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罪惡之窗(上)
這間奢華棋牌室類屬于室外露天玻璃房,采用世界級最尖端優(yōu)良的隔音玻璃材質(zhì),四面環(huán)罩,除了室內(nèi)的新風增氧中央循環(huán)系統(tǒng)以?外,整間玻璃房密不透風。
所以?,當牌桌上闃靜到死寂。
從周時潯手機聽筒中傳出的女孩聲音,就會變得愈發(fā)?清晰,甚至清晰到,令人難以?忽略的耳熟。
是?的,周時潯還沒有立刻離開。
是?的,周錫風心底浮出一個名字。
直面對坐的兄弟同一刻抬眸,四目相對,彼此視線穿過潮涌暗流的光影,硬生生碰擊,激撞,不退讓,勢不可擋。
誰都堅定不移,于是?劍拔弩張。
氣氛一霎被催發(fā)?出更為古怪的詭異平靜。
直到周錫風先有所動作?。
他?心里有懷疑。如果他?想驗證自己猜測的答案,試圖探知真相的話。其實確認的方式并?不困難。
如果,他?可以?承受這個答案的話。
周時潯手中的這通電話還沒有結(jié)束,所以?趁電話被掛斷之前,周錫風拿起自己的手機,解鎖,撥下?號碼。
他?給江禧打去?一通電話。
對方占線。
周時潯仿佛一眼看透他?在做什?么,倏爾眼梢微揚,表情松散,薄唇緩緩彎起玩味的弧度,似是?輕易拿下?這場較量。
贏家起身離席。
輸者?停步原地。
周時潯離開后,一整個被照片震傻砸蒙的周曼玲慢慢醒過神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無法想象那種明顯屬于女性私房照的東西會出現(xiàn)在周時潯的手機上。
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問坐在對面的寶嫻:“你看見了嗎?剛才阿潯竟然收到一張女人的私房照!”
寶嫻沉默兩秒,點?頭:“姑姑,我也…看得很清楚。”
“所以?不是?我眼花!”周曼玲頓時一拍桌子,雙手抱臂后靠著椅背,得意哼聲,“果然啊,上次我就說?他?有女人了,問他?還不承認,開玩笑?,也不看看姑姑我是?混什?么圈子的。”
“娛樂圈誒,我手底下?的藝人哪個出軌哪個熱戀,問都不用問,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尾巴一翹,我就知道他?要玩哪出。”
“當然啦,誰能逃得過姑姑您一雙慧眼。”寶嫻忍不住捂唇笑?,說?著又話鋒一轉(zhuǎn),好奇道,
“不過上次是?什?么時候,阿潯有女人已經(jīng)很久了嗎?”
“嘖,你倆還都不知道呢吧!”一說?這個,周曼玲立馬興致上頭,煙都點?上了,朝兩人招招手,一臉興奮地分?享這個震天動地的驚聞大瓜,
“大概一個月前吧,我聽說?他?把人帶去?了瑞金的辦公?室里,兩個人就在他?的私人休息室過的夜。”
“在……辦公?室里?”寶嫻也不由驚住。
“沒錯。而?且你們別看阿潯平時清心寡欲的,身邊從來也沒有女人跟著。往往這種人最可怕,一旦開了葷就像嘗到甜頭的狼一樣,可要命了……”
“姑姑!”寶嫻忙打斷她的葷言葷語。
周曼玲吐了煙圈,笑?:“不是?我夸張,我還聽說?他?把人家姑娘玩到發(fā)?高燒,當晚集團的值班醫(yī)生連續(xù)跑了兩次去?他?辦公?室。”
“不過他?身邊的人都跟啞巴似的,一個個的嘴太嚴了,我后來還去?過他?們公?司打聽,沒一個敢說?那姑娘長什?么樣子。”
寶嫻也不免聽呆了,瞠目震驚。
周曼玲的細節(jié)點?還沒挖完,“我本來以?為他?是?一時興起,但是?今晚你看到阿潯手腕上戴的那根東西沒有?”
“一開始沒注意,剛剛他?出手打牌的時候我才看到。”寶嫻應道,“不過那根黑色的手繩有什?么特殊嗎?”
周曼玲又嘖了下?,“什?么手繩,那是?腿環(huán)!”
說?著她一撩裙擺,長腿一伸,指著大腿上的金色腿環(huán)說?:“看到?jīng)],就這東西。”
“那一看就是?女人戴的東西。”周曼玲掐了煙頭,搖頭感嘆,“誒呀我可實在太好奇了,真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家族的名媛千金有這種通天的本事,能讓他?周時潯都乖乖低頭聽話。”
她話剛說?完——
“嘭”地一聲巨響。
周錫風猛地站起來,起身幅度太大帶倒了身后的椅子,黑金木椅向后倒去?,砸在地上發(fā)?出好大一聲動靜。
“干什?么你小?子,心臟都給我嚇飛了。”周曼玲罵他?。
周錫風臉色陰沉,死死攥捏著手機,深沉了一口氣,盡力保持語氣平穩(wěn)無異,問她:“姑姑,你知道大哥平時除了家里,常住外面哪家酒店嗎?”
周曼玲沒多想,隨口答:“知道名字,不知道樓層房號。”
“告訴我。”他?說?。
……
周時潯當然知道江禧在哪里,只是?沒忍住,上車后他?撥了一通電話給那個心機詭詐的女孩。
手機連接車載藍牙。
電話是?撥通了,但嘟聲響了很長時間,直到機械女聲的播報音快出現(xiàn)之前,電話總算被那邊接起來。
“喂…”江禧的聲音很啞。
周時潯略挑了下?眉,一腳油門轟下?盤山公?路,薄唇勾起輕淡弧度,毫不吝嗇地懶聲贊賞她:
“照片,挺會拍。”
“喜歡嗎…”江禧回應他?。
但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好。
發(fā)?虛,很弱,一點?點?悶。她的呼吸短而?急促,字音斷續(xù),氣息有些沉,聲腔尾調(diào)里滲露出某種不可描述的喘動。
像難捱的痛苦。或者?是?,難捱的爽。
她沒忍著,直接喘出了聲:“嗯……”
周時潯眉頭稍怔,素來嫻熟的車技被她這聲喘音擊潰,錯手打偏了一把方向,車頭偏軌照著盤山彎道直沖出去?。
所幸他?反應機警,幾乎條件反射地迅速回打,車身被強勢拉回正軌,輪胎狠戾摩擦路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一聲過后,車內(nèi)恢復安靜。
但很快安靜被撕破。車載藍牙系統(tǒng)連接手機外放,調(diào)動功能性極度精良的立體環(huán)繞中控系統(tǒng)。
然后整個車內(nèi),都是?江禧的聲音。
她還在低低弱弱地喘。
她沒有停下?,她還在繼續(xù)。
“你在用我的領(lǐng)帶,做什?么?”周時潯的嗓音沉下?來。
江禧咬緊唇肉,低頭看到凌亂纏繞在自己腿根處的那條領(lǐng)帶,捏著手機貼覆在耳邊,指節(jié)用力到泛出青白。
過了幾秒,她松動唇瓣,將此刻自己正在做的事,當下?這個畫面,通過電話描述給那端的男人聽:
“我…我在用你的領(lǐng)帶,玩自己……”
她在自。慰。
用周時潯的領(lǐng)帶,自我撫慰。
從游輪被下?藥那晚,她在周時潯那里初次體驗到那種近乎攀頂?shù)男揽旄校悖可羁檀倘胨墓穷^里。
她食髓知味,念念難忘。
所以?她想再度嘗試。
“好玩么。”
周時潯的嗓線又壓低一度。
但她發(fā)?現(xiàn)那其實很難。
她不懂技巧,毫無章法,如果不借助外力或藥物催動,單純靠她自己那點?可憐的摸索,感覺差很多。
“沒你好玩。”她難得的實話。
當她需要有人提供幫助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反應,當然是?這個曾經(jīng)令她飽嘗過一次快樂的男人。
她找到周時潯是?理所當然的。
私房照是?為了刺激他?。
打電話是?為了給自己刺激。
當然成功了。
在剛剛周時潯打來電話,聽到他?聲音的一秒,她就有些受不住,身體不自控地戰(zhàn)栗起來。
還想,再多聽一點?。
他?的聲音。
“你…到了嗎……”江禧想讓他?多說?幾句話。
可偏偏,電話那端沒了聲音。
“怎么…不說?話?”江禧沒聽到聲音,以?為他?掛斷了,拿過手機看了眼亮起的屏幕。
沒有。他?沒掛,但他?也沒說?話。
“周時潯?”她只能叫他?的名字。
下?一秒,電話被徹底掛掉。
猝不及防的嘟聲忙音讓江禧變得惱火,她丟開手機,癱靠著沙發(fā)?閉了閉眼,感受到體內(nèi)炙烤的溫度漫出來,熱氣蒸騰上腰椎,心跳為耳邊上一秒男人的聲音加速泵搏。
那是?周時潯性感嗓音的有力加持。
她必須在此刻,在腦中反復幻想周時潯的聲音。他?吐字低緩,漠然冷調(diào)的聲線敷彌某種無機制的欲,腔調(diào)懶沉,連諷刺的口吻都添著郁郁散漫的倦怠感。
尾音勾挑或是?下?沉,都讓她腿軟。
“嗯…”想到這里,江禧忍不住溢出一聲。
可是?還不夠。
光靠她自己想象的話,還差一點?。她太生澀了,做這種事,根本無法做到自我滿足,觸碰不到頂端的情動。
她需要周時潯。
要他?再多給她一聲誘引就好。
哪怕就給她一聲。
她到不了,就更難熬。
江禧淺微嗚咽著喘,如此急切,無助,越焦灼,越適得其反。慢慢地,那種激進的感覺竟又在消褪。
一股憋惱的火氣從胸腔涌出來,她手足無措地停下?來,眼神懵忪,疲軟無力地半趴在沙發(fā)?靠背上。
她有些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下?去?。
不一樣的。
還是?與?周時潯給她的感覺不一樣的。他?可以?那樣松弛,那樣輕易,又那樣堅定有力地對她。
她可以?不用自己努力,享受就可以?。
江禧越想越氣,分?明是?周時潯主動打來的電話,讓她瞬間上頭,可等她真正有感覺,男人又毫不留情地狠心掛斷。女孩近乎咬著牙罵出來:“畜生……”
罵音尚未落穩(wěn)。
身后驀然傳來指紋解鎖的響動。江禧受驚回頭,然而?視域來不及看清的一秒,她已經(jīng)被男人直接撈起來抱上沙發(fā)?靠背。
孔雀藍裙尾“刺拉”一聲破裂。
江禧下?意識弓身驚呼,指尖殘留一點?黏膩溫熱的水汽,輕輕攀扶上奢昂華貴的西裝,在這之后,她總算如愿聽到男人低沉啞音。
周時潯彎指輕刮她的鼻尖,一手摟緊她的腰,問:
“需要畜生幫忙么?”
還有他?懶笑?的一聲:“公?主。”
第32章 罪惡之窗(中)
公?主。他叫她。
周時潯竟然這樣叫自?己。
這個男人究竟有多精通人心。
他一定清楚江禧在那般急迫到無助的情?況下,他突然中途掛斷電話的行為有多不近人情?的狠心。
所以,他給了她這樣一個稱呼。
公?主。一個頗具上位關(guān)系的稱呼。
放在平常,放在其?他普通男人身上講出來,或許并不會讓這個稱呼增添多少令人倍感愉悅的獨到之處。
但在這種時候,當它從周時潯這般真正控權(quán)的上位者?口?中說?出來,性?質(zhì)就變了。變得可信,變成帶有幾分服軟性?的寵。
讓女孩那點驕傲的虛榮心得到滿足。讓她莫名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種征服欲,一種沒有什么比這更完美的成就感。
江禧或許知道,這只是周時潯的一種手段。毀壞她的道德防線,摧垮她的心理防備,一種帶有明確目的的惡劣手段。
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還是必須承認自?己被隱秘地取悅到。
所以她很難再?真的生氣起來。
于是周時潯的目的就此達成。
“你怎么才來啊…”江禧略拱腰身,輕蹙眉,手上推了他一下,欲拒還迎的一下,聲音里透著?點難過的喘。
也透著?少女生動鮮活的嗔惱意味。
她沒有再?不悅。她甚至被取悅。體內(nèi)腎上腺素的波動會隨她的心情?歡愉而直線激增。她感受得到,自?己又開始興奮了。
因?為現(xiàn)在,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周時潯。外面?似乎下雨了,他剛剛從室外進?來,西裝上還隱約帶有些許涼夜冷雨的溫度,剛好可以緩解她身體不斷灼燒發(fā)燙的熱氣。
這樣想著?,江禧不自?覺身體前傾,朝他偎靠過去,雙手用力攀緊他的肩膀。男人身上的茶調(diào)香氛料峭冰寒,輕薄又清冽,尾調(diào)誘蠱捕獲她的嗅覺,煽動著?女孩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
江禧咬住唇,卻止不住溢出的一聲:“嗯……”
周時潯斂低睫,視線瞟過她的腿。
孔雀藍真絲修身裙尾被他撕裂,浮光錦緞瑰麗破碎,坦裸出女孩纖骨柔靚的雙腿,他的領(lǐng)帶凌亂纏繞,緊緊勒出腿根處的豐膩肉脂。飽滿的白,黯郁的黑,十足的欲。
他瞇起眼,低緩吐字:“自?己玩到了么。”
江禧低低嗚咽著?喘,發(fā)聲澀顫:“沒…”
女孩今晚很誠實。
令人滿意。
周時潯扯了扯嘴角,微微側(cè)頭,薄唇貼抵在她耳側(cè),低淡音質(zhì)浮動顆粒感的啞意,拖著?喑沉調(diào)子,懶懶逗弄地笑罵她一句:“小廢物。”
音落,他騰出手,在她后腰臀上打了一巴掌。
“啊…”惹來女孩鼻息斷續(xù)地驚叫。
她身上這條裙身設(shè)計性?感火辣。露出整片凝白薄背,連腰臀都是鏤空,所以周時潯這一巴掌是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她肌膚上。
而他還是那么會控制分寸。
打下來的力度巧妙,只有一點點疼,過后很快滋生電流穿刺的酥麻,積累難以言喻的酸慰感似注射針尖扎入體內(nèi),流通血液,侵襲神經(jīng)?,不過半秒內(nèi)彌散至四?肢百骸。
快感堆積過剩,江禧不由地仰起頭凝望他,豔紅嘴唇動了動,但說?不出話。只是捉住他的一只手,帶向自?己。
“忍不住了?”周時潯眸光晦黯,勾挑起尾音,拖長懶懶沉沉地腔調(diào),語氣說?不上到底是提問,是揶揄,還是嘲弄。
江禧也說?不出她拉過男人的手。
是想他溫柔撫觸。
還是下一次爽利的掌摑。
但總而言之。
“是…”她還是坦誠。
只不過她當然也狡猾。
她難能可貴的坦誠當然有目的。她在向周時潯表達自?己當下這一刻對他明確地需要?、明確地求助、明確地發(fā)號施令。
“周時潯…你幫我……”她的聲音浸泡著?渴望。
毫不遮掩,不知收斂。
周時潯笑容微妙,眸底碧色郁結(jié)近乎非人的美感,光芒幽深,手探過去,順沿她膩白的大腿外側(cè),眉梢略挑,“又不穿?”
江禧淺淺哼吟了聲,搭著?他的手,往里一點。撩開破碎裙料,繞過糾纏著?她雙腿的那根領(lǐng)帶,在她細膩綿軟的臀下,周時潯感受到指尖碰到一根極細的線繩。
“換了?”他指骨有力勾動了下。
“啊…”險些逼得女孩哭出來。
是的,換了。
今晚不是黑白蕾絲。
是丁字褲。
“你沒說?…喜歡黑還是、白色……”江禧眉尖蹙得更緊,聲音飽含濃膩的情?潮成色,腰脊都在發(fā)抖,卻還要?回答他,
“所以,我選了紅色…給你……”
不是“我穿了紅色”。
而是“我選了紅色,給你”。
已經(jīng)?是這樣不堪玩弄的易碎程度,還在講究話術(shù)。
“我該夸你周全,還是該罵你狡猾?”
周時潯指尖一挑,探觸到意料之內(nèi)的濡濕,熱度驚人,燒得他眼底眩光陰燃危險,低低哧一聲,“想聽我說?什么?”
他的指溫熾灼,燙得她每一聲喘音都碎爛,每一道呼吸都震顫,每一次嗚咽都在虛脫,每一分渴求都更痛苦。
江禧感覺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指下。鼻尖他的冷香將她浸透,耳畔他的嗓音是可以被觸碰到的存在,他撥弄拉緊那根線繩的幅度跟打她的力度同樣巧妙,與她的血管脈動近乎同頻。
完全精準踩點她的心跳。
她很難不泛濫吧。
江禧臉色漲紅地吞咽口?水,腰椎越來越疲軟無力,像是快要?坐不住沙發(fā)靠背,身體不受控地往下滑,幸好有周時潯給她一個堅定有力的支撐,單手箍緊她的腰重新抱她坐好。
好煎熬,她像飽受折磨那樣,眼尾浸濕霧氣的紅,弱聲低喃地哀求他:“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給她個痛快。
“可以。”周時潯答應得干脆。
可是。
手卻抽了出來。
另一只手掌箍起她的臉,周時潯舉起食指在她眼前,指腹輕捻,拉起一根剔亮透明的銀絲,濕亮,滑膩,發(fā)黏。
他瞇起眼尾睨著?她,貌似體貼地展現(xiàn)紳士風度,明知故問:“但你出汗了,要?不要?緩緩?”
那是汗嗎?
那怎么可能是。
該死的畜生。
江禧真想殺了他,語氣憤怒又嗔怨:“你到底能不能……”
“能。”又是肯定地回應。
“不過。”他將轉(zhuǎn)折詞設(shè)置在這里。
不過。
他竟然還有不過。
周時潯放開她的小臉,手掌揉按在她發(fā)頂。隨后單手從旁側(cè)拎過一把椅子,面?對她坐下來,雙腿岔開,手臂撐在膝上,掀起眼皮撩向她,疏冷一笑:“我認為我們之間,還有問題要?談。”
江禧被他突然說?愣了下,思維還沒從上一秒腥膻的葷欲里回過神,下意識交出掌控權(quán),順著?他問:“什么…問題?”
“上次,你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周時潯稍稍前傾身體,長指挑起她腿間的領(lǐng)帶,微微打圈繞纏,瞥她一眼,“你不是都已經(jīng)?知道了么。”
“我緊張你。”
他壓住女孩試圖并攏的膝蓋。
“我在意你。”
他指骨彎蜷向外輕輕拉拽領(lǐng)帶。
“我對你好奇。”
他抵住女孩想要?喘叫的雙唇。
周時潯從他唇上撤開手,落在她纖白細瘦的小腿,指尖抵住她柔軟薄透的小腿肌膚點點挪移,下滑,在骨感腳踝處停滯。
“下一個問題是什么,記得么?”他問。
江禧雙手緊緊抓住沙發(fā)靠背邊緣,渾身都在抖,心臟猛烈泵血的后果是令體內(nèi)深處尚未消退的欲望二次爆發(fā),過分被動的此刻讓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她試圖抽動小腿從他掌中脫離桎梏。
不料卻被男人反手扣住腳踝,“嗯?”
他沒打算放過這個話題。
那么她就必須被迫忍受下去。
她那么聰明,她的記憶力是天賦。
難道還用回想嗎?
不用的,那日在茶莊她用利器比他交出掌控權(quán),向他接連發(fā)出逼問。所謂的“下一個”問題是什么,她歷歷在目。
你喜歡我,是不是。
“想起來了,但你不敢問。對么?”周時潯自?然一眼剝露她的思想,口?吻淡嘲,“就這點膽量跟我玩么,黎小姐。”
江禧驟然瞳孔縮緊,恫嚇的情?緒瞬間從腳底漫上來,讓她頃刻感到毛骨悚然,手指用力攥得發(fā)白,掌心一片濕汗。
為什么,他分明叫得“黎小姐。”
可是讓她有一種在被指名道姓的錯覺。
盡管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交過她的名字。但這次是不一樣。江禧感受得分明,她在周時潯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喙的成色。這次,他不像是在試探。
反而像,明明知道她替身的假面?,還在任由她演。
事情?來得太猝不及防,江禧事先沒有半點心理準備。但同時她更明白,現(xiàn)在暫時最好不要?像之前那樣在他面?前耍弄心機,不要?輕易撒謊,不要?徹底激怒他。
否則,那樣的后果也是她無法承受的。
就像,周時潯的“喜歡”一樣。
女孩的聰明還體現(xiàn)在懂得審視奪度,江禧長睫眨顫了下,慢慢從震驚的情?緒里緩過來,唇瓣輕動:“我……”
“你今天來我這里,想干什么?”
周時潯施力攥緊她的腳踝,冷聲逼問,“給我發(fā)那種照片,穿成這個樣子擅自?進?來我的房間,又是想做什么?”
想給他一點刺激,讓他帶周宗宇到自?己面?前。
可江禧只敢在心里回答。
“想讓我?guī)湍阏仪叭巍!敝軙r潯懶嗤一笑,替她說?出來,“還是說?,你想干脆就在我的地盤,會前任?”
“你會…幫我嗎?”事關(guān)任務(wù),即便江禧心中感覺不太妙,還是硬著?頭皮問出了這個問題。
周時潯挑著?唇,視線徘徊在她臉上,沒有她預想中可能會出現(xiàn)的恐怖情?緒,反而十分平靜地回答她說?:“你想見的人,我?guī)湍阏襾砹恕!?br />
江禧雙眸一亮,追問,“他在哪里?”
周時潯卻低啞地笑起來。半晌后,他模仿那日江禧“以死相逼”的句式口?吻,慵懶淡漠地這樣問她:
“你有想過在前任面?前高?潮是什么樣體會么?”
江禧懵怔了下,“什么?”
“我會讓你好好感受的。”
尾字落定,周時潯施力攥緊她的腳踝,另一手勾住她腿間的領(lǐng)帶猛力抽出,江禧沒防備,腿一軟直接半跪在沙發(fā)上。隨即被男人一把撈起來,掰轉(zhuǎn)過她的身體,面?對著?沙發(fā)靠背。
之后,江禧震詫目睹眼前的墻體竟在緩慢挪移,對向開敞,半分鐘后整面?墻體在高?端智能科技控制下,
變?yōu)橐幻妫客该鲙變舻穆涞卮啊?br />
窗前降下一片水晶珠簾,碰濺出細碎清脆的響動。
窗外,空中樓臺煙花炸裂。
江禧在人影攢動中,隱約分辨出周宗宇的身影。
然后看到他,正在向落地窗這邊走來。
她大驚失色地本能回頭望向周時潯。然而,室內(nèi)陡然燈源熄滅,視線沒能在黑暗中適應過來,她看不見周時潯在哪里。
只是朦朧中感受到,后腰敏感處落下他的濕吻。
第33章 罪惡之窗(中貳)
“啊…別!”江禧一下子叫了出來。
骨感優(yōu)美的腰脊挺直,溢滿戰(zhàn)栗。
她微仰著頭,一側(cè)薄瘦肩頭緊張地前?傾含攏,雙手用力撐在沙發(fā)靠背上,手指死命扒住真皮沙發(fā)邊緣。細長秀眉幾乎痛苦地蹙起,雙唇略張著,粉紅舌尖在里面若隱若現(xiàn)地躁動。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當下這一刻室內(nèi)室外的境況里,令她深感設(shè)防又無力防備的要素,實?在太多了些。
群星深永的暗夜。光可?鑒人的透明落地窗外,華美焰火沖天炸裂,在夜幕之?上砰聲崩射霓彩輝光,絢麗而?爛漫。
周宗宇從人群中穿過,正?朝她這邊走來。
落地窗內(nèi),冷氣空落寒涼,室內(nèi)氣氛卻?潮溽灼熱。極度反差的環(huán)境中,江禧塌腰跪趴在墨灰沙發(fā)上,孔雀藍裙尾碎爛,堪堪遮不住她晾曬的脆弱。
而?周時潯此刻就坐在她身后?。
她只能安慰自己,房間里燈都沒開,這么黑,就算他夜視能力再強,也應該看不清自己那里……吧。
但?還?是太糟糕了。這樣高度緊張的夜晚,這樣頹靡拉絲的氛圍,這樣沉郁暗黑的視野,這樣的她和他。
她從未被?周時潯掌控得這樣徹底過。
左側(cè)后?腰處,他施落的吻濕濡灼燙。唇瓣貼覆下來,力度輕柔地輾轉(zhuǎn),蹭吮她薄軟細膩的后?腰肌膚。
江禧做不了任何,只有不自控地輕顫不止。
那里對她來說?太敏感了。
周時潯顯然是知道的。可?他是什么時候、如何知道的,江禧不清楚。相對這種情況下,也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室內(nèi)空調(diào)開得低溫很足,少女的腰處沒有任何裙料遮蔽,那里皮膚冷涼,而?他的唇溫暖熱,彼此肌膚的過大溫差感會催發(fā)無比微妙的張力,迫使?江禧抖得更厲害了。
“不要…周時潯……”江禧試圖出聲阻止他,然而?一開口,才發(fā)覺她阻止的聲音里哪里有半點不情愿。
沒有抗拒,全是嬌嗔,“我不、不喜歡你這樣子!”
“真不喜歡?”周時潯在黑暗中低聲問。
江禧咬咬唇,不說?話了。
真不喜歡嗎?
她又問了一遍自己。
不,她愛死了。
身體的反應與?大腦的判斷同時回答她。
她的沉默引來身后?男人低懶沉沉一聲呵笑。不過,當江禧漲紅著臉以為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嘲諷自己時,卻?發(fā)現(xiàn)周時潯并沒有打算再開口的意?思。而?是,重新吻回在她后?腰上。
原來他也會在這種時候,表現(xiàn)一點難能可?見的溫柔與?寬容嗎?江禧心尖略微動容,情緒的波動帶來情潮更為泛濫的積涌。
是的,她其實?已經(jīng)快忍不住了。
然而?很快她又發(fā)現(xiàn),是她想錯了。
他可?是周時潯啊,比瘋子更病態(tài)低劣,比畜生還?不通人情,她到?底是為什么允許自己在如此缺乏抵抗能力的處境下,還?能對他放松警惕。
這次,他竟然改變了親吻方?式。
實?際已經(jīng)算不上親吻了。他的唇再次敷落,連同淺微鼻息也一同落下,進展緩慢地游走在她的軟腰,輕柔又致命。
之?后?嘴唇又離開,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觸,探出舌尖稍稍燎燃舔劃過,似有若無,似碰非碰,沒有任何規(guī)律探尋可?言,逗貓一樣。玩弄她的反應,細數(shù)她的顫動,飽嘗她的脆弱。
四下視域又極度昏聵。江禧看不到?周時潯的表情,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猜不透他下一次放浪浮佻般的啄吻是什么時候。
于?是更期待。于?是更敏感。
這讓江禧幾近崩潰。
“你別這么溫柔…”無措的女孩不得不提出要求。
癖性頑劣的男人卻?笑了。他的笑聲欲氣澀啞,在她纖薄瘦美的頸項上稀微震動,沒有譏諷她,也不肯放她好過,明知故問:“要多粗魯你才滿意??”
江禧繃直著腰脊,肩骨顫抖的幅度像躲避他,更像迎合他,答非所問:“太空了……周時潯…”
太空落了。實?在是。
該死的男人還?在斤斤計較,聲線玩味含笑,“太空了是什么意?思,怎么粵語沒進步,國語也變差了?”
江禧氣死了,實?在忍不下去,她撐著沙發(fā)靠背想要轉(zhuǎn)過身來找他,不料反被?周時潯一把掐住腰窩,指腹揉按著。
下一秒湊過去,薄唇吻上她的腰側(cè)軟肉,沒有一點憐惜地狠戾吮吻了下,齒尖含抵舐咬,重力地吸磨出艷麗殷紅的唇痕。
“啊……”江禧用力抬起背,喘音凄楚。
是有一點爽利的疼痛感,電流脈沖般尖銳刺進體內(nèi),迸發(fā)出勢不可?擋的酸麻,直直貫穿皮膚下最敏銳纖細的血管。
她大腦興奮地收攏五指,不管不顧地一手拽住眼前的水晶珠串,緊緊皺著眉頭。珠簾吊飾凌亂磕碰,歡愉濺起叮啷清脆的響音,為這場短瞬釋放奏演起名為佐證的樂符。
“這就到?了?”周時潯低淡嘖笑了聲。
江禧睫毛眨顫,眼前?視域被?打濕,腦內(nèi)沒能快速醒過神,心里已經(jīng)在不甘地自問。
她也想問問自己。
這怎么也可?以。
周時潯甚至沒有為他做什么,太荒唐了。那他沒來之前她那些努力探索算什么。他的輕而?易舉讓她顯得滑稽。
可?她很快又顧不上想這些了。
她忍著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瀉出,感受到?周時潯漸漸貼近上來。他的舌尖在抵碰舔吻她腰上被?制造出的一點小傷痕,像一種安撫,又或者是新一輪折磨的端倪。
無論如何,由他平息的情緒很快又再度因他而?燥郁。他方?才吝嗇給予的一點爽感,恍然間就變得效果甚微。
甚至某種程度上成為難以描述的助燃劑。
淋下來,在她腰上燒出兩股野火。一股向上燥熱竄涌,一霎燒光她腦內(nèi)理?智的尾巴,另一股劇烈逼下腰椎。
莫大的空虛與?茫然的無措正?在撕扯她。
所以這時候無論周時潯問什么,她都會答。
多么奸詐卑劣的壞種。
“是中間么?”他做出這種方?式的提問。
江禧壓抑著體內(nèi)又一輪席卷而?來的痛苦,嘶嘶地吸氣,短促地呼吸,誠實?地回答:“不是…”
“是哪里?”他又問。
是下面。
但?江禧還?在與?荷爾蒙滿溢的本能做抗爭,她還?保留一絲清醒,這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斷續(xù)地說?:“想知道,你自己試…”
她濕漉欲滴的聲音猛地戛然而?止。
周時潯真的自己試了。
后?果有些糟糕。
江禧的氣息徹底亂了節(jié)奏,沒根似的。
周時潯當然聽得到?,沙啞著聲問,“這樣會讓你感覺更快樂么?”
似乎想推拒,又好像不是,過了好半天,江禧才遲緩地點頭,輕動嘴唇,卻?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周時潯沒有再逼問,彎起唇,倏地——
“啪”。
女孩的驚叫婉轉(zhuǎn)而?高亢。
“乖點,我聽到?了。”周時潯眸光頹靡,嘶啞喑磁的笑音落在她耳邊:“聲音克制一下。”
他總算愿意?在這個時候展露一點紳士風度,耐性極佳地再次這樣稱呼她:“公主。”
那種被?捧起托高的上位優(yōu)越感又來了。帶有柔情綿密的歡欣,盎然沖刷進她的血液里。江禧感到?心口微窒,卻?不知道這種時候怎么樣才算正?確地表達語序,只會聲音嬌黏地喊他的名字:“周時潯…周時潯我……”
周時潯當然明白她要說?什么,反問:“你該怎么做?”
不是“想我怎么做”。
而?是“你該怎么做。”
兩字之?差,控制權(quán)的掌控方?就成了他。
“拜托你…”女孩從不愿意?委屈自己。
一時的低頭有什么所謂,就當做對他今晚慷慨相助的獎勵,她如果心情愉悅,那就不虧。
“在討好我?”周時潯稍稍勾起尾字。
“可?以嗎?”江禧勉力地深呼吸,感到?胸腔灼燙。
“當然。”他笑了聲。
可?江禧一顆懸吊的心未及落下,又被?勒緊。
“當然,不可?以。”他是說?。
他竟然這樣斷句。
明顯今晚的他沒那么好說?話,他緩慢吐字的速度與?她心脈的跳動幾乎同頻,“不懂么?我這個人,從不心軟。”
江禧難捱得不像話,氣急道:“那你、你想怎么樣?”
“噓,你聽。”周時潯示意?她噤聲,拖長懶啞的腔調(diào)提醒她,“這房間里好像……”
滴、
答。
滴、
答。
滴、
……
到?了真皮沙發(fā)上。
迸濺細小白噪音。
漏水了。
可?江禧此刻早已顧不上羞恥,她瞳孔放大,視線透過剔亮瑩閃的珠簾赫然盯視著窗外。
窗外,周宗宇正?站在外面,朝里望進來。
耳邊是周時潯的慵懶低語:“你覺得,他能不能看見我們在做這種事?”
駭然驚懼的情緒里,灼熱更多。黯沉未知的黑暗里,敏銳更多。江禧就在周時潯所描繪的畫面里被?快意?吞噬。
她與?窗外的煙火同刻綻放。
同樣盛旺,同樣漂亮,同樣滟滟的靡麗。
“真沒出息。”周時潯揚手一巴掌下來,甩在她腰臀上,“這么興奮,是不是就喜歡玩刺激?”
江禧猛地一抖,“別說?了…周時潯……”
過度激烈的精神透支讓她有些饜足的虛脫和倦意?。從短暫斷線的意?識里回神,女孩恢復了一點理?智,她似乎也聰明地發(fā)覺了眼前?的這扇落地窗是單向透視,里面看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外面卻?無法窺探到?里面的半點端倪,于?是整個人都放松了些許。
她想要從沙發(fā)上下來處理?一下自己,卻?被?男人下一刻攔腰撈回來,口吻含藏戲謔地哂笑她:“好戲才開始,你就這點體力?”
好戲?什么好戲?
他說?的開始是指什么開始?
“我聽不懂。”江禧扭頭回眸,在黑暗中探尋他的眼眸。窗外火光沖亮暗夜天幕時,會極為隱秘地偶爾映清一下他的眉眼。
她才得以在昳麗隕落的煙花中,窺伺到?他深銳邃美的優(yōu)容。烏密薄長的眼睫遮斂陰翳,絢爛肆意?的焰火觸及得到?他動人驚艷的皮囊,卻?無法在他那雙郁郁滄漠的眸底穿透光亮。
“讓我找人,不就代表你有話想對他說?么?”周時潯涼淡開口,語調(diào)似笑非笑地告訴她,
“我可?以幫你。”
幫她……做什么?
江禧仍然跪趴在沙發(fā)上,甚至沒有來得及進一步提出疑問,忽然,丁字褲在這之?后?的一秒被?褪下。
無比極限地那個瞬間,周時潯箍緊她的腰肢,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俯身含咬住她的耳垂,舌尖碾壓柔嫩豔紅的一點軟肉。
良久,男人的薄唇抵著她耳根,在她愈漸變急的呼吸里,緩聲說?:“黎小姐,今晚的戲臺幫你搭好了,給我好好地演下去。”
嗓音里壓著興致高漲的意?味,“別讓我失望。”
江禧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
因為周時潯已經(jīng)放開了她。而?當他放開她的身子,又不知碰了哪里的觸控鍵。面前?的透明落地窗驟然發(fā)出“滴”聲科技音,然后?就像被?人從中間橫貫直劈開一條裂縫,越拉越大。
直到?,半扇玻璃窗在江禧極具恐慌的眼神下,完全上移。晚風吹拂撩動冰晶珠簾,碎音當啷作響,伶仃交纏。
室內(nèi)冷氣泄出,室外喧嚷溜入。
現(xiàn)在,江禧已然與?周宗宇直面對視。
從周宗宇的視角看過來,是他的前?任小女友趴在沙發(fā)上看煙花,實?則煙花秀是借口。她對自己的留戀才是真。
否則又怎么會故意?托人約他到?這里。
又怎么會砸下重金,訂下【瑞金酒店】這間從未對外開放的空中樓臺私人套房。這一切不都是為他做的嗎。
“雖然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雖然我也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沒有寒暄,沒有鋪墊,周宗宇淋漓詮釋渣男的輕浮做派,朝她走過來,夸贊道,“不過貝貝,你不愧是我愛過的女孩。”
“你變了。”他打了個響指,“眼神變了,也變漂亮了。”
江禧這才明白,周時潯口中的幫她是幫什么。
幫她把周宗宇約到?這里來。
還?幫她在此刻創(chuàng)造條件,直接、面對面地跟他對話。
好在,好在。
她當下跪趴的這座沙發(fā)靠背比普通沙發(fā)高出許多,只要周宗宇不探頭進來,就看不到?她的狼狽。
好在她所處的室內(nèi)也夠黑暗。
他也看不到?她的身后?,還?藏著另一個男人。
江禧咬了咬牙,極力讓自己從過于?震詫的情緒中平穩(wěn)下來,可?她上一秒先是低估了周時潯的惡劣程度。
下一刻,也低估了周宗宇的惡心程度。
她眼睜睜地看到?,周宗宇在這時抬起手,勾著笑摘掉臉上的墨鏡,向她慢慢低彎腰身,湊過來。
江禧驀然瞳孔劇顫,想罵人的話徑直僵在嘴邊。
窗外的男人想吻她的唇。
而?窗內(nèi)的男人,正?在吻她。
的另一張唇。
大腦猛烈宕機的一剎,她想起周時潯問她的話:“你有想過在前?任面前?高潮是什么樣的體會么?”
“我會讓你好好感受的。”
第34章 罪惡之窗(下)
陡然貼覆上來的柔軟感觸,讓江禧心跳立停。她完全沒?戒備,長睫猛地掀抬,眼波濕紅,紅唇顫動著險些叫出來,全身肢體?末梢近乎在一霎繃緊,本就愈漸快促的氣息變得更加短而急。
周時潯…他在干什么?
是?她想的那樣嗎!?
他居然…他怎么可以對她做那種事……
周宗宇確實覺察到她的異樣,但誤以為他的前任小女友是?因為自己?的靠近才表現(xiàn)出這種緊張激動的情緒,笑?意自得地揶揄她:“有這么興奮嗎?又不是?第?一次親你。”
關(guān)你屁事。
廢人,比周錫風還蠢。
江禧想張口罵他。
但她還算抱有最后的理智,氣息些許碎喘著,勉強回答:“你…怎么、怎么過來的?”
偏偏這時候,周時潯舌尖滑挑了?下,極其輕微的一下。
卻讓女孩的情緒近乎全盤崩潰。
“不是?你約我來的嗎?”周宗宇認真看了?她一眼,隱約覺得她似乎有點不對勁,停了?一下問?,
“你聲音怎么了??怎么像剛做完劇烈運動?”
江禧雙手抓緊窗框,極力壓抑著自己?,捱過上一秒暴增的快感,深呼吸了?下,才艱難回答,“夜、夜跑……”
“夜跑?以前也沒?見你有這習慣……”周宗宇還在自說自話,江禧已經(jīng)聽不見了?。
小幅度淺淺挺直腰脊,身體?朝前挪移試圖讓周時潯停下來,但她不能?太靠前,窗外還有個想吻她的男人在呢。
她只能?又往后退,于是?便徹底落入身后男人的掌控,正中他的下懷。
用?唇做槍,以舌充彈。
變相成?就另一重意義的,
——唇槍,舌戰(zhàn)。
汗水從她頸側(cè)滑淌,溽熱,黏膩,順沿領(lǐng)口滴入,流向更為柔軟的狹縫,快要透濕她身上那件無法保護隱私的孔雀藍高開叉裙。
熱度異常上涌,他給的癢意細密綿軟,又甜蜜混亂。一點凌虐的刺激,也有撫慰的溫柔。江禧就在這樣極端的動蕩下反復游離,反復失守。
像只被惡狼玩弄的幼狐,沒?有半點骨氣。
她能?感受到自己?積涌難言的呼吸里?滲漏著瑟抖,像對未知快樂的驚恐,像對當下境況的無措,更像對他下一次鎖定自己?貪欲的期待與?悸動。江禧想要哀求,又不能?出聲。她的無助從每一道無聲的喘顫中流露出來。
直到周時潯騰出手掐住她的腰。
他的手指修長,輕易把控她的大半腰身,指腹把控她的恐懼,她全部的渴望情緒都?在他掌下解剖融化?,仿佛饋贈給她一種隱秘不發(fā)的情潮暗示。
縱使他沒?有開口,耳邊卻也如幻聽般響起他低懶的玩味,“準備好。”
江禧開始變得焦灼,眼尾隱約有淚水濕紅地被逼上來。
周時潯指尖略動,輕點了?三下。
每一下點觸,都?在為她的身體?進行倒計時。
三、
二、
一。
最后一次撫揉點觸落下。
江禧在絕對極限的那半秒中,深切體?會到體?內(nèi)血液從沸騰不休到燥郁激涌,再?到酣暢淋落的快意侵襲。
不過是?他計時三秒內(nèi)的一個重力吸吮。
大腦閃白的空擋,眼前剝離致盲光芒的幻視,她死死攥在窗框上的指節(jié)發(fā)白,痛苦蹙眉,身體?墮墜在顫抖的余韻里?。
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想痛快地叫出來。
江禧連忙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唇,就在周宗宇真正低下身打算吻向她的那個瞬息。他湊近的動作被生生打斷。
這個舉止在周宗宇看來像是?自己?被拒絕。
可愚昧不自知的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江禧都?顧不上拒絕他。
她眼里?哪有過他。她已經(jīng)要爽飛了?。
精神極度疲累,大腦混沌之下讓女孩在這時候已經(jīng)什么都?顧不上了?。她顫抖著唇,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回一點理智,然后揚手一巴掌甩在周宗宇臉上,聲音濕啞地罵他:“滾蛋!”
同時收到相互作用?的慣力回來,她自己?也完全沒?辦法再?維持重心,一個不穩(wěn)朝后仰倒。
好在周時潯出手快,托了?下她的臀。
江禧下一瞬直接坐住。
“你也滾。”她沒?好氣推他的手,但語氣明顯倦怠無力。
周宗宇不明所?以地挨了?巴掌,頓時怒火中燒,抬高語調(diào)站在窗外厲聲叫囂:“什么意思?,黎貝珍你敢玩老子?——”
“啊……”反被女孩突如其來的叫聲截斷。
迷蒙沉郁的黑暗里?,周時潯唇角扯起微不可察的笑?,指骨微動示意被她坐住的手,嘶啞低淡的嗓線卻透著無辜,口吻揶揄道:“你屁股抬起來,我才能?滾。”
窗外的男人哪里?想得到,
窗內(nèi),原以為是對自己邀約的、他前任小女友的房間里?,此刻竟會傳出另一道男人的聲線。
緊接著,他很快又聽到女孩的聲音,懨懨疲倦。如他那般日夜?jié)L在女人裙下的狗鼻子?,自然一個嗅探就該知道,女孩聲音里?這份疲倦的另一種解釋,也叫事后饜足的懶意。
他無比清晰地聽到她說:“沒力抬,你來。”
周時潯挑挑眉,沒?再?刁難,算是好心地放過了她。
然而又莫名惹來女孩地吸氣“嘶”聲。
周時潯倏地一頓,眼底劃過意外之色,微抿唇,為她:“怎么,弄疼你了??”
“你手上戴了?什么?”女孩的聲音明顯染上嗔惱。
室內(nèi)還沒?開燈,江禧轉(zhuǎn)過身來,坐在沙發(fā)上,目光穿過黑霧憤恨兇惡地瞪著他,語氣是?居高臨下的不善。
夜視能?力極佳的男人,自然精準捕捉住她的眼神,他仍一派松散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拉過她的指尖搭在自己?手腕處,讓她摩挲辨認,低淡慵懶地反問?:“你說我戴的是?什么。”
他戴的是?一根偏細的環(huán)繩。
觸手細膩絲絨的質(zhì)感。
腕骨內(nèi)側(cè)的中間部位纏有冰冷金屬的扣飾。
——是?一根腿環(huán)。她的那根。
他怎么到現(xiàn)在還戴著?
真夠變態(tài)的。
“還給我。”她說著就要上手摸黑去摘。
卻被男人反手一把扣住手腕,扯近了?些,掰開她的一側(cè)膝蓋壓住,將話題強勢轉(zhuǎn)回去:“傷到了?哪里?么?”
應該是?剛剛他抽手的時候,腿環(huán)上的金屬扣不慎劃傷到了?她。只是?傷處未免有些太過隱蔽,江禧說不出口,所?以換沒?直說,相反換了?種更加不合時宜的方式回答:
“你舔的那里?。”
說完才知道后悔。
是?的,江禧真的有些慌了?。
或者說,是?周時潯方才用?那種方式對她,真真切切踐行了?他的話,迫使她深切體?會到他的手段。
也深刻感受到,他的唇有多軟,心就有多硬。
這讓她不得不感覺到震撼。
如果說反感或抗拒,江禧捫心自問?當然是?沒?有的。畢竟周時潯真的有讓她感受到從未接觸的兩性快樂。
周時潯表現(xiàn)無疑是?到位的。
輕或重、手或唇、淺或深、溫柔安撫或是?,飽含破壞欲的碾壓與?刺激,他都?耐心極具,且服務(wù)意識優(yōu)良。盡管他并不嫻熟,缺乏技巧。像他吻她那樣,一生二熟。
江禧沒?有忘記,天賦異稟的人絕不只有自己?才是?。他也是?。而天才的智慧之道最外在的顯著條件往往在于,可以在最短時間內(nèi)完成?從初學到領(lǐng)悟的探索過程。
她亢奮積極的反應,是?他在這場唇舌交流中最趁手的輔助工具。她期待,所?以他謹慎。她恐懼,于是?他耐心。
但更多時候她的極致戰(zhàn)栗、她的假意推拒、她的欲罷不能?都?是?她興奮的最好佐證。她貪心,那么他賣力。
所?以江禧其實是?有點被嚇到了?。
不是?被周時潯嚇到,而是?被當時他服務(wù)的那個自己?嚇到了?。她為什么動蕩,為什么放浪,為什么會被他輕易操縱。
在她神思?莫名游離的時候,周時潯已經(jīng)從旁側(cè)矮柜中取出醫(yī)藥箱,拿出消毒用?具,聲色平淡地命令她:“腿張開。”
已經(jīng)落敗下風被整整控制一個晚上的女孩,才不要還聽他的,江禧頭腦一熱,在黑暗中伸手捉住周時潯的手臂,仰頭直接朝他吻了?上去。
準確一點,不是?算吻。
是?舐咬,用?強的。
她動作蠻橫地貼湊上他,含住男人性感削薄的下唇,露出尖利的齒尖,二話不說狠狠刺咬下去。
血流出來,被她舌尖舔抹卷走。
留下一抹放肆招搖的、殷紅生動、少女的唇痕。
周時潯沒?有推開她,連眉都?未曾皺一下。甚至像對江禧的行為早有預料般,在她吻過來的時候微不可覺地彎了?下唇,他也沒?有閉眼,而是?意味不明地撩起眸,向窗外蔑了?眼。
房間氛圍燈在此刻漫開,聚射出濃稠昏光打照向室內(nèi)正在接吻的兩人,之后在周宗宇驚詫懵怔的目睹下,
落地窗降下,珠簾收起,雙向墻體?緩慢閉闔。
江禧不給周時潯深入這個吻的機會,似乎親他這一下就為了?報復性地咬他一口,這時候她聽到周時潯問?:“嘗到了?么?”
“什么,血?”江禧用?手背摸了?下唇,故意奚落的語氣更像某種心虛,貌似渾不在意道,“嘗到了?,味道一般。”
周時潯懶笑?了?聲,“我不是?說這個。”
“不是?血的味道。”他否認,眉骨稀微輕挑,視線緩緩徘徊在她潮紅欲滴的小臉上,腔調(diào)戲謔得近乎華美,
“我是?說,你的味道。”
“……”江禧一瞬臉色漲紅至耳根。
眼神飛快從他的注視下跳開,咬了?咬牙,她指著周時潯手中的消毒藥具,生硬地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別扭道,“給、給我,我自己?來。”
“確定不用?我?guī)兔γ矗俊敝軙r潯還算耐心。
江禧強行壓住異常泵搏的心脈跳速,干脆上手直接搶走他手里?的東西,推了?推他的身子?,攆他,“走開!”
說著,她不管不顧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想往浴室里?走,結(jié)果腿剛邁出去半步瞬間一軟,整個人都?往旁邊栽去。
周時潯快一步把人摟住,有點好笑?地低眼看她,“真不用??”
江禧連忙勉力穩(wěn)回身體?重心,自己?站好,然后沉默著推開他獨自走進浴室里?。
過了?半天,等她處理好以后,才驚覺自己?沒?拿……
“在找這個?”周時潯斜身倚著門框,瞥向她,修長食指挑著她那條不記得拿進來的丁字褲,浮佻地勾著輕晃。
江禧紅著臉伸手去拿,不料周時潯倏地避開她的手,挑著紅色細帶在她面前淺晃兩下,下頜輕揚示意她,
“都?濕成?這樣,還穿?”
江禧也不打算再?忍他,仰頭羞惱地瞪向他,反唇相譏:“那我不穿了?,就這樣去見周宗宇可以吧?”
周時潯視線拉低,瞟她一眼,像是?不打算再?與?她口舌爭辯,或者是?退讓了?一步,告訴她:“烘干柜里?有干凈的,自己?拿。”
江禧立即皺眉,“你惡不惡心,我才不穿你買給別人的!”
周時潯像被她說愣,很奇怪地看她一眼,真誠地表達不解:“我買給誰?”
音落,他走回沙發(fā)另一端坐下,意態(tài)慵懶地凝向她,輕嗤了?聲,但還是?解釋一句:“只有你的。”
江禧這才滿意,轉(zhuǎn)身走去烘干柜前,拉開柜門,見到一條黑色蕾絲內(nèi)褲,高掛在他的白色襯衫旁。
稍稍違和又有趣的畫面。
江禧想起來,這是?她在郵輪上留給他那條。不過,“這條跟你現(xiàn)在手里?那條有什么區(qū)別,不都?是?濕過不能?穿的。”
“洗了?。”周時潯懶聲回。
洗了??
怎么洗的?
誰洗的?
一個大膽的猜測油然冒起在她心底,江禧眉毛微挑,幾乎狡猾地笑?了?。她沒?再?多說什么,抬手取下那條黑蕾絲,拿在手里?,朝沙發(fā)上的男人走過去,站定,低頭俯視他。
畫面驟變成?兩人一個坐,一個站。
江禧單手插腰,站在他面前,也像他剛剛那樣將內(nèi)褲挑在指尖,晃悠兩下。隨即食指一松,蕾絲內(nèi)褲飄然掉落在他臉上,她肆意彎起嘴角,告訴他:
“別人洗的我不穿。”
“機洗的我也不穿。”
她在這時俯彎下腰,一手撐在他身后的靠背,纖指勾住黑色蕾絲漸漸下滑,寸寸露出他的鋒銳眉眼,高挺鼻骨,然后將她的內(nèi)褲抵按在被他咬破的唇上,笑?著告訴他:
“但如果說,是?你親、自、手、洗的話,我一定穿。”
周時潯眉骨微動,他的情緒平靜,握住她的手腕順帶拎開她的內(nèi)褲,慢慢瞇起眼睛凝著她,沒?有承認。
不過。
不過他也沒?有否認。
他只是?聲平淡穩(wěn)地回答她:
“滿意了?么?”
算默認。
滿意了?。
但她有點得意過了?頭,直到周時潯探手進來才令她有所?警覺,江禧立馬按住他的手,不明所?以道:“你干什么?”
有點傻氣的問?題。
周時潯淡淡勾彎唇角,斜撇一眼她的破碎裙身,薄唇翕動,吐字有力地回答她:“你不穿,我以為你還想……”
他稍頓,“再?噴一次。”
……
江禧還是?成?功逃了?出來。
幸好她機智,來的時候就事先多帶了?一套衣服過來,總不至于裙子?被周時潯撕碎了?都?沒?得換。
她料到的是?周宗宇一定沒?走。一定還在空中樓臺上等她。
她沒?料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跟周宗宇說上話,突然就見到周錫風居然從電梯里?朝他們走出來。
他冷著臉走過來,一句話沒?說。
下一刻,只見他照著周宗宇的臉直接狠狠一拳就揍過去。
周宗宇沒?反應過來,被他一拳干趴在地。
在周宗宇爬起來跟他毆打之前,周錫風趁這個時候轉(zhuǎn)身,一把拽過江禧拉去身后。
然而一扭頭,正巧看見周時潯雙手環(huán)胸懶倚在廊燈下。
燈影幽晃,但周錫風也足以看得分明。
足以看清他明顯破血微腫的下唇。
看清他西裝內(nèi)的白色襯衫領(lǐng)口,落染的殷紅痕跡,很像身后他未婚妻的嬌豔唇色。
第35章 三個男人
一切都是周時潯做的局。
當?看到周錫風突然出現(xiàn),當?江禧從今夜靡甜濕濘的葷欲中抽醒,當?她大腦開始伶俐運轉(zhuǎn)的時候。
當?整個空中樓臺被清人恢復靜謐的時候。
江禧很快得出這?個結(jié)論。
而當?她望見周時潯冷眼戲嘲地旁觀這?一切時。
她更加確定了?這?個結(jié)論。
“今晚的戲臺幫你搭好了?,給我好好地演下去?。”
“別讓我失望。”
她驀然回想起開窗前,他曾說?的話?。
原來他真的搭了?戲臺給自己。
原來他早有明示。
色令智昏的人是她。
只?顧貪享情潮浮沉的浪涌,一心追逐快意淋落的盡興與放縱,在清醒的思考開始之前,渴望被得到滿足的腥膻墮落早已將她吸入性。愛成癮的罪惡籠淵。
所以松懈防備。所以沒掙脫,沒想過后果。
回過來到當?下分析才頓悟:
其實今晚原本她沒想來這?里,當?她跟仲一閑聊似的問起在哪里與周時潯單獨見面最安全時,是仲一有意引導性地帶她來這?里。而仲一,一定是經(jīng)過周時潯授意的。
至于剩下這?兩個,周錫風和?周宗宇,不必多想也?該知道?,當?然一個是周時潯派人叫來的,一個是被周時潯刻意釣來的。
不過周錫風居然是認識周宗宇的嗎?不然他為什么一上來就針對周宗宇?原來周錫風對自己老爸那點下流故事也?是一清二楚的,也?知道?周宗宇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嗎?
她正想著?,忽然看見挨了?一拳的周宗宇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狠惡地朝周錫風沖過來,明顯要動手的架勢。
江禧反應極快,腦中權(quán)衡利弊的時間只?要兩秒不到。兩秒后她伸手探進包里,按下錄音筆,沒有任何猶豫地立刻反握住周錫風,一把拽開他,自己跑上前將他擋在身后。
“周宗宇,你要干什么!?”她冷下聲音質(zhì)問。
“讓開!”周宗宇吼她一聲。
“你別動他!”江禧半點不怵。
往后站了?站更加靠近身后的周錫風,護住他,仰頭瞪著?周宗宇,警告他,“周宗宇,要么你就給我滾,少在這?里搞事。”
周錫風痞痞揚起唇,低頭看著?擋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如此毫不猶豫地袒護,如此堅定不移地偏愛,一種?虛榮心被滿足的優(yōu)越感頃刻淌過心上。
他挑挑眉,抬手按在江禧發(fā)頂,然后偏頭,看了?眼一旁周時潯。
周時潯虛瞇起眸子,視線緩緩滑過他身前的女孩,略頓了?片刻,才懶淡斂回目光,接住他刻意投來深意眼神。
他始終情緒平靜,甚至薄唇稀微勾彎,諷笑地睨著?他。
他近乎嘲弄的笑容,給周錫風的體會像一拳懟到彈簧板上,打出去?有多用力,觸板回彈的力道?就有多重。這?讓他剛剛舒爽的心情轉(zhuǎn)瞬又不爽了?。
可他豐富內(nèi)心戲的轉(zhuǎn)變,
不過是周時潯的一個眼神,一個勾唇。
“我搞事?”這?邊周宗宇肺都要氣炸了?,“你瞎嗎?看不見是他先動手的?”
周錫風心里不爽,偏偏周宗宇上趕著?往槍口上撞,在對面狗吠一樣叫囂。周錫風沒理由忍他,桀驁張揚的二世?祖派頭被他詮釋地盡致,“老子打的就是你!”
他舌尖彈了?個響,語氣輕狂:“我是不是說?過,別讓我在港城見到你,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這?么狂,還躲女人身后干什么?”周宗宇一腔火被他激得更旺,又一次沖上來,直接揪住周錫風的衣領(lǐng),指著?他鼻子口不擇言地罵:
“周錫風,你有什么可狂的,別忘了?,那個老家伙早就認下我這?個兒子了?,就算你不想承認,也?無法否認我身上留著?周家的血,更不能否認我跟你是一個爸的事實。”
原來他們一早就知道?彼此身份,已經(jīng)到了?見面就打的程度。就這?樣周時潯還故意把他倆湊在一起,何況他還知道?周宗宇是她所謂的“前任”。今晚這?戲臺搭的,他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江禧忍不住看向周時潯,誰知正巧撞上他灼燃沉郁的雙眸,孤清邃美,眼底流動的光波幽深又危險,從容地淡凝著?她。
江禧眉毛輕挑,鼻尖默哼了?聲。
頭頂落下周錫風一聲冷嗤,他聲音略壓低,意味不明地來了?句:“周宗宇,要點臉,自己好好想想這?聲‘爸’你配叫嗎?”
“你什么意思!”
“老東西管不住褲。襠里的鳥,生出我們這?些敗類是沒錯,不過,我和?我的三個家姐早就認祖歸宗了?,跟你這?個私生子可不一樣。”周錫風不屑哼笑,譏聲道?,
“你以為老東西能有幾分權(quán)力,周家現(xiàn)在誰是話事人你不知道嗎?”
“老東西口頭認你又如何?”說?著?,他歪頭一指旁側(cè)的周時潯,“沒他點頭簽字,你這?輩子都邁不進【遊園】半步。”
江禧有點想笑,周錫風這?小子蠢歸蠢,嘴毒起來倒是不留情,狠起來連自己都罵進去?。
不過……
以前他稱呼周時潯可都是“我哥”、“我大哥”,什么時候連稱謂都沒有,膽子肥到敢直接叫“他”了?。
江禧不由地瞇起眼,目光悄然流轉(zhuǎn)在周錫風與周時潯之間,默不吭聲地陷入思考。難道?說?……
他們兩個發(fā)生了什么嗎?
對面,周宗宇被周錫風狠噎了?下,又清楚事實如此,他的確無從反駁。他順著?周錫風的話?,下意識朝斜靠在旁邊的周時潯看過去?,然而當?他瞧清時,恍然驚覺他不正是剛剛……
出現(xiàn)在他前任小女友房間的男人。
等等,理一下關(guān)系:
這?男人叫周時潯,是周錫風的大哥。
黎貝珍是周錫風的未婚妻。
而他們方才在做那種?事。
當?著?他的面。
背著?周錫風。
于是周錫風在他眼中一下子就綠掉了?。這?讓周宗宇突然之間不僅感覺沒那么生氣,反而沒忍住笑出了?聲。
說?真的,他都有點對他的小前女友刮目相看了?。
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周家三個男人,一個是她前任,一個是她現(xiàn)任,還有一個,周宗宇再次看向周時潯。
他算什么人,備胎?
周宗宇吊兒郎當?笑了?,沒再介意周錫風刻薄話?術(shù)的刁難,而是將注意力驀然投放到江禧身上,“黎貝珍,過來。”
他莫名又有點舍不得她了?。
從前與她茍合那段時間,只?覺得她除了?漂亮、聽?話?和?好騙,剩余唯一的價值就是她的家族與周家的這?段淵源。
是的,他一早就知道?周黎兩家的事。這?還是當?初在西班牙的時候,黎貝珍親口告訴他的,說?她才不想回國跟什么周家的少爺聯(lián)姻,她只?想跟他周宗宇永遠在一起。
死心塌地,就喪失自我魅力。
絕對服從性的女孩子對男人來說?,丟失了?趣味性,所以令人缺乏獵奇感,從而也?很難會產(chǎn)生“非你不可”的征服欲。
可如果是當?下江禧的這?種?情況。能讓自己變得這?么搶手,讓這?么多男性同時為她所用,甚至如周時潯這?般身份的男人都甘心屈居當?她備胎,那他的小前女友未免也?太有意思了?些。
他認為她的價值改變了?。
她的價值是因身邊男人的價值性而拉高。
那么本質(zhì)上,他跟周錫風算同類。
同樣的,賤。
聰明如江禧,怎么會看不透周宗宇心中所想。她冷笑了?下,懶得理他,往周錫風身邊站了?站。
周宗宇見她不動,心有不甘,直接要上手去?拉她,不料周錫風明顯動作更快,先一步握住江禧的手,往后一牽掩住她。
另一手抬起敏捷格擋住周宗宇的肩頭,二話?不說?擋開他的身子,擰起眉不悅警告:“少動手動腳的,信不信我給你卸了??”
“怎么著?,周二少?”周宗宇笑得邪里邪氣,“您身份這?么牛,怎么還喜歡我玩過的女人啊?”
開始了?。
江禧心里嗤笑。
卻還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不自覺移眸望向周時潯,想看看那個男人聽?到這?種?話?會有什么反應。
周時潯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反感,沒有憤怒或是好奇。他傲慢依舊,慵懶夾著?煙,薄唇緩慢吞吐煙圈,在燈影下漫成一團迷蒙白霧。
他尤自站在霧里,高高在上,又興致缺缺,眼色低蔑地瞥著?上躥下跳的周宗宇,像看一片卑賤無用的垃圾。
“說?夠了?么?”周錫風反倒冷靜,“說?夠了?滾,別再逼我動手。”
周宗宇見他沒爆發(fā),以為找回了?自己的場子,優(yōu)越感過了?頭話?也?說?得更難聽?:“無所謂,一個玩具而已。”
他得意地拍拍周錫風肩膀,“你要喜歡,你玩玩也?行。”
“你他媽——”周錫風揚拳又要打他。
“阿風!”江禧伸手攔下他。
“沒必要,他不值得你動手。”她安撫性地按下周錫風的手臂,走?前兩步,慢慢抬起眼睛。
再看向周宗宇時,女孩的情緒壓得十?足平靜,纖瘦曼妙的身骨卻撐開氣場,開口套他的話?問:
“玩具?周宗宇,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周錫風低頭看她。
錯覺一般,某個刻度里他居然在女孩身上,看到了?周時潯的幾分影子。
周時潯懶懨垂睫,銜著?支白頭煙,淡吐煙圈。火光明滅在男人指間,一個滾燙的剎那,他在彌散的煙霧中半瞇起眼。
“不然呢,你以為你還有什么價值?”周宗宇從鼻腔發(fā)出嗤哼,話?說?得不留情面,“要不是看在你跟周家有聯(lián)姻關(guān)系,說?不定能幫到我,你覺得我會背著?我老婆跟你偷情?”
“說?到偷情…”周宗宇話?鋒一轉(zhuǎn),視線在江禧和?周時潯之間掃了?個來回,轉(zhuǎn)頭對著?周錫風笑得同情又譏諷,
“我們可憐的周二少還不知道?吧,你……”
“啪——!”
江禧怎么可能讓他把話?說?完。
直接又一巴掌甩過去?。
“臭婊。子你打上癮了?是吧?!”周宗宇滿腔火氣在此刻爆發(fā),暴怒的神情看上去?恨不得撕了?江禧,怒不可遏地就要拽過她想動手的那一刻——
就這?一刻。
一個非常有趣的場景發(fā)生了?。
周錫風條件反射地一把箍住他的手臂,控制力極強,強悍到周宗宇根本無法撼動半分,整個人被死死釘在原地一般。
而另一邊,周時潯掐了?煙大步閃身過來,扣住江禧的手腕迅疾把人扯進懷里,摟緊她的腰,敏捷側(cè)身以后背護掩她。
他的反應有多快。快到由靜及動的變化甚至無法肉眼捕捉,一個近乎極限的瞬息,江禧已經(jīng)被他完全護在了?身前。
當?周時潯有危險,仲一就會出現(xiàn)。
周錫風看了?眼被周時潯圈摟在懷的江禧,牙關(guān)緊了?緊,沒急著?說?什么,一腳把周宗宇踹給仲一。
仲一出手卡住周宗宇脖子,一掌拍桌,餐刀受力彈起,被仲一手腕一轉(zhuǎn)精準接住由指尖飛出,薄利刀鋒直逼向他右眼。
咫尺之距,僅差分毫,周宗宇反射性嚇得緊閉眼。電光火石間仲一看都沒看反手握住刀柄,一歪頭,無需任何大幅度格斗動作,只?需腿肌力量爆發(fā),彈起一腳狠戾踢向他的膝蓋軟骨。
周宗宇吃痛慘叫,再睜眼,整條左腿都禁臠無力,小腿不停抽搐,姿勢狼狽地半跪在周時潯面前。
“拖走?。”周時潯聲音肅冷。
仲一點頭,一記手刀直接將人劈暈,抽身后撤半步,在周宗宇整個人快要倒地時,又被仲一抬腿掀飛出去?。
之后,按照老板的命令,他彎腰,抓起周宗宇的衣領(lǐng)像拖一條死狗一樣,不緊不慢地把人拖走?。
一時間,空中樓臺只?剩江禧與周氏兄弟。
江禧預感到不妙,她看得出周時潯剛才根本無所顧忌,全憑第?一自主反應上來以身護她。
甚至,不惜將后背露給敵人。
若非情況緊急,仲一不會貿(mào)然現(xiàn)身。
可問題是,周錫風還在。
前幾分鐘她還在思考周錫風為什么對待周時潯的態(tài)度反常,幾分鐘后的現(xiàn)在她已然有了?答案。
原來周錫風早已感知到來自周時潯的威脅了?嗎。
也?對,畢竟從決定利用周時潯刺激周錫風對自己的占有欲,她是如此堅持不懈、煞費苦心地努力。
如果他開始不爽,那么她長久以來的努力就有了?主題。
這?實在是好事一樁。
加上經(jīng)過今晚、經(jīng)過剛才那么一出。她猜測他們兄弟之間接下來會進行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這?有點麻煩,她才不要這?么早就親自解決。
她決定將這?個小麻煩,交給周時潯。
于是江禧立刻將想法付諸于行動。
她身子一轉(zhuǎn)從周時潯懷中靈巧脫逃,從包里抓起手機貼在耳邊,作勢接起電話?,小心翼翼捂住聽?筒說?:“喂爸爸?什么?家里要破產(chǎn)了??您先急著?跳樓,我現(xiàn)在就過來幫您、不是,陪您!”
對面兩個男人同時看過來。
看著?她,看著?她飆演技接打這?通虛假電話?。
好巧不巧,江禧的手機下一秒還真就突然響起來電鈴聲。對面兩個男人還是看著?她,看著?她尷尬一笑,邊往后退,手上動作沒停地狠狠用力滑動屏幕,接起來的同時,轉(zhuǎn)身就跑。
女孩走?后,空中樓臺徹底墜陷死寂。
夜風在兩兄弟間涼飄飄回旋。
多適合決戰(zhàn)。
“大哥,奶奶要回來了?。”周錫風到底年輕氣盛,憋不過周時潯,率先打破凝滯的氣氛,意有所指道?,
“我們,都注意點吧。”
該注意什么,他卻不提。
為什么是“我們”,他也?不說?。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兄弟局。熟悉的還是關(guān)于女孩的話?題。
不同的是,上一次周錫風不確定所以打直球。
這?一次周錫風確定了?,卻不敢捅破窗戶紙。
所以周時潯覺得他滑稽,淡漠懶散地瞥他一眼,唇角挑起一個疏冷的笑,譏諷得意味近乎從字詞中滴下來,
“你以為,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說?話??”
“我的確沒什么身份。不像大哥您身份多重,頭銜無數(shù),手握【瑞金】,控權(quán)周家,整個港城的權(quán)貴名流都以您為商界行圈的風向標來做生意。”
周家基因是刻進周家人骨子里的,先捧后殺這?種?低劣手段,周錫風自然也?玩得很溜。
他將轉(zhuǎn)折的告誡話?放在這?里,“您身上有什么風吹草動,【瑞金】的股市第?一個開口說?話?。放眼港城,誰不知道?七成都是周家的產(chǎn)業(yè),【瑞金】要是起波動,下一輪金融風暴可就該以您命名了?。”
“大哥,珍珍是我未婚妻。”他故作輕松口吻,句句是大哥,句句是威脅,“所以我就以珍珍未婚夫的身份,提前說?一聲,您身份尊貴,別玩過火。”
“免得家族受影響,我們兄弟也?沒得做。”
誰知周時潯卻低啞笑起來。
“笑什么?”周錫風不解,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笑什么?還能笑什么。
笑他頭腦天真。
笑他甚至至今不知,誰是“珍珍”。
周時潯單手插兜,在這?時緩緩邁步走?近他,郁郁冷淡的視線裹挾陰厲。他沒急于接話?,略低頭,指腹斜抹了?下唇上的咬傷,笑容微妙,似意猶未盡地回味某種?甜美。
“珍珍?”他語氣微嘲。
這?一刻,周錫風足以更加分明地看清他薄唇印下的咬痕。
以及當?周時潯有意走?近,他也?足以更加分明地聞到在他身上的男性冷香之外,還混染織纏絲縷葡萄香的甜膩味道?。
那是,江禧身上的香水味道?。
“那不如我們換著?玩玩。”周時潯總算肯開口。
“換、換著?玩?”周錫風乍一下沒聽?懂,氣場被壓死,下意識脫口而出,聲音微微變調(diào)問,“換什么?”
“就換你口中的,‘身份’。”
“【瑞金】總裁位、周氏首席位、港城名流眼中的‘金融標桿’,太容易。”周時潯停頓在這?里,輕懶一笑,
“你要,我扶你坐上去?。”
周錫風被他逼得漸漸后退。
而周時潯視線平靜,步步緊逼,不必暴力制裁,無需手腕對待,只?要輕緩地施加心理壓力,平穩(wěn)地把控話?語權(quán)力。
他反手拍了?拍他肩頭,情緒疏淡,眼里卻是不加掩飾的興趣。對她未婚妻的興趣。
他停步,宣告游戲規(guī)則:
“代價是,你放棄她未婚夫的身份。”
“換給我。”
他在周錫風瞳孔微張的表情下,彎起唇角,優(yōu)雅下壓的尾音斥足卑劣癲狂的瘋感,懶散吐字:
“周錫風,要她還是要‘身份’,選。”
第36章 囚人自囚
“大哥,你…說什么?!”
周錫風哪里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提議。
罔顧倫理,背棄三觀,道德感低下,甚至不做半點遮掩地表達硬核話術(shù)。字字句句,都充斥優(yōu)雅又狂悖的瘋感,一針見血地接近變態(tài)。
但他談起這種事,表情松弛,口吻慵懶,平鋪直述地倦怠態(tài)度看起來像在宣告某種游戲規(guī)則。
漫不經(jīng)心,又勝券在握。
他居然把這種事當成游戲來玩。
他怎么能?
“怎么?”周時潯眉骨輕動,“不想玩。”
“還是,不敢玩?”
周錫風原本沖到嘴邊的那些,關(guān)于倫理道德的質(zhì)問,又一次被周時潯這般洞察感十?足的剖析口吻狠狠噎住。
連他自己也必須認服,同?為周家?后生?一代?的子孫輩,他缺少周時潯生?來的天賦與智力,更沒有周時潯處事的膽量與魄力,他的言詞碾壓、他的控權(quán)手腕、他理性與瘋狂交織的思維,他看似淡漠沉穩(wěn)實則陰狠惡劣的妄為脾性。
方方面面,都是他無法?與之媲美的驚人存在。
所以他有什么不能。
任何?聽上?去不真實的瘋事被他做出來,都不能算意外。
正因為如此,周錫風才沒有在今晚這場交談中,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把事情挑破來說不是嗎。
“就算大哥不想坐現(xiàn)在的位置,也應該是讓位給我父親。”周錫風還是沒有直面回答,兜起圈子,“周家?和【瑞金】的首席位,怎么輪也不該輪到我頭上?。”
他還算有自知之明的。
“你說,我現(xiàn)在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周時潯也沒有計較他的不誠懇,語調(diào)微嘲,“那么,無論我讓位給你或是你父親,到那個?時候,你會比現(xiàn)在更有信心贏下我么?”
周錫風已然有些穩(wěn)不住,聲音抬高了些,擰眉質(zhì)問:“大哥,你真的打算跟我爭?”
周時潯低頭笑了,長指勾挑翻蓋火機,“鏘”地一聲,火光燎燃映亮他譏誚壓低的眉眼,眸波邃沉得像在燃燒,炙烤著他,反襯得平靜語氣更加瘋狂:
“原來你一直以為我在玩笑。”
“可珍珍是我的未婚妻!”周錫風還在強調(diào)這點,“如果我們結(jié)婚,論輩分她可是你的弟妹!”
“弟妹?”周時潯稍稍瞇起眼,莫測難辨的尾音勾著些微難以描述的玩味,重?復這個?倫理輩分。
“所以,你完全不打算考慮我的提議,對么?”他將問題設(shè)置在那個?倫理輩分之后,多么荒唐的問法?,多么叵測的心思。
周錫風卻在這刻,沉默下來。
不過,半分鐘后,他很決然地開口打碎掉自己不該有的沉默。“周家?的首席位,【瑞金】的總裁位,的確夠誘惑。”
“但是大哥,我沒那么傻。”
他不會輕易就相信周時潯的提議。
更沒那么自信,隨隨便便地想當然認為周時潯退位下來,自己一個?只懂奢靡揮霍的紈绔真的就能穩(wěn)穩(wěn)坐上?去。
他還不至于蠢到那種程度。
“我還是更適合當個?游手好閑的撒錢少爺。”周錫風說得容易,可表情明顯沒有聽起來那么輕松。
他頓了下,“大哥,所有人都知道珍珍是家?里安排給我的,任何?人的意愿都不重?要,包括她本人。”
“給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像被周時潯成功激到一樣,他的態(tài)度異常堅定。
周時潯微不可察地扯了下唇,毫無意外,也沒有半點不悅的情緒,聲平淡穩(wěn)地結(jié)束這場關(guān)于女孩的言語爭奪戰(zhàn)。
他最后說:“那就守好她,周錫風。”
千萬別給他機會。
把人撬走。
……
周時潯今晚約了江峭在倫安見面。
車上?,仲一欲言又止。
事實上?解決掉周宗宇,當他返回來時,全程聽到了周時潯與周錫風的兄弟對話。
“問。”周時潯眼也不抬地識穿他。
“老板,您為什么今晚要對二少……”仲一抿唇,想找一個?合適的措辭,“透了底?”
這絕不是周時潯的做派。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搶人,既沒必要提前告知,更沒必要交出實權(quán)。只要他想,周錫風就沒得選。
“你覺得,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仲一思考了片刻,回答:“聽二少的語氣,大約不會放棄,反而像是被您更加激起了……占有江小姐的斗志?”
“嗯,要的就是他有斗志。”周時潯懶散靠在后座,抬膝疊腿,雙手交叉在膝上?,指骨似有若無地點觸兩下,
“這樣,江禧就會誤以為自己的策謀是有效的。”
“什么策謀?”仲一順嘴問。
周時潯慢吞吞撩眸,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仲一險些被自家?老板的眼神?給嚇到,稍稍思忖了下,試探著回答:“江小姐利用?您,刺激二少讓他更有征服欲的策謀?”
“如果她認為自己計劃得逞,”周時潯漸漸彎唇,淡挑了下眉梢,“會怎么做?”
“……更加努力地,利用?您?”
也就是周時潯口中的那句,‘逼她主動撲上?來’。仲一在心里恍然頓悟。
“但這樣下去二少萬一真的向她告白,同?意聯(lián)姻的話,江小姐也就完成了所謂的‘替身任務(wù)’。”仲一又多問了句,
“您不擔心,她會跑嗎?”
“她一定會跑。”
周時潯斂低下眼瞼,慢條斯理地戴回黑皮手套,緩緩瞇起眸,平素缺乏情緒的神?色里,隱隱伏藏著下一輪追獵與毀壞的濃郁興致。尚未盡興的他。放縱渴望她的他。
他的聲線充滿罪惡:
“那就看著,籠子關(guān)上?之前,小野狐貍能跑得多遠。”
當她樂食禁果,便可開籠捕獲。
當她為禁果所誘饞,就會流連忘返。
……
江禧從空中樓臺的那場兄弟局成功脫身后,當晚直接過海關(guān),回到內(nèi)陸倫安。
于佑恩早早就在等?她了。
在遠郊精神?病院的附近,一間廢棄工廠。
“拿給黎貝珍,讓她醒醒腦。”江禧從包內(nèi)掏出錄音筆,揚手丟扔給他。
里面錄有周宗宇今晚所有的惡臭發(fā)言。
“黎宏峯最近來看她了嗎?”
“一直沒來。”于佑恩接住錄音筆,揣起來,面色十?分凝重?,眉頭擰得都快打結(jié)了,
“難道真像你猜得那樣,他跟周時潯都撂了?!否則不可能放著都能行動自如的黎貝珍不管,面都不露一個?。”
自從上?回,原本是黎宏峯約江禧在【福祿禧】茶莊見面,結(jié)果等?江禧趕到那里,見到的人卻是周時潯。
而黎宏峯的消息是踩著她進?門的點發(fā)來的。
江禧當時心里就立馬警鈴大作,覺得不對勁。
她清楚,從孟嘉基出現(xiàn)那一刻開始,周時潯就查到了“江禧”身上?。并且依照他善于捕獵的惡劣習慣和非常手段,顯露端倪的事情,不查穿、查透、深入查個?窟窿出來,他絕沒可能善罷甘休。
所以她懷疑,周時潯其實早有確定。
出現(xiàn)在周家?人的“黎貝珍”是假的。
在他眼前的自己,就是“江禧”。
而這正好可以解釋,為什么明明黎貝珍已經(jīng)醒過來了,為什么他原本分明想踢自己出局,卻始終并未有所動作,反而在那之后接連幾天都沒有露面。
或許,不是他不想。
而是他,不能。
因為周時潯想“特?殊招待”他幾天,一句話的事。
如果是那樣的話,黎宏峯挺不過去,當時的情況必然是甚至不必周時潯開口,老東西自己就全撂了個?干凈。
并且,他一定會把責任全部推給自己。
把她踢出來擋禍。
“周時潯面前,他怎么可能還敢犯蠢不撂。”江禧冷笑哼聲,
“用?腳想都知道,老東西肯定要先伏低做小,恨不得對周時潯三拜九叩。其次實話撂個?干凈,最后甩鍋給我,說從頭到尾都是聽信我的詭計,被我蒙騙上?當。”
“操,他這么慫當初憑什么還讓你冒險搏命!”于佑恩聽不下去,氣得啐一口,罵道,“裝大佬的時候怎么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因為他給的任務(wù)里,的確只讓我接近周錫風,他覺得周錫風又蠢又好騙,不會輕易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
江禧眉尖一挑,哂笑,“他沒想過我劍走偏鋒,敢去招惹周時潯。”
但事實證明,利用?周時潯釣周錫風是非常正確的策謀。用?時短,見效快,比她走尋常路子扮乖討巧力度強百倍不止。
所謂富貴險中求。
今晚的兄弟局,就是她用?計得當?shù)淖詈米糇C。
于佑恩不由嘆口氣:“還好你當時夠警醒,沒上?周時潯的當,不然你要是也受不住撂了,我們真就功虧一簣了。”
說到這里,少年像是又想起什么,恨恨道:
“不過我說周時潯這人也太陰毒了,他還是個?人嗎,怎么一點不懂憐香惜玉?!”
“明明那天在茶莊給你吃的是維生?素,還騙你說是什么吐真劑,害得我們倆大半夜跑醫(yī)院,要不是醫(yī)生?說能抽血驗成分,我當時都以為你要被迫洗胃了!”
“普通男人當然別想爬到他那個?位置。”江禧樂了,紅唇輕動,輕描淡寫說出幾個?字,
“畜生?才行。”
江禧猜,那天在茶莊周時潯最初的目的,其實是想上?手段撕了她身上?“黎貝珍”的千金皮,逼她自己親口說實話。
還好她腦子夠用?,反殺了他的誘供。同?時還有意外收獲,從被控制翻身成為控制方,從被主導反向奪回主導權(quán)。
以至于最終被逼供的人,變成周時潯。
“二喜,我們能活到現(xiàn)在,不容易。”于佑恩皺緊眉,眼底微紅,聲音低下去,想最后再勸她一次,
“你今晚,真的要按那個?計劃去做嗎?”
他不給江禧回答的時間,再問:
“你真的確定,周時潯對你已經(jīng)‘沉迷’到可以解決他的程度了嗎?”
周時潯說過,解決一個?男人再簡單不過,他沉迷什么,什么就將他一擊斃命的捷徑。
而江禧說過,解決周時潯,讓他沉迷自己就可以。
“不確定。”江禧誠實回答。
她抬眼凝望不遠處的廢棄工廠,慢慢揚起嘴角,說:
“不過,今晚之后就可以確定了。”
“但是你比誰都清楚,孟嘉基他根本就不是人,你這樣做……”于佑恩還想說什么,卻被江禧出聲打斷。
“佑恩。”她忽然這樣叫他。
于佑恩看著她,不自覺緊張地閉上?嘴。
“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抽身,離開周家?。”江禧細眉輕彎,難得還算溫柔地牽起唇笑了下,對他眨眼道,
“錢到手,我們很快就能恢復自由。”
于佑恩牙關(guān)咬緊,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最后只有一句:“來之前我已經(jīng)提早通知黎宏峯了,如果你進?去超過半小時周時潯還沒來,我就報警。”
“自己小心點,姐姐。”
說完,他朝旁邊一個?黃毛馬仔招招手,塞了個?錢給對方,黃毛收了錢,給江禧帶上?黑頭套,雙手捆住,帶她走進?黑暗處那間森然詭詰的廢棄工廠。
孟嘉基,就在里面。
江禧在這里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
假設(shè)前面她關(guān)于黎宏峯在周時潯面前交了底的猜測都是對的,那么黎宏峯之所以遲遲沒有動作,一定是有周時潯的授意壓迫。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已經(jīng)知道了江禧的身份,卻在茶莊之后,絕口不提。不再試探,也沒有任何?試圖揭露江禧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劣根性。
或許是他對自己真的“沉迷”。
無論哪種都好,只要他對黎宏峯有過授意,精明如黎宏峯必然能嗅到周時潯跟自己之間關(guān)系的不尋常。
那么一旦江禧有任何?情況,黎宏峯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跟自己撇開關(guān)系,第?一時間向周時潯匯報。
按照這個?邏輯順下來。
現(xiàn)在,江禧想要確定自己的假設(shè)是否成立,想要確定周時潯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江禧,很簡單。
只需要于佑恩打一個?電話告訴黎宏峯,江禧人被孟嘉基擄走了,情況緊急,處境危險。
周時潯不來,那就算江禧賭錯了。
周時潯來了,就代?表他早已知曉一切。
這就是江禧的計劃。
她成功了。
或者說,是周時潯沒有讓她賭錯。
當她被孟嘉基打得遍體鱗傷,鎖在鐵籠中的時候,她開始在心中默念數(shù)字。
為周時潯的到來,
為他的“沉迷”,倒計時。
就像今晚,他為她的高潮倒計時那樣。
八、
九、
十?。
十?分鐘。
十?分鐘后,周時潯一腳踹爛工廠木門。
“拴了。”她聽到周時潯這樣吩咐仲一。
聲色森寒,幾乎結(jié)著冰渣。
仲一用?鐵鏈栓狗一樣把孟嘉基栓到門口樹旁。
江峭拋了下扳手,接住,一扳手下去直接砸爛鐵籠的鎖。
江禧蹲在籠中,歪頭,與周時潯視線交觸。
她挑起帶血的唇,不動。
衣著光鮮的男人低睫凝住她。眸色陰冷,下頜緊繃,似乎壓抑著還未爆發(fā)的恐怖情緒,氣勢沉郁又狠厲。
半秒。
就半秒。
半秒后,周時潯彎腰,低頭,邁步走入籠中。
江禧唇角笑意漸深,似乎病態(tài),諷刺他:“周時潯,你看看你。”
你看看你自己。
這副,狼狽沉迷于我的樣子。
當他主動入籠,便是心受蠱動。
當他無法?迷途知返,自然不得生?還。
第37章 刑具
單只燈泡孤伶吊墜,似棚頂藏隱垂落的一滴淚,幽微晃顫地彌散出昏聵光影,搖搖欲墜,在氣氛里折投下詭奇色彩。
倫安比港城氣溫低很多。
周時潯今天穿了件長及小腿的黑絨大衣,落拓周正。墨青色襯衫沒系領(lǐng)帶,領(lǐng)口扣子散漫開敞幾顆,露出疊穿在里面的黑色高領(lǐng)內(nèi)搭,柔軟領(lǐng)邊豎攏鋒凌下頜。
男人的優(yōu)容浸泡在光暈里。
側(cè)背頭濕感黑亮,發(fā)澤濃茂,顱頂優(yōu)越飽滿。額前一側(cè)碎發(fā)松散微亂,稀微輕遮銳利眉梢。更?顯寡漠氣度。
鐵籠穢濁骯臟,發(fā)出一股鐵銹腥潮的霉味,濃稠混沌。而男人卻通身明耀光鮮,體?態(tài)昂揚,氣質(zhì)矜冷而清貴。
他?半蹲在女孩面前。
奢昂長款風衣下擺徑直垂在污黑地面,薄涼幽謐的輕淺茶香尾調(diào)隨他?一同入籠,沖淡幾分籠內(nèi)難聞的霉?jié)駳馕丁?br />
光影動蕩,女孩烏沉長睫在眼瞼處鋪下淡淡陰翳,藏起雙眸猶淺似深的生動流光。她整個人都懨懨的,沒了往日費心刻意扮演出的那種?矯揉造作,神色看上去十?分疲憊。
嘴角的笑意,卻充滿勃勃濃烈的興致。
江禧挑起睫毛,勾彎的唇瓣輕動,話是對著站在屋內(nèi)的另外兩個男人說的,但眼神始終看著眼前的周時潯。
“兩位男士,抱歉,可不可以給我們留幾分鐘私人空間?”
直覺告訴她,周時潯不太好。
他?或許壓不住情緒,宣露瘋癲與病態(tài)。
而那樣的周時潯會讓她覺得十?分有趣,這么有趣的、難能?一見的畫面,她當然要藏起來?仔仔細細地、獨自欣賞。
她當然也有惡劣私心。對他?。
江峭下意識低眸瞥了眼。他?因為?身體?原因本就夜間視力不太好,加上室內(nèi)光線黯淡,少女靠坐在籠中,臉上黏著頭發(fā),其?實有些看不十?分清楚她的模樣。
但可以鮮明感受得到,她在笑。
分明身上帶傷,卻還笑得乖張頑劣。
此刻籠中的女孩在江峭眼里看來?,活脫脫像只剛從惡魔座下作死叛逃出來?的小鬼,又臟又可憐。
不過這屋里詭異又陰森,江峭本來?一刻也不想多待,何況那小鬼還攆人。他?沒什么所謂地聳聳肩,轉(zhuǎn)身搭攬上仲一的肩,扳手往后?一扛,招呼他?一起出去抽煙了。
室內(nèi)轉(zhuǎn)瞬只剩吊燈在吱呀。
周時潯眸色深晦看著她,表情沉斂肅銳,隱忍壓抑的情緒幾近令氣氛凍結(jié),他?抿緊唇,視線森冷地直直刺入她眼里。
如此克制,氣場沉郁寒涼得駭人。
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女孩身上的傷痕,終究他?還是沒說什么,斂睫沉了口氣,像某種?妥協(xié):“先出去再說。”
音落,他?壓緊眉骨,依次握過她的胳膊、小腿、腳踝,大致檢查了下,動作里帶有一種?明顯生澀的輕柔力度。
江禧也算聽?話,沒反抗,由著他?擺布檢查身體?關(guān)節(jié)。確定沒有到傷及筋骨的嚴重程度,周時潯才掀起眼皮,重新看回她的雙眸,聲線低啞地問:“還能?動么?”
“你好香啊,周時潯。”江禧輕輕揚起嘴角,上身朝他?靠過去,鼻尖湊近嗅了下,聞到他?身上冷冽冰透的氣息中,還隱約混染著絲縷明顯不屬于?他?的,水蜜甜膩的葡萄香調(diào)。
她說,“你看,你身上還有我的味道。”
瞧這個男人,真?是。
令人滿意。
周時潯仍然擰著眉,沒有理會她不著調(diào)的答非所問,也沒有因她過分曖昧的話語而產(chǎn)生任何情緒上波亂起伏。
只是握住她的肩,推開她,強調(diào)重申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是問你,有沒有哪里傷得嚴重。”
她難得愿意把自己裹得嚴實,長袖黑針織衫,緊身牛仔長褲,周時潯反而一時看不出她傷在哪里,只能?憑借她前胸后?背留下的灰色腳印,辨明她一定被孟嘉基暴力踹過。
以及她臉上被掌摑得有些紅腫,嘴角在滲血。
偏偏女孩不以為?然,“你剛剛不是檢查過了嗎,還問我,說明你檢查得不夠仔細。”
“要不。”江禧仰頭湊在耳邊,笑音狡黠,“反正現(xiàn)在沒人,脫了你再好好檢查一下我?”
說著,她就雙手拉起針織衫衣擺。
黑色衣擺掀垃起來?,霎時露出一截纖瘦凝白?的蠻腰。周時潯眸底波瀾驟生,視線黑得黯郁,牢牢箍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離經(jīng)叛道的荒唐行為?,另一手替她拉好衣服。
他?咬緊牙肌,一字一頓,厲聲低磁地壓著暴怒:“不想死,就放老實點,不要一而再地挑釁我。”
江禧沒再動,似乎真?的老實了一下,可當周時潯放開她,她又反手用力捉住他的手指,問他?:“生氣了?”
她眼尾上挑,嘴角眉梢都浸足盎然明媚的笑意,如他?所言,每一個字都是挑釁:“氣我還是氣你自己——”
“滾出去。”他沉聲命令。
“哦。”女孩終于?配合一次,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躬低下腰從籠子里鉆了出去。
身后?男人視線緊盯著她,留心觀察到她鉆出去的身姿靈活,動作也算麻利,應該是沒有重傷到哪里。
他?垂頭,薄睫微抖,低低沉沉地暗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人沒事就好。
緩了一會兒?,周時潯也沉默起身踏出籠內(nèi)。然而,就在他?剛剛邁步出來?,還沒來?得及直起腰身。
少女柔軟的身軀在下一秒貼上來?。
江禧趁勢伸出雙手摟上他?的脖子,仰起小臉,歪頭,湊抵過來?,然后?狠狠用力地吻住了他?。
周時潯僵在原地,頓了兩秒。
兩秒后?,身體?末梢享受到的濕軟快意迅猛堆積,像沸水熾燙,騰涌不休地激烈擊潰大腦,霎時毀壞一切思想與邏輯。
理性輕易敗北的那個瞬息——
周時潯根本無意識含住她的唇,
全靠本能?低頭回吻她。
不過,他?也會很快清醒過來?,當理智回潮,少女獻上來?的吻似乎給了周時潯一個宣怒的泄口,始終被壓制著無法?爆發(fā)的陰郁情緒也會隨之狂暴積涌,一剎腐蝕神經(jīng)侵襲上來?。
周時潯緩慢睜開眸,一把掐住江禧的脖子,迫使?她調(diào)轉(zhuǎn)位置將她生野粗暴地壓在破舊鋼窗上,俯身下來?,壓緊她的身體?,邃美卓絕的骨相在燈影下輪廓深沃。
他?冷郁咬重字音:“你在故意激怒我,是么?”
“嗯?”江禧輕漫哼挑鼻音,“怎么會,我分明是在感謝你,今晚愿意來?救我。”
口蜜腹劍的壞狐貍。
她怎么會懂感謝。
她就是在惹怒他?。
這個男人冷漠傲慢的上位掌控模樣,她看夠了;他?薄情寡性玩弄人心的高貴面孔,她看膩了,也看煩了。
她愛死周時潯情緒豐盛的樣子了。
就是現(xiàn)在這樣,不再遙遠,不會疏離,他?近乎壓倒性的氣場那樣凌厲而凜冽,密不可拆地緊密包裹她,貫穿她。
江禧對當下這一刻的他?充滿欲望。
周時潯胸腔微微起伏,眉骨壓低,充斥怒火地眸底隱隱見了紅,指力倏地狠戾掐緊她的脖子,口吻譏諷:“你不會真?的以為?,這種?方式每次都對我起效吧?”
這種?方式,是那種?方式。
自我傷害么?
他?的指骨修長有力,掐住她時,窒息感一下子就沖竄上來?,由鼻腔頂上顱內(nèi)漫炸開,那種?體?感對江禧來?說宛如腎上腺素疾速逼升,逼得她眼眶發(fā)熱,臉色漲得艷紅。
她脆弱的頸動脈剛好卡在他?虎口的位置。只要他?再收緊一點,再用力一些,就可以任意而不受阻力地對待她。
她張揚蓬勃的生命力,就在他?手里。
——但是為?什么。
“沒效嗎?”女孩還能?彎唇反問。
還可以接連不休地,持續(xù)發(fā)出質(zhì)問,“那你為?什么要過來?,為?什么緊張,為?什么在發(fā)脾氣?”
她看得到他?愈發(fā)生紅的眼底,感受得到他?指下不斷收緊的掐力,更?體?會得到他?擇人而噬般的瘋狂怒意。
——但是為?什么。
“周時潯,你很不安。”江禧搭上他?的手,慢慢撫蹭上他?的帶有稀微顫意的指尖,不留情面地揭露他?,
“你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恐懼。”
——“難道,你竟然害怕我死掉嗎?”
女孩擲地有聲的字句被吞沒,被喂回去。周時潯狠力掐著她的脖子,欺身深吻她,他?情緒涌動得膠著,發(fā)黏,帶有懲罰性質(zhì)的怒意,以至于?這場吻并不溫柔,像疾風,如暴雨。
因為?他?回答不了她。
所以周時潯更?加發(fā)了狠地吮吻她。
舌尖重重碾過她染血的唇,挑抹走腥甜血跡,侵吞她的弱聲嗚咽,探入她的口腔中舔。弄每一處濕軟,舔抵著她的舌,勾觸交纏,深切掠奪她的瀲滟蜜意。
可是不夠。
還是不夠。
到底是哪里不夠。
周時潯無從解釋此時內(nèi)心不受控制的躁動源自于?哪里。但他?清楚,從來?占據(jù)絕對上乘主導地位的自己。
在他?飆車趕來?的那一刻。
在他?主動入籠的那一秒。
在他?被迫問她的這個瞬息。
他?已然清清楚楚地目睹自己在情感層面,敗于?下風。
江禧今晚為?什么搞這一出,為?什么要通過黎宏峯叫他?過來?。她想知道什么,她在試探什么,她要得到什么。
沒有人比周時潯更?清楚。
但他?還是來?了。
還是,該死地失去自控地來?到她身邊。
還沒開籠誘哄謊騙狐貍進去。
反被狐貍給的甜蜜項圈套緊。
多荒謬。多可笑。
雙重窒息給江禧的爽利快感太多了,她受不了這樣過盛的刺激,她快要撐不下去。
可她這次偏偏不肯服軟,不求饒。
但周時潯很快覺察到她的不適,緊箍在她頸上的指骨頃刻卸下力度,慢慢放開了她紅腫靡滟的雙唇。
這場舌吻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
江禧被親得透濕。
一張唇是。
另一張唇,更?加是。
果然,她對情緒失控的周時潯,有一種?天然勃發(fā)的欲望。
她喘顫著委頓在他?懷里,指尖瑟抖,渾身都在發(fā)燙,她不自覺把手探進他?的風衣里,反復撫觸他?精瘦堅韌的勁腰,然后?指尖順沿他?硬實的腰肌線,點點挪移,輕輕下滑。
周時潯皺起眉,隔著風衣扣住她的手。
“不生氣了?”女孩在他?懷里,聲音發(fā)悶。
周時潯沒出聲。
江禧在這時從他?懷里抬起頭,凝定他?漂亮鋒銳的眼眸,她沒有再繼續(xù)原來?的問題,因為?答案都在周時潯的吻里。
她音線輕柔地開口:
“曾經(jīng)你教?過我,解決一個男人再簡單不過,他?沉迷什么,什么就將他?一擊斃命的捷徑。”
既然他?知道了,她就是江禧。
江禧也知道,他?知道了真?相。
周時潯也在來?之前就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他?所知道的事。
他?們互相都亮了底牌。
他?們互相又裝看不見。
“你想說什么。”周時潯嗓線濕啞。
江禧看著他?,漸漸彎起嘴角。她的唇色豔紅,更?稱得臉色有些微不太健康的冷調(diào)蒼白?。
笑起來?,頗有幾分病嬌氣的頹美感。
“我想說,”她輕輕挑眉,“接下來?,我會讓你好好體?會‘沉迷’是什么感覺的,老師。”
她居然這樣稱呼他?。
“是么。”周時潯顯然也早已情緒平息。他?眼睫低斂,回望她,薄唇輕勾,語調(diào)嘲弄地順著她的話,反問,
“所以,‘沉迷’你,會怎么樣?”
“你會被我,一擊致命。”江禧狡猾地笑了,指尖戳在他?心臟的位置,說:“它會,血肉模糊。”
而她會成為?他?最愛不釋手的、最深惡痛絕的,最欲罷不能?的,漂亮的,懲罰他?的一把刑具。
讓他?低頭。逼他?祈求。
還有,她笑著說:“所以憋好了,周時潯。”
“千萬,別?愛上像我這樣的人。”
“放心。我絕不會。”他?也笑著答。
……
那晚江禧沒有跟著周時潯他?們一起離開。她讓周時潯去替她解決孟嘉基,周時潯也沒有拒絕。
孟嘉基嗜賭,所以之前受了周時潯的點撥后?,江禧就讓于?佑恩找到了所有他?在倫安的債主,不僅替孟嘉基把之前欠的錢全還了,還故意告訴他?們,說孟嘉基在港城發(fā)了財。
倫安這群放高。利。貸的跟港城早有勾結(jié),很快聯(lián)系到港城那邊的同伙,給孟嘉基做局,讓他?繼續(xù)賭,結(jié)果最后?就是倫安與港城兩邊都欠下巨額賭資,兩邊都混不下去。
所以就一直窩在遠郊這間廢棄工廠。
加上這些年孟嘉基身上累行下來?不少大大小小的劣跡案件,只要周時潯隨便查一查,就夠他?牢底坐穿了。
江禧在第二天一早,就去見了黎宏峯。
江禧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翹起二郎腿,沒有任何前提鋪墊,直接問他?:“讓您準備的東西呢。”
如今形勢不同,面對眼前這個女孩,黎宏峯自然要也比以前更?好脾氣。他?轉(zhuǎn)身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個白?色藥瓶,放到面前茶幾上,推給她,“這藥可挺烈啊,小江,你考慮好。”
江禧拿過藥盒,擰開,往瓶子里瞥了眼,看起來?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白?色藥片。
她懶懨抬睫看了眼黎宏峯,“有多烈?”
“這…我怎么給你說呢。”黎宏峯倒是拍了下大腿,來?回搓了兩圈手把件,尷尬一笑。
江禧盯著手中的藥片,想了想,換了個問法?:“之前這種?迷。情。藥我被人下過,周時潯手里的緩釋片可以解決。”
“這個行嗎?”
黎宏峯顯然狠狠驚了把,又被江禧的直白?問話說愣了下,半晌,他?回過神清了清嗓,也沒再遮掩,回答:
“不行,要么做,要么去醫(yī)院。”
江禧眉毛一挑,掂了掂手里小藥瓶,笑了:“行,有點意思。”
“你等等,你先等等。”黎宏峯見她一笑,心里反倒沒底了,忍不住問道:“我得先問清楚啊,小江,你這藥是打算給他?們兄弟當中的,誰用?”
江禧擰上瓶蓋,挑眸,笑眼看著他?:“您看呢?”
她將問題丟回去,又問:
“您覺得我該給誰用,周錫風,還是周時潯?”
第38章 魔法藥水(上)
“小江,我不建議你這樣做。”
對?面沙發(fā)?上?,黎宏峯幾乎被她的笑容驚到。他清楚那個志在必得的笑容下,意味著女孩敢計劃就敢付諸于實踐的行動力。
這讓他不免覺得,現(xiàn)下的事?態(tài)已經(jīng)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無論是周時潯的洞悉一切卻靜觀其?變,還是江禧的膽大?妄為越玩越狠,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結(jié)果?。
他的初衷,只是想借勢起勢。
可不是想真的惹到周家。
他不得不在這里警醒江禧,試圖壓住她的性子,讓她冷靜,“周家的兩兄弟,無論是周錫風還是周時潯,都是不好惹的。”
“黎老板,您這是怕了。”江禧雙手搭在沙發(fā)?扶手,翹起的小腿蹬著黑色高?筒靴,懶漫輕晃,
“那要不我撤出來,您現(xiàn)在送黎小姐進去,還來得及。”
“沒必要。”黎宏峯想都不想。否決得干脆,“中?場換人,你是不是真當?周家人個個都是菩薩心腸吃素的?”
“可這原本不就是您的計劃嗎?”江禧歪頭哂笑。
先讓自己頂上?去,背地里全力救治黎貝珍。等到黎貝珍身體恢復,就把她一腳踢開,換真正的黎氏千金進【遊園】。
只是誰能想到,她招惹了周時潯。
黎宏峯被她這樣不留情面地拆穿,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但架不住老狐貍貴在懂得審視奪度,黎宏峯心里清楚,此?刻坐在對?面的這個小姑娘,已經(jīng)不是他輕易就能壓住的了。
不過好在,黎宏峯也看得出,不管怎樣江禧的初衷沒有?變。只要她更在意的是錢,他們之間的合作就可以繼續(xù)融洽地進行下去。
于是他很快又端出笑面虎的面目,笑臉示好:“小江,你這就誤會我了,小珍性子弱,頭腦更沒你一半的聰明靈敏,否則當?初我也不會冒這么大?風險,安排你進周家。”
他遞了臺階,江禧也沒有?不下的理,適可而止:“可能的確是我太?敏感了。黎老板,那我們的合作還作數(shù)么?”
“當?然,必須作數(shù)。”黎宏峯應得爽快。
“還剩不到一個月,在我離開周家的這段時間里,您可以借機辦個高?端酒會晚宴,老板們來的越多,動靜鬧得越大?,對?您和黎家就越有?利。”
江禧搭著沙發(fā)?扶手,指尖輕抬,彈琴似的靈活點觸著,告訴他,“到時候,無論周時潯或是周錫風向我示好,都是我們贏。”
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拿錢走人。
黎宏峯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轉(zhuǎn)瞬即逝,他很快收起異常神色,不露端倪地換上?笑臉應和:“好,我也會提前準備好尾款,一旦事?成,錢會一分?不差地到你賬戶。”
江禧放下腿,拿著藥瓶站起來,向他伸手:“那就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小江。”黎宏峯起身握住她的手。然而,正當?他想抽回手時,卻反而被女孩更加用力地握住。
在男人面露疑惑的表情下,江禧慢慢彎起嘴角,聲?色深意提醒他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啊,黎老板可別顧此?失彼,當?心最后白忙一場,得不償失。”
黎宏峯聽到這話,臉上?笑容凝固了下。不論怎么說,黎宏峯在金錢旋渦摸爬滾打幾十年,怎么會聽不出一個小姑娘的潛臺詞。
她在暗示黎宏峯,他與周時潯見面的事?她都知?道。
同時還在警告他,別只想著兩頭兼顧,結(jié)果?兩邊都討不到便宜,玩到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從最初認識江禧,到?jīng)Q定用她,再到后來她的每一回行動,每一場計劃,幾乎每一次黎宏峯都會被刷新對?她的認知?態(tài)度。
最為震驚的,莫過于他只是安排她去勾引周錫風,誰能想到她連周氏掌權(quán)人都敢招惹。他周時潯是什么樣的人物,做事?狠,做人更狠,孤高?傲慢手腕陰毒,沒有?誰敢在他眼皮底下搞是非。
唯獨江禧。
在港城上?流圈混了這么久,黎宏峯都沒機會見上?【瑞金】的總裁一面,因為她見上?了。
更令他大?為驚異的是,周時潯對?這個女孩的特殊態(tài)度。明知?道她是個冒牌貨,卻不拆穿,任由她在周家胡作非為。甚至為了留住她,親自出面威脅自己壓下這件事?。
更遑論昨天?他聽到于佑恩的消息,沒有?一秒猶豫地就去殺去救人。
這太?離奇了。
這根本不是周時潯不可一世的做派。
——這代表什么。
此?刻,黎宏峯一面對?女孩異于常人的天資感到驚嘆和有?趣;另一面,某種晦暗難掩的念頭在他心底無可遏制地冒出來。
這是不是代表,也許陰差陽錯之下江禧可能成為、或者說正在逐漸成為對?周時潯來說“特殊”的存在意義。
——那么,這是不是代表。
如果?江禧繼續(xù)這樣“努力”下去,他早晚有?一天?可以利用這個女孩子的“特殊性”,控制周時潯。
從而控制整個周家,為他所用。
黎宏峯想到這里,不禁露出一貫偽善的笑意,眼尾皺紋夾起兩面三刀的奸詐謀算,莫名意味深長地問了她一句:
“孩子,你相信命運的無序與必然嗎?”
/
江禧不信。
書上?說,人的命是注定的。
江禧從來不信。
她心比天?高?,她與天?爭命。
書上?還說,人的運是后天?可改的。
這句江禧信了。
她偶爾會覺得自己運氣的確不算差。
比如。
日落前,江禧回到【遊園】。
她躺在人工天?鵝湖岸旁的草地上?,隨意枕著雙手,掀眸凝著天?穹流云游走,暮落西山,群青含黛,殘霞似大?灘傾倒的顏料盤溢灑出粉橙與橘黃的瑰麗霓光,滴暈在粼粼湖波。
她還在思?考要怎么處理那顆藥。
“黎貝珍。”忽然,旁邊傳來一道男人聲?音。
江禧聞聲?扭頭,是周錫風。
不過……江禧稍稍瞇起眼,望過去,發(fā)?現(xiàn)周錫風踉蹌著腳步朝她走過來,短短十幾步的距離快要被他走出一條波浪線,步子東倒西歪的,虛浮不定,還有?些傻氣地抬手跟她打招呼。
這到底是喝得有?多醉。
江禧心里忍不住嫌棄。
但是,等下。
喝醉?
周錫風喝醉了?!
江禧猛然一個打挺坐起來,下意識瞥了眼四周,想看看周圍有?沒有?人。結(jié)果?朝后一轉(zhuǎn)頭,誰料竟然又看到…周時潯?
他怎么也來了。
江禧趕緊扭頭回來,裝沒看見。大?腦在這一刻疾速啟動運轉(zhuǎn),雖然只有?倉促一瞥,但她看得清楚醉的人只有?周錫風。
很好,怎么不算一種好運氣呢。
送上?門的機會這不就來了。
計從心起的一秒,她立馬站起身朝周錫風走過去。然而剛剛站穩(wěn)在男人面前,周錫風反而穩(wěn)不住平衡似的,上?身直接朝她倒下來。
幸好江禧反應快,被迫伸手摟住他,身體隨慣力往后踉蹌了下,險些被他撲上?來的力道壓倒在草地上?。
周錫風低著腰身,埋頭在她頸窩處,開口第一句就是:“黎貝珍,你喜歡我嗎?”
江禧被他問愣了下,違心話卻已經(jīng)成為條件反射,謊話信手捏來:“如果?‘喜歡’是聯(lián)姻的必要條件,那我可以喜歡你。”
多么滴水不漏的回答。
沒良心的小東西。
“就這么在乎這場聯(lián)姻。”周錫風醉醺醺地嗤一聲?,一偏頭,壞心思?地張嘴咬住她的耳垂,齒尖用力磨了下,沒半點憐惜。
“啊!”江禧被他咬得生疼,驚叫一聲?,本能地瑟縮起了下肩骨,隨即憤惱地一下子將人推開。
她罵人的話都沖到了嘴邊,忽然又想起周時潯可能還沒走,硬生生憋了回去,心里強忍著火,面上?還在假意好聲?勸道:“阿風,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周錫風一把扣住她腦后,拉過來,語氣嘲諷:“你的目的只有?聯(lián)姻是吧,但周家能跟你聯(lián)姻的可不只我一個。”
“誰都可以跟你聯(lián)姻,所以,黎貝珍,”他因酒精而鼻息略重,半瞇著眼,問她,“你是誰都可以喜歡嗎?”
不等江禧回答,周錫風再次丟出來的問題,與前面的問題并無任何?邏輯關(guān)聯(lián),酒精麻痹神經(jīng),令他思?維跳脫。
“說。”他又問:“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哥?”
但江禧的邏輯運算正常,沒有?被他帶偏,她非常奇怪地看著他,語氣浸透不解:“誰?大?哥?你到底在說些什么阿風?”
“怎么,你想說你不喜歡他?”
“我為什么要喜歡大?哥?”江禧看起來真的有?些生氣了,“拋開倫理關(guān)系不說,我對?他完全沒興趣。從我第一天?來周家到現(xiàn)在我的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我眼里根本就沒他。”
說著,她甚至佯作委屈,鼻尖一紅眼尾便泛了濕意,聲?音微哽:“阿風,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該這樣懷疑我……”
“是嗎。”周錫風低哼了聲?。
然后在這時候抬起頭,視線直直越過她,停落在她身后不遠處的男人身上?,得逞地冷冷挑起唇角。
距離正好,他一定聽得到。
“既然你說得這么委屈。”周錫風仍然挑眼凝著她身后,要求她,“不如,你來證明一下。”
江禧抬眼望著他,聲?色懵懂:“證明…什么?”
“證明你對?我真情實意,絕無二心。”他說。
“比如?”她問。
“比如。”周錫風沒低眼看她,只是命令她,“你親我。”
江禧先是一愣,然后不免覺得好笑。笑他裝了半天?,結(jié)果?手段居然這么幼稚,就這還經(jīng)驗豐富的多情浪子呢。
這點出息怎么斗得過那個畜生啊,周錫風。
江禧不由地在心里輕嘆。但表面戲很足,驚愣的表情非常到位,聲?音里還帶了點顫意:“……現(xiàn)在?在這里嗎?”
“現(xiàn)在。”他更加得意,肯定道,“就在這里。”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低頭的話,一定可以清晰而分?明地看到女孩嘴角漸然彎起的弧度,和她漂亮眸眼中?,灼亮流泛的狡猾成色。
良久,江禧拉住他的手,眼睫一個眨顫的瞬息,已然變了眼神,濕軟誠摯地邀請他:“要不…去我房間吧,今晚。”
“幫你醒醒酒。”還有?,
“順便向你證明一下,我的真心。”
……
周錫風其?實原本只是想當?著周時潯的面前,借著酒勁找回點優(yōu)越感。他沒想到的是,江禧遠比他想的要大?膽。
他們就在周時潯深黯注視下,一同離開。
“隨便坐,我去幫你泡杯蜂蜜水。”進了房間,江禧反倒沒什么拘謹,把他扶到沙發(fā)?上?坐下,自己走進里側(cè)的微型水吧內(nèi)。
周錫風看上?去的確是喝了不少的樣子。進來以后倒沒急著做些什么,也沒說話,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后仰著頭懶洋洋癱倚靠背上?,閉目養(yǎng)神。
江禧站在吧臺里,背對?著沙發(fā)?,從消毒柜取出玻璃杯,兩小勺蜂蜜兌溫熱開水。
拎起長把勺攪拌的時候,她動作微頓,從外套兜內(nèi)取出黎宏峯給的白色藥瓶,眼底有?一點思?考。
三分?鐘過去。
忽然,“砰”地一聲?輕響。
江禧被打斷思?考,手里還沒來得及放下藥瓶,循聲?轉(zhuǎn)頭望過去,驀然發(fā)?現(xiàn)原本仰靠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竟然不見了?!
她走出吧臺,找了一圈,沒人。
什么情況,這就走了?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沒用上?的藥瓶,覺得有?點浪費。
不過。
也不算完全浪費。
敲門聲?在這之后響起來。
江禧挑了下眉。
她走過去打開門,看到今晚第二位造訪她房間的客人,意料之中?地彎起唇:“你……唔…”
未及說完的話被重新喂入她的口中?。周時潯什么都沒說,直接低頭吻了她。他給吻熱切而急,攻勢猛烈,雙手撫上?她后腰兩側(cè),握攏女孩陰柔豐膩的膚肉,彼此?身體一瞬緊密貼合。
唇舌纏咬,氣息濕膩交濡,江禧被他狠力吮吻舌尖,感受到快慰感的酥麻刺入敏銳神經(jīng),竄行脊椎,過電般貫穿下尾骨。她忍不住低弱嗚咽了聲?,喘得厲害。
周時潯稍稍放開她,讓她換氣,澀啞著嗓說:“上?腰。”
音落,他指骨收力把她抱起來帶向自己,江禧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裙下光潔凝白的纖腿本能纏上?他的勁腰。
周時潯單手托住她的腰,給她一個堅穩(wěn)有?力的支撐,再次捕獲她濕紅的雙唇,吻她的同時,邊抱著她往房間里面走。
他將人壓抵在衣柜門上?舌吻,迷亂又混沌。
他的舌尖輾轉(zhuǎn)勾纏她,深入探索她的甜膩味道,舔滑了下她的口腔上?顎,很輕率地一下,卻將她逼得瑟顫不已,越顫抖,越不由自主抱緊他,騰出一只手拉著他按在自己腿上?。
然而,倏然地一秒——
周時潯停了下來。
“怎、怎么了?”江禧睜開水淋淋的眸子,喘著氣問他。
周時潯低喘了下,虛瞇眸,而后緩緩淡彎起唇。他抱著江禧后撤開一點,將她放下來,隨后踢了一腳她身后的衣柜門。
柜門帶有?性能良好的阻尼器,一個反彈,打開。
周錫風整個人從衣柜里滑出來。
周時潯微挑眉,舔了下唇角,沒說話。
江禧也垂睫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但她還沒有?神思?清醒過來,依然浸泡在周時潯給予的那場凌亂欣快的情潮里,連體內(nèi)血液都在躁動不歇。
半秒后,她重新?lián)希恐軙r潯的脖子,仰起頭,十分?主動地想要去探尋他的唇,想要繼續(xù)剛才那個莫名被打斷的吻。
然而,周時潯勾著唇,稍稍后躲開她的索吻。
他仍舊一言不發(fā)?,眸底眩光沉郁,起初視線萎靡徘徊在她的雙眸,再漸漸下拉落在她微腫的唇上?。
他歪頭,朝地上?斜撇一眼,似乎示意她看。
江禧這時感覺到腳踝驀地一緊。
同一刻,耳邊傳來周時潯郁沉嘶啞的嗓音:“他要醒了。”
他笑,“還繼續(xù)么?”
江禧受驚低頭看過去。
只見,周錫風躺在地上?,一把扣住她的纖細腳踝。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他們。
第39章 魔法藥水(中)
江禧像被死?死?釘在原地。
她動作遲緩地垂顫睫毛,與躺在地上的周錫風視線相對時?,駭然驚悚的情緒登時?炸漫大腦皮層。
后頸不自覺騰起細密濕汗,旋即燒上耳根,驚懼感熱烈灼烤上來連臉頰都被煽動得發(fā)燙,在女孩白凈薄透的皮膚中烘出淺微羞赧難堪的粉意。
迫使江禧從激吻的情潮里驟然抽醒出來。
這是她完全沒料到的“事故”。
更確切一點來說,
是她沒料到會這么快就玩脫了。
周錫風居然在她的衣柜里。
他原來并沒有離開?嗎?他是有意藏在這里的嗎?他難道……今晚都是在裝醉嗎?
固然,是她費盡腦筋挑起他們?兄弟內(nèi)訌在先。利用這個刺激那個,再利用那個嫉妒這個,激起他們?對自己陰暗偏執(zhí)的占有欲和瘋狂墮落的追獵心理。
讓他們?兄友弟恭的關(guān)?系急轉(zhuǎn)惡態(tài),讓他們?劍拔弩張,讓他們?互不退讓,逼他們?對彼此完全抱以?情場競爭的敵意。
這樣她就能坐收漁利。而她為此挖空心機。
但問?題是,順序錯了啊。
湖邊草地上見到周氏兄弟同時?在場,江禧腦中立刻想到該如何將那顆所謂“**”的效果發(fā)揮到極致。
她原本的計劃非常完美。
當著?周時?潯的面帶周錫風來到自己房間里,這樣就可以?讓周時?潯不爽,讓周錫風滿意。
然后把藥下給周錫風,拖延時?間等周時?潯追過來,是的,她賭定周時?潯一定會追上來找自己,那就正好。
還是同樣的原理,滿足周錫風,激怒周時?潯。
因為對待周錫風要明著?順從,暗里挑釁。讓他知道自己不老實?但讓他捉不到,像教堂樓梯那次,像空中樓臺那次,像今晚他在湖邊草地的問?話那樣,讓他拿不準自己,于是更獵奇。
至于周時?潯,事實?上就算有倫安前后兩?次試探到他的心意,江禧仍然對他難以?捉摸,更遑論完全控制。
但她清楚,對待周時?潯決不能順從,要與他博弈,跟他較勁,和他玩有來有往你進我退的情趣。
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讓他得意。
他越得意,對自己就越不利。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說到底,江禧還只是個情愛經(jīng)歷如一張白紙的女孩子。她很聰明,她能力強,她演技好,她夠勇敢,她有心機。
但不代?表她無所畏懼。
江禧知道,此刻,躺在地上的男人和站在眼前的男人都在默聲?注視著?她,可能他們?的眼神是不同。
也許周錫風是震詫下的暴怒和鄙夷。
可能周時?潯是平靜下的戲謔與冷漠。
或許盡管順序錯了,當下這個畫面與她事先計劃好的場景全然背離。不過一次性同時?激挑起兩?個男人的情緒,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對她來說,未嘗不利。
只是因為沒經(jīng)歷過,令她處境被動。
像一頭被人按進水里,水中氧氣?稀薄殆盡,水溫冰冷刺人,她感受到惶惶不安的焦灼。體會到束手就擒的窒息。
幾乎處于應激反射,她飛快從兩?個人男人的視線里倉皇跳開?目光,觸電似的松開?周時?潯,下意識抬起手背抹了抹唇,試圖遮掩被周時?潯吻腫的唇瓣。
一旁,周時?潯見到她的反應,沒說話,只是覺得好笑。難得,一向放肆囂張的小狐貍也有感到害怕的時?候。
又是一份新鮮的驚喜。
她的腳踝還被周錫風握著?。江禧抿著?唇,抽動了下小腿試圖抽出來,反被周錫風攥得更緊,“燈…”他說。
“……什么?”江禧以?為自己沒聽清。
她低頭朝他望過去,見到周錫風眼神迷離,意識似乎有些恍惚不清。他仍然躺在地上,一反常態(tài)地沒動,重新閉上了眼,看起來像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又含糊道:“燈……”
他手上一松,放開?江禧的腳踝,曲起手臂搭在臉上,遮蓋著?眉眼。過了會兒,動了動唇說:“關(guān)?燈,刺眼。”
音落,“啪”地一聲?。
江禧還在愣神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周時?潯已經(jīng)先一步拍下開?關(guān)?,燈源一瞬熄滅,空寂幽謐的黑暗四面八方地覆壓下來。
闃靜發(fā)沉的氣?氛里,江禧甚至還沒能適應眼前的沉黯,手腕倏地被牢牢扣緊,身體隨外力被周時?潯不由分說地拽過去。
身后,隔斷角柜自動收縮向一側(cè)推滑。
露出小扇中古綠半拱暗門。
私人密室的暗門上開,又降下,緩緩關(guān)?闔。
門外,躺在地上的男人再次睜開眼。
周錫風從地上直接坐起來,半支起腿,手搭在膝上。他過偏頭,臉色沉郁地望向那道中古綠暗門,狠狠咬緊牙關(guān)?。
門內(nèi),江禧被周時潯抵在幕布墻上。
“周錫風明天會斷片嗎?”密室內(nèi)還沒開?燈,江禧在黯沉的密閉空間中輕輕蹙眉,下意識伸手抵住他的身體。
周時?潯挑起薄睫,視線不著?痕跡地瞟過她身后的紅絲絨幕布,瞇了瞇眼,意味不明道:“怎么,你比較希望他會記得今晚……”
他輕頓,笑:“我們?的事么?”
江禧忍不住白他一眼,反駁:“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直覺告訴她,不像。
周錫風睜眼看向她的一剎,江禧印象深刻。眼神很清明,真的不像醉酒的狀態(tài)。
然而,還沒等她深入思考到底怎么一回事,周時?潯接下來的一句話成為今晚的第二場“意外”。
他說:“難道黎宏峯給你周家成員檔案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你,周錫風有喝醉后睡衣柜的習慣么?”
他懶勾著?聲?線,叫她:“江禧。”
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江禧稍稍挑眉。
事實?上,從倫安工廠里的那一次的彼此試探之后,江禧已經(jīng)相當于在明牌亮著?身份跟他玩了。
所以?對于再次從他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江禧當然不會再像前幾次那樣堂皇無措。
她表現(xiàn)得很平淡,但也還是沒什么誠意地假裝掙扎:“江禧?關(guān)?江禧什么事,為什么你又要提到她的名字。”
周時?潯像是被她逗笑了,腔調(diào)戲諷:“如果你以?后想當影后,還是要回去好好上學才行。”
“……”再裝就沒意思了。
但還是有點生氣?,江禧推開?他的身子走去一旁,順便?罵他一句,“畜生。”
周時?潯渾不在意地彎起唇,長指勾住幕布下擺,下一秒一把掀了她身后的遮墻紅絲絨幕布。
感應軌道燈聚射暖光,映亮整面巨幅磁吸墻。
滿滿當當?shù)恼掌Y料墻,還是一分為三?。
左面【游園】建筑總覽圖。
右面周氏家族資產(chǎn)概括導圖。
正中央,是周家成員關(guān)?系與個人簡介。
周時?潯往后站了幾步,雙手環(huán)胸,視線懶漫掃了眼女孩在照片墻上的手寫注釋,毫不吝嗇地贊賞她:“小演員,功課做得不錯。”
“所以?,要不要過來喝一杯?”江禧坐在后面的單人沙發(fā)上,推過邊幾,拿過已經(jīng)開?好的紅酒瓶,“啵”地拔掉木塞,在唯一的紅酒杯中倒下小半杯紅色酒液。
周時?潯轉(zhuǎn)過身看向她,眉骨略動,反問?:“慶祝的理由?”
“獎勵你慧眼如炬。”江禧端起那只紅酒杯,遞向他,唇角輕彎,“慶祝我,任務(wù)失敗。”
男人扯了下唇,邁步走過來,長指勾過她手中的酒杯,腕骨微轉(zhuǎn)帶動酒液在杯壁慢速晃蕩,“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慶祝的事情。”
他稍舉紅酒杯,低頭,烏沉黑睫似鴉羽,在眼瞼淡淡敷落情緒不明地陰翳,而后,他鼻尖輕嗅了下杯中酒香。
江禧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的動作,手指暗暗緊攥住沙發(fā)邊緣,愈漸加速的心跳泄露一點心虛的痕跡。
好在,周時?潯沒說什么,他重新撩起眼皮,凝向她,嗓音里落有兩?分低笑,問?:“真想我喝?”
“想你喝你就會喝嗎?”她將問?題拋回給他。
密室內(nèi)酒香淺微,光影混沌。
他們?在混沌光影中,視線交觸,剖析彼此。
半晌,周時?潯舉杯向她,“杯都不碰一個?”
江禧暗自松緩一口氣?,為了盡量保持表面的沉靜,她沒站起來,就坐在單人沙發(fā)上,也朝他舉起手中的紅酒瓶示意。
玻璃杯磕碰酒瓶,發(fā)出一聲?不算清脆的悶響。
周時?潯沒猶豫,仰頭喝掉杯中酒。
巧的是,江禧的手機剛好在這時?響了兩?聲?。她順勢拿起來,滑開?屏點進消息,瞳孔微張。
是黎宏峯發(fā)來的消息。
連續(xù)三?條。
【小江,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一聲?,那天你從我這里拿走的那顆藥,其實?并沒有催。情的成分。】
【是另一種控制大腦神經(jīng)中樞的新型藥物,我認為或許對你也有所幫助。你可以?理解為通俗意義上的】
【“聽話藥”】
顯然,她被黎宏峯擺了一道。
但現(xiàn)在不是計較的時?候。
因為,那顆藥剛剛已經(jīng)在周時?潯的杯中,被他喝下去了。
于是她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問?了所有問?題中,她此刻最關(guān)?心的一個問?題:
【多久起效?】
對方回:【半分鐘。】
半分鐘,剛剛這段時?間都已經(jīng)差不過了。
江禧默不作聲?地看了眼手機屏幕的時?間,又抬頭看了眼周時?潯。她在計算,計算剛剛過去了多長時?間。
計算眼前的男人,還要多久才會向藥效妥協(xié)。
周時?潯也看了眼她的手機,又移眸看了一眼她,再開?口的聲?線已然帶了啞意:“有人找你。”
不重要。
重要的是,到了。
三?、
二、
一。
“周時?潯。”江禧扔開?手機,叫他。
“嗯。”他回應,“我在。”
“過來。”她命令。
男人的情緒還是那么淡漠。但行動是順從,他順從地抬步朝江禧走過來,然后,站定在她面前。
“脫。”江禧用酒瓶點了點他的西裝外套。
于是周時?潯脫掉,奢昂西裝外套被隨意丟扔在地。
還是順從。
“領(lǐng)帶也摘了。”江禧笑容愈發(fā)微妙,“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解開?幾顆。”
周時?潯照做一切。
江禧坐在沙發(fā)上,推開?邊幾,指了指自己身前的地面,“坐下。”
他就真的坐下了,背對著?女孩。
惡劣心思在此刻猝然迸發(fā)。江禧坐在他身后的沙發(fā)上,比坐在地上的男人稍稍高出一點位置。
她抬起雙腿,架在周時?潯的雙側(cè)肩頭,學他往日掐自己脖子那樣,一手掐住他,逼他后仰頸項,看著?自己。
“你知道我在黎宏峯那里拿藥的事情,對嗎?”
男人的喉結(jié)性感高突,微微滾動,“知道。”
“你也知道這藥里真正的成分,”她停頓在這里,掐在男人脖頸上的手指漸漸收力,“可以?讓你非常聽話。”
周時?潯臉色稀微薄紅,眼色深銳,又“嗯”了聲?。
“我想試試。”江禧說。
想試試,他到底能聽話到什么程度。
“好。”他應答。
江禧更加掐緊他的脖子,聽到男人鼻息漸重,滾燙耳垂磨蹭在她腿內(nèi),血液里惡劣因子被他此刻這樣“有隙可乘”的欲色皮囊一霎澆灌,全面蘇醒。
“張嘴。”她繼續(xù)發(fā)號施令。
周時?潯深切體會著?頸骨被扼掐的微窒感,卻紋絲不動,沒有掙扎,只是修長指骨緩緩撫觸上女孩的腳踝,拇指小幅度摩挲她小腿內(nèi)側(cè)的細膩肌膚,輕柔又致命。
他揉按的力度令人非常舒適,江禧不自覺抽動小腿,在他掌中主動蹭磨。似乎感受到她的滿意,周時?潯調(diào)整了下姿勢,側(cè)面對她,捏住她一只腳踝讓她蹬在自己胸口。
他像被狐貍馴。服的獸。
聽從她,微微張開?了唇。
周時?潯動了下眉梢,停了下來。
江禧仍掐著?他,絲毫沒有收力放開?他的意思,另一只手中的紅酒瓶輕輕歪斜,低飽和度的殷紅酒液一點點倒入男人的唇中,順沿他鋒銳的頜骨淌下來,流經(jīng)喉結(jié),滴入鎖骨,酒珠似斷線的、走失溫度的、冰冷的血,道道留痕。
紅色很快暈染開?來,玷污他的白色襯衫。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要什么嗎?”江禧手中倒酒的動作停下來,聲?音里透著?難掩興奮的歡愉。
是的,她太?興奮了。
以?至于完全忽略掉男人眼底浮爍的危險,也看不到他唇角隱微彎起的弧度,只聽得到周時?潯的“順從”,順著?她的話對她循循善誘地,假意順從。
問?她:“你想要什么。”
江禧低下頭,坐在高位,施舍給男人一個獎賞性的吻。舌尖游移,一點點濕軟蠕動,舔。弄他的唇,吮掉他下頜殘留的紅酒液。手上掐他的動作卻沒有放松。
“我要不可一世?的周總,服務(wù)我。”她壞心思玩弄的語調(diào)里,帶有命令,和一種居高臨下地碾踏:
“舔我。”
“從腳背開?始。”
第40章 魔法藥水(下)
少女的纖足很漂亮,骨感白膩。
她微微繃起?腳背,輕輕抬起?一點,細瘦踝骨在他眼前慢速轉(zhuǎn)了下?,又停住,似水晶高臺上的藝術(shù)品,逼他欣賞。
而男人,目不轉(zhuǎn)睛。
令她體會到被取悅的愉快。
江禧嘴角深彎,坐在沙發(fā)上,一只腳尖探向他前伸過去,干凈小巧的腳趾夾住男人襯衫的一側(cè)領(lǐng)口,稍稍用力夾緊,扯了下?,示意周時潯轉(zhuǎn)過身來面向自己?。
周時潯眉梢略挑,在轉(zhuǎn)身之前,無聲斂起?伏藏在眼尾的微妙笑意,然?后順從她腳尖勾扯的力道,轉(zhuǎn)過來。
他屈蜷單膝跪在長絨地毯。
像跪在她面前。
“嗯?”江禧挑揚起?鼻音,白玉般的足尖抵上他的下?巴,朝自己?勾過來一點,歪頭?看他,“不肯嗎,周總?”
她故意這樣稱呼他,提醒他,刺激他,用言辭捧高他上位的身份,再以舉止將他狠狠踏壓到下?低位的輕賤位置。
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周時潯。
但他無所?謂江禧這樣。
亦或者是,他就是想要江禧這樣。
“沒有不肯。”周時潯握起?她的腳踝,低頭?,在她凝白腳背敷落下?一個吻,又撩起?薄睫,凝向她,嗓音低柔,
“你只說從這里開始,卻沒告訴我,舔到哪里為止?”
他表露出的良好情緒令人意外。
一向缺乏善意的情緒平和冷靜,沒有不耐,沒有反感,與往日冷漠倨傲的姿態(tài)落差太大,低淡溫柔的口吻猶如為女孩好心提供幫助的紳士,更像某種任她恃寵而驕的縱容。
江禧雙手撐在身體兩側(cè)的沙發(fā)邊緣,烏黑長睫垂掩下?,注視他,眼睜睜地目睹他再一次低頭?,遵從她的指令,薄唇輕力貼觸她足踝側(cè)骨的豐膩皮膚。
“舔到這里就夠么?”他問。
江禧不自覺抽動一下?小腿,反被男人牢牢扣緊腳踝。他的手夠大,掌力堅定,修長指節(jié)幾乎可以一手圈握她兩只腳踝。
她沒穿襪子,盈弱踝骨完全暴露在空調(diào)房中?,被冷氣吹得冰涼,落入他熾熱的掌心桎梏。他的指腹按掐著她皮肉下?的青藍血管,施力打著圈揉捏,肌膚溫差滲透出強烈的電流張力,滋生細細密密的刺痛感,而之后是隱秘的酥癢與麻。
“還是這里呢。”他的字音落在她的小腿內(nèi)側(cè)。
江禧條件反射地想曲起?腿,又被他唇舌的濕吻熱度挽留,感受到他的舌尖極為慢速地滑移,幅度淺微,耐性十足又進展舒緩,順沿她小腿肌膚不斷吮舔上來。
江禧覺得自己?在融化。
倍感刺激。又飽受折磨。
“或者這里。”他的唇反復蹭磨她的膝窩。
“啊…那里……”江禧忍不住叫了下?,轉(zhuǎn)念又想到說不準周錫風還在門外地上睡著,她緊忙騰出一只手捂住唇。
“這里有點敏感,對么。”周時潯將她沒能說出口的話補充完。
江禧實?在受不了,抬膝想要曲蜷腿窩,卻弄巧成拙地恰好給了男人一個可乘之機,手掌卡住她纖美?的小腿,讓她抬起?一條腿搭上自己?一側(cè)肩骨,沉著嗓問她:“敏感的地方,你希望我輕一點還是重一點,江禧。”
江禧驟然?戰(zhàn)栗了下?。
因為他含咬住她的脆弱膚肉淺淺廝磨。
更因為從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
在這種時候。
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第一次。
太過真實?震撼的刺激。
好在他沒有留戀很久在那里。他的唇舌還在輾轉(zhuǎn)蠕動,從她腿窩處一點點舔吻上來,仍然?緩速,耐心依舊。
然?后,他停了下?來。
周時潯在這個時候慢慢抬頭?,望過來,捕捉她晶瑩生動的眸,他深沃卓絕的面孔在燈影下?美?得不真實?,虛淡實?濃,立體骨相的神髓是任何?光色都無法觸及的明銳綺麗。
他淡微勾唇:“不說話,是不想我停下?來的意思么,江禧。”
似有一瞬的恍惚,讓江禧在這一剎看清他的眼神,有多邃美?,就有多清明,哪里有半分被藥物?控制的木訥與呆滯?!
江禧放下?手,動了動唇瓣:“你…你騙……嗯…”
她根本沒機會揭穿他方才?假意順從的作偽。是男人唇角微彎,俯低身湊過來,高挺鼻骨隔著薄透的蕾絲,輕頂。
一觸即分,僅僅短暫碰觸的一下?。
然?而帶給江禧的卻是近乎崩潰的顫抖。酸慰的尖利,須臾的歡愉,然?后是更加龐大的空落與渴求。
而她已經(jīng)不是什么都沒嘗試過的小女孩了。
這種感受,這種腎上腺素激增的燥郁,這種荷爾蒙活躍迸發(fā)的情潮積涌,她已經(jīng)在他的探索下?深刻體會過了。
顯然?,這次周時潯變得比前面兩次都有所?長進。
當他再度低身湊吻上來,他開始嘗試一點技巧,輕刮慢挑,輕重有度,激切或者舒緩,他的每一點技巧都只為她一個人而練就,每一次節(jié)奏都完全由她反饋的回應而把控。
而他甚至沒忘了好學。
“告訴我,江禧。”唇舌稍稍停頓的一個空隙,在她腿根處的柔軟陰影里,傳來周時潯澀啞喑磁的聲音:
“你希望我溫柔一點,還是想我粗暴地弄疼你。”
一反平日的高傲,他是如此地放低姿態(tài),口吻謙遜,字字句句都浸透幾近真誠的坦蕩與好奇。
他居然?把好學求索的精力用在這種事情上。
“閉嘴…周時潯……”江禧根本不敢低頭?看他。
同樣的服務(wù)。
卻是決然?的感受。
上次也?夠刺激。但至少,至少他是在身后,至少她看不見。可這次,男人是她身前,在她注視下?為她做那種事。視覺上感受到的沖擊在很大程度加重刺激敏銳度。
所?以她這次來得特別快。炙燙的情緒在呼吸里急促涌動,痛快侵蝕四肢百骸,從神經(jīng)末梢凝匯成一股水汽,潮漉甜膩,寸寸泛濫下?去,流出體外。
天旋地轉(zhuǎn)的歡愉里,連空氣都是潮濕。
“比上次還快。”視域被欣快逼上來的淚意打濕,朦朧光影中?她聽到男人唇齒間溢出一聲低啞的笑,
“但你對我下?達的命令,就只有這樣么,江禧。”
“不要…叫我的名字……”江禧的聲音越來越小,喘音越來越重,整張臉都浸泡在情。欲里。
“那你想聽我叫什么。”男人今晚似乎出奇地好說話。不同于沉浸快感的江禧,他的眼神始終清醒。
“既然?你一直都想控制我,”他在這里稍作停頓,緩緩直起?身,浸染著剔亮水光的薄唇抵近她耳側(cè),聲**蠱,
“不如我叫你,主人?”
他的尾音落定。江禧狠狠打了個顫,體內(nèi)那股潮潤的感覺一瞬又涌回?來,她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唇,連警告的聲音都是軟的,“別再說了……”
她不想再來一次。
她還在生氣被他又一次做局坑騙。
可是情況還是糟糕。
她身上的吊帶裙起?不到任何?保護隱私的作用。
她此刻的坐姿更讓她拿不出半點反抗的力氣。
更重要的是,如果在這種時候還要忍受他近乎叫自己?的名字,如此柔和,似乎溫情,那就會煎熬。
而一半煎熬,一半刺激。
就是雙倍的快樂。
偏偏,這樣的情況下?,還有周時潯低沉膠著的嗓線加持。他還在詢問,還在耐心引誘她饋贈感受。
哄她:“江禧,怎么才?能讓你更快樂?”
求她:“你教我,好不好。”
很奇怪,周時潯表現(xiàn)得很奇怪。
在這場較量中?,引導的主動權(quán)從什么時候開始回?到周時潯手中?的,江禧說不清楚。或許是從他抬起?她的腿開始,或許是從他叫她的名字開始,或許是別的時刻。
但是,今晚的他真的很奇怪。
分明手握掌控權(quán),卻始終在征詢、征求、懇請她的意愿。不再譏諷,不帶嘲弄,不含任何?惡意地向她屈從。
可藥是假的不是嗎?
而他也?根本沒有被所?謂的“聽話藥”而控制。
那他為什么這么聽話?
如果江禧想驗證答案,其實?并不難。
她緩喘了幾下?,之后歪頭?,抬手勾起?他的下?頜,指尖輕佻地撓了撓,盈潤的眸光從迷亂恢復得逞的笑意。
這樣問他:“周時潯,明明藥是假的,你為什么剛才?要裝作順從我的樣子?”
“為了讓你開心。”周時潯沒有猶豫。
沒有別的意圖,沒有其他深藏的惡意。
只是單純地。
——博她一個開心。
“為什么?為什么想讓我開心?”江禧手臂懶洋洋搭放在他肩上,教授他,告訴他,“想讓一個人開心是很危險的。”
“難道,你愛上我了么?”
是這樣嗎?周時潯回?答不上來。
是當看到她在那張巨幅照片墻做出的標記,醒目標示著她所?謂的“任務(wù)期限”。是當看到那個數(shù)字,真正意識到距離她離開的日子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的時候,他猛然?意識到這樣的感受。
想讓她開心。
可當他又問了一遍自己?:
——真的只是單純想讓她開心么?
怎么可能是。
他是這樣的卑劣、自私、低俗又虛偽的人。他什么時候做事情會用上“只是”、“單純”這種流派的字詞。
他當然?有目的。
周時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看著她的眼睛,向她重新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如果,我想挽留你。”
“該怎么求你?”
是的,周時潯當然?比誰都清楚。
只要江禧達到目的。
她一定會離開。
而他根本無法想象那之后的自己?,會做出什么。
這個女孩哪里都是軟的。她的唇、她的腰、她的背、她的臀,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是柔軟與光滑并存。
除了她的心。
就像這樣。
“求什么都沒用的。”女孩凝視她的眸光含藏戲謔,“除非你向我,求愛。”
可是他求愛,她就可以完成任務(wù)。
完成任務(wù),甩手離開。
可是如果他不求,就沒有挽留她的理由。
“看到了嗎周時潯,這是死局。”江禧抬手拍了拍他的臉,笑容招搖而肆意,嘲諷他,
“所?以我說過,讓你千萬別愛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