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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不姓厲

    門后面并無不妥,牧清寒就這么在狹長的甬道中走了半個時辰。

    時間流逝,牧清寒越發覺得不對勁,按他的腳程計算半個時辰已經走了三十里,回想外面那座山和此地的風水格局,這墓并沒有那么大,難道他又遇到了幻境?不,不可能,自從上次過后他封鎖靈臺,只要封印還在不可能陷入幻境。

    牧清寒拿出一把小刀,在墻壁上刻下“凌”字,繼續向前。

    一刻鐘后,繼續刻字。

    半個時辰后,牧清寒確定了,他仍然在向前,面前的通道看似是直線,實則略微傾斜,根據傾斜角度,牧清寒腦子里出現一個八邊形,如果這條通道是八邊形,那么不妨試想每一道門后面都是這樣的八邊形甬道,那么進入真正墓穴的道路共有五千多種排列組合方法,要找到真的的門無異于大海撈針。

    牧清寒再一次刻下字后,腦子里閃過無數種方法,隨后又被一一否定,這墓不知道深淺,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想了想,牧清寒拿出蒲團坐下,既然找不到辦法不如隨性而為。留影鏡打開,厲無咎的身影出現在鏡中。

    厲無咎依舊孤身一人佇立在廣袤無垠的沙漠之中。極目遠眺,四周除了漫漫黃沙,再無其他。狂風呼嘯著席卷而來,揚起的沙塵彌漫在天地之間,使得后面依舊是黃沙滿天,那無盡的黃色沙海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層層疊疊的沙浪在狂風的吹拂下不斷涌動、變幻著形狀。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避風的石頭,厲無咎這才氣喘吁吁坐下,開口第一句就是:“允執,我想死你了。”

    牧清寒被他這直白的話搞得一愣。

    厲無咎拍了拍腦袋上的沙子:“允執,你想不想我?”

    內心怦怦跳的牧清寒微微點頭,雖然不明顯,但厲無咎還是捕捉到了,滿意點頭:“允執乖乖的,我出了這破沙漠就去找你。”

    牧清寒看著狼狽的師叔,好奇道:“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厲無咎癟癟嘴:“你別說了,這破沙漠有毛病,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不過我想到個辦法,別擔心,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師叔,萬事小心,一定要平安。”牧清寒看著厲無咎的眼睛,認真道。

    “好,我知道的,不會讓我們允執自己一個人的。厲無咎立馬保證。

    “對了,你在哪里?這地方看著可陰森。”

    牧清寒將情況告訴了厲無咎。

    厲無咎在那邊蹂躪著自己去找水喝的大嘴花,想了好半天才道:“欸,我知道了,讓只只過去給你找。”

    “它能過來嗎?”牧清寒懷疑道。

    厲無咎把只只放出來:“當然,雖然這秘境有壓制,我過不去,但只只這種小的還是能傳送過去的,更別說還有留影鏡做引導,相信我一定行。”

    牧清寒按照厲無咎的指示畫了傳送陣,不到一息,只只就到了牧清寒肩膀上,跟著過來的還有一朵大嘴花。

    厲無咎笑道:“他硬是要過來,你……”

    話沒說完,留影鏡里黃沙彌漫,牧清寒心一緊,“師叔!師叔!”

    沒等到回音,留影鏡徹底沒了那邊的情景,牧清寒心里焦急,大嘴花懶懶開口:“沒事的,厲老頭正在和一頭蝎子打斗,目測那蝎子打不過他。”

    只只聽見他說“厲老頭”,一腳踹了過去,大嘴花伸出兩根藤蔓綁住只只,只只不會說話,努力掙脫束縛。

    牧清寒一只手把只只救出來,心想大嘴花和師叔結了契,他可以看到師叔那邊的情況,這么說了那就沒事。過了好一會,牧清寒才驚奇的看著肩膀上的大嘴花,“你會說話?”

    大嘴花晃晃腦袋:“當然,本花可是很厲害的好吧。”

    牧清寒給面子的點點頭。

    很快,一個小紙人,一棵大嘴花,一只鳥,還有一個人在墓室里飛速前進,有了只只,果然很方便,在甬道里七繞八繞,一會就聽見了人聲。

    牧清寒把安康召回去,安康越來越大了,按照他母親的體型,未來還會長得更大,本來也想把大嘴花藏起來的,奈何這東西自己會縮小,根本不用藏,就安康自己一只鳥郁悶的進了識海內。

    **

    在謝玄遲到有意引導下,昆山派一行人漸漸摸索到了墓中心,可惜這路可不是那么好走,鐘寧死了,被墓里的尸鱉活活咬死的,其他人趁著這個時機跑了出來,順利關閉了墓室石門,隔絕了漫天遍地的尸鱉。

    原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公子已經變得狼狽不堪,鐘昊陽也受了重傷,沈夢倒是沒有一點事,看上去就讓人牙癢癢。

    莊言玉早就想離開了,哭哭啼啼讓沈夢鐘昊陽改變主意先送她出去,奈何謝玄遲轉過來似笑非笑看著她,嘴里滿是惡毒:“就憑你們也想全身而退?既然到了這里就別想著回去了。”

    沒等其他人反駁,謝玄遲不再偽裝,釋放出大乘期威壓,一時間,在場的四人臉都僵了,特別是沈夢,臉色比死了還難看。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朗了,謝玄遲這奸詐小人想要讓他們當替死鬼,奈何他們又沒有實力與之抗衡,只能被押著走。

    牧清寒剛剛聽到的人聲就是莊言玉不停咒罵謝玄遲,謝玄遲也算脾氣好,沒有把她舌頭割了,反而饒有興致的聽著。

    突然,謝玄遲封住了莊言玉的嘴,對著角落喊道:“道友跟了這么久也該出來了吧。”

    其他人聽見他這么說,臉上迸發出期待的神彩來,要是這人是大宗門弟子,說不定他們就能得救了。

    牧清寒自從靠近這里后就察覺了他大乘期的修為,這人可能在山林里就知道他在跟蹤,那現在也沒什么可隱藏的,牧清寒直截了當出現在眾人面前。

    “喲,還是青云宗的,只是不知你是哪個峰的?”謝玄遲看著身著弟子服的牧清寒問道。

    “ⓢⓌ晚輩御獸峰晏溫。”牧清寒向著眾人行禮后道。

    謝玄遲感興趣的掃了他一眼,“聽說御獸峰的靈獸勇猛無比,你的靈獸呢?放出來我看看。”

    牧清寒頓了頓,委婉道:“晚輩的靈獸剛剛在打斗時受了重傷,正在識海內療傷。”

    謝玄遲聞言只能遺憾點頭,倒是莊言玉期待的問:“這位道友可有其他師兄弟一同前來?”

    牧清寒搖頭:“并無,我在漩渦中和他人走散,醒來時就在這個島上了。”

    莊言玉仔細打量這人,金丹期的修為,還是御獸峰弟子,看來這也是白白來送死的,于是不再說話。

    謝玄遲沒管這些,多一個人來他也多一份機會,于是客氣的邀請牧清寒同行,牧清寒當然知道,客氣一點叫邀請,不客氣那就是威脅了,于是假裝不知道,默默跟上了他們。

    **

    厲無咎剛準備和允執吐槽一下這煩人的大嘴花,誰知身后突然揚起黃沙,留影鏡被蓋住了,正準備拾起時,黃沙里竄出一只巨蝎。

    這只大蝎子通體黑色,它趴在那里,如同這沙漠的天氣一樣,躁動無比,散發著一種令人膽寒的氣息,那尾巴高高翹起,上面赫然豎著一根長長的毒針,毒針閃爍著寒光,正虎視眈眈看著厲無咎。

    厲無咎暫時不想管他,他的允執還等著說話呢。再一次準備拾起地上的留影鏡,那蝎子沒眼力見的用針刺向地上的留影鏡。

    幸好厲無咎速度快,搶先一步拿起了,不然那根巨刺還真能把小小的留影鏡戳碎。

    厲無咎現在徹底歇了繼續的念頭,他不把這蝎子打死他就不姓厲。

    重明飛出,長劍在手,厲無咎飛身而起,對上那蝎子的鉗子。劍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厲無咎眼里冒火,腦子里都是要打碎它的尾刺,看它再刺!

    手腕輕抖,長劍如靈蛇般刺向蝎子的鉗子,金屬的碰撞之聲在空氣中回蕩。蝎子似乎被激怒了,揮舞著鉗子更加猛烈地攻擊,帶起陣陣勁風。厲無咎身形靈動,在蝎子的攻擊間隙中穿梭自如。

    這時,大嘴花諂媚的聲音傳來:“主人,你沒事吧?”

    厲無咎抽空刺了蝎子一下,回道:“沒什么事,一只蝎子,馬上就能解決,讓允執不要擔心。”

    大嘴花表示明白,離開了厲無咎的神識。

    幾招過后,厲無咎發現這蝎子還有幾分本事,特別是那尾刺,格外靈活,只一下,厲無咎就改了主意,他要把這根尾刺做成武器!

    周圍的塵土被他們的激戰揚起,仿佛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風暴圈。厲無咎不再兜圈子,一劍,蝎尾斷,再一劍,蝎子倒地。

    厲無咎把尾刺收到乾坤袋中,又看了看,嗯,這甲殼也不錯,很堅固,可以給允執做劍鞘。

    收拾完蝎子的厲無咎突然想起,自己離開沙漠好像就是要通過這只蝎子,現在它死了豈不是要重新再找?厲無咎悔恨吶。

    打開留影鏡時,那邊已經沒了人影,看起來應該找到那群人了,現在就是要趕快出了沙漠趕過去,他總覺得那墓不是什么好東西。

    第六十二章難怪聽著耳熟

    越往里走越壓抑,這墓里總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發霉的味道,又有點像腥臭味,總之不是那么好聞就是了。

    這一路上沒遇到什么特別危險的東西,除了有尸鱉和一些不知名的蟲子出來蹦跶過,話本里常見的粽子倒是沒有出現。

    只是前面越是輕松,那說明后面等著的東西越強大。到了最大的一道青銅門前,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沈小姐,能否再拿出幾張爆破符來?”謝玄遲都沒有仔細查看門上是否有機關就對著沈夢道。

    沈夢沒好氣道:“早就用完了。”

    “真的?沈小姐不要讓你的乾坤袋有易主的機會哦。”謝玄遲瞇著眼睛溫柔道。

    乾坤袋和主人綁定,除非境界高于主人或是主人身死后才可以打開,謝玄遲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而且他說的可能不是強行打開而是殺死她后再打開,對謝玄遲來說,后面這種情況還更省時省力一些。

    沈夢被他威脅了,不情愿的拿出了最后三張爆破符。

    拿到爆破符的謝玄遲滿意的將符紙貼到青銅門上,門后是所有人覬覦的寶物,這一刻,所有人都期待看著門,牧清寒也好奇的看著。

    “轟隆……”

    上萬年積攢的灰塵紛紛揚揚,那場景堪比下雪,只是這雪嗆鼻子。

    “咳咳……”

    “咳咳……阿嚏……”

    一刻鐘后,灰塵落下,眾人看著紋絲不動的青銅門,一臉不可置信。

    “欸,竟然炸不開?!”謝玄遲歪著腦袋看著一絲痕跡也無的門,話語間滿是驚愕。

    謝玄遲自己一個人在門口徘徊,尋找開門的辦法,其他人則隨意坐在殿內打坐療傷。

    這個墓室明顯和外面那些石室不一樣,外面那些就像是都城的城墻,而里面這個更像是一座宮殿,墻壁全部是修真界最上品的玄鐵打造,每一面墻壁上都刻有符文,似乎想壓制什么,牧清寒看了兩眼沒有在記憶中找到這種符文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內心有種不詳的預感在告訴他千萬不能打開那扇門!

    莊言玉和沈夢坐在地上早已沒有了大家閨秀的風范,鐘昊陽在調息,陳季辭垂著腦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莊言玉悄悄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她,于是輕輕掀開袖子,潔白如玉的胳膊上是一個巨大咬痕,傷口處血肉模糊,參差不齊的邊緣仿佛被粗暴的野獸撕咬過一般,破碎的皮膚和組織外翻著,露出暗紅的肌肉纖維和慘白的骨頭茬兒。血液早已干涸成黑褐色的痂,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如同被惡魔詛咒過小,那深深的齒痕如同惡魔的烙印,讓人不寒而栗。

    莊言玉內心告訴她,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個傷,特別是謝玄遲,要是被他知道了,她會死的。

    沈夢拍了拍她的肩膀:“言玉,你怎么了?叫你好幾聲了。”

    莊言玉嚇了一跳,隨后心虛道:“沒…沒事,怎么了?”

    “沒事,就是過來告訴你……”沈夢靠近莊言玉耳朵悄聲道。

    莊言玉臉色一會灰一會白,“真的要這么辦嗎?”

    “命是自己的,你看著辦吧。”沈夢有些不高興,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回想著剛剛沈夢的話,莊言玉考慮再三,決定還是聽沈夢的,能活著就好,道義算什么呢!

    牧清寒走到謝玄遲身邊,“謝道友,我總覺得還是不要開啟此門較好。”

    謝玄遲轉過身有些好笑:“為什么?里面有傳說中的焚天,難道你不想要嗎?”

    牧清寒一愣,傳說中焚天是元天仙尊的劍,能斬世間妖魔,據說只要持有此劍,可越階戰勝至少三個境界的修士,也就是說,只要你是元嬰期弟子,但你持有焚天就可戰勝渡劫期修士。原以為焚天只是一個傳說,畢竟時間久遠并不可考,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如何?我就說沒有人不想要吧。”謝玄遲嗤笑一聲。

    牧清寒沉默片刻后說道:“且不說我是御獸峰弟子拿此劍并無用處,即使我是劍修也不需要此劍,劍修的劍是獨一無二的,一把絕世好劍,能讓劍修在修真世界中披荊斬棘,威震四方,而劍修也能讓這把劍名揚四海,一把他人用過的劍即使再好也是別人的。”

    謝玄遲看了他一眼,“不愧是玉清的徒弟,大道理真是和他一般多。”

    牧清寒錯愕,其他人也抬起頭,看向那個和謝玄遲站在一邊的白衣修士。

    “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謝玄遲氣定神閑道,沒等牧清寒回答就把剩下的話說了。

    “我以前還抱過你呢?你那時候就這么高。”謝玄遲抬起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覺得不太對又移下去了一點。

    “那時候你剛到玉清峰,小小一個,我恰好過來找玉清,就看見你了,順手就抱了抱你。”

    牧清寒小時候可能真的見過謝玄遲,但是絕對沒有被他抱過,他敢肯定!

    “好了,小徒弟,你說說為什么不能開這扇門?”

    牧清寒沒有證據證明那些符文究竟是什么,他總不能告訴人家是自己的直覺吧?直覺這種東西最不可信。他告訴了謝玄遲那些符文的存在,謝玄遲和他一起走到墻邊,注視著那些符文,牧清寒不知道他心里是否像自己一樣感到不適。

    謝玄遲一只手倚著門,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才說:“有可能這些符文就是一些超度魂靈的咒語,根本沒有想象的那么恐怖。”謝玄遲從來不管其他人的看法,也許那符文確實不簡單,但是那又如何,他想要的東西那就一定要拿到。

    牧清寒見謝玄遲固執己見,也不能沖上去直接打起來,不說他認識自己師尊,聽起來和師尊關系不錯,那就是自己的長輩,而且這人大乘期修為,自己也打不過啊。

    謝玄遲在門上不斷按下幾個凸起,漸漸的,按過的地方亮起微弱白光,連成一條線。白光照射在相對的墻面上,整個墻面開始亮起,符文千變萬化,那些線條也千變萬化,一瞬間,殿內亮如白晝,可是那門仍然沒有打開的跡象。謝玄遲湊近一看,青銅門上覆蓋了一層淺白色的東西。

    “原來是這東西。”

    他也沒有向眾人解釋那究竟是什么,只是以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昆山派四人。

    “現在給你們一炷香時間,誰先死,自愿的,我會記住他的,以后鬼節也會給他上香,如何?”

    四人臉色一白,明顯這人是不把牧清寒算在里面的,要四人中誰先死,那肯定是陳季辭了,一個小奴隸也值得費心?

    果然,三人異口同聲說了陳季辭的名字,陳季辭抬起頭,看著那扇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謝玄遲沒管三人,他看向陳季辭,正經道:“你想去死嗎?”

    陳季辭反應了好一會才搖搖頭。

    謝玄遲:“好了,她說她不想死,你們三誰想去死?”

    沈夢咬咬牙:“為什么她不能去?”

    謝玄遲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你難道沒聽懂我說的嗎?我說的是自愿。”

    三人又回想了剛剛謝玄遲說的話,確實說了自愿,而且現在想起來,這不就是沈夢當時對陳季辭說的話術嗎?難怪聽著耳熟。

    沈夢還想據理力爭,按照謝玄遲的意思,他們三人注定要死一人,要是死的是莊言玉,那剛剛她的計劃就行不通,要是自己真的死了,那父親交給她的任務也就完不成了。她不耐煩的想著解決辦法,又看見旁邊瑟瑟發抖的莊言玉,內心一陣嫌棄,都什么時候了還在哭哭啼啼,真是蠢貨。

    即使再討厭一個人也要面上過得去,沈夢扶住莊言玉的肩膀,準備安慰安慰她,這時,意外突變!莊言玉撲向了沈夢。

    沈夢一時躲避不及,被撲倒在地上。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莊言玉那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滿血絲,面容猙獰。莊言玉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沈夢的脖頸處咬去。千鈞一發之際,沈夢用盡全身力氣,奮力將莊言玉推開。

    她迅速從地上爬起,心臟狂跳不止。莊言玉再次撲來,沈夢側身一閃,莊言玉撞到了旁邊的墻壁上。沈夢看著莊言玉變成這種模樣,心中驚奇與恐懼交織。但眼前的情形明顯不能讓她再猶豫,必須盡快想辦法。

    沈夢一邊躲避著莊言玉的攻擊,一邊四處尋找可以用來抵擋的物品。她看到不遠處有一根墓室里點燈的柱子,迅速沖過去撿起其中的鐵棍。當莊言玉又一次撲來時,沈夢舉起鐵棍,狠狠地砸向莊言玉。莊言玉被砸倒在地,但很快又掙扎著爬起來。

    鐘昊陽被搞得一頭霧水,但也知道情況不妙,趕緊過去幫忙。結果,莊言玉就像趙宇洋一樣砍不死也打不死,一時間僵持下來。不知為何,那莊言玉竟然沒有攻擊陳季辭,只是沒人注意到,都以為莊言玉攻擊對象是同樣攻擊她的人。

    牧清寒原本想過去幫忙,卻被謝玄遲攔了下來:“昆山派這群人不值得救,就看看他們狗咬狗吧。”

    牧清寒遠遠看著莊言玉瘋子一般的撲向兩人,覺得這東西似乎有點眼熟,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對了!狌!

    第六十三章眼里滿是遺憾

    莊言玉現在的狀態很像狌,在遂州城遇到的狌由人控制,這里的怪物照著活人氣息捕食,不由地牧清寒想起了服下的魔蠱,若是服下魔蠱后的他們變成這個樣子,不怕傷不怕痛且殺不死,那修真界可真的是有一場大浩劫了。

    沒想太多,一聲慘叫回蕩在墓室內,沈夢被莊言玉咬住喉嚨,鮮血飛濺,沈夢瞪大的雙眼漸漸失去了光彩,瞳孔收縮,漸漸只剩下一個眼白。

    殷紅的血液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緩緩地被古老的青銅門吸收。寂靜之中,只聽得“咔嚓咔嚓”的沉悶聲響,仿佛是歲月在低語,那扇多年未曾開啟的厚重青銅門,在上古陣法下,一點一點地緩緩升起。

    后面的墓室中火光亮起,那光芒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黑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牢牢吸引,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內。當青銅門完全升起,那金碧輝煌的墓室如同神話中的寶藏之地一般,無比震撼地映入眾人的眼簾,可惜,殿內并無珠寶靈石,亦無功法秘籍、神兵法器,也沒有棺槨。璀璨的金色光芒來自殿內墻壁,金色的墻壁上仍然刻著符文,墓室中央的石臺上插著一把劍,正是焚天。

    第一眼看時,這把劍通體漆黑如墨,劍身似有縷縷詭異的黑煙繚繞,仿佛是從幽冥地府中爬出來的惡魔之物。劍刃閃爍著森冷的寒光,那光芒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殺戮與邪惡,僅僅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靈魂都要被凍結。

    再定睛一看,焚天劍安靜的插在那里,昏黃的火光給焚天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外衣,似乎剛剛的鋒利和邪氣只是眾人的幻覺。

    焚天劍出現的那一刻,墓室里安靜了一瞬,手上拿的靈珠瞬間碎裂,沈夢眼里閃過一絲黑色,隨后消失不見。

    莊言玉掙扎著站起來,牧清寒鬼魅般閃到她后面,一劍割掉了她的頭,“嘭”,身子僵硬倒地,再也沒有起來。

    謝玄遲早就走了進去,不再管外面的事情。

    牧清寒將鐘昊陽扶起來,“鐘道友,看來要砍掉這怪物的頭才行。”

    修真界講究落葉歸根,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人死起碼要留下全尸,所以沒人想到要砍下這東西的腦袋。

    鐘昊陽謝過牧清寒。

    現在昆山派活著的還有兩人了,人都是趨避利害的,前面鐘昊陽對陳季辭各種看不起,雖然內心還有些情誼但也見不得多好,現在的他倒是主動牽起陳季辭,似乎是要相依為命了,陳季辭可沒給他這種機會,甩開他的手,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

    牧清寒沒有跟上謝玄遲,他對焚天沒有興趣,反而更想知道這莊言玉究竟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鐘道友,你可知這位小姐可曾吃了什么或是碰到了什么?”

    鐘昊陽雙拳難敵四手,也不敢跟謝玄遲搶東西,此刻也就沒跟進去,反而和牧清寒一起查看地上的尸體。

    “并無,前面趙宇洋看著壁畫似乎陷入幻境,隨后觸碰了墻壁就倒在地上,我們都以為他死了,誰知在炸石墻時他突然出現在身后,也是逮著人就咬。”

    “可惜張自沉為了救莊言玉,被趙宇洋撲倒了,沈夢把那個洞堵死,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牧清寒思考片刻,用那把扇子掀起了莊言玉的衣衫,袖子遮住的猙獰傷口露出來。

    陳季辭也圍過來,好奇看著這傷口。

    看來被咬后有一段時間就會變成怪物,隨后以活人氣息為引,啖食血肉。

    牧清寒想起被咬的沈夢,隨即也挑開了她脖頸上的衣服。

    果然,傷口正在變黑,青筋隆起,血液已經變成黑色,仔細聽還能聽見嘶吼的聲音,那是從她喉嚨里發出的聲音。

    牧清寒拿出捆仙索將沈夢捆起來,他要拿給離安看看,說不定能解了身上的魔蠱。

    鐘昊陽原本還想幫忙,結果看見他要把沈夢帶走的架勢就遠離了他,陳季辭還是沒跟著鐘昊陽,在一旁專心看著牧清寒捆人。

    陳季辭靠在青銅門上,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爬過,于是往后一抓,一抹透明的黏液出現在手上。

    她似乎很是信任牧清寒,把手伸過去給他看。

    “這東西有問題,是嗎?”牧清寒拿出一個盒子,將那東西放進盒子里。

    縮小的大嘴花一直不敢動,植物往往是最敏感的,這墓實在奇怪,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直覺告訴他這里很危險。

    此時,大嘴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此刻看見這東西直接被吸引出來,跳到牧清寒的手腕上,好奇的戳著盒子里的東西。

    那東西剛開始還在裝死,被大嘴花騷擾一番終于微微動了一下,雖然很小心,但還是被看見了。

    陳季辭好奇看著牧清寒手里的大嘴花,大嘴花也很給面子,跳到了她的手上。

    沒等研究清楚這是什么,謝玄遲就把他叫了過去:“小徒弟,過來看看這陣法你知不知道?”

    牧清寒站到臺前,臺上刻有一片復雜紋路,既不像陣法也不像符咒。

    “這是陣法?”牧清寒疑惑道。

    謝玄遲點點頭:“不錯,這陣法是守護焚天的,看起來并不是那種遇到有緣人就會打開的陣法。”

    隨后嘆了一口氣后又道:“既然你這么說了,那看來你也不知道。”

    牧清寒向謝玄遲辭別,這之前他并不知道墓中有何物,既然用不上那不如早點遠離,就像大嘴花說的那樣,這墓實在怪異。

    謝玄遲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牧清寒詢問了陳季辭和鐘昊陽,倆人都決定跟著他離開。

    **

    南洲沈家密室。

    “咳咳,咳咳……”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子從通紅的池水中爬起,被水灌滿的口鼻讓她略顯不適,瘋狂咳水。

    從池水中踏出后穿好身旁的衣服,女子走了出去。

    室外,陽光明媚,鳥雀嘰嘰喳喳叫喚個不停,沈夢,不,現在應該叫她沈悅音,直直的走向書房。

    書房內,沈悅音的父親和幾個叔伯都在,他們正在看墓中的留影,沒錯,那個白色靈珠就是她帶進去的留影鏡。

    和在場的長輩打過招呼后,沈悅音跪下請罪:“請家主責罰,沈夢未能帶回焚天。”

    “夢兒不必憂心,你能進到墓中已經很厲害了。”一伯叔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沈夢的父親沈家主扶起跪著的沈悅音,:“音兒不必多慮,既然知道了是誰拿的東西,那我沈家自然會讓他吐出來。”

    沈悅音點點頭,坐在下位,腦子里滿是剛剛痛苦的回憶。自她被莊言玉咬傷后,并沒有出竅逃走,反而留意著青銅門后的東西,這也讓她看見了焚天,一時不察,突然身體開始僵硬,腦子有種被控制的痛苦,她仿佛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黑色蟲子啃食,那種密密麻麻的痛苦席卷全身,幸好靈魂上留著沈家的陣法,及時出竅返回沈家,要是再遲一步,她甚至離不開那具身體。

    念及身體,沈悅音看著自己現在這副身軀,有些厭煩,畢竟不是自己的本體,用起來就是不爽利,可也沒別的辦法,只有自己血緣近親才能進行移魂,也只能委屈自己一下了。

    **

    墓室甬道內,推測了趙宇洋和張自沉可能還在墻那邊守株待兔,牧清寒決定讓只只重新選一條路。

    三人在墓中穿行,很快就到達了地面。

    陳季辭伸出手觸碰那陽光,那副癡癡的模樣不像劫后余生,反倒是像從來沒見過陽光似的。

    沒等她享受一會,忽然間山崩地裂,地動山搖,后面那座黑山漸漸崩塌,黑色的落石不斷掉下來。

    牧清寒召出安康,托住了陳季辭,自己和鐘昊陽都是劍修,自然是御劍。

    升至半空中時,可以看見湖中小島的全貌,從黑山往下一直在坍塌,看起來應該是謝玄遲做了什么。

    昏暗的墓室中,轟鳴聲不斷響起,四周的墻壁開始出現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碎石如雨點般紛紛落下,整個墓室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塌。謝玄遲以血為媒,快速揮動手指,在地面上畫出神秘的陣法,試圖與守護焚天的陣法對抗。

    隨著陣法的逐漸成形,大地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動蕩之中。地動山搖之際,墓室的墻壁上突然伸出無數個猙獰巨獸,墓室內也涌現出無數怨氣,它們貪婪地看著謝玄遲,那眼神中滿是對自由的渴望,仿佛被困已久的困獸,急切地想要掙脫束縛。

    可惜,這陣法不愧是上古大能所設,謝玄遲遭受反噬,,嘔出一口血。

    他看著這些猙獰的巨獸,不由得輕笑出聲。他的心中涌起一陣明悟,原來這焚天封印之下所鎮壓的竟然是這些上古怪物。他暗自思忖,若是被這些恐怖的怪物跑出去,那必將給世間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謝玄遲雖然并非完全的善人,但此時也稍微有了些良心,他深知自己不能讓這些怪物沖破封印,危害蒼生。

    謝玄遲看向焚天,眼里滿是遺憾。他擦掉自己畫的陣法,一搖一搖離開了墓室,墻壁上的符文緊緊束縛著想要掙脫的怪物,他們怨毒的看向謝玄遲,恨不得將他吞噬殆盡。

    第六十四章異變

    謝玄遲不像牧清寒有只只帶路,他雖然是大乘期修士,但面對上古大能建造的墓室還是無能為力,只能自己摸索著出去。

    行至一半,原本平靜的墓室又開始搖晃起來,每一個墓室里的妖魔也更加清晰,叫囂著要從符文中鉆出來,即使是謝玄遲這種見過大世面的也有些后背發涼。

    謝玄遲躲過頭上掉下來的落石,看向剛剛走過的通道,他離開時可以肯定墓室里沒有其他人,那現在奪取焚天的會是誰呢?剛剛昆山派活下來的人都看見他是最后留下的,如果焚天出世,那修真界所有人自然以為這把絕世神兵在他手里,可以想象,未來會有多少人追殺他,這招借刀殺人用的妙啊。

    思及此處,謝玄遲突然對里面那個人感興趣了,和他有仇的人多了去了,能把他算計到這種地步的卻是沒幾個。謝玄遲思襯后決定,他要回去會會這個對手。

    墓外,天上飛著的三人看著晃動的山體漸漸平靜下來,很是不解,這謝玄遲在里面干什么呢?

    三人落在湖岸邊,等待結界的消失。剛剛牧清寒發現隨著地動的劇烈程度,湖岸邊的結界也開始若影若現,看來結界是防止外人進入湖心島的第一重防線,第二重防線則是墓室本身,它的墻壁上有某種物質能夠讓人變得神智全失,喪心病狂;第三重防線就是焚天的陣法,要想取得焚天,需要破除陣法,可那個陣法乃是上古大能所設,書上從來沒有記載,又何談破解呢?

    牧清寒不知道謝玄遲到底能不能拿到焚天,看現在這樣子應該是失敗了,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要重新尋找出去的路。

    不知為何,牧清寒總覺得暗處有人算好了他們所走之路,而且能肯定的是他和魔族不一樣,就像這一次,按理說這湖心島有結界,按牧清寒所想,應該是外面進不來里面出不去才對,可他們偏偏進來了,他不知道昏迷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到底如何到達的湖心島?要能將他送進來的人,必定是境界極高又或者是知曉穿過結界的方法。

    牧清寒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兩種猜測都預示了有兩個強大的修士站在暗處,有一個還可能是上古老怪物,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魔族,但這種別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覺實在不好,你不知道何時就會有暗箭射向你。

    沒有考慮太多,湖心島又開始地動山搖,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劇烈,如果把上一次比做和風細雨,那現在就是瓢潑大雨。

    陳季辭被晃得頭暈眼花,差點被一塊滾下山的大石擊中,幸好牧清寒及時發現拉了她一把,這才逃過一劫。

    察覺到陳季辭的不易,鐘昊陽受的傷也沒好,牧清寒設了一個結界將兩人罩在里面,自己則又向墓室那邊跨了兩步,想探查具體情況。

    一炷香后,震動停止。

    鐘昊陽苦著一張臉罵道:“姓謝的到底在干什么?想拿焚天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本事!”

    結界里只有兩人,鐘昊陽自然是說給陳季辭聽的。陳季辭沒理他,專心致志的看著一片狼藉的島嶼。

    鐘昊陽哪受過這種氣啊,以前的陳季辭總是巴巴的迎上他,每天找著話和他講,現在這是看見比他更好的就移情別戀了?鐘昊陽內心唾棄這種水性楊花的女子,卻又暗恨比他優秀的牧清寒。

    又一炷香后,地動再次開始,這一次沒有再停下,牧清寒覺得不對,趕緊沖過來帶著兩人就跑,結界此刻不堪一擊,牧清寒順利闖了過去,安康再次出現,三人一舉沖到了湖對面。

    一刻鐘后,沖出來的漫天怨氣證明了牧清寒的先見之明。這邊的岸邊早已聚集了眾多修士,符鈺竟然也在其中。

    “清寒,沒事吧?”符鈺焦急道,繞著他轉了一圈又一圈。

    昆山派的人也看見了鐘昊陽,趕過來噓寒問暖。

    牧清寒見他和門內弟子一起離開也就沒有多管,看向符鈺問:“無事,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都是感受到地動才過來的,這不是有人說地動必然出仙器嗎?大家就一塊過來湊熱鬧了,剛到這里不一會就看見你們飛過來了。”

    牧清寒點點頭,隨后道:“通知長老守住秘境入口,不能讓任何一只怪物出去,另外通知其他宗門,立刻召回所有秘境中的弟子。”

    符鈺見他神情緊張,顧不得多問,立刻去傳訊給長老了。

    **

    謝玄遲趕到金色墓室時,焚天前立著一個人,帶著金色面具,身著白色長袍,手上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物品。

    “嘿,你是哪個門派的?”謝玄遲出聲道。

    那人轉過身,絲毫不意外他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回來?”

    謝玄遲一步一步走向他:“關你什么事?”

    “好吧”,那人轉過身,繼續畫著未完成的陣法。

    謝玄遲:“……”

    一言不合那就打。

    一把劍猛的飛到那人身后,眼看著即將穿過心臟,謝玄遲靠在石臺上,笑嘻嘻看著他。

    誰知,那把劍平穩的停在距離衣服的毫厘之處,謝玄遲瞪大眼睛,只有他知道,使出這一劍他用了多少靈力,一般人絕對接不住。

    那人還是沒理他,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謝玄遲有些惱羞成怒,喝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那人繼續沉默。

    謝玄遲使出渾身解數,丟出一個又一個攻擊,仍然不能突破那人身邊的結界。

    “這樣是吧,你等著!”謝玄遲斥罵了一句,隨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地動還在繼續,眼看陣法即將成型,金色面具后的臉露出微笑,焚天劍身顫抖,上面縈繞的黑氣讓人懷疑這到底是一把神兵還是一把邪劍。

    “噗嗤”一聲,那是利器插入身體的聲音。金色面具回頭一看,正是謝玄遲剛剛那把劍。

    離開的謝玄遲又一晃一晃的進來,“如何,金色面具?”

    他剛剛出去是為了偷偷摸摸設幾個陣法,能夠破除他護身結界的陣法順便再屏蔽掉劍氣和他的靈氣,最后使出全力一擊,這不是,這人不就中招了嗎?

    金色面具看了一眼插在胸前的劍,靈劍入體本應是倒地就死,可惜……

    謝玄遲看著自己的本命劍慢慢退出那人的身體,破了一個窟窿的心臟縈繞著縷縷邪氣,馬上就將破損的地方修復好了,甚至衣服上都沒有一絲痕跡。謝玄遲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并非實體,而是一具由怨氣組成的形體。

    金色面具抬眼看了謝玄遲一眼,眼里滿是殺意。

    一瞬間,原本對著他的劍立刻調轉方向,刺向謝玄遲。

    謝玄遲狼狽躲避,心里試圖召喚自己的本命劍,竟然毫無動靜,心里驀地一沉。

    向來不信邪的他,眼中閃爍著倔強的光芒,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再次奮起抵抗。他緊緊握住劍柄,重新拿起一把寒光閃爍的劍,毅然決然地迎了上去。

    然而,那猶如天塹一般難以跨越的實力差距,無情地擺在他的面前。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拼搏,這巨大的實力鴻溝都注定了他要敗在那個戴著金色面具之人的手上。

    最后,滿是是血的謝玄遲趴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金色面具畫好了最后一筆,至此陣法成。

    剎那間,原本金光閃閃的墻壁上,金色符文如同風中殘燭般忽明忽暗,最終再也支持不住,轟然破碎。緊接著,無數妖魔仿佛決堤的洪水一般,從那破裂之處噴涌而出。

    這些妖魔面目猙獰,它們瘋狂地互相撕咬著,試圖殺死對方增強自己的實力,

    尖銳的獠牙和鋒利的爪子在空中揮舞,帶起陣陣腥風;還有一部分有的奮力而逃,不顧一切地朝著各個方向狂奔而去。   整個墓室瞬間被濃濃的怨氣所彌漫,那怨氣仿佛實質一般,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黑暗中,隱隱傳來妖魔們的咆哮和嘶吼聲,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在咆哮,讓人心驚膽戰。而這怨氣最濃的地方竟然是——焚天!

    謝玄遲這才意識到,這哪是神兵,明明就是一把邪劍!多年以來鎮壓著這么多的妖物,焚天的劍靈恐怕早已被妖物分食殆盡。謝玄遲抬頭看著金色面具,他手里握著焚天,金色面具倒映著墓室里分逃的妖魔,更是邪性。

    這時,一縷如鬼魅般的黑煙,以極快的速度悄然竄到謝玄遲的跟前。那黑煙繚繞盤旋,嘗試著鉆進謝玄遲的識海。

    謝玄遲苦笑一聲,在這咫尺之距,他似乎能夠清晰地聞道對方身上那令人作嘔的惡心氣息。他靜靜地凝視著這縷黑煙,心中已然明了,這丑陋不堪的東西竟是妄圖要用他的身體作為容器。幸好他還有護身法寶,暫時也能抵御一二。

    越來越多的黑色霧氣包圍了謝玄遲,那護身法寶也漸漸失去了光芒。當然,謝玄遲還是沒有放棄,他運氣向來很好,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總是有人會來救他。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謝玄遲猛然一驚,這墓里還有其他人?難道自己真的有這么好的運氣?

    “不是,這里怎么這么黑,路都看不清楚!”一個抱怨的聲音傳來。

    謝玄遲敢肯定,自己不認識聲音的主人。

    手握焚天的金色面具,聽見這個聲音略微失神,隨后雙手一揮,消失在墓室中。

    第六十五章原來是你啊!

    “欸,這里有人。”謝玄遲大聲喊道。

    “哪里?我看不見你?”厲無咎也大喊著回答,一邊摸索著前進。

    謝玄遲看著近在咫尺的人無語片刻,隨后摸上厲無咎的腳:“這呢!”

    厲無咎感覺有東西在扯他的腳,心里已經涌現出好幾只軟體蟲子的模樣了,他咬咬牙,一腳踩下去。

    “啊……啊…疼死我了!”

    厲無咎聽見人聲,欸?好像不是蟲子,于是低頭一看,哦,地上趴著個人。

    謝玄遲把手收回來,十指連心,被人踩了手,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這種痛!他嘴里呼著氣想減輕疼痛,抬起來的手都是顫抖的。

    厲無咎不好意思的將他扶起來,把他周圍的妖魔都驅散了。

    這時候墓室已經要坍塌了,大塊大塊的石頭掉落,厲無咎扶著謝玄遲這里躲那里避的,要是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抱頭鼠竄”,當然,兩人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鼠的。

    厲無咎顧不得問其他的,只是詢問謝玄遲是否遇見過牧清寒。

    被妖魔啃食且遭受巨石砸背的謝玄遲快嘔出血了,用千瘡百孔帶血的手扶著墻壁,疲憊道:“他們早走出去了,再說了你就不能邊走邊說嗎?”

    厲無咎拍了拍腦袋,趕緊拉著他沖進了一旁的甬道,好死不死,倆人也是倒霉,遇到了變成怪物的趙宇洋和張自沉。

    從來沒見過這東西的厲無咎妄圖喚醒兩人的良知,最后還是謝玄遲怕他耽誤時間,趁其不備扔出一把劍收割了兩個腦袋。

    仿佛知道厲無咎會刨根問底,謝玄遲拉著他邊走邊說,算是把這東西講清楚了,厲無咎覺得有意思,還折回去挖了一塊壁畫出來,氣得謝玄遲恨不得用頭捶死他。

    可惜上天沒給他這機會,兩人還沒出去墓室就一整個的塌了,看著前面被埋的甬道,謝玄遲忍不住扶額,他就知道是這樣,他自己不靠譜,怎么又來了一個更不靠譜的。

    既然出口也塌了,厲無咎反而不急著走了,又扯著傷員折回去把壁畫再次看了一遍,隨后意猶未盡的感慨人族的團結和強大,想到魔族最近的動作,又嘆了口氣搖搖頭,搞得謝玄遲都以為他是瘋了。

    厲無咎轉過身時,就看見坐在石頭上安靜思考人生的謝玄遲,他好奇問:“你咋不急著走了?”

    謝玄遲睨了他一眼:“我想過了,既然你都不急那我也不急,你一定有辦法出去,跟著你就對了。”

    “那你可跟對人了。”厲無咎聲音雀躍,語氣間滿是傲嬌,“給你看看我是怎么帶你出去的。”

    厲無咎召來重明,長劍在手,衣衫無風自動,往這邊甬道里逃竄的妖魔立刻調轉方向,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劈了。

    謝玄遲發現厲無咎揮劍時他的眼神變了,不是剛剛玩笑時的戲謔,那是一種自信,從骨子里散發的自信,是對這一劍的自信!

    劍光劃破墓頂,一劍后天光乍現,殘留的劍氣絞殺了部分來不及躲避的妖魔,山崩聲、慘叫聲、嘶吼聲不絕于耳。長劍變幻成扇子,厲無咎握著重明,扶起謝玄遲,兩人飛身出了墓室。

    **

    湖對岸,眾宗門弟子緊張布防,顯然已經收到了長老的傳訊,知曉了事情的重要性。

    有些跑得快的妖魔已經抵達了岸邊,但是跑得快不一定能活,被封印上萬年剛剛跑出來,實力還未恢復,沒有實體,只有挨宰的份,岸邊守著弟子一劍一個,比白菜還好切。

    牧清寒遠遠看見一抹白光,熟悉的劍氣,那是師叔!

    厲無咎拖著半死不活的謝玄遲剛到岸邊,就看見了站在最前面的牧清寒,厲無咎眼前一亮,把謝玄遲丟給符鈺就迎了上去,委委屈屈道:“允執,我在里面找你找了好久。”

    牧清寒神情茫然了一瞬,隨后才琢磨明白師叔應該是去墓里找他了,心里頓時淌過一絲憐惜:“師叔,有沒有哪里受傷?”

    沒等厲無咎回答,牧清寒把人拉到一旁,從頭到尾好好看了一遍。發現背上的大片血跡時,牧清寒手指顫抖,“師叔,背上疼不疼?”

    厲無咎遲疑片刻,自己扒著衣衫努力往后看,看到那片血跡時才恍然大悟,“哎呀沒事,那是剛剛那人的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染上的。”

    沒錯,厲無咎一路拉著謝玄遲過來,兩人誰都沒有意識到要問對方姓名。

    牧清寒剛剛看到他帶著謝玄遲過來,謝玄遲身上沾滿了血跡,看上去受傷不輕。雖然師叔這么說,但他還是不放心,想讓他把衣服脫了仔仔細細看一遍,結果一抬頭對上師叔滿是笑意的眼神,牧允執一怔,好像他從未發覺,師叔原來比他高五寸嗎?

    厲師叔正正經經對著不知為何突然發呆的牧允執道:“允執,我敢脫你敢看嗎?”

    牧允執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兩人一直同住同睡,但都是和衣而眠,洗澡時也有屏風阻隔,兩人至今還未做過出格之事,被師叔這么一說,就好像他是什么老古板似的。

    牧·老古板·清寒收斂了內心的不自在,看向厲無咎的眼睛道:“只要師叔敢脫我就敢看。”

    厲無咎心里微微一驚,臉上是掛不住的笑意,他沒有多說,利索的脫了外衣,看那架勢是真的想脫光給牧清寒好好檢查檢查。

    牧允執迅速往后瞥了一眼,他們距離人群不遠,只要有人一轉頭,就能看到師叔的動作,他飛快把師叔的衣服攏起來,紅著耳朵道:“師叔只要沒傷就好,前面還等著我,我先過去了。”

    說完,人已經竄出了好幾步,走了一半又折返過來道:“師叔,符鈺的帳篷在后面,你應該認得,去里面換一下衣衫。”

    厲無咎剛剛過來時,一點也沒有平時風光霽月的樣子,衣衫變得皺巴巴的,看上去灰頭土臉的,牧清寒擔心他有傷顧不得這些,現在才想起來讓他換衣服。

    厲無咎什么都沒說,徑直去了,只是牧允執總是覺得如芒在背,感覺就像師叔那帶著笑意的眼神一直如影隨形。

    青云宗的帳篷很好認,符鈺也恰好在帳篷里給謝玄遲治傷,厲無咎看著剛剛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的人發出哀嚎,有些想不通這聲如洪鐘的嘶吼到底是怎么發出來的?

    符鈺還是頭一次見厲無咎這么狼狽,雖然有些想笑,但禮不可廢,向著他行了禮,厲無咎示意他隨意。

    帳篷里有人,厲無咎也不好當著人家的面就脫衣服,恰好這衣服臟兮兮的,轉念一想,干脆自己也搭一個算了。

    等牧清寒忙完回來時,厲無咎還是穿著那身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在搭帳篷。

    厲無咎見他回來了,揚起一個笑臉問道:“怎么樣,還順利嗎?”

    牧清寒點點頭:“一切順利,這些妖魔暫時掀不起風浪,主要是焚天劍的去向還不明了,外面已經派了長老進來,謝玄遲可能會知道墓里發生了什么。”

    修真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為保證公平,各大秘境內不允許宗門長老、掌門進入,一方面是擔心弟子搶不過人家,還有一方面是怕這些人在秘境里殺人奪寶,那又有幾個弟子扛得住,這樣一來一往,那修真界還有下一輩嗎?

    談話間,厲無咎把手里的活干完了,現在他們的帳篷也搭好了,牧清寒推著厲無咎讓他趕緊去換衣服。

    厲無咎劍眉微挑,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允執還要看我脫衣嗎?”

    牧允執仿佛沒聽見,腳步不停走向了符鈺的帳篷。

    帳篷里,符鈺見牧清寒進來了,笑道:“師叔你們倆說什么呢?什么看不看的?”

    牧清寒一頓,神色如常道:“沒什么,師叔讓我看看他搭的帳篷怎么樣。”

    符鈺表示理解,厲師叔對搭帳篷確實有一股莫名的執念。

    謝玄遲躺在毛氈上叫喚個不停,直到察覺一個陰影靠近才抬起頭停止了哀嚎。

    “謝前輩,焚天劍是否在你手中?”牧清寒直言道。

    “怎么可能,你看我都成這樣了還能拿到焚天?”

    牧清寒倒也不意外,要是真被謝玄遲拿了劍,他恐怕早就不在這里躺著了。

    “那我們走后墓里發生了什么?”牧清寒繼續道。

    “你可別說了,你們走后,我發現焚天是壓制那些妖魔的,也就歇了心思,剛準備出去時地動再次開始,那些妖魔又蠢蠢欲動,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破壞封印,我就折返回去了。”謝玄遲想起這件事就氣。咬牙切齒繼續說著后面發生的事。

    “果不其然,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穿黑袍的男子在畫陣法,而且是我看不懂的陣法,我當時大義凜然,罵道‘呔,豎子竟敢破壞封印毀我修真界安寧’,只一聲,他就停下來,然后我倆就打起來了,雖然我沒打贏。”謝玄遲略帶夸張的講述著兩人爭斗的過程,雖然有些添油加醋,但這傳出去他可是修真界的英雄啊,這不得多說點?

    厲無咎換好衣服邁著步子進了隔壁帳篷,一進來就聽見謝玄遲的夸夸其談,于是笑道:“我到的時候他趴在地上,差點就要被奪舍了。”

    謝玄遲瞪了他一眼,心里暗罵毀我形象,又想起還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于是問了出口。

    厲無咎坐在旁邊拱拱手:“在下玉清峰厲無咎。”

    謝玄遲想了一會,這人是玉清峰的,這牧清寒還叫他師叔,那他不就是玉清的師弟!

    發現真相的謝玄遲暗自咬牙:“原來是你啊!”

    第六十六章無語

    謝玄遲這人吧,散修一個,當年在天臺山取九尾狐內丹時太過輕敵,差點折在那里,幸好當時還不是玉清峰峰主的蘇玉清恰好碰見了,救了他一命,要不然還真說不準是否還有現在趴著瞎叫喚的謝玄遲。

    那天,天臺山上的雪還未化,身受重傷的謝玄遲被狐族包圍,那已經修煉成氣候的白色九尾狐幻化人形,看向謝玄遲到眼神滿是情欲。九尾狐一族最會魅惑人心,也最重情欲,這只九尾狐在冀洲禍害百姓,已致百人死亡,冀洲皇室無可奈何,只能發布天榜,謝玄遲這個倒霉蛋救接了這個任務。

    男狐貍纖細的手指輕輕挑起謝玄遲到下巴,謝玄遲嘴角帶著血跡,潔白的雪與帶著紅暈的面容交相輝映,更顯得謝玄遲到形貌昳麗,男狐貍呼吸一滯,忍不住伸出食指將他嘴角的血跡抹去。

    謝玄遲緊緊盯住伸過來的手指,待時機一到張嘴咬了下去,那男狐貍見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掌拍上了他的胸口,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謝玄遲又吐出一口血。

    幾次三番被拒絕,男狐貍早就沒了耐心,狐首人身正準備將謝玄遲吞下,這時,一把長劍飛來,割傷了男狐貍的臉,謝玄遲定睛一看,對面風雪中一白衣男子閑庭信步,不停歇的風雪落在肩上,肉眼可見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謝玄遲看見了他那比千年寒冰還要冷的眸子,只一瞬,謝玄遲就覺得此生非他不可,是的,謝玄遲對玉清仙尊一見鐘情。

    那他說這句話的原因是什么?謝玄遲想起來就恨的不行。每一次他跟著玉清走南闖北時,看見那些珍奇異寶,玉清總是會說,買回去給師弟、這個師弟會喜歡、這個也不錯,適合他……

    謝玄遲雖然沒見過厲無咎,但早就對這個不能下山的師弟積怨已久,要說他和玉清在一起一個時辰,有半個時辰是和這師弟有關,還有半個時辰要去降妖除魔,謝玄遲怎么不恨!

    **

    厲無咎抬起頭:“你認識我?”

    謝玄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打不過厲無咎,又想給他點顏色看看,所以謝玄遲此刻決定不理他,讓他自己尷尬。

    牧清寒見謝玄遲沒有回答的意思,就道:“他和師尊認識,興許是師尊提起過。”

    “師兄還有朋友呢?怎么從來沒聽見他說過?”厲無咎脫口而出,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倒是謝玄遲豎著耳朵聽見他這么說,心都要碎成八瓣了,原來玉清從來沒有和別人提起過他嗎?謝玄遲心里苦,翻了個身在心里默默流淚。

    其他三人見他翻過身去以為他累了,就退出了帳篷,去湖邊幫忙收拾逃出來的妖魔。

    湖邊又聚集了一批弟子,離得遠的弟子收到自家宗門發的傳訊也趕了過來,秘境內的弟子幾乎都在這了。這樣大的目標也更能吸引那些妖魔,一波又一波的妖魔趕過來送死,有些弟子在一斬一殺中頓悟,頓時從金丹晉升到了元嬰,這么一來,都不用人催,眾修士自覺追著妖魔跑,看這架勢,不到明天,從墓室里跑出來的東西基本能絞殺殆盡。

    在湖邊聚集的弟子里,青云宗“威武雄霸隊”再次聚齊,當然,離安也在,他進了秘境很幸運和符憬掉一起了,有符憬在倒也沒有吃多少苦,兩人還取得了不少天材地寶。

    恰好湖邊不用幫忙,一行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牧清寒將五花大綁的沈夢放了出來。

    離安一看見這東西就湊過去研究了,其他人也沒管他,在一旁講述自己在秘境里的遇到的事情。

    符鈺嘰嘰喳喳訴了半天苦,他自己一個人掉到一片樹林里,廢了好大力氣才跑出來,意外還救了一只幼崽火豹,符鈺把幼豹拿出來時,馬上收獲了眾人的贊美,每個人輪著抱了抱,連符憬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愛,果然沒人能拒絕一只毛茸茸。

    厲無咎和牧清寒講述了墓室里發生的事,一時眾人有些沉默,莫公子身份還不明朗就又出現一個金色面具,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幾人又隨意說了幾句,沒人注意到離安此刻的糾結。

    剛剛離安剖開了沈夢的手臂,黑色粘稠的血液里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子,仔細一看卻又和普通蟲子有所不同,這東西呈透明狀,離開血肉就會死亡,一絲痕跡不留,這和牧清寒他們體內的魔蠱不同,但可以肯定魔蠱的最終形態就是這種東西,可能是谷文博尚未掌握煉制魔蠱的正確方法。

    現在有了蟲子,以他的實力可以百分百根除他們體內的魔蠱,只是…要是解了蠱他們還會去神醫谷嗎?神醫谷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狌,也不知道埋伏著多少人,這么兇險,想來也不會有人想去吧。

    離安內心糾結著,但面上不顯,只道自己要好好研究一番,其他人特意給他搭了一個帳篷,好讓他安心鉆研,臨走時,青裕自告奮勇留下來,丹修和藥理不分家,興許青裕也能得到個什么機緣。

    一行人回到人群中時,進入秘境的長老已經到了,他們正在審問謝玄遲,牧清寒厲無咎作為進入墓中的人也要過去,到的時候鐘昊陽和陳季辭也在了。

    事情顯然和他們幾個沒什么關系,長老也只是例行詢問,認為他們進入結界是意外,但對謝玄遲就不一樣了,他是如何從結界進入墓室的?又是如何知道墓里面是焚天劍的?

    偏偏謝玄遲不肯配合,梗著脖子就是不理人,長老也沒什么辦法,修真界是不贊成屈打成招的,即使這人有很大嫌疑,也只能先去處理其他事情。

    長老們先去墓室里看了,放置焚天的石臺已經被摧毀,隨意拾起一塊石頭可以看清楚上面的血跡,這是謝玄遲畫陣法,又找了一塊顏色不一樣的石頭,這就是那個金色面具畫的陣法了。

    幾個百歲老人白發蒼顏,彎著腰努力從碎石堆堆里找出那幾塊畫了陣法的石頭,那場景看上去格外心酸,要是在凡間,指不定要被人說不孝順。

    將長老送來后,厲無咎就帶著牧清寒退出去了,這墓室兩人都來過,也沒有探索的欲望。

    一刻鐘后,厲無咎和牧清寒坐在了那座黑山的山頂。

    山上這時候是一絲霧氣也沒有了,遠遠可以看見湖岸邊倒映著的火光,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秘境里沒有天空,只有白天黑夜,所以看不到星星,但偶爾能看到帶著亮光的妖獸從空中掠過,牧清寒把安康放出來,由他和大嘴花出去捕食。

    厲無咎拿出兩壺酒,兩人坐著就這么大口大口喝著酒。

    察覺到允執的不對勁,厲無咎想了好一會也沒找到原因,于是直白開口問:“允執,你為何擔憂?”

    牧清寒喝了一口酒,看向不絕延綿的山脈,悶聲開口:“我知道這不是意外。”

    厲無咎心里一緊:“你是說這是針對你的?”

    “師叔,遂州城可能是意外,但后面的絕不是意外,莫公子要取我金丹,面具人讓我進入結界遇到焚天,雖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都是想讓我死。”

    “師叔,如果……”牧清寒嗓音微沉,正準備說些什么,被厲無咎打斷了。

    “允執,你閉嘴,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休想離開我!”厲無咎將手上握著的酒壺扔出去,看上去氣得不輕。

    “還說針對你,我都覺得是針對我,兩次都把我們分開,這些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厲無咎氣憤道。ⓢⓌ

    “我的意思是他們瞄準了我玉清仙尊首徒的身份。”牧清寒笑道,他知道是師叔理解錯了。

    厲無咎點點他的頭,搶過他手里的酒飲了一大口,牧清寒接過去時只有一個壺底了。

    牧清寒被師叔的幼稚行為逗笑了。

    又坐了一會,傳訊符閃爍不止,看來有人催著他們回去了。

    厲無咎站起來伸出手,一把拉起牧清寒,“走吧,回去。”

    兩人沒有御劍飛行,慢慢在山道上走著,厲無咎還時不時吐槽一下這座黑山,一會嫌棄這山黑黢黢的,路都看不清,一會被絆了一下,又踢踢山石,順便拉著牧清寒的手。

    厲無咎正說得起勁,牧清寒沒了聲音,抬頭一看,前方路上站了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金色面具。

    “允執,這里怎么飄著一個金色面具?”厲無咎疑惑道。

    “師叔,他是個人。”

    厲無咎細細打量了他一番,才發現這人穿著黑色袍子,這山也黑又沒有月亮,看上去就像只有一個面具飄在空中。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牧清寒都能感覺到對面那人的無語。

    幾息過后,牧清寒率先出手,用的還是一把小木劍。

    那金色面具不閃不避,就這么由著木劍刺入身體。沒有感覺到阻力,牧清寒立刻抽出劍來,這人沒有實體。

    厲無咎反應了一會,金色面具,黑色袍子,這不就是墓室里那個人嘛!

    第六十七章斷劍山

    兩人回到帳篷時還反應不過來,那金色面具到底是挑釁呢還是挑釁呢……

    剛剛厲無咎沒反應過來,正要上去相助時那金色面具突然消失了,搞得厲無咎十分不解,這家伙突然出現難不成是偶然?也不應該啊,境界高修為高的人耳聰目明,僅靠神識就能識得方圓千里的人,那他就是故意的,但為何不打就跑?這又是一個好問題。

    帳篷內,一群人高高興興圍坐在桌子旁,還沒進去就感受到了喜意,不知道的還以為過年了。

    “師兄,你們終于回來了!”齊霖撲了過來,但被一旁的厲無咎攔下了,笑話,他的人也是誰想抱就抱的!

    齊霖也沒覺得怎么樣,反而神采奕奕道:“師兄,有一個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牧清寒環視一圈,看見所有人眼里都帶著笑意,又看看坐在一旁閑適喝茶的離安,牧清寒心里也有了猜想。

    在所有人期待中,牧清寒難得起了壞心,一點也不想猜,帶著笑意道:“難道是有辦法解決魔蠱了?”

    齊霖雙眼瞪大,“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牧師兄你怎么一猜就猜出來了!”

    其他人臉上也是帶著遺憾,牧清寒笑笑:“你們這么明顯還怪我了。”

    “說正經的,怎么回事?”

    青裕呷了一口茶,悠悠道:“反正就是我們找到了能徹底殺死魔蠱的解藥,其他人都吃了,現在就剩你一個。”說罷,把一個瓷瓶放在桌上。

    厲無咎拿起瓷瓶,看了他們一眼:“真的沒問題?”

    齊霖拍著胸脯表示出了事他負責,厲無咎這才把那丸藥喂進了牧清寒嘴里。

    一刻鐘后,牧清寒捂著肚子,臉色青白變幻,看著幸災樂禍的其他人,牧清寒這才領悟到原來在這等著他呢,他就說剛剛怎么每個人都笑得那么詭異。

    接收了厲無咎無數個眼刀的齊霖心驚膽戰,弱弱開口:“這不是沒問題嗎?腹瀉只是排除魔蠱的一個途徑,再說了,我們都是這么過來的,也沒什么好辦法啊。”

    再次收到眼刀的齊霖摸摸鼻子悄聲躲到一邊。

    總之,今天夜晚堪稱牧清寒這輩子最不想回憶的一晚。

    但是,谷文博費盡心思研究出來的魔蠱就這么水靈靈的解了,連牧清寒都覺得不可思議。

    倒是離安驕傲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神醫谷最有天賦的弟子,要不是……”

    談及此處,離安眼神里閃過一絲悲傷。

    眾人見他如此,紛紛沉默,世上沒有真的感同身受,多余的安慰只是浪費口舌。

    牧清寒仿佛知曉他的擔心,再次承諾即使解了魔蠱他們依舊會去神醫谷,離安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從墓室里跑出來的妖魔全部被絞殺,天榜再次更新,這次金色面具躍于榜二,僅次于莫公子。

    本是考慮到金色面具還在秘境內,長老們商討后決定讓所有弟子退出秘境,誰知遭到了所有人反對。

    這么多弟子在秘境里獲得機緣,有的直接進了好幾階,這下誰還舍得走,再說了,這么多人,金色面具想也是不可能全殺完的,修士都很樂觀,主要是凡間說的“死道友不死貧道”,每個人都深以為然。

    既然弟子們都這么說了,長老也沒辦法,上千人,你總不可能一個一個綁著出去吧?

    至于謝玄遲,眾長老還是覺得他嫌疑很大,既然拷問不出來,就只能把他帶回去,至于關在哪里,只能是擁有九洲大陸最牢固

    目送長老們離開后,聚集的弟子也三三兩兩的散開了,湖岸邊一時變得冷冷清清,一點也看不見前幾天那熱鬧的場景。

    厲無咎和牧清寒決定去往斷劍山尋找適合鑄劍的材料,牧清寒的劍斷后一直用的是青云宗入門弟子的小木劍,木劍雖好,壞了可以立刻換新的,但劍修還是要有一把本命劍,特別是他現在金丹期的修為,只有用強大的武器才更能如虎添翼。

    斷劍山位于秘境最南端,無數劍修前往那里,試圖引起共鳴,找到屬于自己的本命法器,大部分劍修無功而返,偏偏有人不信邪,前仆后繼,兩人前進的路上還遇見了萬劍宗弟子,這次張洛沒跟著他們,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的全是一群討厭的人,兩人也沒理,惹得王絮丹跺腳咒罵,偽君子羅錦瀟還在一旁安慰著,不知道是不是拱火。

    **

    一年后,秘境即將關閉。

    “你說他們幾個怎么還不出來?”厲無咎蹲在松陽城城門口,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道。

    神醫谷的具體位置不為人所知,只知道大體是在中洲和蜀洲的交界處,這松陽城就是蜀洲邊界,過去就是中洲,幾人早就約定好在此處匯合。

    厲無咎牧清寒三天前出了秘境,牧清寒在秘境中再次進階,現在是是元嬰初期,厲無咎還是渡劫中期,境界越高進階越困難,他倒是沒什么感覺,牧允執則是感到很可惜。

    本來以為他們倆個已經夠慢了,怕其他人等急了,緊趕慢趕兩天就到了松陽城,結果沒一個人在。

    牧清寒在一邊坐著,靜靜看著師叔,察覺到他實在無聊,牧清寒拜托了守城的士兵大哥幫忙留意其他人,便帶著他進城了。

    一年沒有見到這么熱鬧的場景,厲無咎撒歡的玩,這個攤子看看,那個攤子瞅瞅,又買了很多東西。當然,現在的厲無咎不是曾經那個“冤大頭”了,他已經學會了砍價,雖然也還是被宰,但用牧清寒的話說“千金難買師叔高興”,只有師叔開心沒什么不行。

    厲無咎手里拿著一個糖人,手里拿著重明,頗有“紈绔子弟”那味。“欸,允執,你看前面圍著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呢?”

    牧清寒也沒看清,厲無咎拉著他擠了進去,站定后問旁邊的男人:“兄弟,這是賣什么的?”

    那男人熱情介紹道:“這是有名的榆林先生寫的話本,這在松陽城可是暢銷的東西呢,外地可沒有賣的。”

    厲無咎聽見話本就雙眼放光,他在青云宗閑著沒事就讀話本,這個榆林先生從來沒有聽過,看來外地是真的買不到他的書。

    牧清寒看師叔這樣就知道他想要了,無奈的幫忙擠進去搶話本。

    最后,兩人抱著一摞書離開,那些沒搶到書的人目露兇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看仇人呢。

    去城門口詢問了士兵大哥后,還是沒有其他人的消息,無奈兩人又折返回城內,隨意找了間客棧。

    “威武雄霸隊”的齊霖青裕此時有些自顧不暇,兩人都沒有離開秘境,更別談趕去松陽城了。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分開時,齊霖已經有了本命劍就沒有跟著牧清寒他們去斷劍山,他自己選擇了一個方向,不斷去挑戰高階妖獸,半年前,他無意中在一個山洞里得到了傳承,順利進階到金丹巔峰。

    前幾天出關時恰好遇到青裕,青裕是丹修,這次在秘境里取得了好幾張古老丹書,這些丹書可以確定是九洲大陸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青裕如獲至寶,自己隨意找了個山洞細細研讀,再次出現時,煉制的丹藥已經能夠達到黃階。

    那天,兩人都準備離開秘境,這么一走就在路上碰上了,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默契的走在了一起。

    這幾天是離開秘境的高峰期,秘境東南西北的出口擠滿了人,不知發生了什么,北部的出口坍塌,那恰好是他們最近的出口。

    這么一來,兩人就要重新上路,前往西邊,誰知,這一去就遇到了獸潮,秘境里百萬巨獸全部聚集于此,鐵蹄之下,即使是最厲害的修士也難以躲避。

    當時,兩人走在林子里,忽然聽見前面傳出呼救聲,兩人對視一眼,飛身向前。

    近處,鐘昊陽一人正與一八階妖獸爭斗,細看陳季辭蜷成一團,懷里抱著一個蛋?

    當時牧清寒帶著兩人從墓室里過來時其他人都看見了,齊霖他們倒是沒在,但后面長老把人叫過來詢問時遇見牧清寒和兩人說話,在場的人也算知道了這兩人。

    既然遇見了,兩人就不會管。齊霖順勢出劍,加入了戰局,這一年,他不斷越階戰斗,幾乎打遍了秘境里的妖獸,八階妖獸可以算是妖王了,即使是牧清寒在也沒有把握戰勝,所以齊霖并沒有想著要殺死這妖獸,只是救了人就走。

    誰知,這鐘昊陽不知為何,明明有機會離開,偏偏要在旁邊幫倒忙,青裕那個氣啊,一邊扔出一個毒丸,吼道:“你是傻子嗎?趕緊給我滾過來。”

    鐘昊陽沒理,看準一個機會沖了上去,齊霖稍微一個不注意就看見他爬到了妖獸的背上,自以為聰明的家伙卻不知道這是最危險的,果然,那妖獸一回頭,一股灼熱的火噴出,幸好鐘昊陽躲得快,這才逃過一劫。

    也是這個動作,讓青裕看清楚了妖獸背上的的東西,那是一顆七階妖丹,再看這妖獸身上的傷,可以猜出來這八階妖獸剛剛和七階妖獸爭斗,恰好被鐘昊陽看到了就想撿漏,誰知即使是受傷的八階妖獸也不容小覷。

    青裕喊了齊霖一聲,意思是走吧,沒必要為這種人送命,齊霖顯然明白了,正要走時,異變突發,鐘昊陽突然把齊霖拉了過去,自己順手拿到了妖丹。

    青裕看著即將被火燒到的齊霖目眥俱裂,用盡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過去:“齊霖——!”

    第六十八章各奔東西

    青裕看著齊霖消失在火海中,腦中一片空白。不止他,齊霖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身上竟會上演“農夫與蛇”。

    鐘昊陽拿到妖丹,臉上滿是笑容,他終于…終于能夠一雪前恥了,沈夢死了,他的婚約也就不做數了,他不敢想象回去后又變成那個身份低微、任人拿捏的仆役的兒子,有了這枚七階妖丹,他最低也可以進兩階,只要成了元嬰修士,誰還會看不起他!

    越想越興奮,鐘昊陽已經陷入了魔怔狀態。青裕想起剛剛那一幕心臟還是不斷收縮,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去陪他吧。

    青裕悄聲走到鐘昊陽身后,赤煉鞭猛然纏上鐘昊陽,不到一息,他已經被甩進了熊熊烈焰之中。

    尖叫聲傳出,鐘昊陽在火中翻滾,漸漸沒了聲息。

    “你要去陪他嗎?”青裕走向陳季辭,眼里滿是陰翳,說出來的話也是陰冷無比。

    陳季辭縮在樹邊,稍微抬起頭,微微張著嘴,神情茫然了好一會。

    青裕感到一陣心悸,對這種小傻子說話她又知道什么呢。想到自已要做的事,他苦笑一聲,忽然松了一口氣,想來也好,齊霖死了,他就可以放手去做那些事了,他本來也是孑然一身,若不是因為齊霖,他可能已經出手了,何必再痛苦糾結。

    轉身離開時,青裕的背影恍恍惚惚……

    即將踏至西出口,天空忽然陰云密布,秘境內無數妖獸抬頭看著這異象,紛紛往一個方向跑去。

    青裕抬頭一看,那是他剛剛過來的方向,而那些烏云是——劫云!由于北部秘境出口關閉,那個方向的人早就趕去其他出口了,能在那里的除了陳季辭,還有一個齊霖,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齊霖沒死!

    青裕內心涌起一股喜意,立刻召出青鸞鳥飛了過去。

    落地時,劫雷已經落下,由于是在秘境中,劫雷格外強大,隱隱約約能看清楚那個舉劍向天的人,正是齊霖。

    秘境內妖獸四散,漸漸形成了獸潮,往西邊奔去。

    整整一個時辰,九道雷劫劈下來,青裕捏緊手里的赤練鞭,心臟跳動的頻率仿佛達到了此生最高。

    最后一道雷劫漸漸散去,齊霖撐在地上,看向青裕,眉眼間滿是傲嬌,仿佛在說:“如何?我厲害吧!”

    青裕趕緊跳下去,把人扶起來,拉扯著往一邊走,獸潮正往他們這邊來,必須盡快趕往西出口。

    臨走時,齊霖看見那邊瑟縮的陳季辭,示意青裕把人帶上,雖然青裕心里不樂意,但他不想浪費時間和齊霖吵架,也就把人丟在青鸞鳥背上往西出口趕去了。

    由于獸潮阻擋了一部分修士,兩人在空中飛過時,齊霖得意道:“如何,劍修日常就是這樣,別人跑我們飛,你買青鸞鳥買的值吧?”

    青裕冷著臉幫他處理是傷口,暗暗加重了上藥的力氣,齊霖哀嚎一聲,嘴里吱哇亂叫,青裕嘴角微微勾起,只一瞬就消失了。

    在秘境的別扭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兩人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只是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兩個人心里都有了疙瘩,再怎么掩飾也不能否認那些曖昧的情感。

    離開秘境時,兩人幸運的遇見了青云宗在外等候的長老,把陳季辭交給他們后,兩人趕去松陽城。

    **

    客棧內,還是只有厲無咎,他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看著手里的話本。

    “哈哈哈,這故事真有趣,榆林先生果然很厲害。”意猶未盡看完一本,厲無咎又從乾坤袋里隨意掏了一本出來。

    “嗯?這本書為何沒有封面?”厲無咎疑惑,但也沒有多想,翻開了第一頁。

    一炷香后,厲無咎滿臉通紅合上書,這……這是龍陽圖!!!再看一下,沒錯啊,確實是榆林先生的書,難道榆林先生還兼職畫這些**讀物?怪不得那么多人搶著買,果然,外表正經的人看起這些小黃書也是面不改色。

    厲無咎像蛆一樣在被窩里拱來拱去,心里偷偷摸摸想著幸好允執不在客棧。

    重新拿了一本話本,厲無咎心不在焉的看著,時不時瞥一眼那本龍陽圖。不得不說,榆林先生畫工也很厲害,那龍陽圖里的主角沒有正臉,但依舊活色生香,厲無咎又想起第一頁那個姿勢,怎么想怎么不對,人真的能做這么困難的動作嗎?真的有那么…舒服嗎?

    心癢癢的厲無咎偷偷設了個結界,心虛的翻開龍陽圖,心里不斷安慰自己,沒事的,我就是學習學習。

    看了一會后,厲無咎徹底放飛自我,怕什么,他都快兩百歲的老人了,還不能看這東西了!

    **

    牧清寒帶著其他人回來時,想進門發現進不去,以為發生了什么事,差點炸了客棧。

    進門后發現師叔面色酡紅,衣衫不整,還以為他生病了,倒是齊霖意味不明發出兩聲笑來,厲無咎瞪了他一眼,隨后覺得自己也變壞了,竟然能夠秒懂齊霖的意思了,厲無咎扶額。

    齊霖環顧四周,看到窗邊放著的小榻,一條的躺了上去,再看看他身上那些傷口和破爛的衣服,其他幾人面面相覷,看向青裕。

    青裕才開口就被齊霖興奮的聲音打斷了:“別別別,這種英勇事跡讓我來說。”

    所有人看著剛剛虛弱得不行的齊霖坐了起來,眼里神采奕奕,哪里看得出來是受過重傷!青裕轉過頭,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相遇了,好幾息,那目光逐漸變得黏稠,還是齊霖最后不自在的轉開了頭。

    厲無咎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明顯察覺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這這這不就是榆林先生話本里面能拉絲的眼神嗎?

    “咳咳咳,繼續說,那不是遇見了鐘昊陽嘛,我當時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拔出墨羽就和那八階妖獸打起來,可惜啊,即使那妖獸受了傷我也不能奈何它,只能不斷周旋,誰知那鐘昊陽過河拆橋,拿了七階妖丹就把我推了過去,那妖獸會吐火,我一時無法逃開,幸好在秘境里得了傳承,后面不知為何鐘昊陽也進來了,那顆妖丹滾到我腳下,我一想,這不是一個好機會嗎?于是服了妖丹,當時靈力充裕,我英勇無比,沖上去幾下了結了那妖獸,后面引來了雷劫,不過小小雷劫,在我看來也不算什么!”

    符鈺聽完他這話,羨慕的看著他,“那現在你是什么境界?”

    齊霖瀟灑的把頭發撩起來道:“元嬰初期,如何?”

    所有人很給面子的恭喜著齊霖,齊霖很受用的瞇起眼睛,一副飄飄然的樣子。

    青裕捏了他的傷口一下,齊霖跳了起來罵道:“你有病啊!”

    “不可妄議天道。”青裕嚴肅道。

    齊霖萎靡道:“只是開個玩笑嘛,我心里還是很尊敬天道的。”

    ……

    “好了,來商量一下神醫谷的事情。”牧清寒打斷了眾人的摻混打科。

    說道這個離安坐直了身子,牧清寒道:“目前我們對神醫谷一無所知,需要先在外打探一下消息,離安對這里熟悉,這就交給你來安排。”

    離安點點頭,事關神醫谷的師兄弟們,離安平時不靠譜現在也會精心準備。

    神醫谷位于一個巨大的山谷中,谷外有很多陣法和陷阱,當然,神醫谷最多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毒花毒草,這也是為什么外人不敢輕易進犯的原因,能被魔族攻破也是因為有谷文博那個叛徒,要不然魔族能進谷都得死一半。

    離安考慮了很多,他不知道谷文博是否將神醫谷的布局更改,如果改了,那他們面臨的問題就很多,所以,他做了一個兇險的決定,自己一個人孤身進入神醫谷,等摸清情況再出來。

    所有人都表示這個方法一點也不好,且不說能否進谷,就是進谷后被發現了,他也遞不出消息,那他不就白白送死了。

    最后商量的結果是所有人一起上,管他那么多,反正也和青云宗交代了,大不了就搖人過來救他們。

    說干就干,離安先去街上買了很多草藥,所有人一起在房間里認草藥,離安順便讓他們把草藥都磨好了。

    看著一袋袋裝好的草藥,離安心里暗爽,這里要用到的草藥也不是特別多,但是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以后他就不用自己費力了,想想就開心。

    準備了兩天,由于齊霖傷勢過重,眾人都同意讓他留在外面接應,雖然齊霖硬是逞能要跟著去,不知道青裕和他說了什么,齊霖主動留了下來。

    事實上,神醫谷早已人去樓空,眾人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只是離安有些沮喪,他逃亡的這一年里時時刻刻期待著回來報仇,救出被關押的師兄師姐,沒想到谷文博連神醫谷都丟棄了,離安默默捏緊了拳頭。

    符鈺建議離安跟著他們去青云宗,修真界都在追查魔族蹤跡,青云宗又是第一大宗門,在信息方面可以說是最快的,離安有人追殺是萬萬不可能去找他師傅的,去青云宗既能得到信息又能躲避追殺,何樂而不為?

    青裕要回北洲,齊霖要去追查家里的事,兩人結伴離開了。符憬被母親叫走,一起回青云宗的就有符鈺離安,還有臨時被抓回去教導新入門弟子的牧清寒,牧清寒一走,厲無咎也要跟著回去。

    “威武雄霸隊”一行人在松陽城各奔東西。

    第六十九章桃花

    回到青云宗時,恰好是十年晉升,外門弟子考核后進入內門,這次,玉清峰多了一百多個新師弟。

    牧清寒作為大師兄,忙著安排這里招呼那里,一時間就把厲師叔忽略了。已經偷偷摸摸住在牧清寒房間里的厲無咎一氣之下跑回了凌云峰,等牧清寒發現時,生氣的人已經回凌云峰住了兩天了。

    牧清寒忙里偷閑,安排好弟子的住宿問題才緊趕慢趕的去了凌云峰。

    凌云峰還是那個樣子,山里下了雪,牧清寒不由得想起兩年前在凌云峰那個雪天。進了結界,桃林依舊盛開,他先去了小屋,屋里干凈整潔,卻是空無一人。窗外閃過一道影子,牧清寒笑笑,踏著月光往桃林走去。

    桃花紛紛揚揚落下,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牧清寒腳步踏上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厲無咎躺在一棵桃樹上,明明聽見了聲音卻還是緊閉雙眼,看起來是不想理他了。

    牧清寒站在樹下仰起頭看著樹杈上裝睡的人,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師叔別裝了,剛剛小雀飛過來我都看見了。”

    豎著耳朵準備聽聽他如何說的厲無咎睜開眼恨鐵不成鋼看向藏在桃花中的小雀,他都說了一定要悄悄的不要讓人發現,結果這家伙就把人引過來了!

    仿佛知道厲無咎內心所想,牧清寒幫著小雀解釋道:“師叔,小雀藏得很好,是我自己發現它的。”

    七彩小雀鉆出來啄了厲無咎腦袋一下,“簌”的躥遠了。

    反了天了,厲無咎揉揉腦門,凌云峰的所有妖獸靈物都叛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牧清寒才是他們的主人,厲無咎氣呼呼想,殊不知凌云峰最偏心的人就是他了,還好意思怪其他人。

    厲無咎坐在樹上翹著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的,裝作很嚴厲的樣子道:“怎么?牧師兄有空想起我這孤家寡人了?”

    “說來也是,那些新入門的年輕弟子不比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好,一口一個‘師兄師兄’的,不像我,只能被別人叫師叔,唉…,難怪……”厲無咎仿佛是話本里被拋棄的深閨怨婦,話語滿滿都是怨氣。

    牧允執眼里帶笑,靜靜看著師叔演戲。

    話說了一籮筐,低頭一看批判對象臉上還帶著笑意,厲無咎心里一堵,他竟然不哄我!隨后猛的跳下來,把人推到樹干上,還暖心的用手墊著,生怕磕到了他的允執。

    牧允執一時間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就在這剎那之間,一張被無限放大的俊臉突兀地湊了過來。那兇猛無比的親吻猶如狂風暴雨般襲來,仿佛帶著一種要將他拆吃入腹的強烈欲望。

    厲無咎一只手緊緊地箍著懷里的牧允執,那力度之大,似乎生怕他會逃走一般;另一只手溫柔又霸道地扶著他的臉,絲毫不給他任何逃開的機會。剛剛的親吻實在是太過急切,以至于不小心磕破了牧允執的嘴唇。此刻,兩人的親吻之間滿是鮮血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血腥氣像是在熊熊烈火之上又澆了一桶油,讓這激烈的情感燃燒得更加猛烈。厲無咎猛然間想到了榆林先生的龍陽圖,這一想可不得了了,腦子里的畫面揮散不去。

    允執的腰,允執的肌膚,允執迷離的眼神……

    厲無咎的手順著衣衫摸到了那柔韌的腰肢,不斷在上面探索婆娑,牧清寒瞳孔一縮,呼吸更加急促,他感覺了腰間那滾燙的硬物。

    “允執,我想要……”牧清寒耳邊傳來師叔暗啞的聲音,那低沉的聲音里滿是欲望。

    剛剛的親吻幾乎耗盡了他的所有氧氣,此刻心臟劇烈跳動,眉眼間滿是春情,來不及想為何師叔突然懂得了這些事,不說話的他已經被橫抱起來往屋子里去了。

    進屋后厲無咎為了防止像話本里一樣被打擾,特地設了個結界。時隔兩年,牧清寒終于睡到了這張大床上,被按在床上時牧允執才想起掙扎,那微不足道的力氣仿佛是點火一般,厲無咎喘息著抬起頭看向他,那一瞬,兩人都瞳孔里滿是彼此。

    ……

    清晨,小雀已經在結界外瘋狂抓撓,厲無咎看向剛剛睡下的牧清寒,忍不住伸出手描摹著他的眉眼,豐神俊朗,郎艷獨絕,這人是他的,他一個人的,把人擁入懷里,心滿意足的厲無咎閉上眼睛。

    打不開結界的大嘴花、安康還有飛來飛去的小雀無奈離開,凌云峰一片安靜,寂靜的白天只有桃花落下的聲音。

    第一卷——完

    第七十章監視

    一炷香后厲無咎把喘著粗氣的人扶起來牽著進了屋子。

    “說說今天干了什么,有沒有和你那未婚夫說話?”厲無咎把人安置在小榻上,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邊,隨后正正經經拷問道。

    牧允執咽下溫熱的水,溫度恰好,喝下去很舒服。

    “并無,今天教授弟子御劍訣,有個弟子很有天賦,很像當年的齊霖。”

    厲無咎看著疲憊的允執,坐在旁邊默默給他揉腰:“是不是還酸?早就說了不讓你去,站了一天我都心疼!”

    牧清寒看向罪魁禍首,無奈一笑:“過了這幾天就好了。”

    厲無咎當然知道允執的性子,有些東西不是他能改變的,只能由著他去,為了能讓明天的授課順利進行,牧清寒拒絕了師叔的親熱。剛剛開葷的老男人實在把持不住,但心里也是極其心疼他的,只能委委屈屈親了好一會,最后抱著人好好睡了一覺。

    **

    早晨,兩人從凌云峰前往靜心臺,即使是御劍飛行,玉清峰和凌云峰也有一段距離,大冬天的站在劍上吹著冰冷的風,厲無咎呼了一口氣,碎碎念道:“我們以后還是住在玉清殿吧,我再也不偷偷跑了,一來一回還能多睡一會,這也太冷了……”說著還特別應景的打了一個寒顫。

    牧清寒心里覺得師叔可愛,不禁又抱緊了他,兩人都體溫交織在一起,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靜心臺。

    靜心臺已經有弟子在溫習昨天教授的御劍法訣,見到牧清寒到來紛紛行禮,一聲聲“師兄”聽得厲無咎壞心大起,趁著別人不注意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牧師兄”。

    牧師兄本人耳朵一麻,偷偷站得遠離了他一些,厲無咎察覺到他的不自然,心里哼著歌站到了弟子所在的地方。

    弟子們陸陸續續到齊并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凌浩然踩著點到了,偷偷摸摸站在牧清寒身后,牧清寒看了他一眼,算是打招呼,凌浩然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由于現在是冬天,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煉氣期,只能靠炭火取暖,于是今天授課的內容就是恒溫訣。

    上面牧清寒已經開始授課,厲無咎站在弟子中間,認真看著他授課。旁邊弟子看了他好幾眼,撓撓頭問道:“嘿,你昨天站在這里嗎?我怎么沒見過你?”

    “我昨天告假了今天才來的,所以隨意找了個位置。”厲無咎答。

    那人點點頭,和他嘮嗑起來:“欸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李山,家住中洲禾云鎮李家村,現在是煉氣二階。”

    厲無咎思索片刻道:“我叫厲無咎,家住青洲云州城,現在是煉氣一階。”

    李山羨慕道:“那你家就在青云宗山下啊,豈不是隨時可以回家!”

    厲無咎點點頭,他確實可以隨時回家,至于為什么是煉氣一階,這不是為了更好融入新入門弟子嘛,反正也沒多少人認識他。沒錯,他就是來當“監工”的,當然是監視那個莫須有的未婚夫!

    “我們村只有我一個人來了青云宗,人家看不起我,只有你愿意同我說話,以后我們就是好兄弟了!”李山仿佛找到了同伴,興致勃勃和厲無咎聊天,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厲無咎這種性格和誰都聊得來,兩個人很快就熟識了,厲無咎還探聽到不少關于李云天的消息,在知道他已經把自己是玉清仙尊首徒未婚夫的事宣揚得一個青云宗都知道后拳頭都硬了。

    這時,恒溫訣已經講解完畢,下面就是弟子自己練習了,凌浩然特地給了一刻鐘,一刻鐘后檢查。

    李山快慌死了,他剛剛只顧著和厲無咎說話了什么都沒聽到,一刻鐘后如果抽到他了那不是上去丟人嗎?旁邊的人都開始練起來了,李山和厲無咎呆呆站在旁邊,只是一個人臉上滿是焦急,另一個人則是鎮靜得不得了。

    “怎么辦啊厲兄?要是抽到我倆就真的是完啦!”

    “沒事,看我找個人問問。”

    聽到他這話,李山以為他有認識的人可以詢問,放下心來,結果下一刻又高高懸起,因為厲無咎竟然問了牧師兄!!!那個嚴肅的牧師兄!!!

    厲無咎高高舉起手,看向站在高臺上的牧清寒道:“師兄,我剛剛沒聽清楚,你可以過來這里再演示一遍嗎?”

    看著牧清寒沉著臉真的走下來了,李山心里毛毛的,總感覺要被罵。

    牧清寒來到身邊輕聲問:“哪里不懂?”

    厲無咎大方回答:“都不懂。”

    現在不光李山,其他人也看了過來,特別是前面的李云天,幸災樂禍轉過身來要看他們的笑話。

    誰知牧清寒并沒有責怪兩人,重新將口訣和要領說了一遍,李山不敢再分心,認真聽著,厲無咎也作出認真聽講的樣子。

    確定兩人聽懂后,牧清寒點點頭隨后說:“以后授課時認真聽講,不能隨意說話。”

    李山紅著臉表示再也不會了,厲無咎垂著頭也認了錯,總之態度特別好。

    胡耀看著漸漸走遠的牧清寒恨恨道:“這牧清寒也太不識抬舉了,昨天讓他過來教我們他避如蛇蝎,現在倒是對那個人笑得開心!”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見剛剛牧清寒并沒有笑,也不知道這胡耀的眼睛是瞎了還是瞎了。

    李云天目光里滿是狠辣,只有他才知道,牧清寒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婚約,但為了李家少主身份的穩固,他一定要裝作牧清寒對他一往情深,只有這樣那幾個老東西才會繼續支持他,不過那個姓厲的,確實要好好敲打敲打,這青云宗覬覦牧清寒的人那么多,就拿他開刀殺雞儆猴吧。

    一刻鐘后,凌浩然抽查了好幾個弟子,有些很順利完成了,也有些臉都憋紅了也沒能讓身體熱起來。凌浩然搖搖頭,正準備往回走時被李云天喊住了:“凌師兄,厲無咎說他學會了想給大家展示一番。”

    “哦?那厲無咎就上來展示一下吧,大家好好學習。”凌浩然招招手示意他上來。

    牧清寒眼里閃過一絲冷意,李云天竟然欺到了師叔頭上。

    旁邊的李山又替他擔憂起來了,他剛剛沒見厲無咎練習過恒溫訣啊,這站上去什么都不會那可真的要丟臉了,顯然李云天也是看準了這點,不知厲無咎怎么得罪他了,李云天出了名的睚眥必報,更別說牧師兄要是護著他的話,那……

    厲無咎看了出聲的李云天一眼,眸中閃過奇異的光芒,李云天不明所以,以為他是怕了,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第七十一章你要為我做主啊!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展示一下吧。”厲無咎揚眉,語氣有些惡劣。

    旁邊的牧清寒聽見這話心里“咯噔”一聲,師叔要作妖了。

    厲無咎背著手慢悠悠站上高臺,轉身后心里默念恒溫訣,一時間整個靜心臺變得更加冰冷,厲無咎皮膚漸漸結了一層冰霜,像極了一尊冰雕,凌浩然要嚇死了,以為他練叉了,飛快跑上去。沒等凌浩然跑到身邊,厲無咎立刻恢復了正常,凌浩然滿臉的不可思議,臺下的人發出陣陣驚呼,顯然被他這種騷操作驚呆了。

    這還沒完,厲無咎再次默念恒溫訣,這次他直接紅溫了,滿身都是紅色,看上去就像走火入魔一般,凌浩然再次目瞪口呆,他學了這么多年也沒有學會這操作啊!

    恢復后的厲無咎志得意滿的回歸了弟子之間,李山佩服的向他比了一個大拇指,其他人也投來欽佩的目光。

    李云天看著周圍別人對厲無咎的恭維,心里的不甘心快要溢出來了,剛剛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現在是想讓他死了。

    沒等繼續想就看見眾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厲無咎玩味的看著他,挑釁道:“怎么,你不敢嗎?”

    “有何不敢!”李云天甚至沒有聽到他說的問題就著急應下了。

    旁邊站著的胡耀滿臉的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牧清寒后最終悻悻開口:“云天,他讓你展示御劍飛行。”

    知道這人是什么德行,剛剛和李山聊天時又知道了他昨天沒有練習御劍飛行,這不得好好利用一下,讓他出一個丑好好殺一下他的威風。

    果然,聽到胡耀這句話的李云天神色有些不自然,凌浩然神色有些不虞,明明昨天就教授的法訣竟然現在還沒有學會。

    “怎么了?李師兄剛剛不是和我說你什么都會嗎?快上去啊,給我們開開眼。”厲無咎笑瞇瞇道。

    其他弟子顯然察覺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李云天平時就仗勢欺人,現在有樂子大家也樂得看。

    被架在高臺上的李云天一時有些下不來臺,最終甩甩袖子走了。

    靜心臺沒有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停止授課,牧清寒皺著眉看向厲無咎,隨后厲聲道:“李云天課業不精,課上出走,罰掃玉清峰三天,眾弟子以此為戒。”

    “是”眾弟子齊聲回答。

    厲無咎看著允執嚴詞厲色有些新鮮,誰知下一秒就輪到他身上了。

    “至于厲無咎,課上挑起事端,罰掃玉清峰一天。”

    李山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看向厲無咎,厲無咎攤攤手,看向遠在高臺上的牧清寒,牧允執微微偏開頭,避開了師叔的視線。

    早上的課業結束,在李山的邀請下厲無咎跟著他到了弟子膳房。這膳房厲無咎一百多年前來過,飯菜只能說一言難盡,弟子們能不吃就不吃,家里有錢的更是直接讓人在宗里伺候著一日三餐,沒錢的也就只能在膳房和老鼠細細品味這古怪的菜味。

    一百多年沒來,膳房已經翻修了好幾次,變得更大更豪華。李山前幾日就來這里吃過飯,得知厲無咎還沒嘗過飯菜后很高興的給他介紹:“你看啊,這邊是南洲菜,比較淡,那邊是蜀洲菜,很辣很好吃,那邊……”

    厲無咎好奇的跟著他進去,打了足足一大盤菜。

    李山看著盤子里像小山一樣的飯菜,憤怒開口:“不是,這嬸子怎么給你打了那么多菜,我甜言蜜語哄了幾天她才多給了我一塊紅燒肉!!!”

    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喂進嘴里,厲無咎賤兮兮道:“可能是我長得太過俊美吧,連嬸子都為我著迷。”

    李山怒扒了一大口米飯,恨恨把最后一塊紅燒肉吃下了肚。

    另一張桌子,李云天和幾個小嘍啰也在膳房吃早飯,胡耀忐忑不安的進來,把剛剛牧清寒的懲罰告知了他。

    “砰”桌子上的飯菜被掀翻到地上,發出巨大聲音,膳房內的人都被嚇了一大跳,好幾個打飯菜的嬸子跑出來看,見到掀翻的桌子臉色變得不好看,但也不敢說什么,這些人都是天之驕子,是她們惹不起的存在。

    李云天自己氣呼呼離開了膳房,剩下的小嘍啰見別人的目光紛紛看過來,臉上滿是局促,三下五除二把桌子椅子扶了起來,又向嬸子借了掃帚把地面清理干凈了。

    厲無咎看向那兩個還算有禮貌的弟子,實在不理解為什么他們要跟著李云天混。

    吃完飯,午課就要開始,由旬邑長老授九洲史。

    玉清峰凌軒閣,弟子早已坐了大半,厲無咎第一次來這里,以往他最是討厭這些啰哩巴嗦的文字課,今天閑著無聊聽聽也無妨。

    旬邑長老看見前面搖著扇子走進書院的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臺階上摔了下去,幸好身后有個弟子扶住了這個老人家。

    “長老,您小心。”那弟子道。

    旬邑長老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那弟子進了書院,旬邑自己在門口站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混世魔王怎么又來了!

    旬邑搖搖腦袋,整理好衣衫,這才皺著眉進了教室,教室內“人聲鼎沸”,鬧得不行,旬邑進了教室,把九洲史那一本厚厚的書拍在講桌上,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玩鬧的弟子規規矩矩坐在座位上。

    瞥了厲無咎一眼,旬邑神色如常開始講課,“九洲之始,天地……”

    不到一刻鐘,厲無咎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已經進入了夢鄉。

    窗外,牧清寒看著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厲無咎,嘴角微微勾起,又想起剛剛“得罪”師叔的話,嘴角又抿成了一條直線。

    旬邑正看著厲無咎打瞌睡,心里暗暗高興,只要這混世魔王不惹事就好,管他睡多久,最好睡到下課。

    **

    一節課后,李山搖醒了睡得頭暈腦脹的厲無咎,擔憂的看著他:“厲兄,你是不是身體還沒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厲無咎一愣,這才想起今天早上應付其他人找的理由是身體不舒服,既然他都這么說了,那不走白不走,果然,無論何時,這種滿是字的天書不是他能學會的。

    在旬邑期盼的目光和弟子們羨慕的眼神中,厲無咎大搖大擺離開了凌軒閣。

    今天雪已經停了,厲無咎走了好久才發現青云宗這些年一直都有變化,于是興致勃勃拐了彎往其他地方走了。

    暗處,胡耀偷偷摸摸折返回了弟子苑,李云天冷著臉坐在床上,旁邊兩個年紀稍小的弟子在幫他錘腳捏肩。

    “云天,那厲無咎一個人往后山方向去了,這是一個好機會啊!”胡耀狗腿的看著李云天。

    李云天把手里的杯子一扔,惡狠狠的目光仿佛能穿越木板刻在厲無咎身上,“真的天助我也,今天之后,玉清峰再無厲無咎!”

    后山,厲無咎沿著蜿蜒的山路拾級而上,抬眼望去,連綿的山峰被白雪覆蓋,像是巨大的白色雕塑,在湛藍的天空下閃耀著光芒,山間的樹木猶如冰雪雕琢而成,樹枝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晶。

    一陣微風拂過,冰晶簌簌落下,如同閃爍的繁星灑落人間。腳下的山路也被積雪覆蓋,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厲無咎感嘆的看著這深山美景,心里又覺得有點可惜,要是允執在該多好。

    聽著身后的動靜,又想到要是身后沒有惹人煩的小老鼠就更好了。又等了一會,顯然身后的老鼠不打算出面就想直接殺死他。

    厲無咎覺得很沒勁,又等了一會,突然眼前一亮,臉上露出蔫壞蔫壞的笑容。

    “云天,你看他怎么盡往懸崖邊走?會不會有詐?”胡耀擔心問道。

    “怕什么,不過一個練氣一階而已。”

    李云天作為李家少主,法寶無數,他出門后乘了飛舟趕在厲無咎前面到了半山腰,又提前設置了陷阱,只要他走到特定位置,李云天再催動法寶,只要掉下懸崖,以他的境界只有等死的份。

    玉清峰作為青云宗最高一座山,后山有一段險峻的小路,旁邊就是懸崖,懸崖高幾百丈,崖下妖獸眾多,低階修士掉下去即使不死也會很快被吞吃殆盡,李云天打的就是這種主意。

    厲無咎毫無察覺踏上了那塊地面,忽然,身后響起雪滑落的聲音,他轉頭一看,瞳孔收縮,滿眼的白色向下襲來,沒等他作出反應,人已經被雪沖進了懸崖下。

    李云天見事成后,立刻帶著胡耀下了山。雪又開始下,李云天覺得老天都在幫他,陡峭的山體有雪崩塌很正常,腳印也被剛剛下的雪掩蓋了,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了一個礙眼的人,李云天覺得自己的計劃實在高明。

    厲無咎從雪堆里爬出來,盯著兩人都背影看了好一會,腦子里構想了好幾種報復手段,想到今天早上允執生氣的樣子,他皺著眉頭又把不適合的排除掉,走著走著就回到了玉清殿。

    殿里冷冷清清,小童坐在殿內不知道玩著什么,厲無咎見允執不在,也沒讓小童發現自己的蹤跡,悄悄回了牧允執的寢殿趴在 床上又睡著了。

    天色暗沉,牧清寒回到玉清殿時,整個殿里沒有一絲人氣,他嘆了,不知道師叔是不是生氣回了凌云峰。

    自帶冷氣的人推開屋門看見床上熟睡的人,那冷氣漸漸散開了。為何師叔這么能睡?牧允執心想。

    聽到動靜的厲無咎從被窩里鉆出來,眼含熱淚:“允執,你要為我做主啊!”

    第七十二章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牧清寒看著衣衫半解,香肩半漏的師叔紅著眼睛,眼角似有若無的淚滴,更添一抹魅惑意,牧允執目光沉了沉。

    眼看牧清寒不理他,厲無咎心里疑惑,難道早上真的把允執惹火了?心里不由得一慌,允執好脾氣都生氣了,那要怎么哄!心里閃過無數種可能,厲無咎眼里這下是真的有幾分可憐。

    牧清寒垂眸走過去坐在床邊,“師叔受了什么委屈?”

    “允執,你不知道,李云天暗害我,把我從山路上推到懸崖里了,你看看我的手腳,都青了,這里也破皮了,還有這……”厲無咎說著還把外衫解開,手上露出來的傷口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驚心動魄,他為了演得真一些特意從山道上滑了一截,手腳上的傷也是真的。

    牧清寒拉著他的手,眼里滿是心疼,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藥油,慢慢給他揉著。

    厲無咎看著默不作聲的允執給他揉手,稍微放下心來,看吧,允執還是很在意他的。

    過了一會,牧清寒收起藥油,把掀起的衣服放下來,又幫厲無咎掖好了被子,隨后走到矮幾旁,開始處理玉清峰的事務。

    厲無咎從被子里爬起來走到他身邊,小手扒拉住垂下的袖子,可憐巴巴道:“允執,我錯了。”

    牧清寒一頓,厲無咎把腦袋放在他的臂彎里:“我知道錯了,今天我不應該在課上給他難堪,影響到允執的授課,下次真的不會了,你原諒我吧,好不好?”

    “師叔,我沒生氣。”牧清寒把胳膊上的腦袋抬起來,認真道。

    厲無咎知道允執說沒生氣就是沒生氣,終于放了心,整個人賴在他身上,看著他處理事務。

    牧清寒無奈,給他端來瓜子果盤,厲無咎就在旁邊趴著看話本。

    等他處理完厲師叔還在看,且眸中滿是激動興奮,臉色潮紅,牧允執來了興趣,湊過去偷偷看了一眼,話本封面沒有問題,甚至什么都沒有。

    沒有才最可疑。

    牧清寒輕咳一聲,站起來往那邊過去,厲無咎仿佛貓見了老鼠,立刻把書合上。

    見人奇怪看著他,厲師叔尷尬道:“不是,我就拍一個蚊子。”

    善解人意的牧允執點點頭,沒有告知師叔冬天沒有蚊子的真相。

    “我去倒杯水。”說著,他便走出了房間。

    門扉“嘎吱”一聲合上,厲無咎拍拍臉蛋,繼續翻開本子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牧清寒再次進來時,沉迷話本的厲師叔頭都沒抬,端了一杯蜂蜜水湊到師叔嘴邊,厲無咎熟門熟路的張開嘴抿了一口,手上翻了一頁。

    幾息后,感覺不對勁的厲師叔回頭,看見了跪坐在身后的允執。

    書本掉在地上,慌不擇路的厲無咎蒙住了牧清寒的眼睛,“你別看。”

    牧清寒笑了笑:“為什么師叔能看我就不能看?”

    沒有想到理由的厲師叔開始耍賴:“不行,小孩不能看這些東西。”

    笑了兩聲的牧清寒被撲倒在墊子上,厲無咎把頭埋在他的衣襟里悶悶開口:“你看到了多少?”

    “從躺著那個后面的都看到了。”

    厲無咎惱羞成怒抬起頭來,破罐子破摔:“既然都看到了,那就每一個姿勢都試試吧。”

    牧清寒:“……”

    捏了捏師叔青紫的手臂,厲無咎“嗷”的叫出聲來,幽怨的看向允執。

    **

    第二天,厲無咎睡到日上三竿,玉清殿內早已沒了人。

    想起允執昨天的懲罰,厲無咎慢悠悠起身,向玉清峰小童借了一把竹掃帚,一個人向階梯走去。

    靜心臺前,李云天大爺似的坐著,指使兩個弟子幫他清掃臺階。

    遠遠的來了一個人,走進一看才發現是胡耀:“云天,我今天沒看到厲無咎出現,怕是真的……”

    言未盡但李云天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滿意的點點頭。

    見胡耀臉上帶著揶揄,李云天心情很好道:“怎么了?有話快說。”

    “我聽說今天早上有人遇到牧清寒了,你猜他在干什么?”

    “關我什么事?”李云天聽到牧清寒就有些憤恨,從來沒有人這么下過他李云天的面子!

    “別急嘛,我聽說他在掃階梯,你猜是陪誰?”胡耀看向李云天。

    “哼,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他。”李云天看他那模樣就知道答案是他,臉上掛滿了不屑。

    兩個掃地的弟子對視一眼,眼里滿是震驚,不是,這就能看出是為了他了,看牧師兄那樣子也不像看得上他,真的還不如厲無咎呢,剛剛聽兩人意思,厲無咎可能被兩人整了。

    想到這,兩人又無奈對視一眼,心里想的一模一樣,要不是跟著李云天有錢賺,有誰想受這窩囊氣。

    厲無咎從玉清殿偷摸著出來時,已經將近午時,弟子都去吃飯了,遠遠從階梯上往下看去,一個清瘦的身影正不疾不徐的揮動著掃帚,明明只是掃地卻被他做得很有禪意,看著就想靜靜打坐。

    牧清寒正思考著如何盡快將李云天擺脫,他原本想著這人也不重要可以慢慢處理,可看師叔這樣在意,他不想再拖著了,等不到師尊出關,他要自己找一個合適理由徹底擺脫此人!

    正想著,突然跌入了一個懷抱,熟悉的味道讓人格外安心。感覺到肩上的濡濕,牧清寒手忙腳亂捧起厲無咎的臉,語氣滿是焦急,“出什么事了?師叔說話!”

    厲無咎抬起頭,印上他的嘴角:“允執,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牧清寒心里無奈,拉著人坐在旁邊樹下,拿出手絹給他擦了擦淚珠,一時微風吹過,歲月靜好。

    入夜,厲無咎躺在牧清寒懷里玩著他的頭發,嘟囔著開口“沒想到玉清峰這么大,那么多階梯掃了一天,真累啊允執。”

    “誰讓你不讓我幫忙,現在知道累了?”

    今天中午,哭累的厲無咎把牧清寒手里的掃帚搶過來,堅決不讓他幫忙 自己一個人把階梯掃完了。

    上了藥油,厲無咎哼哼唧唧摟著牧允執睡了,翻身到半夜,腦子靈光一閃,把人從被窩挖出來,黑暗中,兩人動作極快的到了弟子苑。

    已經是寅時,弟子苑漆黑一片,弟子白日上課已是極累,至于那些常見的吃喝嫖賭根本沒精力再去。

    牧清寒負責新入門弟子事宜,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李云天住在哪里。

    兩人摸索到了李云天的房間,厲無咎不禁感嘆,這李云天真會享受,其他弟子兩人一個房間,就他自己獨占一間,還擺上了這么多名貴玩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里有錢。

    可惜,李云天今日并不在房內,厲無咎跑空了有些氣餒,只能返回玉清殿睡覺。

    牧清寒跟著跑一趟倒是沒有覺得怎么樣,金丹后的修士不用睡覺,平時打坐修行就是休息,他保持睡覺這種習慣也是和師叔一道,事實證明,每天早上睜眼就是師叔真的很不賴。

    厲無咎最近失去了跟著弟子上課的興趣,一方面是怕無意間惹允執生氣,另一方面是自己真的不喜歡,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想好怎么搞李云天了。

    上次離安符鈺來玉清峰找他們,目的是取笑牧清寒突然多出一個未婚夫,厲無咎正宮地位不保。本來也就很心煩的厲無咎更氣了,把兩人收拾了一頓,給符蘭辭捎了封信,信中暗示符鈺最近很是懈怠,示意他趕緊管管。

    符鈺回去后就收到了老爹送來的一沓任務,完全不明所以,符蘭辭也不解釋,符鈺只能含淚接受。

    至于離安,厲無咎教訓一頓后安排了他一個任務,離安感覺有趣,又把符鈺捎帶上了,兩人雖然傻缺,但有樂子的事情查的比誰都快。

    厲無咎拜托他們幫忙看著李云天,這些人中也就兩人更陌生了,兩人這一看還真看出了些門道。

    十二月中旬,厲無咎收到消息帶著牧清寒火速趕往了云州城。

    據離安來信說的,李云天每個月中旬都會下山一趟,到城中一個別院住上一晚。

    因為別院有李家請的護衛,兩人也不敢貿然進去,只能在外徘徊,守了好幾天才摸清楚了里面住的是一個年輕女子。

    是夜,兩人貓著腰趴在房頂上聽著李云天污穢的言語還有那女子一浪高過一浪的呻吟,感覺耳朵里進了蒼蠅般惡心。

    由于兩人拿著留影鏡記錄著,也不能離開,只能在一旁閉了三感,坐在房頭上看月亮。

    待聲息結束后,厲無咎隨手拿的紅染膏派上了用場,再撲上一下女子用的粉,再畫兩行血淚,換了一身白衣服,一個恐怖滲人的“鬼”出來了。

    而牧清寒的作用,就是給他制造一些動靜,比如打雷下雨,再放一些血手印或是流淌的血。雖然他覺得這并不可行,都是修士,還真不一定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出乎意料的是,李云天格外怕這些,厲無咎才逼問不到幾句就全部招了,還包括當年找到牧清寒卻不幫他,收養牧清寒的奶奶是如何得病的,還有就是牧家滅門存在的疑點等等。

    第七十三章退婚

    牧清寒并未對牧家的事有多少感觸,只是聽到奶奶生病和李家有關時還是忍不住沖進來揍了李云天一頓。

    李云天養的那個女子很快意識到有人故意整他,跪在地上磕磕絆絆把他做過的事情捅了出來。

    這女子跟著李云天也不是一兩年了,許多事情他也不避諱,因為女子的家人都在李家做事,自大的李云天相信女子不會背叛他。當年,十多歲的女子被李家少主看上,不得已做了他的房中人,卻被迫與有情人分離,兩人面合心不合,這幾年李云天在外面養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女子更是不喜,怨懟已久。

    厲無咎看著留影鏡里的證據滿意離開。云州城是青云宗山下最大的城市,他上次下山時經過了這里,也沒有好好逛逛,問了路就走,恰好儲存的話本沒有了,他可要再去書齋里買幾本。

    路過是上次問路的小攤時,牧清寒見那些商販指著師叔嘀嘀咕咕,仔細聽才知道,這是還想再坑師叔一把呢,上次師叔買的那堆天價小玩意還沒用完,反而是在買了很多東西后察覺到價格不對勁的師叔氣得要死,路過那些攤攤時也沒有理會攤販的吆喝,徑直走了過去,邊走邊罵,指桑罵槐,那些攤販明顯知道是罵他們,又看清楚他身上的弟子服,縮縮脖子,只能裝作沒聽見。

    牧清寒心里想笑,看著師叔嚴肅的臉又憋了回去,直到進了書齋,厲無咎臉色才好看了些。

    路過龍陽圖時,牧清寒略微停頓看向厲師叔,厲無咎不自在的轉過頭,又想起被允執抓包看龍陽圖時的窘態,作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道:“怎么了?我學這些還不是為了讓你舒服!”

    聲音很小沒讓別人聽見,牧清寒卻紅了臉頰,小聲道:“那不買了嗎?”

    厲無咎瞪大雙眼。

    最后離開時,厲無咎嘴角帶笑,牧清寒給了他一肘子,示意他收斂一點,厲無咎全當這是允執的羞惱撒嬌。

    云州城的確很大,厲無咎逛了一小會就要鬧著回宗,牧清寒也知道他的意思,師叔是急著把李云天解決掉。

    半個時辰后,青云宗大殿內,掌門和玉清峰幾個長老齊聚一堂,因著玉清仙尊閉關,玉清峰所有事務交給了牧清寒,而退婚這件事又要有長輩在場,就找了幾個玉清峰長老過來。

    “清寒啊,這婚一定要退嗎?據我所知,這李家也是高門大戶,你們也算相配”掌門嚴景天笑道。

    “掌門師伯,清寒修的乃是無情道。”牧清寒恭敬道,他面上不顯,心里早已計較一番,掌門曾經是紫云峰弟子,修為雖然不高,但管理宗門格外有手段,前幾天調查發現李云天的伯叔與他竟是至交好友,難怪他這么堅決的要促成兩人都婚事,怕是李家給了什么好處,且這個好處即使讓他得罪玉清峰也在所不惜。

    嚴景天顯然沒有想到這件事,聽著周圍其他長老的竊竊私語,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他確實不知道牧清寒是修無情道,但無情道孤苦一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旬邑在一旁幽幽道:“有些人給別人做媒也不調查清楚雙方情況,要是那男的不行豈不是害了人家孩子。”

    話糙理不糙,嚴景天尷尬摸了摸鼻子。

    他閉著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開口:“我聽說無情道不是要殺妻證道嗎?要不然你們成親后你再把他殺了?”

    大殿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偽裝成普通弟子的厲無咎更是難以置信的看著掌門。

    不是,難道結為道侶就是為了渡過情劫,成功飛升?不是說李云天的伯叔和他是至交好友嗎?怎么凈想著讓他死的?

    興許是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嚴景天又趕緊找補:“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我的意思是清寒修的是無情道,也不一定會和李云天處出感情,既然如此結契也沒什么,也就是兩個人過日子而已,這樣有個人招呼著也還挺好。”

    厲無咎站在下面咬牙切齒,什么叫“不一定”?明明允執一定不會和李云天有感情!什么叫兩個人過日子而已?他就很會關心允執,允執也關心他。厲無咎現在真的覺得青云宗掌門確實有點毛病了,大約是腦子有問題吧!

    牧清寒也很無奈,到底李家給了他什么好處,讓他這么堅持?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清寒從小流落街頭,與乞丐為伍,并不知曉其中婚事,我也覺得這不可行。”

    “是啊,是啊,玉清峰弟子哪需要別人照顧?他們自己就能照顧自己,嚴老頭你這是看不起我們玉清峰弟子啊!”

    “再說了,你家那小子看起來就不像什么正經人,也不像能吃苦的人,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玉清峰長老出了名的護短,這時候都出來幫著他說話。

    厲無咎滿意的點點頭,倒是旬邑時不時又瞟過來看他一眼,厲師叔臉皮厚,即使知道旬邑認出他了,也能面不改色繼續裝下去。

    嚴景天被一群嘴皮子利索又很有實力的人包圍著,這個說一句那個說一句,耳朵不堪其擾,心里覺得這份苦差事可真是難為他了,又想想李家給的那么多,覺得自己還是能爭取一下,開始賣起慘來:“實話說我也不想這樣,但最近青云宗確實入不敷出,你們不管錢不管賬,自然不知道宗門內的消耗,前段時間對于九洲大陸的布防還有對魔族的追查,這都要錢,又要請人制作法器符咒,又要請大能出山加固封印,山下的田莊還有鋪子沒到時間收不回錢,你們叫我怎么辦?”

    現在直接是以宗門的利益來要挾他了,牧清寒皺皺眉頭,據他所知,青云宗內尋臺發布的任務,弟子賺取的報酬要分十分之三放入宗門內部的庫房,這幾年并沒有什么天災人禍,按理說庫房內的可用錢財還有很多。而且,各峰之間還會有弟子所做的符咒、丹藥、法器等交給掌事殿,弟子不滿宗門配發的武器也會自己尋找,根本沒必要購買這些東西。

    嚴景天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再接再厲道:“清寒啊,你看你李云天品行端正,樣貌也過得去,只要和李云天結為道侶,李家以后他是家主,那修煉資源可是頂好的,說不定你就是九州大陸上最早飛升的修士了。”

    厲無咎想起李云天那酒囊飯袋的樣子,心里對李家也沒什么好印象,說不定這李家也是一個空殼子,必定走不長遠。

    嚴景天在上面吧啦吧啦說了一堆,說得口干舌燥,一抬頭,下面的長老說話的說話,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連牧清寒都看著一個相貌平平的弟子,絲毫沒有在意他說的話,心里對玉清峰這群死魚眼劍修更是不滿,面上還得笑呵呵的裝作一副大度樣子,心里更憋屈了。

    還欲說些什么,牧清寒直接拿出了留影鏡,看著鏡子里的李云天和那女子顛鸞倒鳳,每個人臉上有有些陰沉,還有他說出來的話,沒有一點和嚴景天說的一樣,玉清峰長老又開始討伐掌門了,事實擺在眼前,掌門也無話可說。

    嚴景天嘆了口氣,無奈道:“既然清寒鐵了心要退婚,我也沒辦法,只是這應該是你師父決定的事,要不等玉清出關如何?”

    眼看事情又回到了起點,牧清寒正欲回答,卻被旬邑打斷了,“不必,玉清那個人我們知道,這ⓢⓌ種小事肯定是以清寒為主,就讓他退婚吧,我做擔保,出了事我負責。”

    既然話講到這個份上了,嚴景天只好叫人去找了李云天過來,大殿里只有眾長老對牧清寒歷練的關心和考察,嚴景天不尷不尬聽著,也沒人搭理他。

    不多時,李云天匆匆趕來,得知牧清寒要與他退婚,心中還帶著幾分不確定。他望向牧清寒,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些端倪。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擺放在大殿中央的留影鏡時,臉色驟變。

    留影鏡中,畫面緩緩浮現,那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們怎么會知道,不,不對,這本來就是一個局,李云天醍醐灌頂,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心中滿是震驚與憤怒。

    “原來是你們搞的鬼!”李云天怒視著牧清寒,想到昨夜的鬼,除了厲無咎還能有誰!“厲無咎肯定沒死!你把他叫出來我殺了他。”

    其他幾個長老聽見這熟悉的名字有些匪夷所思,厲無咎是他們知道的那個厲無咎嗎?

    倒是旬邑先反應過來,斥罵道:“大殿之上,豈容你放肆,掌門,我看這黃口小二脾氣大得很,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把青云宗放在眼里,勢必是要懲戒一番,以儆效尤。”

    李云天聽見這屎盆子扣在他身上也是氣得發抖。嚴景天也陰沉著臉,他實在不想再管這事了,李家的東西誰愛要誰要吧!

    牧清寒冷冷地看著李云天,說道:“今日這婚約,必須解除。”

    第七十四章香啊~

    李云天垮著臉看向厲景天,厲景天轉過頭不再言語,他心里“咯噔”一聲,連掌門都不站在他這邊了,今天難道真的要退婚,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

    眼睛一轉,李云天裝作要暈倒的樣子,反正不管干什么,今天一定要先把人穩住。

    即將倒地時,厲無咎站在角落翻了個白眼,立馬沖出去撲在李云天的身上,李云天被一個成年男人砸了一下,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求掌門做主,求掌門做主啊……”撲在李云天身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

    厲景天要被煩死了,今天掉的頭發可能是這幾年最多的一天了,玉清峰怎么有這么多事情?竄出來的這個又是什么人?

    “你說你有何冤屈讓我給你做主?”掌門疲憊的聲音傳來。

    厲無咎借著李云天倒地的身體,遮住了自己坐在地上的動作,調整好了動作,他開始緩緩說出李云天在山道上將他推進懸崖的事。

    “掌門啊,那天我好好的走在山道上,李云天伙同胡耀設計雪崩讓我掉進了后山,幸好我福大命大這才活了下來。”

    李云天趴在地上聽見他說這話心里一慌,隨后又想到自己沒有留下證據,胡耀不會背叛他,松了一口氣繼續躺著地上裝暈。

    嚴景天嚴肅道:“你可有證據?”

    厲無咎勾唇一笑,又拿出一個留影鏡:“掌門請看,那天恰好雪停,我聽聞后山風景優美,故拿著留影鏡想去記錄下來給我心愛的人看,誰知卻恰好記錄了李云天害我的過程,請掌門明鑒。”

    掌門身后的小童將留影鏡呈到臺上,幾個長老也一起圍上去看。

    厲無咎出來時他們也都認出了這個混世魔王,假如他說的是真的,那玉清峰絕對不會放過李云天,假如說的不是真的,那也要變成真的,玉清峰出了名的護短,別說是李云天,就算是李家整個家族他們玉清峰也不怕。

    李云天聽到這徹底坐不住了,想著爬起來卻被厲無咎按了下去,于是只能在趴地上大喊:“掌門他冤枉我,我沒有做過。”

    眾所周知,留影鏡是做不得假的,要是能作假,那去秘境里的那些照著前人的方向豈不是很危險?

    掌門看見留影鏡的內容怒不可遏,李家這小子還真是爛泥扶不上墻,今日這么多人看著他也保不住他。

    “你想要什么補償?”掌門看向厲無咎。

    “弟子不需要任何補償,只是不想在玉清峰再看見這個人。”厲無咎輕飄飄道,他知道李云天即使有錯也不會危及性命,干脆提出了最簡單的解決辦法,掌門心里可能想著他會提出很多要求,必定會想辦法回絕,那這個簡單的要求掌門就一定會答應。

    果不其然,掌門聽見他這么說面色稍霽,立馬應下,李云天至此不再是玉清峰弟子,也不再是牧清寒的未婚夫。

    掌門看上去郁悶得不行,解決完所有事情后立馬離開,也不管大殿內的幾人。

    玉清峰的人也一起出了大殿,厲無咎臨走時還給趴在地上的李云天踹了一腳,后面跟著的長老也當做沒看見。

    眾長老嘰嘰喳喳的和厲無咎說著話,都在詢問他的修為術法,何時出了關,何時又閉關等等,厲無咎煩的要死,他們看著厲無咎的臉色,熟悉的人都知道這人是不耐煩了,于是和旁邊脾氣好的牧清寒說話。

    旬邑看著溫和應答的牧清寒心里慰帖,又看看旁邊的臭臉大魔王,心里不由得閃過一絲擔憂,這倆人看上去不太對勁啊,希望只是他的錯覺。

    回到玉清殿,長老們各回各家,厲無咎突然把人叫住,聽到他嘴里說出來的話都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我是說我給清寒取了字,咱們找個吉日把冠禮行了吧,師兄閉關這么多年清寒都要二十三歲了。”厲無咎以為他們沒聽見,再次重復。

    一個長老站出來:“不可,玉清還在閉關,這件事等他出關再說。”

    “逸塵長老,你說我是不是清寒的師叔?”

    “是啊。”

    厲無咎:“那我給清寒取字有何不可?我雖然不是德高望重之人,但也應該有這個權利吧!”

    “欸,晏清,逸塵不是這個意思,清寒畢竟是玉清峰下一任峰主,他的冠禮可是關系著好多事情,要邀請其他門派,還要昭告天下,不是咱們玉清峰內部辦辦就行的。”旬邑站出來道。

    厲無咎嘆了一口氣,怎么行一個冠禮這么難,師兄出關不知道什么時候,修真界閉關一次有些可達幾十年,那時候清寒都怕是一百多歲了,這個冠禮直接可以當做大壽辦了。

    牧清寒送走了其他長老,回來時厲無咎敏感發現他有些奇怪,問他什么也不說,反而是被他拷問了一番李云天那件事,心虛的兩人都默契的不在說話,牧清寒處理事務,厲無咎看話本。

    **

    又過了幾天,厲無咎閑著無聊就在青云宗到處亂逛,竟然遇到了謝玄遲。

    “哎,你怎么還在這里?”厲無咎好奇道。

    謝玄遲明顯不想理他:“你管我。”

    厲無咎也沒有追根究底,自己去問符鈺了,從他那里知道了謝玄遲因為不能排除嫌疑,所以宗內長老給他設了禁制,只能在青云宗內活動,謝玄遲倒是挺開心的,天天去玉清仙尊的洞府門口守著,不知道興奮個什么勁。

    厲無咎現在看出這人對他師兄的小心思,回到玉清殿后就帶著牧清寒跑到了師兄閉關的洞口。

    “哎呀,這人是誰呀?苦巴巴等了這么久真可憐啊。”謝玄遲正躺在洞口的草地上,耳邊傳來討人厭的聲音,懶懶掀開眼就看見了站著的兩人,隨后又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謝玄遲默默挪開了一段距離。

    身邊開始傳來吧唧吧唧的聲音,又聞到一股燒雞的香味,還有一股酒香,謝玄遲心里有些蠢蠢欲動,青云宗的伙食不錯,但是吃了一個月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菜,又不能下山去買其他東西,說實話,現在謝玄遲真的有點饞了。

    “允執,這燒雞真的好吃,你嘗嘗。”厲無咎把手上的雞肉撕好遞到牧清寒嘴邊。

    “欸這酒也不錯,雖然沒有桃花釀好喝,但也不錯。”又一杯酒下肚,厲無咎發出評價。

    “聽說云州城有一家清酒乃是一絕,一會我們就去如何?”

    “嗯。”

    謝玄遲努力伸長鼻子聞著空氣中的香味,突然發覺有東西在臉上,睜開眼就看見一只大雞腿。

    “……”

    “不是,你有病吧!”謝玄遲翻身坐起來罵道。

    “也沒有,只是想告知你一下這雞腿很好吃。”厲無咎欠欠回答。

    謝玄遲沒說話,瞄準了那雞腿飛撲過去,厲無咎沒想到他這么無恥,一時沒有防備雞腿就進了謝玄遲嘴里。

    嗦著雞腿的謝玄遲還忍不住炫耀一下:“確實好吃,這雞腿啊又香又嫩,多汁美味,啊~,香!”

    厲無咎氣氣的看著他,隨后想到什么又笑道:“沒事,你吃吧,我們晚上出去吃暖鍋,你就好好享受一下這只雞腿吧。”

    提到這個謝玄遲真的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整個人蔫了吧唧,默默跑去洞口坐著背對兩人和閉關的玉清訴苦,可惜隔著結界什么也聽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厲無咎開心大笑,剛剛他聽見了謝玄遲的吐槽:“玉清,你出來看看你師弟和你徒弟一起欺負我,你說你不在也沒人幫我……”

    修真界人人耳聰目明,厲無咎欠欠補了一句:“就算師叔在也不會幫你的。”

    于是收到一個飛過來的石頭,可惜被躲過了。

    牧清寒無奈,師叔還是這么愛折騰人。

    謝玄遲說完了,厲無咎也跑過去到苦水,兩人不是這個閉關就是那個閉關,已經有好多年沒見過了,厲無咎翻來覆去的話只有一個意思:“求求師兄快點出關吧。”

    顯然其他兩人也是這種說法。

    三人站在玉清仙尊洞府門口,突然有些同病相憐。

    回去的路上,厲無咎牽著牧清寒的手走在前面,謝玄遲看著兩人膩膩歪歪的樣子有些傻眼,不是,修真界師叔和師侄關系這么好?這不對吧?

    謝玄遲左思右想,右思左想也沒想明白,隨即想到了一個人,想著回去就問問他。

    **

    星辰峰,符鈺看著手里的一沓符紙陷入沉思,他爹可真不把他當人,一天天的布置那么多課業,他想他娘親了,也想符憬了,有妹妹在,他爹還會少布置些任務,可惜最能當他后盾的兩人都回了幻海門,他已經計劃著偷偷摸摸去找人了。

    謝玄遲到的時候符鈺仿佛看見了救星,他終于找到理由出去玩了。符鈺期待的看著他,謝玄遲干咳一聲:“那個,我來找你喝酒。”

    符鈺眼前一亮:“好啊,走走走,這邊做,酒在哪呢?拿出來啊。”招呼著謝玄遲坐下,想著這人帶酒來,那他就上果盤和下酒菜,結果東西擺到桌上了也沒見酒在哪里。

    符鈺:“不是,酒呢?”

    謝玄遲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道:“酒恐怕也是你出…”

    符鈺:“……”

    第七十五章東洲

    一頓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自從知道這兩人是一對,謝玄遲最近看他們順眼了不少,時不時就去找人打聽玉清的消息。

    厲無咎早就看出了這人的目的,不就是想通過他和允執追求師兄嘛,自以為很了解玉清仙尊的他認為就算是天塌了師兄也不會喜歡上別人,這話一度讓謝玄遲跳腳。

    剛回青云宗兩個月,修真界又出大事了,東洲皇室的寶物被盜,原本這沒什么,可是幾天后,空靈寺枯燈大師屠殺百人村子,當時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枯燈大師如魔怔一般,瘋狂攻擊周圍的人,幸好空靈寺眾多僧人上前擒住他,可依舊沒能讓他找回神智,方丈不得已將其冰凍放置于地牢中,并傳信給各宗門。

    厲無咎看著來信不理解為什么要把他們幾個喊過去,俗話說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修真界這么多長老、大能,偏偏要把允執叫過去,

    “說什么呢,你知道東洲丟失的法寶是什么嗎?”旬邑在一旁問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看過。”厲無咎理直氣壯回答。

    “你這個混世魔王,就不能好好學一學九洲史嗎?”旬邑又開始碎碎念,厲無咎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沒聽到。

    “那寶物是照妖鏡,可以照出世間妖魔。”牧清寒過來解圍。

    旬邑成功轉移了注意力:“清寒,你怎么看?”

    牧清寒搖搖頭,他只能肯定這是魔族所為。

    “就看枯燈大師的行為我敢肯定他被控制了,應該是被種下了魔蠱吧,他們盜取照妖鏡的目的未知,按理說,照妖鏡應該是他們最討厭的東西,為何要費盡心思盜走呢?”厲無咎歪著頭看向窗外,天邊團著一片烏云,一場暴風雪即將落下。

    “是不是修真界哪個大人物是妖魔啊?魔族這是要從內部瓦解人心?”厲無咎脫口而出。

    旬邑和牧清寒對視一眼,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旬邑默默下去通知掌門了,不久后,修真界暗中開始了探查隱藏身份的大能,這一察倒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獲。

    一日后,掌門的的信件飛到了玉清峰,經各峰峰主商討,決定讓牧清寒、謝玄遲立即前往東洲,探查東洲寶物被盜一事,帶著謝玄遲其實是為了暗中調查金色面具人和焚天劍,人只有出了青云峰才能找到破綻,雖然牧清寒并不覺得謝玄遲是盜取焚天的人,但耐不住他嫌疑實在過大。

    牧清寒看著在房內走來走去的師叔,沒說些什么,自己去收拾行李了。厲無咎很心慌,這一次下山他總覺得會發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轉念一想,何必擔心這么多,只要護好允執就行。

    終于靜下來的厲無咎看著屬于自己的那一份行李滿意點頭,允執終于懂得帶上他了,這是好事。

    收拾好行李,兩人順利和謝玄遲匯合,謝玄遲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眼睛亮了亮,這么大的飛舟他可從來沒見過。

    飛舟行進速度快,七八日就到了東洲,飛舟上三人閑著無聊,吃吃喝喝,順便再在謝玄遲面前你喂喂我我喂喂你,雖然不道德,但看著對方臉上的黑線就特別高興。

    飛舟落地空靈寺,空凈方丈在山門口迎接了三人。空凈向三人行了佛禮:“阿彌陀佛”

    三人雙手合十回了一禮。

    東洲不下雪,山上仍是青翠一片,走在山道上遠望,寺廟靜靜地坐落在青山翠林之間,朱紅色的大門敞開著,門上的銅環在風雨中漸漸氤氳出藍綠色銹跡,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黑色的匾額,“空靈寺”三個金色的大字蒼勁有力。

    踏入寺廟院內,青石鋪就的地面干凈而整潔,幾棵古老的松柏傲然挺立,伸展著繁茂的枝葉,為寺廟增添了一抹靜謐的綠意。院子中央有一座香爐,青煙裊裊升起,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陣陣鐘聲傳來,寧靜而悠遠。

    “施主這邊請。”空凈方丈在前方引著三人,空靈寺內有很多香客,路上遇見他紛紛和他打招呼,空靈大師也一一回應,其他人見著身后跟著的三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空靈寺是敕建寺廟,寺廟內的香客多是東洲勛貴世家,空靈大師地位超然,除了陛下,還沒有誰能讓他親自迎接,這三人什么身份,能讓空靈寺方丈前去迎接?

    方丈先帶著三人到了大殿,大殿氣勢恢宏,飛檐斗拱,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殿內供奉著莊嚴肅穆的佛像,金色的光芒籠罩著整個殿堂,佛像右邊角落處,傳來清脆的木魚聲和低沉的誦經聲,那聲音仿佛具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撫平人們內心的浮躁與不安。

    佛教自西域傳來,至今不過百年卻產生了一定影響,就像東洲國上到皇室下到平民百姓都信仰佛教,但對于修士來說還是對這種外來的東西抱有懷疑態度。

    雖然不喜歡,但方丈說了拜佛求神只是為了圖個心安,于是三人也就虛虛彎了彎腰,也算面上過得去。

    隨后有小沙彌前來通報有貴客到,于是方丈歉意將三人交給了一個大和尚,帶著去了后面的禪房。

    由于空靈寺貴客多,禪房布置得也干凈整潔。那大和尚把人安排好后就退了出去。

    厲無咎身子一歪就躺倒在床上,被子剛剛曬過,聞起來有一股陽光的味道,還有就是寺廟的檀香,躺著躺著厲無咎竟然慢慢睡著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禪房內沒有人,厲無咎摸索著把燈點上,昏黃的燈光閃爍,室內漸漸明亮起來。

    坐著看了一會話本,時間越發晚了,厲無咎有些擔心允執,他們怎么還不回來,是事情太難解決嗎?

    想到此處,厲無咎爬起來推開門,門外月光鋪滿石板,很是明亮。大晚上的也沒人可以問路,他自己尋了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越走越暗,前方已經沒了亮著屋子,厲無咎知道自己是走錯了,于是轉身回房。

    暗處閃過幾個陰影,一瞬間厲無咎面前的院子里站滿了人,屋頂上、墻上也全都是人,看情況他是被包圍了,來人全部一身黑衣,看著不像魔族,也沒說話就開始打起來,格外干凈利索。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來,兵刃相交之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厲無咎身形矯健,如游龍般在人群中穿梭,劍影閃爍,每一招都精準地逼退敵人,他甚至沒有初見,僅用重明扇子形態就把所有人解決了,哦不,也不能這么說,他只是把人打暈了,還有問題要問,不能就這么把人弄死了。

    寺內挨著近的沙彌聽見打斗聲趕了過來,看到一地的“尸體”尖叫起來,厲無咎腦子里嗡嗡的,趕緊叫他別叫了,又讓他去叫了其他人過來。

    牧清寒到時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剛剛他們被方丈邀請到了地牢里查看枯燈大師的情況,本來還帶著一分僥幸,現在是完全能夠確定枯燈大師就是中了魔蠱。

    牧清寒手上還有離安臨行時遞給他的解藥,當即拿出來喂到大師嘴里,興許是掌門的冰封住了靈力,他好一會兒都沒有醒,牧清寒他們此行是為了調查殺人之事,自然是要等到大師醒來后向他詢問具體情況,結果這一耽擱師叔這邊就出了事。

    黑衣人身上并沒有什么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只能等這些人醒了之后再細細審問。回到房間后,立不就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為什么這群人找上了他?難道就是看著他好欺負嗎?又或者是拿他威脅允執?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干脆由他過去,橋到船頭自然直。

    出乎意料的是地牢里的黑衣人全部自殺身亡,由于三人還不了解人間的死士,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嘴里藏了毒,任務失敗就會自盡,線索再次斷了。

    在空靈寺等了三天,枯燈大師終于醒了。

    “大師,你近來可有誤食過什么東西?”牧清寒直截了當問,這幾天事情完全沒有進展,而刺殺他們三人的人絡繹不絕,但全部都是凡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勢力,這件事事關師叔,牧清寒即使心性再堅定也要沉不住氣了。

    “咳咳,并無,我前不久下山苦行,一路上都是化緣而過,隨意找的人家,并未有異常。”

    “收到方丈的消息趕回寺里的路上,突然覺得渾身抽搐,后面就失去了意識,后面到底發生了什么?”枯燈大師皺著眉問道,顯然是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關在地牢里,為什么有人要來拷問這些問題?

    牧清寒看向方丈,方丈搖了搖頭,他了然點點頭,佛家講求不殺生、不破戒,枯燈大師造下殺孽,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怕是要自盡謝罪。

    出了地牢,方丈道:“若是有意還好,最怕那些百姓也無意。”

    牧清寒點點頭,要是知道食物里有魔蠱還好,若是不知道,那可以想象這一路上有多少百姓在未知中服下魔蠱,而且魔蠱孵化時間也縮短了,他們幾個還有半年時間,但枯燈大師也就十幾天,必須快點找到魔蠱源地,否則東洲將出大問題。

    第七十六章從未當真

    幾人到了寺廟內處理事務的禪房,寺內的大和尚落了座,開始順著枯燈大師講述的路線在地圖上標注,隨后又安排了前去排查的僧人。

    月上柳梢頭,空凈方丈看了疲憊的眾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眾位施主辛苦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禪房內聽見這話的謝玄遲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休息了,在路口和各位和尚告辭后,回客房的路上就只有三人。

    微風刮過,魔氣散逸。重明化劍,劍光閃過,樹下傳來劍氣入體的聲音,一陣黑氣消失,是魔族。

    一瞬間,魔族乍現,牧清寒祭出赤幽,這是離開秘境后牧清寒第一次出劍,赤幽興奮的顫抖著劍身,這是它出世以來第一次戰斗。赤幽劍身閃爍著冷芒,無窮無盡的力量在其中涌動,牧清寒眼神冰冷,緊緊握住劍柄,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

    魔族眾人感受到兩把劍散發出來的強大威壓,不禁面露懼色。但他們畢竟是魔族,生性兇悍,很快便穩住心神,紛紛怒吼著朝兩人撲來。

    牧清寒絲毫不懼,腳尖輕點地面,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魔族之間。赤幽劍在他手中舞出一道道絢麗的劍花,每一劍揮出,都帶著強大的力量,仿佛如至冰窖。

    劍氣縱橫,光芒四射,另一把劍也不甘落后,厲無咎的身影如同戰神一般,在魔族的包圍中左沖右突,他的劍法凌厲無比,招招致命,魔族之人不斷倒下,但更多的魔族卻前赴后繼地涌上來。

    謝玄遲難得在一旁看好戲,青云中那些老東西為了防止他逃跑,封了他的靈力,現在只能虛虛的藏在一邊等著戰斗結束,幸好這些魔族的目標不是他,不然就憑他現在這三腳貓功夫,那天生具有種族優勢的魔族輕輕一捏就能將他送上黃泉。謝玄遲心想:這樣也好,不用戰斗真的舒爽!

    劍氣所過之處,魔族之人紛紛化為灰燼。

    戰斗終于結束,牧清寒站在一片廢墟之中,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赤幽還在興奮,仿佛殺紅了眼,牧清寒察覺到手中震顫的劍這次回神。

    謝玄遲從柱子后面竄出來,對著兩人比了一個大拇指:“可以啊,不愧是玉清的師弟和徒弟。”

    “你這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是怎么回事?現在還什么都不是呢。”厲無咎撇撇嘴。

    “反正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謝玄遲拍拍他的肩膀。

    厲無咎正準備懟回去,寺內的和尚都涌到了院子里,一時間話頭就這么止住了。

    再次處理完院中的事,即使是鐵人也要休息了,厲無咎回到床上就陷入了夢鄉,絲毫沒有察覺到旁邊的牧清寒一夜未眠。

    牧清寒察覺到師叔的呼吸漸漸平緩,稍微轉了個身,看著夢中熟睡的人,又想起剛剛那個魔族臨死前說的話。

    倒在地上的魔族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修真界將覆滅于你的手上,厲無咎是魔,你……”話沒說完,牧清寒劍起劍落,一把劍貫穿了他的喉嚨。

    因為離得遠,其他人并未聽到這魔說了什么,牧清寒心里松了一口氣。

    假如師叔真的是魔,那魔族為何要派人來刺殺師叔,而魔族為何要盜取照妖鏡,是要在天下人前揭穿師叔的身份,可這又與前面的所作所為相矛盾,除非,來人不是一個陣營。

    聯想到師公不讓師叔下山,難道就是因為知道師叔會被魔族追殺?而且傳說中師叔的娘親并未有任何記載,那或許她就是魔族呢?那為何一百多年來師叔并未有魔族特征,是用什么法寶藏匿了,而且魔族要殺師叔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細細推敲下來ⓢⓌ,這些猜測猶如一條線,忽明忽暗,前路迷蒙不清,看著安然入睡的師叔,牧清寒心里暗暗發誓,即使前路再難,只要事關師叔,他必定要去闖一闖。

    **

    按著昨夜的安排,三人與寺內僧人同行下山,沿路排查魔蠱源地。

    空靈寺位于東洲皇城的西北部,興許是緊鄰皇城,周圍百姓富庶,村子也聚集得多,這樣排查下來就很困難,幸好空凈方丈向東周皇帝尋求幫助,附近駐扎的軍隊也開始跟著一起追查。

    才查到第二個村子,牧清寒就發現了不對勁。一群人中只有他中過魔蠱,也只有他最清楚魔蠱在身體里是什么情況。魔蠱種下去時并未有什么不適,隨著時間推移魔蠱會遍布經脈,隨后進入臟器,最終侵入識海,人也就變成了狌。

    樂里村據說已經有好幾個人行動不便,神志不清,聽村民說還會跑出門來偷雞吃,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癔癥,牧清寒心里一緊,趕緊到了幾人家里,不出意外,這群人已經中了招。

    樂里村在空靈寺對面山下,鐘靈毓秀,人杰地靈,村子下面流過一條河,而這條河的終點正是皇城,皇城內數百萬人的生活水源都依賴于這條河。

    知道這個消息是時所有人都臉色一變,大家應該都已經清楚魔蠱到底是下在哪里。

    情況緊急,跟著幾人的校尉立刻飛鴿傳書回皇城。

    消息傳來時正是中午,早朝早已結束,事態緊急,御林軍騎馬從皇宮出發瞬間融入大街小巷,一個時辰內,百官衣衫不整的聚集在皇宮大殿內。

    東洲皇帝蕭山羽頭疼的坐在皇位上,聽著底下的大臣們吵來吵去,心里實在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危機竟然會降臨東洲。

    “陛下,臣以為應當盡快關閉城門,百姓得知這個消息必定會逃出東都,要是魔蠱真如青云宗所說,那東都百姓跑到東洲各地即將是一場災難。”

    “陛下,臣以為不可,東都人口數百萬,若是關閉城門,城中百姓撐不過五天。”又一大臣反對道。

    “陛下,萬萬不可兒戲,張首府……”

    “不要血口噴人!劉侍郎你……”

    ……

    朝中快要吵翻天了,蕭山羽一個剛剛登基,才二十歲的年輕皇帝腦子一抽一抽的疼,權衡利弊后最終還是下了命令:封鎖城門,只準進不準出。

    消息不到一個時辰就傳遍了整個都城,城中人心惶惶,聰明人已經收拾著行李帶著妻子兒女想要離開都城,誰知都城的九道大門已經全部封閉,只準進不準出,門口聚集了數百人,叫囂著要離開東都,城門口混亂不堪,不用想,另外幾個城門口也是如此。

    城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沒有城墻的約束,附近還都是山林,百姓往哪個方向都能走,這樣又加劇了控制百姓出走的難度。

    牧清寒讓校尉緊急召集了附近村里的大夫和藥房,拿藥的拿藥,配藥的配藥,用的是離安當時給的藥方。

    目前煉制解藥時間來不及,也沒有那么多丹修,只能將藥混合了像煮中藥一樣給百姓們服下,雖然沒有丹藥效果好,但也能勉強控制住魔蠱的擴散。

    在這之前牧清寒還向仙盟傳訊,將事情一一交代,臨近的宗門可能兩三天后趕來,遠的宗門可能要個七八天,這八天僅僅服用草藥已經足夠了,接下來的事就由東洲軍隊接管,牧清寒想順著河流一直往上,這么大一條河,要想讓這么多人成功服下魔蠱,那河流上游必定有人定期投放。

    三人順著河流往上,山林里蟲鳴鳥叫,意趣橫生,只是想到東洲受苦受難的百姓,三人心里都橫著一塊大石。

    快要走到盡頭,還是沒有任何發現,三人也沒有多少意外,要是真被人這么容易就抓到,那魔族還真是“人才輩出”了。

    正欲返回,厲無咎悄悄把兩人拉進了旁邊的矮樹叢中,示意兩人看向前面。

    前方出現了一個佝僂著背的人,遠遠的看不清臉,只是看形體一點也不像是個人,頭上亂七八糟長了幾只角,屁股后面還托著長長一條東西,看上去應該是尾巴。

    這東西看上去憨憨的,走一步摔一跤。

    厲無咎覺得沒什么危險,悄悄跟著他身后摸了上去。剩余兩人也跟了上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修真界人人身輕如燕,像貓一樣安靜,距離那人五步時,察覺身后有人的“怪物”轉過身。

    三人見這東西看過來了,立刻加快速度圍過去。

    “不—要—過—來—”那“怪物”大喊,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話音剛落,沒停下來的三人紛紛倒在地上,地上全是山石,聽著倒地的聲音就知道很疼。

    “離安?”顧不得疼痛,剛剛爬起來的牧清寒看向來人。

    “嗯,是我。都叫你們不要過來了,還要過來,這下還敢不聽話嗎?”離安幸災樂禍道。

    爬起來的三人看向腳下的石頭,因為靠近河岸,潮濕的環境下石頭上爬滿了青苔,格外濕滑,剛剛厲無咎還在取笑前面那人蠢笨,這下輪到自己是笑也笑不出來了。

    牧清寒:“你為何在此處?”

    離安手指扣著自己身上的乞丐裝:“誰讓你們出門不帶我,那我只能自己找過來了。”

    “我們不帶你是因為怕你受到追殺,而且這次的事情和你也沒多大關系。”牧清寒解釋道。

    “還說呢,現在不是有關系了,要是早帶我來說不定山下的魔蠱已經解決完了。”離安站累了,坐在稍微光滑的石頭上。

    話是這么說,但牧清寒是什么人?稍微想想就知道了他的目的:“這一路上你早就跟著我們了,我猜猜,我們在空靈寺探查時,你就已經知道了魔蠱的源地,于是你想自己找到谷文博報仇,是這樣嗎?”

    離安不說話。

    牧清寒有些生氣,他似乎不止一次說過會幫他報仇,而離安似乎從未當真,也從未相信過他們。

    第七十七章反派死于話多

    沉默一直延續到村子里,離安怯怯跟在后面,孫校尉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出去一趟就帶了個人回來?這是從哪里來的?

    離安有意湊過去想要解釋,牧清寒腳步一頓向另一邊走了,看上去就不想和他多說。離安訕訕笑了笑,向孫校尉問了煉藥的地方,孫校尉聽說這個是個藥師,親自把人帶過去了。

    夜半三更時,藥房里早已沒了人,最近大夫們忙前忙后,一天有個七時辰是待在藥房里,所以此刻這低矮的茅草屋里只有離安。

    紙糊的窗戶上突然閃過黑影,離安渾然不覺,依舊在注意著爐火上的那一鍋藥。燭光微動,身后破空聲襲來,離安突然感覺身后有異樣,頓時心驚肉跳,警惕地回頭查看,瞳孔微縮,刀劍已經到了跟前。

    離安雖然境界不高,但是常年在山間尋找草藥身體也還算靈敏,提起身后滾燙的藥爐就向前扔去,來人被滾燙的藥湯灑了一身,頓時倒在地上哀嚎呻吟,破窗而出的刺客沒有管地上翻滾的人,直直刺向了離安。

    茅草房里一下涌入了七八個人,連躲的地方都沒有,離安不斷穿梭在柜臺和藥爐之間,聲嘶力竭大喊著“來人吶,救命啊——”

    可惜村子里沒有什么空房子,找到的這個茅草屋還是以前的樵夫病死后留下的,也是這個原因,這茅草屋格外靠近后山,離村子中心有一段的距離,軍隊是直接駐扎在村外,而他這次出來的匆忙,手上的毒藥和保密武器都留在了青云宗,現在離安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看著那刀就要劈到頭上,離安突然涌出一股無限的勇氣,一把推開了身前的人,那人可能也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干,竟然真被他推開了些許,揚起的刀也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趁著那人發愣,離安瞅住一個機會,立刻往門外跑,幾個刺客也迅速向前追,于是村子里就出現一個人在前面跑,一群黑衣人在身后追的奇怪場景。村子里住的都是老百姓,即使聽到了聲音也不會貿然開門救人。

    厲無咎坐在房頭看著快要被追上的離安嘖嘖稱奇,“允執,你看見過他跑得這么快嗎?”

    牧清寒搖頭,淡淡開口:“人只有到生命危機的時候才能爆發出最大的潛能。”

    村子里是泥土路,只是用車馬壓了一壓,看上去表面平整,其實鑲嵌了很多的石頭,厲無咎篤定覺得他會跌倒,仿佛印證了他所說的,下一秒,離安絆到石頭飛出去好遠。

    刺客圍成一個圈向他包圍過來,離安翻過身,往上一瞥頓了頓,隨后苦笑道:“兄臺死也讓我死個明白,我只想知道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你們不是修士,我到底得罪過誰呢?難不成是谷文博,可他既然投靠了魔族找來殺我的也應該是魔族,說說唄,到底誰派你們來的。”

    領頭那個人猶豫一番,看著地上躺著的離安,一雙圓碌碌的眼睛,眼里沒有任何精明,猶如被雨水沖刷過的黑寶石,純凈而無辜,那眼神里,有迷茫,更多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要殺他。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是鎮南王要殺你。”那高大的刺客低著聲音道,隨即就要舉劍刺向離安。

    “等等,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離安抱住那人的大腿,可憐巴巴問。

    “……”

    那人試著甩了兩下,發現離安抱得很緊,一時竟然還甩不掉。

    “大哥,你看看我孤家寡人一個,死了也沒人惦記,求你讓我做個明白鬼吧,嗚嗚嗚……”離安說著,竟然真的從眼角擠出了幾滴淚。

    刺客大哥還挺有人性;“行了行了,老弟,你也不容易,大哥也是不得已吃這碗飯,你把你想問的問了,一會兒大哥殺你時就不能抱我大腿了如何?”

    離安眼含熱淚點點頭:“大哥,這鎮南王為什么要殺我?”

    “你有所不知,當今圣上是鎮南王的侄子,鎮南王早就看他不順眼好久了,謀劃了好多年也不敢動手,前段時間突然來了個人,說是能夠助他奪得大位,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刺客大哥環顧四周后悄悄和他說。

    不是這地還有什么人能把這個秘密傳出去啊?離安腹誹,突然想起房頂上坐著的兩個人,哦,還真有。

    “行了,老弟該說的也說完了,也該送你上路了。”刺客大哥舉起劍,瞄準他的心臟,重重刺下,“放心吧老弟,我保證不會讓你痛的。”

    這時,離安的身子像泥鰍一樣扭了一下,再一次驚呆了刺客和房頂上的兩人。

    “老弟,你剛剛都答應我的,人不能說話不算話啊!”刺客大哥聲音沉了下來。

    房頂上看著下面拉拉扯扯的兩人陷入了沉思。

    “允執,凡間的刺客這么好忽悠嗎?”

    牧清寒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按理說刺客要有刺客的素養,比如上次在空靈寺刺殺厲無咎的那些,人狠話不多看到目標對象就是干,今天晚上這些人一點也不專業,竟然真的跟離安嘮嗑起來了。

    眼看刺客要動真格的了,厲無咎率先翻身下的地,瀟灑的走向眾人:“欸兄弟,知不知道話本里寫的反派死于話多啊!”

    七八個刺客對視一眼,沒有理他,默契的向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離安攻擊。

    一炷香后,地上多了一捆人。

    “刺客大哥,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壞人,等這件事解決后,我就放你們離開,現在你們還是安安分分的待在這里吧。”離安蹲在地上和眾人說道,刺客大哥一副被背叛的模樣,理也不想理他,跟著孫校尉的人走了。

    解決完刺客,離安局促的跟上了兩人,“那個,我真不是不信任你們,我就是想著早點解決早點安心嘛,你們別生氣了。”

    “我們沒生氣,你想給師兄弟們報仇多正常的事啊,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在路上看見一個腐爛的尸身,野狗爭食,想想就覺得凄慘。”厲無咎無所謂道。

    離安聽明白了,這是在說他沒有自保能力也敢湊上去,真是不知死活。

    “……”

    三人回到軍營里,向孫校尉稟明這件事,原本修士不得干涉各州皇室政權更替,可這次鎮南王與谷文博聯合起來,而谷文博又與魔族有關聯,現在是不得不管了。

    “……孫校尉,事情就是這樣,可能軍中還有鎮南王的奸細,不然不會我們剛剛將離安帶回來,后腳刺客就來了,而且我猜測鎮南王應該就在都城附近,希望孫校尉派人探查一番。”

    孫校尉聽了這話,心里一沉覺得事情更加嚴重了,立刻飛鴿傳書給被鎖在都城的皇帝,要是鎮南王趁著這個機會來個甕中捉鱉,那說不定東洲還真的易主了。

    第二天,有了離安的加入,制作解藥的速度直接大大加快,富有周圍軍隊的幫助,十多個村子的人都服下了解藥,而孫校尉的人也找到了不少消息。

    “牧公子,你看這里,距離都城三十里有一處皇家園林,幾年前廢棄了,也沒人管理,我們的人查下去發現這園林輾轉多次,一年前最終被一個姓谷的人買了。”

    “有勞你了。”

    “說什么話,這是我的職責,對了,如果你們要去的話,我可以帶兵跟著過去幫忙。”孫校尉笑得一臉憨厚。

    牧清寒沉吟片刻道:“多謝孫校尉,只是人太多目標太大,且不知道那里囤積了多少狌和魔族,就怕將士們……”

    語意未盡,孫校尉也明白了,嘆了口氣:“那好,如果有需要隨時告知我。”

    兩天后,各宗門的人到了,此次魔族動作太大,來了不下數百人,都是宗門里有前途的一代,有些還是在秘境里見過的熟面孔。

    短暫商量后,眾人決定休息片刻就動身,盡早擒獲谷文博,剿滅魔蠱。

    **

    是夜,天源苑內寂靜一片。

    鎮南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焦躁的踢翻了桌椅板凳,隨即看向一旁安坐著喝茶的谷文博:“這都三天了,你說他們怎么還不回來?不會被發現了吧,他們會不會找到這里?”

    “鎮南王請放心,即使他們找到這里,我也會讓他們有來無回。”谷文博眼里滿是算計。

    鎮南王蕭然看著信誓旦旦的谷文博,恩威并施道:“谷先生要知道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被那群人找過來,咱們都得死。不過如果你成功的讓我登上那個位置,我保準你在東洲無虞,享盡榮華富貴。”

    谷文博放下茶盞拱拱手:“鎮南王一定會得償所愿。”

    目送鎮南王離開后,谷文博眼里滿是不屑,誰說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一個滿腦子都是草的蠢貨也想當皇帝,真是可笑。

    想到明天又能看到自己那個天才小師弟,谷文博充滿期待,不知道這次他還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能夠活著出去。想到這,谷文博暗中叫來一個人吩咐下去,那人點點頭,消失在房間里。

    第七十八章他是魔族

    第二日,天源苑附近的山林里,各門各派的弟子分為三支隱藏于此。

    出發時孫校尉就叫人拿來了園林內的詳細布置圖,園林內有一個湖泊,位于東南方向,宮殿位于北部,園林內還分布有獵場、花園,假山池沼。

    馭獸宗弟子放了一只鳥進去,得知了鎮南王的具體位置,就在那些宮殿內,而魔族隱藏的狌則在獵場內,大約有上千人。

    安排好一切,三隊人馬即刻從規定好的路線進入園內。離安跟隨著厲無咎這一支,他要親手取下谷文博的頭顱祭奠師兄師姐的在天之靈。

    正殿門口,每隔五丈就站了一個士兵,幾人悄悄潛入,一刀收割一個頭顱。屋內聽見聲響的鎮南王煩躁開門:“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說完睜大雙眼,不斷往后退:“別殺我,別殺我!”

    “說!谷文博在哪里?”厲無咎拿刀指著他,臉上全是肆意。

    “我……我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后就沒見過他了,你……放過我…”厲無咎嫌他煩,將人打暈了丟給離安。

    離安憋憋屈屈地將人捆起來,看向一旁走出去的厲無咎:“你去哪,等等我啊。”

    厲無咎拿扇子抵著他的頭,將人推開,“你先等等……”

    **

    牧清寒帶著人在樹林里截殺狌,這些狌比遂州城遇到的更厲害,不過他們這一支人也最多,又配合著離安的藥粉,倒也得心應手。

    越發進入內部,狌越發強,牧清寒仿佛察覺了被狌圍在里面的東西,扔了一個五雷符進去,噼里啪啦一陣雷聲過后,一個黑影鉆了出來,定睛一看,還是個熟人,是楊亦康。

    現在的楊亦康目光銳利,臉上冒著黑氣,黑色指甲足足有兩尺長,已經看不出是原來那個傻子模樣。楊亦康剛剛還在遲疑,不知聽到了什么命令,突然開始攻擊周圍的人,平靜的狌也開始暴動起來,從池塘內又爬出來數千狌,樹上也在不斷掉下來。

    樹林內修士被嚇壞了,俗話說“人多勢眾”,這話不錯,光看著密密麻麻的狌內心就涌出無限恐懼。

    “別怕,這東西沒神智打不過咱們!”一位年長的修士道。

    眾弟子再次安定下來,斬殺著密密麻麻的怪物,漸漸的他們發現這些狌竟然會攻擊他們薄弱的地方,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士氣再次減弱。

    “擺破妖陣!”那位年長的修士又道,破妖陣是修真界各宗門必學陣法,所有人都會,也顧不得找自己門派的弟子,紛紛擺好了陣法,情況略微好轉。

    牧清寒凝眉,擒賊先擒王,先把楊亦康殺了那這些狌就不受控制了,想到這,他手提赤幽,向著狌最密集的地方沖去。

    楊亦康察覺到危險,控制著更多的狌涌過來,牧清寒被阻隔在外面,絲毫碰不到內部的他。

    站在山頂上的谷文博背著手看向山腳的廝殺,笑著湊到莫公子身旁:“公子,你看進階版的狌如何?”

    莫公子瞥了他一眼:“呵,這個程度還遠遠不夠,劍冢里面的那東西活人沾血即死,我看你也就這點本事了,還不如你那個師弟,輕輕松松就把解藥弄出來了,蠢才一個。”說完,莫公子消失在原地。

    谷文博眼里涌出無限的仇恨,對著伺候在身邊的人道:“人抓到了嗎?”

    “就在山腳等著。”佝僂著身軀的侍從道。

    一抹冷笑爬上他的臉上,眸中閃過殺意,不是想要離安幫他制作魔蠱嗎?那他今天就讓他的好師弟死在這里。

    山腳下,離安被捆在一棵樹上努力掙扎,谷文博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師弟,別掙扎了,你青云宗那些好朋友可沒有時間過來救你,你就安安心心下去陪師弟師妹吧。”

    離安垂著頭,輕聲道:“是嗎?”

    繩子掉在地上,一把寶劍憑空飛行,跟在谷文博身后的人瞬間倒在地上,谷文博還沒反應過來,綁在樹上的人就變成了他。

    “你不是離安,離安去哪了?”谷文博冷冷開口。

    聽見他這話的厲無咎也就不裝了:“喏,這不是在這嘛。”

    “谷文博,你為什么要這么對神醫谷?”離安帶著恨意的聲音傳來。

    “沒有原因,想殺就殺了。”谷文博笑道。

    離安忍無可忍,一拳砸向谷文博,撕心裂肺道:“那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師妹,那是讓你遮風擋雨的神醫谷,你真是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

    一拳又一拳,谷文博漸漸看不出人樣,眼看出氣多進氣少了,厲無咎把人攔下道:“你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話多?”

    “當然知道,可是我這不是沒說話嗎?”離安趁機又給了他一拳。

    “你不準備殺了他?”

    “當然。”厲無咎聽見他說這話腦子懵了一下,這都不殺?

    “我要把他做成人彘,讓他在神醫谷贖罪,讓他一輩子不得安生,死無葬身之地……”一連串惡毒的話語傳來,厲無咎才覺得真是自己小看人了,離安切開也是個黑心肝。

    跟厲無咎借了一個能裝活物的乾坤袋,兩人趕緊往牧清寒那邊趕。

    **

    樹林內,牧清寒一連扔出好幾張五雷符,終于打開一個缺口,隨即沖了過去。

    楊亦康的長指甲刺向他,“刺啦”一聲,竟然與赤幽不相上下!牧清寒旋身一轉,長劍脫手而出,往他身后刺去,卻被一股罡氣阻攔,指甲即將刺向面門,長腿微勾,一踢,牧清寒借著力穩穩落地。

    楊亦康眼神一凜,再度欺身而上,牧清寒面沉如水,身形如電,側身閃過楊亦康的攻擊。只見他手腕一轉,一股強大的靈力涌出,召回長劍。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再次向楊亦康刺去。

    突然,楊亦康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牧清寒警惕地環顧四周,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遠遠的有一道視線看過來,那種如蛆附骨的感覺讓他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這時,楊亦康從他身后出現,長指甲如利劍般刺向他的后背。牧清寒反應迅速,轉身用長劍抵擋。但楊亦康的力量極大,牧清寒被震得連連后退。

    牧清寒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調動全身靈力。他手中長劍光芒大作,施展出強大的劍招。一道道劍氣向楊亦康飛去,楊亦康不得不暫避鋒芒。

    他看準時機步步緊逼,眼看長劍就要削掉他的頭顱,背后突然襲來一股巨力,腰上一沉,牧清寒狠狠摜在地上,雙手撐著竟然爬不起來。

    楊亦康站在莫公子身后,莫公子腳下踩著牧清寒后背,察覺到這邊情況的修士紛紛過來幫忙,卻被攔在外圍。

    莫公子示意楊亦康控制狌停下來,樹林里漸漸安靜下來。

    “各位道友不要這么急躁,莫燕這廂有禮了。”莫公子對著眾人稍稍行禮。

    有人啐了他一口:“假惺惺。”

    “魔族小兒速速投降。”“快把牧師兄放了。”

    “滾回無主之地。”

    ……

    莫公子沒有理會,反而笑呵呵道:“我今天想告知眾位一件事情,諸位不妨仔細聽聽。”

    “和魔族有什么好說的,誰不知道魔族最是狡詐!”那位年長的修士站出來喝道。

    “既然這位道友不想聽,那就怪不得我了。”莫公子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只是眼底并沒有幾分笑意。

    “啊啊啊啊——”那位年長的修士忽然渾身冒火,周圍的人扯下樹枝忙去撲火,卻不知道引火燒身,自己也著了,這下沒人敢過去救人了,兩人不到一炷香就燒成了灰燼。

    牧清寒掙扎著爬起來,卻被莫公子再次壓了下去,被圍住的修士憤怒不已,卻又無能為力。

    正在此時,一陣流光劃過,下一刻,一個黑色人影就站在莫公子身邊,兩人就這么你來我往打了起來。

    厲無咎眼神中燃燒著怒火,每一招都帶著凌厲的氣勢。莫公子盡管奮力抵擋,卻依舊難以招架厲無咎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的衣衫被勁氣劃破,發絲凌亂地飛舞著。

    莫公子心中暗驚,從未想過厲無咎平時吊兒郎當的,動了真格竟這么可怕。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因兩人的激戰而變得凝重起來。厲無咎的攻勢愈發猛烈,莫公子節節敗退,腳下的地面被踏出一個個深深的腳印。他試圖尋找厲無咎攻擊中的破綻,然而此時的厲無咎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獸,毫無破綻可尋。

    “砰!”莫公子被厲無咎一拳擊中,身體倒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嘴里噴出一口血。正在厲無咎手里的重明要刺下去時,莫公子笑了:“你看看身后。”

    厲無咎沒有任何防備轉頭,因為他知道莫公子傷不了他,身后,允執被楊亦康提在手里,看上去虛弱無比。

    捏緊了手中的劍,厲無咎瞬間到了楊亦康跟前,劍光閃過,不沾一絲污垢,頭落。

    把允執抱在懷里,轉身準備收拾另一個人,地上已經沒了莫燕的身影。

    虛空中突然傳來莫燕的聲音:“對了,我還有事情沒說,眾位道友不知道吧,這位,渡劫期大能,玉清仙尊師弟,牧清寒師叔,乃是一個魔族!你們仙門敬仰的蘇玉清與魔族為伍,是不是很驚訝?”

    人群中嘰嘰喳喳討論起來,有人出聲制止:“大家別忘了魔族是什么樣的,他的話不可信!”

    好多人跟著點點頭,“沒錯,牧師兄是什么人我們清楚……”

    “魔族不要血口噴人……”

    莫燕停頓了一會,仿佛料想不到這一茬,隨后怒吼:“我有必要欺騙你們嗎?我這里有照妖鏡,你們看厲無咎他敢來照嗎?”

    所有人目光看向了那兩人。

    厲無咎沒有絲毫反應,僅僅注視著懷里的允執。

    第七十九章翻臉如翻書一樣快

    牧清寒撐著師叔站了起來,環視了一圈,最終目光定格在莫燕身上:“可以。”

    離安緊趕慢趕過來,聽見這話倒吸一口氣:“你答應他干嘛?這人…呸,這魔明顯不懷好意啊,即使你不是他也讓你‘是’,我看你怎么辦!!!”

    其他人聽了這話恍然大悟,對啊,照妖鏡在他手上什么,結果還不是他說了算。

    莫燕臉都氣紅了:“我乃魔族太子,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要是搗鬼就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修真界最注重誓言,一旦起誓,上天就會降下一道雷,示意誓言已成。

    莫燕話音剛落,天空閃過一絲雷光,誓言成。他神氣的看向修真界眾人,眼里滿是輕蔑:“來吧,看看厲無咎敢不敢照這鏡子!”

    眾弟子見他如此起誓,心里惴惴不安,有些易動搖的早就相信了大半。

    “我早就說了可以,你不必起誓。”牧清寒不慌不忙開口。

    “那就開始吧!”莫燕又被氣了一通,奈何打不過厲無咎,只能憋得面紅耳赤開口。

    厲無咎把離安薅過來放在牧清寒身后,權當他是一個工具人,隨后走了過去,從莫燕手中奪下了照妖鏡,順便還給了他一拳。

    照妖鏡溫潤如玉,入手的時候溫熱舒服,金色的花紋覆蓋了整個照妖鏡,厲無咎找了一會,并未發現開關,不知道的人拿了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個女子的妝匣,根本不會往照妖鏡的身上想。

    “欸,誰知道這東西怎么用?”厲無咎開口看向眾人。

    莫燕暗罵了一句“土包子”,隨后大聲道:“注入靈力就行。”

    厲無咎往牧清寒那里瞟了一眼,見他點頭了這才相信。

    莫燕又被氣到了,該死的狗男男。

    隨著靈力的注入,照妖鏡漸漸展開。所有人好奇看著這一幕,待鏡子全部展開,厲無咎把臉懟了上去。剎那間,照妖鏡光芒大盛,一道刺目的強光直射而出,將厲無咎籠罩其中。眾人驚愕地張大嘴巴,眼睜睜看著厲無咎在光芒中身形開始搖晃。

    只見厲無咎的面容在強光之下逐漸發生變化,原本英俊的臉龐開始扭曲,皮膚之下仿佛有無數的黑影在涌動。他的眼睛變得通紅,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嘴里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周圍的空氣仿佛也被這股邪惡的氣息所感染,變得冰冷而壓抑。

    “果然是妖魔!”有人驚呼出聲。眾人紛紛后退,驚恐地看著厲無咎的變化。

    下一秒,厲無咎往自己面門一抓,一只猙獰的魔漸漸被抓了出來,眾人被這一幕驚呆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眼看那魔要被抓出來了,突然又漸漸被縮了進去,眾人覺得厲無咎努力對抗影魔的樣子實在可憐,修真界人人知道影魔可以隱藏在人的影子里,伺機附身,它們如同鬼魅一般,難以察覺,一旦附身成功,就會慢慢侵蝕宿主的靈魂,使其成為自己的傀儡,且很難擺脫,說得通俗易懂一點,那就是修士心里的心魔,可想而知,這東西有多么難纏。

    牧清寒湊過去,一把抓住影魔,提溜起來。影魔在半空中掙扎扭動,卻無法掙脫牧清寒那強有力的手掌,它那雙暗紅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憤怒與不甘,嘴里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

    挨著近的弟子拿出了一個降魔籠,牧清寒順手把影魔塞了進去。

    “魔族果然狡詐,竟然讓影魔附身厲無咎,真是人心險惡!”人群里漸漸響起憤憤不平的聲音。

    “這不可能,厲無咎一定是魔!”莫燕顯然沒有考慮到這種眼前的情況。

    “魔族果然是魔族,其心可誅!”

    “哎不對啊,姓莫的不是發誓了嗎?怎么天雷還不降懲罰啊?”其中一人疑惑道。

    離安嘲諷道:“他確實發誓了不搞鬼,但他后面那么多蝦兵蟹將,哪個動手不是動手。”

    眾人恍然大悟。

    莫燕環顧四周,又看看厲無咎,帶著惡意開口道:“有本事你再照一次,我不信你不是魔。”

    厲無咎再次拿起照妖鏡,抬到自己臉上:“好吧,那就如你所愿。”好一會,照妖鏡沒有發出任何光芒,莫燕臉都綠了。

    “你捧著那鏡子干什么呢?”離安忍不住出聲。

    “當然是瞅瞅我這張俊臉,棱角分明、劍眉心目……”厲無咎賤兮兮開口。

    “最重要的是,這不比站在那里,毫無美感可言,甚至讓人有些不忍直視的魔好看?”說完,看向眾人,顯然“魔”說的是剛剛被捶得不成魔樣的莫燕,眾弟子給面子的吹捧起來,夸贊厲無咎的話那是張嘴就來。

    莫燕更氣了,扭曲的臉更加猙獰,召喚了魔血刃,向著厲無咎沖了過去。魔血刃在空氣中劃過一道血紅色的弧線,帶著令人膽寒的煞氣。

    厲無咎眼神中帶著嘲意,迅速側身閃避,那魔血刃的鋒芒堪堪擦過他的衣角。莫燕看著那抹笑意,明白那是對他的嘲諷,更加瘋狂,一擊未中,愈發瘋狂,雙手緊握魔血刃,連連揮舞,刀光如影,不斷向厲無咎襲去。每一道刀光都仿佛帶著無盡的怨恨與怒火,所過之處,空氣都似乎被割裂開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厲無咎沉著應對,他一邊躲避著莫燕的攻擊,一邊尋找著反擊的機會。莫燕的攻擊雖然猛烈,但也逐漸露出了破綻。厲無咎瞅準時機,猛地揮出一掌,強大的力量直擊莫燕的手腕。莫燕吃痛,手中的魔血刃差點掉落。但很快又重新握緊魔血刃,眼中的瘋狂之色更濃。

    “厲無咎,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莫燕怒吼著,再次舉起魔血刃,身上的魔力瘋狂涌動,準備發動更強大的攻擊。

    “呵”厲無咎只說了一字,卻嘲諷意味十足。

    莫燕飛升過來,聚起全身魔力,兩股力量對沖在一起,魔力四溢,一瞬間眾弟子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感受到屬于強者的力量。

    這已經多少年了?修真界沒有出現過這么強大的對決,新一輩的弟子沒有見識過當年玉清仙尊的英姿,只是從父輩話里口口相傳,現在他們見識了這一場強者的比拼,心里崇敬的對象又多了一個。

    再次睜開眼,眼前沒有了魔族,僅剩一地的尸體。

    厲無咎甩了甩發麻的肩膀,嘆了口氣:“還是讓他跑了。”

    其他人沒看到,厲無咎倒是看得清楚,當時就在重明即將刺破莫燕的防護罩時,一道霸道的魔息出現,瞬間就將莫燕帶走,等厲無咎抓住那抹魔息時,眼前已經沒有了人。

    手中抓著魔息,那魔息留戀的勾了勾厲無咎的手指,不舍的消失在空氣中。

    嗯?不舍?厲無咎瞪大雙眼,不是,這東西在不舍什么?沒管那么多,牧清寒走了過來。

    “師叔,是誰?”

    厲無咎轉頭:“好像是上次那個金色面具。”

    牧清寒點頭,金色面具就是這一場陽謀里最大的變數,不知道是誰,不知道實力,來無影去無蹤。

    **

    事情告一段落,眾人又一起去了都城幫著給城內的百姓解蠱。因著耽誤了幾天,都城內的情況并不算好,曾經繁華的都城一片死寂。街道上,垃圾與雜物堆積如山,無人清理。緊閉的門戶大多殘破不堪,門板在風中不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絕望與恐懼。

    昔日熱鬧的集市如今空無一人,攤位七零八落,貨物散落一地,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偶爾有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其間穿梭覓食,更增添了幾分凄涼。

    百姓們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許多人失去了親人和朋友,獨自在這殘破的世界中茍延殘喘。他們穿著破舊的衣衫,步履蹣跚,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東洲皇帝蕭山羽還算果決,下的命令保全了大半的百姓,幸好增援來得快,要是再撐兩天,都城里勢必血流成河。

    離安跟著大夫治病救人,忙活了好幾天,好不容易閑下來去打聽些事就恰好撞見了一些秘密,且這些秘密隨時能讓他掉腦袋。

    “允執,你說莫燕到底為什么那么肯定我是魔呢?”厲無咎撐著下巴問。

    “不知。”牧清寒拿著一本書規規矩矩坐在石凳上。

    “欸 你說他不會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吧?你看他長得和你多像啊!”離安晃晃悠悠過來,出口驚人。

    厲無咎牧清寒一時沒有言語,因為他們知道這還真有可能,但不是同父異母,而是同母異父,畢竟厲師叔的娘還不知道是誰呢?

    離安看著兩人都臉色,笑容凝固在臉上,“不是,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啊?”

    “你完蛋了,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該去死了。”厲無咎陰測測道,臉上帶著殺意,看著還蠻像那么回事。

    牧清寒半開玩笑道:“要不你發個誓,我們就饒了你如何?”

    離安頭腦風暴,離開舉起雙手發了誓言,那可真叫毒誓,一點不虛。

    雷聲響起,厲無咎笑出聲來:“哈哈哈,離安看你這個慫樣,就算你不發誓我們也不會殺你的,哈哈哈……”

    “是嘛?”離安咬牙切齒,厲無咎他敢肯定不會殺了自己,但是另一位不一定啊,這一路上他可算是看出來了,厲無咎這人是真的沒心眼,事情過了就過了,可牧清寒不一樣啊,只要遇到厲無咎的事,他真的是恨不得殺光所有人。

    牧清寒帶著殺氣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離安縮了縮腦袋,表示自己不會亂嚼舌根。

    抬頭一看,剛剛兇神惡煞的人正溫溫柔柔的給厲無咎剝橘子。

    “……”

    還真是翻臉如翻書一樣快呢……

    第八十章調戲

    厲無咎看著慌不擇路遠去的背影,心里還是感嘆允執的聰慧,要不是允執早早捕獲了一只影魔,然后放在他的神魂里溫養著,那天說不定在照妖鏡下還真的蒙混不過去,又趁著抓住影魔的機會,他將照妖鏡強行打碎,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完整,其實已經沒了作用,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至于剛剛的猜測,還說不定真的有可能。

    牧清寒和厲無咎易了容,悄悄去了百曉閣。百曉閣是九洲最大的情報組織,俗話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唯一還有一個知的,那就是百曉閣。”上次的事情,都城內大把的人受傷,死亡的權貴不在少數,而都城內的百曉閣并未有人員傷亡,由此可見,百曉閣確實有點東西。

    百曉閣就像普通客棧一樣,外表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然而,當你踏入其中,便會立刻感受到一種與眾不同的氛圍。大堂內人來人往,看似雜亂卻暗藏秩序。

    有身著長袍的神秘修士,正低聲交談著,神色謹慎,顯而易見易了容,也有行色匆匆的過客,短暫停留,拿到想要的信息就走。大廳內站著的小二面容平靜,眼神卻深邃如淵,看似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算盤,實則時刻留意著每一個來訪者。

    兩人剛剛進了門就有小二過來招呼,沿著木質樓梯而上,二樓的雅間相對安靜許多,厚重的簾幕遮擋住外界的窺探,為交易雙方提供了足夠的隱秘性。

    “兩位這邊請。”小二伸著胳膊,一副“請”的姿勢將人引入了雅間。

    “不知二位今天是來買情報還是買兇殺人?亦或是探聽八卦?”小二麻溜的給兩人倒了杯茶水,恭敬的說道。

    “哦,你們這里還能買兇殺人?”厲無咎好奇道。

    “這位小姐,百曉閣曾經確實只做情報生意,這幾年不是生意不好做嘛,自然也要多擴展些業務,咱們百曉閣下面養著那么多的修士,白白收集些情報倒是可惜了,殺人也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小二耐心回答,面對美麗的人,所有人都有一份寬容和耐心。

    “對了,這位姑娘今天在街上的英姿可是迷倒了好多人呢,已經有人來我這打聽消息了。”為表誠意,小二還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

    沒錯,今天厲無咎就是易容成了女子的樣子,因為第一次下山時在云州城買的那些胭脂水粉沒用,又從乾坤袋里搜刮出來的兩套女子服飾,是在蜀州時給牧允執買衣服時店家送的,厲無咎看著這些齊全的東西,兩手一拍,“欸!我有一個好點子!”

    于是,東洲的街上驚現一男一女,且容貌俊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男子身著一襲黑色長袍,長發如墨隨意束起,劍眉星目,眼神中透著一抹深邃,他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步都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

    女子則是一身淡紫色長裙,裙擺隨風輕輕飄動,那英挺的眉毛,讓她柔和的臉又帶了一絲英氣,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眼眸中閃爍著靈動的光芒,一顰一笑間皆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他們并肩而行,所過之處,眾人皆投來驚艷的目光。有大膽的路人忍不住駐足觀望,心中暗自猜測這兩人的身份來歷。這一男一女似乎對周圍的目光毫不在意,女子的眼神落在街邊的小攤上,男子的眼神則是一直注視著女子。

    靠得近的人還能聽到女子那清脆的聲音:“我想吃這個,可以嘛?”

    男子無奈一笑:“少買一點,多了吃不掉。”

    得到首肯的女子便像鳥雀一樣,一舉一動都透露著活潑可愛,沖到了攤子面前,買了一袋蠶蛹……

    雖然女子吃蠶蛹的形象有些幻滅,但看到她那張臉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對的。

    一口一個蠶蛹的厲無咎嘗著這新奇的東西,吃得高興,突然前方就竄出來一只手,厲無咎把手扒開,繼續走,過了一會兒,那只手竟然又出現在了眼前。

    劉鞏下流的眼神在厲無咎的身上留連:“小娘子是誰家的姑娘?生得這般貌美,真是讓人看一眼便丟了魂。”厲無咎秀眉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冷冷地瞥了劉鞏一眼,并不答話。

    牧清寒上前一步,將厲無咎護在身后,眼神如劍般射向劉鞏,沉聲道:“滾開!”

    劉鞏不以為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喲,這位小哥莫要生氣嘛,本公子不過是見這小娘子生得美,想結識一番罷了。”

    牧清寒身上氣勢陡然一漲,“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

    感受到男子身上散發的冷氣,劉鞏心中微微一驚,忍不住退后一步,隨后又挺直了腰板,“嘁,不就是一個筑基期弟子,也敢在我身前叫囂,今天這小娘子我要定了,要是你雙手奉上,也許我還會留你一條活路。”說完揮揮手,身后站出來了兩個筑基巔峰的弟子。

    因為要隱藏身份,所以兩人都將修為壓制到了筑基期,周圍漸漸圍了不少百姓,看著劉家這紈绔少爺,低聲地向著兩人開口“劉家可不好惹,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聽到老伯的話,厲無咎微微傾頭向他表示了感謝,隨后把牧清寒扒開道:“行啊,有本事就來。”

    “小娘子家家的,躲遠點,一會傷到你了哥哥可會心疼啊。”說完癡癡笑了兩聲,那樣子猥瑣又下流。

    厲無咎第一次被人調戲,心里那個氣啊,一腳踢上了他的膝蓋,劉鞏猛的跪在地上,那兩個小嘍嘍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沒來的及把人扶起來。劉鞏只覺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痛,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他又驚又怒地抬頭看向厲無咎,嘴里還不干不凈地叫嚷著:“你這臭娘們,竟敢對本公子動手,看我不……”話未說完,厲無咎又是一腳踹向他的胸口,直接將他踢翻在地。

    此時,那兩個小嘍啰終于回過神來,急忙上前去扶劉鞏。劉鞏掙扎著站起身來,臉色漲得通紅,眼神中滿是怨毒。“你們給我上,把這個臭娘們和她身邊的男人給我拿下!”劉鞏怒喝一聲,指揮著小嘍啰們動手。

    那兩個小嘍啰對視一眼,雖然心中有些畏懼厲無咎二人的氣勢,但又不敢違抗劉鞏的命令,只得硬著頭皮沖了上去。牧清寒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如鬼魅般迎向那兩個小嘍啰。只見他從旁邊的攤子上拿了一把雨傘,手中雨傘不斷鞭打,幾個回合下來,那兩個小嘍啰便被打得東倒西歪,慘叫連連。

    劉鞏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跑。厲無咎哪會輕易放過他,腳尖輕點,身形如燕般追了上去,一把揪住劉鞏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摔在地上。“今日便讓你長長記性,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隨意調戲女子。”厲無咎怒視著劉鞏,眼中滿是怒火。

    劉鞏此時嚇得渾身發抖,連連求饒:“小娘子饒命,小娘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厲無咎這才將人摜在地上,又踩了兩腳,這么下去,肋骨怕是斷了幾根。

    這才不到一刻鐘,事情就已經傳到了這里,這百曉閣還真是了不得。

    牧清寒拱拱手道:“多謝告知。”

    小二擺擺手:“拿錢辦事而已,兩位要打聽什么?”

    “哦,一些簡單的事情,嗯——是否可以查到魔族大殿下莫燕的情況,最好是他的生平,還有在魔族的地位,如果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查出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還簡單?”小二微微詫異。

    “盡量就行。”牧清寒補充道。

    “你們先等等,我去叫主管來給你們回復。”說著小二就退了下去,順便交代了一個侍從送來了果盤瓜子。

    不到一炷香,一個憨厚老實的男人就上樓進了雅間,男人拱拱手:“實不相瞞,自從天源苑一事后,已經有不少的人來詢問莫燕的信息,但要如此詳細的也只有兩位客人。”

    厲無咎就一聽覺得有戲,隨意道:“難道不能找?”

    主管笑笑:“當然能,只要錢夠,他娘是幾歲,長何模樣我都能給你們找到。”

    聽到他的保證,厲無咎心里已經有了計較,看了牧清寒一眼。

    隨后,就是牧清寒和主管的討價還價,最終,兩人以一個還算適合的價格拿到了現有的消息,至于那些還沒查到的則需要一點時間,下次到任意百曉閣分店都可查閱。

    東洲事情告一段落,牧清寒收到了齊霖的來信,信里絮絮叨叨講了很多,比如遇到了當年幫助他的伯父,又查找到了一些線索,還有就是那個伯父瞅著他年紀也差不多,就想為他張羅婚事,介紹了好多世家女子,信中還提到了青裕,大多數都是埋怨咒罵的,言語間又帶著親昵,厲無咎總是咂摸著道:“這倆還真是歡喜冤家。”

    牧清寒心里想的卻不是這樣,他們兩個有點不對勁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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