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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天沒想 俗套情節

    保姆車平穩行駛。

    司念安靜坐著, 仍沉浸在自己今晚竟然遇到了從前傳言那位“陸少爺”本尊的復雜情緒中。

    她本來想要安慰自己從前遇到的是陸紓硯是不是代表她運氣還算可以,接著又想到了五年一分錢沒到手,后來看似良心發現要給她了, 卻還總是伴隨著要牢底坐穿的風險。

    “……”

    果然有錢的沒一個好人

    雖然碰到了不好的人,但司念在《Glitz》的晚宴上還是和很多品牌方和時尚圈業內交換了聯系方式。

    這種活動除了曝光率,人脈拓寬也是很多人想要參加的原因。

    《潮流主理人》的錄制也進行到尾聲,事實證明多曝光刷刷臉是真的有用的, 她平臺粉絲已經有小兩百萬了。

    這個粉絲數量在全平臺可能算不上多,但放在模特圈里是頭部,做個普通網紅也能過得不錯。

    《Glitz》之后又有不少經紀公司拋來橄欖枝,好幾家之前也聯系過她, 只不過這次基本都重新改了條件,誠意明顯更足。

    然而司念考慮之后還是選擇自己去注冊了個工作室, 工作室名字就叫“碎碎念”,還在找了個比較不錯的辦公樓租了一間小辦公室。

    辦公室雖小, 面積只有不到二十平,但司念租下來之后莫名有種創業起點的感覺, 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人很心安,跟喬喬精心布置了一番, 買了不少家具和裝飾。

    辦公室里咖啡機冰箱零食柜都備好了。

    下午, 終于布置好工作室的司念坐在轉椅上高興打量自己的地盤。

    不到二十平,連她帶喬喬一共兩個員工, 還有蔣一晗一個股東。

    喬喬在旁邊把工作室每一盆綠植的葉子都擦得亮晶晶綠油油, 她還有個自己的工位,雖然其實不用怎么坐班,但家人問起來也總算是有個看起來更正經的工作了。

    喬喬湊過來問司念可不可以再養一盆富貴竹。

    司念一聽這名字就很喜氣允了。

    她欣賞完自己的工作室后在轉椅上轉了個圈兒,然后又拿起手機看了看, 在看到手機上的內容時又不由地皺起了眉。

    陸紓硯最近好像換號碼了。

    之前用新微信加她時她還以為是什么商家或品牌方忘了備注所以通過了,結果加完對面直接來一句【是我】,司念看的一頭霧水回了一大串【?????】,以及【你到底什么意思】。

    陸紓硯卻好像還是說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

    又或者什么企圖。

    一來二去司念越來越有一種被鬼纏上了的感覺。

    今晚這鬼又約她見面吃個飯。

    司念吸了口氣本想直接拉黑刪好友一條龍,都點上右上角三個點了,看到下面紅色的“是否刪除聯系人”,又猶豫了一下。

    這件事似乎不是單純刪好友可以解決的。

    就好像被鬼纏上,最好的方法不是躲起來,而是找到原因從源頭把鬼消滅掉。

    司念假笑男孩無語狀重新返回聊天界面。

    【什么時候?】

    【在哪兒】

    陸紓硯本來問司念在哪兒他讓司機過去接她。

    司念拒絕陸紓硯的提議,選擇自己打車過去。

    她看到陸紓硯定的地方是一家日式壽喜燒店,之前她還在臥薪嘗膽時期的時候兩人去吃過,環境味道和消費都是最滿級。

    喬喬看到司念在回消息還嘿嘿笑著問問是不是今晚有人約。

    司念回完陸紓硯,看到喬喬后又琢磨著想了一想,然后告訴她今晚她要是突然給她發【666】的話,記得幫她報一下警。

    喬喬聽得都呆了。

    然后她看著司念的臉,不知道她今晚要奔赴什么樣的鴻門宴,立馬伸出三根手指發誓堅定保證自己今晚將一刻不離地守著手機,只要收到【666】,立馬第一時間報警。

    司念心里又才踏實了些。

    她坐上車。

    是預約制的餐廳,到了之后會有服務生直接領你去包間。

    日式飯店裝修也是日式風格,外面大堂食客看似不多但其實每個座位都是滿的,包間推拉木門都裝飾的很有格調。

    司念到的時候陸紓硯已經到了。

    他已經先點了些菜,見到司念笑了笑,然后又把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什么?”

    司念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覺得已經夠了。

    況且她今晚又不是為了過來吃飯的。

    “我沒什么想吃的。”司念把菜單遞給服務生。

    服務生拿著菜單又看向陸紓硯,陸紓硯對服務生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推拉門被關上。

    小而密閉的空間被隔出來。

    “你又找我干嘛?”

    司念其實都沒打算吃飯,開門見山地問。

    陸紓硯聽著司念直來直去的語氣。

    他先是動了動眉心,然后舒緩胸口微微笑了笑,從身后取出一個小盒子。

    外面紅色的天鵝絨材質。

    陸紓硯把小盒子推到司念面前,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期待。

    “看看。”

    司念表情先是狐疑,她斜著眉毛仔細觀察了一下陸紓硯的表情,然后伸手,將信將疑打開面前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正

    靜靜躺著一條項鏈。

    司念看到項鏈后愣了一下。

    《Glitz》每期都有個珠寶鑒賞板塊,司念看到這條項鏈就覺得眼熟,然后突然想起她前幾天好像才在偶然雜志上翻到過,說是個什么限量款,多少多少克拉名家之手,剛在某某拍賣會上以多少多少創紀錄的成交價被某神秘買家拍走。

    具體細節司念全都忘了。

    不過這項鏈鉆石顏色和款式都蠻特別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同一顆。

    原來那神秘買家是陸紓硯。

    陸紓硯發現司念今晚衣服應該也和項鏈蠻配的。

    “現在戴上嗎?”他柔聲問。

    直到對面的人“啪”的一聲直接合上盒子。

    司念再次看向陸紓硯。

    她直接把盒子推還到他面前。

    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陸紓硯表情似乎沒想到連珠寶首飾都會拒絕。

    司念拉下臉:“我不要。”

    她并不相信分手時連點同居期間首飾包包都不讓拿走的男人,這會兒突然又送她首飾,能安什么好心。

    陸紓硯看著司念:“為什么?”

    司念:“不要就是不要。”

    “我又不是那種看到點好看的珠寶首飾就走不動路的人。”

    “你一直找我到底做什么?”

    陸紓硯眉頭斂起。

    司念歪了歪頭,靜靜等著對面男人的答案,雙手撐著身側榻榻米。

    陸紓硯終于動唇:“我們……”

    包間門框被從外輕輕叩響。

    服務生一臉謹小慎微地表示可以來為二位烤肉了嗎。

    陸紓硯看著服務生,“嗯”了一聲。

    粉白相間的鮮嫩牛肉在烤盤上“滋滋”作響。

    東西其實不錯,但司念依然沒什么興致地只吃了幾口。

    一餐飯下來其實兩人都沒怎么動筷子,司念看到手機上喬喬正緊張的不停問她怎么樣了,安全嗎,要不要報警。

    司念又瞥了眼對面男人,還是動動手指回目前安全,暫時用不著報警。

    陸紓硯看到司念正低頭和別人手機聊天。

    他覺得自己今晚這個吃飯的地點或許選錯了,環境雖然好,但日式的包間空間太小,總給人壓抑的憋悶感。

    好像連話都被憋在胸口,說不出來。

    于是陸紓硯說:“司念,”

    “我們走走。”

    司念:“嗯?”

    她抬頭看向提議走走的陸紓硯,想了一想后又努努嘴:“行吧。”

    最近b市晚上降溫降得厲害。

    兩人并肩走在路上,腳下是枯黃掉落的葉子。

    司念雙手揣兜不知道陸紓硯要往哪兒走,走去哪兒。

    城市設計規劃的原因,b市的除了商圈以外的街道其實沒什么可走可逛的,這個時間點路上車輛都少了不少,每一輛經過時給人感覺都匆匆,仿佛在趕著什么。

    前面有個人行天橋。

    司念打了個哈欠,想著去天橋上去吹吹風順便手機貼個膜算了。

    她不再跟著陸紓硯而是往前走了一步自己帶方向,陸紓硯跟在靠后面的位置,直到司念啪嗒啪嗒上人行天橋。

    司念剛上了幾個臺階就突然聽到身后一聲:

    “司念,”

    她聞聲下意識回頭。

    陸紓硯一直跟在司念身后很近的位置。

    有些事情悶了很久本終于想要開口,只是司念這么忽然回頭顯然也超出了他的預估,下一瞬,唇上擦過一抹柔軟而溫熱。

    男人愣了。

    同樣愣住的好像還有轉身回頭的人。

    其實按照正常來講有身高差她就算蹭也應該只在后面的人肩膀附近不痛不癢地蹭一下,但此時此刻,她站在高一級的臺階上。

    男人的差距就變成只比她高了那么一點點。

    司念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回頭時,嘴,好像碰到了什么。

    又或者可以說是親到了什么。

    她一手還扶著欄桿,整個人都呆滯著,只有眼睛緩緩向下,看到自己最大可能親到的地方。

    一種放到現在偶像劇里大概率觀眾都不買賬要喊過時無趣的情節。

    以前如果是她的話,應該也是彈幕“又來這套”的一員。

    是陸紓硯先反應過來。

    他喉嚨動了動,眉眼間帶上懊惱,主動往后面下了一個臺階:

    “對不起。”

    接著是司念。

    陸紓硯看到司念先是用手背在唇上擦了擦。

    然后她整個人突然轉身逃也似的飛快向上躥上幾級臺階,接著卻又莫名停下來,手指順著滑過金屬欄桿,整個人緩緩蹲在地上。

    陸紓硯走近才聽到啜泣聲。

    他看到司念臉上閃爍的淚痕慌了:

    “哭什么?”

    第三十二天沒想 告白

    司念也在尋找自己為什么要哭。

    一陣情緒上涌之后不受控制的眼淚, 嘴角嘗到咸澀味道時,感受到胸口瘋狂的難言的委屈。

    明明她以前上床都不哭的。

    爽到了這事也騙不了人。

    可是怎么現在,脆弱到不小心親了一下就哭了。

    司念感受著鼻腔里的淚水, 視線模糊中意識到這一次,是在她已經決定改過自新后。

    她明白知道錯了知道以前的那一切她都多么無知單純,甚至就連如果遇到的是真“陸少爺”她也根本落不到個什么好下場,痛的那么厲害一直在重新做人改過自新, 前男友卻老找她。

    還莫名其妙跟她親了一下。

    司念在胸口的酸脹中覺得,這個吻對她意義挺重要的。

    起碼她不想像現在這樣,這樣的場景,這樣的人。

    她明明已經改好了。

    可是現在再說什么好像都沒意義了。

    陸紓硯這會兒大概心里也在無語, 兩個人之間什么沒做過,不小心碰了一下還掉起了眼淚。

    司念終于用手背擦掉臉上淚痕, 吸吸鼻子背對著男人站起來。

    “你管我哭什么。”

    陸紓硯喉嚨動了動,看著司念背對他的樣子:“我不是故意的。”

    他心中突然慌的更厲害, 心里反應告訴他這次的眼淚,好像跟從前都不一樣。

    從前的有解, 這次的,可能無解。

    司念也只悶悶“嗯”了一聲。

    一般看來不過就是意外, 她難道能找陸紓硯算賬, 算什么賬呢。

    “沒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司念眼睛看著地面說。

    “別走。”陸紓硯立馬出聲。

    司念跟著沒動,只是把目光又緩緩移到男人臉上, 等待他繼續的樣子。

    陸紓硯身側的手指微收, 面對司念泛紅的,眼角還殘余些許淚痕的眼睛,終于,他聽見自己說:“我們……重新開始可以嗎。”

    司念好像愣了一下。

    陸紓硯開口后才發現有些話, 好像永遠比他原以為的,還要難啟齒百倍。

    甚至連兩人的最開始,他也一直沒有真正說出口。

    直到現在。

    陸紓硯說:“我還是,喜歡你。”

    司念雙唇微張。

    她抬頭緩緩看著跟她說這些話的男人。

    僻靜的人行天橋,昏黃的路燈,不遠處有貼膜賣手機殼的地攤,她看到眼前這張臉,緩緩跟五年前,她走錯教室不小心摔到他腿上時,仰頭對上的那張臉重合。

    那時的陸紓硯托著她,眼里的傲慢和冷漠卻不加掩飾。

    五年過后,眼前這張臉藏了當年的傲氣氣質愈發成熟冷俊,只有同樣的五官告訴她,他們還是同一個人。

    司念覺得這一刻,如果是蔣一晗在這里聽到的話,可能會說好歹毒的男人懷恨在心為了報復你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但此時此刻,她內心另一種聲音告訴她這些話可能,或許,大概是真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以為不可能的這件事,或許,是真的。

    陸紓硯等待答復。

    直到聽到身前的人輕聲的,但每一個字都堅定的告訴他:

    “不要。”

    司念答完又認真重復了一遍:“我不要。”

    “我不喜歡你。”

    她不喜歡陸紓硯,從第一眼見到就不喜歡。

    “我走了。”

    司念說完,轉身下了天橋。

    陸紓硯立在原地,望著那道背影,唇上終于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

    雖然昨晚已經報過平安,喬喬第二天去工作室依然擔心的不行。

    看到司念完完整整確實還是原來那

    個人后終于松一口氣,這時才終于好奇問出口:

    “念念姐,昨晚找你的人是誰啊?”

    見個面竟然還要約定暗號報警,感覺跟□□似的。

    司念昨晚一整晚沒怎么睡好,今天不用拍攝也沒化妝,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這會兒撐著腦袋打了個犯困的哈欠,被問起后還是答:“前男友。”

    “前男……”喬喬重復完第二個字就愣住了,瞪大眼睛震驚了。

    司念打完哈欠瞥喬喬一眼:“別跟你蔣老板講啊。”

    蔣一晗知道肯定又要事無巨細拷問她發生了什么,但昨晚發生的一切,司念感覺自己好像有點不太愿意講。

    再好的朋友,彼此間也或許有些隱私的。

    喬喬不認識陸紓硯所以沒關系,可是蔣一晗認識,不僅認識,還清楚地知道她跟陸紓硯之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

    喬喬在震驚中消化自家老板昨晚見的人竟然是前男友的事情。

    她對這位前男友現在的印象僅有少得可憐的兩條:

    圖錢,被發現,分手了。

    Aup是前男友的公司。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見面還需要約定暗號報平安的緣由嗎。

    喬喬感覺自己已經想知道更多的快要暈過去了。

    只是想知道不代表她可以知道,也不代表她能去知道。

    喬喬咽了口口水,眼巴巴望著司念,最終還是選擇閉嘴。

    司念手指撥弄新買的富貴竹的葉子,回憶起昨晚也覺得挺玄幻的。

    陸紓硯跟她告白。

    陸紓硯竟然跟她告白。

    估計這輩子都沒跟人說過什么好話的陸紓硯竟然跟她告白。

    還是在兩人已經分手之后。

    人活的久了,或許就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司念想入了神就隨手不由自主扯下一片葉子。

    她扯下之后看著手上的葉子才反應過來在傷害植物,下意識想把葉子重新裝回枝干,但顯然已經回不上了。

    于是再看看葉子,只能心疼丟進旁邊垃圾桶

    融盛大樓。

    整個總裁辦今天氣壓都壓得很低。

    整個辦公室區域只有鍵盤鼠標的輕聲敲擊,偶爾夾雜打印機低頻的打印聲。

    陸紓硯其實并不常把私下生活里的情緒帶到工作里來,但這在有時候個人私下遇到的情緒太強烈的時候,還是會有一定的例外。

    趙朝站在門口,隱隱猜到昨晚那顆粉鉆項鏈大概率沒送出去。

    是陸紓硯翻到拍賣會藏品冊后特意讓他去拍下的,不惜任何價格,只因為宣傳冊介紹語是這么寫的,說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性,能對一顆來自十八世紀粉色的14克拉的鉆石免疫。

    而現實也是跟很多大佬男□□往中,女孩子們最喜歡收到的禮物也是各種名貴的首飾珠寶。

    因為現金房產這些即便收了都有可能后來被要回去,搞不好還要吃官司把自己也送進去,而收到名牌包包首飾之類,戀愛期間的贈與,法律上也是支持女孩不用退還。

    但事實有時好像還是與宣傳語,與過往的陳規有出入。

    趙朝敲門給陸紓硯送了一杯咖啡。

    陸紓硯看到趙朝工作期間一貫沉穩一絲不茍的樣子。

    他接過咖啡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只是趙朝的這杯咖啡顯然主意不在于此。

    他送完咖啡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旁,見到陸紓硯,提起一件事情面露出些難色:“陸總,董事長那邊……”

    陸遠山現在名義上還是融盛的董事長,上次跟陳廷嘯的那場應酬之后,跟去的那位陳小姐在陸紓硯只推給她助理的聯系方式時表情雖然是難以掩飾的不開心,但實際上,卻好像還是沒有真的停止。

    因為之前明明說過不再過問的陸遠山都來告訴陸紓硯,讓他再去跟陳小姐見一見。

    很不錯的女孩子。

    陸紓硯聽到趙朝開口后閉了閉眼。

    他腦袋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短暫地閉目消化休整幾十秒之后,再重新睜開眼睛。

    男人眼神格外清明。

    陸紓硯平靜地說:“你去告訴董事長,”

    “我不見的人就是不見。”

    “沒有例外。”

    第三十三天沒想 過去

    司念搞好工作室工作又步入正軌

    平臺粉絲數穩步上漲, 《Glitz》活動再刷一波臉之后她各種各樣的邀約也越來越多,有小網劇請她去當女主角的,有要簽她去直播帶貨的, 甚至還有請她去參加戀綜的。

    喬喬倒是真的很想讓司念接這個戀綜。

    因為上一季她就看過,對里面幾對男女嘉賓每天嗑生磕死,新一季開拍來自各行各業的俊男美女肯定又很好磕。

    司念看著瘋狂星星眼期待她上戀綜的喬喬。

    然后一整個干脆利落地拒絕。

    她才不要上什么戀綜去被全國觀眾圍觀談戀愛。

    喬喬收到司念干脆利落的拒絕后只能皺皺鼻子去回復這次盛情邀請的節目組那邊,司念翻翻自己寫滿各種工作和拍攝安排的紙質日歷, 然后目光落在其中一個空空蕩蕩什么也沒寫,她提前很久就特意讓喬喬空出來的日子上。

    就在這周五。

    司念看著日歷上的日子,眸光緩緩落了下來。

    撇開那些戀綜網劇直播帶貨,周五, 司念回了一趟老家。

    她老家離b市不遠,前兩年通了高鐵, 大概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司念起了個大早去搭高鐵,下了高鐵又包了輛小車, 中午的時候才到達目的地。

    這個季節郊外已經一片荒蕪,電線桿孤寂地立在土地上, 頭頂偶爾飛過幾只叫不出名字的鳥。

    司機在外面等。

    司念抱著一束黃白相間的菊花,跟門口老掉牙的保安點點頭打招呼, 然后孤身走進去。

    墓園里也寂靜無人。

    只有野貓在偷吃祭品, 聽到有人來的腳步聲后飛快地藏到看不見的地方。

    司念懷里抱著花,走過一排一排成片的墓碑, 一直走到角落里的那塊墓碑前。

    墓碑照片上是個女人, 面容溫婉美麗,看起來約莫四十來歲。

    司念蹲下身把花放在墓碑前面,然后看著墓碑上照片,伸出手擦了擦。

    她用手擦掉照片上的灰塵, 然后吸了吸鼻子對著照片上的女人,說:“媽,我回來看你。”

    墓碑右下角生卒年上的離世日期顯示今天剛好是女人的忌日,九年前。

    照片上的女人用微笑回答。

    司念看著眼前母親的樣子,她腦海中拼命想要留住的記憶這么多年卻好像不得不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褪色,有時候影子甚至好像開始模糊,又喃喃:“我好想你……”

    有無名的小水珠一滴一滴落到墓碑前的石板上。

    司念還記得那個時候,她親手把母親的骨灰放進這里的感覺。

    永遠失去的感覺。

    在她本以為一切都會開始變好的時候。

    司念父親是個賭徒。

    不知道什么時候染上的賭癮,賭掉了家里的房子和積蓄,賭到整個家一貧如洗。

    司念整個童年都是在時不時家里會有人來要債的驚怕中度過的。

    每次家里有人來要債母親總會把她藏在衣柜的最角落告訴她別怕有媽媽在,沒有人會傷害你,后來母親終于和賭徒父親離婚成功,帶著她租了房子,一邊打工一邊照顧她上學,兩個人過得清苦但幸福。

    盡管偶爾回來時,司念還是會看到母親臉上有淤青和傷痕。

    是她離了婚的賭徒父親仍不放過她們,仍隔三差五地來找前妻要錢,要不到就打。

    報警,警察每次也總是不痛不癢地申斥幾句了事。

    她看著母親臉上的傷痕掉眼淚,可是母親總會反過來安慰她沒事,我們念念只需要好好上學好好長大,一切都有媽媽。

    這樣日子一直持續到司念十五歲。

    直到有一天鄰居們開始議論紛紛,說城南水溝里挖出一具尸體,死者是司念的父親,因為欠了賭債在被人討債中失手打死了,拋尸到水溝里。

    后來警察又來找到她,做了基因比對,確實是司念的父親。

    司念還記得那天天氣有多好。

    惡魔終于不在,她段考考了年級第一,母親剛找到了新工作,老板很好,薪水足夠她們兩個人。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都是輕飄飄的。

    那天媽媽上晚班。

    司念在家里炒了好幾個菜等母親回家,迫不及待要跟母親分享所有的喜悅,可是她一直等啊等,等到所有的菜都涼了,飛蛾噼噼啪啪地撲在燈管上,母親還沒回來。

    她沒有手機。

    來的是警察。

    警察告訴她司向梅女士今晚在騎電瓶車回家路上被一輛大卡車撞了,肇事時機逃逸不知所蹤,你媽媽正在醫院。

    司念趕到醫院。

    醫生說母親生命垂危,要搶救,也要花錢。

    肇事司機逃逸找不到人,沒有錢。

    醫生和警察都讓她來做決定。

    司念已經模糊了那段在醫院里的記憶,或許是太多的痛苦讓她自我保護性的忘記,只記得后來時,自己在一家家借錢。

    哭著,求著,甚至跪著。

    跟親戚,跟鄰居,跟一切能借錢的人。

    大多數人看她可憐都還是嘆著氣借給了她,然后擺擺手讓她走似乎是知道她無力償還,班里班主任甚至還給她組織了捐款,司念揣著那些拼拼湊湊借來的錢,去醫院求一個希望,一個奇跡。

    這場搶救持續了大概一個月。

    警察告訴她事發路段偏僻,監控缺失,找到肇事司機的希望渺茫。

    司念在ICU門口寸步不離地守著,直到某一個夜晚,醫生告訴她病人情況突然急劇惡化。

    然后清晨的時候,搶救無效,母親還是走了。

    司念擦掉臉頰和下巴上的淚水。

    所以她大學那么拼命地做兼職,除了要養活自己,交學費,還要償還曾經借下的債務。

    有時就連蔣一晗都經常納悶,你一個月兼職下來隨隨便便都上萬,怎么在食堂還只點一個菜,過得還不如我兩千的,這么瘦難道還要減肥。

    司念沒有告訴蔣一晗,她只是知道錢有多重要,她想要錢。

    那么每天拍單拍到吐,也只是想要早一點還清而已

    明天還有個衣服的拍攝工作,現在的她也一直沒有太多空閑時間,司念回去祭完母親掃完墓之后又乘高鐵當晚返回b市。

    她回到b市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地鐵停運了,打了輛車回家,一下車卻又撞到路邊好像有個眼熟的人影。

    陸紓硯靠在車身上。

    他似乎也沒想到從車上下來的人是司念。

    司念看到陸紓硯動了動眉頭,這么近的距離無法假裝沒看見:“你怎么在這里。”

    陸紓硯見到司念后站直身子。

    他看著似乎這個點兒才回家的司念:“你今天……回去看你媽媽了么。”

    司念面對眼前男人“嗯”了一聲。

    她每年母親忌日都要回去掃墓,從前兩人在一起時也不例外,跟上班請個假似的每年這一天都請,陸紓硯忙著工作畢竟也只是男女朋友的身份所以沒跟她去過,不過現在看來記性不錯,竟然記住了具體日子。

    陸紓硯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為什么來了這里。

    他記起來今天是司念母親忌日,因為之前每一年這天司念都要回老家去給母親掃墓,也知道司念母親去世得早,是車禍。

    司念身世不太好,又或者對比周圍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實在不受命運偏愛。

    于是他下了班,開著車,結果不知不覺就開到了這里。

    在司念已經明白拒絕過他之后。

    然后站在路邊,靠著車門出神發呆。

    開始不由自主地去想司念失去母親,又在遇到他之前,中間那些年是怎么過的。

    十五六歲,還是個孩子的年紀。

    以前知道這些的時候當然也有過心疼和遺憾,心疼女孩過早的遭遇,只不過這中間好似隔了一層朦朧的霧,又好像,隔著某種明明看似很近,卻一直抓不到的距離。

    他無法言喻。

    直到現在。

    陸紓硯感受到那層霧散開了。

    他獨自站在那里,獨自清楚地感受到那陣胸口心臟緊縮,真正抽徹的疼痛。

    可是時光無法倒流,他無能為力。

    司念看著對面突然出現的陸紓硯,又想起上次陸紓硯莫名其妙跟她告白的話。

    喜歡她,重新開始。

    不過她已經拒絕了。

    司念雙手揣兜聳聳鼻尖:“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陸紓硯動了動手,樣子似乎想要留住什么,不過停頓之后,還是垂下手指:“……好。”

    司念第二天要拍的是wings新一季的衣服。

    盡管冬天才剛開始,但服裝商家們早已開始準備春夏,有的甚至連夏裝都已經拍完了。

    Wings現在拍都算開始的很晚的了。

    攝影棚里拍攝時有暖風機吹著。

    雖然因為空間太大升溫效果不太理想,但也聊勝于無。

    司念連續拍完幾個小時坐在折疊椅上披著衣服喝熱水,感受到都凍到骨頭了的身體終于緩慢回暖。

    喬喬把剛充好電的暖水袋抱來放到司念腿上。

    司念:“謝謝。”

    今天按照安排得拍到晚上,現在只是晚餐休息時間。

    攝影師和工作人員們都去吃飯去了。

    只不過司念拍攝期間是不吃飯的,一般只喝點糖水吃點零食補充能量。

    就好像明星們要走紅毯前一天甚至前三天基本都開始斷食,再瘦的模特吃了東西飽腹狀態下肚子都會突一些,尤其還是拍春夏衣服薄,體態很重要。

    喬喬不在司念面前吃東西剛才已經去吃過了,這會兒司念啃著一塊黑巧克力,喬喬開始沒什么事坐在旁邊看手機。

    她們最近還開了個名叫“碎碎念工作室”的微博官方賬號,用來發布和接收一些工作相關信息。

    喬喬打開微博準備去每日慣例處理處理工作室官號的信息,看有沒有什么私信或者商家遺漏的消息,然后今天打開微博,發現工作室的私信評論和艾特好像都多了很多。

    明明她中午才檢查過一次的。

    喬喬頓時皺了皺眉。

    司念黑巧克力剛啃完就被旁邊喬喬用胳膊肘戳了戳,像是有什么事的樣子。

    “嗯?”她問。

    喬喬對著手機一陣蒙圈,然后轉頭看向司念:“念念姐,你上熱搜了。”

    司念:“熱搜?”

    不是第一次上熱搜,司念現在對此感覺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奇特了,只是聽到喬喬說她現在上熱搜,能上什么熱搜?

    她最近又沒有發生什么值得被議論的事情。

    司念看向喬喬遞給她的手機。

    她看到此時文娛榜熱一:#柏程北碎碎念,戀情#

    司念對著這行文字眉毛皺在一起感覺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柏程北,柏程北是誰?

    第三十四天沒想 純屬巧合

    司念網速不快, 不愛看劇,平常也不怎么關心明星新聞。

    她看到柏程北這個名字時第一反應是這人她不認識,然后又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然后一看照片, 果然對上了。

    上半年一部古裝偶像劇剛紅起來的小生,雖然算不上頂流但也絕對屬于當紅并且業內看好的行列,聽說背后資本力捧。

    這次柏程北上熱搜是因為被狗仔拍到了戀情。

    狗仔拍到地下停車場裹得嚴嚴實實的柏程北牽著跟他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的女孩一起回家,兩人手牽著手, 親密關系不加掩飾。

    狗仔照片中女孩同樣戴著黑色口罩一頭長發,雖然隔得遠照片比較模糊但還是能看出女孩身材姣好,并且眉眼額頭的輪廓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下午狗仔照片一發就引起巨大的轟動。

    明星爆戀情向來是吃瓜群眾們喜聞

    樂見的事情,先是吃瓜了一番上升期小生戀愛肯定對事業有影響, 接著好奇心和注意力就對準了,那個被柏程北牽著的女孩子身上。

    任何蛛絲馬跡向來都是瞞不過神通廣大的網友的。

    接著網友們就順著狗仔照片細節以及柏程北最近的動態一路搜尋, 最后終于把目光精確對準了,之前《MiniGlitz》大秀一秀驚艷, Y牌面霜廣告大街小巷,參加過《潮流主理人》表情包出圈, 最近又在《Glitz》爭奇斗艷的紅毯上美的輕而易舉的,模特碎碎念身上。

    司念看著熱搜截圖中八卦論壇扒出柏程北女友是她的畫面張了張嘴。

    吃瓜網友們把狗仔偷拍圖中女孩的面部放大, 對比顯示照片里女孩模糊的眉眼輪廓跟碎碎念一模一樣, 并且更鐵證如山的,是照片中女孩身上穿的那件黑色印花衛衣, 前幾天碎碎念還穿著出現在vlog動態里。

    然后還扒出了各種她以前發過的照片里跟柏程北同款的窗簾, 墻紙,飾品,擺件,緊接著得出結論:果然只要人一談戀愛, 想秀的心都是藏不住的。

    司念看著那些用幾件同款證明她跟柏程北交往已經有段時間的鐵證如山的“證據”:

    “……”

    臉黑了。

    喬喬看到司念臉上泛著淡淡死感的沉默。

    她又低頭看看八卦號們對比跟柏程北牽手的女孩子認證就是司念的對比照,同樣“嘶”了一聲很棘手的樣子:“念念姐,這個……”

    不得不說照片里的女孩子眉眼模模糊糊乍一看好像確實跟司念挺像的,但明明仔細看一下就能發現兩模兩樣,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司念一臉沉默又點開熱搜實時評論區,看到這會兒一部分是柏程北的女友粉正在罵她,一部分在趁亂問碎碎念是誰,還有一部分則是路過趁亂嗑一口,俊男美女還挺配。

    司念對著這混亂的輿論場面眉毛跳了起來。

    “碎碎念”三個字又已經單獨出現在熱搜榜了。

    在跟當紅男藝人的“戀情”曝光之后。

    司念面對著自己明晃晃出現在熱搜上的名字,深吸一口氣,再一次體會到了一種天降橫禍的倒霉感。

    上一次是跟工作對象坐了個地鐵,無名指上道具戒指沒摘就以為是已婚。

    這一次更好,她甚至都不用跟另一個當事人見面事就來了。

    這些人到底能不能靠譜一點專業一點啊?!

    人都沒找對就在這里福爾摩斯似的分析來分析去?

    有了答案套公式就是快嗎。

    喬喬:“念念姐,我們……該怎么辦啊……”

    說實話她之前還挺喜歡柏程北的,沒想到有天還能跟喜歡的男明星碰上這種事情。

    爆個戀情人都能搞錯,這讓她開始懷疑從前在網上看的那些瓜的真實性了。

    司念深吸幾口氣,也不知道柏程北那邊會不會澄清,對面經紀團隊也沒聯系她。

    不過現在的明星好像好多都不怎么公關澄清出了事就是裝死,畢竟戀愛是真的只是人搞錯了,等過個一陣風平浪靜,用不了多久網友就能忘得差不多了。

    只有她這標簽肯定要貼上。

    過段時間再提起她,說不定就是bcb前女友了。

    司念思慮中瞇了瞇眼,想想也不等柏程北的經紀團隊再聯系她,抱著暖水袋坐在折疊椅上,直接用“碎碎念”大號打字回應:

    【純屬巧合,不是我,謝謝哈。鞠躬.jpg】

    司念發完對著“您已發送成功”幾個字舒了口氣。

    然后她又似乎是覺得不太夠,又在評論區補了一句【下次會注意日常衣服的選擇。再次鞠躬.jpg】

    因為最開始八卦網友判斷照片里的女孩是她就是因為她之前的vlog里也穿了件同款的黑色印花衛衣,隔空撞衫。

    吃瓜網友們像是也沒想到當事人回應的這么快。

    本來大家正在繼續扒柏程北是怎么跟碎碎念好上的,這兩人圈子有一定交集認識好上好像也不算意外,偶像小生交個模特女友倒也挺配,只可惜柏程北的粉絲要傷心了,結果碎碎念的回應就來了。

    撞衫純屬巧合?

    不是她?

    評論:【當事人辟謠來的這么快的嗎???】

    【什么東西?不是碎碎念?】

    【會不會是柏程北的公關,給了封口費讓她出來否認的那種】

    【公關也是公關狗仔吧,公關碎碎念起什么用,那牽手照不也還是真的】

    【我也絕對僅憑一件衣服外加長得眉目有點像就確定人有點武斷誒,仔細看其實也不是很像。】

    【那些同款的窗簾地毯什么的很明顯是在酒店啊……眾所周知連鎖酒店裝修都差不多】

    【如果不是那那些扒得信誓旦旦的博主真的有點喜劇了哈】

    【其實我也覺得照片細看根本不像碎碎念,碎碎念眼睛更好看些】

    【我正要嗑呢……】

    【那柏程北粉絲豈不是罵錯人了哈哈哈哈好尷尬】

    【不論是誰該去罵的是她們家哥哥吧罵人家女孩子做什么,戀愛是女方逼著男的談的嗎,很離譜】

    【更尷尬的是那些扒出是碎碎念的網友吧哈哈哈哈】

    【我碎碎念老婆一直單身好嗎!別按頭戀情!】

    司念看到自己的辟謠初步收到成效后松一口氣。

    雖然這會兒又有柏程北粉絲來罵她蹭熱度,還有些罵她不知好歹,不過聲量不大可以忽略不計。

    休息時間結束又要繼續開工了。

    拍攝現場工作人員剛剛似乎也在吃瓜,不過見了司念當事人都很默契地閉口不談,繼續恢復專業。

    今晚一直拍到十二點以后才收工。

    司念拿到自己的手機,一邊穿外套收拾回家一邊問問喬喬這場搞錯人的烏龍結束沒有,然后看到喬喬臉上的表情似乎又有些為難。

    “還不信?”司念不知道自己該要怎么辟謠才好了。

    “沒有沒有,”喬喬立馬擺手,然后對著司念,“嗯,不是這個。”

    現在網友們又重新扒出來和柏程北牽手的那個女孩是一個剛入行的新人女演員,確實不是司念。

    司念:“那是什么?”

    喬喬面對司念不解的表情鼓了鼓腮,然后還是給司念看手機。

    是另外一條給八卦號的投稿爆料。

    爆料者是匿名,表示自己閨蜜的朋友是b市頂級白富美,最近從閨蜜口中得知了一個小八卦想跟大家分享一下。說今晚有個戀情烏龍事件的事件主角其實從前交往過一個很nb的前男友,至于具體有多nb了,大概從祖輩開始圈層都根本不匹配的那種,交往的時候主角別提多百依百順,一直削尖了腦袋想往前男友圈子里擠,然后每次都是學個四不像白努力,后來兩人交往了幾年事件主角還是豪門夢碎,現在兩人已經分手了,從前圈子里的那些小姐妹和朋友也不再跟她玩了,現在開始出來工作,非常現實,總之蠻唏噓的。

    司念看著手機,對著這條就差直接報名字的爆料眉毛擰成一條直線。

    這會兒網上大家的關注焦點都還在柏程北的戀情上,這條八卦號爆料的內容不算太勁爆熱度不算太高,但評論區顯然都猜出了是誰,默契打著啞謎。

    評論區:【原來如此啊,我就說怎么感覺突然出現了一樣,以前都沒聽過】

    【人家跟她玩也只是因為她前男友吧,分手了不跟她玩了也正常啊】

    【由奢入儉難啊,女孩子還是腳踏實地謹慎點的好】

    【確實蠻唏噓,感覺有點可憐,慘兮兮的代入自己好難受】

    【有的圈子也確實不是想融入就能融入的,有錢人和暴發戶還是有區別的】

    【這都不是我們月薪三千該考慮的事情!】

    司念心情復雜地看完爆料評論區,又抬頭看向此時對著她正表情尷尬中帶著探究,探究中又帶著跟網友一樣,說不清道不明同情的喬喬。

    司念:“……”

    “要是覺得可憐那我可以發給你我的收款碼。”她把手機還給喬喬平靜地說。

    喬喬:“……?”

    突然清醒。

    第三十五天沒想 瓜

    司念覺得有些時候這些爆料也寫的蠻春秋筆法的。

    什么叫削尖了腦袋往那個圈子里擠, 學個四不像白努力,那明明是她的人設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平平無奇小女孩,一朝有幸當上陸紓硯女友然后認認真真營業的職業道德。

    而且她從來都沒有不切實際地想過要嫁給陸紓硯, 算什么豪門夢碎,頂多是分手費夢碎吧。

    還什么從前的小姐妹和朋友現在都不跟她玩了,說的就好像她很稀得跟她們玩一樣!

    賣慘也不是不可以,但沒有慘還要硬替她賣, 好像她是拼搏幾年豪門夢碎被以前的圈子排擠不得不出來承恩賣笑販賣美色,這就有點煩人了。

    不替人貼收款碼的賣慘,那么唯一目的顯然只是用來嘲笑人的。

    只可惜爆料沒有指名道姓舉報不了。

    司念氣哼哼收工回家。

    好在柏程北的戀情瓜她及時撇清了,不過這波莫名其妙的天降橫禍她似乎也不是完全受害沒有收獲, 因為柏程北畢竟是剛有過爆劇粉絲千萬的線上流量小生,司念看到自己名字被列為柏程北的疑似女友一起出現在熱搜之后, 水靈靈地漲了波粉。

    增長的粉絲數意味著水漲船高的商務報價。

    怪不得會有柏程北的粉絲會罵她蹭熱度。

    司念原本心里被罵了的那點郁悶在看到漲了的粉絲數后徹底消失了。

    反正罵都被罵了,那漲的粉就當給她的精神損失費好了。

    只是粉絲越多, 司念看到之前那條沒指名道姓,投稿的關于她的“瓜”也越傳越廣。

    她扯了扯唇角只能安慰自己說明現在自己很紅了, 不紅的人是不會被討論有“瓜”的,她以后也是有“瓜”的人了。

    之前一些接洽的通告邀約司念覺得不太合適都婉拒了, 最近又陸續又通告跟她接觸, 司念終于看到一個好像還蠻合適的。

    是一檔真人戶外綜藝,名字叫《出發慢時光》, 旨在在快節奏的時代嘉賓們逃離城市來到鄉村共度慢時光, 而這一次節目組邀請她不是去當npc,而是當常駐嘉賓。

    司念收到節目組常駐嘉賓的意向邀約后很是驚喜。

    《出發慢時光》的常駐卡司嘉賓有十二位,演員歌手愛豆主持人脫口秀演員都有,沒有太大的大咖但也都是圈里有名有姓的人物, 司念在卡司陣容中的定位是網紅+模特,完善嘉賓人物結構組成空白。

    節目組給的通告費也很不錯。

    在普遍通告費七八位數遍地走的娛樂圈里可能算不上多起眼,但對于司念來說算是豐厚,并且還能賺曝光度。

    司念跟節目組接觸之后很快就接下來。

    錄制地點也很近,就在b市遠郊節目組搞了兩棟很漂亮的民宿,一共錄15天。

    蔣一晗知道司念接到綜藝常駐嘉賓的通告后既為她感到開心收拾行李,然后一想起來又有點焦慮。

    因為她翻了一下名單司念咖最小,還是常駐嘉賓,怕被惡剪,怕被其他大咖欺負。

    現在很多節目為了熱度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大咖人家團隊盯著后臺頂著不敢惡剪,就專門惡剪咖小沒后臺的,獻祭式搞熱度。

    咖小,沒后臺,司念兩樣都占全了。

    司念聽著蔣一晗的擔憂收拾衣服的動作也頓了頓,像是想了想,提議:“那要不我去找個干爹?”

    蔣一晗跟著思索一陣,樣子正兒八經:“……也不是不可以。”

    兩人說完都看著對方噗嗤一聲笑出來。

    蔣一晗蹲下身繼續幫司念收拾行李,看著好姐妹現在沒人脈沒后臺孤身一人闖蕩江湖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罵了句:“陸紓硯個狗東西。”

    “遲早破產一貧如洗。”

    白嫖人家五年最寶貴的青春貌美一分錢不給還喜歡挖坑,否則司念現在也不用這么自己一步一個腳印風里雨里努力討生活,并且最近網上還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瓜”爆料說什么碎碎念之前有個大佬前男友,努力好幾年嫁入豪門夢碎巴拉巴拉。

    分手了還要被這些小道“瓜”跟著,不煩人是不可能的。

    司念聽到蔣一晗提起陸紓硯又頓了一下。

    她沒跟蔣一晗說過陸紓硯后面又找過她兩人見過面,畢竟發生的那些不太好說出口。

    然后對于陸紓硯破產這個概率,司念思考了一下,覺得大概也比她中五百萬彩票大不了多少。

    就算碰上比針尖還小的那么點概率陸紓硯公司真破產了,事實是陸家海外設立的信托早就夠他們幾輩人衣食無憂財富自由,破產也不過就是不用工作了而已。

    世界就是這么超出人想象的差距與不公平。

    “我覺得他應該沒什么機會一貧如洗。”司念輕輕抬了下鼻尖。

    蔣一晗當然也只是口嗨,在時尚圈工作賺的沒多少但紙醉金迷有錢人也見得多,明白這世界有時候多么操蛋,聊到這里后干脆直接坐到地毯上,看著司念素顏都標志得不行的小臉,交起了心,輕聲問:“念念,你以后還想談戀愛結婚什么的嗎。”

    司念也坐在地毯上。

    面對蔣一晗的詢問,她認真思考了下:“看情況吧。”

    “看情況?”蔣一晗像是沒有想到司念竟然還能對感情抱有這種心態,碰上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從此斷情絕愛厭惡世界上一切男的。

    司念瞅了瞅蔣一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陸紓硯在一起那戀愛算得上戀愛嗎,明明是上班。”

    “一點不好玩。”

    “要是哪天碰上對我胃口的,閑著沒事我也要體驗體驗玩一玩,人生不就是用來體驗的。”

    蔣一晗樣子好像被司念說服了。

    她覺得司念這么說好像也沒什么毛病,無聊的時候談個戀愛玩玩男人怎么了。

    不過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談戀愛。

    蔣一晗攬住司念的肩膀:“上節目好好表現聽到沒有。”

    “不能給任何后期惡剪你的機會。”

    司念認認真真點頭:“嗯。”

    《出發慢時光》的錄制從嘉賓下車開始。

    司念在喬喬的陪伴下搭乘節目組的車前往錄制現場,b市遠郊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這兩天雖然葉子落了山禿了但風景依然有蕭蕭瑟瑟的美感,山坡上還有附近村民放的羊。

    節目組民宿院落十分古樸有鄉村氣息,甚至名字就叫“慢時光”小院。

    司念告別喬喬,推著自己的行李箱順著節目組指示牌探頭探腦地走進慢時光小院,然后看到有兩個嘉賓似乎已經到了。

    司念認出是她很喜歡的的脫口秀演員和歌手。

    兩人見到司念也忙過來打招呼,說屋子里還有幾個嘉賓也到了,然后脫口秀演員應該是認識司念的,只是握著手不知道怎么稱呼:“碎……碎念?”

    “司念,司念。”司念趕緊笑著告訴本名,因為是常駐嘉賓,所以司念這回不用網名“碎碎念”,上節目正式改用大名“司念”了。

    第一天下午的錄制基本就是等人到齊。

    大家都剛見面彼此之間都很客氣,司念每一個人都主動去握手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又介紹職業是模特。

    而人到齊后分房間的環節有點小摩擦但總體也很順利,慢時光小院幾個房間有單人間雙人間三人間,幾個年紀小的司念跟小輩女演員夏圓和愛豆胡子欣三人主動住了三人間,單人間都是年齡輩分大的藝人住。

    然后畢竟定位是輕松治愈慢綜不走抓馬撕逼路線,節目組第一天主動提供了晚飯,十二個嘉賓吃完飯,圍著爐火聚在一起按照流程有個小小的破冰聊天。

    嘉賓中有的是以前就認識但不太熟,有的是以前見過面但沒有私交,還有的是第一次見面。

    司念跟其他的嘉賓基本都是第一次見面。

    不過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之前都或多或少上過綜藝大家平時在圈里對性格方面有一定了解,只有司念從前只在綜藝上當過npc,露面也只是廣告,還不知道性格。

    “小念你是第一次上這種綜藝節目嗎?”嘉賓中最年長的國民女演員莊卉似乎對司念還挺有興趣,看著司念把話題問到她頭上。

    “對,正經常駐的是第一次。”司念趕緊笑著答。

    莊卉:“那你模特工作平常都干些什么啊。”

    司念:“就拍拍廣告,給商家拍拍衣服和商品之類,偶爾也走一點秀,接點推廣和通告什么的。”

    “哦,”莊卉若有所思地點頭,“感覺聽起來也挺忙的。”

    “是的,有時候是挺忙的。”司念乖巧點頭。

    莊卉接著笑笑:“我之前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可是想不起來了。”

    司念有些不解,記得這明明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可能您看過我拍的廣告或者是海報?”

    畢竟大街小巷都有。

    莊卉認真回憶著什么搖搖頭:“不是,不是廣告。”

    然而莊卉回憶不起來大家又紛紛進入下一個話題聊起了別的,破冰聊天一直聊到晚上十一二點,該洗洗睡了。

    女生三人間沒有獨立洗手間要用公共的。

    司念帶著自己的洗漱用品去洗漱,覺得第一天錄制體驗還不錯,然后路上剛好碰到從房間里出來的莊卉。

    “卉姐,”司念主動叫了聲。

    莊卉出門撞見司念,這會兒想了一晚上的事才終于想起來,迫不及待道:

    “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我之前跟我老公在一個酒會上見過你。”

    司念一聽輕輕“啊”了一聲。

    眾所周知,莊卉的老公是個做生意的商人,兩人一起打拼上來的,初期她老公創業莊卉給了很多幫助。

    莊卉記起自己是在一場陪著老公參與的私募酒會上見過的司念,那時他老公給她指了哪個是陸家的獨子現在是融盛總裁的陸紓硯,當時陸紓硯身邊還跟了個女孩說是女朋友,瞧著漂亮是漂亮,只是看起來不像是世家圈里了,舉手投足都不太大氣。

    她當時還多看了那個據說小門小戶出身走大運才釣到陸紓硯的女孩子幾眼。

    以演員和同性的敏銳度,莊卉當時就覺得那女孩的膽小和乖巧看起來其實并不真實,又或者說有點演。

    沒想到現在上個節目竟然又碰見了。

    莊卉想起過去后瞧著現在跟她出現在同一檔節目上的司念,她來上節目是因為她本來就是有名的演員,偶爾上上節目玩票性質老公也不在乎,只不過司念,似乎跟她性質又不太一樣。

    她并不覺得陸家以及陸紓硯會讓女朋友出來做拋頭露面的工作,還是參加節目是要擠三人間,對其他哪個人都彬彬有禮不得罪的最小輩。

    這會兒大家身上麥克風也都摘了,既然認出來,莊卉一挑眉笑的頗為曖昧:“跟陸公子分手啦?”

    司念聽得不由自主往后輕輕退了一步,意識到莊卉可能是在從前她跟陸紓硯期間見過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又下意識地窘迫:“我……”

    一種渾身被看光,沒有隱私的窘迫。

    莊卉面對司念的不自在笑了笑,開慰小姑娘似的:“分就分了。”

    “你還指望跟他們那圈子的人能有什么結果不成。”

    “談是談漂亮的聽話的懂事的,回頭娶的還是同個圈子門當戶對的。”

    “早日抽身也是好事。”

    司念聽著莊卉的話動了動唇。

    她感受到莊卉說出這個似乎沒有惡意。

    莊卉又拍了下司念胳膊:“好好干,”

    “自己能賺點錢美美當當,不比去受那些人的窩囊氣強。”

    第三十六天沒想 贊助商

    司念從這里感覺出來莊卉人貌似還有點心直口快。

    不過話說的倒是話糙理不糙。

    然后既然已經把她認出來了也沒什么可再不承認的了, 司念只能干笑兩聲點點頭答應:“好,好。”

    莊卉繼續:“圈里那么多小伙子都一表人才的,找個跟自己差不多的, 多好。”

    “對了,你上次跟那個柏程北,小北,我好像在新聞上看到了, 是不是你?”

    司念:“……”

    她發現自己的辟謠可能還沒全方位貫徹落實到位。

    歷來有的人只喜歡看謠,懶得看辟謠。

    “不是我,卉姐。”司念笑容有點尷尬,“我跟他不認識, 是另一個女孩,網友把人弄錯了。”

    “啊?不是你?”莊卉樣子發現自己貌似還漏了什么瓜, 然后打了個好像還挺遺憾的哈欠,“好吧。”

    她看向司念懷里抱著的洗漱包:“快去洗漱吧, 我也要睡了,明天還得早起。”

    “好的, 晚安。”司念抱著洗漱包去到洗手間,然后對著鏡子里的自己, 呼了口氣

    休閑類綜藝錄制的主題就是需要嘉賓們用勞動換取生活物資和食物, 中間穿插著各種挑戰和游戲。

    司念錄了幾天跟大家也漸漸熟悉起來,牢記蔣一晗說的堅決不能被惡剪基本有什么活兒都很主動, 游戲也玩得很認真, 在晨起去搶玉米的游戲時踩到稀泥還不小心滑到向后摔了一跤,然后因為泥土是軟的摔得倒是不疼,只是弄了一身泥巴。

    滑倒的司念也不急著爬起來,只是坐在地上回憶起剛才那“海公牛”同款的一跤越想越覺得好笑, 反而把自己給逗樂了。

    司念看到她笑的時候跟拍的節目組工作人員也在跟著笑,似乎都跟她get到了同一個笑點。

    面前還路過一個抱著玉米滿載而歸的喜劇綜藝咖高樂,接梗:“在哪里跌到就在哪里歇會兒是不?”

    “小心新的出圈表情包又來了哦。”

    另一個經過的夏圓則放下懷里玉米過去默默試圖扶起司念。

    然后她似乎沒想到司念身邊的泥地真的那么滑,剛一靠近,就又直接一個“海公牛”消失在上層空氣。

    現場情況突然從一個人“海公牛”變成兩個人“海公牛”。

    周圍工作人員臉上笑容更繃不住了,紛紛響起破功的“噗嗤”聲。

    司念跟突然出現在她身旁的夏圓兩人大眼瞪小眼。

    高樂:“兩個人一起歇會兒?”

    現場整體錄制的氛圍很是輕松。

    由于資歷咖位最大的莊卉不擺架子年輕人們相處起來就會更放松,節目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不過錄制剛剛進入狀態時,又發生了個挺緊急的插曲。

    《出發慢時光》原定的總贊助商是賣洗衣液的日化品牌,慢時光小院里到處都貼著日化品牌的logo,結果節目錄到第五天的時候工作人員表情有點凝重,說原定的贊助商好像臨近年底效益不好,也不太看好這檔綜藝能播的好,畢竟嘉賓里也沒有大的流量,想要臨時撤資。

    簡單來講就是原定贊助商想跑路了。

    一群嘉賓聽到贊助商想要臨時跑路時也是面面相覷。

    圈子里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也有過還在錄制期間贊助商就不看好跑路的,只是沒想到也被他們碰上了。

    但是節目組那邊顯然還在跟品牌方溝通,也沒說錄制要停止,嘉賓們又只能硬著頭皮旅行合約繼續錄了兩天,不知道要不要隨時終止,然后錄制都過一半的時候才收到消息。

    前兩天還滿臉愁云慘淡的節目組上至導演制片下至攝影場記

    突然一個個都精神百倍,神清氣爽。

    節目組短時間內重新找到新的贊助商了。

    從前的日化品牌撤資跑路,新來的贊助商兼金主霸霸是汽車品牌Aup。

    從制片人紅光滿面的表情來看,Aup出手絕對比從前的日化品牌大方,本來大家還挺生氣愁云慘淡贊助跑路,但節目組現在對于臨時換贊助這件事一百個樂意。

    司念得知新贊助商是Aup,又看到現場貼著的廣告標從日化品牌變成Aup的logo后微張了張嘴。

    然后對于Aup救場這件事,她告訴自己這應該就是一個正常的商業行為,應該跟她沒什么關系。

    Aup只是融盛控股的眾多子公司之一,說不定陸紓硯都不知道這件事。

    只不過換了贊助商之后嘉賓們出行的交通工具都從之前的電瓶車三輪車變成Aup的新款越野轎跑,為了宣傳車輛節目組還補拍了好些個嘉賓開車去附近菜市場買菜和鄉下兜風的環節。

    司念有駕照但一直沒怎么碰過車,因為要補拍開車的鏡頭錄個節目倒莫名其妙地把車練得七七八八,感覺自己離明年買車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陪她練車的高了還調侃他們這廣告做得絕對好,全方位廣告位展示,贊助商肯定很喜歡。

    司念一提起“贊助商”這三個字握著方向盤的手又頓了頓,接著還是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十五天的錄制比想象中快很多。

    到最后嘉賓們關系也越來越熟絡,從最開始的互相客氣謹慎變成后面肉眼可見的可以互相開玩笑,誰遇上誰都能聊兩句,還互相約著下一季。

    錄制全部結束之后所有嘉賓和工作人員們回到b市還包了個酒店舉辦殺青宴。

    總制片和總導演跟常駐們一起坐主桌,吃飯時舉杯感慨良多,感謝嘉賓感謝平臺,最重要的感謝Aup贊助商。

    之前那日化洗衣液品牌臨時跑路,要不是Aup來救場,節目估計得錄不下去了。

    司念聽到總制片說起感謝他們的新贊助商Aup時還是很想問點關于Aup是怎么來救場的細節,只是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沒問出口。

    畢竟自己好像表面上確實沒什么立場關心這些,無論贊助商是誰,只要能錄下去就跟她沒關系。

    總不能說Aup之前被我前男友的公司收購了,我有點懷疑這事可能跟他有點關吧。

    話沒問出口,到了舉杯環節司念又起身跟大家一起敬了一圈兒酒。

    她酒量不算太好但也不差,一圈兒下來還是有點上臉,雙頰泛著酡紅,看到喬喬發信息說在外面等她。

    司念放下手機覺得還想跟總導演再喝一杯。

    錄制已經接結束了,雖說她覺得看情況節目組應該不至于搞抓馬撕逼的惡剪,但還是希望在后期的剪輯上,導演也能多關照她一點。

    然后司念剛一走向導演就被拒了。

    “不用不用,”總導演看到司念來跟他敬酒后立馬擺手跟她說不用喝,然后看到司念臉上被拒絕后迷茫不解甚至還有點慌不知道以為是犯了什么錯的神色,趕緊解釋,“臉都紅了,少喝點。”

    司念用手背碰了一下臉頰,確實有點發熱。

    但導演竟然會體諒她不要喝太多?

    總導演又笑了笑,表情很是隨和:“不用喝那么多。”

    “贊助商打過招呼,讓我多照顧照顧你。”

    第三十七天沒想 誤會

    總導演臉上笑容依然和氣。

    只是司念張了張嘴, 沒想到她糾結了好幾天的問題都沒有問,答案就這么出來了。

    贊助商……打過招呼……

    她又才發現總導演看她的眼神里除了和氣之外,好像還夾雜了點若有似無的探究, 和好奇。

    甚至連旁邊制片人看她的眼神好像不注意不知道,一注意好像也是那個樣子。

    司念端著酒杯的手穩了又穩。

    “……”

    再次擠出個笑:“好的導演。”

    “謝謝導演。”

    總導演趕緊擺擺手:“不客氣不客氣。”

    殺青宴結束一行人又接著要去KTV唱k。

    司念不打算跟著再去唱k跟大家打完招呼后直接準備回家,出門見到喬喬又讓她可以下班了,她沒什么事。

    喬喬聞到司念身上的酒氣, 又對著司念泛著紅的臉頰:“要不還是我送你回家吧念念姐。”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快回去吧。”司念自認還沒有喝了這兩杯就倒的地步只是些微有點發熱,況且喬喬也是個女孩, 挺晚了。

    “那好吧。”喬喬見司念堅持也不再勉強,只是一步三回頭又指了指手機, “那你回家記得給我發個消息哦。”

    司念:“去吧。”

    再送走喬喬,司念終于一個人坐上回家的車。

    她照例先是把車牌號和行程都發給蔣一晗和喬喬, 然后微微打開點車窗吹冷風醒了點神,接著又像是終于有空了一般, 拿起手機。

    司念對著手機屏幕吐了口氣,然后翻到個本來被她拉黑的號碼, 放出黑名單噼里啪啦地打字發消息:

    【是你授意去贊助節目的?】

    【還跟節目組打招呼讓多照顧照顧我?】

    司念發完消息又看向外面車窗讓自己清醒。

    用猜也能猜得到情況大概是贊助商臨時跑路節目組本來一籌莫展快拍不下去了, 結果突然來個大公司說可以他們可以接著贊助,出更多的錢, 然后要求就是多照顧照顧你們節目里的司念。

    這種情況, 道上混的,大家都是見多識廣的人。

    從導演客氣又曖昧的態度里,司念有一種無緣無故的,自己好像成了關系戶, 可能還是顏色關系戶的感覺。

    十分鐘過去,司念深吸一口氣又看向手機,看到發過去的消息沒回。

    她只好又用微信發了一遍。

    然后直到她都到家了微信短信都還是沒回。

    陸紓硯沒回她的消息,別人的消息倒是發過來了。

    是總導演,在KTV嗨歌都不忘關切問她安全到家了沒。

    司念對著總導演發過來的輕聲細語表情包再次屏住呼吸,她敢保證如果沒有“贊助商讓我多照顧照顧你”那句話,總導演就算對一個普通嘉賓不錯,但也大概率不會是這個還要噓寒問暖的態度。

    司念目光冷下來,抿了抿唇。

    然后越想心里越憋屈,今天才找到答案,不知道這幾天節目組的人在背后怎么看她。

    本來就一直被各種亂七八糟的“瓜”纏著。

    陸紓硯的聊天框依然空著。

    司念望著一直沒有反應的聊天界面實在想要個說法,干脆一個電話打過去。

    結果竟然仍然是無法接通狀態。

    聽筒里女聲機械甜美,司念對著信息也不回打也打不通的電話,只感覺今晚喝的酒后知后覺地上了頭。

    陸紓硯在哪里。

    到底是不是他授意的。

    她要一個解釋。

    司念上頭中又轉而播了趙朝的電話。

    這回趙朝倒是接了。

    趙朝收到司念的電話后顯然還很意外,不過司念不跟他說別的,只問他陸紓硯在哪里。

    “陸總現在在公司加班。”

    趙朝聽出來司念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找陸紓硯,趕緊解釋陸紓硯今晚有個跨國會議,開會時應該沒有開手機。

    聽到原來是這個原因,司念“哦”了一聲,沒等趙朝繼續說掛掉電話。

    然后再次想起今晚總導演看她時那個和氣的,滿意的,比看再大的咖都高興,仿佛在看人民幣的眼神。

    司念扔掉手機越想越心煩,直接低咒一聲翻身去洗漱。

    她洗了澡從浴室里出來,洗掉身上的酒氣又吹干頭發,又聽到桌上有嗡嗡的手機在響。

    司念來電顯示的號碼,她從黑名單里拉出來的沒備注,但從幾個六和八的電話號碼也能知道是誰。

    大忙人陸紓硯給她打過來了。

    “喂?”司念沒好氣地接起來,正想陰陽兩句大忙人陸大總裁終于有空了,陸紓硯說:“下來說吧。”

    司念皺了皺眉:“嗯?”

    陸紓硯聲線清淺,甚至搔得人耳膜有些癢:“我在你家樓下,下來,當面說吧。”

    沒想到已經到樓下了,司念還是裹了個長大衣下樓。

    陸紓硯看到司念裹著大衣耷拉臉蛋出現的模樣,這個點兒咖啡廳都關門了,他顯然也上不了樓,站在路邊就是吹冷風。

    陸紓硯看著司念被頭

    頂被冷風吹動的頭發提議說:“去車上說吧。”

    司念吸吸鼻子,先是瞅了瞅應該剛下班過來的男人,然后又看了看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車子,還是沒有反駁。

    司念坐到副駕駛。

    車門一關,空間密閉之后,陸紓硯立馬敏感地聞到司念身上除了應該是剛洗漱過的洗護香氣外,還摻著非常隱約的酒氣。

    “你喝酒了?”男人頓時斂了斂眉頭,問。

    司念滿不在意:“你管我喝沒喝酒。”

    她也不想廢話,開門見山:“節目是你讓出資贊助的?”

    “讓導演多照顧照顧我也是你提的?”

    陸紓硯顯然已經有過心理準備,被問到后“嗯”了一聲,平聲答:“廣告贊助是正常的商業行為。”

    “作為贊助商,提出一些相關合理的要求也是常事。”

    司念也終于得到這個本來就百分之九十九確定,現在就百分之百的答案。

    她聽著男人坦然的態度無名火直冒:“你自己的公司自己的錢要贊助什么我不管你我也管不著,多謝您緊急時刻出手相助,但是照顧照顧我,我求你讓別人照顧照顧我了嗎?”

    司念掏出手機:“你現在就跟導演組打電話說我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什么照顧照顧要么只是口誤,其實你根本不認識我。”

    陸紓硯瞥了眼司念朝他遞過來的手機,眉心微動:“用你的手機打?”

    司念:“……”

    贊助商用她的手機打給節目組,那估計這輩子也別想說清。

    “用你的手機。”她說。

    陸紓硯側身看著司念,嗓音又軟了下來,解釋:“我跟你們節目組的人沒有任何聯系,贊助也不是我去談的。”

    司念冷臉唇線繃緊。

    因為她知道陸紓硯說的這大概也是實話,一個子公司的商務贊助而已,他確實不用親自出場。

    只是胸口的氣越憋越多,無處發泄,司念最后氣的踢了一腳車底,轉身:“陸紓硯你有完沒完?”

    “你到底想怎么樣?”

    陸紓硯面對司念的質問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輕輕呼了口氣。

    然后他啟唇正要說什么的時候,司念直接繃不住再抓狂:“你不要再跟我說什么重新開始,你喜歡我了行嗎?”

    “別的不說,當初你當時再怎么生氣我也好歹跟你五年,分開時你連點值錢的衣服首飾都不讓我帶走,”司念想起那時管家刻薄的白眼就覺得難受,“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怎么又好意思來跟我說喜歡我的?”

    還是有錢人一般都臉皮比較厚。

    陸紓硯聽到司念的話后忽然整個人愣住了。

    他望著司念一提起這件事就抓狂不悅的小臉,眼中的迷惑像霧一樣越聚越濃,喉嚨動了動,最后終于緩緩開口:“誰……不讓你帶走了?”

    司念無語狀:“還要我再說第二遍?”

    陸紓硯微怔,想起他之前去過,幾乎原封不動的明璟公館。

    那時他也有過納悶一心圖錢的司念竟然不帶走東西,就算他沒給五百萬但衣帽間的那些衣服首飾,光是他這幾年送過的珠寶賣一賣數字也比她開口要的五百萬分手費多多了,只是后來他也不住在明璟公館,這事便也慢慢淡了。

    陸紓硯忽然好像隱隱明白什么,看著司念,重新對她解釋:“我沒有不讓你帶走東西。”

    司念“嘁”了一聲,冷笑狀:

    “你沒有不讓,但管家不讓,管家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這跟你不讓有什么區別嗎?”

    陸紓硯聽到這里,已經很少在胸口對一個下屬感到憤怒的情緒。

    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心情,表情帶了嚴肅:“這絕對不是我的意思,我會去跟管家問個清楚。”

    “司念,”他對著眼前的人鄭重開口,“我沒有不讓你帶走任何東西。”

    司念聽到陸紓硯的篤定后微微往后仰了一下。

    她從男人臉上的表情和語氣判斷出來他應該并不是在撒謊,況且這樣的男人,應該也不至于這種事情還敢做不敢當。

    所以這事,其實陸紓硯沒有分手后連點包包首飾都不給她就讓她滾?

    他是同意她帶走值錢東西的?

    “哦。”意識到可能有點誤會的司念也只能干巴巴應了一聲。

    她接著又往椅背里縮了縮,對于現在的情況,告訴自己雖然陸紓硯有些事沒有做,但也就并不代表他是個什么好人。

    然后司念還是清清嗓子開口:“就算這件事不是你,但也不代表你現在就可以來跟我說什么重新開始喜歡我之類的。”

    “我不喜歡你。”

    陸紓硯聽得閉了閉眼,重新睜開眼睛后又還是答應:“好。”

    第二天。

    趙朝知道昨晚自家總裁昨晚一通電話又去跟前女友見面了。

    然后他還沒琢磨怎么回事,一天收到的第一個工作就是讓人力去解雇明璟公館的管家。

    管家在陸家工作十幾年將近二十年了,其實趙朝一直也不是很喜歡覺得倚老賣老,但架不住人家資歷老,陸紓硯也一直算得上尊敬。

    趙朝不明白陸紓硯為什么突然要解雇管家,不過有些事也用不著明白,照辦就是了。

    總裁辦公室。

    陸紓硯剛下答完解雇的指令,然后撂下筆,靠在椅背上,望向辦公室里綠植。

    他沒想過他跟司念中間竟然一直還有這么一層誤會。

    所以司念當時的情況大概是,被他拆穿后沒有拿到分手費,甚至連點值錢的衣服首飾都沒能拿到,她就被他“趕走”了。

    陸紓硯在這時忽然明白了司念為什么后來那么抵觸他,甚至他氣消了后再給她錢,也會被當做不安好心,要把她送進監獄牢底坐穿。

    她在害怕。

    陸紓硯想起這一切難耐皺眉,說不出來是心疼后悔還是懊惱憤怒那樣感受更重,過了一會兒,趙朝又敲門進來。

    解雇的事有人力去處理,趙朝這會兒找陸紓硯是為了點兒別的事。

    他手里拿著幾分策劃方案。

    關于《出發慢時光》這節目的。

    作為緊急救場的投資商,之前還打過招呼要多關照司念,節目組顯然也很上道,節目一錄完就主動出了好幾份剪輯和營銷方案過來,都是關于司念的,問投資商想要那一種。

    陸紓硯從趙朝手里接過節目組給的幾份策劃方案。

    現下綜藝市場要想達到利益最大化吸引最多的粉絲最有用的就是炒cp,《出發慢時光》一共六個男嘉賓,排除一個已經結婚一個有公開女友的,剩下還剩四個。

    為了“照顧”司念,節目組把司念跟剩下四個男嘉賓每一個人的cp剪輯計劃和后期營銷方案都給了出來,來問投資方要選哪一個男嘉賓跟司念大炒特炒。

    陸紓硯面無表情翻著手里節目組遞給他的策劃案,只是胸口越翻越窩火。

    最后直接一疊一起扔到辦公桌上,一眼都不想再看:

    “重做。”

    第三十八天沒想 腦補造謠

    司念跟陸紓硯見面完后一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怎么睡著。

    因為她滿腦子都想的是陸紓硯說他當時并沒有不讓她帶走東西, 兩個人之間可能有點誤會,如果陸紓硯沒有不讓她帶走東西還算有點良心,那么后面他又一遍遍給她錢, 給她卡,說不定也是真的?

    確實只是良心發現,沒有要讓她牢底坐穿的意思?

    想到這里的司念突然從床上上演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一動不動望著黑暗中家具的輪廓,一片寂靜中

    , 恍惚意識到自己可能錯過了什么。

    她錯過了一個億。

    雖然說過陸紓硯現在就算是給她錢她也不想要了,改過自新后尊嚴有時候還是值點錢的,但是這并不代表誤會解除,當你意識到前男友還算是有點良心沒有刻薄到那種地步之后, 一個人還會跟錢過不去。

    況且那買的應該不是她的尊嚴,而是她的青春損失和精神損失費。

    司念睜著眼睛, 徹底睡不著了

    喬喬第二天來接司念去攝影棚時都被她臉上的黑眼圈都嚇了一大跳。

    “念念姐,你昨晚……?”

    “……是喝奶茶了嗎?”喬喬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這一個可能。

    司念艱難擠出一個笑容:“是啊, 沒睡好。”

    “以后少喝點。”

    綜藝錄完司念也沒有給自己留多少休息時間繼續恢復工作,黑眼圈用了好多遮瑕才遮住, 然而看起來一整天的拍攝都有些心不在焉,

    意識到自己的不專業后司念又趕緊跟現場其他工作人員道歉, 重新打起精神, 到晚上才終于拍完。

    人也是困了一天之后到晚上終于清醒了。

    司念跟喬喬找了個飯店吃飯。

    喬喬用熱水燙了燙碗筷又刮刮一次性筷子上面的毛刺再遞給司念,然后看著正一手撐頭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自家老板, 聽到她口中若有似無地嘀咕:“一個億……”

    喬喬:“嗯?”

    “一個億?”

    “念念姐?”

    司念猛然回神。

    她看到正滿臉寫著不明所以好像在問她一個億是什么意思的喬喬趕緊干笑兩聲解釋“沒什么”, 又接過筷子看到菜都上來了:“快吃吧。”

    司念失眠了好幾天。

    錄制結束后《出發慢時光》也在官博上官宣了卡司陣容。

    大概是因為重新換了贊助商財大氣粗,一檔新開的普通網綜官宣時還買了熱搜,司念在官宣官博看到自己的照片,旁邊名字打的不是“碎碎念”, 而是“司念”。

    話題#碎碎念原名司念#。

    司念第一次公開本名,看到評論區里很多【老婆原名真好聽】【認識這么久終于知道老婆大名了】以及【本名都告訴我了,下一步豈不是還想跟我結婚?】的評論。

    她對著粉絲“下一步豈不是還想跟我結婚”的評論傲嬌鼓了鼓腮,然后目光又不由地落到官宣海報上醒目的,贊助商Aup的logo上。

    鼓起的腮幫子頓時又癟了下去。

    手機這時又收到微信。

    司念看到來自陸紓硯。

    上次把陸紓硯從黑名單里拉出來后忘了再放回去。

    陸紓硯前兩天就發微信問有沒有空想請她吃頓飯并且有些東西想給她,她要么沒搭理要么直接回的沒空,今天同樣的消息又發來,陸紓硯說她在她家附近很近的一家餐廳定了位置,用不了多少時間。

    他直接把定位發過來了。

    司念對著這只有幾百米的定位。

    知道這人貌似沒有摳門到分手連點東西都不讓她帶走后,司念感覺到自己心里一直的不舒服好像淡了些。

    不過也只是淡了一些而已。

    她還不至于知道一個很不怎么樣的男人以前稍微有點事誤會他之后就立馬改變態度,他得知被騙生的氣是真的,那她受的委屈就是假的嗎。

    睡了五年連五百萬都不肯給,面對她淚眼朦朧,還送她“做夢”兩個字。

    所以那些破鉆石破包包有什么用,還要她自己拿到二手店去賣。

    司念凝著手機屏幕,然后又是以奔赴戰場的心態去赴約的。

    她踩了雙七厘米的細跟高跟鞋又拎了最硬的可以拿來當武器的包,目的是想要去告訴陸紓硯不要以為之前有點誤會你你就完全洗白是個好人了,請你放過你的前女友,然后司念一路氣勢洶洶走到家附近的餐廳,看到陸紓硯已經在等。

    陸紓硯聽到“噠噠”的高跟鞋聲。

    司念把包扔到旁邊的座位上,自己拉開椅子坐下。

    “你有什么東西要給我?”她坐下后直接氣哼哼問。

    陸紓硯聽著司念的動靜,又看著眼前一臉來者不善的人,被問到后也不再磨蹭,先軟聲說:“司念,管家的事我很抱歉。”

    “我已經問過他了,也開了他。”

    其實開掉一個在在陸家工作將近二十年的管家流程并不簡單,陸遠山還特意打了個電話過來問怎么回事。

    司念聽到陸紓硯說已經開了管家之后微微皺了皺眉,接著又“嘁”了一聲:“你不會以為開了管家你就清清白白有多無辜吧。”

    “給自己找一個背鍋的就完了?”

    她圖錢想走捷徑確實該受到道德譴責,但現在已經洗心革面改過自新了,而陸紓硯也絕對不是個什么好人。

    陸紓硯迎著這質問微抿了下唇。

    “對不起。”

    然后他看著面前司念,又從身后拿出一封文件袋,推過去。

    “這些……是那天原本就該給你的。”

    文件袋透明,司念隨意往上一瞟,一眼就看到最上面是一張支票,她下意識又看了眼數額,接著在看到數字的時候張開了嘴。

    頂格的九億,九千,九百萬。

    司念對著這張支票數額感覺腦子被沖得發暈了。

    然后她看到支票下面的第一份文件是份房產轉讓協議,位置寫的是明璟公館。

    文件袋有厚度證明房產轉讓協議顯然不止這一份,后面還有。

    “那天我,”陸紓硯停了一下,看著桌上的文件袋,恍然想起那份跟他在一起只為分手費的日記,又好像回到了那天的心境,“實在生氣。”

    司念這時只能猛掐大腿強迫自己清醒。

    陸紓硯說這些原本就是要給她的。

    如果不是她的等分手日記暴露翻車他很生氣的話。

    陸紓硯目光又移向似乎仍處在震驚中的司念:“現在可以收了嗎?”

    司念仍然沒有說得出話。

    她記得之前還跟蔣一晗聊過如果沒翻車陸紓硯能給多少,她撐死就給自己估個五千萬,可是實際上,是這么多嗎?

    如果沒翻車,她的分手費是好多房子,和好多好多好多個五千萬。

    “你騙我的吧。”終于,司念望著支票上的數字,艱難開口。

    陸紓硯聽得微闔眼眸,又重新為自己解釋:“支票是新簽的,之前的我當時太生氣放了碎紙機,不過后面的公證是原來的,你可以看看日期。”

    “或者,你也可以去問問趙朝。”

    司念聽聞感覺自己呼吸好像都有點費勁了。

    一方面是為了自己曾經錯過了多少,一方面,是陸紓硯現在重新把錯過的擺到她面前。

    在她剛為自己錯失一個億失眠好幾天后。

    她是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但改正自我的前提,似乎也沒必要硬要和錢過不去。

    況且她也真的實打實付出了很多,無論是哪一方面。

    陸紓硯本意沒有要侮辱誰,也沒有要把誰送進去的意思。

    司念再看向對面男人。

    她吞了口口水,終于,緩緩伸出一只手,試著讓自己鎮定開口:

    “既然你真的要給,那我……就收下。”

    “但愿你別哪天又突然找我要回去。”

    陸紓硯:“不會。”

    “我也要不回去。”

    文件袋里包含法律效應完整的公證和自愿贈與協議。

    司念捏著文件袋的手指緊了又緊,壓住胸口的緊張:“那你,現在還有什么事嗎?”

    陸紓硯看到司念終于收下。

    現在是飯點,兩人坐下后便一直說話,服務生在不遠處等著點單好一陣兒了。

    陸紓硯似乎松了一口氣說:“一起吃個飯吧。”

    司念直到吃完飯回家還是暈的。

    她拆開文件袋看著里面九億九千九百萬的支票和一連幾份房產贈與協議,再次使勁掐大腿。

    不是夢。

    她收到了。

    來自前男友遲來的繞了一大圈的驚天巨額分手費。

    她下下輩子都不用工作打工了。

    只是司念抱著這一份像有千斤重的文件袋,天降財富的震撼消化完之后,又好像莫名覺得無措。

    這都是陸紓硯給的。

    按常理來說她現在就應該沖到銀行兌支票然后把所有錢全部轉到自己名下,但是真正行動起來,卻好像又缺了什么。

    陸紓硯看了她的日記,知道五年都是在騙他,在一起只為了等分手費之后,竟然還能如數給她這么多。

    司念難耐咬住下唇,想起現在的情況,突然無力靠在沙發上

    《出發慢時光》從錄制結束到官宣再到第一期播的很快。

    司念第一次當真人秀常駐,不是像上次一樣沒有人物特點只管展示的模特npc,心里不可謂是不緊張。

    蔣一晗又過來跟她一起看。

    聽司念說他們錄制期間嘉賓們都蠻和諧的節目應該不是走抓馬撕逼風后蔣一晗若有所思點點頭,節目剛開播,還沒多少彈幕。

    兩人又一邊吃水果一邊看完一整期。

    蔣一晗看到中插廣告時還愣了一下:“你們這節目贊助商怎么換成Aup了?我記得不是洗衣液嗎?”

    司念抱著果盤,被問到后有點緊張咽了一下,解釋:“之前贊助商中途跑路了,Aup來救場的。”

    她決定等節目播完再跟蔣一晗坦白陸紓硯似乎沒有要把她送進監獄牢底坐穿的意思,也還沒有刻薄到讓她凈身出戶的滾,之前他們之間有點誤會,現在,她甚至拿了陸紓硯將近十個億的分手費。

    蔣一晗聽后樣子有些疑惑地瞅了瞅司念,不過沒繼續問什么,然后接著看節目。

    節目果然走的輕松治愈風,風景很美。

    后期剪輯顯然也很厲害,一期下來大大小小的笑點不少,并且司念發現,她的鏡頭比她預想中的要多。

    連她最開始推著行李箱探頭探腦進小院的鏡頭都保留了。

    “你覺得怎么樣?”

    一個半小時的第一期節目看完,雖然目測沒有什么惡意剪輯,但司念仍然緊張著,第一時間向蔣一晗要反饋。

    蔣一晗原本還怕司念咖小又沒后臺被獻祭式惡剪,這會兒看完節目才終于終極疑惑:“老實說,剪輯師里是不是有你親戚?”

    司念:“唔?”

    蔣一晗有一種司念背著她偷偷買通了剪輯師的感覺。

    節目對于司念的這條線顯然剪輯的恰到好處,鏡頭既不會少到讓人記不住也不會多到讓人感到厭煩,每一個鏡頭都是有效鏡頭完美保留了司念性格上的萌點,甚至連美貌都是全方位展示。

    如果硬要說缺了點什么,大概就是缺了點跟男嘉賓之間的cp引導剪輯。

    要是再加點cp向鏡頭剪輯炒一炒,那就真的徹底是在一心要捧司念了。

    蔣一晗從司念一臉懵的表情得出她應該沒有買通剪輯師,然后她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琢磨著怎么回事,一邊看了看手機。

    今晚《出發慢時光》開播又買了熱搜。

    宣傳做的好在加上內容質量意外的高,節目一開播今晚似乎熱度就很不錯,除了買的熱搜之外,還有好幾個節目里的梗也在熱搜上。

    蔣一晗看到司念的名字后戳了戳她。

    司念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跟節目另外的男嘉賓一起上了熱搜后也茫然張了張嘴。

    甚至還是分別上了兩個。

    #司念陳逸帆#,#司念許榆#。

    一點進去實時都是剛看完節目發博表示“啊啊啊有沒有覺得司念和陳逸帆很好磕的”“有沒有感覺司念和許榆很好磕的”的活人。

    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播的是戀綜。

    司念對著這種這也能行的情況還在滿腦子霧水的茫然,她整期節目跟這倆男嘉賓根本都沒有多少交集,怎么就有人突然嗑了起來,而蔣一晗看著這現狀,莫名已經有點悟了。

    節目組不給司念剪cp,不代表觀眾不嗑。

    現在誰還能攔得住觀眾。

    但凡看上哪兩個順眼了,根本不用什么后期刻意剪輯引導,自己會摳糖腦補加造謠。

    第三十九天沒想 悟了

    司念的坦白計劃由于莫名其妙上了兩個cp向熱搜被迫終止。

    她還是沒搞明白怎么這也能嗑, 明明她一整期節目跟男嘉賓連個單獨的同框鏡頭都沒有,更別說節目里額外的交集,然后蔣一晗用看2g網的眼神鄙視她。

    只要是兩張好看的臉就能嗑了, 交集,一起上節目就夠了還需要什么交集?

    能親嘴的反而沒內味兒了,要的就是這種若有似無在犄角旮旯里摳細節的感覺。

    司念:“……”

    好像有點悟了

    《出發慢時光》第一期播放量就出人意料的好。

    網上還有小道消息說之前的贊助商本來是某日化洗衣液牌子,節目錄到一般覺得不看好就直接跑了, 然后才換的Aup接手,這會兒估計正在開會后悔。

    與之起來的還有不少節目里的梗。

    司念節目一播就老是在首頁刷到自己的cp推送,她一開始心里還覺得有點忐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但思考之后又決定隨大家去, 賺了錢被人嗑一下怎么了。

    然后她目光又不由地投向了,陸紓硯的那份文件袋。

    司念抿了抿唇。

    人的心境是會變的。

    她想如果是之前她沒日記翻車順利拿到了這份分手費, 肯定會高興的連放三天三夜鞭炮然后連帶著閨蜜從此揮霍無度走向人生巔峰,可是現在, 當真正拿到手的那一刻,司念發現自己好像也只高興了那一晚上而已。

    如今更多的是對很多事情, 對過去那五年時間的回溯。

    盡管她一直用“我也爽到了”“是我先沒把持住”的樂觀精神洗腦自己,但司念越來越清楚, 那袋子里裝著的, 是她完完整整的五年。

    明明從一開始,她給自己定的時間最多就是三個月, 最大尺度, 只能拉手親親臉頰額頭。

    后來就失控,越陷越深了。

    從稀里糊涂的十九歲到二十四,每一天都謹小慎微,當溫順小女友最后當的快要瘋掉, 精神狀態都不好了,半夜醒來的下意識反應都還是“侍寢”。

    陸紓硯是付了錢的受用者。

    司念眸光暗了下來。

    她運氣好,兜兜轉轉就算被陸紓硯發現一開始就居心叵測也還是拿到了錢,算是歷盡千帆后還是在某種程度上得償所愿,但萬一運氣不好,陸紓硯就是不給呢。

    甚至不光是發現她日記后不給,就算沒發現她日記,他想甩了一個毫無背景無權無勢的前女友,不給分手費應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這種純憑良心的事情,不違法犯罪,她找不到地方說理,又該到哪個地方哭。

    畢竟她從一開始就認錯了人。

    甚至就算認對了人,很大可能,結果還會更壞。

    已經吃過一次太年輕的虧了。

    司念默默想了很久。

    深思熟慮之后,司念終于決定先不去動那筆錢。

    她找了律師確認無誤兌完支票后便放了起來,然后告訴自己以她現在的年紀和閱歷,或許并無法掌控這天降的財富。

    等有一天她真的需要了,覺得自己的能力已經能夠完全的支配了,那個時候再拿出來。

    或者,她有一天憑自己就能過得很好很好,

    然后永遠都不拿出來

    錢沒動,司念的生活工作還是照常。

    只是偶爾的時候,微妙地多了點“我現在有十個億可以隨時撂挑子不干”的底氣。

    《出發慢時光》又播了第二期,還是明明沒什么引導性的剪輯,然而司念發現網友們犄角旮旯里摳糖,好像嗑的更加歡樂了。

    “逸念心動”和“念念不榆”一播就在熱搜上,入坑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cp粉直接跑到她評論區貼臉輸出,問她到底喜歡的是哪一個。

    司念對著自己問她到底喜歡哪一個的評論區流汗黃豆,不知道的以為她真上的是戀綜,結果看到連她身邊的喬喬,面對她好像也一整

    個欲言又止。

    “念念姐,就是啊,你覺得小陳和小許兩位男嘉賓……”

    “同事關系,再問扣錢。”司念適時打住喬喬的問題。

    喬喬:“……”

    果然沒有比扣錢更能讓人閉嘴的事情。

    節目播的好,雖然cp被嗑了,但相應的,由于美貌在線性格nice經常性還有點梗,司念看著自己漲的飛快的粉絲兼知名度,突然完美自洽。

    好幾檔明年的真人秀都想跟她談常駐,價格也是翻倍地漲。

    不過司念都沒有立馬答應說先接觸著,大概是現在有點底氣不缺錢了,更多的好像多了點金錢以外的追求。

    今年c牌的高級手工坊系列大秀定在國內h市。

    C牌是著名的六大藍血奢侈品牌之一,又可以說是藍血奢侈品牌之首,每年一共六場秀,包括春夏秋冬高定成衣不同的系列分類,其中“高級手工坊系列”的秀經常會選擇具有象征意義的國際地點去舉辦,而今年這場秀C牌第一次選到了國內,H市。

    到一個國家自然意味著品牌會使用更多這個國家本地國籍的模特。

    司念明白C牌在她們模特圈的意義。

    這輩子能走上C牌的秀基本可以說是絕對職業高光了,她當平模的也知道每年時裝周有多少數以萬計的女孩擠破了頭,就為了職業生涯能站上c牌的T臺。

    今年H市的C牌“高級手工坊系列”開秀在即,現在各大模特經紀公司正搶著向品牌方面試塞人,司念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給自己投了個簡歷。

    她知道自己雖然比例不錯但實打實的身高不太夠還是差那么一點點,放在以前她肯定根本都不敢投簡歷的,但是她現在不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透明了,她有知名度,有粉絲。

    網紅經濟時代,再高傲的大牌這些年也不得不低下頭顱,選模特的時候越來越看重社交影響力,通俗來講就是粉絲數。

    這次c牌好不容易來國內,不用想當晚會是個什么盛況,她想給自己爭取一下。

    司念投完簡歷就深呼吸一口告訴自己得失不要太放在心上,又不虧什么。

    然后又繼續她原本的事情。

    Aup贊助了《出發慢時光》前兩期播出后熱度持續走高,帶來的廣告效益收獲明顯,現在品牌方想要拍一個節目播出時的新的中插廣告。

    司念作為節目播出后人氣大漲的常駐嘉賓被請回去拍新的中插。

    跟她一起合拍的是節目大姐莊卉。

    司念得知跟自己合拍中插廣告的是莊卉后悄悄松了口氣,看來節目組也完全沒有給她炒cp的想法純屬觀眾們的自發行為,接著拿到廣告的腳本。

    綜藝播出期間的中插廣告不是正兒八經的電視廣告所以腳本比較輕松也比較簡單,場景主要就是兩個人開著Aup的新款車在田野間行駛,后備箱里裝滿買回慢時光小院的物資。

    小成本中插廣告不用實景在攝影棚的綠幕前拍,莊卉見到司念就高高興興拍拍她肩:“不錯呀。”

    她在節目錄制時就很喜歡司念,知道節目播出后司念漲了很多人氣,甚至跟節目上兩個小伙子都有了cp,大名大家都熟了。

    司念對著莊卉不好意思笑笑,兩人一起去做妝發。

    符合廣告概念,司念被梳化師扎了個很田園休閑風的單側麻花辮,麻花辮中還綁著裝飾用的橙黃色絲巾,然后跟著莊卉一起坐到綠幕前Aup的新款家用轎跑車里。

    司念一看到鏡頭有些沒想到自己還是拍上了Aup的廣告。

    不過這只是個綜藝節目的簡單中插廣,跟之前Aup要她拍的那個驚人的廣告還是不一樣的。

    拍攝現場除了工作人員外還有Aup的品牌方,在跟廣告導演溝通怎樣呈現更好的效果,溝通完后便喊了開始。

    莊卉是戲骨的演技拍個廣告無實物表演信手拈來,司念對于廣告的拍攝也十分專業,兩人很快拍完腳本的第一個鏡頭,接著現場工作人員調整場景和道具拍第二個。

    莊卉坐在椅子上休息,司念站在監視器前看了看還沒加后期特效的綠幕鏡頭,點點頭感覺還算滿意。

    化妝師站在她面前用定型水給她整理額前一縷散掉的頭發。

    今天喬喬在工作室坐班,沒有跟來。

    整個攝影棚每個人的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不知某個時刻,攝影棚某個角落好像傳來點騷動。

    司念回頭有些好奇地往動靜的方向看了看,剛路過的道具小哥抱著一筐道具蔬果小聲傳遞消息:“Aup總裁過來探班了。”

    “Aup總裁?這么重視這廣告的嗎?”坐在椅子上的莊卉一聽還挺驚訝的開口。

    不就是個冠名綜藝的中插,又不是什么一線巨星代言的全國地廣,總裁還特意跑過來探班。

    司念聽到Aup總裁來探班也有些意外,她愣了一下,莊卉已經率先起身說:“走吧,我們去打個招呼吧。”

    在圈里混久了,老公還是白手起家做生意的,人情世故這方面莊卉一直很吃得開。

    “哦,好。”司念聽完趕緊應道,她跟在莊卉身后朝著發出動靜的方向走過去,又想起Aup那位新聞里已婚已育家庭幸福,公眾形象十分良好的張姓總裁。

    兩人穿過人群,終于來到中央。

    “您好,我是……”莊卉早已換上熱情的笑容伸手要握手,只不過在看到一群高管中間圍著的竟然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時,臉上笑容一頓。

    莊卉臉上先是閃過一些困惑,接著認出眼前的年輕男人是誰后又意識到大概是道具小哥傳話不準確,她轉頭正想給司念介紹,對上司念的側臉,又瞪了眼,驚覺記起什么。

    司念看到陸紓硯。

    果然不是那位張總。

    司念對上陸紓硯的臉后輕輕努了下嘴,默默著,心里想給剛才傳話的道具小哥糾個錯。

    這不是Aup的總裁,這是融盛的總裁。

    第四十天沒想 普通朋友(修)

    現場高管和工作人員的環繞。

    證明今天來的不是總裁, 而是總裁的總裁。

    陸紓硯應該是對莊卉沒有什么印象,輕輕握了一下她已經朝他伸出來的手:“你好。”

    男人聲線低沉悅耳,莊卉聽到聲音后終于舍得把目光從司念臉上挪開, 然后又看向面前正跟她握手的男人,趕緊倒吸口氣忙著握手恢復表情管理:“您好,陸總,我是莊卉。”

    陸紓硯已經跟莊卉握完手, 司念知道下一個就是她。

    她頂著一圈人面帶微笑的注視,然后立馬伸出手。

    “陸總您好。”

    司念照本宣科地像不認識一樣跟老板打招呼,只是感受到陸紓硯握住她手的時候緊了一下,男人掌心溫熱。

    司念用了點力才抽回自己手。

    握完手一旁Aup的高管又趕緊笑瞇瞇跟陸紓硯再介紹了一遍, 今天拍廣告的兩位都是Aup這次贊助節目的嘉賓,一個是演員莊卉, 一個是模特小司,司念。

    陸紓硯聽著這介紹淡淡“嗯”了一聲, 目光不由地看向高管口中現在樣子并不認識他的模特“小司”,司念。

    他說:“你們忙吧。”

    有了投資方探班后的攝影棚氛圍顯然沒有剛才那么放松了。

    很多人顯然也沒想到來探班的竟然是融盛的總裁, 畢竟不就是一個普通的綜藝中插廣告甚至連全國地廣都算不上,竟然能勞動這樣的大駕, 還是說自從融盛年初收購Aup之后, 對關于Aup的一切業務都特別重視。

    陸紓硯被帶著四處轉了轉又坐下,應該是想看看廣告具體怎么拍的。

    導演在喊工作繼續, 司念又跟莊卉繼續拍腳本里剩下的幾個鏡頭。

    其實這種綠幕前的無實物表演都蠻尷尬的, 明明車子一動不動還要裝作兜風很暢快的樣子,剛剛拍攝時還沒什么,這會兒司念重新進入拍攝狀態對著鏡頭,卻好像總能隔空感覺到陸紓硯的目光。

    陸紓硯

    在看著她無實物表演。

    于是拍攝再開始后, 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出來司念明顯感覺發揮沒剛才好了,笑的都很僵硬。

    廣告導演連喊了好幾聲“停”。

    導演感覺到司念應該是碰上大老板來探班緊張了,明明剛才都表現很好,只是人現在就在他后面坐著,既然來探班肯定意味著很重視Aup這個廣告,結果看到拍廣告的嘉賓一直不在狀態。

    也不知道陸紓硯性子怎么樣,是好說話還是不好說話,是苛刻還是寬和。

    導演正糾結著要不要當著探班總裁的面說一說司念做出個態度,猶豫過后站起身,正想先叫一聲“司念”,旁邊一個男人過來微笑打斷他。

    男人應該是注意到導演的目的,過來表示找不到感覺可以稍事休息一下,不用那么急。

    導演看到打斷他的人是跟在陸紓硯身邊的貼身助理。

    他又看了看一旁表情平和臉上并未有任何不悅的陸紓硯,趕緊點頭連說兩聲“好的好的”,大手一揮,讓大家再休息一下調整狀態。

    司念聽到休息時還坐在用來拍廣告的車子里。

    她知道導演口中的“大家”其實主要指的是她。

    司念得到休息一下調整狀態的通知后皺了皺鼻子,知道自己剛才表現的不太好,先是透過車窗看到正坐在場外探班的男人,然后又轉頭,直接對上旁邊莊卉一臉“這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陸紓硯今天來探班難不成是特地為了你”以及“這到底是什么豪門大戲情感糾葛好奇瘋了”的表情。

    “……”

    司念趕緊拉開車門下車,小跑去洗手間。

    洗手間里這會兒倒是安靜沒人。

    司念其實沒多想上廁所,一進到洗手間就掏出手機,發微信:【???你來干嘛?】

    她才不信陸紓硯的日程已經空到會閑的沒事跑來探旗下一個子公司產品中插廣告的班,然后坐在那里看她無實物表演。

    攝影棚里,陸紓硯感受到衣袋里手機震了震。

    他取出手機看到司念的消息,想起剛才司念拍廣告時不太自在的狀態,回:【你如果覺得有我在不好發揮我可以回避】

    司念看到回復:“……”

    莫名有一種更尷尬的氣息。

    她立馬向下努了努嘴:【用不著】

    她只是有些不自在而已,調整調整狀態肯定沒問題,不能讓陸紓硯覺得他是個什么影響力很大的人物,他一來她連一條最簡單的廣告都拍不了了。

    然后司念又回到剛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來干什么?】

    陸紓硯對著這不停質問他目的的消息微抿了下唇。

    他終于回:【探班】

    然后甚至在司念的下一條消息回過來前繼續完整補充:

    【探你的班】

    司念望著手機屏幕上陸紓硯直白的回復內容愣了一下。

    她回了六個點

    短暫的休整過后拍攝繼續。

    司念重新回到現場,回去的時候一直刻意控制自己不要往陸紓硯的方向看,沒經過人的允許跑來探班還有理了,然后她重新坐進綠幕前的道具車子里,呼了口氣不停告訴自己專業素養做好自己。

    這回明顯感覺對了。

    鼓風機一開,鏡頭里兩個人表情輕松自在,看起來就好像真的在什么空曠怡人的田野中開車兜風一樣。

    監視器后導演不停滿意點頭。

    中插廣告要拍的內容也沒多少。

    后面兩個腳本鏡頭的拍攝都異常順利,一天就拍完了,最后甚至還比原定時間還早一個小時拍完收工。

    司念心無旁騖,等導演一喊收工就跑回化妝間換衣服收拾東西。

    她一邊給自己收拾東西一邊慶幸今天喬喬在工作室坐班沒有跟來,化妝師看到司念忙著回家的樣子,不由地指了指著化妝間外好心提醒:“念念,呃,你不去前面給陸總打個招呼再走嗎?”

    人家特意來探班的大總裁都還沒走呢,哪有藝人就先走了的情況。

    別人見到投資方都是搶著貼著去資方面前露臉,這里怎么一見就跑,還是從前沒經歷過這些,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

    司念聽到化妝師提醒背起自己的大托特包:“不用。”

    “我有的時候,比較沒有禮貌。”她給自己想了個理由。

    化妝師:“……?”

    為了不碰到其他人司念還特意繞路從停車場后門出去。

    她出了建筑以為沒什么問題了,低頭拿出手機,看到微信有不少消息。

    先是莊卉剛剛給她發的消息,問她人到哪里去了,怎么一叫收工就沒影了,還有今天來探班的陸紓硯,這是什么情況。

    司念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可能還是得跟莊卉解釋一下。

    她回:【純屬巧合】

    【前任見面怪尷尬的,我怕他打我,所以溜了】

    【拜托拜托保密保密.jpg】

    莊卉在線秒回:【怕他打你?】

    【為什么打你?不會吧】

    【你之前把他綠了?】

    沒想到從前看起來站在陸紓硯身邊怯生生的女孩竟然能做出這么生猛的事。

    “……”

    司念發現大姐想象力有時候還蠻豐富的:【那倒沒有】

    她又想起自己的1712天等分手費日記:

    【……不過也差不多】

    莊卉那邊好像震撼到不知道該怎么回了。

    然后司念又看到廣告導演和現場幾個熟悉的工作人員給她發的消息,問她怎么突然沒影了,陸總都還在,怎么不來打個招呼。

    司念又咬了下唇,依次回自己突然有點急事先走了,謝謝關心,陸紓硯那么大的老板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應該不會跟她計較。

    回完一串消息的司念輕輕松了口氣。

    她又打開打車軟件搜索待會兒該怎么打車,打車價目表剛跳出來,不知不覺,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突然無聲停在身前。

    陸紓硯下車。

    司念聽到動靜,一抬頭又看到一張好像躲也躲不過的臉。

    陸紓硯對著一收工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司念擰了擰眉。

    “你躲著我干什么。”他問。

    “誰躲著你了?”司念頓時有點被戳中的心虛,余光看到附近沒有人放心了些,然后嘴上依然硬著,“導演都說收工了,我當然可以走了。”

    “你不給人打招呼就跑來探什么班還有理了。”

    “還管我什么時候回家?”

    陸紓硯面對司念理直氣壯的臉。

    “怎么不回明璟公館去住?”說起回家,他又軟了些語氣,換個話題問。

    那房子已經轉到了司念的名下,現在是她的。

    司念聽陸紓硯說起房子撈了一下挎包肩帶,錯開眼神:“懶得搬家。”

    “我現在住那里也挺好的。”

    陸紓硯想起司念現在住的地方:“那我送你回家。”

    “不要。”司念很干脆的拒絕。

    她捏著挎包肩帶的手指又緊了緊,站在男人面前,知道陸紓硯今天出現在這里的企圖目的,其實蠻直白的。

    她都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的那種直白。

    司念糾結過后,吸了口氣抬頭:“陸紓硯,不要以為你給了我一點分手費,啊,然后之前好像還有點誤會,現在問題都解決了,你就能怎么樣,我就會對你怎么樣了。”

    陸紓硯凝著司念眼睛:“你會對我怎么樣?”

    司念:“……”

    他發現這人還挺會抓重點,司念感受到耳朵好像莫名其妙熱了起來,整個人都被男人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像要把她盯穿。

    “反正不會怎么樣。”她憋了半天終于說出這一句。

    陸紓也不急著什么答案,目光又軟下來,說:“你要是覺得不喜歡,那我以后探班會提前給你打招呼。”

    司念:“還有以后?”

    她有點不滿:“你探個班那么大動靜誰要你探班啊。”

    恨不得攝影棚全體都起立行注目禮恭迎總裁大駕似的,拍都拍不好了。

    陸紓硯被說的頓了一下。

    他對著眼前一張越來越明媚張揚不加掩飾的小臉,一時忽然看得說不出話來。

    司念說完感覺到陸紓硯的沉默,

    她迎著這沉默心里不由地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話也沒那么嚴重吧怎么就把他說失語了,本來大張旗鼓來探班就是他的

    問題,這反正不是她的錯,為自己找完理由后,另一方面卻又開始遲疑畢竟分手費都收了俗話說拿人手短是不是該對掏錢的態度稍微好一點,畢竟兩個人之間現在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還是她先居心叵測先去接近陸紓硯的,正亮相無比糾結間,對面的人終于開口了。

    “司念,”陸紓硯開口,靜靜注視眼前每次從一見到他仿佛就不停在拒絕的人,喉嚨動了動,終于問她,“我們……從普通朋友做起,”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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