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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白蓮花

    牧清寒和符憬走了大概一刻鐘,幸運的在一塊墳地找到了發著光的龍心草,符憬點燃了通訊符告知其他人。

    龍心草有很大一片,他們只需要取走一棵就夠了,但修士多窮啊,龍心草雖然不稀有,但也只有蜀洲這里有,這一片采回去無論是賣給望月峰還是到黑市上出手都能拿到不錯的價格。

    牧清寒和符憬拿出乾坤袋,將其中一根品相最好的收在了專門的錦盒中,這便是這次歷練的任務了,剩下的就是他們的個人收入了。

    齊霖和青裕過來看見墓地中的一群人懷疑的揉了揉眼睛,看見被擠到一邊的牧清寒才確定位置正確。

    牧清寒也看見他們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師兄,這是怎么了?”齊霖不明所以。

    時間回到一刻鐘前。

    牧清寒和符憬剛剛采了幾株龍心草,突然竄出幾個黑黢黢的人,來人泥巴糊滿了臉,衣服也全是泥土和雜草,連頭發都已經亂糟糟的了。

    牧清寒和符憬以為是狌又出現了,一個飛踢把首先出來的那個人踢出去了,沒等兩人繼續,那人就叫喊道:“等等等等,道友是我們啊!”

    這聲音有些耳熟,不就是剛剛遇到的萬劍宗弟子嗎?

    牧清寒:“陳洛?”

    “對對對,就是我。”泥人瘋狂點頭。

    牧清寒有些搞不懂:“你們為何跟蹤我們?”

    陳洛被一旁的人扶起來后,哭喪著臉,“我們沒有跟蹤你們,你不是說那邊有八岐蛇嗎?我們馬上繞開那里走了,結果還是被八岐蛇堵住了,不知哪個好人把它的幾個頭纏起來了,我們這才能跑出來。”

    好心人牧清寒沉默。

    “還有呢還有呢!我們御劍都飛了好大一截了,又遇見了火焰蝠群,給我們一頓燒,一時不察全都掉下泥坑了。”扶起陳洛的那個人又道,牧清寒和符憬這才意識到這個清脆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個穿著鵝黃長裙的女子。

    符憬見他們沒有惡意,繼續去拔龍心草。

    一旁的羅錦瀟似乎注意到了符憬,溫柔的聲音一如既往,“兩位和我們再遇上已是緣分,要不我們幫你們一起拔吧。”

    沒等牧清寒拒絕,后面的幾個弟子就去拔龍心草了,還把牧清寒擠了出來,符憬皺皺眉,加快速度拔了起來,手都拔出殘影了,旁邊萬劍宗弟子不甘示弱,也加快了速度,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在進行某種比賽呢。

    *

    把來龍去脈向齊霖和青裕解釋了一番,青裕陰測測笑了笑:“這羅什么東西的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好心說幫我們拔,其實能昧下好多龍心草了,要是你向他們拿,他交出來一株也是交,交兩株也是交,他料定咱們拿他們沒辦法。”

    “要是不讓他們幫忙拔,還要落得一個‘好心沒好報’的名頭,又或者是直接殺人奪寶!”齊霖惡狠狠補充了一句。

    “走,趕緊去拔,一株不要給他們留!”說著,兩人也加入了“比賽”。

    牧清寒也緊跟上去,期間符鈺趕到時倒是沒有多問,直接擠了進去,瘋狂拔了起來,引得旁邊幾人頻頻側目。

    青裕很會暗中給他們使絆子,屁股一翹,把一個人拱到泥地里的,手一拐,另一個人抱著肚子大叫。

    眼見自己人被欺負了,萬劍宗的人也開始使陰招,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青裕這小心眼的人哪能讓他們占到便宜,一時間,墳地內哀嚎聲四起,陰森的樹林更加恐怖了。

    不一會,墳地上的都被拔完了,符憬提著一袋龍心草過來。

    符鈺也過來了,幾人把拔的草匯總在一個乾坤袋中,看著萬劍宗每個人鼓鼓囊囊的兜里塞滿了龍心草,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咬牙切齒“干他丫的,把我們的草搶回來!”

    這時,旁邊插進來一個人,正是剛剛的討論對象。羅錦瀟剛剛在其他弟子拔草時就施了清潔術,這下干干凈凈的倒是看著人模狗樣的。

    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睛看著眾人,柔和道:“道友,這是剛剛弟子取得的龍心草。”

    齊霖打了一個寒顫:“不是,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還有,我們可看見了,他們手里還有不少呢?你這幾株瘦巴巴的準備打發誰呢?”

    羅錦瀟垂下眼,不好意思笑笑,還沒等他說什么呢,旁邊那個女子就不高興道:“羅哥哥說話就是這樣,溫柔體貼,不像有些人,看著就像鄉野農村人。”

    “丹兒!”羅錦瀟故作嚴肅道。

    “好了好了,羅哥哥你還是這么善解人意。”王絮丹驕傲道,隨后又看向幾人,“好了,就看在羅哥哥的面上,我就不和你們斤斤計較了。”

    齊霖那個氣啊,反正好人全讓他當了,壞人就是他們幾個是吧!

    沒等齊霖開口,青裕小嘴毒毒的就開始叭叭叭了,“怎么地啊大姐,就你家羅哥哥是好人?剛剛拔草時你羅哥哥怎么沒去啊?現在拿著其他人的勞動成果過來當好人了,可真有你的?”

    其他弟子被青云宗一行人搞得這里青一塊那里紫一塊,正坐在那里休息,聽到這句話都轉過頭來看著羅錦瀟。

    羅錦瀟臉上掛不住,扯出一絲笑:“那是因為我剛剛傷得太重了,渾身沒有靈氣,也怕幫不到其他人,想來大家也會理解的吧?”

    王絮丹有些心疼,“羅哥哥剛剛傷到哪里了?有沒有事。”

    “丹兒不必擔心,只是剛剛……”羅錦瀟話說了一半,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后面的話。

    王絮丹聽著有隱情,忙道,“到底怎么了嘛?羅哥哥咱們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說的?”

    羅錦瀟嘆了口氣,“剛剛遇到火焰蝙蝠時,我在后面受了一擊”,頓了頓,他繼續道“不過大家能到順利逃生這也是值得的。”

    眾弟子感動得稀里嘩啦,自動解讀了羅錦瀟的話,原來剛剛他們能逃生是因為羅師兄在后面抵擋火蝠,還為了他們受了重傷。

    羅錦瀟有些愧疚,“你們不必擔心,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原本是不想讓你們知道的。”

    其他弟子紛紛安慰,“沒事的,師兄。”

    “還要感謝師兄呢。”“回去要好好謝謝師兄。”

    ……

    羅錦瀟聽著眾弟子的話,嘴角上揚,事情當然不是這樣了,只不過這群蠢貨說什么都信,也怪不得他。

    于是,剛剛懷疑的目光直接變成了崇拜和感激,看得青云宗一行人直呼“高明”。

    齊霖在旁邊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開口:“有些人一開口就是一股茶味,還真是茶香四溢呢,哦,也可能是花香,什么花呢?當然是這里杵著的白蓮花。”

    第四十二章別學他

    羅錦瀟的笑臉都快掛不住了,奈何人設立得太好,不好發作,旁邊的弟子倒是對他們幾個怒目而視,一時劍拔弩張,兩邊都站了起來形成一條鮮明的邊界線。

    沒等兩邊打起來,墳地開始地動山搖。

    牧清寒把木劍插進土地里,努力控制住平衡,不讓自己跌倒,順便拉住了東倒西歪的符鈺。齊霖也有樣學樣,也拉住了青裕和符憬。

    一時間飛沙走石,枯葉紛飛,帶起來的濕泥土撲在臉上,張著嘴的還進嘴了好些,鼻子里全是一股腥臭味。

    “吼吼吼……”巨大的聲音響徹迷霧森林,眾人睜開眼時才發現周圍環境都發生了變化,幾人慌張的東張西望,這樹怎么看著這么矮了?

    風沙停了下來,但身下的土地還在移動,眾人細看才發現,原來不是樹矮了,是他們在半空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清寒看著慢慢移動的黑色巨物,飛身而去。

    剩下的幾人紛紛掐了一個清潔術,一時間又恢復了干凈整潔的修士形象。

    幾息過后,牧清寒飛了回來,“是恐鱷。”

    陳洛聞言激動道:“那我們是在它的背上?”

    牧清寒對這個人印象不錯,點點頭。

    青裕轉身細細看了這塊移動的“土地”,蹙了蹙眉,既然不是墳地,那這些尸體到底從哪來的?

    很快,答案出現了,腳下的土里爬出來很多羅剎鬼。羅剎鬼能寄生在修真界所有人或妖獸中,除了將其徹底拔出,否則就會一直在體內繁衍,直到本體死亡,又尋找其他宿主,且羅剎鬼會守在一個地方守株待兔,捕食過往的行人和獸類,基本上沒有失手的時候。

    看來,這恐鱷已經被羅剎鬼附身多時,但由于自身太過龐大,只能痛苦的遭受羅剎鬼的侵蝕。

    眼看羅剎鬼向著人群爬過來了,牧清寒大致看了一下,有五六十只羅剎鬼,羅剎鬼極其難纏,打不過那就跑。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找了方向跳了下去,還是那樣,牧清寒御劍勾著符憬走了,齊霖帶著青裕,就剩一個符鈺,左看看右看看,絕望嘶吼“等等我啊!你們等等我!”

    看著都走了,符鈺痛苦抱膝:“都走了,走了好啊,走了好啊……”

    萬劍宗弟子離羅剎鬼近,紛紛拔出劍與之對抗起來,奈何雙拳難敵四手,也只能御劍跑了。

    陳洛臨走時看見還沉浸在因為其他人不帶他的悲傷中的符鈺,順手給他捎帶上了。

    符鈺感激的看著陳洛,心里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學習御劍飛行,再不然也要買一個飛行法器或者飛行靈獸。

    齊霖他們飛得遠遠的,落地后才發現符鈺沒在,齊霖看向牧清寒。

    牧清寒對視回去,“我以為你帶他了。”

    四人皆沉默,符憬勉強開口道,“沒事,他應付得過來。”

    剩下三人也清楚,符鈺實力不弱,逃跑不在話下,最多也就是受點傷。

    如此一來,四人原路返回,還不忘四處查看草叢里、樹枝上有沒有掛著符鈺。

    **

    另一邊,陳洛載著符鈺最后落了地。

    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沉著臉看著陳洛:“陳洛師弟,你帶著他來干什么?”

    陳洛有些詫異:“怎么?帶不得?”

    男人原以為陳洛明白他的意思,被陳洛反問有些尷尬,梗著脖子道“你別忘記了他們一群人剛剛對羅師兄說的話。”

    陳洛聞言譏諷道“難道他們說的不對嗎?”,陳洛早就看不慣羅錦瀟那副圣人君子的模樣了,以前他總是覺得哪里不對不對的,剛剛被齊霖他們一提醒,突然就清楚了,他羅錦瀟不就是經常說一些惹人誤會的話,然后讓人給他出頭辦這辦那嗎?

    瘦小男人,也就是趙武,憋紅了臉,看看羅錦瀟,又看看陳洛,嘴里想說出什么反駁,卻被羅錦瀟拉住了。

    羅錦瀟:“趙武,不必為了我和其他人發生矛盾,別人怎么看我無所謂,你們知道就好。”

    趙武瞪著陳洛和符鈺,“哼”了一聲轉過去和其他人坐一起了。

    羅錦瀟向兩人點點頭,也和幾人一起過去坐了,只是轉身那刻,沒人看見他眼中的陰翳。

    符鈺坐在石頭上,啃著陳洛給他的大餅,隨意道“你不怕他以后給你使絆子?”

    陳洛喝了一口水,輕描淡寫道:“沒關系啊,我又不怕他,再說了,我師父向來和他師父不對付,我倆鬧翻了說不定我師父還要夸獎我呢。”

    符鈺表示理解,能教出這種徒弟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頓了頓,符鈺又道:“這迷霧森林這么偏僻,你們到這干嘛?”

    陳洛想了想,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就道:“我們萬劍宗花大價錢請天樞的月長老算了一卦,據說這個月正是劍忠秘境打開之時,而這入口就在迷霧森林里。”

    “真的?”符符又咬了一口餅,面上滿是不信。

    “你別說,我也不信啊,聽說月長老把這個消息賣給了好多人,現在幾乎全九洲的人都知道了,再過幾天這迷霧森林可能霧氣都沒有了。”陳洛耷拉著眼,看上去格外好笑,臉上寫滿了“快接著問我為什么。”

    符鈺也好奇得很,“為什么霧氣都沒了?”

    陳洛開心了,眉飛色舞道:“那么多人在迷霧森林里,這個吸一口那個吸一口,多吸幾天不就沒了嗎?”

    看著陳洛期待的眼神,符鈺干笑兩聲:“…哈哈,你還怪有趣的。”

    陳洛高興點頭,“那當然,我師弟也這么說。”

    兩人雜七雜八的談論著,不一會,符鈺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比如王絮丹喜歡羅錦瀟,比如陳洛偷偷把羅錦瀟的頭發剪了一截,羅錦瀟還裝作大方的樣子不計較……

    牧清寒一行人找到萬劍宗弟子所在地時,就看見了相談甚歡的兩人。

    青裕氣笑了,“白擔心他了。”

    齊霖沖過去,像頭小牛一樣沖到符鈺的背后,符鈺感覺自己吃下去的餅都要被撞出來了,整個人像是要吐血。

    時隔半個時辰,青云宗和萬劍宗再次爭鋒相對,不過經歷了剛剛那一遭,現在沒人想著再鬧了。

    興許是覺得這群散修有些實力,于是羅錦瀟再一次邀請幾人一起進入劍冢秘境,但看清了這人的白蓮屬性,誰又想和他一起呢?

    秘境自然是要去的,現在還不知道具體開啟日期,那他們可以先將任務遞交后再回來,至于萬劍宗弟子手里的龍心草,當然是要拿回來的,畢竟秘境里,殺人奪寶的事情可是不少,雖然不會殺了他們,那教訓教訓還是可以的。

    齊霖看著萬劍宗眾人,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

    符鈺看了看他,拿出心辰筆敲了敲他的腦袋“別緊跟著青裕學,看看這臉都歪了。”

    齊霖委屈的看著他。

    青裕:“……”

    第四十三章幻境

    陽光透過密林,晨霧彌漫,林間霧氣厚重,幾乎隔著一丈就看不見人了,林中的各種妖獸皆不見了身影,看來這霧氣有什么古怪,讓生活在這里的獸類都不敢掉以輕心。

    符鈺和陳洛告別后,就跟著四人準備離開迷霧森林。他們來時就在路上布置了線索, 這也恰好方便了回程。

    幾人從衣衫上撕下幾塊布,將頭蒙了個嚴嚴實實,就露出來一雙眼睛,符鈺在前方帶路,每個人用繩子捆住了一只手一齊走著,就怕在森林里走散了。

    符鈺扯了扯符憬,“和耘,咱們去買飛行法器吧,不然我們這天天靠著劍修御劍飛行也麻煩啊!你說是吧齊霖。”

    齊霖狠狠點頭,他早就不想和青裕一起了,吃力不討好,于是道“那你們幾個一起去買吧,恰好可以和老板講講價。”

    符鈺為什么這么卑微?因為他爹娘把錢都給符憬保管了,符鈺曾經竭力抗爭,奈何打不過爹娘。至于為什么,當然就是符鈺花錢如流水,兩手漏財,只能把錢給妹妹保管了,就怕出來幾天把幾年攢下來的錢全部敗光了,那還真是得不償失。

    符憬考慮了一下,點了頭,符鈺蹦蹦跳跳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

    青裕聞言抱胸,拉了一下繩子,齊霖踉蹌一下,撞在青裕身上。

    齊霖順勢給了青裕一拳,“你有病吧?”

    青裕接住拳頭,彎下腰看著他,“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就給我作決定了?”

    被這種眼神看得有些奇怪,齊霖一把把手抽出來,推了他一把,“離這么近干嘛?”

    青裕默默轉過身。

    牧清寒在后面走著,聽著他們說話,不斷留意著周邊的情況。

    不知何時,霧氣更加濃厚了,蒙在臉上的簡易面罩漸漸有些遮擋住視線,一股淡淡的香味進了鼻子,牧清寒停下腳步,扯了扯繩子,卻只見趿拉在地上的半截繩子。

    其他人去哪里了!

    牧清寒拿出傳訊符,立刻點燃聯系其他人,卻發現傳訊符根本燃燒不起來,這一發現讓牧清寒的心瞬間沉入谷底,那說明附近有東西能阻隔一切訊息。

    牧清寒閉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再次睜眼時,眼前一個放大的齊霖正盯著他看。

    看見牧清寒睜開了眼,齊霖松了一口氣,“欸,師兄,你剛剛怎么了,是看見什么了嗎?”

    牧ⓢⓌ清寒坐起來,看了看周圍,手上還綁著繩子,剛剛消失的人都在這里,緊張的看著他。

    撐著齊霖的手站了起來,空氣中并沒有那股異香,牧清寒沉默幾秒,“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符鈺擔心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牧清寒搖搖頭,“趕緊走吧,先把任務完成了。”

    五人再次動了起來,這次倒是沒有太多阻礙,不一會就到了迷霧森林的邊緣。

    眼看著外面的天已經大亮,幾人都松了一口氣,齊霖微笑道,“太好了,咱們終于可以出去吃頓好的了。”

    青裕也在一旁附和,“上次那家暖鍋不錯,我們就去那家吧。”

    符鈺和齊霖都點頭答應。

    聽見暖鍋,牧清寒頓了一下,隨后又跟上了幾人。

    眼看著這光亮就在前方,牧清寒不動聲色拿起了木劍。

    “師兄!你干什么?”齊霖看見倒地的青裕大吼一聲。

    沒等到牧清寒的回答,一劍直直刺入了齊霖的喉嚨,符鈺符憬神色茫然了片刻,符鈺吸了一口氣,看著飛來的劍影,努力躲開。

    奈何金丹期的牧清寒已經實力大增,符鈺和符憬最終不敵,慘死在牧清寒劍下。

    木劍上掛滿了鮮血,看上去詭異無比,牧清寒看了看地上的尸體,閉上眼睛凝神,想要逃離這處幻境。

    沒錯,牧清寒剛剛才察覺他正處于一個幻境中,要不是青裕臨行時發誓“再也不去和真樓”,牧清寒還真不一定能識別出來,更何況齊霖竟然會維護青裕,在牧清寒看來,就算自己真的殺了青裕,齊霖也只會覺得青裕犯了什么錯,剛剛的質問更加讓牧清寒確定了這幻境的真實性。

    想著剛剛的這些,牧清寒覺得布置這個幻境的人實力不到家,只能從他內心中的一點點信息來營造一個比較真實的幻境,事實上這東西漏洞百出。

    再次睜開眼,眼前已經沒有了四人的尸體,看見前方的懸崖,牧清寒松了一口氣,想來其他人應該也中了幻境,但不知道被控制著走到了哪里。

    牧清寒沿著沿途的痕跡找了找,并沒有看見其他人的蹤跡。思考片刻,他決定先出去找師叔,多個人多個幫手,只希望其他四人能識別出幻境,堅持到他們回來。

    **

    牧清寒一路御劍,跟著樹皮上做下的標記很快出了林子,這次倒是沒有那么容易,一路上牧清寒還斬殺了兩頭噬魂狼和一頭較小的恐鱷。

    噬魂狼很難纏,牧清寒身形如電,騰空而起,木劍跟著刺向噬魂狼,噬魂狼速度極快,躲閃間還被抓了一爪子,牧清寒默念口訣,長劍隨風而動,與噬魂狼纏斗起來。

    牧清寒雙足一頓,身子輕盈如飛,一腳踢上了噬魂狼的肚子,噬魂狼哀嚎一聲,撞到樹上跌落下來。另一只和木劍打得不可開交,牧清寒接過飛來的劍,凌厲的劍氣直指噬魂狼,一番纏斗后,地上多了兩具噬魂狼尸體。

    牧清寒見到林子外焦急等待的厲無咎時,身上狼狽不堪,泥土血跡沾滿了衣襟。

    厲無咎吃了一驚:“允執,你受傷了!”,厲無咎將牧清寒抱在懷里,放在暫時搭的帳篷里,給他喂了一顆藥,順便給他捏了一個訣。

    牧清寒吞了藥,厲無咎給他包扎肚子上的傷口,“允執,其他人呢?”

    牧清寒:“我們陷入了幻境,他們被操控著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先出來找你再一起去找其他人。”

    厲無咎贊賞的看著他,“做得不錯,萬事切記不能逞強,要是救不出來其他人還搭進了自己,這才是最傻的。”

    看著包扎好的傷口,厲無咎欣賞了一會自己打結的技術,扶起了牧清寒,“好了,咱們進去找人吧。”

    第四十四章入夢

    厲無咎牽著牧清寒的手漫步在迷霧森林中。此時已經是午時,霧氣散了好多,也能看見路了,牧清寒甚至看見了打結的八岐蛇爬過,又走了一會看見了曾經趴著恐鱷的大坑,這么一看,想必馬上就能看見萬劍宗休憩的營地了。

    果不其然,走到那些熄滅的火堆旁,這里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模樣,還能看見符鈺吃了掉下的大餅碎屑,只是附近沒了人氣。

    厲無咎若有所思,“他們是不是都中了幻境走失了?”

    牧清寒看著眼前的師叔,手中捏著的木劍緊了緊,隨意道“我們得快點找到他們,森林里妖獸眾多,他們幾個沒有意識,時間一久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

    厲無咎點點頭,厲無咎喚出只只,兩人跟著只只在林中飛躍。突然,只只仿佛聞見了什么,加快了速度。

    兩人趕到時,只只趴在一個人身上使勁拍著對方的臉,定睛一看,正是青裕。

    厲無咎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壺水澆在青裕臉上,但他只是皺了皺眼睛,似乎在掙扎,最后還是沒有醒來。

    牧清寒沉著臉,“他應該被困在夢境中了。”

    厲無咎想到什么,翻出一本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牧清寒在旁邊看著,并沒有打擾。厲無咎合上書時,雙眸璀璨,充滿信心,“允執,我找到了入夢大法,咱們進去把他拉出來!”

    入夢大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簡單是要金丹期修士才能入夢,恰好兩人都滿足這個條件。難的是要在不改變夢境,不驚動施術者的前提把人救回來,要是被施術者察覺,那入夢者也回不來了,如果實力強大倒也有一絲生機,只是強行結束夢境,那人也就癡傻了。

    牧清寒還在考慮青裕自己掙脫夢境的幾率有多大,也預估了自己的實力,哦,再加上師叔的實力,這么一想,似乎入夢成功的幾率也很大,但是……

    沒等他考慮太多,青裕有些不對勁了。眼看著那張清秀的臉上青筋暴起,雙唇緊閉,嘴角流出血來,牧清寒忙蹲下卸了他的下巴,果然,青裕嘴里都是血,要是一會舌頭咬斷了,那可真回天乏術了。

    痙攣的青裕看上去很痛苦,牧清寒最終還是決定了入夢。厲無咎將口訣告訴他后,畫好陣法,于陣法中央盤腿坐下。

    在昏迷前,厲無咎摸了摸牧清寒的頭,“沒事,我會保護好你的。”

    沒等牧清寒回答,眼前一黑,入夢。

    **

    北洲皇宮,御花園。

    “看看這天黑的,咱們快回去吧,一會要下大雨了。”一粉衣宮女憂心忡忡道。

    “可是,九皇子還沒找到,這……”另一個著綠衣的宮女道。

    “你們兩個怕什么,瑜妃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呼風喚雨的瑜妃了,沒有紹將軍的她不成氣候,怕什么?我說啊,不如早作打算,我看新入宮的蘇妃那里是個好去處。”一太監站在兩人身后悠悠道,剛出聲嚇了兩個宮女一跳。

    粉衣宮女見到來人,吃了一驚,“張公公,您怎會在此?”

    那張公公是高貴妃宮里的掌事公公,高貴妃娘家勢大,最近又解決了遼河水患一事,這高貴妃一時風光無限,頗得圣寵。

    張公公瞥了粉衣宮女一眼,“主子的事豈是你能過問的!”

    粉衣宮女跪下請罪,“公公饒命,奴婢無意打探主子行蹤,請公公饒命,公公饒命。”

    旁邊綠衣宮女忙跪下,“張公公恕罪,靜兒她年紀小,腦子愚鈍,請公公饒過她一命。”

    張公公摸摸胡子,目光流連在地上跪著的身段上。

    靜兒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察覺到淫邪的目光,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起來吧,這次咱家就饒過你,以后切記謹言慎行。”頭頂傳來聲音。

    “不過剛剛說過的話,咱家倒是有幾分人脈,也能幫上一幫,這就看……”言盡于此,張公公甩著拂塵帶著一干太監宮女走了。

    冷汗滴落,“靜兒謝過張公公。”

    靜兒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遠去的人,吐出一口氣,“依翠,他這是什么意思?”

    依翠捏了捏已經發軟的腿,抱怨道:“甭管什么意思了,咱們先回去吧,都怪九殿下,要不是他出來玩鬧,娘娘也不會讓我們出來找他,咱們也就不會遇到張公公了。”

    靜兒扭捏道,“可是……”

    依翠不耐煩道,“別可是了,還有你啊,在宮里這么多年,謹言慎行還記不住嗎?你剛剛那句話要是遇到較真的主子咱倆就沒命了!”

    靜兒不敢說話了,跟在依翠身后回了棲梧宮。

    殿內,咳嗽聲不斷傳來,依翠嫌棄的看了一眼殿內,最終還是推門進去了。

    “娘娘,殿下還是沒找到。”

    瑜妃又咳了咳,靜兒忙過去端了一杯水喂進她嘴里,給她順了順氣,“娘娘別擔心,九殿下身體強壯,說不定是去哪里玩得樂不思蜀了,晚上說不定就回來了。”

    瑜妃看了她們一眼,眼里都是失望,嘆了口氣,“算了,你們去休息吧。”

    依翠自然巴不得去休息,靜兒咬咬牙,最終留在殿內照顧瑜妃了,臨走時依翠還瞪了她一眼,靜兒裝作沒看見。

    御花園假山后面,一個孩子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

    就在靜兒、依翠離開后,原本已經走遠的張公公又折返了回來。

    一個袋子被扔到假山角落里,張公公在原地等了一會,看見那小小的身影,彎下腰諂媚道“殿下喲,怎的走著過來?”,說著看向旁邊跟著的小太監,換了一副嘴臉,“沒點眼力見的東西。”

    十一殿下青璃高傲的抬起頭,踢了張公公一腳,“你個奴才也敢管起我來了!”

    張公公笑瞇瞇的挨了一腳,夸張叫道,“哎呦呦,殿下力氣可真大,奴才受不住了。”

    青璃被他夸張的表情逗笑了,“滾開,那小畜牲呢?”

    張公公趕忙后退,“在這呢。”

    青璃看著麻袋里蠕動的身影,踢了一腳,“把人放出來吧。”

    幾個太監把袋子扒開來,一個被綁了手腳,塞住了嘴巴的孩子露出來,正是十歲的青裕。

    青璃皺眉看著那雙黑亮的眸子,被眼里的狠厲驚了一下,不自覺退后了一步,反應過來后,有些羞惱,斥罵道,“看什么看小畜牲!”

    青裕依舊看著他,青璃走上去踢了他一腳,卻被青裕看中時機,一頭撞上了青璃的肚子,青璃一時不察磕到了石頭。

    磕到腦袋的青璃眼里閃著淚花,“給我打,打死這個小畜生!”

    其他太監還在猶豫,畢竟再怎么失寵也是皇子。

    一旁的張公公看著主子受了傷也是擔驚受怕,要是被高貴妃知道了還不得扒了他的皮,于是怒道:“還不趕緊去,看看小殿下的額頭都被撞傷了。”

    張公公發話了,幾個太監也不敢不聽,忙湊上去對九殿下拳打腳踢。

    一炷香不到,青裕已經鼻青臉腫了,正在此時,天空中醞釀已久的大雨終于下了下來。

    青璃早就走了,幾個太監看著瓢潑似的大雨也趕緊走了,一時間,電閃雷鳴,樹葉飄落,泥土、雨滴,都落在昏迷的青裕身上。

    牧清寒進入夢中看見的就是這一場景,心不由得揪了一下。

    第四十五章真假夢境

    進入夢境的牧清寒和厲無咎已然走散,牧清寒運氣好被傳送到青裕所在的地方了。

    牧清寒此時是半透明狀態,按理說,夢境的一切都是發生過的,牧清寒并不能改變,而且青裕后面也活下來了,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看見雨中弱小的孩子,終究有些心疼。

    果不其然,小青裕閉著的眼珠滾動幾下,最終睜開了眼。

    轉頭查看四周沒有那幾個太監的身影后,小青裕緩慢爬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扶著石頭走了,并沒有發現角落里像鬼一樣存在的牧清寒。

    牧清寒跟在小青裕身后回了棲梧宮。

    出乎意料的是,小青裕回去后并沒有向瑜妃告狀,瑜妃也沒有過問,只是讓人將他帶下去上藥了,顯然這不是第一次發生。

    小青裕也已經習慣了,自從舅舅生死不知后,宮里的人落井下石,皇子公主經常欺負他,后妃則欺負他母親,父皇的漠視及默許,就連紹沉江都不知究竟為何,皇帝對他們母子二人沒有一絲情分……

    一切的一切他都會討回來!小青裕趴在被窩里,眼淚嘩啦嘩啦的掉,握緊的拳頭昭示了他的決心。

    夢境像走馬觀花一樣,牧清寒也在不斷見證青裕支離破碎的十五年。

    小青裕被欺負后,他很會忍,因為夫子說過要“忍”,母親看著他身上的的傷痕紅了眼,也跟他說著要“忍”,小青裕也覺得忍一忍就好了,等他羽翼豐滿就把母親帶出宮去。

    小青裕天賦極好,母親告訴他要“藏拙”,所以他不能和其他皇子一起去修煉仙法,幸好瑜妃將門出身,曾經也是鮮衣怒馬少年時,也能教授他一些基本的術法,再加上小青裕一直聰穎,他自己摸索著,有時候也會偷偷去聽課,就這樣修煉著竟然比那些請了大宗門弟子教導出來的皇子還要厲害。

    上次被青璃欺負后,青裕并沒有放在心里,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不值得讓他去計較,以后他自然會讓他付出代價,可惜啊,青璃傷了額頭可把高貴妃心疼壞了,暗自決定讓他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就是璃妃的性命。

    牧清寒看著趴在璃妃已經僵硬尸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的小青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以前也是這樣趴在趙奶奶尸體上的,兩人經歷不同,可這心境確實相似的。

    璃妃死后,小青裕更加艱難了,原本在棲梧宮伺候的靜兒和依翠也走了。原本小青裕念著這兩人照顧母親多年不離不棄的恩情,準備給她們倆安排一個好去處的,奈何看見了依翠和張公公的齷齪交易,也就絕了這心思,倒是靜兒還想留在棲梧宮照看他,但被拒絕了,小青裕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斷然不能害了這姑娘,在暗中操作下,靜兒也出宮了。

    從此,棲梧宮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哦還有一只冷著臉的鬼。

    沒錯,小青裕其實看得見牧清寒,剛開始也被驚嚇過,后面覺得這鬼也沒有害他的意思也就沒有管了。

    青裕十三歲那年,設計陷害高貴妃于宮廷中玩弄巫術,詛咒各宮娘娘皇子,青帝震怒,將高貴妃打入冷宮,一年后,高貴妃病逝。

    同年,青裕以隱蔽的手段收買人手,于宮廷間安插人手,一時間,北洲皇室爆出數起丑聞,皇帝氣極,下令徹查。

    十四歲那年,青裕自請封地,青帝并無表示,指了一苦寒之地,允許青裕離開皇宮。

    十五歲那年,青云宗廣招弟子,青裕以練氣中期的實力進入外門,三月后,破格進入望月峰,成為陵影長老親傳弟子。

    青帝得知九皇子成為青云宗長老親傳弟子,臉上變幻莫測,最終還是擠出笑臉,按照皇子禮制分給他不少東西,面上也能過得去。

    在夢境中,牧清寒終于知道為何青裕那么討厭他了。

    青裕離開皇宮后,并沒有前往他那貧窮苦寒的封地,而是不斷找人比試,可以說,青裕雖然只是練氣中期,但實力卻夠得上筑基初期了,這都是他從一場一場實戰中打出來的經驗,而他一直的目標,就是玉清仙尊收徒,那個受九洲大陸覬覦的位置。

    青裕拼命的修煉,他的實力自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恰逢十年晉升,青裕自然而然進了內門。

    進了內門就意味著要選擇修行方向,青裕雖然不是這一批內門弟子中境界最高那個,但一定是最有天賦那個,他也有決心能夠入了玉清仙尊眼。

    誰知,收徒大典那天,青裕拒絕了許多長老拋來的橄欖枝,青云宗長老是什么性子,你拒絕了我也不強求,畢竟青云宗多的是天才,也不缺你一個,青裕看著周圍一個一個弟子興沖沖的拜了師,而玉清仙尊還是沒有出現,不由得有些慌張,但心里卻一直安慰著自己,沒事的,興許是來遲了也不一定……

    場上僅剩幾個弟子了,青裕看著那些站在自己師尊身后的弟子臉上漾著笑意,有些交頭接耳說著什么,仿佛是對他的嘲笑。

    臺上長老也奇怪,話說這玉清啊,每次都會過來看看,雖說從來沒有找到心儀弟子,但起碼也會過來看一圈,這次竟然讓他們等了這么長時間,雖然也不是什么事,但讓在場的眾人懷疑他是不是不會來了。

    青裕顯然也聽到了長老說的話,拳頭越捏越緊。

    這時,一個長老飛來,笑道,“行了,玉清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弟子,都散了吧,不必等了。”

    青裕環視一圈,場上的人三三兩兩離開了,和他一樣想再挑挑師尊的也顧不上剛剛的驕矜了,趕忙跑上前認了師父,生怕最后什么也撈不到。

    青裕仍然站在原地,還是陵影看不下去了,主動去把人要過來了,這才免去了青裕沒有師尊,要重回外門的事情。

    雖然進了望月峰,但青裕仍然關注著玉清峰的事情,他不服,他苦念已久的事情被一個不知來歷的乞丐拿到手了,從此以后,牧清寒這個人成為他厭惡的對象。

    陵影看在心里,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他沒辦法給徒弟解開心結,這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牧清寒看過青裕的夢境,唏噓不已,但目前不是感慨的時候,他要想辦法把人從夢中喚醒,不能再放任夢境成長了,誰也不知道青裕是否會被困在夢境中,而且,他實在分不清青裕是否真的被困在夢境中,要是這是真的夢境,青裕會怎樣?要是這是假的夢境,那他……

    第四十六章再現莫公子

    青裕在望月峰待了八年,直到歷練時,他第一次見到了傳聞中玉清仙尊首徒。

    見面時,青裕內心波瀾起伏,眼前這人不就是從小在他身邊的鬼嗎?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雖然內心震動,但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時間不斷流逝,夢境中的“威武雄霸隊”順利抵達了遂州城,又被困楊家,直到厲無咎的出現。

    跟著青裕的視角,牧清寒看到了那天他給齊霖看的密信。

    齊霖家乃是幽洲皇商,上百年來生意做滿了九洲大陸,幾代經商攢下的財寶富可敵國,而正是這個原因,讓魔族盯上了齊家。

    皇商專供皇族,任何貨物商品不需檢查就能到達九洲任何地方,魔族正是看中這點,他們需要將狌秘密運往各處,奈何齊家家主竟然在魔族威脅其家人的情況下還在徘徊不定,于是魔族退而求其次,找到了楊家,楊文泊以城主身份秘密運送狌,雖然不便,但楊家老奸巨猾,慣會收買人心,這么一來一回也算辦得不錯。

    而魔族自然不會放過齊家,雖然齊家家主并沒有知道太多機密消息,但商人最是聰明,齊家主自己推斷出了一些什么,默默作出部署,還得隱藏在暗處,不能讓那些人發現。

    魔族本來就沒有放過齊家的打算,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不能留著變成自己的敵人。

    魔族暗中聯系了齊家對家,聯合做了一個局,扳倒了齊家,這罪名就是籠絡魔族,可惜無中生有的事情最終還是害死了齊家幾十口性命。

    齊霖因著出門游玩逃過一劫,齊家主廣交好友,知心朋友也有那么幾個,幫著齊霖守住了家產,最后送他到青云宗拜師學藝。齊霖自知自家的事情另有隱情,他在青云宗這些年刻苦修煉,選了最苦的劍道,他崇拜牧清寒,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牧清寒實力強大,能夠專注于修煉,那是他渴望的,渴望著強大力量,為家人報仇。

    **

    跟著夢境變幻,牧清寒發現夢境中的厲無咎顯然能夠看見他,就知道這是和他一起進入夢境的師叔了。

    從楊家密道出來后,牧清寒趁著眾人和狌戰斗期間,飄到了莫公子身邊,因為夢境是從青裕的視角來看的,牧清寒并不能知曉青裕視角之外的東西。

    楊家密道外青裕并沒有經歷過這些,僅僅是從其他人嘴里聽到的,所以這里并沒有多少細節。

    青裕雖然沒有在場,但他確實是在楊家見過莫公子的。莫公子雖然帶著面具,但是渾身的貴氣卻是藏不住的,牧清寒那天并沒有過多注意莫公子,青裕向來謹慎,對此人多看了幾眼。

    牧清寒仔細觀察后,發現莫公子裸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紋身,看上去并不是普通人會紋的那種,反而像是——圖騰!

    牧清寒默默記住了圖騰的模樣,旁邊師叔在向他招手,這是有話要和他說了,于是跟了過去。臨走時,也到了莫公子消失的時候,可惜,轉過身的牧清寒沒看見莫公子勾起的嘴角。

    “允執,怎么說,想到出去的辦法了嗎?”厲無咎閃著星星眼。

    牧清寒心里有些不舒服,悶聲道“暫時沒有。”

    “我并不能觸碰到夢境里的人,也不知如何提醒青裕。”

    厲無咎坐在石頭上,手撐著下巴,無聲沮喪。

    牧清寒:“師叔,你為何進入了夢境的身體?”

    厲無咎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我也不知道,但我試著提前來找你,發現出了凌云峰就又回去了。”

    牧清寒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夢境主體是青裕,青裕沒見過的人當然不能出現。

    兩人商量過后,決定由厲無咎暗示一些迷霧森林的內容,只是不知道青裕能不能發現。

    回到曾經的營地,還是像原來一樣,火堆邊沒有人,他們去追黑色團子了。

    一個鬼魂狀態的牧清寒,一個實體牧清寒,還有厲無咎,三人等了一會,果不其然,剩余三人回來了。

    夢境繼續,到達李嫣然存在的那一段,可是厲無咎做出來的籠子里沒有何洮,那就是說,何洮可能和齊霖在同一個夢境,現在牧清寒都有些好奇了,何洮到底是什么東西,竟然連夢境里都沒有他。

    時間飛逝,即使厲無咎在暗戳戳暗示青裕,但青裕不為所動。

    青裕向來腦子靈活,看著厲無咎和鬼魂牧清寒的舉動就知道他們應該是被困在某種困境中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逃離,而且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身處夢境,但仍然沒有恢復意識,那這夢境中一定還有什么是他們不知道的,或許那個施術者另有安排,所有青裕并沒有告知牧清寒自己已經清楚一切。

    夢境到達了迷霧森林,青裕看著牧清寒神色一變,厲無咎也是有些緊張,心里了然,看來這就是讓他們陷入夢境的地方了。要是他再次陷入夢境,那他們一群人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包括鬼魂狀態的牧清寒和厲無咎。

    再一次分開時,青裕還是搭著齊霖的墨羽劍按著原來的路線走了一遍。

    青裕暗中計劃著一切,并沒有像現實發生的那樣去取龍心草,反而讓齊霖帶著他往森林外飛去,齊霖雖然抱怨,但也還是帶著他出去了。

    迷霧森林外,等待的并沒有厲無咎,而是莫公子。

    青裕笑笑,“果然是你啊。”

    莫公子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循循善誘道:“不錯,很聰明,你想不想為紹沉江紹沉峰復仇?”

    青裕眼睛閃過殺意,“你知道什么?”

    莫公子轉過身,“只要你殺了牧清寒,我自然會讓你心滿意足。”

    青裕沉吟片刻,莫公子繼續道:“你向來聰明,這里沒有外人,沒有人會知道你殺了他,好好考慮一下吧。”

    齊霖震驚的聽著兩人說話,提起墨羽劍攻向莫公子,莫公子一個抬手,齊霖便灰飛煙滅了。

    青裕捏緊拳頭,怒目而視“你……”

    莫公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現實中的他活得好好的。”

    “如何?考慮好了嗎?”

    青裕勾起一抹笑,“當然!”

    莫公子祭出一把塔狀尖刀,“拿著吧,我想你知道殺的是誰。”

    青裕點點頭,轉身走進迷霧森林。

    第四十七章中毒

    林中,牧清寒跟著實體牧清寒和符憬來到了長有龍心草的恐鱷背上。

    不一會,萬劍宗的弟子也來了,再現了拔草比拼,接著就是青裕齊霖的到來。

    鬼魂狀態的牧清寒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知為何,剛剛青裕好像偷偷瞥了他一眼,又好像是在透過他看遠處的風景,那到底是錯覺,還是真的能看見他?

    不知是不是青裕的錯覺,好像魂體牧清寒更加凝實了,原本是淡淡透明的,現在就像是變成白色的石頭一樣顯眼。青裕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其他人,發現他們并沒有見到牧清寒,那就是只針對自己的了,想到剛剛莫公子說的,青裕了然,原來莫公子并不知道他看得見牧清寒,那現在就是故意將他顯現出來了。

    青裕倒是沒想到牧清寒那么敏銳,一眼就引起了他的懷疑,隨后沉吟片刻,在腦子里構想了無數次接下來的計劃。

    恐鱷站起來時,地動山搖,羅剎鬼也如期出現,正在混亂之時,青裕拿了一把塔狀尖刀,直直向鬼魂狀態的牧清寒刺去,在其他人眼中,青裕就是向著空氣撲了過去。

    牧清寒眉心一擰,避開尖刀,夢境受青裕控制,牧清寒不能使用靈力,只能左躲右閃。

    青裕見他如此,眼前一亮,不知不覺,恐鱷背上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兩人從背上打到地下,因為擔心青裕,恐鱷跑開后其他四人并沒有像原來一樣立刻轉移,仍在原地和羅剎鬼糾纏。

    齊霖抽空看了看青裕,“不是,你和誰打呢?這是見鬼了?”

    青裕沒理他。

    這時,一只羅剎鬼從身后糾纏上來,齊霖腹背受敵,羅剎鬼鋒利的指甲即將刺破齊霖的身體,實體牧清寒趕緊過去幫忙,在齊霖生死攸關那一刻救下了他。

    齊霖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吐出一口氣,“多謝牧師兄了。”

    實體牧清寒搖搖頭,正準備說些什么,眼眶突然瞪大,“你……”,話沒說完,心臟插入一把尖刀,正是青裕手上那把。

    齊霖瞪大雙眼,“青裕,你在做什么!”

    青裕拔出尖刀,轉向齊霖,齊霖露出驚恐的神色,青裕手上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堅定道:“不要用他的臉惺惺作態。”

    齊霖收回表情,整個人像紙糊的一樣,唇角一勾,看上去詭異無比,“確實聰明,我等著你后悔。”

    說完,整個人像點燃了一般,漸漸被火湮滅,最后消失的是那勾起的嘴角。

    實體牧清寒已經倒下,青裕沒有管他,接著又殺死了夢境中的其他人,整個人沾滿了血跡,看上去好像從地獄爬起來一般。

    鬼魂狀態的牧清寒跟著他,疑惑道:“你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從陳洛身體里拔出劍來,青裕接著刺向另一個人,抽空道,“我一直能看見你,可能我并不是那么厭惡你。”

    牧清寒理解了青裕的意思,應該是他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厭惡自己,所以才能看見魂體狀態的自己。

    殺完最后一個人,青裕看向牧清寒,將手中的塔狀尖刀遞給牧清寒,“現實再見吧。”

    牧清寒接過尖刀,知道夢境即將坍塌,向他點點頭,消失在夢境中。

    青裕看著漸漸消失的森林,清醒過來。

    **

    牧清寒睜開眼,已經回到陣法邊,旁邊還有擔憂看著他的師叔。

    厲無咎見他醒了,耷拉著的頭揚了起來,“允執,有沒有受傷?”

    牧清寒搖搖頭,“沒事。”

    厲無咎自顧自道,“剛剛我沒有進入夢境,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出現了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一想到他頂著我的臉騙你,我就覺得惡心。”

    牧清寒看了他一眼,喃喃道:“確實惡心。”

    厲無咎沒聽清他講了什么,疑惑道:“什么?”

    牧清寒搖搖頭,不再言語。

    站起來時,牧清寒摸到了什么,頓了頓,在厲無咎詢問的眼神中,繼續站了起來,跟上厲無咎的步伐。

    厲無咎在前面走著,時不時關注后面的牧清寒,“允執,你說青裕已經醒了,那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牧清寒當然不知道,厲無咎顯然也只是說說而已。

    兩人在林子里走了半天,一個人影都沒發現,倒是牧清寒一直警戒著,時刻注意著密林里的動靜。

    林子里樹葉窸窸窣窣落下,時不時有樹枝落地的“噼啪”聲,若是一個人在此處必定會感到恐懼,那種對孤獨的恐懼。

    “呼—呼—”林子里有妖獸的喘氣聲逼近,厲無咎拿出重明看向聲音發出地,牧清寒被他以保護的姿態擋在身后。

    巨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內,那是一頭足足有一層樓高的鐵狼。鐵狼身體矯健迅捷,正如其名,身上披著一層“鎧甲”似的狼皮,普通武器刺不穿,且速度很快,在妖獸中算是比較難纏的東西了,只是,蜀洲好像并沒有鐵狼,這只到底從哪里來的?

    沒等兩人商討出個辦法,鐵狼已經飛速沖了過來。

    厲無咎把牧清寒撥到一邊,自己迎上了鐵狼。重明瞬間變幻成長劍,與之顫抖起來,一挑,一劈,揮劍自帶劍氣,確是玉清峰劍術。

    不知為何,厲無咎越來越吃力,漸漸速度慢了下來,牧清寒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么。

    鐵狼仗著厲無咎的劍刺不透皮毛,長嘯兩聲,斗志越發昂揚,一舉沖向厲無咎。

    厲無咎看著眼前的巨口,難得有些發愣,正在厲無咎即將被吞食時,一把木劍橫在鐵狼牙齒中間。

    “師叔,攻它眼睛!”

    厲無咎回神,重明幻化成若干把短劍,直直刺入了鐵狼眼中。

    鐵狼眼睛鮮血橫流,它甩開眼睛上的劍,發現自己看不見后,怒吼著到處沖撞,看那架勢,恨不得與兩人同歸于盡,結果見不到人,反而撞斷了好幾棵巨樹。

    厲無咎牧清寒趁著鐵狼瞎了眼,抓住機會,從嗓子眼捅進了鐵狼心臟。

    看著地上失去聲息的鐵狼,厲無咎撐著重明,癱倒在地上,牧清寒站立在旁邊,突然看見他噴出一口血來。

    “師叔!”

    厲無咎嘴角帶血,回頭看了他一眼,“毒!”,說完便暈了過去。

    牧清寒看著地上躺著的人,眼底意味不明。

    第四十八章咬牙切齒

    厲無咎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山洞里,身上蓋著毯子,旁邊燃著一堆火,牧清寒正坐在火堆旁邊仔細翻著醫書。

    厲無咎撐著身下的氈子坐了起來,牧清寒上前虛虛扶了他一把。

    牧清寒看著厲無咎喝了自己倒的茶水,僵著的臉色稍微緩和一點后,牧清寒直截了當問。

    “師叔,你知道是什么毒嗎?”

    厲無咎咳了咳,臉色蒼白的搖搖頭,“我也不知,只是在動用靈力時發現內腑空虛,經脈晦澀難通。”

    牧清寒臉色凝重,搭上厲無咎的脈門,靈力確實在不斷流失,“照這樣下去,靈力枯竭”,牧清寒擔憂的看著厲無咎。

    柴禾“噼啪”炸響,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厲無咎擠出一絲笑,“沒事,只要是毒都可以解,我乾坤袋里還有很多醫書,多看看也許就找到辦法了”,說著厲無咎從乾坤袋里移出一堆書,兩人就這么在火堆邊看了起來。

    ……

    時間流逝,火堆旁的書逐漸由一堆分到了另一堆。

    期間,厲無咎反復咳血,白衣上沾滿血跡,觸目驚心。

    捂著嘴的手再一次接住了咳出的血,厲無咎抬起頭就看見一直關注著他的牧清寒。

    “允執,沒事的,我身強力壯,這么一點點血也奈何不了我。”

    牧清寒仍舊看著他,久久過后才道:“我們回青云宗,找陵影。”

    吃了一驚的厲無咎搖搖頭:“不可,齊霖他們還沒找到,迷霧森林危機重重,我們這一去一回可能他們就……”

    話沒說完,但牧清寒知道未盡的意思。

    沉默,久久的沉默。一方面是愛人,一方面是好友,難以抉擇。

    厲無咎帶著血跡笑了笑,“我沒事,大不了重新再造一具身體就是了。”

    修真界大能在遇到危險時一般會放棄身體,元神逃脫,到時候只要奪舍或是重新鑄造一具身體,也能重新開始。

    厲無咎說的確實是一種辦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也不知到底是何種毒藥,竟然連渡劫期大能都著了道。

    厲無咎從乾坤袋里隨意拿出幾顆丹藥塞進嘴里,封住了身體幾個大穴,讓牧清寒攙扶著去尋找其他人了。

    不知何時,迷霧森林入夜特別快,兩人只在林子里找了三個時辰,天已經全黑了。

    厲無咎拿出琉璃燈,在漆黑夜里一盞明燈可以為迷路的人引路,也可以吸引潛藏在暗處的妖物。

    不多時,牧清寒已經殺了一批又一批向兩人圍過來的妖獸。肉體凡胎總是有弱點,牧清寒一時不察,被妖獸擊中后心,一時頭暈目眩,顧不得反擊。

    妖獸一擁而上,對這難得的美味誰也不愿放過。

    一頭四腳蛇趁亂一尾巴卷住牧清寒就跑,顯然是想要獨吞這個美味人類。

    于是,迷霧森林中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一只四腳蛇在前面瘋狂逃跑,后面追著一群妖獸,長著巨角的,有著五個頭的,有著七八只腳的……哦,最后面還跟著一個白衣男子,走一會咳一會血。

    終于,四腳蛇寡不敵眾,被其他妖獸團團圍住,一場大戰即將爆發,混戰開始,你撕咬我,我攻擊你,一時間好不熱鬧。

    厲無咎趁著妖獸內訌,偷偷摸摸把牧清寒扯了出來,奈何妖獸太多,厲無咎又忙著保護已經暈倒的牧清寒,傷上加傷,等兩人到了安全地帶,直接栽倒在牧清寒旁邊,連保護結界都來不及掐一個。

    牧清寒清醒時,看見趴在自己身上的巨大瓢蟲,冷著臉將其彈飛了。看著一旁的厲無咎,牧清寒思考片刻,將其扶起,兩人盤腿而坐,牧清寒不斷向厲無咎輸送靈力,幾息后,牧清寒看見厲無咎眼睛略微動了動,有用!

    一刻鐘后,厲無咎徹底醒了過來。

    “師叔,我知道怎么解毒了。”牧清寒語氣平平道。

    “什么辦法?”厲無咎笑問。

    “既然是靈力流失,那我們共享靈力即可。”

    厲無咎皺眉,“允執是不是嫌棄我拖累你了,為何說話這么言簡意賅?”

    牧清寒不動聲色捏著手里的尖刀,“我向來如此。”

    頓了頓,繼續道:“師叔為何有此疑問?以前你不會在意這些的。”

    厲無咎拍拍身上的灰,“只是覺得允執對我過于冷漠,這才想多了些,更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愧對你了。”

    “好了好了,我們繼續說你的那個辦法。”

    牧清寒點點頭,“既然是中毒,且靈力流失,你又不能用靈力壓制毒性,但我的靈力卻是沒有問題的,如果我們兩人建立一個脈絡,就可以用我的靈力壓制你體內的毒。”

    “只是這樣一來,你我二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遇到危險,一人身死,另一人也要陪葬了。”

    “不可,且不說如何搭建這個脈絡,就是……”厲無咎憂心道。

    “沒事,我翻閱醫書看到了如何進行,只要師叔你相信我。”牧清寒堅定的看著厲無咎。

    厲無咎見他如此堅持,心軟了軟,“那好,我愿意一試。”

    ……

    牧清寒準備好陣法,此術需要兩人心意相通,互通丹田,將金丹置于其間。

    兩人盤腿坐下,陣法啟動,周圍發出陣陣白光,牧清寒于飄渺中看見一個小小的金珠,并未發現厲無咎氣息。

    牧清寒睜開眼睛,眼底暗藏冰冷,尖刀立刻出現在手中,若隱若現帶起一片氣流。

    尖刀即將刺破心臟,厲無咎睜開眼,眼神陰冷,“允執這是要做什么?”

    牧清寒沒有停手,可尖刀卻前進不得,他早有預料,倒是沒有多么意外,畢竟敢只身入夢之人哪會沒有準備。

    一擊不成,牧清寒騰空而起,一個旋身,如閃電般沖向厲無咎。尖刀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寒光,帶著凌厲的殺意直逼厲無咎要害。厲無咎眼神一凝,雙手舞動,一道強大的氣流瞬間涌出,與牧清寒的尖刀碰撞在一起。

    “你殺不死我。”厲無咎見牧清寒已經識破他的偽裝,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果然是莫公子!

    “不試試怎么知道。”牧清寒平靜道。

    “轟隆—轟隆—”雜亂的聲音傳來,一群群妖獸奔襲而來,妖獸目標明確,直沖著莫公子。

    莫公子要應對牧清寒的攻擊,還要提防妖獸的攻擊。

    “好!好得很吶!不愧是玉清仙尊首徒,竟然悟出了控夢之術,怪不得無端端多出來了鐵狼,你到底什么時候認出我的?”

    牧清寒沒答,抓住時機刺了過去。

    莫公子勾唇一笑,“上當了。”

    青裕給的尖刀破碎,“轟——!”牧清寒嘴角流出一絲血,往身后倒去。

    “放心,你的金丹我拿定了!”莫公子輕輕揮手,妖獸瞬間化為湮粉。眼前沒了阻擋,莫公子直直向著牧清寒的丹田抓去。

    牧清寒瞳孔一縮,不好!

    莫公子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下一刻,笑容凝固,一把黑金扇飛來,削斷了伸出的手。

    “厲無咎!”莫公子看向來人,咬牙切齒道。

    第四十九章吻

    厲無咎一只手接住飛回來的重明,另一只手扶住牧清寒,兩人站在一起,原本緊張的局勢在厲無咎到來時土崩瓦解。

    略微查看了牧清寒的傷勢,厲無咎有些擔心。

    牧清寒安撫道,“師叔,這是在夢中,都是假的。”

    莫公子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覺得礙眼極了,趁兩人不注意隨意找了一把武器攻了過去。

    厲無咎還沒來得及回復牧清寒,就察覺到危險的靠近,只能先把話放一邊,迎上莫公子的攻擊。

    斗轉星移,只聽“錚”的一聲,武器碰撞在一起,周圍飛沙走石,泥土紛飛,牧清寒被隔絕在一個結界內,眼前昏暗一片,樹葉遮住了視線,分不清是誰占上風。

    事實上,厲無咎渡劫期的實力不是蓋的,輕而易舉將他的武器擊飛。

    莫公子看著即將刺向身體的黑色寶劍,不由感慨,原來這就是重明幻化出來的寶劍,不愧是上古神兵。

    一劍入體,莫公子并未像夢境的齊霖一樣消失,反而有些惱羞成怒,重新拿出一把劍,“敢不敢和我比劍術!”

    厲無咎有些驚奇,按理說這夢境里的東西殺死了就消散了,但這莫公子竟然還好好的,且他那削斷了的手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樹葉落下后,牧清寒也看清了結界外的打斗,皺著眉頭,又想起青裕遞過來的塔狀尖刀,看來只有特殊武器才能徹底“送走”這個難纏的家伙了。

    牧清寒在厲無咎設下的結界中細細梳理著得到的信息。

    這里是牧清寒的夢境,簡單來說,他們可能在找到符鈺時就已經中招了,而牧清寒聞到異香時其實已經在第一重夢境中,第二重夢境則是牧清寒殺死了青裕齊霖一行人,第三重夢境就是在假師叔的引導下從第一重夢境進入青裕的回憶,而牧清寒唯一能確定的是,青裕夢境中的他確實是真人。

    只是不知道莫公子到底用了什么邪術,竟然能將兩個人的夢境聯合在一起。看那意思,莫公子因為知道青裕厭惡他,想在青裕的回憶中借刀殺人,結果就是青裕殺死了莫公子,最終成功破局,牧清寒則回到第一重夢境。

    看來,青裕已經成功回到了現實,而牧清寒也在青裕那里知道了夢境主人的優勢——控夢,即夢境中的一切都可以因夢境主人而改變。

    只是無論怎樣,強者總是不一樣的,就比如莫公子,能在夢境主人的排斥下成功留在夢境中,還能對夢境主人造成威脅,不敢想象,莫公子在現實中到底有多強。

    想到這,牧清寒看向已經開始比拼劍術的兩人。厲無咎使的劍法是玉清峰最基礎的入門劍法《一萬八千劍》,正如其名,這本劍譜雖然基礎,但足足有一萬八千式,能全部學完的寥寥無幾,其中,厲無咎算一個。

    莫公子顯然很了解各式劍法,見厲無咎使出這一招很是不屑,“這么簡單的劍招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真是丟你們青云宗的臉。”

    忽然間,一劍襲來,莫公子旋身躲避,重明擦著莫公子的面具飛過,面具應聲而碎,莫公子輕輕點地,長衫飛起遮住了臉,再次落地時臉上又是一個面具。

    厲無咎嗤笑一聲,“怎么?你是長得見不得人?”

    “你——你——”莫公子原本想說厲無咎長得丑,但看到他妖孽的臉又覺得實在沒有針對性,只能顫抖著指向厲無咎,似乎氣急,又不知道如何罵。

    厲無咎顯然不想和這人多糾纏,又提劍攻了上去。

    “你不講武德。”莫公子罵道。

    “對付小人不用講武德。”

    再次惱羞成怒的莫公子魔氣四散,攻勢越發兇狠。

    牧清寒在一旁看得清楚,原本的莫公子身上根本看不出是魔族,除了一身黑衣和面具,用的劍法竟然是玉清峰《問劍》,這只有親傳弟子才能習得,要是就這樣走出去可能還會被認為是哪里的世家公子,現在倒是對他魔族的身份有了清晰了解。

    既然知道莫公子要的是他的金丹,那夢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原本他是想直接殺死自己就能回到現實,要是順勢解決了莫公子更好,現在師叔也進來了,這個方法就行不通了,塔狀尖刀剛剛已經焚毀,那到底要用什么才能有同樣的效果呢?

    牧清寒靈光一閃,塔狀尖刀為何能殺死夢境中的人,可能并不是這把刀本身有用,而是上面的符文!牧清寒自青裕手中拿到尖刀后,曾仔細研究過這個東西,那上面的符文是……

    仔細在腦中回想一遍后,牧清寒看向厲無咎,兩人勢均力敵,哪個都奈何不了對方。

    “師叔!”

    厲無咎看過來,牧清寒拿著木劍將腦海中的符文畫出來。

    魔氣劃過,厲無咎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

    “看什么呢,和我打斗還有時間舞劍調情?”莫公子眼里滿是惡毒。

    厲無咎:“……”

    沒管發瘋的莫公子,厲無咎一邊接著莫公子的攻擊,一邊看著牧清寒畫完了所有符文。

    一劍,兩劍,厲無咎的攻勢越發猛烈。

    莫公子嘴角閃過一抹冷笑,“這是等不及了?在夢境中,我就是不死之身,就是你再厲害也殺不死我。”

    “是嗎?”厲無咎也勾唇一笑,劍氣飄蕩,黑發飄在空中,長時間的戰斗讓厲無咎妖孽的臉更加儂艷,一時間讓人移不開眼睛。

    “噗嗤”,莫公子的身體開始破碎,他捏著重明,不甘心的問,“你如何做到的?”

    厲無咎得意洋洋,“當然是從允執那里學來的!我們允執最厲害了。”

    身形俱散的莫公子沒能再回答,只是在消失前留下來森然的表情。

    厲無咎打開結界,牧清寒踉蹌著出來撲在厲無咎懷里,仔細檢查了他的身體,見他沒有受傷松了一口氣。

    “師叔,咱們也出去吧。”牧清寒道。

    厲無咎捧著牧清寒的頭,“先等等。”

    “什么?”

    沒等回答,牧清寒就知道是什么了,師叔在吻他。

    厲無咎擁著牧清寒,那熾熱的吻愈發深沉而霸道。牧清寒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心跳如鼓擂,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見,只剩下彼此交纏的氣息和溫度。厲無咎的唇帶著無盡的眷戀與渴望,輕輕撬開牧清寒的貝齒,探索著那片柔軟與甜蜜。

    牧清寒在這強烈的情感沖擊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雙手緩緩攀上厲無咎的脖頸,回應著這個讓他既震驚又心動的吻,他感覺到了師叔的不安,那是害怕失去他的恐懼。

    一個吻,足以撫慰一切。

    第五十章天生一對

    夢境逐漸消散,厲無咎已經回歸現實,牧清寒卻遲遲不醒。

    齊霖早已脫離夢境,此刻擔憂的坐在一旁,“師叔,你說師兄為什么還不醒啊?”

    厲無咎也很疑惑,難道是莫公子去而復返?但仔細察看下并未發現不妥。

    兩人嘀嘀咕咕在一起商量解決辦法。

    齊霖:“師叔,我聽西域的商人說過一個故事,故事里有一位美麗的公主,她受到詛咒陷入昏迷,需要一位真正愛她的男子用‘真愛之吻’喚醒公主,我覺得吧,牧師兄雖然不是公主,但按你倆的關系也差不多,而且公主受了詛咒,師兄也陷入夢境,這不就是一樣的情況嗎?”

    厲無咎:“哎——,你這么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是吧是吧”,齊霖興奮道。

    青裕挑挑眉,好整以暇看著兩人毫無依據的辦法。

    牧清寒影影約約聽見齊霖慫恿師叔親他,驀的一嚇,睜開了雙眼,眼前是放大的厲無咎俊臉。

    “齊霖,允執真的醒了!可我我這還沒親呢!”厲無咎轉頭看向齊霖。

    齊霖撓撓頭,隨后恍然大悟道:“那說明你們兩人氣場相合,天生一對啊。”

    牧允執捏了捏手里的木劍,紅了耳根。反倒是厲無咎擁住了他,笑道:“那是自然,我們天生一對。”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齊霖有些插不進去,灰溜溜跑到了青裕旁邊。

    無話找話的齊霖戳了戳青裕,“你說地上這些人咋辦?難道要等著他們自己從夢里出來?”

    青裕扭過身子,躲開齊霖的觸碰,“不用,讓厲師叔把他們揪出來就行。”

    “啊?這也可以?”齊霖怔愣住了。

    “在絕對的力量下,一切都是浮云。”

    厲無咎也聽見了,走過來看著睡了一地的人,無奈道,“我難道要一個一個進入他們的夢境把人揪出來?”

    “也不用,只要外界刺激一下,用靈力控制好不讓他們死在夢里就行。”青裕答道。

    “這樣啊,那我知道了。”

    一刻鐘后,三人看著厲無咎手里不成人樣的羅錦瀟陷入沉默。

    方法好嗎?確實好,畢竟人醒了,只是這豬頭似的臉,嗯——,看上去實在不雅觀,要是被羅錦瀟的擁護者看見,心中謫仙般的形象不得破滅?

    厲無咎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開打,除了幾個女子比較迂回,其他的都是一言難盡。

    符鈺醒來時還在滋著牙笑,讓其他人都懷疑他是不是被打傻了,連厲無咎都有些擔憂。

    事實上,符鈺只是夢到自己變成符家的當家人了,管著一家子的錢財,想買什么買什么,光飛行靈器就買了幾十個,一個月換著用都不帶重樣的。

    眾人得知后,紛紛感慨剛剛的擔憂喂了狗,符憬更是無語,冰山臉上難得出現了其他情緒。

    符鈺還好,至少臉上沒多大問題,萬劍宗的人可就慘了,幾乎人人豬頭臉,偏偏又不能討要說法,畢竟厲無咎滿臉無辜,“我是為了救你們啊”,堵得他人說不出話,只能心里暗暗咒罵。

    時間又到了晚上,萬劍宗和青云宗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在一邊生起火堆,圍坐在一旁聊天。

    齊霖從青裕和厲無咎嘴里聽到了部分事情經過,好奇問:“師兄,你是怎么知道師叔是假的,難道真的是因為你們天生一對嗎?”

    厲無咎期待看向牧清寒。

    牧清寒移開眼,注視著火堆,“剛開始我也沒發現,莫公子設計了連環夢境,我以為自己出了夢境遇到的是真的師叔,誰知還是在夢境中,直到我看見了熄滅的火堆。”

    “火堆?”符鈺疑惑道。

    “沒錯,就是火堆,我們離開時,火堆仍然在燃燒,而我和假師叔返回夢境時,燃燒的柴還是我們離開的模樣,而夢境是以為自己看見的東西為基礎,所以,我知道了我仍然在夢境中。”

    “不愧是牧師兄,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齊夸夸又開始夸贊他的牧師兄了,反正大家都習慣了,也沒有什么反應,反倒是隔壁萬劍宗弟子開始陰陽怪氣。

    無視他們,牧清寒也對ⓢⓌ齊霖清醒的原因好奇,“你是什么時候醒的?”

    齊霖得意洋洋,“當時青裕不在,他清醒后出去找師叔了,我醒來時身邊都沒人醒著,過了一會他們就回來了。”

    “你這么厲害,就沒有發現什么不對?”青裕問。

    “當然沒有。”齊霖實話實說。

    “我夢見我們順利完成歷練,將魔族一網打盡,我也為我爹娘報了仇,然后成為了天下第三厲害的劍尊!”

    “為什么不是第一?”符鈺好奇問道。

    齊霖理所當然答道:“第一當然是玉清仙尊,第二是我牧師兄,第三不就是我嘛。”

    符鈺笑瞇瞇對他豎了大拇指。

    “后面我還在浪跡天涯,行俠仗義,就遇見何洮了,他一下子撲倒我臉上,我臉上一疼,就醒過來了。”齊霖繼續道。

    厲無咎聞言,戳著飄在空中的黑色團子,臉上滿是探究。一旁的牧清寒不由得想到了夢境中的塔狀尖刀,兩者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唷,這小團子挺厲害啊,立了好幾次功了,是不是要給點獎勵啊?”符鈺道。

    齊霖聞言,笑著把團子揣過來,“你想要什么?”

    何洮身死時才一兩歲,話也說不清,前幾年跟著其他團子在一起也學不了多少話,這段時間倒是會結結巴巴說一點話了。團子小孩子心性,要的不過是些糖果玩具,齊霖有錢,自然是什么都答應。

    符鈺那叫一個羨慕啊,又向自己妹妹撒嬌賣萌,“和耘啊,你也買給我吧,我保證&%@&*……”

    青云宗一片和樂融融,牧清寒突然想起來師叔在夢境中說向他學的,可自己并沒有這段記憶,于是問了出來。

    厲無咎逗他,“真想知道?”

    牧清寒點頭。

    “好吧,就是你大比時不是以劍氣畫了束縛陣擊敗了神武門弟子嘛,我就是學的你呀。”

    牧清寒思緒倒回17歲,原來師叔當時也在臺下嗎?

    第五十一章有宗門撐腰真好!

    短暫休息過后,青云宗一行人還是決定先返回章丘城,劍冢秘境固然有去的必要,但任務時間所剩不多,秘境入口只有一個,但出口是隨機的,也不知道會被傳送到哪里。

    回到章丘城時晨光微熹,城外的農人趕著牛車拉著自家要賣的東西往城里去,城門口排了很長的隊。

    一行人在迷霧森林幾天又趕回來,風塵仆仆,好不狼狽,即使有除塵訣,也掩蓋不住的疲憊。

    排在幾人前面的是一對老夫妻,老伯在板車下拉著牛,以防牛兒亂跑,大娘坐在車上,嘴里嚼著一個饃饃,時不時看一眼身后的幾人,眼里滿是好奇。

    齊霖閑著無聊,附近又沒有坐的地方,于是和大娘搭話,“大娘,你這車上賣的什么?”

    大娘興致勃勃掀起了蓋在車上的花布,“你看看,這是大娘自己做的饃饃,快拿著嘗嘗。”大娘從車上的筐子里拿出幾個饃饃,分給其他人。

    齊霖還沒反應過來,手里就被塞了一個饃饃,饃饃呈黃色,還冒著熱氣,雖然是糙面做的,但吃起來軟糯香甜,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幾人吃了還想吃,大娘也不吝嗇,抓給他們好幾個。旁邊排隊的人看著幾人吃得香,也過來買了墊墊肚子,一時間,牛車附近圍滿了人,厲無咎等人還幫著收錢遞饃饃,不一會,筐子里的饃饃基本賣完了,大娘笑得合不攏嘴。

    不知為何,前面的隊伍動也不動,日頭漸高,青云宗一行人縮在陰涼處,一點也不像大宗門出來的弟子。

    “嬸子,你賣的是什么?”厲無咎看著旁邊挑著擔子的婦人。

    被這么一群英俊的人盯著,婦人有些不好意思,柔聲道“我是賣豆腐的。”

    “豆腐啊?豆腐怎么做好吃?”厲無咎虛心求教。

    “嗯——,看你喜歡吃什么味道的吧?咱們蜀洲人最喜歡吃麻婆豆腐,也可以拿豆腐下暖鍋,那可是一絕,幾位公子可以去試試看,絕對念念不忘。”

    旁邊阿婆插話道:“還有還有,我家還喜歡吃豆皮,辣炒豆皮,涼拌豆皮,都好吃啊!”

    “豆腐湯也不錯啊,再放點肉片豆芽,更好吃了。”

    “確實,話說賣豆芽那個老婆子來了嗎?今天恰好賣點。”一個賣竹編的男人道。

    “在這在這,新鮮豆芽,快來買啊……”

    短短半個時辰,路上已經變成報菜名的活動了,有些攤販的菜還沒進城就賣完了,同時買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就背著籃子回家了,城外一時熱鬧非凡,漸漸的,排隊的人也少了不少。

    牧清寒仔細和一旁的老者探討蜀洲菜品的做法,看起來要“大展身手”做一桌好菜了。

    不知不覺,已經輪到幾人進城,查驗了身份文碟,守城的士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們,畢竟修士的文碟和普通人不一樣,而且他們有很大自由,在任何城里都能得到禮遇,有些修士就占著普通人的崇敬,肆意妄為。在這之前,他們還真沒見過能夠和百姓一起排隊進城的,這也是他們驚訝的原因。

    “小哥,是有什么問題嗎?”符鈺笑瞇瞇道。

    守城小哥真心實意笑笑,“沒事,您們可以進去了。”

    “好的,多謝了。”符鈺拱拱手。

    守城士兵看著遠去的一行人,想起剛剛見到他們幫著老人趕牛車,幫著婦人挑擔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默默祝愿他們一帆風順。

    進城后,幾人就要和大娘分別了,大娘還是坐在牛車上,趕車的還是老頭,大娘揮揮手和幾人告別,讓他們以后去牛家莊玩,大家都笑著應了。

    走了一截,大娘突然道,“老頭子,咱們倆過幾天去看看文洪吧,咱們也好幾年沒見過那孩子了,說不定都已經像他們那般大了。”

    老頭轉頭看了她一眼,“那可是在羅坪啊,離著章丘可有好遠的路吶。”

    大娘想了想,嘆了口氣,“我當時就說不要讓鳳兒遠嫁,你看看,咱們要看女兒外孫還要考慮這考慮那。”

    當年大娘懷女兒時難產,此時注定只有一個孩子,老伯也沒有另娶,和大娘過了一輩子,只是這唯一的女兒遠嫁了,四十多年來也就回來過七八次,老兩口這個念那個想啊,可是他們年紀大了,腿腳也不方便,孩子要看顧公婆,還有照看家業,也沒時間回來。

    “這也不是沒辦法嗎?你看咱們過去要路費,要吃住,要是路上生個病也沒有辦法……還有咱家的地,去了誰來看顧?”老頭自然也是想女兒的,只是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大娘有些郁悶:“那我也只是想想嘛。”

    兩人無聲驅著牛車前進,大娘突然被硌了一下:“哎,老頭子,你看看我這兜里怎么這么重啊,是不是進了石頭?”

    大伯找了個偏僻位置拴住牛,爬上牛車,從大娘身后的兜里掏出了一塊上品靈石,旁邊還有張紙條,“大娘,謝謝您的饃饃了,味道很好,我們走了,這塊靈石就當我們孝敬您們的,有緣咱們再見啊。”

    大娘也是識字的,對著老頭道:“這一看就是齊霖那孩子寫的。”

    老頭點點頭,突然想到什么,大笑道:“老婆子,咱們可以去羅坪看女兒了!”

    一塊上品靈石足夠一個普通人家活一輩子,足夠老倆口置辦些產業好好生活了。

    走在路上的齊霖為自己的機智點了贊,要是直接給,他們絕對不會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就很好。

    很快,幾人來到了青云宗章丘城審核點,審核的弟子不多,長老將龍心草收進庫房,再給他們每人的歷練證明蓋一個章,歷練就算完成了。

    負責的長老是星辰峰的,見到是符鈺符憬還關心了一下兩人都情況。

    符鈺也借機問了一下各宗門追查魔族的進度,在得知各宗門都或多或少抓出不少魔族奸細后,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有進展就是好的。

    在長老的告知下,幾人終于明白了今天為何進城如此困難。原來陳洛說的是真的,天樞真的把迷霧森林有劍冢秘境入口的事情賣給了全天下的人,只要一枚中品靈石就能得到確切消息,只是,知道的人多了,人傳人,就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章丘城有各大宗門弟子涌入。

    “如果這是魔族陰謀該怎么辦?”牧清寒擔憂道。

    “唉,宗門也考慮了這種情況,但耐不住秘境吸引力大啊,你想想,秘境里不止有寶劍武器,還有金銀財寶,還有其他孕育而生的機緣,這誰不心動?”長老笑道。

    他掃了幾人一眼,“話說,你們劍修不是說你們老婆就是你們的劍嗎?難道你們不想找一個好老婆?”

    在場的劍修沉默。

    長老話音一轉:“行了行了,這個問題各宗門都考慮到了,每個宗門都派了長老過來坐鎮,你們放心去,宗門會護你們安全。”

    此時,眾人心里都是:有宗門撐腰真好!

    第五十二章事在人為

    審核完成后,牧清寒進入秘境之前還準備去找到離安,如果可以,也將他一起帶進去,有著六個人的保護起碼比他一個人在外躲躲藏藏好,而且莫公子已經出現在章丘城,最恐怖的是,他知道眾人下一步的計劃。

    人太多容易暴露,其他人先行一步去了客棧,仍舊是厲無咎和牧清寒前去離安的小房子。

    兩人順著街道走,一邊觀察街道上是否有離安乞討的身影,很遺憾,兩人走到他破敗的房子里也沒有見到人。

    兩人不客氣的進了屋子,畢竟也沒有門,何談“私闖民宅”?接近傍晚,厲無咎都等餓了,兩人坐在石頭上,拿出街上買的零嘴靜靜啃著。

    “師叔,會不會出事了?”牧清寒看著時間越來越晚,有些擔憂道。

    厲無咎環顧離安的屋子,東西沒亂,柜子沒翻,被褥也好好的,遲疑一陣道:“這幾天應該還在啊,你看他剩下的饅頭還在呢!”

    牧清寒一看,確實是這樣,要是很久不在家,放著的饅頭早被老鼠啃完了,哪還能放在柜子里好好的。

    兩人又等了一會,漸漸巷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上去好幾個腳步聲。

    “你說二狗子也真夠慘的,被人打成這樣。”一粗獷男子聲音傳來。

    旁邊一個長得瘦弱的男人又道,“唉,誰讓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咱們這一輩子就是這種賤命了。”

    “算了算了,快把他送回去咱們趕緊走,要是牽扯到我們……”

    “那二狗子咋辦?”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他的造化了……”

    兩個男人很快到了屋外,厲無咎牧清寒也看清了他們口中的二狗子正是離安。

    兩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抬起頭就看見了屋子里坐著的兩個人,以為是追殺二狗子的人又來了,丟下離安撒腿就跑,可憐離安倒地時還撞上了屋里當作板凳的石頭。

    厲無咎疑惑,“離安的丐友這么怕人?”

    牧清寒:“丐友?”

    “一起乞討的朋友不就是丐友嗎?”

    “……也對。”

    兩人將離安扶起來放到床上,牧清寒拿出金瘡藥給剛剛磕到的傷口上藥。

    猶豫幾息后,牧清寒最終還是把離安的衣服脫了,不出所料,離安身上還有多處傷口,只不過臟污的衣袍完美的把血液遮住了。

    厲無咎退后一步,捂著鼻子驚呼,“不是,他這是掉泔水桶了嗎?這么臭?”

    牧清寒皺皺眉,掐了個除塵訣,離安瞬間變干凈了,只是頭發還是一團糟,底褲牧清寒也不好給他脫,將就著給他上了藥。

    厲無咎把碎布全部弄出了屋子,折返時驚訝了一瞬,即使沒有好好打扮也能看出來離安的好容貌。

    “允執,要不給他喂一枚療元丹吧。”厲無咎看著離安面色蒼白的樣子,有些懷疑他還受了內傷。

    牧清寒點頭,厲無咎從乾坤袋中取出那一瓶療元丹,沒錯,還是上次給符憬他們吃的那一瓶。

    一枚丹藥下去,離安面色都紅潤了不少,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感嘆修真界能人異士的厲害,竟然能創造出這么多有用的藥。

    一刻鐘后,離安醒了,看著自己赤裸的身子還有旁邊死死盯著他的兩人,離安警覺的抱住手臂,一臉的防備。

    “……不是,你怕什么啊?”厲無咎詫異道。

    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離安不好意思的把一只手放下,另一只手從床縫里撈出一件外衫,蓋在身上。

    “那個啥,就是你們懂嗎?額……就是斷袖啥的——”離安扭扭捏捏開口。

    厲無咎一聽有瓜,雙眼放光,“咋了?你是受到過什么……”

    惱羞成怒的離安道:“怎么可能,我可是神醫谷最有天賦的弟子,誰能傷得到我。”

    “還是說你對斷袖有什么偏見?”厲無咎盯著他。

    “我說我也不是那么沒品吧,別人搞不搞斷袖關我什么事?”

    “那到底怎么了?”

    離安支支吾吾半天,腦子一抽就把事情告訴他倆了。

    ……

    旁邊的人在哈哈大笑,連牧清寒臉上都帶了笑意,離安幽怨的看著兩人,幽幽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們了。”

    厲無咎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啊,沒事啊,我們不會把你被女裝男子欺騙感情的事情說出去的,哈哈哈……”

    離安實在懷疑厲無咎這嘴巴是否能保守秘密,要不然還是毒啞了算了,離安盯著厲無咎郁悶的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要緊。”厲無咎感覺到離安的殺氣,頓時收斂了笑意,正經道。

    “你被何人所傷?”牧清寒問。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這幾天蜀洲不是來了很多人嘛,我們弟兄幾個就覺得這些世家子弟都是有錢的,這不就上去要錢了嗎?剛開始都好好的,誰知道遇到了個不講理的。”離安咬牙切齒道。

    “你說這乞討都是自愿的,又沒人逼你,你不給我我也不會纏著你,是吧?”

    牧清寒突然想到那天他們看見離安和一群乞丐圍著中年男人要錢買包子的情景,對他這句話持懷疑態度。

    離安看著倆人眼神不一樣了,一時有些掛不住,嘟囔道:“這和上次一樣,這次我們真的沒有纏著人家要錢。”

    事情還真的像離安說的一樣,他們沒有纏著那人要錢,畢竟這幾天街道上人來人往,隨意路過幾個心地善良的仙子就夠他們吃了,而且吃的還挺好,完全沒必要吃力不討好。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那天中午,離安帶著一群小乞丐蹲在街角,小乞丐有大有小,大的十多歲,小的那個才四歲,都是走失的或是被扔掉棄嬰,這些孩子一直跟著離安他們這群大乞丐乞討,也就是能吃個飽而已。

    最近人多,孩子們吃得好,更加賣力的乞討。傷了離安的人叫張沖沖,也是跟著宗門來劍冢秘境尋找機緣的,誰知路上突然竄出一個小乞丐擋了路,張沖沖在宗門里身份低微,在這么一個凡間城池不得好好展示自己的威風,于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張沖沖一腳踹上了乞討的孩子。

    離安反應快,接住了孩子,張沖沖一看威風沒耍成,反而被周圍百姓指指點點,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只能逮著人發泄,而那個倒霉蛋就是離安。

    聽到這,厲無咎上下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應該有自保的能力啊。”

    離安苦笑,“那有什么辦法,要是我打傷了他,以后我走了,那他報復那些孩子怎么辦?這種人我了解,只要出了那口氣就完了,反正也打不死,打了就打了。”

    牧清寒也沉默了,有時候事在人為,這不能怪任何人。

    第五十三章有必要嗎?

    把迷霧森林的事情告知離安后,離安也決定和他們一起上路,一方面是方便,另一方面是安全,而且,聽著牧清寒講述到異香,離安也有所懷疑,除了神醫谷他想不出還有哪里能找到這種東西。

    回客棧的路上,厲無咎著實嫌棄離安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遇到布莊,立馬把人扔給東家給他收拾去了。

    兩人也沒閑著,又在布莊里逛了起來,厲無咎又又又給牧清寒挑了好多衣服,外衫、內衫、發帶等等,小二在旁邊伺候著笑得合不攏嘴。

    離安再次出現時,一改前面的落魄頹廢,簡直就是活生生的貴公子,厲無咎滿意的付了錢。

    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到客棧時已經戌時了,但是大廳內還是有很多人,呦呵聲,拼酒聲不絕于耳。

    牧清寒走到柜臺前敲了敲,打盹的掌柜驚醒,“客官有事?”

    “今天有沒有青云宗弟子來訂了房間?”

    楊掌柜仔細回想了一下,“嗯,好像是有,是齊公子他們嗎?”

    見牧清寒點頭,掌柜從柜臺里拿出一把鑰匙,“喏,這是齊公子訂的房間鑰匙。”

    厲無咎看著柜面上那把鑰匙,不可思議“只訂了一個房間?”

    掌柜心里暗道不好,賠著笑道,“這齊公子也只訂了一個房間啊。”

    牧清寒:“還有多余的房間嗎?”

    掌柜搖頭,“客官你也知道,最近章丘人多,房間早就沒有了,還幸好今天齊公子來得早,不然你們也沒住的地方,你看,那些坐著的人都是沒房間的,只能在板凳上挨一夜了。”

    厲無咎無奈,“上去看看,讓他和其他人擠擠,實在不行就讓他去睡柴房馬廄吧,反正應該也習慣了。”

    離安氣得臉都紅了,“你才睡馬廄,你全家都睡馬廄!”說完怒氣沖沖跑上了樓。

    牧清寒嘴角微微勾起,厲無咎轉過身恰好看見了他偷笑,沒好氣捏了捏他潔白無瑕的臉,笑道:“還笑呢?我全家也包括你啊。”

    牧清寒瞪了他一眼,噔噔噔也上樓了。

    厲無咎過了好一會才悠哉悠哉跟上去,畢竟美人嗔怒,面若桃花。

    三樓,離安徘徊在一間房門口,心里懊惱,早知道就不跑那么快了,自己又不知道房間,只是隱約聽見了是三樓,剛剛出門的好幾個人防備的看著他,或許以為他是小偷……還是當乞丐好啊,不用在意別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換了身皮子,感覺都不一樣了,還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厲無咎一步兩臺階追上了牧清寒,兩人推開房門,不由得吃了一驚,生生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房間了,關上門看了一眼,沒錯啊,是二甲。

    再次進入房內,哦,沒看錯,這四人竟然圍著桌子在打麻將!

    “哎哎哎,別動,碰!”符鈺叫住齊霖,雙眼放光,左邊坐著的符憬也是精神奕奕,連青裕都躍躍欲試。

    “這才幾個時辰啊?你們就學會打麻將了?”厲無咎驚奇道。

    麻將還是今早排隊時一群人聊天時說起的,在場的蜀洲人幾乎人人好評。這不是,四人到了客棧就讓小二去準備了一副,原本的青裕還不屑一顧,最后看著小二和其他三人玩得津津有味,這才把小二趕下去了。可憐小二難得有時間偷個懶玩一把麻將,結果就被這人破壞了,不得不說,青裕有些時候確實挺惹人恨的。

    齊霖出牌后,抽空回答了兩人,“師兄你們回來了?哎呀,也沒有了,是閑著無聊隨便玩玩而已。”

    沒等多說兩句,四人又投入到了麻將生涯中,再顧不得站著的兩人。

    厲無咎:“……”

    牧清寒環顧一圈,沒看到離安,“師叔,離安沒在。”

    厲無咎懶懶從果盤里摘了幾顆葡萄,遞到牧清寒嘴邊,牧清寒飛快瞥了四人一眼,看沒人注意,立刻張著嘴吃了。

    “興許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去睡馬廄了。”厲無咎開玩笑道。

    牧清寒咽下葡萄,低聲道:“會不會遇到危險了?”

    “不會吧,這客棧里住了那么多修士,魔族再膽大也會弄出點動靜吧,現在安安靜靜的說明他沒事。”

    話是這么說,牧清寒和厲無咎還是出門找人了,兩人是看著他上樓的,那么他有可能是在二樓或者三樓某個房間內,兩人偷偷摸摸趴在每一個房門口,企圖聽見離安的聲音。

    幸運的是每一個房間都有人說話,但沒有離安的聲音。

    二樓排查完畢,兩人上了三樓,剛出轉角處,就看見離安站的板正,抱著手依靠在一棵柱子上。

    板著臉的離安看見兩人上來了,飛快走到樓梯口,抱怨道:“你們兩個腿瘸了?上個樓也能走這么久。”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幾樓?”厲無咎反問道,一想到因為這家伙走錯了樓層,導致他和允執偷偷摸摸蹲在人家門口聽墻角,他都要氣笑了。

    “三樓啊,就算是三樓也沒這么慢吧!”離安義正言辭。

    牧清寒扶額,“齊霖訂的房間在二樓。”

    離安尷尬的撓撓頭,心虛反駁,“那我不是聽見你們說什么三樓啥的?”

    “掌柜說的是在三樓樓梯旁邊的第一間!”

    一盞茶后,鵪鶉似的離安跟著兩人到了二甲房,進門前,厲無咎還讓他仔細看看門牌號,離安再三保證再也不會了厲無咎才放過了他。

    房內四人還在打麻將,好像厲無咎牧清寒出去了又帶進來一個人都沒發現。

    很快,麻將局結束了,原因是符鈺輸光了自己的零花錢,氣得符鈺臉紅脖子粗的,發誓再也不打麻將了。

    齊霖早在一旁笑得不已,除了符鈺,其他人基本都沒輸錢,還贏了些許,這贏的錢來自誰想必看也看得出來了。

    “這就是離安,果然一表人才啊!”齊霖瞇著眼笑道。

    離安拱拱手,“沒有沒有,各位才是人中龍鳳。”

    “欸,離公子謙虛了……”

    “齊公子更是……”

    其他人就看著他倆互相恭維起來,滿頭黑線,最終還是厲無咎叫停,兩人才安分下來。

    時間這么一來一回也就到了亥時,又是剛剛“睡哪里?和誰睡的問題。”

    原本是符憬單獨一間,厲無咎和牧清寒一間,青裕單獨一間,符鈺和齊霖一間。現在多了個離安,青裕那里倒是還空著,只是他這人向來不和其他人一起住,就有些為難。

    厲無咎倒還是那個說法——讓他去睡馬廄。

    離安氣死了,主動道:“我要和厲無咎一個房間!!!”

    其他人錯愕,齊霖默默拉了拉他的衣袖,離安沒感覺到,反而挑釁的看向表情怪異的厲無咎,“怎么說?我就是要和你一間房!”

    厲晏清轉過身,整個人撲在牧清寒身上,“允執,他說要和我一間房,你答應嗎?”

    牧允執歉意道:“不好意思,師叔要和我一間房。”

    離安還想說什么,被齊霖和符鈺拉著,“走走走,我和你一間房如何?咱們探討一下符紙和藥理。”

    “也行吧,只是三個人有點擠啊。”離安答。

    “齊霖過來和我一間。”青裕突然道。

    “啊?”這下不淡定的是除離安之外的所有人了。

    商量過后,最終還是決定齊霖和青裕一間房,離安和符鈺一間房。

    打麻將的房間就是符鈺的房間,厲無咎故意磨磨蹭蹭等到最后離開,關門時,當著離安的面親了一下牧清寒的臉,隨后得意洋洋帶著小師侄回了房,留下一臉呆滯的離安。

    這下離安知道為什么厲無咎會針對他了,不就是牧清寒給他換了衣服擦了藥嗎?還有那么一點點對斷袖的不理解,有必要嗎?有必要嗎?

    回到房間的牧清寒看著幼稚的師叔,無奈一笑。

    第五十四章有錢人

    失眠了一整夜的離安,終于在看到兩人坐在一起吃早飯時,相信了這個事實,默默遠離了兩人。

    吃完早飯就該上路了,臨走時一行人到了“銷金窟”,它有個很文雅的名字——“乾云”,銷金窟這個名字很像做一些皮肉買賣的場所,其實就是個百貨店,賣什么的都有,兵器、丹藥、各種靈器,而這次他們來就是為了符鈺念念不忘的飛行法器。

    站在銷金窟門口,外面攬客的貌美女子就迎了上來。

    青裕拂開圍繞在身邊的人,整個人仿佛釋放出冷氣,嚇得不死心的女子趕緊逃開了。

    “齊霖,你確定這是正經店?”青裕沉著臉問道。

    齊霖抬頭仔細看了看金光燦燦的牌匾,肯定道:“沒錯啊,就是乾云啊。”

    “那這些是怎么回事?”

    “啊?我怎么知道,也許是吸引顧客的手段呢?”齊霖擰著眉,心里也疑惑,以前來的也不這樣啊。

    轉頭一看,牧清寒正在瘋狂躲避熱情的女子,厲無咎也在掙脫她們的轄制。這些年輕女子當然不干,這銷金窟啊,專門讓她們在外面“攬客”,然后介紹產品給客人,要是看著有錢的還會多報價,這多出來的錢就歸她們,有錢的事大家都爭著干,更別說這幾個看上去就很有錢,長得英俊的男子了。

    不知為何,纏著牧清寒的人特別多,竟然有男有女,男的穿著暴露,一舉一動帶著媚意,恨不得整個人貼到牧清寒身上,厲師叔被擠到一旁,黑著臉看著那群人,擠又擠不過去,只能看著自己道侶被占便宜。

    齊霖笑嘻嘻走過去給兩人解圍,對著幾位美人笑道:“姐姐們,快別鬧,我這兄弟家里管得嚴,要是被家里那位知道還不知要怎么鬧呢!”說完戲謔看了厲師叔一眼。

    紅衣大美人看了牧清寒一眼,心里暗道可惜,“果然人不可貌相,這么英俊的小仙君竟然有家室了,真是可惜。”

    為了增加真實性,齊霖搖搖頭又道:“姐姐們可不知道,我這兄弟對家里那位可謂是一往情深,以前我就帶著他去了一次青樓,什么都沒干呢,就喝了幾杯酒,我這兄弟啊坐立難安,眼睛都不敢亂瞟。”

    “真有這事?”

    “那是當然!”齊霖不假思索,回答完突然想,剛剛是誰問的?哦,是師叔啊,嗯?師叔!!!

    齊霖突然僵硬了,應該沒事的……吧?畢竟也沒干什么,話是這么說,齊霖卻慢慢移開了目光。

    牧清寒聽到青樓,莫明心虛,偷偷看了師叔一眼,正對上似笑非笑的雙眼。

    其他人聽著人家這么說紛紛散開了,畢竟這也真不是做皮肉生意的,講究個你情我愿。反倒是那些男孩還依依不舍,厲無咎見狀,趕緊把人拉開了。

    紅衣大美人勾唇一笑:“好啦好啦,他不行我看你也不錯啊,要不要今晚一起度過一個美麗的夜晚?”說著,手已經摸上了齊霖的胸膛。

    青裕還黑著臉呢,一轉身就看見那邊卿卿我我的兩人,臉色更黑了,快步走過去,一把把人拽開,厲聲道:“你忘記我們要做什么了?”

    齊霖甩開青裕攥得緊緊的手,莫名其妙道:“我知道啊,大家都還在外面嘛,也沒耽誤什么。”

    青裕一噎,憤憤進了店內。離安看了一會戲,笑瞇瞇跟著青裕進去了,其他人也緊跟其后,在紅衣女子的帶領下前往二樓選擇飛行法器。

    牧清寒和厲無咎走在最后面,牧清寒欲言又止,厲無咎偏頭看著他,嘴角帶笑,“沒事,好好想想怎么說。”

    熟悉厲無咎的人都知道他真笑和假笑是什么樣子,現在明顯就是假笑了,牧清寒抿抿嘴,低著頭小媳婦似的跟上去了。

    上了二樓,其他人都留連于柜臺上擺放的精致法器了,符鈺跑得最歡,小二也忙前忙后,給他介紹這些東西。

    “公子看看這個,優雅大氣,這精致的做工,這漂亮的色彩,再看看這造型,都是我們這賣得最好的!”

    “對了客官,這飛舟是自己一個人用嗎?”

    符鈺思考片刻,霸氣開口,“要能坐七八個人的。”

    小二一喜:“公子真有眼光,這飛舟最多能載十個個人,而且還有一個小廳,特別適合。”

    符鈺明顯很感興趣,“這個多少錢?”

    小二拿出算盤,噼里啪啦算了一會道:“公子,一共是五千中品靈石,您看是用什么付?”

    符鈺臉上一變,“啊?這么貴?”

    小二撓撓頭,笑道“客官,這真的不貴,您看看那邊三層船型的,放大了能容納一百個人,還配有房間,建造者專門設置了隱匿陣法,還有攻擊陣法,和這個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那個要一百塊上品靈石呢。ⓢⓌ”

    符鈺順著小二指的方向看去,真的豪華漂亮,貴也是真的貴,這么一比還是這個比較便宜。

    符鈺可憐巴巴湊到符憬身邊,“和耘,你看要不你先借我一點,我回去就還你。”

    昨天輸光了零花錢的符鈺是真的沒錢了,此刻只能求和耘借錢了。

    符憬比較靠譜,仔細問了小二飛舟的材質、制作日期等等,還跟小二砍了價,最后以三千中品靈石成交,符鈺佩服的看著妹妹,眼里都是崇拜。

    抱著新到手的飛舟美滋滋去找其他人,走過去時,一群人圍在桌子前面,鬧哄哄的,符鈺也過去湊熱鬧。

    “這么貴的飛舟說買就買,這到底是哪家的弟子這么有錢?”

    “看著確實很富貴啊,你看他的衣服乃是千金難買的珍珠絲啊!”

    “真的?那能買這個也不奇怪……”

    符鈺聽了半天才知道剛剛看到的天價飛舟被買走了,定睛一看,這不是厲師叔嗎?

    剛剛就在小二給符鈺介紹完那天價飛舟時,厲無咎也看見了這個精致的小東西,牧清寒和厲無咎仔細研究后發現確實不錯,又向掌柜的砍了價,這才收入囊中。

    符鈺羨慕的看著他們,“師叔啊,砍價砍了多少錢?”

    厲無咎將手里的東西遞給牧清寒,“也沒有多少,就少了五個上品靈石。”

    符鈺抽了一口氣,確實不多啊,才少了五個上品靈石,那也還是付了九十五個上品靈石啊!!!都能買他手里這個四十多個了!!!

    過了一會,青裕抱著他買的飛行靈獸回來了,是只青色鸞鳥,小小一只,據說可以變得很大,也可以載好幾個人。

    齊霖并不打算買,看著這乾云里的東西和優質的服務,也挑了一兩樣,倒是離安,看著這群有錢人瞪大雙眼,內心哭泣,不是說劍修最窮了嗎?一個個怎么這么有錢?

    其他人也很好奇厲師叔為何這么有錢?牧清寒作為玉清仙尊弟子什么也不缺,手里只有青云宗的積分,雖然能換錢,但也僅限宗內使用,這應該是養不起厲師叔的。

    厲無咎面對疑問也大方說出了真相,畢竟有個爹,還是上一任玉清峰峰主,這些錢也不足為奇。另外,據說厲無咎的娘親曾經還留給他了很多東西,這也是錢多的其中一個原因。哦,還有他的師兄,玉清仙尊,也不用什么錢,都換成寶物送給厲無咎了,所以,他沒錢誰還能有錢?

    第五十五章舊憶

    幾人在章丘城又買了很多東西,什么帳篷、鍋碗瓢盆、干糧佐料,甚至還有一些暖鍋的鍋底,齊霖還買了一副麻將……總之,要不是有乾坤袋,“威武雄霸隊”可能真的要大包小包帶著走,那情形,不知道的還以為哪里又有天災人禍,難民出來囤貨了。

    出發時,一行人默認乘坐厲無咎的飛舟,畢竟有著這么多這么貴的珠玉在前,也沒人再想御劍飛行,在天上吹風受苦了,而符鈺更舍不得用他的寶貝小飛舟,厚著臉皮蹭上去了。

    不得不說貴有貴的道理,現在有了飛舟,一行人前進的速度大大加快,不到半天已經到了迷霧森林中。

    這幾天,陰暗恐怖的迷霧森林里人聲鼎沸,如前面所說,迷霧森林的霧氣都要被吸干了,連平時在林中稱大王的妖獸也不得不暫時搬家,生怕這些修士一個不開心給他們咔嚓了。

    “允執,這還是迷霧森林嗎?”厲無咎看著燈火通明的林子喃喃道,第一次下山的他實在見識了太多東西,也著實不理解為什么這么多普通人會冒著危險來林子里擺攤。

    話音剛落,一個攤販推著一輛小車經過,還呦呵兩聲,“炸洋山芋嘍,好吃的洋山芋,好吃不貴,大家快來買啊!”

    其他攤販也不示弱,努力邀客,“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蘆欸。”

    “餛飩、面條、米線,想吃就有…”

    ……

    厲無咎還沒等到牧清寒回答,手里已經放了一碗炸洋山芋。

    厲無咎:“……???”,啊?我尋思我也沒要啊。

    “客官五文錢。”攤販搓搓手,笑瞇瞇道。

    厲無咎還在感慨商販手速之快,牧清寒默默把錢付了。

    厲無咎用竹簽叉了一塊洋山芋,確實好吃,特別是這種叫折耳根的東西實在太怪了,味道怪,氣味也怪,但摻在洋山芋里就是很好吃。

    走了好大一截,厲無咎才反應過來:“他這算不算強買強賣?”

    牧清寒點頭。

    厲無咎蔫了,旁邊賣糖葫蘆的大叔笑道:“你們可不知道,這老劉可是我們這出了名的手快,路過的狗都能被塞一碗,不信你看。”

    厲無咎轉過頭就看見那商販蹲在地上,笑瞇瞇看著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狗,“來一份吧狗兄弟。”

    狗兄弟也是一臉懵逼,啊?我只是來這撒泡尿啊,狗主人跟上了時,黑狗已經吃完了一碗洋山芋。

    狗主人:“???”一臉懵的狗主人最終不甘心的付了錢,遠遠的還聽見他和同伴控訴這個炸洋山芋的老板。

    厲無咎回頭,“還真是路過的狗都被塞一碗。”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東西確實好吃,允執你也嘗嘗。”厲無咎叉了一塊送到牧清寒嘴邊,牧清寒有些不好意思,厲無咎手又靠近幾分,牧清寒這才張嘴吃了。

    齊霖在后面搖搖腦袋,嘖嘖稱奇。

    符鈺奇怪,“怎么了?”

    齊霖偷偷摸摸把人拉到角落,“你不覺得他倆過于膩歪了嗎?”

    “好你個齊霖,以前不是怕師叔怕得要死嗎?現在也敢打趣他倆了。”符鈺戲謔道。

    “說什么呢!我只是好奇。”齊霖悶聲反駁,他實在想不通,感情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嗎?竟然能讓一個人完全改變他的習慣去迎合另一個人。

    **

    又行了半個時辰,逐漸見到了修士聚集的大本營,看著光禿禿的平地和拔地而起的各色帳篷,眾人陷入了沉默,記憶中的這里似乎全是樹吧?

    找了一會,眾人看見了青云宗的旗子,看來那就是宗門此次的駐扎地了。

    進了最大那頂帳篷,正如章丘城長老說的那樣,青云宗這次派來的都是宗門里的強者,四個峰主,六個長老。

    符鈺進去時一抬眼就看見椅子上熟悉的身影,隨后緩緩往后移,還是晚了一步。

    “明霽,你想去哪里?”符蘭辭朗聲道。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這不是當時有過一面之緣的星辰峰峰主嘛,眾人看向齊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符鈺怔愣在原地,苦著一張臉,“爹啊,怎么來也不說一聲啊!”

    “自然是來檢查你的功課。”符峰主誠實回答。

    符鈺瞪大雙眼:“爹你開玩笑吧?”

    符蘭辭覷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我從不開玩笑。”

    這倒是真的,符蘭辭一直是古板老男人代表,也不知當年是如何追到名動一時大美人書婉月的。

    符鈺沮喪的站在他爹身后,一臉的生無可戀。

    “你是無咎?”旁邊一個中年略帶疑惑,似乎是不確定這人的身份。

    厲無咎循聲看去,眼里帶著遇見熟人的高興“原來是洛師弟,真的好久不見了。”

    厲無咎在青云宗見過他的人不多,就像是民間說的那樣,鐵打的青云宗,流水的弟子,兩百年過去,當年和厲無咎一起修煉的弟子早已不在。兩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已經是滄海桑田,但對厲無咎來說,無非是閉關十多年,醒來幾個月,再次閉關,這樣一去一來,一百年也如白駒過隙。

    洛峰主原名洛榮,當年和厲無咎同在須彌峰共同學習陣法,兩人有四個月的同窗之誼,相處得也不錯,只不過后來厲無咎又去紫云峰了,從。從那之后,洛榮就很少見到厲無咎了,到后面,直接了無音訊,洛榮一直以為他是下山回家了,沒想到還是在宗門里。

    洛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這么多年去哪里了?也不給我遞個信!”

    “欸,說來話長我就不說了吧。”厲無咎氣定神閑道。

    “好好好,還是當年那副樣子,我……”

    “洛師叔,弟子有要事稟告。”

    洛榮話沒說完,就被弟子叫走了,臨走時還特地交代等有空,兩人要好好喝一杯。

    厲無咎自然應下。

    出乎意料的,廳內好多長老都認識厲師叔,厲無咎耐著性子一個一個和他們打了招呼,等登記好了六人的姓名身份,厲無咎帶著牧清寒飛快跑了。

    由于場地有限,所以需要自己清理場地,自己搭帳篷。在砍了一片樹后,牧清寒終于知道為什么這里會大變樣了。

    兩人忙忙碌碌收拾著帳篷,牧清寒好奇問道:“師叔,你怎么會去須彌峰認識洛峰主?”

    厲無咎思考了一下,這件事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說來確實話長。

    百年前,青云宗并沒有凌云峰這個地方,直到玉清峰峰主厲晏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后,他專門開辟了凌云峰,這個孩子也一直養在山上。

    厲無咎在凌云峰長到15歲,終于覺得無趣了,于是開始輾轉各峰學習各式各樣的術法,感興趣的就多學一點,不感興趣就學一個皮毛,反正也沒人管著他,當時厲無咎認識了很多人,也度過了一段開心的日子。

    可能父親是劍修,厲無咎學來學去還是劍術最為拔尖,又這樣過了幾年,厲無咎覺得青云宗也變得無趣起來,又因為從小被告誡不能下山,只能不斷閉關修煉打發時間,可以說厲無咎在兩百歲達到渡劫期真的是因為閑著沒事干。

    上一次醒來,恰好遇見十年大比,久久不見人的他終于出了凌云峰,這一去就遇見了一個呆頭小雀,也算是意外之喜。

    第五十六章秘境開

    重回迷霧森林第一天:厲無咎和洛榮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圍觀了符鈺被教訓全過程。

    第三天看了清風谷、合歡宗女修為一男子爭風吃醋而打起來的八卦。

    第四天逛完了新出的“迷霧森林一條街。”

    ……

    終于在第七天,傳說中的劍冢秘境終于打開了。

    那天,無所事事的厲無咎正和牧清寒做著史上男人最喜歡,最沉溺的事。

    早上吃了飯后,厲無咎和牧清寒興高采烈的往小樹林鉆去,離安最后一個吃完飯,被安排去洗碗了。

    洗完碗恰好看見兩個狗狗祟祟的身影,離安甩甩手上的水,拐了拐齊霖:“你說他倆干什么去?”

    齊霖瞥了他一眼,猥瑣笑道:“當然是做男人最迷戀的事情啦,小孩子家家不要知道那么多……”

    “你是說他倆那啥那啥去了?這不太好吧,這么多人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齊霖手肘卡著離安的脖子把人帶著走遠了,“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走走走,帶你去見識一下快樂的東西。”

    被認為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有辱門風事情的倆人正安安靜靜坐在湖邊,微風吹過 湖面漾起一絲波瀾。

    突然,水面上的浮漂動了動,以浮漂為中心水波向外散去厲無咎趕緊坐直身子,又過了幾息,浮漂猛的下沉,繩子繃緊。

    厲無咎立刻收線,看著竹子彎曲的幅度就知道這是條大魚,厲無咎一邊和魚做斗爭,一邊對著牧清寒朗聲道:“允執,等著我給你釣大魚,今天晚上喝魚湯!”

    牧清寒放眼望去,附近的湖面都被驚動了,心里嘆了口氣,照他倆這響動,今天應該也釣不到多少魚。

    厲無咎和掙扎的魚兒斗智斗勇,見強攻不行改迂回戰術,慢慢放了力氣,改遛魚了,果不其然,掙扎了好一會又被遛了好一會,魚兒很快沒了力氣,厲無咎得意的將魚舉到牧清寒眼前,“怎么樣怎么樣我厲害吧?”

    牧清寒眼里帶著笑意,“師叔最厲害了。”

    厲無咎滿意將魚放在一旁的網兜里,身后要是有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兩人在湖邊釣了一天魚,傍晚時,原本平靜的天空突然風云變色。濃密的烏云從四面八方迅速匯聚而來,猶如洶涌的黑色浪潮,瞬間遮蔽了整片天空。緊接著,一道道紫色的閃電在烏云中穿梭跳躍,如同張牙舞爪的巨龍,每一次閃耀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大地也開始劇烈顫抖,山脈搖晃,巨石滾落,山林中的飛禽走獸驚恐地四處逃竄。 隨著光芒的綻放,一股古老而強大的氣息從地底噴涌而出,彌漫在整個天地之間。這股氣息猶如實質,讓附近的修士們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仿佛在面對一位至高無上的神明,不愧是上古戰場!一些修為較低的修士甚至直接被這股威壓震懾得癱倒在地,無法動彈。

    湖水翻涌,湖內大魚跳躍,似乎想逃離這片水域,厲無咎那些裝在網兜里的魚也發了狂。

    “允執,秘境好像開了。”地動山搖時,厲無咎坐在凳子上不動如山,泰然自若,還和牧清寒分享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一轉頭看見魚要跳出來時,厲無咎大驚失色,立馬撲了上去,“我的魚!!!”

    牧清寒也趕緊過去拉網兜,奈何地動未停,湖水打濕了岸邊,兩人一時間很是狼狽。

    “允執,往后站,這魚會濺水,一會你衣服濕了。”厲無咎大聲喊道,生怕牧清寒聽不見。

    牧清寒沒理,仍是站在后面一起擺弄那些發狂的魚。

    厲無咎見勸不動他,也就隨他去了,只是努力將他護在身后,也沒讓他沾到多少水。

    厲無咎挨著湖岸近,等把魚搶救回來時,身上也濕得差不多了。

    震動停了下來,遠處的樹林里嘈雜一片,兩人對視一眼,決定回去看看情況,說不準今天就要進入秘境了。

    尋常秘境打開時天邊會出現七色云彩,而秘境也是按紅橙黃綠青藍紫來劃分等級,紅色最低級,危險性最低,里面的資源寶物也最少。相應的,紫色秘境里最危險,寶物也最多,而劍冢秘境是修真界中唯一一個黑色秘境,可見其危險程度之高。

    兩人回到營地時,一棵大樹倒在地上,壓爛了好幾頂帳篷,兩人看了看,幸好不是他們的,也沒有青云宗弟子的。

    在廢墟中努力尋找,終于看見了站在空地面前的其他人。

    齊霖早在倆人靠過來時就發現了他們身上的狼狽,眼睛里滿是狡黠,夸贊道:“不愧是師叔,就是厲害。”

    離安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們。

    牧清寒厲無咎一臉疑惑,這人到底在說什么?要是說釣魚厲害那就算了,可這表情明顯不是啊!

    不管發癲的齊霖離安,厲無咎從身后拖出一網兜魚甩在眾人面前,驕傲道:“如何?一下午的成果。”

    剛剛地動時洛榮也在,剛剛一直在安排檢查弟子是否受傷,現在倒是閑下了,聽見厲無咎言語間的喜意湊了過來,看清網兜里的魚后艷羨道,“這么大的魚不好釣吧?還釣了這么多,下次叫上我,我也去。”

    另一個長老也湊過來,言語里滿是酸意:“想當年,我釣了一條一丈長的青魚,那魚的鱗片都快趕上我拳頭大了……”

    “哎喲老李,別吹你那條魚了,這么多年是越變越大了……”

    “你胡說,我……”

    兩個長老嗆起聲來,厲無咎趕緊拖著網兜往后面走,心想要是兩人打起來了可不關他的事。

    知道倆人今天釣了一下午魚后,齊霖在離安譴責的目光中低下了頭,最后愧疚的齊霖主動承擔了殺魚的責任,和他一起的還有符鈺,青裕當然不會做這種事,就在旁邊看著他們。

    離安偷偷摸摸跑到厲無咎牧清寒的帳篷旁邊,帳篷內點了燈,兩個影子映在帳篷上,還有幾只小雞在旁邊一點一點的。

    帳篷內,牧清寒拿著釣回來的小魚喂給安康,安康好久不出來,一出來又長大一截,羽毛也變得更加蓬松,幼崽時期的羽毛漸漸消失變成了漂亮的藍綠色。

    大嘴花也被厲無咎放了出來,自己去外面捕食了。

    契約的妖獸和主人共享生機,不需要進食,但倆人都和普通人一樣懂得七情六欲,自然也不限著兩只妖獸的天性。

    “清寒,我有事情要和你們說,能出來一下嗎?”離安躊躇了好一會,最后還是開了口。

    等了一會,離安看見一個綠色腦袋伸了出來,兩只綠色眼睛好奇盯著他。

    第五十七章不能我一個人挨罵

    一人一鳥就這么看著對方,直到厲無咎掀開簾子,看見這神奇的一幕,挑挑眉:“你們這是在…?”

    離安見人出來了,整個人微微躬下,雙手抱拳于胸前,眼神飄忽不定道:“那個啥……我真的對你們沒有偏見,嗯,我只是有些不習慣,就是……別扭,以后我會改的。”

    “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離安小聲道,其眼神中滿是不安,身體也因內心的忐忑而略顯僵硬。

    “嗯嗯,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厲無咎敷衍道,他知道離安沒有壞心,但他有意無意露出來的眼神真的讓人不喜,不過這并不是什么大事,畢竟看他不順眼的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個。

    離安看見厲無咎這樣,稍微放了心,兩邊都是互惠互利的關系,青云宗幫著奪回神醫谷,他幫他們解毒,弄得不好看也不好合作,這幾天他發現了,厲無咎不記仇,有什么事直接說了,也不會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他這樣子顯然沒把他放在心上,前幾天也陰陽怪氣了,應該是真的不會在意了。

    “哦對了,還有件事沒和你們說,齊霖好像誤會你們出去那啥那啥了,你們最好解釋一下。”臨走時,離安突然說道。

    離安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笑,反正不能讓自己一個人挨罵。

    厲無咎鉆進了帳篷,若有所思。

    牧清寒正在逗鳥,見厲無咎回來后一言不發有些奇怪,帳篷外面的話他也聽見了,并無什么不妥,那現在師叔這是?

    “啾啾啾!”安康突然發覺撫摸著自己的手消失了,立馬抬頭尋找,卻看見那個惡趣味的男人把主人撲倒了!

    安康立刻撲騰著翅膀飛過去,想要解救被壓迫的主人。

    牧清寒也沒搞清楚事情都走向,怎么突然間就被師叔撲倒了?

    “允執,要不要說說青樓是怎么一回事啊?”厲無咎聲音緩和平靜,聽不出來一絲生氣的意味,但牧清寒熟悉他,現在的師叔處于假笑階段,其實已經生氣了好一會了。

    恰好安康撲騰撲騰的過來,厲無咎轉頭看了他一眼,安康被定在原地,厲無咎還好心拿了被子把他蓋住了,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過于血腥,幼崽還是別看的好。

    牧允執腦袋空空,這個姿勢過于……

    眼看牧清寒還在發呆,厲無咎心里更氣了,這不會是在懷念哪個青樓女子吧?!

    腦子里越想越多,厲無咎突然低頭咬了牧清寒肩膀一口,發呆的牧允執感覺肩膀處若有若無的一絲疼痛,伸手把肩膀上的腦袋推開了一點。

    無奈道:“師叔,上次去青樓是有原因的……”

    牧清寒坐直身子,慢慢講述遂州城發生的事情,厲無咎像只大狗一樣趴在他身上,講到青樓時又咬了他好幾下,雖然不疼,但那種感覺像只螞蟻在心上爬來爬去,癢癢的,勾人心弦。

    講完后,厲無咎別別扭扭道:“以后不準去了聽到沒有,要是有要緊事必須先告訴我,我不在就用留影鏡記下來!”

    牧允執當然答應。

    哼哼唧唧了好一會,厲無咎又想起離安剛剛說的齊霖誤會他們的事,又跟牧清寒說了,帶著疑惑問:“‘那啥那啥’到底是什么?”。

    牧清寒沉默,心里想打死齊霖了,這家伙怎么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亂說呢!師叔從小長在青云宗,宗內對這些事情管控極嚴,更別提師叔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更是一竅不通了。

    等回到玉清峰,一定要讓恒逸長老多給他布置課業,牧清寒心想。

    見牧清寒不出聲,厲無咎又開始無賴行徑,拉拉這里扯扯那里,最后竟然真的什么都沒撬出來,這更是讓厲無咎撓心抓肺,心里更加堅定了探索的欲望,多年后,牧清寒這才知道今天沒有告訴師叔是多么錯誤的決定。

    隨后,牧清寒把安康從被子里挖出來,又安慰的給了好幾條小魚,安康這才收回了炸開的羽毛。

    “師叔,清寒,要出發了,長老要咱們半個時辰后去前面集合,趕快收拾東西吧。”

    牧清寒:“為何這么快?”

    符鈺站在帳篷外,看著好幾只小鳥,奇怪道:“清寒,你們帳篷里怎么養了這么多鳥?”

    帳篷內厲無咎躺在床上,懶懶看了安康一眼,“你進來吧,哪里有很多鳥了?”

    符鈺進來四處打量,確實只有一只安康,又看了看帳篷內的琉璃燈,這才發現是不同角度燈光讓安康照到了不同的帳篷面上。

    符鈺收回視線,繼續剛剛的話題:“哦對了,因為其他宗門的為了搶占先機,已經進去好幾批人了,咱們青云宗算是靠后的了。”

    “好,我們收拾完帳篷就過去。”厲無咎懶洋洋回答。

    “其實也不用這么忙的,你們今天釣的魚已經煮好了,吃了再進去吧。”符鈺笑道。

    厲無咎立馬支楞起來了,“好,我立刻收拾。”

    **

    美美喝完魚湯,全場只剩下七個人,其他人早就到秘境入口等待了。

    收拾完鍋碗瓢盆,七人小組慢悠悠向著秘境入口走去。

    秘境入口還聚集著很多人,青云宗這次有一百多個人準備進入秘境,其他宗門只多不少,人多才能獲得最大程度的資源,但損耗也是最大的,有的宗門進去一百人可能出來十人,更別說是這種最恐怖的秘境了。

    和在場的長老打過招呼后,七人進入了劍冢秘境。

    **

    進入秘境前有一段時空旋渦,會將人傳送到不同地方,盡管做好了準備,但七人還是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重要的是,秘境中傳訊符也失去了作用,現在在秘境里面真的是全憑好運氣了。

    牧清寒在漩渦中拉了實力弱小的離安一把,結果被飛來的木頭打暈了,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在一片黑山上,山上霧氣朦朧,寸草不生,也找不到生靈,辨認不了方向,一時有些麻煩。

    厲無咎這邊的情況也沒有多好,他被傳送到一片沙漠里,附近渺無人煙,也辨不出東南西北,一時不知道往哪里走。

    偌大的九洲大陸,修士多如牛毛,周圍卻沒有掉落任何一個人,可見這個劍冢秘境到底有多大。

    第五十八章湖心島

    牧清寒于霧氣中選了一個方向前進,不得不說,這次他的運氣真好,不到一個時辰霧氣就已經散去,周圍的情況也能看清楚。

    這是一個湖心島,湖面看上去離對岸很遠,島上有好幾座山,除了剛剛霧氣彌漫的黑色山體寸草不生,其他幾座山都郁郁蔥蔥。轉身遠望剛剛走下來的黑山于陽光中屹立,如同一把直插云霄的劍,看上去肅穆沉重,牧清寒內心莫名涌出一種悲涼。

    站在湖邊的牧清寒嘗試著穿過湖面到達另一岸,卻總是被透明屏障攔下,變換了好幾個位置,仍然不行,牧清寒也不急,慢慢沿著島嶼邊緣行走。

    過了好一會,天上漸漸飄了縷縷炊煙,牧清寒遠遠記住了位置,向著那個方向掠去。

    山洼子里,幾個青衣修士正在生火做飯。

    “陳季辭,趕緊過來燒火,我們都要餓死了。”一男子抱劍靠在樹上,兇惡的對著林子喊道。

    “來了來了。”粗糙的嗓音答應著。

    不一會,林子里鉆出來一個抱著柴的女子,身上穿著短小的粗布衣服,臉上身上都是灰塵,身量很小,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只是眼睛很亮,一看就知道充滿活力。

    陳季辭把柴禾放在一邊,開始生火做飯。這次選了一個有水的營地,旁邊就是小溪,取水很方便,這樣陳季辭就不用跑來跑去,也少了他們的一頓罵。

    很快,架在火上的鍋熱了起來,陳季辭將菜倒入鍋中,陣陣菜香傳來,其他或站或坐等人都翹首以盼。

    “快點啊,這么多人還等著吃飯呢!”靠著樹的男子又罵道。

    “別急,馬上就好了。”陳季辭對著那人笑了一下。

    男子踢了一腳樹干,“別對著我笑,丑死了。”

    陳季辭收回笑容,默默翻炒著鍋里的菜,不再言語。

    好一會后,飯菜做好了,陳季辭找了一塊略微平整的石頭,將飯菜放在上面,不等招呼,其他人已經端起碗筷,將陳季辭擠了出來。

    落寞的陳季辭走到小溪邊坐下,一動不動看著溪水里的自己,那是一個臉上布滿疤痕的女子,瘦削的臉頰灰撲撲的,更顯得那張臉的恐怖。

    一旁的男人扒拉著碗里的飯菜,隨口道:“你們別說哈,這丑八怪還算有點用處,做的飯也挺好吃的。”

    另一個女子嗤笑一聲:“你也不看看她娘是做什么的?宗門里的廚娘,多卑賤的身份。”

    “可是我聽說她好像是宗主的親生女兒,不知道是她娘會勾引還是另有什么隱情。”

    剛剛抱著劍的男子睨了他們一眼,“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

    女子嬌罵一句:“好你個鐘昊陽,也敢這么和我說話了,小心我告訴你爹娘,讓你家和我退婚!”

    鐘昊陽看著她,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只是手上的拳頭越握越緊,他爹娘也是昆山派的雜役,從小到大聽慣了這些,即使成了她的未婚夫也還是改變不了嗎?

    沈夢瞪了他一眼,正準備說些什么,被另一個女子攔下了,“夢夢,別理他,卑賤的人再怎么厲害也是低人一等。”

    沈夢哼了一聲,丟下碗筷去了另一邊。

    其他人根本不敢說話,一個是世家大小姐,一個是宗門長老的女兒,誰敢去觸這個霉頭。

    看著人走遠了,另一個嘴邊長痣的男子調侃道:“鐘師兄,你這未婚妻脾氣大得很,以后會不會不好管教啊?若是她叫你往東你會不會往西,哈哈哈……”正說著,一只筷子飛過來,劃開了他的臉,嚇得他立馬閉了嘴。

    鐘昊陽放下碗筷:“趙宇洋,下次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待人走后,趙宇洋踢了石頭一腳,怒道:“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沈夢身邊的一條狗而已也敢上竄下跳,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旁邊還坐著的男子笑出聲來:“有本事你現在就去殺了他啊,沒實力還亂叫,真是該打。”

    “你你你……”趙宇洋指著他。

    那男子用筷子打開趙宇洋的手,臨走時警告道:“我可不像鐘昊陽那么好打發,對了,我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如果你還想要這根手指的話,最好收回去。”

    趙宇洋在對方恐怖的眼神下,顫顫巍巍把手指收了回去,默默憋下了這口氣。

    這人是他們在路上遇到的,并不是昆山派的弟子,只是剛剛遇到時知道他叫謝玄遲,是個散修,此刻看著這人才發覺這也不是一個簡單角色。

    和趙宇洋玩得好的張自沉和鐘寧也閉了嘴,不敢幫著他說話。

    陳季辭回來時,桌上已經沒有多少菜了,自己只能挑著揀著吃了一點剩菜,收拾好了鍋碗瓢盆又要出發了。

    沈夢看著落后的陳季辭,不高興和身旁的莊言玉吐槽:“也不知道為什么你爹派了這么一個人過來,真是又拖人后腿又沒用的。”

    莊言玉也厭惡道:“誰知道呢?我只是說要一個隨身伺候的人跟著進來,誰知道來了一個這么沒用的。”

    謝玄遲聽見她們這么說,有些同情那個沒有靈力的女子了,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跟著來了這么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

    這群人除了那個叫陳季辭的女子,其他的都是修士,鐘昊陽實力最強,是金丹中期,其他幾人都是筑基巔峰,那個叫謝玄遲的看不出修為,身上應該有法器能掩蓋境界。牧清寒從中午吃飯時就跟在他們身后,看著他們似乎是有目的的前進,就知道昆山派肯定知道什么,于是不緊不慢跟著他們后面。

    “言玉,快看看地圖是不是要到了?”沈夢不耐煩道。

    莊言玉把地圖取出來,一群人在那圍著看,牧清寒距離遠,看不清上面寫了什么。

    “這不是快到了嗎?怎么還是山?難道師叔給的地圖是假的?”張自沉問道。

    “怎么可能,師叔是從劍冢秘境出去的人,畫的地圖不可能有錯。”沈夢道。

    牧清寒想起了他們說的師叔是誰了,昆山派曾經有三百多人進入劍冢秘境,最后只出來了一個,不知道那三百人經歷了什么,反正那名叫朱洪的長老出來后手腳全部齊根斬斷,神智瘋瘋癲癲,也不知他到底怎么爬出來的。

    不過他們竟然能讓一個神智瘋癲的人畫出地圖,到底是朱洪恢復了,亦或者他們用了搜魂大法?

    不動聲色又跟了好幾里,前面的人終于停了下來,拿出工具開始挖洞,看來山腳下有東西。

    牧清寒站在樹上順著山脈走勢看了看,藏風聚氣,果然是個好地方!

    又考慮了一番,牧清寒向著另一邊掠去。

    第五十九章墓室

    “開了開了,咱們進去吧。”趙宇洋看著那個炸出來的大坑激動喊道,他手指微微顫抖,仿佛看見了自己未來成為受人敬仰的大宗師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雖然并沒有什么動作,但臉上洋溢著的喜意是掩蓋不了的,只有陳季辭沒有表情,她沒有靈根,修煉對她來說實在太遙遠了。

    沈夢拿出靈珠先一個跳下去了,其他人沒有她那么有錢,只能點燃火把跟在后面。

    謝玄遲沒有爭搶,落在后面和陳季辭走在一起,陳季辭沒有火把,只能摸黑前進,謝玄遲看她可憐,就稍微把火把移過去了一點,陳季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他們進入了一個狹長甬道,兩邊都是黑暗,不知道通向哪里。

    莊言玉擰著眉:“我們該往哪里走?”

    沈夢也不知道,地圖里并沒有標注古墓內的路線,她盯著一方甬道,以眾人為中心,光漸漸消失,越往里越黑暗,仿佛能迷惑人心,沈夢不眨眼盯著黑暗,內心泛起無限恐懼。

    莊言玉見沈夢不說話,一轉頭卻發現她的額頭已經布滿冷汗。

    謝玄遲見他們遲遲未動,越過幾人向著一邊走了。

    莊言玉見狀問:“你不怕走錯嗎?”

    謝玄遲沒回頭,仍舊往前走,懶懶道:“怕什么,大不了又走回來。”

    其他人也沒有主意,鐘昊陽考慮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

    鐘昊陽是幾人中實力最強的,他走了,其他人只能跟著一起走。

    莊言玉晃了晃沈夢,沈夢猛的回神。

    “夢夢,沒事吧?”

    “我感覺里面有東西盯著我們。”沈夢的嗓音因為害怕變得嘶啞。

    莊言玉放下心來,揶揄道:“怕什么,不就是一個墓嗎?咱們這么多人,而且還有師叔留下的錦囊,這次我們勢在必得。”

    其他人也來安慰,沈夢在莊言玉的言語撫慰下也放了心,又變成那個驕縱的大小姐,她向著鐘昊陽發難,仿佛在掩蓋剛剛的不自然:“這鐘昊陽為何不和我們商量就走,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能負責嗎?”

    趙宇洋湊過來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真出事了他一家子都不夠賠的。”

    “就是就是,一家子打雜的連給大小姐提鞋都不配,也敢擅自做主。”張自沉笑道。

    ……

    謝玄遲心里暗笑,這群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進了墓還敢大放厥詞,一會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說你也真能忍啊,這都不生氣。”謝玄遲看了鐘昊陽一眼,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鐘昊陽沒有發火,語氣平淡:“關你什么事?”

    謝玄遲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最知道這種人了,內心卑微無比,只敢欺軟怕硬,在弱小者身上尋找優越感,果然是偽君子啊,謝玄遲內心感嘆。

    不管身后那群人的夸夸其談,謝玄遲走在前面,陳季辭在一旁幫他舉著火把。

    謝玄遲看了她一眼,這群人中也就這個凡人還有點用,不過偶爾的善心一點點就好了,這一路上遇到這群草包確實是意外,不過一會開門時有一群替死鬼也不錯。

    又走了一會,甬道的墻壁上開始出現大片的彩色壁畫,看來是走對了。

    不知何時,整個甬道內燃起火把,彩色壁畫布滿整個墻壁,顏色在光的照映下更加生動絢爛。

    幾人克制不住的往壁畫看去,沈夢順著壁畫慢慢向前移動:“這……這是那場大戰!”

    千萬年前那場大戰口口相傳,具體時間不可考究,壁畫前是一段銘文:

    “乾天元年,九洲初始,五族誕生,殺巨獸除混沌,五族共生。

    坎水三百年,五族分裂,仙得法升天,妖魔殺人,人族式微。

    坎水三百六十年,四族于無境戰場決戰,妖魔敗,封印于無主之地,鬼族求和自西退出九洲。人族雖勝,奈何傷亡慘重,無數大能隕落,自此天道式微,靈氣潰散……此墓乃人族后人收斂大能尸骨所建,望我族后繼有人,壯我人族……”

    今年是兌澤514年,距離那場大戰已經一萬五千年,當年古戰場留存未散的靈氣和怨氣漸漸形成了這巨大的劍冢秘境,而這秘境出現時間不定,需要天樞窺探天機推演而出,上次出現距今三百年,修真界上一輩弟子也有大半進入,最終存活下來的也就是現在各宗各派的長老峰主了。

    為何傷亡如此之大還有絡繹不絕的弟子進入?你看看那些長老是何其威風,他們當年也并不是最厲害的弟子,就因為運氣好,不敢深入,憑借在外圍獲得的東西就已經成為一峰之主,要是得到的更多那豈不是天下無敵?

    其他隕落大能的秘境,各宗門都會規定境界低于金丹不得進入,唯獨劍冢秘境,所有宗門都默認弟子進入,里面機緣是各大宗門都覬覦的程度。

    壁畫精美真實,幾人仰頭沉溺于其中,猙獰的異獸和兇殘的魔族,血腥恐怖的畫面吸引著眾人的眼球。

    趙宇洋雙目赤紅,臉上都是猙獰丑陋的激動,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壁畫中的修士。隨著他的靠近,壁畫上的色彩似乎更加鮮艷了,光芒閃爍,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著他,他的手掌貼到了壁畫上。

    趙宇洋意識逐漸模糊,他仿佛置身于那大戰之中,與其他大能一起戰斗,溫熱的血灑在他的臉上,嘴角的笑停止,趙宇洋不可置信的捂著脖子上噴涌而出的血液,倒在地上,抽搐幾下徹底沒了生息。

    那血漸漸滲入地下,仿佛被什么東西吸收,壁畫上的色彩更加鮮艷,里面的人臉更加真實,扭曲的面容呈現在其他人眼中。

    其他人漸漸回了神,陳季辭看見躺在地上血液已經被吸干的趙宇洋發出尖叫。

    “啪”沈夢扇了陳季辭一巴掌,罵道:“閉嘴!”

    陳季辭捂著臉縮到一旁,顫抖著蹲在地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以前都在昆山派里打雜,這次出門她才意識到修真界的危機重重。

    其他人臉色也不好,顫抖著的身體暴露了他們的恐懼,要是剛剛先碰到壁畫的是自己,那死在這里的也就是自己了。

    “不要碰壁畫,也不要看上面的內容。”鐘昊陽當機立斷吩咐道。

    幾人不敢不聽,每當危急到自己生命時,這些人總是忘記自己當初有多么自大。

    “快點離開,不知道這里還有沒有其他東西。”謝玄遲悠悠道。

    其他人沒有異議,沒管趙宇洋的尸體,立刻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陳季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壁畫上的人都轉過頭來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眼里滿是貪婪。

    陳季辭一嚇,趕緊轉過頭跟上了其他人。

    **

    牧清寒推開石門進入墓室,眼前是一個狹小的空間。

    按照師叔話本里說的,這種墻壁一定有機關,牧清寒沒有直接觸碰,拿出一把扇子一塊一塊敲過去。

    “噠…噠…”“咚”牧清寒停住,又敲了兩下,確定了這里是空心的。

    第六十章回去吧

    走過狹長甬道,前方出現一堵墻,徹徹底底封死了前進的路,一行人徘徊在墻下,也查找過機關暗道卻并沒有發現。

    “我……我看這路也封死了,要不咱們回去吧。”陳季辭顫聲說道。

    鐘寧聽見有人開了這個口,也附和道:“我同意,還沒進入墓室就已經死了一個人了,要是進去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有可能……全軍覆沒。”

    一個隊伍里最怕有人動搖軍心,一個人說了退出那大部分人都會跟著退出。

    沈夢蹙著眉,她看見了莊言玉臉上的退意,又想想心里父親交代的事情,沈夢又堅定下了,也許她就是那個幸運兒呢,也許呢……

    脫離了剛剛的恐懼,稍微感到一絲安全,沈夢拔劍直指陳季辭喉嚨,冷聲道:“既然都已經到了這里就萬萬沒有退出的可能,劍冢秘境危機重重,外面也安全不到哪里去,要是有人再說要走的話,我割了她的舌頭”,話音剛落,陳季辭臉上已經涌出血液,那是沈夢給的警告。

    “啪啪啪”謝玄遲笑著在前方拍了拍手:“不錯,果然有世家大族風范,只是不知沈小姐對這堵墻有何高見?”

    沈夢走到墻邊,低聲道:“既然找不到路那就硬闖!”

    說著,從乾坤袋中拿出幾張天階爆破符,只聽“轟隆轟隆”幾聲,石墻被炸出一個能供一人通行的洞。

    謝玄遲站在洞口往里看了一眼,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這堵墻確實非常厚,其次是另一邊也沒有任何光亮。

    謝玄遲站在洞口一動不動,等著其他人先進。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敢過去。

    這么僵持了片刻,沈夢一把抓過了陳季辭扔到洞口邊:“丑東西,立功的機會來了。”

    陳季辭臉上滿是恐懼,扭曲的面容和臉色的血跡讓她更顯得恐怖,她趴在洞口瘋狂搖頭:“不……不要,求你們,不要……”

    鐘昊陽冷著臉看向沈夢:“不行,她沒有靈力,要是那邊有什么她會死的。”

    莊言玉在一旁看好戲,聞言戲謔道:“聽說鐘師兄和這丑八怪曾經有過一段姻緣,難道是真的?”

    陳季辭聽見這句話,立馬爬到鐘昊陽身旁:“昊陽哥哥,救救我,我娘還在家里等著我,我不能死,求求你救救我。”

    鐘昊陽有些驚慌,一腳將其踹出去,陳季辭的傷口再次崩裂,有些血濺到鐘昊陽的靴子上,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鐘昊陽看了沈夢一眼,見她眼里都是鄙夷,飛快否認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這個丑八怪有關系!”

    沈夢走到陳季辭身邊,蹲下去輕聲道:“丑八怪,你要知道你娘不過一個廚娘,我要了她的命也是輕而易舉,左右你不過是自己爬過去或是我扔你過去,要是你主動一點,我回去后就給你娘一筆錢,讓她安享晚年,如何?”

    陳季辭眼里被血液覆蓋,她看著眼前這些人,仿佛一個個通紅的鬼怪。每個人臉上都是高高在上,滿是對她的瞧不起和惡意,曾經的青梅竹馬自從她毀容后就變了,攀上沈家這高枝后更變得高高在上。

    又看看前方的洞口,陳季辭慘淡一笑,就是這不知生死的黑暗也比不過人心的黑暗。

    “快點啊,磨蹭什么呢!”“快進去啊…”

    陳季辭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接了火把緩慢爬了過去。大約爬了一丈后,她到了另一個甬道。

    幾人看著陳季辭的的身影消失在洞里,就知道她已經過去了。

    鐘昊陽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氣。

    “啊!!!”凄厲的慘叫從洞口傳來,幾人心里一突,再次看過去時燈光已經熄滅了。

    “丑八怪!什么情況?”沈夢不敢靠洞口太近,不動聲色退后幾步。

    那邊沒有聲音傳來,所有人籠罩在未知的恐懼中,不禁放慢了呼吸。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陣陰風吹過,火把熄滅,只剩沈夢的靈珠發出微弱的光芒。

    寂靜的甬道中,一道明顯粗糲的呼吸聲格外明顯。

    “你們誰能不能控制一下,真的有那么怕嗎?”謝玄遲越發不耐煩,本來帶著一群蠢貨就很煩。

    “不是我。”

    “也不是我。”

    在場的人都出聲應答。

    謝玄遲發脾氣道:“都不是你們,那是誰?”

    說完,所有人背脊一涼,對啊,不是他們那還能是誰!

    一,二,……七,總的有七道呼吸,他們一共八人,趙宇洋死了,陳季辭在對面,那多出來的這一道呼吸是……

    站在最后面的張自沉絲毫不敢動彈,他感覺到身側的呼吸聲越來越近,幾乎貼在頭皮上,他緊咬著牙,發不出一點聲音。

    張自沉手腳不聽使喚,僵硬動彈不得,謝玄遲甚至聽見了他牙齒打顫發出的嘎吱聲。

    那呼吸聲越來越大,張自沉心里突然迸發出一股勇氣,飛快向前幾步,大喊道,“鐘師兄救我!”

    平靜被打破,剛剛所有人都想遠離的洞口成為香餑餑,每個人都想要靠里躲著。

    剛剛幾息內,鐘昊陽已經點燃了火把,亮光再次出現,沒等眾人放下心來就看見了一個死去的人,那……那是趙宇洋!

    死去的趙宇洋身軀不正常的佝僂著,嘴里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趙宇洋是不是沒死?”鐘寧激動道。

    謝玄遲暗罵一句,隨即穿過洞口往那邊走了:“你看他還像正常人嗎?”

    沈夢見他過去了也跟在后面鉆進洞里。

    趙宇洋沒給他們反應時間,朝著最近的人撲了過來,剛剛在最前面的張自沉已經躥到了中間,落后的是莊言玉。

    莊言玉尖叫一聲,和怪物纏斗起來,鐘昊陽也去幫忙,兩人合力竟然無法戰勝,那東西不怕痛不怕疼,斬斷手腳后竟能重新恢復。

    莊言玉心急如焚,大叫道:“快來幫忙啊,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張自沉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幫忙了。

    那怪物越發狂躁,他似乎盯住了莊言玉,不斷向著她攻擊。

    莊言玉大小姐脾氣,也不喜修煉術法,不到一刻鐘就有些力不從心,一時不察就被怪物咬住了胳膊。

    鐘昊陽將怪物拋開,拉住莊言玉喊道:“快走。”說完自己進入了洞口,張自沉正準備跟上,突然被一股力量拉著向后。

    他睜大雙眼,看著先他一步進入洞口的莊言玉,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正準備跟上時,怪物咬上了他的脖子。

    張自沉滿是絕望和崩潰,他最后一眼是莊言玉轉過身時眼里的愧疚。

    那怪物撲到張自沉后就伏在他身上啃食血肉,沒有再攻擊其他人,趁著這點時間,莊言玉從洞口鉆了過去,然后慌張叫著其他人將洞口堵死。

    “自沉還在外面!”鐘寧大喊,想要沖出去救人。

    莊言玉攔住他們,就算張自沉沒死也必須要死了,她不會讓自己有任何污點。

    “對…對不起,張自沉為了救我被怪物撲倒吃了,已經沒氣了。”莊言玉捂著嘴哭泣。

    鐘寧呆在原地,沒等他反應過來,沈夢貼了一張爆破符,洞口一瞬間就被碎裂的石頭堵死了,他們沒看到,倒下的張自沉緩緩站了起來。

    沈夢在一旁安慰莊言玉,哭哭啼啼的聽得人心煩。謝玄遲在這個不大的墓室里逛了起來。

    昏暗的墓室里,四周的墻壁上竟然雕刻了很多極為詭異的雕像。這些雕像的模樣千奇百怪,有的面容猙獰,眼睛如銅鈴般凸出;有的身體扭曲變形,四肢呈現出不自然的角度,仿佛在遭受著某種可怕的折磨;有的則長著尖銳的獠牙和鋒利的爪子,散發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兇煞之氣。

    而墻壁上還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物質,那黑色物質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無比的氣味。這股氣味彌漫在整個墓室中,仿佛是從地獄深處散發出來的邪惡氣息。它緊緊地附著在墻壁上,與那些詭異的雕像相互映襯,使得整個墓室看上去格外恐怖。

    墓室盡頭有好幾道門,只是不知道每道門后面隱藏的到底是什么。

    鐘昊陽沒管其他人,他看見趴在地上的陳季辭,想起幼年時的情分,心里有些觸動,輕輕蹲在旁邊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陳季辭,你沒事吧?”

    陳季辭一動不動,鐘昊陽心里閃過一絲不妙,他將其翻過來,扒開覆蓋在臉上的頭發。

    一抹詭異的微笑出現在陳季辭布滿疤痕的臉上,鐘昊陽退后兩步,再看時,陳季辭已經睜開了眼睛,慢慢坐了起來,直勾勾盯著他:“我沒事。”

    鐘昊陽看著那雙黑色的眸子,移開了視線,僵硬道:“沒事就趕緊起來,我們要出發了。”

    說著就去和謝玄遲商量事情,他算是看出來了,謝玄遲絕不是個簡單角色,遇到他們可能是個偶然,但他并不是如他所說那樣迷路了,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古墓!而古墓里的怪異之處似乎都在他都預料內,他沒有出手,反而是昆山派白白損失了兩個人,這么下去就怕東西沒拿到就死光了,所以……

    “謝道友,我知道你想來拿那樣東西,我們可以平分,只希望你可以在遇到危險時出手相助。”

    謝玄遲有些好笑:“哦?你知道我要什么?”

    鐘昊陽沉思片刻后答:“不管什么,拿到的東西我們都平分。”

    “鐘昊陽你說什么?這個散修是跟著我們進來的,我們憑什么要分給他東西!”沈夢聽到兩人都對話后,也不管莊言玉了,沖過來對著鐘昊陽劈頭蓋臉一頓罵。

    謝玄遲懶得搭理他們,“我不需要你們分為東西,而且謝某僅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散修,又能有什么本事呢?”

    鐘寧和莊言玉也跟了過來,鐘昊陽也不好再說,只能商討到底該進哪一個門。

    **

    牧清寒打破石壁后同樣進入了一間墓室,墓室里有九道門,剛準備進入第一道門,他就聽見了遠遠傳來的爆破聲音,看來這是那伙昆山派弟子了。

    轉念一想,牧清寒退出第一道門,向著聲音傳來的那道門進去了。他不知道古墓里有什么,但那群人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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