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天沒想 熱搜(補一千字)……
回程的主環路車水馬龍。
邁巴赫里安靜著, 除了司機開車沒有人在說話。
司念坐在后座,感受著安全帶在胸前微微的束縛,看到地圖上大部分路段都是意味著在堵車的紅。
旁邊是陸紓硯。
司念無聲往椅背里靠了靠, 不由地又想起剛才陸紓硯跟她說的話。
從普通朋友開始做起。
普通朋友。
司念揪了下手指,能感受到自己現在對陸紓硯,起碼對于普通朋友這種關系,好像是沒有那么抗拒的。
所以現在坐個普通朋友的車讓他送她回家一下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吧。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以后買車了, 她的車也是朋友隨便坐的。
車子最終停在小區門口。
司念還在琢磨“普通朋友”這四個字,她跟陸紓硯竟然成朋友了,然后聽見身旁“咔噠”一聲。
已經到地方了,陸紓硯給她解開了安全帶。
司機過來拉開車門。
“我走咯。”司念站在陸紓硯身前, 說了聲。
陸紓硯望了望小區里面,又說:“到家給我發個信息。”
司念心想都已經送到大門口了, 就這么一點點路至于么。
不過她還是“哦”了一聲:“拜拜。”
陸紓硯目送司念背影
司念沒過兩天收到C牌“高級手工坊系列”大秀的模特面試通知。
畢竟有粉絲有知名度,簡歷那關其實應該不難過的。
蔣一晗知道司念通過c牌初篩之后還認認真真地給她分析了一下情況, 雖然工資買不起c牌但這不妨礙她在時尚雜志社工作多年的浸淫,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根據c牌選人的特點,其實比起硬性條件, 似乎更主打的一個全靠合不合他們品牌調性和理念。
但凡覺得你符合的, 不論你是什么不起眼的小模特都能選中你甚至直接把你捧成靈感繆斯,國外多少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女孩從此鯉魚躍龍門, 然而覺得你不符合的, 就算是再大咖的影后想去借個禮服也只能吃到閉門羹。
所以比起身高,其實更要在意的應該是在品牌方眼里你合不合他們的口味。
然而合胃口這件事有時候又是個玄學,純靠眼緣。
不過有一點比較肯定的,是在大部分奢牌眼里司念可能太商業化, 通俗來講,就是不夠高級。
畢竟奢侈品牌,從一誕生就注定不走親民路線,而司念從最開始有點水花就是在《MiniGlitz》風格一新的創刊秀上,特點就是年輕俏皮和鬼馬精靈,后面接拍的廣告海報之類,也都是大眾印象深刻,報酬豐厚商業氣息十足的商業單。
甚至最近在大熱綜藝里形象也很親民甜美。
很多奢侈品牌其實是不喜歡模特身上有太多商業化痕跡的,覺得會影響他們高端概念的表達。
就好像很多大導電影,寧愿去挖掘默默無聞的新人,也不愿意去用那些上過很多綜藝公眾形象根深蒂固的演員。
司念聽著蔣一晗頭頭是道的分析抱著抱枕窩在沙發。
其實蔣一晗說的她自己也都差不多知道,只是關于商業化這個,又不是誰一出道都能獲得大牌青睞成為靈感繆斯一飛沖天。
人要吃飯,不商業化接商單就只能餓死了。
“你說我現在去c牌買個幾百萬讓他們給我個機會可以嗎?”司念突發奇想。
蔣一晗認真想了一下:“他們這次大秀看秀嘉賓的最低邀請標準好像是年消費五百萬以上的vic。”
“你現在去買五百萬應該能坐在下面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看。”
司念:“……”
她差點就沒忍住想要告訴蔣一晗她現在可能真能買得起五百萬的c牌。
只是商業化這個事情無解,甚至商業化的模特有時候反而更能賺錢,畢竟大家出道最初目的都是為了混口飯吃,司念只能微微嘆口氣把c牌的面試時間地點放進日程,然后今天周五,又跟蔣一晗一起看起了新一期的《出發慢時光》。
今天剛好播到司念踩到泥巴“海公牛”式滑倒,然后穿著厚羽絨服樣子弱小可憐無助,懶得站起來干脆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歇會兒的部分。
她像個小蘑菇一樣坐在畫面里,接著想過來拉她的夏圓又是一個同款滑倒。
最后畫面里兩個人坐在泥地上面面相覷。
司念自己本人沒覺得有多好笑,但蔣一晗在她旁邊笑到肚子痛,實在忍不住懷疑:“有那么好笑?”
蔣一晗笑的都有點沒力氣了,虛弱點頭:“有。”
然后節目一播完司念就看到自己在熱搜上。
看來除了蔣一晗,大家也都覺得是好笑的。
網友直接把司念節目里那個滑倒的片段截出來做了個動圖,泥地上打了兩個字“生活”,司念身上打了一個字“我”。
意為我都那么努力了生活卻還是要把我滑倒,那我就坐在生活上原地歇會兒。
遠鏡頭司念穿著羽絨服坐在地上,背影弱小可憐無助且略顯臃腫。
整個畫面都十分符合當代人被生活毒打的精神狀態。
評論:【哈哈哈哈哈哈哈碎碎念太好玩了吧】
【被生活毒打過后老實了的我orz】
【萌死了萌死了能不能多上綜藝啊!太可愛了!】
【一個人滑倒我能想到,兩個人同款滑倒是真想不到哈哈哈哈】
【以前只知道是美女,看了節目才知道還是好玩又好笑的美女】
【司念一直就是很靈啊!每次看她發的動態都特別有意思,一點也不別扭超可愛!】
【每次有戀情瓜出來辟謠速度可快了,一線沖浪單身人設永不塌哈哈哈】
【誰說單身的,司念明明是我老婆prprprprpr】
司念看完熱搜對著自己表情包熱鬧的評論區鼓了鼓腮。
說實話她當時真的是摔了后覺得有點累又有點好笑想歇會兒,完全沒有要故意搞笑的意思。
節目的后期顯然也很加分,鏡頭取景和配字都十分有梗。
然后司念覺得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也很高興和大家一起樂呵樂呵,不過這回兒,司念對著自己弱小可憐無助且略顯臃腫,估計又要出圈的表情包,高興里加了一點淡淡的憂桑。
換成她是高奢品牌,好像確實也無法想象表情包里的這人能在T臺上面無表情,一身時裝冷酷走秀的樣子。
旁邊蔣一晗樂完了也在刷著手機,先是收藏了司念的新表情包,然后好像又發現了什么。
“誒,”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司念,“今晚沒你的cp熱搜誒。”
司念:“嗯?”
她被蔣一晗點了一下好像也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從首到尾翻了翻熱搜榜,今晚果然沒有任何和她cp相關的熱搜。
明明前面兩期都是節目一播“逸念心動”和“念念不榆”就會出現在熱搜榜上,然后兩家cp粉爭得有來有回,互相攀比那家摳到的糖更多更甜。
“總不會是突然不
嗑了吧。”蔣一晗疑惑瞇了瞇眼,找到“逸念心動”和“念念不榆”和實時廣場點開,明明話題度討論度都活躍的很,cp粉還在呢。
這種討論度按照常理早該上熱搜了。
此情此景,仿佛只有一種解釋。
是有人故意不想讓這倆詞條上熱搜。
熱搜被撤了。
蔣一晗看向旁邊司念。
“你撤熱搜的?”
司念被高看得立馬搖頭:“我哪知道怎么撤熱搜。”
蔣一晗:“不會是你們節目組撤的吧。”
司念:“節目組?”
蔣一晗托下巴:“還是陳逸帆許榆兩家不想炒cp撤的。”
“他倆家有什么不想炒的,又不是大流量,正要借cp提人氣呢。”
司念默默聽著蔣一晗的猜測。
然后她心里好像突然出現了一種可能,狐疑動了動眉頭。
司念樣子想了好一會兒。
蔣一晗見她突然不說話:“你覺得是誰撤的?想到了嗎?”
“沒。”司念一聽趕緊出聲,只不過眼睛好像沒有敢看蔣一晗,眼底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
“我也不知道是誰。”司念努了努嘴
是夜。
在家,陸紓硯剛剛看完司念今晚的節目,收到趙朝表示“逸念心動”和“念念不榆”的熱搜已經降溫撤了的消息。
他回復了一個【好】。
趙朝收到陸紓硯的回復扶額松一口氣。
然后第一次感嘆這工作難做。
網友的反應永遠比他從前七百分的卷子還摸不透。
本來之前還沒開始剪輯的時候就否了節目組要給司念剪cp的策劃,只是沒想到播出后網友才不管你有沒有策劃,三七二十一逮到想嗑的就嗑。
哪有這樣的。
甚至你不故意剪反而更好嗑,越不剪越嗑,摳糖腦補加造謠一條龍,仿佛當事人已經談了三百回了。
也不知道氣死了誰。
好在現在熱搜撤了應該沒問題了。
趙朝完成工作下線,陸紓硯對著趙朝表示熱搜已經撤下來的熱搜,然后又打開微博。
他看到司念今晚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坐會兒的梗很火。
陸紓硯對著實時廣場里司念被“生活”毒打過后弱小可憐無助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存了好幾張照片,又看到首頁給他推的“逸念心動”和“念念不榆”超話,甚至還有一個“逸念不榆”。
由于兩家cp打得誰也不讓誰,熱度都差不多,最近甚至還衍生了一個雙擔“逸念不榆”,三個人在一起也能嗑。
陸紓硯對著頭像是司念跟另外節目男嘉賓剪影的超話唇線微繃。
雖說熱搜已經被撤下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進去。
一點進去置頂帖就是“糖點合集”,論“逸念心動”/“念念不榆”已經背著全國觀眾悄悄在一起了的“鐵證如山”。
包括但不限于各種兩人完美適配天生一對的外形,傳遞東西時不小心碰的那一下手肯定是情難自制,在別人的鏡頭的角落里腦袋對腦袋說悄悄話,以及每一次司念在做游戲時,“他”的目光都特別溫柔。
下面評論也全是【kswlkswlkswl】
【小情侶大庭廣眾這么甜還要不要命了】
【節目組剪的雞零狗碎的畫面也藏不住我們“逸念心動”/“念念不榆”洶涌的愛意!】
陸紓硯對著這些被置頂煞有介事的“糖點”和“證據”,還有下面各種各樣的“洶涌的愛意”評論擰起眉頭,禁不住長吸了一口氣。
他一連點了好幾個舉報。
理由是“造謠,捏造需有事實”。
然后陸紓硯又冷著眼往下翻了翻。
今晚《出發慢時光》新一期播出后cp實時廣場顯然更為活躍。
到處都是西皮粉們在節目里摳到的各種各樣的全新糖點大分享,你來我往互相傳閱著彼此摳到的糖,好幾個比較“真”的糖點點贊都已經破萬了,只是西皮粉們在熱情出動的同時,大家似乎漸漸又發現了點不對勁。
按照往期情況這種熱度肯定都已經上熱搜了,為什么今晚大家這么熱鬧,好幾個萬贊了,熱搜榜上“逸念心動”/“念念不榆”還是不見蹤影。
發現不對勁的cp粉議論紛紛:
【怎么肥四啊!】
【熱度都那么高了熱搜都沒影兒,到底是統計標準壞了還是有誰不讓我們上!】
【根據我的經驗熱搜肯定是誰被撤了】
【到底是誰要害我們小情侶!見不得我們小情侶好!】
【憑什么要捂嘴不讓我們上熱搜!】
陸紓硯冷眼看著實時廣場里全都在叫囂他們熱搜為什么沒了的cp粉。
他舒了口氣,放下手機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從浴室里出來后又才拿起手機。
界面還停在他剛剛放下手機時。
陸紓硯本意是看時間,往屏幕上瞟了一眼。
然后手機解鎖后突然驚訝發現他就去洗漱了這么一小會兒,實時竟然又多出來了個萬贊的熱門微博。
萬贊微博:
“朋友們!姐妹們!同擔們!大家不必驚慌,聽我說——
越藏著越有!不讓上熱搜才說明私底下真的有鬼!小情侶心虛了怕被發現,所以我們“逸念心動”/“念念不榆”肯定一百萬個是真的!!!”
這條微博顯然也是讓很多人悟了什么。
評論:【謝謝,又磕到了】
【越藏著越有】
【懂了,越不讓上越是真的】
【真情侶從不炒作】
【xql的感情怎么會怕這種點點風浪】
【讓外界的惡勢力來的更猛烈些吧!!!】
陸紓硯對著手機:
“……”
第四十二天沒想 十個億
另一邊, 司念也看到“逸念心動”/“念念不榆”超話里關于他們熱搜被撤后大家義憤填膺,集體表示“越不讓上越是真的”和“讓惡勢力來的更猛烈些吧”的評論。
“……”
果然永遠這世界上最不可控的就是cp粉的精神狀態。
司念又對著那些“讓惡勢力來的更猛烈些吧”的評論看的眼皮跳了跳。
確實是惡勢力。
不過也懶得去管了。
司念放下手機,想起自己的面試, 陷入一陣思考
C牌的面試氛圍跟品牌格調一樣帶著優雅的傲慢,地點在他們國內總部。
這次c牌的秀大概有一半模特從國內選,所以各大模特公司都在往里塞人,并且塞得都是最受捧或者即將力捧的對象, 能走上c牌的秀對于任何一個模特來說都是莫大的肯定與榮譽,司念一進現場就知道要不是有一定知名度有粉絲,自己這種單打獨斗沒公司的個體戶肯定連面試的邊邊都摸不著。
面試的人包括c牌的設計師和品牌總監等,一大半都是外國面孔。
司念按照要求一身黑色短袖和短褲。
她來之前還緊急惡補了兩天有氧無氧健身運動保證肢體線條的完美, 等站到面試的房間里的之后,深呼吸一口, 默念一遍“我真的有十個億”。
這是她在家里給自己琢磨出來的辦法。
以前用不了是因為即使念了也知道這只是不真實安慰劑,但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可以放心大膽地念,因為她現在賬戶上確實實打實躺著這個數額。
然后司念發現這話一想好像確實挺有用, 真的不緊張了。
再大牌,也不過就是一場秀而已。
選不上又不影響她繼續掙錢。
司念進房間簡單打了個招呼自我介紹, 走完臺步又被要求穿著c牌提供的衣服再走了一遍, 她臺步標準,臉上表情坦然而淡漠。
跟《MiniGlitz》那種要求大方自信還要全程帶著笑的非常規秀不同, 在這些奢侈品牌眼里再厲害的模特也只是給他們充當衣架子的作用, 他們認為模特太豐富的面部表情會搶了衣服風頭,所以觀眾看到那些時裝周上走秀的模特,再美麗,往往也大都冷著臉。
模特們面試完收到的統一回復都是“等通知”。
司念面試完松口氣回家, 路上還經過C牌在商業中心的門店,她透過櫥窗往里望了望,然后一低頭蔣一晗正上班摸魚發消息問她面試怎么樣了。
【雖然我一個月工資還不夠買他們半個包,但我還是要說,要是不選你我以后就永遠不買c牌了!】
司念決定下個月蔣一晗生日就送她個c牌的包。
然后對兩人之前討論過得關于她形象有點商業化固定的問題,司念今天一去就覺得好像這點不用太擔心。
因為面她的大都是外國人,應該都不認識她……
起碼他們應該不怎么看國內的綜藝社交軟件什么的,沒看過她哪里摔倒就在哪里坐會兒的弱小可憐無助且臃腫的表情包
有時候沒有太多的期待心態反而好像更穩。
司念很快收到為C牌今年“高級手工坊系列”大秀走秀的面試通過offer。
她像是有預感一樣收到offer時倒還比較淡定,只是感慨于自己最初從三百塊一單的寄拍做起時肯定沒敢想有一天還能走上C牌的T臺,蔣一晗和喬喬兩人則顯得比當事人還要激動的多,蔣一晗本來就在跟雜志社申請去大秀當天現場出差的名額,一聽司念能上秀了,更鉚足了勁要齊頭并進。
死gay主編不給她去出差她就要開個號專門吐槽那些年遇到的認為100斤女生是胖的極品時尚圈mean上司。
然后似乎是暗戳戳的做法真的有用,蔣一晗也成功拿到c牌大秀《Glitz》的出差名額。
C牌這次在H
市的大秀可謂是盛況空前。
場地就定在H市著名的景點,聽說光是T臺搭建就花了近兩千萬,創始人以烏木屏風為靈感,將景點的湖光山水作為背景,遠處是雕欄玉砌的中式古典建筑,模特們出場后將會行走在湖中木質搭建的古風黑色T臺。
司念自從確定上秀后就減了很多其他的拍攝工作要以最好的狀態上秀,而C牌那邊給她的衣服也定好了,一共兩套,一套棕色的斜紋軟呢長裙套裝配禮帽,一套白色截短外套A字短裙配長靴,細節中還融入了不少中式盤扣和花鳥圖的設計,他們內部更先一點知道價格,兩套衣服棕色一套公價加起來73萬八,另一套全身加起來49萬。
都是C牌高級手工坊系列最稀松平常的數字。
確保萬一司念沒有提前跟粉絲講自己這次要上c牌的秀。
模特們都提前一天飛到H市走臺彩排,司念也提前一天飛到了h市,下榻在C牌統一定的五星酒店里。
她彩排完后還跟蔣一晗喬喬一起逛了逛H市市中心的景點,順便拍點照片明天好發動態
第二天。
蔣一晗從一清早就開始跟著雜志社各種實時發稿忙得腳不沾地,司念也在做最后的準備。
今天幾乎整個H市,乃至整個網絡的焦點都匯聚在c牌的這場秀上。
國際藍血奢侈品牌首次在H市舉辦大秀放在傳統新聞界也是個大新聞,今天一整天秀場外都各路名流時尚達人穿梭,豪車云集,看秀嘉賓們除了各路vic和超級vic之外,各路大牌明星名流也受到c牌的觀秀紛至沓來。
網上則是從下午從各路明星們均身著一身c牌亮相媒體訪問區,活動生圖來后就正式熱鬧了起來。
粉絲們從明星生圖的狀態到看秀時坐的位置都能吵個沒完。
這次大秀的觀秀席設在湖的兩岸,模特們從湖中的T臺走完之后會在兩岸再繼續繞場一圈從觀秀席面前近距離走過,晚上七點,前面嘉賓席的看秀嘉賓們還在陸續落座,后臺幾十個不同種族的模特已經換好了各自第一套造型。
化妝師正在給司念做妝容最后的補妝。
秀場模特們臉上的妝容也是整體造型的重要組成部分,因為妝容也是品牌要向外傳達的時尚理念之一,這一場大家全部都是干凈輕薄的底妝,無色腮紅和自然唇色,只突出一個重點,每個人臉上都統一夸張加粗上揚的眼線。
司念看著鏡子里已經化好妝的自己。
眼線太濃太粗,這個妝絕對稱不上通俗意義上的好看或者漂亮。
又或者說化妝師給模特臉上化這種妝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展示什么美貌。
模特的臉比起展示美貌,這種時候,更像是一張由品牌發揮創意和藝術的畫布。
藝術總是別具風格遠離人群,不像《MiniGlitz》的創刊秀上,模特們身上幾乎每一個細節都可以被拿來借鑒。
后臺依然忙碌,那邊秀導已經讓司念去做準備。
面試的時候還能用“我真有十個億”來緩解緊張提高狀態,告訴自己沒面上也無所謂,但現在秀快要開始,司念發現“我真有十個億”對緊張好像沒有用了。
畢竟一出場就不是錢多錢少可以解決的事情。
后臺也有屏幕正實時播放前面T臺的畫面。
司念呼了口氣告訴自己別緊張放松,起身從后臺屏幕上看到外面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觀秀席嘉賓已經基本坐滿,只是整體氛圍還你來我往稍顯凌亂,大家有的在交頭接耳地聊天social,有的在忙著拍照打卡,還有的只顧低頭刷手機。
司念一眼就在嘉賓席里找到蔣一晗的死gay主編,此時正在跟坐他旁邊的女明星舉起手機高高興興自拍合影。
蔣一晗這會兒在外面媒體區,忙著發第一手通稿也進不來。
離開場還有十五分鐘。
有溫柔的中英文廣播在提醒觀秀嘉賓們落座。
T臺上面還沒正式亮燈是一片黑,長鏡頭再次掃過嘉賓席。
司念已經排好隊在候場,她又看向旁邊實時屏幕。
這會兒的觀秀席顯然安靜多了,大家知道秀馬上要開始。
鏡頭持續掃過。
司念繼續看著屏幕,在嘉賓席里從已經落座的品牌總監找到三金影后,甚至還有從前的塑料小姐妹們,所有人都落座等待秀的開始,直到當司念在第一排中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愣住了。
她看到一個人一身黑色大衣安靜坐著,盡管是一掃而過的鏡頭也讓人無法忽視其相貌氣質優越矜貴,只不過他坐在那里,整體卻透著一種不屬于這個氛圍的疏離。
鏡頭已經移走,但司念確定自己應該沒看錯。
她頓時迷惑皺了下眉。
陸紓硯,陸紓硯怎么在這里。
司念才不覺得陸紓硯有什么喜歡看奢侈品牌時裝秀的興趣愛好。
第四十三天沒想 反差
只不過時間已經無暇讓司念去思考陸紓硯為什么會出現在嘉賓席。
因為秀已經馬上要開始了。
時間掐到七點整。
伴隨著現場所有燈光的熄滅, 全場觀眾鴉雀無聲,開場倒計時已經開始。
“Ten, Nine, Eight……”
當“One”結束的那一瞬,終于,一聲鏗鏘的鼓聲打破全場靜謐的空氣。
燈光亮起。
黑衣的鼓手在現場敲擊著鼓點。
極致的審美下,水與光影營造出東方夢幻的氛圍。
鼓手的鼓聲由緩到疾, 由輕快明朗再到氣勢恢宏,漆黑的湖水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等到鼓聲終于疾馳到宛如千軍萬馬直擊人心跳時,水霧繚繞中, 一身經典黑色斜紋長外套的開場模特終于出場。
C牌高級手工坊大秀正式開始。
現場音樂由鼓點變成由東方樂器和時尚節拍交織出的宛如跨時空的旋律,模特們身著C牌最新一季高級手工坊系列依次從薄霧中走出, 幾乎每一個身上都能找到各種融入傳統花鳥刺繡的細節,每一個細節都無不展示著c牌引以為傲精湛的手工工藝與美學。
司念走在開場后第七個。
一切的緊張在出場看到現場燈光的那一秒戛然而止
她面無一絲表情, 遠遠望去整個人宛如直接行走在漆黑的湖水上,走
起來臺步輕盈又不失力量感, 結合湖光水韻柔美的意境,恰到好處地彰顯著C牌概念中與生俱來的優雅與自信。
第一套走完后又迅速換裝第二套。
整場大秀共計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的時尚視覺盛宴, 一直到最后所有模特們排隊依次謝場接著設計師露面謝幕才算結束。
司念一直繃著的一口氣在謝完場回到后臺的那一刻才總算松下來。
她成功站上了c牌的T臺, 她的第一場c牌秀完成了。
后臺秀導和工作人員們正在鼓掌慶祝今晚大秀圓滿成功,每一場秀進行期間換衣服的兵荒馬亂最后都變成一場漂亮的勝仗, 司念跟著鼓鼓掌, 然后準備去換衣服。
秀場上的衣服模特只是穿著做展示用,走完秀全部都要還給品牌方的,每次這種秀一結束都是有錢vic的購物現場,看完秀看上模特身上哪件結束后就直接現場來買走, 刷起卡來從不含糊。
大秀結束后還有媒體交流和采訪環節。
蔣一晗這會兒正在媒體區忙到飛起。
司念臉上妝還沒卸,剛換完衣服出來,就被突然出現脖子上掛著工牌的蔣一晗攔住要采訪。
她身后還跟著扛著貼有《Glitz》logo攝影機的攝影師,一副就在這兒蹲點的架勢,顯然是為了兩人能有這次采訪蓄謀已久。
第一次正式在工作場合中相見,好朋友之間最大的困難就是要憋笑。
司念聽著蔣一晗的問題根本不敢跟她對視,好不容易忍住笑,然后對著鏡頭正兒八經回答她關于這場秀和時尚概念的理解,同時非常榮幸今晚能夠以模特的身份站在這里,為大家詮釋演繹c牌高級手工坊系列的精致華服。
采訪完蔣一晗還跟不認識一樣客套地說著“好的謝謝我們美麗可愛的念念~”,然后直接現場把內容剪了剪用《Glitz》官號發出去,像這種活動,所有媒體通稿都講究時效。
同時網上也早已秀場圖滿天飛,除了整場秀過程的全程直播,還有各種臺下嘉賓手機拍攝的第三視角鏡頭。
司念之前一直沒往外說自己這次會上C牌的秀,這會兒秀已經結束,估計看秀時認識她的人也已經把她認出來了。
也不知道自己粉絲是什么反應。
司念有些期待地鼓鼓腮,拿出手機正式轉了一下自己剛剛還頂著秀場妝容接受《Glitz》雜志采訪的微博,一直回到酒店后才再看手機,然后發現反響似乎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好。
甚至是好很多。
熱度起源于一個“逸念心動”cp粉發的配文“什么東西你告訴我這是同一個人??”的微博
微博配了兩張動圖,一張是司念今晚在C牌T臺上踩著剪刀腳冷臉走秀的畫面,另一張則是之前就已經火過的,司念在《出發慢時光》節目里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歇會兒的表情包。
兩張圖放在一起的對比可謂是無比強烈。
一張是在斥巨資打造藝術風格強烈的國際藍血奢牌的秀場,一張是在鄉土氣息十足的鄉下農村泥土地,一張穿著滿身奢侈品目測身上一頂帽子價格都能要人命,一張一身則肥肥大大羽絨服上面還沾著泥。穿滿身奢侈品的人在T臺上滿臉冷漠臺步舉重若輕每一根頭發絲仿佛都向外寫著優雅與高不可攀,穿肥大羽絨服的人則剛剛滑倒坐在泥地上,弱小可憐又無助歇會兒的樣子看得人heart軟軟像顆萌里萌氣的小蘑菇。
如此割裂巨大的風格,分明讓人怎么也聯想不到一起的情況,但這兩張圖里的人卻是是同一個人。
是司念。
甚至昨天新一期播出的節目里還蹲在院子邊兒端著碗吃飯接地氣的有點過分的人,今晚就出現在了c牌不食人間煙火幾百年跟接地氣不搭邊的T臺秀場。
這種出人預料的最為驚喜,這條“你告訴我這是同一個人??”的微博一發便瞬間出圈。
那些看到司念出現在今晚C牌秀場上的網友也是紛紛直接一個【臥槽!】
【我就說今晚直播里這模特怎么這么眼熟,是司念???】
【這妝差點沒認出來,我的天吶碎碎念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怪不得最近都沒有發動態,幾天不見跑到C牌的秀場上去了!】
【sorry都怪綜藝播的太火我都快忘了司念本職工作是模特了orz】
不過相比于司念今晚出現在秀場更令人驚訝的,顯然是她一上臺后,從頭到腳透出的專業能力:
【臺步好扎實好穩,這種明明很用力但看起來又很輕的感覺最難走了,衣服也很適配】
【啊啊啊啊我承認之前對于碎碎念同志的認識太過膚淺了,雖然綜藝表情包里的樣子十分喜劇人,但是一到專業領域簡直閃閃發著光啊!】
【我天這個對比,果然女人認真工作的樣子就是最吊的,好美好美碎碎念鯊我!】
【還記得之前《MiniGlitz》創刊秀上那個定點有多驚艷,一直以為走商業美麗風,沒想到高奢也能走啊,適配度好高】
【論模特臺上與臺下的反差能有多大】
【嗚嗚嗚嗚嗚只有我想知道司念身上這套衣服多少錢嗎,好好看,淚目.jpg】
【據我所知C牌高級手工坊系列沒有單品是低于十萬的,上面的朋友可以參考一下】
【回樓上,謝謝科普,那我還是下輩子吧。】
司念看到短視頻平臺剪輯自己今晚T臺上和表情包反差感的視頻不到一個小時就上平臺熱榜了。
甚至連她走完秀接受《Glitz》采訪的微博也數據飆升,下面評論全是齊刷刷“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司念翻著網友的評論一時說不出是什么感想。
因為其實不能算驚喜,就是她的本職工作而已,只是因為很多人最近都是從綜藝見到她認識她,所以這會兒看到她上臺走秀,反而覺得有些意外和驚喜了。
不過能得到肯定就是很開心的。
司念又對著手機露出個笑臉,看到還有時尚博主也夸了她今晚表現,說本以為她只能走走《miniglitz》那種商業秀,沒想到第一次走到C牌秀場上也同樣適配,臺步表現力都絕對算得上優秀那一波,臉的漂亮美麗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高級感出來了,看好以后。
司念給夸自己的微博點了個贊。
今晚她的各大社交軟件平臺的首頁推送基本都被C牌這張秀給包圓了。
司念回到酒店沉浸在走完秀反饋好像還不錯的喜悅好一會兒,翻著各種不同的秀場圖,直到翻到有人今晚在嘉賓席的照片時,又才突然好像想起一件事情。
她想起自己開場前從后臺監控屏幕里看到的,陸紓硯今晚貌似也坐在受邀看秀的嘉賓席。
雖說走秀時模特雖然會近距離經過嘉賓面前,但模特們一上T臺都是全身心投入目不斜視,嘉賓席人又多光線又暗根本注意不到臺下有誰,但上場前她確實是從后臺屏幕里看到陸紓硯了,他坐在前排,最好的位置之一。
陸紓硯總不可能什么時候突然對時裝秀,甚至還是女裝秀感興趣了吧。
司念想起今晚坐在看秀席的陸紓硯微微皺了下眉,心里疑惑,索性直接發微信問:
【我今晚好像看到你了】
【你什么時候還喜歡看秀了?】
【迷惑.jpg】
沒幾分鐘,陸紓硯的消息回過來:
【嗯,不是喜歡看秀】
【去看我朋友而已】
司念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陸紓硯的朋友是誰。
第四十四天沒想 腦震蕩
然后司念對著自己手機屏幕臉又皺巴成表情包。
她本來想回六個
點, 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正準備放下手機時,陸紓硯的消息又發過來:
【你房間號是?】
司念對著消息立馬警覺:【你想干嘛?】
酒店同層住的全部都是這次走秀的模特們, 隨時都有人進出來來往往,大家都是同行也基本都認識,要是被誰剛好路過看到剛上完秀大晚上有個男人跑到她房間里……
陸紓硯仿佛猜到對面在想什么:【……不是我】
司念:【?】
陸紓硯:【有點東西想給你】
司念看到原來不是陸紓硯想來她房間之后摸摸手又扶了扶額角,人在尷尬的時候小動作好像就會變多, 然后想了想,還是把房間號發過去。
很快就有人來敲門。
門口站著的是穿著制服的酒店經理,入目是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紅色玫瑰。
酒店經理笑著把花交給司念。
秀已經圓滿成功,有人給上秀的模特送花慶祝并不是一件稀奇事。
酒店經理把花交給司念時還不忘提醒花里還有禮物。
司念看了看滿臉堆笑的酒店經理, 緩緩接過花,關上門之后才把花放到酒店書桌上, 看到嬌艷欲滴的花朵中簇擁著一個紅色絲絨小盒子。
司念沒有先去打開小盒子,而是先拿起旁邊的卡片的, 展開。
手寫的英文“Congratulations”,下面簽名三個字瀟灑流暢, 是陸紓硯。
司念嗅到卡片上淡淡香水的香氣
C牌一場大秀帶起的相關熱點不少。
網上好幾天都是討論的相關話題,司念飛回b市, 還在諸多關于c牌大秀的話題新聞里看到一條令她有些意外的。
起因是一張模特的秀場圖。
不過這張照片引人注意的點不在中央的模特, 而是剛好拍到了旁邊觀秀席的嘉賓。
照片里的男人一身考究黑色大衣,短發裁剪精致利落, 因為視線隨模特所以只露了側臉, 昏暗的光影交錯間眉骨高挺,漆黑的瞳仁帶著漠然的疏離,薄唇微抿,整個人坐在那里氣質冷漠而矜貴, 只讓人一眼便無法忽視。
有人拿著這張模特秀場圖在八卦論壇里問左下角那個男人是誰,蒼天啊大地啊怎么看個秀在觀眾里找到了她的crush理想型。
然后這個問男人是誰的帖子很快就成了熱帖。
所有人看到照片里的男人之后先是被帥的直接一句“臥槽”,接著便開始瘋狂扒起了男人到底是誰,到底是哪個被埋沒的明星或者模特。
然而結果卻是什么都沒扒出來。
男人不是明星不是模特,全網再找不出一個跟他長相一樣的,相關可用信息幾乎為0。
但就是這種越扒不出來的神秘越是吸引人。
關于男人到底是誰的猜測眾說紛紜,頭牌看秀位置還是最好的區域證明絕對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并且最微妙的就是男人身上的氣質在秀場實在特別,乍一看這么帥肯定是明星,但不同的就是他身上沒有一絲一分在明星身上經常出現的討好感,即便是坐在那里看秀,給人感覺也是從上到下淡漠的俯視。
評論:
【所以真的不是藝人嗎!以后再在屏幕上看到他的希望破滅了嗎,小哥哥出個道吧T T】
【這眼神,這氣質一看就不是明星啊,幾十萬的C牌他看的眼神感覺就像在幾十塊的雜牌貨一樣orz】
【好神秘啊,這氣質確實普通修煉不出來】
【剛剛愛上了又告訴我要失戀了T T】
【還指望著人家出道的醒醒,他這位置都不是要消費多少金額才能坐的了,是品牌的貴賓區啊,起碼幾十年之前就開始跟品牌有聯系才有的】
【世界果然就我一個窮人。扶額苦笑.jpg】
【世界果然是個巨大的卡顏局。再次扶額苦笑.jpg】
工作室里,司念對著陸紓硯偶然入鏡便被網友瘋狂尋人這到底是誰的秀場圖努了努嘴。
然后不得不說這張拍的確實蠻好看的,秀場觀秀席明滅昏暗的燈光營造出氛圍感十足,再加上男人本就優越的外形氣質,裁一下都可以去當陸紓硯的人生照片之一了。
陸紓硯昨天還約她出去看電影來著,不過被她以工作忙懶得出門為借口給拒了。
司念看完放下手機。
C牌一場大秀之后她粉絲漲了又漲,不過對她而言最關鍵的,顯然是讓很多品牌方尤其是奢牌看到了她的潛力。
證明下可親民甜美商業度爆表,上也可走高奢秀場信手拈來。
時尚圈都是有鄙視鏈的,奢侈品牌歷來都在鄙視鏈最頂層,也是無數模特奮斗的目標,既有逼格,奢侈品牌也向來不吝于為自己選中的繆斯們支付豐厚誘人的酬勞。
如今既有大眾知名度又證明了潛力,司念秀一結束就確實收到幾家品牌想要接觸的意向。
不過她不著急都先接觸著,品牌與模特有時候也講個風格和氣場相符,司念放下手機正準備讓喬喬下班,手機又突然叮鈴幾聲,響起消息提示。
來自趙朝。
趙朝沒事是沒有理由給她發消息的。
司念對著趙朝的消息微微疑惑,然后拿起手機,看到趙朝剛發給她的內容。
簡單來說就是陸紓硯出事了。
今天去酒店巡視時出了車禍,現在人在醫院里。
司念對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張了張嘴。
“念念姐,念念姐?”
喬喬望著突然對著手機愣住的司念忍不住叫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司念回神看到喬喬后擺擺手示意她下班沒事了,然后握著手機,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應該是普通車禍沒什么大事,發消息問趙朝具體怎么回事,陸紓硯情況怎么樣了。
趙朝回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當時他不在現場,現在陸總正在急救室,只聽說事發時現場有血。
司念看到這里感覺穩住的心神好像有點穩不了了。
趙朝:【您過來看看好嗎?】
司念趕緊打車趕去往醫院。
她在路上告訴自己你認識的人和朋友突然出事了現在不知道什么情況,正常人都會感到焦急,然后趕去醫院看看情況。
司念下了車就往趙朝發的定位趕,一路小跑到門口發現人不少,都還穿著正裝,應該確實是臨時過來的。
趙朝首先看到司念:“司小姐。”
司念立馬問:“怎么樣啊?”
趙朝匯報情況:“沒有生命危險,陸總現剛才已經轉到病房了。”
司念聽到“沒有生命危險”后終于松了口氣。
“到底怎么回事?”她又問。
趙朝看到臉上還殘著焦急神色的司念,終于解釋說是陸紓硯今天去融盛旗下一家酒店視察,路上出了個不大不小的車禍,大夫說輕微腦震蕩。
司念聽到輕微腦震蕩時心里又是一緊:“那血?”
趙朝:“哦,是被玻璃碎片的劃傷。”
他問:“您要去病房看看嗎?”
司念敲了敲病房門。
病房里陸紓硯剛強撐精神跟陸遠山通完電話表示自己沒什么大礙讓不用擔心,只是手被擦傷了,正掛了電話靠在床頭養神緩解不適,聽到敲門聲,說了聲:“進”。
司念一進病房就看到病床上陸紓硯一身藍色病號服,靠在床頭臉色格外的蒼白。
兩人認識這么久她看過陸紓硯穿各種衣服時的樣子,冬裝夏裝睡衣禮服正裝休閑裝,甚至連不穿衣服時的樣子都見過,但陸紓硯穿躺在病床病號服的樣子,確實還是頭一遭。
陸紓硯睜開眼睛看到司念時臉上表情先是意外,然后很快就融化成柔和:“你怎么來了?”
司念走近了又才看到陸紓硯右手上也貼著紗布,聽到陸紓硯問她“你怎么來了”,對于自己出現在這里的這件事也有點不自在,努力鎮定回答:“趙朝說你出車禍了,我來看看你。”
“畢竟……我們是朋友。”她清了清嗓子正經解釋說。
陸紓硯聽到是趙朝跟司念說的他出車禍,又聽司念說兩人現在的關系,笑了一下:“謝謝。”
“我沒事。”
只是司念覺得陸紓硯這個臉色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陸紓硯又說:“坐。”
司念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
她坐下后才意識到自己來看病人還是空手來的,都怪來的太急沒來及在外面買點鮮花水果,于是只能口頭關心:“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陸紓硯微笑看著過來看他的司念,正準備回答自己沒什么事,卻又突然感受到腦子里一陣翻江倒海,耳邊嗡嗡作響。
男人靠在床頭難耐閉上眼睛。
司念看到陸紓硯閉著眼睛臉上表情透著難受和痛苦。
她頓時慌了的又站起身:“你,你怎么樣了?”
“我去叫大夫。”
“不用。”陸紓硯剛緩過那陣難受的勁,又睜眼看向司念,“沒事,正常的。”
腦震蕩后頭暈耳鳴乃至嘔吐都是正常的現場,沒有什么特別有用的治療辦法,只能等待癥狀自己緩解。
司念這才停下要去找大夫的動作。
她“哦”了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陸紓硯顯然是沒法跟她再聊什么了,說:“我再緩一緩。”
“好。”司念也沒其他辦法,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又看著靠在床頭閉目緩神的陸紓硯。
病房里安靜沒有人說話。
司念一直等到陸紓硯臉上表情漸漸好像沒有那么難受了。
她看到陸紓硯皺起的眉心逐漸平緩,呼吸均勻,她難得這么認真且近
距離的看陸紓硯,看著看著,發現平常矜貴傲慢的男人,這會兒腦震蕩后臉色雖然蒼白,但樣子依然是英俊的。
正常狀態下偶然入鏡露個臉都被一堆網友瘋狂尋人,這會兒一身病號服病中蒼白的臉色和微皺的眉頭更給他氣質添一份俊秀的文氣,少了往常氣場強大的壓迫感,別有一種格外的賞心悅目。
司念看著看著就有點再次領悟到自己當年為什么沒有把持得住了。
這明顯不能怪她。
第四十五天沒想 我哥哥
陸紓硯睜開眼睛時發現司念一直盯著他盯得還挺認真。
兩人視線猝不及防的對視, 司念頓時不由地往后仰了一下,對上陸紓硯的眼睛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想什么,眼神立馬別開。
“你好些了嗎?”她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后才問。
陸紓硯看著表情似乎不太敢跟他對視的司念:“好些了。”
“好些了就好。”司念煞有其事點點頭, 她又用手機查了查關于輕微腦震蕩的注意事項,確定人沒事也不會死之后放下手機,“嗯,那你就好好養病,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司念剛站起身的時候被人拉住手。
陸紓硯傾身左手拉住司念右手,在她回頭不解看向他時說:“等等。”
司念輕聲:“唔?”
陸紓硯從下看著司念:“再陪我待會兒吧。”
司念看到陸紓硯跟她說話時蒼白的臉
好在晚上也沒什么事情。
司念在病房里陪陸紓硯吃了個晚飯,他吃的很少,右手又受傷了不能拿筷子, 只能用左手拿叉子隨便吃了幾口。
護工來收走已經吃過的病號餐和陪護餐,還把桌上的桌板給收了下去。
司念覺得醫院陪護餐還蠻好吃的。
陸紓硯坐在病床上, 腦震蕩后要避免使用手機電腦等電子設備刺激大腦,所以他這會兒也玩不了手機看不了電視, 只能休息養神。
司念答應了再陪一會兒,看到陸紓硯吃完飯臉色似乎比剛才好些了, 又想起什么問:“那你明天還上班嗎?”
陸紓硯看看司念:“不上。”
司念點點頭。
果然再工作狂的人也還是健康更重要。
開著豪車在路上也能出車禍也是夠倒霉的。
陸紓硯樣子還想說什么,只不過一張口, 那陣頭痛和眩暈伴隨著耳鳴好像又來了。
男人輕咳了一聲頓時緊緊皺起眉, 左手手指插進頭發里,司念看到陸紓硯這個難受的樣子又嚇了一跳, 趕緊從椅子坐到陸紓硯床邊上湊得更近了些。
“你頭又疼啦?”
陸紓硯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司念坐在床旁有些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么, 她看到陸紓硯臉上表情十分難受心又揪起來,雖說腦震蕩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會死人,只是當看到病人難受時,自己心里也還是不太好受。
陸紓硯這次頭疼眩暈的時間比剛才那陣還長。
他終于又從天旋地轉般的眩暈和頭痛中緩過神來, 緩緩睜開眼時,看到面前是一杯熱水。
司念捧著熱水坐在陸紓硯病床旁。
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像只有等他緩過了難受勁后給他喝點萬能的熱水。
司念把水遞過去:“喏,”
“還難受嗎?”
“喝點水吧。”
陸紓硯:“謝謝。”
他左手接過熱水喝了幾口,然后把杯子放到旁邊的床頭柜,司念看到陸紓硯背后的枕頭歪了,于是又坐近了些,伸臂把陸紓硯背后的枕頭重新擺了擺想讓他靠的舒服點。
陸紓硯鼻尖嗅到司念靠近時頭發上洗發水的香氣。
司念突然感受到肩膀一沉。
她頓時愣住了,感受到陸紓硯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像是閉了眼睛也沒有力氣在說話,然后發出一聲飽含疲乏的,痛苦終于得到些許緩解后的嘆息。
司念一動不動。
陸紓硯的腦袋搭在她肩膀上重量還有些沉,但她確實這會兒好像也做不到直接把他推開,又或者其他什么。
陸紓硯靜靜靠在司念肩膀上,他手動了動,似乎是想再進一步把人攬到懷里,只不過想過之后,又忍住。
司念頭一點也不敢往旁邊轉,整個人連呼吸好像都放緩了,直到男人終于像是緩夠了,才抬起頭,略分開兩人的距離。
司念臉上表情有點臭,抬手摸了摸陸紓硯額頭:“好點了沒有?”
陸紓硯腦震蕩休息了兩天。
第三天的時候司念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問什么情況了,陸紓硯的微信就主動發過來。
【出院,在上班了】
司念被這男人車禍腦震蕩都要風里雨里去上班的精神佩服的一聲“草”。
都那么有錢了還那么努力,要其他人怎么活。
她回復一個表示佩服的【抱拳.jpg抱拳.jpg抱拳.jpg】。
喬喬最近在追一部新劇。
這部新劇的男主角似乎是個新人,剛出道沒多久就爆出來了,長得好演技也不錯,吸了一大批叫他“老公”的女友粉。
“念念姐,”喬喬專門給司念看她新老公的照片想賣個安利,“你覺得他怎么樣,帥不帥。”
司念瞥了一眼喬喬給她看的照片,中肯評價:“一般,還行叭。”
“一般?還行?”喬喬聽到司念對她新老公評價驚了,都這么帥了,竟然只是一般還行。
是見過的帥哥太多審美閾值變高了嗎。
司念說的是實話。
她確實是覺得喬喬的新老公一般還行,長得五官不錯只是氣質稍微差了些,還要再練練。
喬喬賣安利失敗受傷地默默回去跟品牌方對接了。
司念抱著抱枕坐在工作室沙發上。
她最近降低了很多商業單的頻率,不像從前一天接著一天想要多賺錢連軸轉地拍,司念看著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大概是喬喬剛才的問題,她發現自己好像又不由自主想起陸紓硯。
那天在醫院定定瞧了他半天覺得自己以前沒把持住也是情有可原的樣子。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快到生理期激素水平比較高,又或者分手后空窗的時間有點久了,司念發現自己一想起這個心里就莫名有點浮躁,有點亂。
她晃晃腦袋放下抱枕起身去給自己倒杯水。
最近圣誕節快到了。
今年圣誕節氛圍比較濃厚,各大商場都添了不少圣誕節的裝飾彩燈,甚至還搞起了圣誕集市,就連工作室也擺了棵小小圣誕樹,司念一邊喝水一邊撥弄圣誕樹上裝飾用的禮物小盒子,手機收到幾條新消息。
陸紓硯約她圣誕節晚上一起出去逛一逛吃個飯,謝謝她在他住院時的探望。
司念對著手機上的消息腮幫子包了一口水沒有咽下去。
圣誕節晚上蔣一晗雜志社正值年末肯定要加班,喬喬提前說了要跟同學聚會,司念一直有點想去那個圣誕集市,主要是她最近感覺都沒什么素材發動態,想拍點圣誕氛圍的照片營業。
之前她還臥薪嘗膽時期陸紓硯幫她拍過照片,她那時還偽裝著拍個照都故意僵硬不會擺造型萬年剪刀手,但陸紓硯每次拍下來拍照技術都不錯。
朋友之間偶爾見面逛逛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司念把水咽下去,猶豫了一下,回:【好吧】
【不吃飯】
【陪我去圣誕集市逛逛就可以】
今年圣誕節倒是沒那么冷。
司念一身黑色寬容版型長大衣內搭黑色針織長裙,腳上的小皮鞋和褲襪也是黑色,甚至連頭上也戴了一頂黑色貝雷帽,而今天整套穿搭最大的亮點和點睛之筆,就是她脖子上的一條短款厚實的紅色圍巾。
原本全黑的層次感雖然豐富但略顯沉悶的搭配在紅色圍巾的點綴下仿佛立馬明亮了起來,并且紅色的點睛之筆,還十分符合當天的圣誕氛圍。
因為想拍照營業所以今天妝也化的比較精致比較久。
司念化妝的時間超了所以比約定時間遲到了將近
半個小時,到的時候陸紓硯正在圣誕集市入口等,他今天也一身黑色,人高腿長,不看臉站在人群中都實在扎眼。
陸紓硯看到司念今天衣服的搭配和妝容明顯都格外精致。
“別誤會,”司念感受到陸紓硯目光后立馬解釋,像生怕他以為什么,“告訴你了,我今天是為了來拍照營業的。”
“你傷好了沒?”
她又查說有的輕微腦震蕩要不適休養一兩周,陸紓硯腦震蕩三天就去上班了,這會兒還出來跟她逛圣誕節。
陸紓硯笑:“好了。”
為了保險起見司念又從衣兜里取出一個黑色口罩戴上。
《出發慢時光》播的太好她上次逛街就有路人把她認出來要合影了,好在又是流感季,戴個口罩在人群中也并不突兀。
B市今年的圣誕集市在使館路。
集市上方全都被一排一排雪花形狀的黃色小彩燈裝飾,周圍樹上也綁滿了圣誕氛圍小彩燈,攤位全都是小木屋一個接著一個賣著各種吃的喝的和小玩意,中央還有一顆近八米的圣誕樹。
司念買了熱紅酒可麗餅德式烤腸等一堆小吃。
不過她買這些吃的主要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拍照,司念摘下口罩,手拿一塊披薩放在嘴邊做出要吃的動作,眼睛看著對面手機鏡頭的方向,背景是圣誕集市繁忙的攤位。
“拍好了沒?”司念維持了一會兒姿勢后問。
陸紓硯把手機遞給司念:“你看看?”
司念低頭看到照片。
圣誕集市的燈光本來就很有氛圍感,陸紓硯構圖角度也找的可以,再加上她作為模特本來就很會拍,所以是她可以用來直接發實況圖營業的水平。
“不錯。”司念把拍照用的剛買的披薩遞給陸紓硯。
她剛才已經吃過可麗餅,晚上不太想吃這個了,會胖。
陸紓硯接過披薩吃了,然后把包裝紙扔進垃圾桶。
圣誕集市的垃圾桶做的都很有創意,是個橡木桶形狀,上面還擺著一些游客喝不完的飲料。
陸紓硯扔掉垃圾,司念又看到不少經過的人手里還拿著做成圣誕樹和雪人形狀的超大棉花糖。
這她是一定要買的。
司念正轉著頭四處尋找賣棉花糖的攤位在哪里,突然聽到身旁一聲小心謹慎的:“那個,你好,請問你是碎碎念司念嗎?”
司念這才看到面前正問她的人。
是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手里拿著飲料看起來應該也是過來逛的,司念對上兩個女孩子眨巴眨巴的眼睛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拍照臉上口罩摘了還沒戴上,下意識笑了一下:“是。”
兩個女孩子得到司念回復后很是開心,正想要個合影,注意力又突然被司念身旁那個明顯是跟她一起來的,黑色大衣,年輕英俊的男人吸引。
兩個女孩子抬頭看向陸紓硯。
司念在女孩子們好奇又探究眼睛看向陸紓硯的時候心里頓時暗叫了一聲“噢no”,然后直接站到陸紓硯面前把他往她身后擋了一下,又對著兩個女孩子笑笑:“嘿嘿,”
“我哥哥。”
第四十六天沒想 女友視角
兩個女孩似乎沒想到竟然是這種解釋, 滿臉的驚訝與狐疑,直愣愣地瞧著眼前這對登對的男女。
司念看到兩個女孩反應后又頓時感覺有點說錯了。
直接老實說是她一個朋友不就好了,她跟陸紓硯本來就是朋友又沒有手拉著手, 什么親戚哥哥,欲蓋彌彰的反而好像真的有什么一樣。
好在陸紓硯并沒有開口拆穿她。
兩個女孩互相對視一眼后又沖司念笑著點點頭:“這樣啊。”
然后很有禮貌地把手機遞給陸紓硯:“司念哥哥,可以給我們拍一張合影嗎。”
司念:“……”
她聽得眼皮跳了又跳,脊背繃緊感受到陸紓硯目光似乎看了看她, 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女孩遞給他的手機。
陸紓硯給司念和兩個女孩拍了合影。
兩個女孩要到合影很是開心,臨走時面對全程一直沒有說話的陸紓硯,還挽著胳膊眨巴眼真心發出贊評:“司念哥哥, 你好帥。”
陸紓硯淡聲:“謝謝。”
司念聽著這一口一個“司念哥哥”站在旁邊又是一僵。
送走兩個女孩后她趕緊戴上口罩,然后雙手插在大衣兜, 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什么在原地輕輕跺了跺腳,東瞅西瞅著不太陸紓硯身上瞧, 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解釋:
“那什么,我……”
“口快, 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只說朋友的話容易被誤會。”
陸紓硯抿了抿唇。
他本來想說“哥哥”就不會被誤會了嗎, 然后看著面前自知理虧渾身不自在的司念, 慢慢地問:“誤會什么?”
司念聽到這話后抬頭。
兩人目光相對,她審判狀瞇了瞇眼, 察覺出陸紓硯這問似乎沒安好心, 答:“誤會你是我前男友。”
陸紓硯:“……”
兩人接著繼續逛,司念又去買了那個心心念念的超大號淺綠色圣誕樹造型棉花糖。
一個棉花糖128,但買的人依然多到要排隊。
司念拿到棉花糖后先在集市中央的八米圣誕樹前拍了照。
這會兒人流比剛才兩人來時更多,來來往往的游客摩肩接踵絡繹不絕, 結伴的稍不注意就走散了。
司念拍完照片把圣誕樹棉花糖交給陸紓硯,低頭翻了翻手機上今晚已經拍好的,感覺數量勉強夠她發動態營業。
圣誕集市除了賣吃的喝的之外還有一些小型游樂項目,旋轉木馬旋轉飛車迷你摩天輪之類。
司念又去坐旋轉木馬。
旋轉木馬不停上客下客客流速度很快,司念坐上旋轉木馬又在上面自拍了幾張補足最后的營業照,下來后照拍完了,卻發現好像找不到陸紓硯人了。
人太多也不知道被沖散到哪里去了。
司念左顧右盼地沒找著人,呼了口氣站到旁邊人稍微少一
點的花壇臺階上拿出手機想發信息問問,然后看到陸紓硯的消息先發過來。
問她在哪里,他還在旋轉木馬出口,怎么沒看見她。
估計是錯過了。
司念左右看了看找了個地標把自己現在的位置報過去,然后雙手插兜站在原地臺階,等了兩分鐘終于看到陸紓硯朝她走過來。
長得高的優勢大概就是剛才莫名錯過找不到,這會兒一找到后中間來來往往這么多人,司念發現她依然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陸紓硯在哪里。
陸紓硯手里還拿著她的圣誕樹棉花糖。
男人挺拔而英俊,圣誕集市的燈光朦朧而柔和,頭頂樹枝上的彩燈像碎掉的小星星。
四周到處都播放著那首最應景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司念雙手揣在大衣兜里,隔著中間來來往往說笑著的人群,面對這一幕忽然愣了一下。
陸紓硯一直走到司念面前。
終于找到人,他先是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棉花糖:“還要吃嗎?”
“哦,”司念回過神來,看到陸紓硯手里128買的棉花糖,“我等會兒吃。”
陸紓硯看著站在花壇臺階上的司念,又看了看周圍其他游樂設施:“還想玩兒什么?”
司念搖搖頭:“不玩兒了。”
她接過陸紓硯手里的棉花糖,拉下口罩咬了一口,這東西本意更多的似乎也只是給客人拿來拍照和感受氛圍的道具,真正吃起來味道只有棉花糖原本的甜味,跟街邊幾塊錢一根的沒什么區別。
司念感受到糖的甜味在唇齒間暈開。
陸紓硯一直等司念把棉花糖吃完。
司念舔了舔唇瓣上殘余的糖漬,把木頭簽扔進旁邊垃圾桶,感覺今晚這圣誕集市已經逛得差不多了。
陸紓硯在司念去扔垃圾期間還被一個女孩鼓起勇氣要了微信號。
司念轉身時剛好看到陸紓硯拒絕女孩子的樣子。
女孩有些失望地走了,司念走回去,冷不丁冒出一句:“還挺受歡迎。”
陸紓硯突然察覺出這句話好像有隱隱的酸味。
他動了動眉心,啟唇正想說什么,司念仿佛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不對勁,趕緊讓自己帶著點得意補充:“不像我,我只有平平無奇四百萬粉絲,走在路上只會被要簽名合影。”
陸紓硯:“……”
“我只給過你聯系方式。”
他突然說。
司念:“嗯?”
陸紓硯低眸望了望地面,又嘆了口氣說:“問我要聯系方式的,我只給過你。”
司念忽然愣了。
她記起來自己從前怎么加上的的陸紓硯微信。
那時她好像接了一個推廣的兼職,具體什么內容已經忘了,反正就是要加夠多少人微信然后拉人做任務讓他們點進她發的鏈接這樣她才有錢拿,她為了賺錢每天東拼西湊加了不少人,跟傳銷似的見一個人問能不能加個微信,在自習室還盯上個獨自來自習的男同學。
她打開自己的二維碼湊過去小心翼翼小聲問同學可不可以加個微信,結果男同學抬起頭來時她才覺得眼熟,恍惚想起上次講座自己就是不小心被絆倒坐到他腿上,成功收獲好像她是什么病原體他都是靠素質強忍著才沒把她扔出去的眼神。
學校有時果然小得不行。
司念頓時心里暗道一聲“找錯人了失策”,正想收回手機,男同學看到她后卻似乎想了什么,然后拿起他電腦旁的手機。
“滴”的一聲掃了她手機上的二維碼。
兩人加了聯系方式。
司念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當時這傲慢男同學竟然同意加了她微信她就很意外,加上微信左思右想后還是把廣告信息給他發了過去,讓他幫忙點一下做個任務。
這會兒聽到陸紓硯說他被要聯系方式后只加過她,心里感覺忽然更說不出來。
“那你公司那些下屬啊合作伙伴啊是怎么加的?”司念想來想去終于找到一個關鍵點。
怎么可能被要聯系方式只加過她,明明從前兩人一起去參加個商務酒會,有人要聯系方式他也會給的好吧。
陸紓硯聽著這問題微抿唇。
他沒有再辯解,又或者事情的性質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一方有點倔強不太愿意承認,陸紓硯看了看腕表時間,司念直接說:“回家。”
來的時候自己來的,回去的時候陸紓硯開車送她。
司念在路上也不閑著,選好照片然后直接無修live生圖發送。
今晚主線任務終于完成她松一口氣。
喬喬第一時間刷到司念今晚的圣誕營業后發微信過來:
【啊啊啊好美!!!】
【誰給你拍的啊念念姐,你今晚跟誰去的圣誕集市呀,拍的好好看!】
司念對著這問題猶豫了兩秒:
【是我一個朋友】
【你不認識】
喬喬:【我下次要向這位朋友學習一下拍照技術。大拇指.jpg】
【好會拍】
司念瞟了一眼旁邊開車的陸紓硯。
她又翻到平臺發現粉絲反饋也不錯,點贊評論都漲的比平常更快,成天生圖直出的女人除了碎碎念還有誰,然后又發現除了夸好看的評論之外,有粉絲似乎還眼尖發現出了點別的。
說今晚這組照片風格感覺跟司念以前的日常營業照片風格都不太像。
拍的很好看,只不過從前是日常營業的好看,而今晚這組,無論從拍攝高度還是構圖,是有點“男友視角”的那種好看。
拍照的人不同,拍出來的效果也會有差別的。
而被拍的對象在拍攝者眼里的樣子,也能從鏡頭下的攝影作品中體現出來
司念沒想到當代粉絲洞察力竟然這么厲害。
今晚她發的照片除了旋轉木馬上的自拍外確實都是男的給她拍的。
不過明明只是“男性朋友視角”,哪來什么“男友視角”。
司念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那個“男友視角”,然后玩著手機就忘了時間。
晚上路況良好所以玩手機頭也不暈,直到不知什么時候身旁又一聲咔噠,司念這才抬頭猛然看到已經到了,胸前束縛消失,陸紓硯給她解開了安全帶,說:“到了。”
男人給她解安全帶的時候微微傾身。
司念一轉頭忽然又近距離對上陸紓硯的臉。
兩人很近地對視,近到好像再差一點距離就能怎么樣,車內的空間狹窄,男人傾身時的氣息帶著獨有侵略性,司念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一下,然后微微張唇,對著陸紓硯近到能看清每一根睫毛的臉。
不好看的人這么近距離是一種殘忍,但好看的人這么近距離,給人的視覺震撼會翻倍增長。
并且這么近,對于陸紓硯來說,是不是某種程度上的“女友視角”。
司念想起“女友視角”這個詞后胸口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這么一晚上,她忽然發現心底上次那種感覺好像又來了。
所以要是成天面對的都是這種“女友視角”,她從前沒能把持住,應該也是人之常情。
司念想著想著目光不由自主就向下滑落,落到眼前看起來就很柔軟的,顏色淺淡偏粉,怎么看都感覺怎么好親的唇瓣上。
她重重咽了一下。
甚至還能想起親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司念這時無法再蒙蔽自己。
她趕緊拉開車門下車,不敢再多呆一秒。
她清楚自己從前就算沒喜歡陸紓硯,也絕對是真真切切,饞過他身子
氣氛由司念理智回籠拉開車門逃也似的跑走作為結束。
陸紓硯愣了愣,然后坐回駕駛座。他沒有立馬開車,而是手搭在方向盤,從剛才那一瞬,開始仔細回想起司念最近看他
的眼神。
男人眼神深了些,想了好一陣,等到終于好像想明白什么時,忽地埋頭輕笑出聲
司念一路心跳怦怦滿臉通紅火花帶閃電地跑回家。
她直接洗澡刷牙洗臉護膚,企圖用忙碌麻痹一下不自覺的自己,然后做完所有睡前流程躺倒床上,又開始睜著眼睛睡不著。
一閑下來就感覺到渾身像是怎么也不對勁,哪里空了一塊兒的那種煩悶和不舒服。
司念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逃避沒有用,還是不得不想起自己最后面對陸紓硯時,心里那種說不出口上不了臺面的思想。
她從前是那種人就算了,現在怎么還是那種人。
想走捷徑不勞而獲的毛病都改了,怎么這個毛病改不了。
就算是再……,她也不能……啊。
司念盯著天花板一直盯到眼睛都酸了,終于,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
她咬住下唇,面對界面猶豫了很久,打字搜——
“女人容易把持不住該怎么調理。”
第四十七天沒想 臉紅
互聯網世界給答案都很快。
司念看到自己的問題很快就被給人工智能ai出了好幾條答案:
1.喝點中藥
2.吃點西藥
3.用小刀切一片檸檬放進嘴里舔一舔, 雖然沒用,但是嘗起來味道栓栓的。
司念對著“檸檬栓栓的”調理辦法:“……”
人工智能不貼切,人工智障還差不多。
她扣掉手機再次面對天花板, 感受著臉頰更高的溫度,深呼吸不停告訴自己女人成熟的標志就是學會克制自己。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十九歲開始前雄心壯志只能拉手開始后沒多久就忍不住做了全套的小菜鳥了
圣誕節過后就是元旦和新年。
蔣一晗年底加了一個月的班后終于能有假期,兩人一起逛街跨了年,司念想了想, 還是把她跟陸紓硯之間之前有點誤會,陸紓硯后面又給她補了分手費和房產的事情給蔣一晗說了一下。
“奪少?你說他給你了奪少?”蔣一晗聽到司念說的分手費好像還不敢相信,直到司念舔了下唇瓣,直接給蔣一晗看了下她現在作為至尊vvvip客戶的銀行余額。
蔣一晗雙眼一白兩腿一軟直接原地暈了過去。
司念被暈倒的蔣一晗嚇得差點打120, 好在沒過幾秒,蔣一晗又自己掐人中醒了過來。
“我沒有打算現在就開始揮霍的……”司念一邊扶起蔣一晗一邊小小聲。
蔣一晗捧著司念銀行賬戶上跟她手機號一樣長的數字淚目:“我的天吶。”
“我為我從前無知而淺薄的揣度道歉。”
“一天花一萬都要花上兩百七十年還不算利息, 這要怎么花的完啊。”
“陸紓硯現在是世界上最拿得出手最大方的前男友。”
司念:“……”
蔣一晗翻來覆去看完了余額數字,終于又看向司念:“這么多, 那你現在還討厭你前男友嗎?”
司念抿了抿唇,望著地板, 聽見自己低聲說:“不討厭。”
……
新的一年新的工作開始。
上次c牌大秀之后有意向跟司念接觸的奢牌多了幾個。
不過畢竟是奢牌,向來只有他們選人沒有人選他, 從接觸到談成其中要走的過程不少。
司念新年首先談成一個v牌的日常推廣。
日常推廣比較簡單, 沒有任何title和廣告,很多明星模特跟大牌都是從這種日常推廣先接觸起, 要求是v牌最近出了主打款新款包包, 司念要背著新款包拍點動態,發給品牌方審核過后再發到她的社交媒體平臺,作為一種新品的宣傳。
V牌這個新款包目前只先在北美上市,國內柜臺最近還沒有要買得代購, 品牌方連帶著其他幾件新的單品給司念一起寄了過來,還有一張品牌公關的手寫明信片。
司念背著包又拍了一組宣傳照。
她文案雖然沒提V牌但粉絲也一眼就認出這是v牌的推廣,最近好幾個明星都背著這個包發動態營業了,司念這組是拍的最好看最讓人有購買欲的。
推廣效果好,司念對著評論開心笑笑。
然后她又順手翻到上次發的被粉絲看出有點男友視角的圣誕照片,愣了愣,忽然又開始想起那天晚上。
陸紓硯最后傾身過來給她解開安全帶,女友視角入侵,好像稍不注意就能親到的樣子。
陸紓硯本人嘴很軟挺好親的……
司念忽然意識到自己又在想什么,趕緊劃到下一條。
她本來準備看點搞笑視頻轉移一下注意力,然后手機這時收到新消息。
好像想到什么就來什么,新消息來自陸紓硯。
之前明璟公館的房子已經過戶到司念名下了,司念一直沒去住,這會兒陸紓硯找她,說是新年物業那邊戶主還需要交接一下,要兩個人同時到場。
司念對著陸紓硯的消息皺了下眉。
因為沒去住,所以她之前確實只搞定了產權好像沒有關心物業,忘了還有物業那回事。
不過物業那邊的戶主交接需要兩個人本人同時到場嗎?
助理不能辦嗎?
司念想了想,反正她工作頻率降低現在有時間了,回:【哦】
兩人約的時間是星期一下午。
司念自從分手后就沒有來過明璟公館。
她到的時候陸紓硯已經在等了,司念看到陸紓硯今天一身黑色西裝大衣,里面是白色襯衣和領帶,站在那里,白皙清俊得有些過分。
司念見到陸紓硯內搭的襯衣和領帶后又想起來今天是工作日:“你今下午不上班嗎?”
她問完就又感覺自己問得很多余。
雖然名義上是打工的總裁,但融盛實際就是他的,陸紓硯是老板又不是打工的員工,愛什么時候上班什么時候上班,又不需要考勤打卡。
陸紓硯面對特意背了個大包里面裝文件的司念,答:“調了日程。”
兩人先去了物業中心。
司念之前也沒買過房子更不熟悉流程,不過明璟公館的物業服務一向是盡善盡美,物業經理滿臉微笑地服務,兩人在物業中心簽了幾個字,系統確認戶主變更已完成。
前戶主甚至提前預存了五年的物業費。
司念收到前任戶主已經預存五年物業費的發票回執。
這五年物業費也不是筆小數目。
她看了看陸紓硯,陸紓硯對物業經理點點頭,辦完了手續,問司念:“我能上去看看嗎?”
司念:“嗯?”
陸紓硯:“檢查一下,我想看看我還有沒有什么東西沒有帶走。”
現在是她的房子,所以他能不能進去,先經過允許。
司念一想也是:“那好。”
兩人坐電梯上樓。
司念看著電梯里的倒影突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恍惚。
她好久不來這里,上一次在這里是被陸紓硯發現她日記分手之后什么也沒拿到,整個人萬念俱灰,一個小行李箱好像就打發了她五年。
現在好像又重新進入到另一種境地。
司念又透過墻面倒影看到陸紓硯。
電梯到了。
已經是自己的房子了,司念主動開了門。
室內空氣都是新風系統凈化過的所以即便長時間沒人住也沒什么灰塵,入目一切如舊,甚至連吧臺上的玻璃杯都嶄新發亮。
司念先進門,踩踩腳下地毯回頭:“那你去看你還有沒有什么東西忘了拿。”
陸紓硯跟著進來,看向這套他和司念曾經同居的房子。
司念先去逛了逛衣帽間。
她看到自己從前那些精致土的衣服和首飾都還在,全都維持原樣,只不過陸紓硯的東西已經空了,應該是他之前把房子轉給她時已經搬過一次。
臥室也是原來的樣子。
司念走進臥室找了點兒記憶,然后不自在地把視線從床上別開。
她去翻翻抽屜替陸紓硯找找他還有沒有什么落下的東西,結果拉開抽屜,看到里面幾盒還沒開封沒來得及用的安全套。
司念盡力保持鎮定關上抽屜。
陸紓硯去了書房。
司念逛了一圈兒臥室沒找到什么遺漏的東西,正想問陸紓硯書房看完了沒,陸紓硯先過來了臥室:“司念,有去漬用的點涂筆嗎?”
司念轉頭:“什么?”
陸紓硯指了指他襯衣領口。
司念看到陸紓硯白襯衣領口上面突然兩塊突兀的黑色墨點,她頓時皺了下眉問你是怎么搞上的,陸紓硯很坦然,說剛才鋼
筆摔了一下,墨水濺出來。
大衣上也濺的有,只是都是黑色看不出來。
司念聽著這個解釋“哦”了一聲:“你等一下,我找找哦。”
其實要是陸紓硯的衣服沒搬走的話他直接在這里換一件干凈的就可以了,但衣帽間里他的衣服什么都空了。
從前的一切東西也還是原樣,司念在衣帽間抽屜里找到了去漬用的點涂筆。
她告訴了陸紓硯要怎么用,要墊一張紙巾在下面然后用筆尖把清潔液壓出來慢慢擦到沒有痕跡,陸紓硯自己試了兩下,因為位置在領口,別著手不太好弄。
脫下衣服擦的話孤男寡欲的似乎也不合適。
司念看著就覺得磨蹭。
于是她看了兩眼直接拿過點涂筆:“我來。”
又因為高度要抬手會累,指了指沙發說:“你坐下。”
陸紓硯坐到臥室的雙人沙發上。
應該是為了方便,他敞開大衣,摘掉領帶,又主動解了一顆襯衣扣子。
司念站過去認真用點涂筆擦拭陸紓硯白襯衣上的墨跡。
墨跡比油漬什么的更難去除,不過好在是剛弄上新鮮的,司念揉揉擦擦,痕跡總算淡了不少。
不過光用點涂筆要完全看不出來是不太可能的。
知道這男人愛干凈又講究衣服臟一點點都不穿,但司念并不打算慣著他,繼續擦陸紓硯襯衣上的第二個墨點。
這個墨點比剛才那個位置更靠下些。
司念墊進去的手指也往里深了些。
她本來一直心無旁騖眼里只有污漬,直到伸進去的指背好像觸碰到,感受到什么。
司念忽地愣了一下。
是男人襯衣下的皮膚,和體溫。
司念感受到這體溫之后手指動了動,視線不由地向上。
她看到陸紓硯坐在沙發上,高度比她矮了一截,此時也微仰著頭,靜靜正從下往上看她。
兩人目光相對。
男人雙眸黑的像是要把人陷進去一樣。
司念卻感覺這雙眼睛像是在用小勾子勾著人,并且這樣她位置更高的角度他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比平常的氣場收斂,微妙中,好像提示出一種隨她所用,等著她,盼著她,她想怎么樣就可以怎么樣的主控感。
她怎么樣都可以……
司念伸進去的手指徹底僵下來,目光卻又不由自主地從上往下,從鼻梁,到唇瓣,到下巴,再到喉結,鎖骨……
陸紓硯皮膚在男性中算白,鎖骨更是精致瘦削,只是再往下,便什么也看不見了。
靠得太近,溫度的蒸騰,她這才發現甚至好像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司念知道自己曾經埋進去近距離深深吸過這氣息。
甚至那些看不到的地方,她也知道一切的樣子與觸感。
司念動了動唇瓣,意識到現在這或許也是“女友視角”。
又或者,也可以叫“女主視角”。
“主人”的“主”。
怎么樣對他都可以的,居高臨下的,那種主人。
這樣的停頓一直沒有被打破。
司念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樣渾然不動,直到陸紓硯抬手,像是什么也不知道,指背輕輕碰了一下她臉頰。
他手指皮膚微涼。
并且只碰了一下就收回。
陸紓硯望著司念眼睛問:“你臉紅什么?”
第四十八天沒想 饞
一切停頓的思緒在這一刻也終于驚醒。
司念臉上好像還殘余著男人指尖冰涼的溫度, 意識到自己剛才面對陸紓硯做了什么甚至想了什么之后整個人都止不住的慌張,下意識否認:“誰臉紅了?”
陸紓硯不語,只是盯著人的臉頰。
司念感受著臉頰升騰的溫度, 知道自己臉上的顏色也無法說謊。
“熱的,”于是她重新定聲解釋,翻了翻陸紓硯外面大衣里面白襯衣的搭配,“你穿這么少當然感覺不到熱, 我穿的厚,很熱。”
“感冒了沒人搭理你。”
陸紓硯聽著這解釋樣子平靜,只說:“熱的話,下次少穿點。”
司念終于蒙混過關地悄悄松口氣, 沒多想地“嗯”了一聲
陸紓硯貌似沒在明璟公館的房子里落下什么東西。
兩人又在房子里走了一圈兒便離開,陸紓硯襯衣上的兩個墨點殘余淡淡的痕跡, 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下電梯時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間,提議:“去吃個飯吧。”
司念對此沒有太反對。
這次吃的是火鍋。
紅色的湯底在鍋中翻騰, 滿室滿屋香氣四溢,下入食物后沸騰的鍋底又重新開始蓄溫, 直到再次熱度翻涌。
司念能吃辣但陸紓硯不太能吃,不過之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陸紓硯偶爾也會陪司念吃點, 今天這家火鍋店離明璟公館很近, 也是兩人之前吃過幾次的。
店里甚至還留有司念經常點的專屬菜單。
司念點完她想吃的之后又把菜單遞給陸紓硯:“喏。”
陸紓硯接過菜單后看了看,沒加什么, 直接交給了服務生。
兩人中間隔著桌子。
“那你現在住哪兒?”今天辦完明璟公館物業交接的事情, 司念忽然想起來地問。
陸紓硯說了個地名。
是套離融盛更近的公寓,司念之前也去過,不過她嫌那地兒離cbd太近一出門班味兒太重,更喜歡明璟公館。
司念聽到陸紓硯現在住的地方后點點頭。
菜還沒上來, 兩人相對坐著,司念看到對面陸紓硯這會兒衣服已經重新穿好了,整個人端直地坐著,面料肉眼可見奢侈的大衣里白色襯衣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顆,搭配純色的黑色領帶,一黑一白,工整齊整,視覺風格禁欲而克制。
司念對著這樣已經恢復常態的陸紓硯靜了幾秒,卻發現自己好像又忍不住想到剛才他坐在她下面的位置,拆開領帶,衣領微敞,仰頭跟居高臨下的她四目相對,帶著身上的檀木香,露出襯衫下白皙鎖骨的樣子。
她趕緊拿起面前冰可樂喝了一口
V牌品牌方也對上次司念的推廣效果很滿意。
新品上市品牌方找了很多藝人模特推廣,司念那組圖不光是網友就連品牌方也覺得符合v牌的氣質和風格,想要延續一下關系,在繼續談接下來的合作事宜。
司念還去跟v牌品牌方國內的負責人見面吃了次飯。
據她所知v牌這種香餑餑就算沒有任何代言人或者大使title,一個品牌好友的關系無論是娛樂圈還是時尚界都盯得蠻緊的,搭上了都是不容易。
飯局過后負責人還差人送一送司念。
來送司念的應該也是v牌著力栽培的新人管理層,樣子很年輕,并且奢侈品牌對于外表的苛刻似乎已經卷到了旗下員工里,乍一看還以為是品牌方新簽下的男模。
新人管理層陪著司念在路邊等車。
兩人聊了兩句,對方談起自己曾經在法國留學然后回國做的奢侈品行業,車快要來的時候,對方紳士透露出周末有一個名家畫展,要不要一起去看的邀請。
司念面對眼前紳士優雅,身上散發出淡淡高級香水味的年輕男人。
她微微猶豫,然后還是搖搖頭委婉拒絕。
對方愣了一下,笑笑也不再勉強。
回到家里,司念一邊洗澡,一邊又想起剛才約她看畫展的男人。
她最近對自己有一定的復盤。
其實根據最近頻繁在陸紓硯那里的反應,司念感受到自己現在又有錢事業發展也不錯,其他方面已經沒什么大要求,大概生活中唯一還欠缺點的,是她可能真的有點寡。
不然怎么見到陸紓硯,稍微離的近點對視一眼就好像容易把持不住。
如果從沒談過的可能還能頂得住覺得沒什么,但她又不是母胎solo,甚至成年后的大部分時間,晚上覺都不是一個人睡的。
所以賞心悅目的異性會對她有吸引力,會寡是正常的。
這種狀態肯定交個男朋友緩解一下就好了。
肯定也不是只有陸
紓硯才怎么樣。
只是剛才v牌那管理層明明年齡長相學歷工作全都優秀,舉手投足給人的感覺也很舒服,沒有什么配不上她的,只是她怎么大腦里跳出來第一反應,還是拒絕。
司念一邊想一邊沖掉身上的泡沫,自己也有點琢磨不通自己這是什么心態,關掉水,用浴巾把自己圍了起來
司念平常工作中能碰到異性的機會不少。
不敢保證全部方面都滿分優秀,但大多數起碼外表上都是絕對沒得挑的異性,但凡想要發展出什么,是很容易的事情。
司念最近的工作是拍攝某知名運動服飾品牌的廣告海報。
運動品牌新一季推出了全新的情侶系列,衣服都是男女同款的情侶款,司念是女模,搭檔的男模是國內業內top,氣質一絕。
兩人這次合作品牌方也是花了大價錢,正式拍攝時對于廣告硬照的拍攝都是信手拈來。
然后畢竟是情侶同款系列,拍攝時必不可少需要有些互動。
白幕前司念一身酒紅色衛衣米色鴨舌帽,男搭檔同款黑色衛衣酒紅色鴨舌帽,胳膊搭在她肩上,面對鏡頭姿勢隨性自然,都不用再說別的,光是這兩個人往那里一站,就十足能讓人有購買欲。
司念感受到肩膀上的手。
婚紗照都拍過不止一次了,這種拍攝互動很正常。
拍完一組后又繼續換衣服換姿勢。
這次司念身上又換上早春紫色馬卡龍色系的衛衣和短裙,拍攝道具工作人員搬來了很多彩色不規則立方體,有一個pose是男搭檔坐在立方體上,司念稍微坐到男搭檔腿上。
不算太親密的姿勢,只稍微靠坐一下就可以,只是司念穿的是短裙,拍的時候還是得時刻調整著避免走光。
這個姿勢也是女性比男性高一點。
司念一手環著男搭檔脖子看鏡頭。
從早到晚將近十個小時的工作后終于圓滿完成拍攝。
收工時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因為有名并且帥喬喬還特意去找今天跟司念搭檔拍攝的top男模要合影,司念站在電腦前,看工作人員翻了翻今天拍好近千張原始照片。
司念抬頭瞟了眼去跟男模要合影的喬喬搖頭笑笑,然后又低頭,在看到那組男模坐著她站著的照片時愣了一下。
拍攝時還不覺得,這個姿勢,好像突然有點讓她幻視之前在明璟公館,給陸紓硯擦領口上的墨跡時。
同樣是一高一低,照片里兩人的姿勢距離比她跟陸紓硯當時挨得都近多了,她甚至都半坐在人家腿上。
只是司念突然發現點不對勁。
她最近不是很寡嗎,不是賞心悅目的一靠近就很容易把持不住嗎,怎么拍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
給陸紓硯擦個領口墨跡解開扣子看到點鎖骨都忍不住心猿意馬,今天跟男搭檔又靠坐腿上又攬脖子的竟全程心無雜念,只想著鏡頭。
還是說因為是工作期間所以沒工夫心猿意馬。
可是她之前跟陸紓硯也不是什么容易遐想的情景啊……
司念的出神一直持續到走出攝影棚。
直到喬喬叫她才回過神,司念先讓喬喬可以下班自己回家了,喬喬選擇搭地鐵,然后司念拿出手機打車。
她看到手機收到幾條微信。
想什么來什么,是陸紓硯發的微信,說剛發現兩人上次去物業戶主交接時身份證拿錯了。
司念看到陸紓硯拍了張她身份證的照片過來。
她對著陸紓硯拍的自己的身份證照片一頓,接著從包里翻出錢包,取出里面的身份證。
是陸紓硯的。
“……”
司念對著陸紓硯身份證上都好看的突出的照片沉默幾秒。
這幾天都沒用身份證,沒發現拿錯了。
陸紓硯:【我明天叫助理給你送過來,順便再取我的】
司念想起自己明天還有個郊區的外景拍攝。
【不用,我明天出外景】她回,【你在家嗎,我現在在附近,過來拿】
拍攝用的攝影棚離陸紓硯現在住的地方并不遠,十來分鐘車程。
司念以前來過這里,甚至還跟陸紓硯一起住過一小段時間,大門還有她的人臉信息,從進小區到上樓都很順利。
只是門口的智能鎖該怎么按門鈴有點忘了。
司念伸出手摸了摸電子屏本想找找門鈴怎么按,結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滴”的一聲,門自動開了。
司念頓時有些局促地收回手。
陸紓硯忘了刪她的指紋?
不過門開都開了那就進吧。
司念輕輕推門進去,站在玄關處看到陸紓硯不在客廳,她往里瞧了瞧正準備叫聲名字,聽到里面傳出腳步聲。
有人從房里走出來。
下一刻,司念看到陸紓硯。
準確的說,是看到半.裸的,陸紓硯。
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只穿一條深色睡褲,上身赤.裸,脖子上搭一條白色毛巾,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還帶著烏黑的水汽,裸.露的上半身精瘦而健壯,腹肌整整齊齊地羅列。
司念望著眼前的畫面張了張嘴。
陸紓硯面對突然出現的司念樣子仿佛并沒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微動了動眉,看著她說:“這么快就來了。”
“我剛在洗澡。”
司念好像還沒清醒地答聲“哦”。
陸紓硯又摘下脖子上毛巾,拿起那件搭在沙發上的睡衣。
他當著司念的面穿上,一顆一顆,不疾不徐,長指捻動從下往上扣上鈕扣,一直扣到最后一顆。
司念眼睛別過去沒有追隨,只是余光仍無法忽視。
大多數人眼里脫衣服是一種誘惑,但其實有時候穿衣服,從渾身赤.裸穿到什么也看不見,眼睜睜看著所有的風景都被一點一點藏在衣料下面,同樣讓人無法專心。
司念在陸紓硯扣完最后一顆扣子后才又轉回頭。
陸紓硯穿好衣服,去書房拿了司念的身份證。
兩人交換。
男人渾身還散發著沐浴露的香氣,司念捏著自己的身份證,沒有抬頭地說:“那什么,我不是故意不按門鈴的。”
“你好像沒刪我指紋。”
“摸了一下門就開了。”
陸紓硯“嗯”了一聲,他好像并不在意這闖入,只是上前一步,上身微微往前傾了一些,邀請說:“坐會兒?”
司念抬頭對上陸紓硯邀請時的眼睛。
男人瞳孔仍然漆黑,他臉上明明沒有一點多余的神色,可司念自從在進來時看到陸紓硯沒穿上衣后就開始異樣的心臟,在男人如此距離拉近邀請的那一瞬間終于瘋狂感受到癢,癢到快要爆炸。
全部在勾人。
微濕的頭發勾人,眼神勾人,脖子勾人,香氣勾人,甚至單薄睡衣下所有的一切,她剛剛看見但現在穿好衣服看不見了的地方,都在瘋狂勾人。
陸紓硯睡衣材質昂貴的輕軟。
傾身時領口微微拉下只露出鎖骨,再向下所有的一切都藏在擋住的陰影里,但沒有誰比她更心知肚明這衣服只需要解兩顆扣子敞開向下的便能一覽無余,甚至連他身上那條褲子,腰帶應該都是睡衣的松緊設計。
特點是輕便,好脫。
都不用多少力氣,一扯,就下來了。
陸紓硯目光仍在靜靜邀請。
他好像什么也沒有做,晚上洗澡,聽到客廳動靜赤.裸上身出來,這一身睡衣,甚至邀請來還東西的朋友在他家坐一坐,對他只是最普通尋常不過的狀態。
沒有額外意思的狀態。
只是司念終于繃不住。
“不坐了,”司念早已滿腦子混沌,感受到血液的上涌拼盡全力抓住最后一絲的清醒,保證自己再待下去絕對會把持不住對無辜的人做出一些事情,瘋狂把自己身份證裝回包里,“不坐了。”
“你忙,我先走了。”
她跑走時太急甚至忘了帶上門。
陸紓硯緩緩站直身體。
他看著敞開的大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衣
主環
路上,司念是全程開著車窗回家的。
司機本來對此還頗有微詞,畢竟空調的浪費也是一筆費用,但在收到后座客人豐厚打賞之后立馬作罷。
夜晚的車輛一路飛馳。
冷空氣吹在人混沌又發熱的頭腦,把原本凌亂的頭發吹的全部向后,物理性的降溫讓坐在車里的人什么也不愿去問去想,直到回到家時,進門的肢體全都松垮,像是去憑空犁了幾畝地的虛脫。
司念扔掉包,栽倒在沙發上時手機甚至又收到了微信。
陸紓硯在問她安全到家了嗎。
司念看著手機上的這信息。
她一直盯著看了好幾分鐘,好像要穿過屏幕看透點什么,直到最后又無力垂下手機,閉了眼,一拳,狠狠敲在自己額頭。
疼痛卻也打不醒這感受。
掙扎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司念幾乎絕望地哭了一聲。
她發現自己還是毛病改不掉。
她可以不喜歡陸紓硯,但她饞陸紓硯身子。
她只饞陸紓硯身子。
第四十九天沒想 燒蒙了
絕望之后, 司念又放下敲腦袋的手,重新癱坐在沙發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
她發現有的時候, 人這一生,好像就是有注定的,無論你再怎么努力,但仍躲也躲不過, 逃也逃不掉的劫數的。
就比如說陸紓硯從一開始對她的吸引力。
她可以討厭陸紓硯這種傲慢冷漠又目空一切,除了會投胎明明沒有什么了不起的二世祖,卻又無法控制當兩人真正進入親密關系時,喜歡他一切的靠近與碰觸。
甚至不自覺的想要更多。
主動地去要更多。
一聞到那人身上帶著體溫的氣息, 那些目空一切,蔑視所有的傲慢與冷漠, 甚至都成了強有力的催化劑。
司念咬住下唇,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
年過之后雖然氣溫回升了不少, 但倒春寒依然是有的。
司念跟v牌的接觸一直良性,品牌方甚至給她推了一次《Glitz》內頁。
像《Glitz》這種大刊時尚雜志想上都是要花錢的。
雜志的封面和內頁基本都是由品牌方花錢推人上去給自己的產品打廣告, 推一次封面付給雜志社贊助費高達幾百萬,內頁也要小數十萬不等。
蔣一晗跟主編申請編輯的司念這次上主刊內頁, 之前司念在副刊《MiniGlitz》兩人一直沒有碰上面, 現在終于有種彼此助力的感覺。
V牌內頁的拍攝不是棚拍是實景,取景在市內某著名的古跡景點。
又因為是下一季的內容所以拍攝時司念身上是新款春夏裝, 拍了兩天雜志拍的很順利, 網上還有些游客的路透,攝影師對于模特的表現力也異常滿意,不過唯一不太理想的就是在室外穿著單衣吹冷風,兩天后司念成功把自己吹感冒了。
她第二天拍完當晚就發了燒, 當晚吃了退燒藥后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感覺燒差不多退了,只是人依然頭暈鼻塞,四肢軟綿綿的不太舒服。
蔣一晗發微信在問她今天醒來好點沒,要不要她給主編請個假陪她去醫院,或者是讓喬喬過來陪她也可以。
司念又量了一次體溫確實燒退了,裹著毯子坐在沙發上回不用,她昨晚吃了藥已經好多了,還沒到要去醫院的地步,在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蔣一晗又發那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趕緊去醫院,她今晚可能臨時要跟主編去出個差,晚上回不來,自己照顧好自己。
司念:【OK.jpg】
她回完放下手機。
房間門窗都緊緊關著不透一點風,電視上放著少兒頻道的動畫,暖氣開的溫度很高。
司念沒什么精神,窩在沙發里裹緊毯子,對著動畫片慢吞吞打了個哈欠。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看動畫片看睡著的。
只是睡著睡著突然聽到手機鈴聲響,迷迷糊糊撈起手機,也沒看清來電顯示是誰,接起來:“喂?”
陸紓硯聽到電話里司念仿佛從睡夢中剛醒,缺乏精神的鼻音。
他跟司念發微信問這周末有沒有空,對面一直沒回,便說打個電話問問。
“你怎么了?”陸紓硯立馬禁不住皺眉。
司念聽到電話里的人是陸紓硯。
她歪倒在沙發上“哦”了一聲,看到電視上已經在放另一部動畫片,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渾身感覺還是有軟綿綿的沒力氣,有氣無力:“有點感冒了。”
“什么事?”
“感冒了?”陸紓硯聽著電話那頭軟綿綿的聲音,“你一個人在家?”
司念:“嗯吶。”
陸紓硯:“那我過來,你晚上想吃點什么?”
司念:“晚上?”
她又抬頭看了眼時間,發現大概是感冒藥的催眠效果太好,自己竟然從中午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司念:“不用過來,我自己……”
陸紓硯:“魚粥或者山藥瘦肉粥?”
司念:“……”
她也沒力氣跟人爭辯什么,確實晚上不想自己做飯,外賣適合感冒患者的也都是不好吃。
“隨便吧。”司念發現自己嘴里淡淡的,還有些想這兩種粥的味道。
陸紓硯過來的時間比預計的還要快些。
他手里拎著保溫的盒子,之前在小區外面來過很多次,第一次來司念現在住的地方。
司念趿著拖鞋慢吞吞過去開門。
“不用換鞋,”她耷拉眼皮看到門口的男人說,記起自己現在是個病號,“是你自己要來的,被傳染別怪我。”
陸紓硯先伸手摸了摸司念額頭。
不是很燙,燒應該已經退了。
他說:“又不是流感,不會傳染。”
司念皺了皺鼻尖。
兩人進門。
陸紓硯魚片粥和山藥瘦肉粥都帶來了,還有什錦蝦仁油菜香菇等幾道清淡的菜品,打開時都冒著熱氣,司念看到菜色,一眼就知道應該是以前的廚師做的。
陸紓硯去廚房拿了碗筷,把粥盛到碗里,遞給司念。
司念接過來,先喝了一口。
飯菜下肚人感覺確實舒服更有點力氣了。
“怎么感冒了?”陸紓硯陪著司念吃了些,吃完飯又盯著司念吃了藥,問。
司念捧著喝熱水的杯子:“前兩天出外景拍春夏,穿的少,風吹的。”
陸紓硯聽得默了默。
司念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反季節拍攝對于模特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吃完飯陸紓硯又收拾餐桌碗筷,司念繼續裹著小毯子窩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她又給自己量了個體溫,37.6,沒什么大問題。
陸紓硯收拾完后過來坐到沙發上。
外面天已經黑了,兩人中間大概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司念轉頭看看旁邊陸紓硯,問了句:“你什么時候走?”
陸紓硯心平氣和:“你睡了我再走。”
司念定了一下,又覺得也還行。
反正她也渾身酸軟無力的什么都不想做,有個人在家幫幫忙照顧一下病人也不是壞事。
電視機里動畫片繼續放,司念下午睡了一下午這會兒反倒不怎么困了,陸紓硯也盯著電視,只是不知道動畫片能不能看的進去。
兩人也沒怎么說話。
偶爾碰到好玩的橋段司念還會咯咯笑出來。
客廳里只留一盞暖色落地燈,剩下的便是電視的光影和角色對話聲,司念終于看完了兩只熊和一個愛砍樹光頭的動畫片,電視進了廣告。
下一檔節目是她不愛看的綜藝。
司念開始到處找遙控器在哪里。
茶幾上沒有就應該在沙發上,司念摸著毯子在身旁左右尋找,陸紓硯見狀問:“你找什么?”
司念:“遙控器呢?”
陸紓硯看到司念腰后和沙發中間露出一個黑色的角:“在你后面。”
“后面?”司念背手轉頭去摸,但她還是沒有找到遙控器,并且感覺身上毯子好
像把她繞住了,理不清。
陸紓硯于是往司念身邊坐了一點。
“這里,”他探手去拿那塊埋在司念腰后毯子和沙發靠背中間的遙控器,手掌緩緩穿過司念后腰與沙發的縫隙,本來沒有什么其他心念的舉動,只是在感受到這狹窄空間的溫度時,又突然停了下來。
司念在這時也愣住了。
她感受著后腰男人還帶有溫度的手掌,像是被上了發條一樣一頓一頓地轉頭,在終于對上身旁漆黑目光的時候,陸紓硯突然用了點力。
他直接把人攬了過來。
司念下一秒就發現自己已經連人帶毯子被陸紓硯一起抱到了懷里。
這一瞬息發生的太快她好像都來不及問你要干嘛,又或者是內心的某種感受,讓她并不想問陸紓硯你要干嘛。
她感受到男人體溫,感受到他握在她腰際的手掌的力量,也感受到身旁,那顆心臟蓬勃的跳動。
電視里在放什么已經無人在意。
司念一張臉霎時通紅。
抓心撓肺了這么久終于切實的靠近相貼,飲鴆止渴般的觸碰,司念用盡全力屏退混亂的思想讓自己不要繃不住,做點該做的事,然微微抬頭,又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向外散發著小勾子般的雙眸。
再往下,是微抿的,薄軟的雙唇。
司念看著這雙唇,聽見自己胸口心跳如雷。
從脖頸到額頭,燙到幾乎快要爆炸。
陸紓硯箍在她腰間的手甚至又用力了些。
兩人不得不貼的更近,司念感覺胸口好像都快呼吸不上來,誘惑到極點是自制力的下線,大概是發燒到人已經被燒蒙了,又或者是知道對面這舉措本就別有用心,司念一動不動注視眼前的唇瓣,終于在某一刻,緩緩抬身。
她親了上去。
男人唇瓣的溫度也是微涼。
舒服的,柔軟的微涼。
讓人在碰上時便止不住后脊輕輕戰栗,司念放在他胸前的手指收緊,碰上之后,又用牙齒輕咬。
男人抿住的唇瓣微微張開。
司念閉著眼睛去咬。
不敢太用力,她知道唇瓣是柔軟的,又不想太輕柔,她嘗到如愿以償的滋味。
電視仍在進著廣告。
司念越來越貪婪地品嘗,不知饜足,直到最后淪陷前的一秒才清醒。
像是被某根無形的針刺中,她頓時睜開眼。
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做什么之后,司念眼睛睜大,渾身頓時軟了力道,無力跌坐回自己腿上。
陸紓硯唇上仍殘余細密的齒印。
他沒有說話,就好像剛才也沒有主動回應一樣,靜靜看著眼前跌坐著,還處在驚惑中的人。
司念低頭看見男人的手掌,和腿。
她感受著自己胸口仍重重跳動的心臟,感受著好像燙到快要爆炸的頭腦,唇瓣甚至還殘余剛才柔軟的觸感,那一刻,覺得自己的確是燒蒙了。
是陸紓硯先開口。
“司念。”他叫了一聲。
司念聽到頭頂低沉的,仿佛在質問什么的嗓音。
質問她為什么突然親他,質問她為什么親他不放,質問她為什么,對他做出這種事。
司念眼睛越來越熱,望著自己虛空的手掌,此時此刻,意識到事情應該有個了結。
她確實止不住地對陸紓硯動歪心思。
她剛才甚至把那歪心思付諸了實踐。
但陸紓硯剛才突然把她攬過去,難道又不是在勾引她嗎?
司念終于緩緩抬頭。
陸紓硯靜靜望著她。
男人臉依然英俊的過分,唇上還有新鮮的齒印,眼睛,更像是要把人的魂吸進去。
司念對著這雙眼睛重重吞了一口口水。
“陸紓硯,”她聽見自己帶著顫音開口,“我,我們……”
“開展一段關系可以嗎?”
她嗓音還在發抖,人生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艱難著:“不是交往,”
“但是我可以對你做一些,像剛才那樣,甚至,更深入事情的關系。”
話終于問完。
連電視都好像寂靜無聲。
陸紓硯聽著這問題。
他面對眼前放低了位置,一雙眼睛充斥著全部渴求與期望,整個人全心全意,樣子只等待他應允的小臉。
“所以你的意思是,”陸紓硯注視司念,慢條斯理,動了一下眉梢,“你又想要我,”
“又不想對我負責?”
第五十天沒想 有的是人干
司念發現自己原本委婉含蓄的意圖就這么被直白坦蕩說了出來。
不過問都問了好像也沒什么再怕的, 腦子里都燒成一團漿糊,她咽了一下,再次緊盯陸紓硯, 是真心誠意地問:
“可以嗎?”
陸紓硯:“……”
他干脆直接被氣笑了。
陸紓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就招來這么個結果,還什么不是交往但可以做更深入事情的關系,滿眼的蠱惑已經收回,取而代之的是眉間蘊上淡淡的惱意:“司念, 你把我當什么人。”
司念:“嗯?”
男人薄唇微抿,帶著嚴肅說:“我只進入正式的關系。”
司念收到這反應后感覺頭腦熱度好像也逐漸降了下來。
腦子里唯一的反應就是,她被拒絕了。
她竟然被拒絕了。
她整個人緩緩坐下來,好不容易問出口了, 結果對面一派不容侵犯更不容辱沒的樣子,拒絕她, 好像她是什么想要不負責任拍拍屁股就走的壞蛋。
還她把他當什么人?
她能把他當什么人。
在,裝什么正經人。
司念感受到越來越清醒的溫度, 說:“不愿意算了。”
她踢了一下男人褲腿:“你走。”
“別賴在我家里。”
陸紓硯:“……”
司念感冒第二天完全恢復。
她醒來之后感覺神清氣爽,渾身精力充沛頭不昏了腦不熱了, 視野開闊,好像連空氣都清新許多。
然后就開始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陸紓硯聽她生病過來看她, 她大抵是燒蒙了沒忍住親了他一口, 然后在這些天死灰復燃的老毛病驅使下,終于提出了自己一點小小的請求。
結果得來的是男人嚴詞的拒絕。
還什么他只進入正式的關系。
好像他是個正經人而她不是什么正經人, 終于抓到了把柄, 居高臨下對她進行了人品道德上的批評與蔑視。
司念坐在床上越想越氣。
她膚白貌美四百萬粉絲愿意就不錯了,這明明是一種該感恩戴德的榮幸,有的男人竟然還敢拒絕怕吃虧?
混蛋。
司念憤怒地的抓了把晨起后又多又亂的頭發,然后拿出手機, 翻到陸紓硯的電話微信等一切可用聯系方式,再次拉黑
陸紓硯一大早看到自己詢問司念今天感冒好些沒有的消息旁邊出現又紅色感嘆號。
系統顯示“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又打電話,甜美的女聲提醒“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男人對著怎么樣也不通的通話結束的界面陷入沉默,只是旁邊趙朝提醒會議馬上開始。
陸紓硯只能暫時放下手機
昨天在家悶了一天,難得天氣好,司念感冒好之后就想出門透氣散散心。
蔣一晗跟主編出差時間又延長要后天才能回來,司念叫上喬喬。
還是去做美容spa。
喬喬現在來這療養中心已經熟門熟路,不再是以前好像生怕吃不回本倉鼠一樣猛吃的模樣。
兩人做完汗蒸又在休息室里。
今天倒是沒碰上什么熟人。
只是喬喬注意到司念今天全程都似乎不太高興,一直出神,心里裝著什么心事的模樣。
“念念姐,”喬喬捧著飲料小心問,“你感冒還沒好嗎?”
“嗯?”司念回神,看過去,“已經好了。”
喬喬:“那是
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司念被問到后呼了口氣。
屈尊降貴想跟男人當個那種朋友竟然還被拒絕的事情就先別提了。
他是不是以為自己鑲了鉆。
汗蒸spa做多了感覺也蠻無聊的。
司念想了想,又看向喬喬剛出校園不久滿臉未被世俗污染過清澈的臉,像是突然做了什么決定:
“你有沒有興趣去玩點有意思的?”
喬喬懵懵好奇狀:“有意思?”
還有什么比隔三差五老板請做spa美容汗蒸做完還有無限量供應美食更有意思的事情?
司念站起身:“先去化妝。”
兩個小時后。
做完汗蒸spa的兩人重新化好全妝到了新地點。
喬喬仰頭,望著這家城西最著名紙醉金迷門牌卻無比低調的夜店酒吧招牌。
司念臉上戴了副墨鏡怕避免被人認出來。
這才剛到下午開業時間周邊街道上已停滿各種造型夸張的豪車。
喬喬從來沒有逛過酒吧夜店,沒想到司念說的玩點有意思的是在這里,對著頭頂的門牌緊張咽了口口水:“念念姐,你以前來這里玩過嗎?”
司念:“來過。”
不過是好幾年之前了。
當時她還在上學,周末跟蔣一晗本著好奇心偷摸著來過。
酒吧有最低消費光一個散臺就比兩人一個月生活費還多,所以兩人還是趁晚上一點之后免費開放進去的。
感受是音樂很吵,燈光很暗,但確實人很多,各種各樣的人,還有人給她塞名片。
當時兩人由于拮據在里面呆了一會兒便出來。
這次進司念能輕松付得起一個卡座的消費了。
兩人落座,酒吧里服務生長相全都個頂個兒的白凈,喬喬坐下看到菜單果盤的價格后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司念瞥過眼:“都我請。”
“隨便點。”
喬喬托著菜單的小手還是微顫。
司念又叫來酒吧營銷,深吸一口氣,除了酒水之外,來到自己來這一趟的主要目的。
她點了男模。
不是正經工作走秀拍片跟她同行的男模,而是在酒吧里,陪客人喝酒玩樂的男模。
這家酒吧的男模質量一直是頂級。
同樣價格也是頂昂貴,不過她現在最不在乎價錢,司念各種類型清純的運動的張揚的內斂的一口氣點了五個。
喬喬對著已經坐到她們卡座的五個人張了張嘴。
不知道是不是酒吧燈光的原因,她甚至覺得身旁這男模比明星還好看。
畢竟男模要想混飯吃必須有一定硬件條件,明星只需要有個好出身,或者看走眼品味獨特的金主捧。
司念掃了一圈兒自己選擇的五個男模。
她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只饞陸紓硯絕對是以前見識少了體驗的更少,她就不信,還什么非陸紓硯不可似的。
今天一次性刺激到位。
別搞得陸紓硯就好像是什么無可取代的稀缺產品一樣,他又沒有鑲鉆。
等她正兒八經體驗過其他的肯定就瞧不上他了。
酒吧男模都是做這一行的,花了大價錢提供的服務自然也是頂級。
幾人立馬進入營業狀態,舉手投足都是如沐春風又不會讓人有不適感,還會根據客人的性格和要求提供不同風格的服務,并且盡最大可能讓客人感到愉悅,卡座沒一會兒便在男模的帶動下玩起了骰子和撲克牌。
介于感冒剛好,司念輸了也不喝酒只喝果汁。
喬喬這輩子哪見過這種場面,兩杯果汁下肚后臉卻跟喝了酒一樣的紅,抱著杯子小心翼翼面對坐在她旁邊的小哥哥,悄悄問:“小哥哥,你有腹肌嗎?”
“我可以摸一下嗎?”
男模低頭淺笑著直接把喬喬的手拉到他腹部讓她體驗。
喬喬被撩的跺著腳心潮澎湃翻涌。
司念專注玩牌。
她正考慮著下一把要出什么,旁邊一個男模拿過一部正響個不停的手機:“司小姐,您的手機響了。”
司念:“嗯?”
她看了一下是串陌生的數字沒有來電顯示,直接選擇掛斷。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來了。
還是剛才那個號碼,鍥而不舍似的,也不知道是誰,司念看的有點煩,于是讓他們剩下的先玩,她去接個電話。
洗手間的區域音樂聲稍微小一點。
司念沒好氣接起電話:“喂?”
陸紓硯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
司念一聽聲音是誰便直接掛了電話。
陸紓硯對著已經結束的通話界面。
不知是不是聽錯了,他聽到司念那邊音樂聲很吵,環境不像是在家里。
男人微皺了皺眉,又想起昨晚發生的那一切。
他唇線繃緊,眼神微暗,正想再打一通過去的時候,微信收到消息。
來自一個小時候玩得不錯,成年后陸紓硯繼承家業忙著工作,另一個無心工作成日躺平玩樂的發小。
發小:【圖片.jpg】
【這個是不是司念?】
【日子過的可以啊,還點了男模】
【目測五個】
陸紓硯對著照片里被男模圍坐在酒吧卡座間的司念頓住了。
然后又對著下面的文字。
目測,
五個
司念繼續玩牌。
酒吧客人也越來越多氣氛越來越熱鬧了,中間還有dj表演和蹦迪的。
男模陪著玩牌幾乎情緒價值拉滿,輸贏都是樂呵呵的,游戲也很會玩,司念又點了兩瓶酒,掃了一圈風格各異的五個人。
她發現自己有點選擇困難癥。
還沒決定挑哪個好。
又感覺哪個都不錯。
男模們想要被選中從此不用努力的心也格外明顯,畢竟這樣大方又美麗的女客,實在難得。
下一圈的牌已經被發好了。
司念抓起來看了一眼牌,一個服務生突然走了過來。
俯下身對司念說有人找您。
司念聽到有人找后迷惑皺了皺眉。
誰會在酒吧找她?
不過酒吧對客人的安全保障做的很好,涉及到不安全因素的人都會被安保扔出去,司念只好又起身讓男模們陪喬喬好好玩,自己去看看情況。
服務生領著司念往上到了一個vip的包廂。
vip的包廂比起下面的卡座又是另一種格局,蹦迪的聲音小了在這里的客人似乎更注重娛樂和聊天喝酒,司念順著服務生引導的方向走過去,一眼看見正在等待的男人。
“……”
光線有點暗她看不清男人臉上具體的表情,不過根據身上的正裝來看,應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
“找我干嘛?”司念癟了癟嘴問。
陸紓硯終于見到人。
根據精神狀況,甚至還能到酒吧來看,感冒應該是好了。
然后他閉了閉眼,只有深呼吸才能壓抑此刻胸口的情緒,又睜開眼睛質問:
“司念,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么。”
司念更覺得無語,也不知道是誰給陸紓硯說的她在這里:“知道啊。”
“在酒吧玩玩點幾個男模,有意見?”
“這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做的很平常的事嗎。”
“你有什么資格管我,你管我干什么。”
陸紓硯感覺到太陽穴突突的跳動:“很平常的……事?”
“找男模陪你喝酒玩牌嗎?”
“那倒不是,”司念適時搖頭糾正,“不只是喝酒玩牌,我花了那么多錢不干點別的虧了。”
“我打算挑一個最合我口味的包養一下試試。”
陸紓硯這一刻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恍惚的愣住:“你說什么?”
“找個我喜歡的包養啊,”司念聳聳肩坦
然,然后一想起自己昨晚竟然被陸紓硯拒就感覺很沒面子,當時她燒懵了又沒反應過來竟然只是回一句不愿意算了,現在決定要找回點場子,抬抬下巴:“聽到沒,我要包養別人了。”
“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又沒有鑲鉆。”
“仗著我對你有點興趣就可以拽起來了,得寸進尺還指望別的。”
“我就是不想負責怎么了。”
“外面不用負責的多的是。”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陸紓硯聽著這一句,好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也會聽到有人口中跟他說出這樣的話。
司念又看著好像愣住的陸紓硯,肆無忌憚地陰陽:“你是只進入正式關系的正經人,獨善其身,不要來打擾我這個不正經,會犯女人都會犯的錯的女人,OK?”
司念說完心情終于舒暢準備走了。
然后面前突然橫過一只胳膊。
陸紓硯一手撐在墻上,擋住司念的去路。
司念只得轉身。
她滿臉不服:“又干嘛?”
一個半壁咚的姿勢,陸紓硯低著頭,黑眸緊緊注視眼前坦然無畏,要犯女人都會犯的錯的女人,撐在墻壁上的手指緊了又緊,手背筋骨突出。
司念:“我問你干嘛?”
陸紓硯聽著這質問,那股力道終于在某一瞬間被抽空。
他肩膀徹底垮了下來。
男人無力埋下頭,閉著眼,不想去想什么五個男模,聽見自己說:“可以。”
司念不解:“嗯?”
陸紓硯閉著眼,每一個字都艱難,是昨晚那個問題,終于告訴她:
“不負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