:“我也敢,我們小學(xué)栽的那棵樹,白嘉木的梧桐樹,就是我六年級爬上去,不小心摔下來折斷的。”
白嘉木:“?”
啊?
“祁燃也敢一個人去人工湖游泳。”喻歡繼續(xù):“他真的很厲害。”
裴越西:“我也敢。”
裴越西:“我還敢在海里游泳,我還潛過水。”
喻歡:“祁燃也潛過啊。”
裴越西:“我還蹦過極,祁燃蹦過嗎?”
祁燃沒有蹦過,喻歡一時語塞,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白嘉木這會兒記恨裴越西壓斷他的梧桐樹,在旁邊拱火:“歡歡,加油啊!”
“再不說要輸了!”
要輸了要輸了……
喻歡好著急,裴越西則是得意洋洋:“是吧,祁燃就是沒斷奶。”
“連一個人睡覺都不敢……”
“他是不是還怕鬼?”
“他才不怕鬼!”喻歡聽不得這種話,立馬說:“祁燃敢一個人睡覺,他今晚就會一個人睡覺!”
祁燃:“?”
祁燃:“……”
不用等晚上了。
祁燃面無表情地決定了裴越西的死刑。
他現(xiàn)在就要把裴越西用麻袋打包丟進(jìn)海里,省的夜長夢多,給他搞一堆破爛事。
還敢跟喻歡辯論?
反了他了。
祁燃轉(zhuǎn)身,現(xiàn)在就要去做——
“祁燃,祁燃。”喻歡拉住祁燃的手臂。
他嚴(yán)肅,認(rèn)真,鄭重告訴他:“你要做到。”
“你一定要做到。”
祁燃:“……”
……我才不要!-
可是沒用。
喻歡非要證明,而祁燃據(jù)理力爭,照樣拒絕不了他,于是只能被迫睡在喻歡的對面。
今天坐了好久的飛機,下午五六點才到小島,大家打算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玩。
于是吃過晚飯之后,五人原地解散,各回各的房間去了。
祁燃跟在喻歡的身后,眼睜睜地看著喻歡開門進(jìn)屋,關(guān)門。
一絲留戀都沒有。
祁燃:“。”
草。
遲早鯊了裴越西。
祁燃把牙磨得嘎嘎直響,郁悶地進(jìn)了對門的房間。
行李箱還放在房間里,祁燃也不想收拾。
隨便從里面拿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后,又原封不動地放在了地上。
洗完澡出來,祁燃雙手枕在腦后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不和喻歡睡他是睡不著的。
早在初三的那個夜晚,他就自己驗證過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閉上眼睛,腦海里全部都是喻歡的身影。
軍訓(xùn)一開始的時候其實也不習(xí)慣,但因為喻歡和他同在一個房間,所以倒也能忍過去。
但最多也就到這里了。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什么德行,也絕對不會為了那個什么無所謂的證明而和喻歡分床睡。
祁燃的目的很明確。
他打算等喻歡睡著了再去找他。
喻歡的作息很好。
他不打游戲也不沉迷手機,平時的愛好也就是看看電影,或者故事書之類的。
平時上課的話,會晚一點,十一點左右睡,但是放假,基本十點左右就睡著了。
十點。
很快的。
祁燃閉了閉眼。
夜晚可真難熬,秒鐘走動的每一秒,祁燃都跟著在心里默數(shù)。
終于,到了21:59:59時,秒鐘與時鐘重合在10的位置,房間內(nèi)“滴答”一聲,祁燃迅速從床上起來,然后目標(biāo)非常明確地開門——
“喲。”
一出門,迎面撞見了顧銘安。
祁燃:“。”
草。
運氣真差。
祁燃面無表情地看著顧銘安:“你干嘛。”
“你不是住在三樓?下來干什么?”
“找白嘉木一塊兒玩游戲啊。”顧銘安說著,舉高手上拿著的兩個游戲手柄。
“我光明正大找高中生一起玩游戲,倒是你,祁少爺,你出來干什么呢?”
顧銘安挑了下眉:“你該不會是想……”
祁燃懶得搭理他,沒等顧銘安把話說完,“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祁燃倒不是怕顧銘安抓包。
他一點都不在乎被抓包,反正他也沒少被抓。
他是擔(dān)心顧銘安聲音太大把喻歡吵醒,上次他就不把喻歡吵醒了?
煩死。
祁燃抓了抓頭發(fā),焦躁地在房間里走了一會兒,然后去洗手間洗了個臉。
十分鐘后,估摸著顧銘安肯定已經(jīng)進(jìn)去了,祁燃再次打開了房門。
“哎?祁燃?”
祁燃:“……”
祁燃緩緩轉(zhuǎn)頭。
四目相對。
祁燃:“……”
白嘉木熱情地跟他打招呼:“你家別墅好大哦。”
祁燃已經(jīng)有點崩潰了。
他額角都暴起青筋,咬牙切齒地問:“你不是在和顧銘安玩游戲嗎?”
“是啊是啊。”白嘉木點頭:“但是顧醫(yī)生說想吃零食,我就幫他去拿了。”
“拿了好多。
祁燃:“……”
看見了看見了。
祁燃看見白嘉木懷里抱著的那堆零食了。
無語死了,顧銘安怎么誰都使喚得動啊?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打算管白嘉木了,反正今天誰都阻止不了他找喻歡睡覺——
“祁燃,加油哦。”單純的白嘉木完全不知道祁燃的心思。
他一邊開門一邊說:“歡歡說他今天一定要贏的。”
“我相信你可以。”白嘉木給祁燃加油打氣。
祁燃:“……”
靠。
祁燃又退回到房里,“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他不想贏!他一點都不想贏!
沒斷奶又怎么樣!這些都比不上跟喻歡一起睡覺重要!
根本比不上!
祁燃雙手撐在墻壁上,咬牙把裴越西罵了八百遍。
這次他平復(fù)了五分鐘。
顧銘安在打游戲,白嘉木拿好了零食,那么現(xiàn)在出去,應(yīng)該不會碰到任何人。
祁燃再次打開門。
裴越西剛好從他門前經(jīng)過。
“我靠。”祁燃開門還嚇了裴越西一跳,他順嘴問道:“你干嘛去?我去一樓——”
“滾回你的房間,哪里也不準(zhǔn)去。”祁燃的語氣很冷。
裴越西:“?”
靠,兇我干嘛。
裴越西一頭霧水,站著沒動。
結(jié)果祁燃直接給他拽到房間里,狠狠地關(guān)上了門。
世界終于清靜了,祁燃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喻歡的房門前。
……
喻歡睡覺沒有鎖門的習(xí)慣,祁燃壓下門把手,輕輕松松就把門打開了。
房間內(nèi)漆黑一片,但均勻而又緩慢的呼吸聲響著。
喻歡應(yīng)該早就睡了,也沒有被剛剛的動靜吵醒。
祁燃松了一口氣。
他躡手躡腳地往床邊的位置走去,脫鞋,上床。
正慶幸著還好沒把喻歡弄醒,今天可以繼續(xù)睡覺的時候,喻歡翻了個身,抬手摸上了 祁燃臉。
“祁燃……?”喻歡揉了揉眼睛。
“!”
怎么醒了!
祁燃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喻歡醒了之后,還真為了和裴越西的那什么口角把他趕走。
但是喻歡沒有,摸到祁燃的臉,他很自然地靠了過去。
祁燃一愣。
喻歡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覺得身旁的人肯定是祁燃,于是把額頭抵在了祁燃的肩膀上。
“睡覺了。”喻歡嘴里呢喃著:“不要說話。”
祁燃:“……”
祁燃:“……哦。”
祁燃莫名地覺得心臟好像被什么柔軟的東西包裹住了。
好暖好暖。
他抿了下唇,按照平時睡覺時的姿勢,下巴碰到了喻歡的額角。
喻歡還蹭了兩下。
“晚安,小羊。”祁燃低聲道。
今天原諒這個世界。
明天再把那群人豆沙了-
為了讓喻歡贏,祁燃睡到五點就走了。
因為喻歡一般六七點醒,他掐著時間起床,回到自己房間。
早上倒還好,出門的時候沒有沒有遇到其他人。
祁燃松了一口氣。
八點鐘,其他人基本上都起床了,祁燃也才下樓。
工作人員將早餐做好,他們都吃完了,就等祁燃。
祁燃沒讓他們等,嘴里叼著個烤吐司,拿著海釣的魚竿,然后一起離開別墅。
喻歡走在祁燃的身邊,想去拿魚竿,但是祁燃不讓他拿。
走了一段路,喻歡忽然拉了下祁燃的手臂。
祁燃轉(zhuǎn)頭:“嗯?”
“你昨天有過來嗎?”喻歡有點不太確定。
今天早上起床后,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祁燃來過,可是祁燃八點才下樓啊。
“沒有。”祁燃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啊……”喻歡撓了撓腦袋。
“怎么了?”祁燃還倒打一耙,咽下吐司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你是不是夢到和我一起睡覺了?”
喻歡一愣。
那……大概,可能,是的吧?
因為從小就和祁燃在一起睡,所以昨天沒有睡在一起后,有點不習(xí)慣,然后夢到他了。
也有可能。
……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害羞。
喻歡低頭抿了下唇,決定將這件事藏起來,不然裴裴肯定笑話他。
唉。
十六歲的喻歡突然覺得人生有了些煩惱-
祁燃不知道喻歡的“煩惱。”
兩人心懷鬼胎,都有了對彼此的秘密,竟然互相默契地不再開口說話。
其余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異樣,因為他們的目光此刻正被豪華游艇吸引著。
為了方便他們海釣,工作人員給他們準(zhǔn)備了一艘游艇。
幾人興奮地穿好救生衣,開始了今天的第一項活動——
釣魚!
喻歡會釣魚,以前跟著祁燃去他爺爺家,經(jīng)常陪著祁爺爺一塊兒釣魚。
但海釣他還是第一次。
裴越西不會釣魚,但人菜癮還大,釣不上來就瘋狂打窩,把旁邊的白嘉木看得一愣一愣的,都開始擔(dān)心了:“會不會給它們撐死啊?”
“不會。”裴越西充滿信心:“它們只會感謝打窩之神。”
白嘉木:“……”
可還是一直釣不到。
旁邊喻歡一人兩竿,嘎嘎上魚,他這邊一丁點兒動靜都沒有。
裴越西不服:“我要看看下面到底有沒有魚。”
喻歡:“啊?”
下去?
怎么下去啊?
喻歡還沒有想明白,那邊裴越西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他脫了衣服,下面就是泳褲,工作人員放了救生船下去。
裴越西先跳到救生船上,然后下海。
喻歡都看呆了,眼睛瞪得圓圓的,連忙放下竿子后俯身下去看裴越西:“裴裴!”
裴越西朝他招手,結(jié)果被祁燃捏著脖頸拖回來。
“祁燃,這樣會不會不太安全啊?”喻歡很擔(dān)心:“裴裴會出事嗎?快讓他上來吧。”
“風(fēng)平浪靜的能出什么事。”祁燃沒當(dāng)一回事:“而且游艇上的工作人員都是專業(yè)的。”
“啊?哦。”祁燃這么說,喻歡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被裴越西這么一攪和,他也釣不上來魚了。
因為裴越西在下面一頓亂撲騰,把魚全部嚇跑了。
上來的時候,他還大言不慚地說:“下面果然沒有魚。”
喻歡:“0.0”
喻歡:“哦~”
“傻逼。”祁燃面無表情。
工作人員遞給了裴越西一條毛巾,裴越西披在肩膀上,然后開始小狗甩毛。
腦袋上的水珠濺在了顧銘安的身上,顧銘安取下墨鏡,“嘖”了一聲。
大好的天氣,裴越西下海,祁燃釣魚,喻歡一邊跟祁燃釣魚,一邊和白嘉木片生魚片吃,唯獨顧銘安,優(yōu)哉游哉地睡在躺椅上。
墨鏡,防曬霜,西瓜汁,太陽傘,一整套裝備齊全得不行。
喻歡還在旁邊說:“顧顧,第二好的一片給你吃。”
第一好的剛剛給祁燃了。
祁燃沒要,又給他塞嘴里,第二片他就給顧銘安吃。
顧銘安張嘴:“啊——”
祁燃:“……”
祁燃看不得這種畫面,醋死了,半路截胡,吃掉了喻歡筷子上的生魚片。
喻歡眨了眨眼。
“嘖,幼稚的小鬼。”成熟的大人根本不想和幼稚小鬼頭計較,顧銘安轉(zhuǎn)頭拿起了西瓜汁。
祁燃冷哼一聲,然后把喻歡薅走。
這片釣魚圣地剛剛被裴越西禍害了,于是游艇換了一個位置,喻歡重新開始釣。
喻歡釣魚,祁燃蹲下身,給他腿上噴防曬噴霧。
因為喻歡嫌天氣熱,把褲腳卷起來了一大截,祁燃怕他曬傷,又是幫忙戴遮陽帽,又是涂防曬霜的。
白嘉木則是跟在工作人員一塊兒收拾魚,裴越西在裝逼自拍,發(fā)朋友九宮格。
顧銘安繼續(xù)打著太陽傘曬太陽。
一切都很和諧。
但不太和諧的是,顧銘安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機總是時不時地響起。
“叮”一下,“叮”一下的,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
喻歡剛釣上來一條黑魚,聽見顧銘安的手機又響了一聲,轉(zhuǎn)過頭,提醒他:“顧顧,是不是誰有急事找你啊?”
“急事?”顧銘安再次取下墨鏡,側(cè)頭看了一眼手機,哼笑一聲:“一個跟你們差不多的臭小鬼罷了。”
喻歡:“啊?”
“算了,還是看看吧。”顧銘安說著坐起身。
幾十條信息,文字語音都有。
顧銘安隨便掃了一眼,懶得看,正準(zhǔn)備退出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一條語音。
氣急敗壞的男聲頓時在游艇上響起,聽起來很年輕:“顧銘安,你真行,你這算什么,始亂終棄?”
“你到底去哪里了?!”
“顧銘安你這個負(fù)心漢,混蛋!”
惡狠狠,咬牙的聲音:“你完了,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回來。”
“你回來我干.死你!”
“……”
寂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喻歡擺弄黑魚的手愣在原地,白嘉木愣愣地抬頭,裴越西的手機險些掉進(jìn)海里,還好千鈞一發(fā)之際抓住了。
祁燃也愣住了。
不過他比其他人都先反應(yīng)過來。
反應(yīng)過來后,他先是去看喻歡的反應(yīng)。
喻歡眨了眨眼。
“顧顧。”他喊了顧銘安一聲。
顧銘安:“……”
顧銘安:“昂。”
顧銘安揉了揉腦袋,頭疼得很:“那什么……”
“顧哥,你是gay啊。”裴越西直接打直球。
草。
他就這么水靈靈地問出來了?
聽到裴越西話,祁燃一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還沒有想過讓喻歡在這個階段接觸這件事,喻歡才十六歲……他媽的顧銘安最好別承認(rèn),帶壞了他的小羊他要把顧銘安丟進(jìn)海里喂魚——
“對。”顧銘安承認(rèn)了。
“唉。”他嘆了一口氣:“我跟我這個男朋友,剛談的時候他還是個高中生。”
“高中生,真嫩啊,也真血氣方剛。”
“這不,我吃不消,跑出來躲躲清閑。”
“還得被手機騷擾,煩人。”
祁燃:“?”
祁燃已經(jīng)動了鯊心。
“哇。”喻歡發(fā)出驚嘆的聲音,眼睛里滿是好奇:“高中生?”
“多大啊,跟我們一樣大嗎?”
顧銘安:“?”
“那我倒沒有那么出生。”顧銘安說:“去年18歲,高三,學(xué)體育的,住我家樓上。”
“哇,十八歲體育生男高。”喻歡繼續(xù)驚嘆:“顧顧,你好厲害啊。”
祁燃:“?”
什么?
你在夸什么?
祁燃覺得他看不懂了。
第37章
顧銘安也沒有看懂。
他愣了愣, 轉(zhuǎn)身面向喻歡,疑惑地問道:“我?厲害什么?”
“gay啊。”喻歡還沒有見過真實的gay。
在他這里,沒見過的就是很厲害。
所以顧銘安在他的眼里就很厲害。
但祁燃的注意力卻是——
“什么體育生男高, 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祁燃緊緊盯著喻歡。
誰把他的小羊給帶壞了?
唔。
喻歡想了想, 告訴祁燃一個人名:“梓晗。”
祁燃:“。”
梓晗是他們讀幼兒園大班時認(rèn)識的一個女孩子。
就是喻歡第一天上學(xué)時,問他能不能當(dāng)洋娃娃爸爸的那個女生。
小學(xué)他們又當(dāng)了六年的同學(xué),初一讀了一個學(xué)期后轉(zhuǎn)學(xué)走了。
所以……喻歡竟然這么早就在接觸那些, 他不讓接觸的東西嗎?
“她有很多很多漫畫和小說,借過好幾本給我看。”喻歡想了想,又補充。
但話剛說出口,他回憶了一下漫畫的內(nèi)容, 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隙洹?br />
祁燃:“?”
你說的這個漫畫,他正經(jīng)嗎?
靠。
祁燃對喻歡的小動作簡直不要太熟悉了。
他心里憋著一口氣,沒等問出來, 又聽見顧銘安“哈”了一聲。
顧銘安在笑, 但不知道在笑什么。
“顧顧, 你和你男朋友的年齡差距好大哦。”喻歡好奇,主動問顧銘安這些事:“好厲害, 男高喜歡你。”
梓晗說, 如果早戀的話,一定要談個男高。
因為男高在各方面,都處于男性身體上的最巔峰狀態(tài)。
所以喻歡覺得顧銘安很厲害。
“這有什么厲害的。”顧銘安嗤了一聲:“當(dāng)?shù)?dāng)媽倒是真的。”
“還要給他當(dāng)老師,輔導(dǎo)作業(yè), 完了他還……咳。”
顧忌著現(xiàn)場全是高中生, 顧銘安說到一半剎車,輕咳一聲。
喻歡沒明白:“還?”
祁燃秒懂,伸手去捂喻歡的耳朵。
天真單純的小羊聽不得這些。
但他捂住了喻歡的耳朵, 沒能捂住白嘉木和裴越西的耳朵。
他倆也將剛剛的對話聽進(jìn)了耳朵里,頓時明了,聽取“哇”聲一片。
白嘉木:“顧哥,那你可以給我輔導(dǎo)作業(yè)嗎?我以后也想學(xué)醫(yī)。”
顧銘安:“?”
顧銘安:“學(xué)醫(yī)這么苦你還想學(xué)醫(yī)。”
裴越西:“顧哥你真是gay啊?草,我見到活的gay了。”
裴越西:“你是1,還是0啊?”
顧銘安:“?”
“是0!”喻歡掰開祁燃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搶答:“年下!”
顧銘安:“?”
顧銘安轉(zhuǎn)頭問祁燃:“你都教了他一些什么?”
祁燃:“……”
祁燃又開始捂喻歡的嘴。
把他拖到懷里,捂著嘴不讓說話。
因為少爺?shù)难獕河悬c升高了。
他自認(rèn)為已經(jīng)把喻歡看得很緊很緊……但喻歡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學(xué)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喻歡完全沒有這樣覺得!
他非常認(rèn)真地在聽八卦。
因為顧銘安炸裂的感情史,讓游艇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尤其顧銘安還愿意回答他們,一群沒談過戀愛的高中生紛紛加入八卦行列。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地問顧銘安,儼然把顧銘安當(dāng)成了一個成熟的,會戀愛的專家。
“吃不消是什么意思?”
——這是白嘉木。
“應(yīng)該是說很猛吧。”
——這是裴越西。
祁燃用眼神警告裴越西,趕忙去捂喻歡的耳朵。
喻歡:“應(yīng)該是吧。”
“顧顧,會很累嗎?腰酸腿痛?”
“……”祁燃咬著牙又改成捂嘴巴。
顧銘安:“會啊。”
祁燃怒視顧銘安。
“你們是怎么談上的啊?高中生和私人醫(yī)生,怎么想都沒有交集啊。”
——又是白嘉木。
“笨,剛剛顧哥不是說了住在他家樓上嗎?”
——又是裴越西。
“樓上樓下,隨時可以登堂入室。”
喻歡:“哇哦。”
“好厲害。”
祁燃:“……”
到底在夸什么!
作為四人里唯一一個在感情上開了竅的人,祁燃覺得自己的尺度還沒有他們?nèi)齻大。
尤其是喻歡,他到底在哇哦什么啊?
捂也捂不住。
捂耳朵他就說話,捂嘴巴他就聽他們聊天。
給祁燃愁得直磨牙,把喻歡抱得更緊了。
喻歡被祁燃牢牢地箍在懷里,但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喻歡同樣也不覺得,繼續(xù)聽顧銘安他們聊天。
祁燃則是從頭到尾都在觀察喻歡的表情。
喻歡聽得很認(rèn)真,也很好奇,眼睛亮亮的……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反應(yīng)。
顧銘安倒也樂于跟他們分享,但是講完了之后難免有點納悶:“你們的好奇心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還是說現(xiàn)在同性戀已經(jīng)開放到你們不覺得奇怪的地步了?”
“是不奇怪啊。”白嘉木告訴他:“學(xué)校里有很多,但我們都沒有接觸過,所以好奇。”
“對了,只有歡歡被表白過。”
“啊?”話題突然轉(zhuǎn)到喻歡的身上,他有點愣。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裴越西也跟著點了點頭,附和說:“對,是有,是有。”
祁燃的臉色一下就黑了,明顯也是想了起來。
他放在喻歡肩膀的手臂微微用力,讓喻歡靠他更近了些。
但喻歡卻怎么都想不起來:“我不知道啊,什么時候的事情?”
“高一剛開學(xué)的那天。”裴越西說:“那個人給你送情書,你忘了?”
“不記得了。”喻歡搖頭:“有這件事嗎?”
裴越西:“?”
“那本碩博連讀你還記得嗎?”白嘉木問。
本碩博連讀,關(guān)鍵詞正確,喻歡想起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角:“啊?哦,原來那天是情書啊……那我光記得祁燃讓我本碩博連讀了。”
“當(dāng)時被嚇了一跳呢。”
“嘶。”顧銘安倒吸了一口涼氣:“祁燃這么過分?”
“竟然能想出這么歹毒的招。”
祁燃:“……”
祁燃面無表情。
“還好啦,還好啦。”喻歡幫祁燃說話。
但他頓了一下:“一點點過分,沒有太過分。”
祁燃:“……”
“我說你們真的不覺得同性戀很奇怪?”這句話是祁燃問的。
說的是你們,但實際上,他只盯著喻歡看。
反正都已經(jīng)聊到這里了,祁燃也就想順勢試探一下喻歡的想法。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祁燃你是清朝來的老古董嗎?”
“不奇怪啊。”
“不奇怪的。”
三人說完,然后整齊劃一地?fù)u頭。
祁燃垂眼看向喻歡,忽然覺得自己心里好像升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喻歡之后,祁燃除了松了一口氣,偏執(zhí)地想要將他抓在手心之外,最令他苦惱的就是,就是該怎么讓喻歡意識到這件事。
竹馬,近水樓臺。
也許在別人眼里,竹馬掰彎會有天然的優(yōu)勢,但對祁燃來說并不是這樣。
正是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小心翼翼。
因為他根本承受不了會有失去喻歡的這一可能性。
怕喻歡是個怎么掰都掰不彎的直男,怕說了連朋友都做不成,更怕喻歡會躲著他。
光是想想都受不了,所以腦海里同時浮現(xiàn)出來的,還有很多很多,極端而又會傷害彼此的事情和做法。
他無法允許,卻又控制不住在腦海里想象。
但是現(xiàn)在,喻歡告訴他,同性戀不奇怪的,也就是喻歡可以接受。
祁燃心情舒暢,在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跟喻歡二次確認(rèn)。
喻歡頭戴漁夫帽,挽著褲腳,提著小水桶,回答祁燃的話:“嗯嗯,不奇怪啊,我們中午這些魚怎么吃?”
臨近中午,太陽越來越大。
哪怕游艇上有遮陽傘,依舊讓人覺得炎熱,所以他們干脆回去了。
“都可以。”祁燃覺得,喻歡現(xiàn)在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想辦法去給他摘回來。
更何況區(qū)區(qū)海魚。
祁燃:“你想怎么吃?”
“想喝魚湯。”喻歡說。
“行。”祁燃一口答應(yīng)下來。
……
中午的飯是顧銘安做的。
做飯的人不洗碗,吃完之后,他把碗筷放下就走了,說要去睡午覺。
剩余的四個人猜拳誰洗碗。
祁燃懶得陪他們玩這種幼稚游戲,準(zhǔn)備薅喻歡走。
但一轉(zhuǎn)頭,另外三個已經(jīng)猜起來了。
還是喻歡輸了。
祁燃:“……”
“哇哦!”
裴越西和白嘉木歡呼了一聲,然后跑掉,只留下喻歡和祁燃還在餐廳里。
“好吧。”喻歡起身:“那我去洗碗——”
“我來。”祁燃很自然地接下了喻歡的工作。
祁燃洗碗,喻歡在旁邊看。
又是只有兩個人的獨處時間,祁燃心情很好,好到喻歡都看出來了。
他站在祁燃的身側(cè),好奇地側(cè)了側(cè)頭,去看祁燃的表情:“今天很開心哦。”
“為什么?”喻歡問道。
“……”
太得意忘形了。
“還好吧。”祁燃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無所謂地說:“就那樣。”
喻歡:“……哦。”
喻歡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了。
祁燃洗完第一遍碗,他再把洗好的碗放在清水洗手池里。
然后喻歡發(fā)起了呆……
因為他有點不懂,為什么祁燃要手洗,明明有洗碗機的……
他原本只是打算放進(jìn)洗碗機里。
“歡歡。”喻歡不說話了,但祁燃又克制不住想要跟他說話。
真的很得意忘形,開始了第三遍確認(rèn)。
“你真的不歧視同性戀?”祁燃問道:“真的不覺得是變態(tài)嗎?”
“嗯?”喻歡回神,然后點頭:“不覺得啊。”
“那……”祁燃頓了頓。
祁燃想問喻歡,你為什么不歧視,會不會有可能,你也喜歡同性。
但話到嘴里轉(zhuǎn)了出去,最后說出來的卻是:“那如果我也是呢?”
三分不在意,四分漫不經(jīng)心,還有兩分淡然處之。
“啊。”喻歡愣了愣。
他緩慢地思考了一下祁燃說得話,然后想了很久很久。
久到祁燃的第一遍洗碗結(jié)束,都沒有聽見喻歡的聲音。
他疑惑地抬頭,看見的卻是喻歡猶豫的表情。
“怎么了?”祁燃也愣了一下。
他剛剛的話有什么問題嗎?
祁燃回想了一下,十分確定他用的是“如果”——
喻歡搖了搖頭,但頓了頓:“祁燃,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祁燃:“?”
祁燃趕忙糾正:“我說是如果——”
“你不會平白無故的如果。”喻歡了解祁燃,也跟祁燃了解他一樣。
他不會無緣無故地說,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結(jié)合今天的實際情況,喻歡猜測了一下,然后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還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祁燃:“???”
祁燃:“喻歡???”
“祁燃。”這次再開口,喻歡的語氣鄭重了許多。
許多許多……
他試探性地詢問:“你該不會……喜歡顧顧吧?”
祁燃:“?”
啥玩意兒。
啊????
第38章
喻歡不是隨便亂說的。
他是真的很認(rèn)真地推測, 然后有理有據(jù)地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因為祁燃一開始的不對勁,就是從他們在游艇上討論顧銘安是gay的時候開始的。
大家對此都很好奇,只有祁燃的表情很不自在。
還是非常的不自在。
喻歡雖然一直在聽朋友們聊天, 但他卻沒有完全將祁燃拋之腦后。
他一直一直, 都有在看祁燃的。
福爾摩歡當(dāng)時就覺得祁燃的表情很別扭,反應(yīng)很奇怪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還有下了游艇后, 祁燃又跟他確認(rèn)了一遍是不是不歧視。
再加上剛剛的,祁燃已經(jīng)問了三遍這件事。
而且問得還越來越明顯,喻歡就算是再遲鈍該聽出來了。
聰明的小羊已經(jīng)想通了來龍去脈,并且非常震驚。
震驚到……他后退了兩步, 然后又急匆匆地上前,抓住祁燃的手臂,嚴(yán)肅地告訴他:“祁燃, 不可以!”
補藥啊祁燃。
喻歡焦急地說:“顧醫(yī)生有男朋友的!”
祁燃:“?”
祁然:“???”
什么玩意啊, 就不可以了。
怎么喻歡的話全部都是中文, 但他就是一句都聽不懂呢?而且還腦瓜子嗡嗡的。
“祁燃,真的不行。”喻歡說:“顧醫(yī)生和他男朋友感情很好。”
“只是最近鬧了一點小矛盾才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你不要當(dāng)小三。”
“……”祁燃那短路的大腦, 終于消化完了喻歡說的所有話。
他的表情很復(fù)雜,很一言難盡。
尤其在對上喻歡關(guān)切又急切的目光時——
祁燃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努力克制著自己, 只扯喻歡軟綿綿的臉頰:“你在亂說什么?”
“這種話也能隨便說嗎?”
咩咩的, 一個字都不想聽。
還越聽越來氣。
他怎么可能會喜歡顧銘安?
小羊腦袋里到底裝著什么?
“我沒有在亂說,我、我……”小羊真的挺著急的。
他抓著祁燃的手臂不松開:“你真的不能干這種事情。”
“你不要插進(jìn)顧醫(yī)生和他男朋友的感情之中。”
急得連顧顧都不喊了。
“……壓根就沒有這種事情。”祁燃額角青筋突突的:“你不要亂說,也不要瞎想。”
不行了。
一個字都不能聽下去了。
再聽下去, 他年紀(jì)輕輕就要高血壓了。
眼見著喻歡還要開口,祁燃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允許他再說出任何和顧銘安有關(guān)事情。
喻歡:QAQ
……
可喻歡還是很擔(dān)心。
擔(dān)心地看著祁燃,卻開不了口。
因為他只要一有開口說話的趨勢,就會被祁燃捂住嘴。
等到他不想說話了,祁燃才又松開。
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兩人從餐廳,到一樓大廳,再去到房間,最后停在洗手間門口。
祁燃在里面,喻歡在外面等他。
一邊等一邊喊:“祁燃?”
“祁燃,你答應(yīng)我你不要干那種事。”
洗手間里的祁燃:“……”
自己養(yǎng)的小羊,自己溺愛。
祁燃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打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喻歡,我發(fā)誓,我真的沒有喜歡顧銘安。”祁燃舉起三根手指:“我絕對絕對,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可能喜歡顧銘安。”
“真的嗎?”喻歡還存有一絲懷疑。
但祁燃臉上的表情很堅定:“真的!”
“……真的?”喻歡又跟他確認(rèn)了一遍。
“真、的!祁燃一字一句。
喻歡想了想。
好吧。
暫時只能相信他了。
“我是怕你受到傷害。”喻歡嘆了一口氣,告訴他:“顧顧跟他男朋友關(guān)系挺好的,這次出來躲他,也只是因為想放假。”
“祁燃,我很擔(dān)心你。”
“而且你跟顧顧的年齡差距實在太大了。”
“真的不行的。”
“……”
祁燃生無可戀。
他什么脾氣都沒有了,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死感:“請不要擔(dān)心那種絕對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哦,好。”喻歡乖乖點頭。
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他抬起手,拍了拍祁燃的腦袋。
祁燃:“……”
好。
喻歡又成功地三言兩語把他哄好了。
可惡的小羊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背著其他人發(fā)生的矛盾以祁燃堅定的發(fā)誓而結(jié)束。
晚上,四個高中生加上一個成熟的大人,在別墅的一樓喝酒吃零食,看電影。
海島別墅上有一個酒窖,里面珍藏了祁遠(yuǎn)洲的很多藏酒,被裴越西發(fā)現(xiàn)了,問祁燃能不能喝。
祁燃說可以,他就拿了幾瓶出來。
有葡萄酒,威士忌以及白蘭地。
裴越西說自己是個成熟的高中生,平時在家也喝過酒,這點對他而言,簡直小菜一碟,完全不在話下。
喻歡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就差給裴越西鼓掌了。
……然后就在裴越西的慫恿下,嘗了一口威士忌。
“好辣!”只抿了一口,喻歡就放下了,直吐舌頭。
裴越西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歡歡,你好菜啊,你得和白嘉木一塊兒坐小學(xué)生那桌。”
這話剛好被路過的祁燃聽到。
他毫不留情地給了裴越西一拳,然后在喻歡的身邊坐下,接過他手中的酒杯。
祁燃喝喻歡剩下的。
確實很辣。
但少爺不會吐舌頭,被辣到了依舊面色不改,裝模作樣地放下酒杯,然后問喻歡:“喝可樂還是喝七喜?”
喻歡:“可樂。”
“行。”祁燃又起身去拿了。
今天大家都在吃零食喝碳酸飲料,祁燃也就沒有管喻歡。
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因為祁燃覺得零食全部都是垃圾食品,他熱衷于讓喻歡吃家里的點心,反正一定要健康,衛(wèi)生,安全。
——這是袁蔚在喻歡小時候說過的話,祁燃記到現(xiàn)在。
但今天喻歡今天可以隨意咔咔炫薯片和辣條了。
裴越西則和顧銘安很聊得來。
兩人天南地北什么都談,聊到了祁燃,喻歡聽到名字后轉(zhuǎn)頭:“祁燃怎么了?”
“我們在說昨天祁燃到底有沒有跟你一塊兒睡覺。”
喻歡這話搭得剛剛好。
他們正準(zhǔn)備找喻歡求證呢,喻歡就自己加入了。
裴越西好奇地問道:“昨天祁燃有沒有趁我們睡著,偷偷過去?”
“沒有啊。”喻歡搖頭:“祁燃沒有過來。”
祁燃:“……”
祁燃不說話了,表情木然地去拿喻歡的薯片吃。
裴越西“嘁”了一聲,顯然有點不太服氣。
但喻歡是完全向著祁燃的。
“裴裴,是你輸了。”喻歡真的很在意這件事:“你以后不能再說他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裴越西愿賭服輸:“再也不說了。”
“好。”喻歡高興了,眉眼彎了彎。
喻歡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好看,用祁燃的話說就是有一種很治愈的感覺。
天真,單純,溫順。
所以他才總是說喻歡是他的小羊。
“哇哦。”顧銘安也覺得喻歡好可愛,忍不住逗他:“歡歡,祁燃贏了,那后面怎么辦?”
“啊?”喻歡愣了愣,顯然,他沒有明白顧銘安的話。
什么后面?
后面難道不是——
“那以后就跟祁燃睡了,還是要分開啊?”顧銘安又說得明白了些。
祁燃:“?”
又開始了?
祁燃覺得喻歡就不該和這群人待在一起。
因為他們是墨汁,喻歡是干凈柔軟的白云。
近墨者黑這句話是完全沒錯的。
單純的歡歡只會被他們帶壞。
祁燃又想把喻歡薅走了,他一點都不想小羊被他們荼毒——
“嗯?”喻歡想了想。
這是個問題。
但這應(yīng)該問祁燃才對啊,怎么問他呢?
喻歡從來不會被任何難題難倒。他立馬轉(zhuǎn)頭,問祁燃:“那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嗎?”
“……”
“?”
祁燃愣了愣。
和、我、睡、嗎?
沒開竅的喻歡,說的話用的詞都十分地大膽。
祁燃滿腦子成熟大人的思想,直接被他一句話弄得臉紅心跳,慌里慌張,不知所措。
偏偏他還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
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看過來,眼神干凈澄澈,沒有一絲雜質(zhì):“你想嗎?祁燃。”
“……”
“想。”祁燃昏了頭,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個字。
喻歡:“好哦。”
“哈。”顧銘安看這倆互動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了一聲。
喻歡:“那你今晚過來。”
“歡歡,你怎么這么乖啊。”顧銘安笑道:“乖得像是祁燃的童養(yǎng)媳。”
也不知道他們發(fā)展到了哪一步,但顧銘安挺磕他倆,不介意當(dāng)下助攻。
“你該不會真的是他的童養(yǎng)媳的吧?”顧銘安故意打趣。
童養(yǎng)媳?
聽見這個詞的兩人都是一愣。
——但想法卻是完全不同。
是的吧,確實像是童養(yǎng)媳。
喻歡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從五歲起就在他的身邊,他乖乖帶著,精心照顧,和童養(yǎng)媳有什么區(qū)別?
祁燃頭一次滿意顧銘安說的話——
“不是童養(yǎng)媳啊。”
祁燃想得正高興,喻歡忽然開口,像是一盆涼水扣在了他的頭頂上。
祁燃:“……”
顧銘安挑眉:“哦?不是嗎?”
“不是。”喻歡搖頭:“不是童養(yǎng)媳,是小跟班。”
他已經(jīng)跟很多人說過這件事了。
不是傭人,不是童養(yǎng)媳,是跟班。
“你好執(zhí)著跟班啊。”白嘉木磕著瓜子插.入到聊天中。
“因為這是祁燃說的啊。”喻歡一本正經(jīng):“他當(dāng)時跟我說,我是他的小跟班,以后要聽他的話,唯他是從。”
“草。”
祁燃低罵了一聲。
……然后整個人跟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往沙發(fā)椅背上一倒。
他現(xiàn)在。
很想。
超級想。
無比想把五歲的自己拎起來,揍一頓。
真的。
而且,他如果早知道喻歡這么較真,他當(dāng)時就會直接說喻歡是他老婆。
祁燃磨著牙后悔,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祁燃,你喝醉了嗎?”喻歡湊過去看祁燃,摸了摸他的額頭。
小跟班超級關(guān)心他的少爺。
“……”少爺更想死了。
“啊?這就喝醉了?祁燃這酒量也太差勁了。”裴越西發(fā)出靈魂的嘲笑:“祁燃你和喻歡一塊兒坐小孩桌吧。”
第39章
聊不下去了, 腦瓜子嗡嗡的。
祁燃側(cè)身,幾乎把整張臉幾乎都埋進(jìn)了喻歡的手掌中。
“真的喝醉了啊。”喻歡還沒有見過祁燃喝醉的樣子。
因為祁燃在家?guī)缀鹾苌俸染啤?br />
偶爾在家辦宴會,樊姨在的時候, 也會跟他們說, 小孩子不能夠喝酒,然后給他們拿飲料。
喻歡也不知道人喝醉時是什么樣的,他只能通過自己在電視里書里描寫的那些去猜測。
臉紅發(fā)燙。√
黏人√
偶爾會有迷惑行為√
喻歡看著祁燃用他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覺得祁燃的每一條癥狀都十分符合。
肯定是喝醉了吧。
喻歡又湊近了一點,關(guān)心地問他:“那你要去休息嗎?我陪你去。”
壓根就沒有喝醉,完全不需要休息。
只是覺得小時候的自己很欠揍,還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然后調(diào)理不過來而已。
他才不會弱雞到半杯酒就醉——
話是這么說,但祁燃轉(zhuǎn)念一想,他不想喻歡再繼續(xù)和這群人待在一起了, 他們會把自己的小羊帶壞的。
剛好借著這個借口離開。
于是, 只喝了半杯酒的祁燃, 厚臉皮地點頭承認(rèn)下來了:“嗯,我醉了, 但我不想休息, 我想出去散步醒醒酒。”
“咦。”
房間里響起調(diào)笑的聲音。
但祁燃權(quán)當(dāng)聽不見,他現(xiàn)在眼里就只有喻歡了。
“好啊。”喻歡沒有絲毫的懷疑。
祁燃說什么他都信,立刻就同意了,要帶著祁燃出去散步醒酒。
祁燃也終于調(diào)理好了一點。
他就喜歡喻歡只在意他一個人的樣子。
祁燃站起身, 拿上一件外套后, 帶著喻歡離開了別墅-
外套是給喻歡帶的。
海島晚上風(fēng)大,他擔(dān)心喻歡被吹感冒,一出門, 就立刻給他穿上。
年齡越往上長,祁燃和喻歡身體上的差距也就越明顯。
祁燃長得高,衣服也大,穿在喻歡的身上跟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手臂上都長一截。
喻歡努力把手伸出來,然后問祁燃:“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祁燃想了想:“海邊?”
“好啊。”喻歡點頭。
這座海島其實是當(dāng)年祁燃鬧著買的。
兩人讀小學(xué)的年級,看了一個動畫片,講的是男人流落到荒島,然后探險求生的故事。
那天晚上看完之后,他們回到床上睡覺聊天,喻歡隨口說了一句他也好想去荒島探險。
荒島找不到,也不安全,但是海島,祁燃還是能想辦法搞到的。
于是,在連續(xù)三天,祁燃背著喻歡去祁遠(yuǎn)洲的辦公室撒潑打滾后,他終于得到了這座海島。
但因為實用性不高,所以祁家對海島的開發(fā)不足十分之一。
只建造了一幢別墅,在山崖上。
依山傍水,下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兩人沿著山路走下去,是一片金黃色的沙灘。
星月當(dāng)空,海面波光粼粼,璀璨的星光交相輝映,倒映在海面上。
夜晚的海景,比起白天,似乎更加好看和神秘。
還有一絲……估計喻歡察覺不到浪漫。
祁燃木著臉想。
小羊腦袋到底什么時候開竅呢。
眼睛里只看得到貝殼嗎?
祁燃看見喻歡在沙灘上走著,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貝殼,蹲下身撿起來。
“祁燃,你冷嗎?”撿完貝殼,喻歡忽然回頭。
剛出門的時候他都不覺得冷,畢竟別墅里面還要開20度的空調(diào)。
但是下到海灘之后,確實是有了一絲涼意,但祁燃依舊穿著短袖。
“還行。”祁燃說。
夜晚的海風(fēng)帶著一絲咸腥的氣息,兩人在沙灘邊安靜地走著。
吹了一會兒風(fēng),祁燃忽然停下了腳步。
喻歡:“嗯?”
“你真的覺得你是我的小跟班嗎?”祁燃還是很在意這件事,憋到現(xiàn)在才問出口,算他超級能憋。
“我都沒有把你當(dāng)過小跟班。”聲音怪委屈的。
除了第一天口嗨之外,他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
“好像是哎。”喻歡想了想,認(rèn)同祁燃的話。
祁燃對他很好。
從小就對他很好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
他想要養(yǎng)什么動物,祁燃也都會同意。
“那你還總是這么說?”喻歡承認(rèn)了,祁燃頓時理直氣壯了起來。
特別理直氣壯。
因為他平時沒理也愛攪三分,更何況現(xiàn)在有理了?待會要從哪里開始咬呢?鼻子吧,小羊鼻子好可愛,小小的,白里透粉。
祁燃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虎牙,剛低下頭——
“因為是你說的嘛。”
祁燃低著頭,鼻尖抵在喻歡的鼻尖上。
兩人的距離很近,彼此都能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但喻歡連動都沒有動,也絲毫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
他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似乎都能刮在祁燃的眼瞼上:“你說的話我都有記住啊。”
……
是、是這樣嗎。
祁燃不知道,因為他現(xiàn)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喻歡說的話上,只顧著看他。
看他澄澈單純的眼神,還有說話時一張一合的唇瓣。
嘴唇好看,小小的,可愛,很粉。
祁燃看得有點挪不開視線。
有那么一瞬間,他忽然覺得,海灘上似乎連風(fēng)聲都停止了。
遠(yuǎn)處海浪拍打石壁的聲音仿佛也不復(fù)存在。
靜謐的海灘,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祁燃的心跳好快,但他的呼吸卻是又輕又慢,像是怕驚擾到了喻歡,他甚至都沒有咬下去,此時此刻,一切都那么美好——
“祁燃?”喻歡疑惑出聲,打破了這個安靜。
“……”
“咳。”祁燃回過神來,連忙站直,輕咳掩飾尷尬。
太慌亂了,亂到都忘記了自己剛剛打算做什么。
他匆匆忙忙的,抿了抿唇,又揉了揉頭發(fā),一副很忙的樣子。
喻歡:“?”
少爺又怎么了。
“那、那假如我沒說呢。”百忙之中,祁燃想到回答喻歡。
“假如我沒有說你是小跟班的話,那今天顧銘安問你是不是童養(yǎng)媳,你會怎么回答?”
“啊?”
他沒想過啊。
不過既然祁燃問了,喻歡順著他的話又往下想了想。
“祁燃,你是笨蛋嗎?”喻歡皺了皺鼻子:“我是男生啊,當(dāng)不了的。”
“……”祁燃剛剛期待還止不住悸動的心臟,今晚第二次被潑下涼水。
“可是你今天才說gay不奇怪。”祁燃不死心。
“那不一樣啊。”喻歡拉開距離,往前走了一步,又看見了漂亮的貝殼。
他忙著撿。
祁燃追著他問:“哪里不一樣?”
喻歡:“哪里都不一樣啊。”
祁燃:“……”
壞蛋小羊敷衍得明明白白,現(xiàn)在滿心滿眼只有貝殼。
祁少爺跟在他身后,怎么回想怎么不得勁。
而且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又開始惱羞成怒,找喻歡的麻煩了。
喻歡剛撿完貝殼站起身,就被祁燃捧住了臉。
男生寬大的手掌按住他的臉頰兩側(cè),故意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嚇唬他,來掩飾自己期待落空的表情:“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什么年下男高,亂七八糟的,這些東西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的?誰教你的。”
“我跟你說過了啊。”喻歡腦袋甩甩,很輕易地就從祁燃的手底下掙脫開了:“初中的時候,梓晗借我看的漫畫和書嘛。”
“初中,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祁燃不依不饒。
喻歡:“因為你沒問啊。”
祁燃:“……”
他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問?
祁燃總是被他氣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哎呀,別生氣了。”喻歡摸了摸祁燃的嘴角,強行給他往上拉:“等回家了,我把書拿給你看啊。”
祁燃:“?”
什么書?
喻歡要給他看什么?是他理解的那個嗎?
祁燃有點不可置信:“你現(xiàn)在還有???”
“嗯嗯。”喻歡點頭。
“梓晗轉(zhuǎn)學(xué)走的時候很著急嘛,沒來得及還她,我就一直保存著。”
“等哪天見到她,還是得還給她的。”
“所以你看的時候要小心點,別弄壞了。”喻歡叮囑道。
祁燃:“……”
祁燃:“我才不想看。”
“真的嘛?”喻歡不信。
祁燃哼了一聲。
喻歡又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準(zhǔn)備再蹲下身去撿貝殼的時候,忽然被祁燃抓住了手腕。
“你都沒有跟我講過這件事。”祁燃有點不高興了。
關(guān)于喻歡的事情,他竟然有不知道的?
不高興,很不高興。
祁燃從小就把喻歡看得很緊。
他喜歡那種將喻歡牢牢抓在掌心的感覺,一言一行,做了什么,說過什么話,他全部全部都要知道,也必須知道。
喻歡不能瞞著他。
但凡只要發(fā)現(xiàn)了這么個苗頭,祁燃就會變得很不對勁。
他執(zhí)拗偏執(zhí)地想要喻歡只屬于他,對他沒有任何秘密,就連吃飯上洗手間都要全部知道。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祁燃對這件事愈發(fā)在意執(zhí)著。
可是喻歡沒有發(fā)現(xiàn)。
他依舊把祁燃當(dāng)作童年時候嘴硬別扭但人卻非常好的少爺,從來都不知道他腦海里那些陰暗的想法。
“現(xiàn)在跟你講了也一樣啊,你要聽嘛?”天真的小羊抬起頭,眼眸清澈而明亮。
“你想知道我就講給你聽。”
祁燃沒回答,喻歡自顧自給他講。
“那個漫畫是年下,18歲男高中生和30歲的精英總裁,挺有意思的。”
男高中生和總裁因為學(xué)校校慶認(rèn)識,高中生對總裁一見鐘情,展開瘋狂的追求。
“總之就是這樣那樣,然后他們就在一起了。”喻歡說:“我覺得蠻好磕的哎。”
祁燃:“。”
兩個男的,好磕。
那看來喻歡真的不覺得男生喜歡男生奇怪了。
換句話說就是他能接受。
能接受男生談戀愛,四舍五入等于能接受他。
能接受他就等于即將和他談戀愛。
一句話,直接把祁燃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消滅了。
被兩次冷水撲滅的希望,此刻又顫巍巍地冒出了一點點火苗。
陰暗男高又變成了快樂小狗。
“我也覺得。”祁少爺輕咳了一聲。
心情變好了,也忘記了剛剛不高興的事情。
他主動問喻歡:“還撿貝殼嗎?”
喻歡想了想:“撿的。”
“那我?guī)湍銚臁!逼钌贍旕娉值卣f-
然后就撿了一兜回去。
祁燃太興奮了,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僅很有勁地幫喻歡撿了一兜子貝殼,還打算回去幫他做風(fēng)鈴。
甚至就連回到別墅,對著裴越西都難得地有了個好臉色。
裴越西叫他幫忙拿遙控器,祁燃竟然答應(yīng)了,把裴越西嚇得不輕,還悄悄問喻歡,祁燃出去有沒有摔到腦子,怎么覺得他渾身都像冒了粉紅泡泡似的。
……怪惡心的。
“裴裴,你不要說他。”喻歡非常的嚴(yán)肅認(rèn)真:“可能祁燃醒了酒,就高興了。”
“是嗎?”裴越西明顯不信。
喻歡又想了想:“那、那就是……因為祁燃要有一個貝殼風(fēng)鈴了,所以高興?”
剛剛在來的路上,喻歡說風(fēng)鈴做好了之后會送給祁燃,所以祁燃因此高興吧?
“咦~~~?”裴越西驚訝:“那祁燃怪有少女心的咧~~~”
“哈。”顧銘安覺得他的語氣好好笑,忍不住跟著笑了一聲。
祁燃剛好過來:“你們又在說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他們肯定是在蛐蛐自己。
當(dāng)然,這群人里面絕對不會包括喻歡就是了。
不過今天心情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不跟他們計較。
“說看電影。”顧銘安伸了個懶腰,問兩人:“我們晚上準(zhǔn)備通宵看恐怖片,加入嗎?”
“不。”祁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因為已經(jīng)到了喻歡的睡覺時間。
“歡歡。”
他喊了喻歡一聲,喻歡很乖地朝他走過去,同時對另外三人說:“我們?nèi)ニX了,晚安哦。”-
睡覺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把行李搬去喻歡的房間。
祁燃自己住的時候,連行李箱都懶得打開,但和喻歡住一個房間,他就特別勤快主動地收拾,把衣服掛進(jìn)了衣柜里。
因為他很喜歡自己的衣服和喻歡的衣服掛在一起。
掛好后,兩人相繼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睡覺。
祁燃今天可能是太過興奮高興,不僅睡覺前想的是喻歡,就連睡覺之后想的也是喻歡。
他夢見喻歡了。
雖然說以前也夢到過,但今天似乎格外的不一樣。
他夢見剛剛,他們在海灘玩的時候。
夜晚漲潮,鞋子被打濕,喻歡干脆脫了下來,赤足踩在沙地上。
但和現(xiàn)實中不一樣的是,祁燃當(dāng)時明明在替喻歡拎鞋子,而在夢境中,他卻握著喻歡的腳踝,澆著海水替他沖洗著腳上的砂礫。
祁燃不是第一次幫喻歡洗腳了,可這次似乎特別的不一樣。
在夢里,他將喻歡的腳踝圈的很緊很緊,以一種幾乎病態(tài)的控制欲牢牢地圈住他,不允許他逃離。
而現(xiàn)實中,睡夢中的祁燃也同樣緊緊地將喻歡抱在懷里。
抱得很緊很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喻歡的白皙的脖頸上,喻歡睡得迷迷糊糊,卻被燙得發(fā)出細(xì)弱無助的聲音:“祁燃……”
“能不能松開一點……”
好熱啊。
喻歡被抱得好熱,額頭上冒汗,發(fā)絲都被打濕了,貼在脖頸上。
他有點醒了,想推開祁燃,但是推不開。
祁燃現(xiàn)在好像一團火似的,緊緊地抱著他,喻歡有些昏沉地睜開眼——
“啊啊啊啊救救救救救救我們!”
“嗚哇歡歡——”
“歡歡,歡歡!”
房間的門突然被毫無征兆地打開。
“白嘉木講恐怖故事嚇我們啊啊啊啊啊!”三個怕鬼的人猛地闖進(jìn)來。
祁燃驟然從睡夢中驚醒……
驚醒。
“……”
喻歡打開了燈。
他沒有注意到旁邊祁燃的表情,茫然地看著驚魂未定的三人:“怎么了?”
“臥槽,我們要被白嘉木嚇?biāo)懒恕!币姷搅擞鳉g,裴越西像是回到了安全屋似的,不停地向喻歡訴苦:“我們不是說今晚看恐怖片嘛?”
“本來恐怖片就是那種孤島題材的,看完之后,白嘉木又給我們講更恐怖的孤島恐怖故事。”
“真的很恐怖啊!”
“嚇?biāo)廊肆耍 ?br />
尤其這個時候,寂靜的別墅,忽然頭頂響起了一聲彈珠落地的聲音。
靜悄悄的。
“啪嗒”一聲。
直接把這三個人嚇得吱哇亂叫,沖到從來不怕鬼的喻歡房間里。
“歡歡,我們今天都想和你一起……”
“睡”字還沒有說出口,顧銘安忽然戳了戳裴越西的肩膀。
裴越西剛想讓他別說話,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喻歡旁邊的祁燃身上。
祁燃此刻,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們。
表情甚至比電影里面的鬼還要可怕。
裴越西:“……呃?”
第40章
很可怕, 很恐怖。
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頭,渾身散發(fā)著恐怖片里那樣的,陰暗男鬼的氣息。
冷冷沉沉, 額角甚至有青筋隱隱暴起。
暴起……呃, 為什么?
他們干什么了嗎?
沒有吧,只不過是求收留而已啊,祁燃有什么好生氣的?
是啊。
不應(yīng)該生氣啊。
裴越西覺得自己有理有據(jù), 不應(yīng)該害怕祁燃,于是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半路,無比希望喻歡今晚可以收留他們——
“裴、越、西。”祁燃咬著牙,一字一句。
大夏天的, 門口的三人,感覺后背升起一股莫名地寒意。
祁燃比平時還要生氣,但他們不知道為什么。
裴越西并不想招惹他, 可是身后的兩人此刻都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就睡一個晚上啊, 我們又不跟你們擠一張床。”裴越西硬著頭皮說:“我們睡沙發(fā)行嗎?”
見祁燃不說話, 裴越西想了想,又說:“白嘉木睡沙發(fā), 我和顧哥打地鋪?”
好奇怪啊。
總感覺今天晚上的祁燃特別奇怪。
如果是平時的他, 這會兒肯定是拎著他的衣領(lǐng)讓他滾,或者是一腳把他直接從房間里踹出去,絕對不會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動都不動, 還聽他說那么多話。
“我們……”
裴越西話還沒有說完, 他忽然看見祁燃笑了一下。
房間內(nèi)沒有開燈,只有走廊的燈光照進(jìn)來,順著門口往里延伸。
視線本就微弱, 祁燃大半張臉幾乎都隱匿在黑暗之中。
他驟然笑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扯開唇,露出一口陰森的白牙,整個人別說怨氣有多重了……比他們今晚看的恐怖片女鬼怨氣還要重。
三十七度的嘴里說出零下十度的冰冷文字。
“你們知道,這座島在被我家買下來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門口三人:“?”
啊?
“有傳聞?wù)f島上藏了一個食人殺人魔,每當(dāng)島上有新的人上來,他就會從山里走出來。”
“走出來,干什么,你們知道嗎?”
祁燃現(xiàn)在整個人說話的語氣都陰惻惻的:“還記不記得,我們?nèi)胱〉牡谝惶欤ぷ魅藛T說晚上盡量不要出門,如果出門回來的話,要將別墅的大門鎖上,你們猜猜,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鎖上——”
“???”
“啊啊啊啊啊!”
不敢聽了!壓根都不敢聽了!
他們剛剛才經(jīng)歷過恐怖片,鬼故事,現(xiàn)在祁燃還故意嚇?biāo)麄儯寺牭竭@話,瞬間臉色慘白,尖叫著跑出去,連房門都忘了關(guān)。
四五秒后,白嘉木跑回來,“砰”地一聲,把房間門關(guān)上。
緊接著,走廊再響起“啊啊啊”的叫聲。
祁燃:“……”
真他媽的。
一群傻逼。
祁燃咬牙單手撐著額頭。
喻歡從頭到尾都表情茫然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直到被關(guān)門的聲音震得回過神來。
“祁燃。”房門的門被關(guān)上,里面的光亮也隨之消失了。
黑暗中,喻歡嘆了一口氣:“你干嘛嚇唬他們,他們看上去已經(jīng)很害怕了。”
不同意的話,把他們趕走就好了嘛。
“我沒有。”祁燃否認(rèn)自己嚇人。
他抬起頭,面無表情,語氣冷酷,心情也非常的不好。
“他們很可憐的。”喻歡說。
“……我也很可憐!”
艸。
他剛剛,他差點,差點被……嚇……
祁燃有口難言!
委屈死了!特別特別的委屈。
大概是今天的委屈特別的明顯,就連喻歡都察覺到了祁燃的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
他有點疑惑,想打開燈看看祁燃到底怎么了。
但祁燃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讓他看。
喻歡剛轉(zhuǎn)身,就被祁燃箍住了腰,往懷里拖。
他又把額頭抵在了喻歡的肩膀上,語氣悶悶的:“別開燈。”
“……啊。”喻歡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習(xí)慣性地拍拍他的腦袋,安慰他:“怎么了?”
祁燃:“……”
說不出來,實在是太羞恥了。
祁燃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收緊,半晌,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否認(rèn):“沒有。”
硬邦邦的,一聽就不對勁的聲音。
喻歡還是覺得祁燃很奇怪,想了想,忽然抬手去摸他的臉。
立體優(yōu)越的輪廓,窄挺的鼻梁,一直往上,到眉骨,柔軟的黑發(fā)貼在額頭……果然有汗。
喻歡頓時明了。
“是做噩夢了嗎?”他問道。
祁燃:“?”
噩夢?
才不是,是——
“別害怕哦,有我在。”喻歡摸摸祁燃的腦袋。
“我就說你是怕鬼的吧,住在學(xué)校的時候你還不承認(rèn),還反駁我。”
“都說了不要逞強。”
祁燃:“……”
……有口難言!
祁燃覺得他在喻歡面前的很帥形象全部都?xì)Я恕?br />
十六歲的高中生,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只希望在他面前自己是最帥的,最酷的。
什么都不害怕,很厲害,有擔(dān)當(dāng)。
結(jié)果現(xiàn)在……
偏偏他又不能解釋。
那總不能跟喻歡說,我沒有做噩夢,我做的是……咳,我夢見你了吧?
喻歡肯定會問他都夢見了什么。
……剩下的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解釋不了,喻歡還認(rèn)定了他就是他怕鬼……祁燃想到了剛剛裴越西他們沖進(jìn)來時的傻逼樣,覺得自己此刻在喻歡眼里的形象估計也是這樣。
祁燃忽然間天塌了,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挫敗地倒在了喻歡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沒事的,別害怕。”少爺最要面子了,喻歡是知道的。
他安慰祁燃:“沒事啊,沒事。”
“我也怕啊,這種東西真的很可怕的,裴裴剛剛都被嚇到了。”
“我平時也有被嚇到的。”
祁燃:“……”
更想死了。
祁燃一臉生無可戀:“你別安慰我了,你根本就不怕那些東西……你玩恐怖游戲被抱臉殺你都不會被嚇到……”
“唔。”
好像安慰失敗了。
“算了,睡覺吧。”祁燃決定背下這口黑鍋,手動給喻歡閉麥-
翌日。
喻歡醒來后當(dāng)做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祁燃也就逐漸自我調(diào)理好了。
那三個人昨天晚上離開喻歡房間后,也不敢一起睡,非要去擠工作人員的房間。
工作人員:“……”
不懂,但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板,所以工作人員放他們進(jìn)房間了。
他們昨晚鬧到凌晨三四點,這會兒壓根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別墅里倒是有一分難得的寧靜。
“我給你做早餐?”下樓后,祁燃走進(jìn)餐廳,問喻歡:“面條可以嗎?”
“好啊。”喻歡猛猛點頭。
他喜歡吃面條。
而且祁燃的面條特別好吃,是跟他媽媽學(xué)的。
因為喻歡小時候總是借口想吃袁蔚煮的早餐面,而不跟祁燃一起睡覺。
祁燃一怒之下,冷臉學(xué)煮面條,終于成功籠絡(luò)住了他的心。
喻歡跟著祁燃去餐廳,順手從冰箱里面拿出雞蛋。
雞蛋只剩下一個了,祁燃做了個荷包蛋,蓋到面條上。
理所當(dāng)然是喻歡的。
不過端上餐桌的時候,喻歡卻把雞蛋夾開了。
“分你一半。”喻歡說。
“好。”祁燃沒有拒絕,還很開心。
果然,只有他和喻歡兩個人在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變得順眼很多。
所以得找個機會把其他人從別墅里扔出去。
祁燃幸福的想-
幸福只持續(xù)了一個早上。
中午十二點,熬了一整個大夜的三人終于起床吃飯了。
喻歡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說自己早上去趕海,撿到了很多螃蟹,蟶子和八爪魚,今天中午吃這些。
廚師已經(jīng)幫忙把午飯做好了。
三人歡呼一聲,厚臉皮地坐下吃現(xiàn)成。
他們一共在海島上玩了四天,五號的時候坐私人飛機回去。到了莊園后,裴越西說他還沒有來過祁燃家,想要留宿兩天,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同學(xué)感情,被祁燃無情拒絕,打包打包丟給了司機。
裴越西和白嘉木走了之后,顧銘安自己去了三樓。
現(xiàn)在正是上班時間,袁蔚不在別墅里,祁燃提著兩人的行李箱回到房間。
祁燃在整理行李,喻歡則在自己的房間里翻翻找找。
不知道在找什么,但喻歡看上去非常認(rèn)真,都沒有時間跟祁燃碎碎念了。
祁燃覺得疑惑,加快了手中整理行李的速度,準(zhǔn)備幫喻歡一塊兒找——
“找到啦!”喻歡終于在書柜的最下面翻出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祁燃回頭,剛好看見喻歡也轉(zhuǎn)身,朝著他舉高手中的漫畫書:“你看!”
“?”
祁燃愣了一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梓晗留在我這里的漫畫啊。”喻歡很高興,來到祁燃的身旁:“就是年下高中生和精英總裁的那本,你之前很感興趣的。”
祁燃:“……”
不,他就沒有對這種東西感興趣過。
但喻歡認(rèn)定了他就是十分感興趣,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地問他這件事。
喻歡很懂祁燃,畢竟少爺?shù)奶厣褪莿e扭嘴硬嘛。
“別害羞。”喻歡把漫畫往祁燃的手里一塞,然后又去自己的書柜了。
“慢慢看,我記得還有幾本的。”喻歡繼續(xù)翻翻找找。
沒辦法,他的書實在是太多了。
“應(yīng)該還有一些比較純情的校園戀愛,還有幾本小說,放在哪里了呢……”
祁燃:“……”
既然喻歡都這么說了……
祁燃低頭,看向手中花花綠綠的封面,帶著懷疑且探索的心情,翻開了第一頁。
“對了,祁燃。”喻歡忽然又喊了他一聲,但沒回頭:“這本漫畫中間的尺度有一點大,你注意一下,要是不想看的話,自己翻頁哦。”
祁燃:“?”
尺、度、大?
那喻歡還蠻過分的,偷偷看這種東西。
……他倒要看看尺度究竟有多大。
祁燃快速翻動著漫畫,還真找到了喻歡說那一話。
一打開,頓時被里面出現(xiàn)的露.骨畫面驚到,匆匆忙忙地合上。
“喻、歡!”祁燃咬牙,開始算賬:“你平時到底在看些什么東西啊!”
“哎?”喻歡轉(zhuǎn)過頭眨眨眼。
十月初的S市還天氣炎熱。
喻歡穿著T恤短褲,雪白的小腿,抬手去夠書柜頂上,露出來的一小截晃眼的細(xì)腰。
祁燃剛剛其實沒有看清到底畫了什么,他只是看到了一個很刺激的姿勢。
很刺激。
刺激得他腦瓜子嗡嗡的。
而現(xiàn)在,祁燃的目光忽然凝住,呼吸也隨之一滯。
他稍微在腦海里替換了一下臉——
“祁燃,上面我夠不到,能不能……祁、祁燃,你怎么流鼻血了?!”
好好的,喻歡一轉(zhuǎn)頭然看見祁燃毫無征兆地流起了鼻血。
喻歡愣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馬上反應(yīng)過來,顧不上什么漫畫什么小說了,匆匆忙忙去抽紙巾,幫祁燃擦。
“歡……”祁燃覺得自己現(xiàn)在丟臉?biāo)懒恕?br />
“我去喊顧顧。”喻歡覺得流鼻血不是個小事,因為祁燃平時身體都挺好的,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事情。
他把剩下的紙巾往祁燃的手里塞,說完立馬就起身。
“等等——!”
祁燃沒等抓住喻歡,一轉(zhuǎn)眼,喻歡已經(jīng)跑到了樓梯口,沖三樓喊:“顧顧,祁燃流鼻血了!你快來看看呀!”
祁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