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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京夜-

    “……”

    她萬萬沒想到。

    謝逢青竟然沒推開她。

    男人西服早就褪去,內(nèi)里帖服的西裝馬甲挺括,身姿挺拔,勾勒出他飽滿胸肌。

    嚴知希甚至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臟跳動。

    真的很舒服。

    被人抱著。

    “你這么嬌氣,嚴知希。”

    “撒給誰看的,嗯?”

    聽著上面?zhèn)鱽淼穆曇簦瑖乐S悬c恍惚。

    偏偏這人還在逗自己。

    又捏她的臉,嚴知希躲避,把臉更深的埋進去——

    “沒有啊……”

    她嗓音含糊,幾乎是悶在謝逢青胸膛里說出來的,謝逢青驚訝挑眉。

    畢竟他這些年見到的嚴知希,都足夠冷漠理性。

    這是她的另一面嗎。

    好黏人。

    柔軟到謝逢青有點舍不得出言嘲諷。

    隨后他就看見嚴知希的肩膀微微抖動,細雨綿綿,她衣襟料子很薄,此刻能看見她雪白肌膚貼著料子。

    “……”

    想抱他,是不是太冷了?

    笨。

    謝逢青取消打趣她的意思,拿著她肩膀,將搭在自己手臂的鉛灰色西裝披在她身上。

    “嬌死你得了。”謝逢青開車門,把她推進去:“上車了,再晚點有大雨。”

    ……

    …

    暴雨,純碳柯尼塞格馳速,水花飛濺。

    暖氣肆意蔓延,輕薄濕衣很快變得干燥,嚴知希靠在副駕駛調(diào)低位置閉目,旁咬字輕聲細語。

    沒睡著,用心點能分辨出謝逢青在說什么,可惜她累,將它當成白噪音。

    嚴知希很少會在車上休息。

    謝逢青好像看出她醒了。

    “想回松臨還是在這邊休息?”

    嚴知希緩慢睜眼,漫無目的地想。

    “在金塢吧。”她嗓音沙啞:“……困。”

    掙扎著起來,查看消息,巧合似的想讓她今晚安心,工作日也沒什么通知和進度安排。

    但有兩條意外的消息。

    【孫凌秋:希希,月底就是你的生日了,爸爸在尼南,回國不太方便,媽媽和小繁陪你過生日好嗎?你同意的話,我現(xiàn)在給你訂機票。看見請回復媽媽。】

    【溫老師:寶貝在金塢?】

    ……

    嚴知希面無表情凝望母親消息最后那幾個字,頭疼地摁了“不顯示”,隨后回復溫舒琳的消息。

    【yan:是的溫老師,有什么安排嗎?您也在金塢?】

    那邊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的消息,所以立刻秒回。

    【溫老師:沒有啦,我和容老師都在南岸。朋友推薦我們來PLlh公主號,感覺真的還不錯哦。】

    【溫老師:不過看見自動推送,我想起來,你是不是要過生日了?】

    【溫老師:就差買票回松臨了,但是你在金塢的話,寶貝,老師來陪你過個生日呀】

    隨后她發(fā)了個布布熊貓擁抱表情包。

    很親昵很萌。

    放在現(xiàn)實里,美艷柔軟的她已經(jīng)緊緊抱過自己了。

    嚴知希不由自主泄露笑意。

    【yan: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yan:如果你們愿意來的話,我會很高興。】

    嚴知希對他們向來有難對外人道的情緒。

    當年,孫凌秋帶著人,把她攔在雨夜高橋,話里話外說的清楚明白,倘若她非要和蕭家鬧的僵硬,孫凌秋會為了割席,把嚴知希身上的秘密公布于眾。

    質(zhì)問過,憤怒過,歇斯底里過,但她本質(zhì)上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所以問孫凌秋,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嚴家的意思?

    她那個時候好像大二吧,高架橋被封路,她的紅白萊克Hypers被凱雷德賓利撞的稀巴爛。

    那是嚴恪洲送她的十九歲生日禮物,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她總叛道離經(jīng),唯有父親總笑吟吟地支持她的一切喜好,這輛萊克哪怕對于嚴家這樣的家庭,也不算特別輕松,但他給嚴知希買了。

    可惜,車被撞爛了。

    她也從孫凌秋口中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個夜晚,嚴知希是徒步回的學校。

    后來,是容硯與和溫舒琳把她接回家,夫妻二人對她無不是緊張迫切,嚴知希本就是多病體質(zhì),那晚高燒不停,嚇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兩人手足無措。

    凌晨兩點,容硯與想直接背她去最近的醫(yī)院,溫舒琳額頭貼貼她,發(fā)現(xiàn)有點退燒了,才沒行動。

    等嚴知希睜眼,入目便是夫妻二人站在床邊,端著藥和毛巾,都溫柔又心疼地問她,小嚴啊,怎么生病了還在寢室?都沒人看著你。

    放小長假了,不回家,是受委屈了嗎?

    容硯與那時候比現(xiàn)在要更溫和,摸著她的頭說:這幾天就在老師這里住下吧,不要難過了。

    她無法忘記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因此,嚴知希擱置母親的消息,而回復了她。

    【溫老師:不過我聽說你把樂宜也帶去啦?】

    這條消息讓嚴知希一愣。

    她下意識想否認,或者找其他理由回避。

    【溫老師:把她一起帶來吧,我聽硯與說了,那孩子天賦強悍,卻浮躁。但無論如何,讓你一個總監(jiān)帶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啦?溫老師是閑職,正好幫你分擔一下呀。】

    【溫老師:一起給你過生日,也熱鬧。】

    嚴知希……她緩慢的打了個“好”字,發(fā)過去。

    “你在跟誰聊天?”

    他打轉(zhuǎn)拐道,“看著很像會隨機找個下屬開罵心情不好的臭臉領(lǐng)導。”

    “……”嚴知希揉了揉臉,心想怎么可能,我從來不把情緒帶到職場好嗎。

    真罵人也是立威管理需要,實際很少會有人惹她動怒。

    本想解釋,但當謝逢青真的看過來時——

    嚴知希眼疾手快側(cè)了手機,立刻熄滅屏幕。

    ……只是看眼右邊車后視鏡的謝逢青,這才吊著眼皮,懶散地看了眼嚴知希。

    “可以。”他沒什么情緒地目視前方:“當著我面偷情。”

    “……”

    “沒有,就,和一位姐姐商量吃飯。”

    話一出口,嚴知希就后悔了。

    他又不是不認識溫舒琳。

    她又有聚會拍照發(fā)朋友圈的習慣,哪天一發(fā),謝逢青就在溫舒琳微信看見自己了。

    而且謝逢青也很清楚自己和容硯與的事兒啊。

    她心虛個什么勁兒?

    可能是上次謝逢青那個約法三章吧,嚴知希下意識不想讓謝逢青知道這方面的事。

    而且,這句話出來,謝逢青沒有半天反應(yīng)。

    兩人間也確實陷入某種古怪的沉默里。

    暴雨天氣,周遭罕見行人稀少。

    車輛依舊平穩(wěn)前行,不過多時,就到了市中心,環(huán)金層下,F(xiàn)4。

    “到了,我就不送你了。”

    旁的聲音輕,眼見他修長指骨摸出煙閣,拇指無名并著煙,巴黎釘還沒找到,但那意思就是很明顯的趕客。

    下去啊,要抽煙了,還不走?

    但嚴知希有點……她突然問了句:“你怎么從來都不用我送你的粉色巴黎釘啊?”

    ……

    …

    謝逢青沒找到自己常用的打火機,只好跟嚴知希一起上來。

    兩人在電梯里,一路氣氛逼仄。

    等謝逢青開門,嚴知希跟著進來,開燈關(guān)門,隨后進去很快找了把zippo富士金山蝴蝶GIE,笑吟吟地遞給他:“少爺,先用這個?”

    謝逢青看了她眼,轉(zhuǎn)而露出個毫無真情實感的假笑:“不用呢,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送的粉色巴黎釘?”

    嚴知希無奈地跟在謝逢青身后,“我錯了,少爺。”

    謝逢青懶得問她你錯哪了,慢條斯理地走進主臥翻看。自己那把銀色巴黎釘用的多,不在身上,不在主臥和車上,那大概率是丟了。

    其實他油火機總弄掉,更新迭代的也快,但莫名的,這把巴黎釘自從被流放去曼哈頓他閑的無聊買了一把,竟然從國外用到國內(nèi)。

    這下沒找著,他還真有點心疼。

    但也只是有點而已。

    很快,他就在紅木藏柜里,找到一把金光燦燦的手工蝴蝶軍作。

    一開一燃,青光乍泄。

    嚴知希有點生硬地夸道:“哇!好漂亮。”

    “……”謝逢青瞥她一眼。

    雖然找到了,但眼下也沒抽煙的心情。謝逢青很是不好說話地模樣,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先走了。”

    嚴知希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

    “溫舒琳問我月底能不能和她去吃飯,談點事兒,我答應(yīng)了,你怎么看?”

    她也沒說是自己過生日,這次語氣坦蕩多了。

    主臥昏暗,只有從外有明燦零星燈光打進來,嚴知希看出他身形微動,但好像也只是被她扣住手腕,沒法立刻走而已。

    他聽后,果然也沒什么反應(yīng),相當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轉(zhuǎn)來凝她一眼,轉(zhuǎn)而露出些客氣的笑意。

    嚴知希就差以為他要來句“誰問你了”時,這人終于大發(fā)慈悲樣的開口,“什么事兒。”

    他語氣淡出鳥了:“公事兒,還是私事兒?”

    “……”

    陪自己過生日,是私事。

    指導李樂宜,就是公事。

    “當然是公事。”

    她只是停頓一下,隨后這聲格外斬釘截鐵。

    “哦,這樣啊。”

    謝逢青此刻,終于抬眸,笑瞇瞇地看她眼。

    “中午吃還是晚上?”

    “晚上!”

    謝逢青笑:“喝不喝酒?”

    嚴知希頓了下:“……不喝,只是吃飯。”

    他又問:“那吃完什么時候回家啊?”

    ……嚴知希卡了下,看著謝逢青在黑暗也明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中確實劃過眸中異樣的滋味。

    有種,被查崗的,感覺。

    嚴知希瞇了瞇眼。

    又見他嘴角掛著淡笑,瞧不出什么端倪。

    “……就,吃完就回來。”

    “哦。”

    這句話出來后,謝逢青抬了抬手臂,嚴知希下看,自己還雙手抱著他的手腕呢。

    她像是被灼傷一般,立刻松開。

    謝逢青慢條斯理整理自己的腕表,笑了聲,見他這反應(yīng)就知道結(jié)束了,嚴知希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你的容老師去嗎。”

    ——氣沒舒完的嚴知希差點嗆著自個。

    “咳咳……啊,”嚴知希彎腰,扶著他的臂彎:“……你怎么這樣啊…”

    見她又借機接觸上自己,謝逢青笑了。

    她怎么這么喜歡肢體接觸?

    “別急,慢慢說,今夜還長。”

    他甚至還拍了拍自己的手,以示安撫。

    但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像威脅啊?

    不說清楚你就等著吧。

    我今晚上有的是時間!

    嚴知希真是……無奈笑了下。

    知道逃不過這茬,嚴知希細微嘆息一聲,下意識湊近點,溫聲細語近乎安撫:“他也會去。”

    “但是,”她提高了些音量:“我保證,不會發(fā)生什么。”

    “你能怎么保證?”謝逢青徐徐提問,把玩著蝴蝶軍作:“他想對你做的,你還要我再說一遍?嚴知希,你知道的,我出口的話向來不好聽。”

    “……”她無奈晃晃謝逢青的手:“溫舒琳在呢。”

    “而且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怎么保護自己。上次他說那話更多是嚇唬我,謝逢青,我肯定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嚇唬你?”謝逢青冷哼了聲:“只是因為后面他老婆來了,加上我護著你,不然你以為他會善罷甘休?”

    是這樣嗎。

    嚴知希凝望著,很是柔軟的笑了下:“那這一次,他老婆也在,你也還是會給我撐腰啊。”

    “……”

    嚴知希趁勝追擊:“我都是有老公的人了我肯定有分寸。”

    謝逢青嘖了聲:“你一定要去?”

    嚴知希見有希望,連忙貼上去:“我真想。”

    這事兒吧也不算大,在金塢乃至京市內(nèi)都是可控轄區(qū),在謝逢青眼皮子底下,嚴知希想出事都難。

    但是呢,謝逢青還是冷著個臉,可以同意,他也不是很想同意,但看她期待滿滿的眼神和發(fā)力的指骨,謝逢青無語地想了想。

    “到時候把酒店名發(fā)來,位置及時共享,我會問你要拍照數(shù)字,給你打視頻要接,哦對,坐在溫舒琳身邊,別和那個老東西坐一起聽到?jīng)]?還有……”

    嚴知希眨眨眼,聽他語氣冷淡而吐詞清晰,大步流星的走到主廳外面,自己只好小步跑著跟上。

    忍不住笑了笑,覺得他喊容硯與老東西的時候,有點萌。

    “好,到了就發(fā)。”

    “你好像抽查沒來上課的大學老師。”還要數(shù)字拍照簽到。

    “打視頻啊……你要和他們倆打招呼嗎?”

    “嗯嗯……好的,我都記下了,”她忍不住笑彎了眼,語氣都溫柔幾分:“還有嗎?大少爺。”

    其實呢,謝逢青還有些比較硬的東西,剛還在思索要不要拿給她。

    眼下卻突然被她溫柔含笑的嗓音打斷,搞得謝逢青卡殼了一下。

    看著笑意盈盈的嚴知希,謝逢青啊了聲。

    “還有啊。”男人也笑了笑:“我去接你唄,怎么樣?”

    “想不想啊?”

    嚴知希當然能看出他是隨口一提。

    謝大少爺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給她當專職司機?

    但是呢,嚴知希抿了抿唇。

    笑的漂亮又生動,接過他手中的蝴蝶軍作,動作純熟老練的起火攏煙,垂眸乖順地說。

    “你愿意來,我很高興的。”

    夜色猩火下,她眸子亮的驚人,抬眸水光盈盈望進男人略微失神的眼底:“——看我們少爺想抽一晚上了。”

    “這根,我敬您——好不好呀?”

    第22章 京夜-

    謝逢青拒絕的很果斷啊,那天晚上笑的還挺混的,慢條斯理拿過自己手里的煙:“想感謝我呢,就管好自己。別到時候搞的我又登門拜訪。”

    這話帶刺兒,月色更是映照出他眼底冰霜。

    嚴知希當晚聽后,沒什么情緒。

    還是很溫和的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出意外。

    隨后謝逢青就走了,也沒告訴自己他去干嘛。

    其實謝逢青說忙不忙。

    年紀輕輕當謝氏集團總部首席執(zhí)行官時,連軸轉(zhuǎn)大半個月都春風滿面,永遠有從容微笑掛在臉上,集團都認為他是精力怪物,從未見到小謝總有過疲態(tài)。

    辭去后,事再多,也不會比當CEO時更忙。

    可惜呢,這些天也確實神龍不見尾。

    嚴知希的生日在十月的最后一天,是孫凌秋女士算命推出來的良辰吉日,至于她真實的生日么。

    知道的人或許早就不在世了。

    高臺烈日,她在灰銀辦公區(qū)前想著這些事出神,不知多久后才被叫回魂來。

    “知希姐!想什么呢!”甜膩女聲嬌俏喊她:“下班了是不是就可以去容老師訂的酒店啦!”

    嚴知希……她微笑看李樂宜:“嗯,你跟文茜都OK了嗎?”

    原本興高采烈的女孩聽到這個名字有剎那僵硬,隨后訕笑,撇過臉:“都忙完啦……”

    嚴知希心思敏銳,皺眉,問:“怎么了?”

    “你和文茜不是認識嗎。”朋友之間共事,不該愉悅嗎,她怎么這幅表情。

    李樂宜唉聲嘆氣:“我和她只是朋友圈點贊之交,她其實也算我的學姐,而且……唉,算了。”

    她學生時期最羨慕的就是文茜這種女孩子的,漂亮可愛,什么都不做,往那兒一站就是被所有人寵溺包容的團寵。

    那段時間,認不認識文茜的人,遇了她,都會喊上一聲茜茜公主。

    但真的共事相處了,才有點微妙的厭煩。

    “她什么都不知道呀,我和她同專業(yè)出來的她知道的還沒我多,剛在辦公室,她還在和男朋友打電話撒嬌……我準備下班和你去吃飯,她還驚訝的問我,你不加班嗎?”

    李樂宜氣憤道:“前幾天我都加了!但她到點就走了!”

    嚴知希聽后,有點驚訝。

    以前就聽說過,文茜身邊那群人特別溺愛她。

    本以為長大了就會成熟懂事,不成想,她好像變本加厲了。

    “好了,不算大事。”嚴知希安撫下她:“吃完飯,我們就回松臨了。”

    李樂宜……她神色古怪的看了嚴知希一眼,但也沒說話。

    兩人轉(zhuǎn)進電梯,黑金電梯快速下降,此刻能瞧見夕陽微弱,夜色低垂。

    準備送給溫舒琳的花還沒送來,謝逢青專門在金塢給她準備的車和司機就候著了,嚴知希讓李樂宜上去,自己再等等——

    “嚴小姐,晚上好。”司機是謝家的人,知道嚴知希的身份,但在外人前不敢喚其他稱呼。

    這是嚴知希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禮貌的笑容頜首點頭,剛想問候兩句。

    “知希姐,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少女擰巴地坐在車座邊沿,語氣低沉慌亂,引來兩人的注意。

    “就是,呃……我剛不是說文茜在和男朋友聊天嘛?其實,我偷聽了一下,那邊的人好像是小謝總……”

    李樂宜皺著小臉:“她備注的是老公。”-

    帆船酒店,臨江小廳。

    夫妻倆出手闊綽,說要給嚴知希過個簡單的生日只是客氣,其實恨不得搜羅來各種珍寶要送給她。

    容硯與更加了解嚴知希的喜好,在南岸時就物色了副非常有名的西歐畫作,價值昂貴到有點棘手。他還親自寫了信,放在夾層。

    溫舒琳那時笑著打趣,知希回家看了,會不會感動的哭鼻子啊?她一直是個感情超細膩的小朋友。

    這些用詞,哪個都不太符合嚴知希吧?

    嚴知希聽到容硯與的轉(zhuǎn)述時,也露出些許笑意。

    “可能那次高燒想媽媽時,在她懷里哭了一場。”她苦惱道:“從此溫老師就對我濾鏡頗深。”

    容硯與輕笑:“要不要看看畫?你大學時一直在收集的阿彌雪真跡。”

    嚴知希點頭,隨后男人起身拆畫,露出驚艷于世的畫作。

    色彩飽滿濃郁呼之欲出,技巧和情感的雙巔峰佳作,即便在酒店燈光下,也栩栩如生。

    “謝謝容老師。”嚴知希抿唇,轉(zhuǎn)而露出個真摯的笑:“勞煩您還記著。”

    但容硯與微微皺眉。

    換做以前,嚴知希會高興的和他討論這幅畫的技巧如何運用,情感如何藏匿其中自然生動,再不濟也是會聊起大學時種種日常。

    “小嚴,你還是對我有所防備。”容硯與嘆息一聲:“事到如今,我們是不是再也無法正常相處了?”

    話沒說完,溫舒琳在那邊和李樂宜就鬧來動靜。

    “當然沒問題啦,你過生日,我和容老師也送你禮物好不好?”溫舒琳滿面笑意:“樂宜是不是吃醋啦?”

    ……嚴知希垂眸,內(nèi)心苦澀。

    其實像溫舒琳這樣的人,無論當年遇到了誰,她都會釋放善意和溫暖。

    那容硯與呢,他當年是因為聽老婆的話悉心照顧,還是看在她是他的學生,所以有所不同?

    沒問出口,溫舒琳已然帶著李樂宜過來,笑瞇瞇著說:“怎么都苦著個臉呀?今天是知希生日,容老師,就不要教育小朋友啦。”

    隨后她柔軟的手牽過嚴知希,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小嚴啊,今年是不是就25歲了呀?”

    嚴知希對上女人柔情似水的眼眸,有些無措的回避,低低地嗯了一聲。

    但更緊的回握溫舒琳的手。

    “當年你生病,一個人在寢室,教務(wù)處發(fā)通知也不說清楚,我和硯與就一間間地找。硯與找到你時,我真的好開心。”

    “那個時候你才大二吧?那么瘦,又那么可憐的喊我媽媽,你都不知道,我瞧著你心都碎了。”

    “當時就在想,如果你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把你養(yǎng)的漂亮又幸福。”

    嚴知希從未聽溫舒琳這么詳細的提起過當年的事。

    比起最開始的動容,嚴知希卻覺得她說這話時,像在做某種告別。

    “溫老師……”

    “小嚴。”溫舒琳打斷她,溫和開口:“我和硯與準備移居海外了,并且,我懷孕了。”

    “……”嚴知希愣神。

    “我去香港查了,是個女孩,所以準備在美國備孕。這次分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做完這個決定,我第一個想見的人就是你。”

    她美艷含笑的臉龐盈盈動人,溫柔地說:“怎么這個表情,寶貝,你不祝福我嗎?”-

    嚴知希上車的時候還不小心摔了下,磕到膝蓋泛青,她疼的直吸氣,生理淚水差點飆出來。

    遲到幾步的三人在后溫情交談:“樂宜在盛美也要乖乖聽話哦,不可以恃寵生嬌,讓知希難作。”

    容硯與也含笑道:“她是你們的總監(jiān),也是盛美的中層管理干部,很多時候發(fā)脾氣是必要手段,但知希本質(zhì)是很溫柔的人。”

    李樂宜在他們面前連連應(yīng)好。

    嚴知希及時含笑打斷:“不早了,接我的車也到了。容老師,溫老師,我先走了?”

    告別的話總要溫情點,但不等夫妻兩人多說,她就面色平靜的問李樂宜:“跟不跟我走?”

    “……”李樂宜被她周身氣場嚇到:“我,我也干喊了車,馬上就到。”

    “那你一路小心。”嚴知希同樣向夫妻二人點頜,隨后,轉(zhuǎn)身上商務(wù)車。

    夜色濃即沉默,司機自然能聽見車外的那番對話。他不熟悉這位被嚴令禁止的謝太太,只覺得她氣壓實在太凜冽。

    “謝太太,先生讓您上車后,給他通電話過去。”

    司機委婉開口,嚴知希稍稍抬眸。

    她不是很想打電話。

    準確來說,是她現(xiàn)在很不想和人交流說話,疲憊煩躁,只想自己一個人慢慢修復。

    但司機無論她聽清愿意與否,自家少爺?shù)拿钕逻_,他就一定要完成。

    再重復一遍,嚴知希還是不做回答。

    他再說話時,已經(jīng)將接通的手機遞到嚴知希面前。

    “吃完飯了?”

    手機中傳來熟悉而冷淡的聲音。

    嚴知希看了半晌。

    抬著疲憊的手臂,接過電話,淡然回復:“嗯。”

    男人那邊聲音忽遠忽近:“剛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沒看見還是怎么?”

    不僅電話沒接,昨晚他們承諾的事,嚴知希算是一件都沒做到,什么視頻啊位置電話,有樣算樣。

    但謝逢青也沒多計較。

    剛開始,嚴知希覺得自由。

    “你不也只打了一個么?”

    她笑笑:“我就以為沒那么要緊。”

    那邊沉默了會。

    “嚴知希,怎么了?”

    沉默過后。

    “沒事呀。”她嗓音含笑:“今晚回來嗎?盡量早點,因為我有點困,想早點睡。”

    謝逢青在那邊放下釉杯,單手插兜走到高窗邊,望向大廈下川流不息的璀璨車流,眼底略帶涼意。

    但回復她的聲音愈發(fā)柔和:“可以,我差不多十點就回來。”

    嚴知希真的彎唇笑了下:“好。”

    “吃飽沒?新街路開了家雪梨銀耳粥。”

    “啊……”嚴知希輕輕道:“你這么說,我好像確實有點餓。”

    謝逢青勾唇,單手抱臂時,指骨輕輕勾了下自己臂彎處的西裝,不自覺的,輕柔的。

    “給我?guī)б环荩貌缓茫俊眹乐Uf:“轉(zhuǎn)錢給你。”

    在前面無可避免聽到對話的司機輕嘖,心想這位謝太太跟自己老公這么客氣干嘛?

    而且謝家是什么資產(chǎn)體量,謝小少爺又是現(xiàn)金流最充盈的二世祖。

    要你這點錢?

    “好。”謝逢青應(yīng)承下來:“那你答應(yīng)我,回家后洗個澡,看看電視,把手機放在臥室充電。”

    “啊?”嚴知希笑彎了眼:“那你打電話查崗怎么辦?我豈不是接不到了?”

    她似乎也有了點興致,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誰不知道小謝總雷霆手段?”

    點他在商界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說呢。

    “小謝總的老婆無福享受,別遺憾。”

    他那邊突然噤聲,聽聲音,似乎有人進來,要匯報工作?

    他要掛電話了嗎?

    嚴知希抿唇,有點很微妙的情緒。

    “你……”

    “誒,在呢,”嚴知希糾結(jié)了下,先發(fā)制人:“等會兒掛。”

    “嗯?”謝逢青很好脾氣地說:“什么事兒?”

    嚴知希深呼吸,組織下用詞,緩慢開口,細水長流樣地開口。

    “謝逢青,其實我不介意你在外面玩,這樁婚嘛,畢竟還是你吃虧比較多,當年的事我仍心懷愧疚。”

    “所以,只要不涉及底線問題,你有女朋友了,我會很高興的祝福你們,包括后續(xù)的解釋工作,我也會盡全力配合,絕不會讓你未來的伴侶有任何后顧之憂——”

    那邊怎么可能猜到嚴知希會說這樣一番話?

    半晌沒有回應(yīng)。

    嚴知希此刻嗓音浸泡著某種疲憊過后的溫軟,黏噠噠的。

    細聽,寂寥漠然,防備重重。

    不過多時,“怎么突然想說這些。”

    嚴知希聽他語氣,琢磨不出他什么意思。

    “樂宜說,聽見你和文茜的通話了,她給你備注是老公。”嚴知希坦誠道:“老實說,我挺不高興的。”

    她都沒有這么明目張膽的備注過。

    而且,這個人是文茜。

    哪怕對面是單方面意淫,她都覺得膈應(yīng)。

    “所以?”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別和她在一起。起碼我們還沒離婚。

    那邊沒說什么。

    但態(tài)度挺明顯的。

    說到底,要不是嚴知希求來這樁婚,兩人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謝家人,相貌太過盛,輕狂倨傲的要死。當年在青岸,何止本校女生想將他摘下?高校聯(lián)誼起碼半數(shù)都是來看頂負盛名的謝逢青。

    但他太潔身自好,這么多年,也只有個青梅文茜能沾染半點桃色緋聞。

    卻也唯獨這點粉曖刺到嚴知希的眼。

    青梅二字,即代表,他們稱得上一聲,門當戶對。

    “好吧,抱歉,是我越界。”

    她癡心妄想,想讓合作伙伴為她偏心出頭?

    嚴知希,今晚是怎么了,是容硯與溫舒琳要走,你才這么不甘心嗎?

    “今晚不太開心,說錯話了,你別……”

    “我剛讓人去請她了。”

    男人嗓音低沉,細聽,能聽出他似乎正在走動,情緒倒沒什么,語氣緩慢冷淡。

    “……什么。”嚴知希以為自己沒聽清。

    “我的意思是,半小時后,她會在繁貿(mào)國際等你。”

    謝逢青本想完成部分工作再回家,但眼下推掉一切行程,西裝步履匆匆,大步流星,溫聲安撫著她:“我也馬上到。”

    第23章 京夜-

    繁貿(mào)國際本就在環(huán)球金融旁邊,一道兒就順過來了,嚴知希被人引著上去時漠然的刷著手機,周遭氣氛十分緊促。

    “嚴小姐,請您在這邊稍等。”

    “嗯,文小姐和謝先生到了提醒我。”嚴知希語氣平靜,聽不出是喜是怒——

    但服務(wù)她的專業(yè)人士情況就不太好了,他們私下同事群都快炸鍋了。

    【搞什么我說傳聞中的小謝總怎么突然空降啊喂?!總部那邊也沒通知啊!!】【這人誰啊拽的二五八萬,謝總的朋友?】

    【你瞎了嗎!!長那么漂亮深夜被邀請過來,身上穿的也是私服你們說呢?!】

    【可是謝總不是結(jié)婚了嗎!和文家小姐啊!她今晚也要來啊我們這邊都收到通知了!】

    【……什么抓馬豪門密辛】

    【題外話…她比文茜還漂亮…坐在那里,冷著張臉,儀態(tài)好貴氣…天啦被美哭……!!】

    即便手放背后打字飛快但表面上各個笑的專業(yè)燦爛,站在嚴知希身邊時瞧不出任何端倪,有膽大的還偷偷拍了張嚴知希的側(cè)顏。

    【[照片]清冷美人誰懂?!】

    今晚嚴知希情緒不好,眼下有點烏青,反而增加某種易碎的憔悴美感,叫人不敢對她大聲吆喝。

    好像對她大聲說話,都是一種罪過。

    也是為此,文茜抱著怒意上來時,看見她也是一怔。

    “文小姐,小謝總請您先去旁廳等候!文小姐,不要去那……!”

    “你果然在這里,他們說你還沒到。”文茜略微喘氣,眼底分明含怨帶怒,但還能克制住自己的語氣:“學姐,好久不見。”

    嚴知希抬眸,目光沉靜冷淡。

    “好久不見。”她緩慢地說:“我以為你不敢來。”

    畢竟上次周明山組織的聚會,她就沒來見自己。

    “我不敢來?”

    文茜笑了,把包扔給行政人員,嬌蠻任性的女孩發(fā)起脾氣來總嬌憨可愛。但這次不同,面對嚴知希,她當真有些凌厲。

    “當年的事我確實做得不對,用不光彩手段搶了你上臺名額,但我已經(jīng)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

    文茜步步緊逼:“逢青哥哥把我喊來和你道歉,我真的笑了,我備注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兒?!”

    “學姐,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分明知道是我干的也不敢如何,今朝是怎么了?”

    “你是覺得你當上謝家太太,當上逢青哥哥的老婆了,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和我算賬了嗎!”

    文茜最生氣的就是如此,她多次泄露給李樂宜看到備注、聽到隱約的聊天內(nèi)容,就是想讓李樂宜轉(zhuǎn)告給嚴知希。

    只要看到嚴知希痛苦,她就會很開心。

    但是她沒想到嚴知希竟然敢和謝逢青告狀!

    逢青哥哥也真的會因為這點小事,嚴令自己立刻過來跟人道歉!

    她情緒起伏太大,嚴知希其實是有點困惑的。

    但她沒工夫關(guān)心文茜,只是平靜地說:“并沒有,文茜,我只是希望你把謝逢青的備注改了。”

    這番話讓文茜覺得自己剛才說的東西沒有任何一點刺激到嚴知希。

    深深的挫敗挾裹著文茜,她怒極反笑,忽略眼睛的話,其實很是甜美:“學姐,嚴伯父和孫阿姨過的還好嗎,是不是沒有當年那么辛苦了?”

    她笑嘻嘻著說:“哦,對,攀上謝家,你爸媽還算雞犬升天了唄。”

    當年嚴恪洲和孫凌秋來學校看望她,同時與她商議要事時,被文茜看到,同時,被她拍照發(fā)到圈內(nèi)過。

    嚴知希聽到這話果然神色一變。

    “住口。”

    自外而來的男聲冷冽,還夾帶著數(shù)不盡的狠戾,他看出嚴知希聽到這話的情緒不對,幾乎是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趕來的匆忙,鉛灰色大衣夾帶風雨冷霜,迎面而來的是秋冬雨季的寒意,瞬間裹住嚴知希。

    “逢青哥哥!她根本只是利用你!”文茜忍受不了這個畫面,崩潰的喊了聲。

    “砰——!”男人摔爛了文件夾:“養(yǎng)著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

    “還不把文小姐帶下去!”

    周遭工作人員先前哪敢擅自站隊?眼下見主心骨來了才終于行動,不顧文茜哭喊硬把她拉走。

    嚴知希略微失神看著她離去的身影。

    “別看她了,”謝逢青焦急地轉(zhuǎn)過她的臉,把她手握在自己掌心,語速也快:“怎么這幅表情?嚴知希,難受嗎?”

    嚴知希撇過臉,“沒……”

    “所以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矛盾?”謝逢青皺眉:“青岸,你們?nèi)珶o交集。”

    “……”嚴知希柔聲道:“我們也毫無交集,但多年后再見,我還是記得你,不是嗎?”

    謝逢青質(zhì)問的話語微頓。

    “磁場不合,我見她第一眼就不喜歡。”嚴知希很是冷靜地說:“她也是如此,所以后來發(fā)生了很多事。”

    “高三那年的文藝晚會?”

    謝逢青那年是控場主持人,因為個人原因,彩排全推,直接上正式晚會。但那年他收到的每一版參與名單,絕對沒有嚴知希的名字。

    一直都是他和文茜的名字,所以看到文茜上場,他毫無意外。

    “她是文家人,關(guān)系直通省教育局也不算事。”

    嚴知希捏了下謝逢青的衣袖,那是安撫的意思:“不過,她后來和我道歉了,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怎么可能真的沒關(guān)系?

    謝逢青只覺得荒謬。

    倘若當年他知道這份名單上面有嚴知希的名字,他絕對不會推掉任何一場彩排。

    那樣的話,是不是他們早就會有交集了?

    而且,當真毫無芥蒂,她今時今日又為何要提起?

    謝逢青直覺她絕對省略了很多重要東西沒說。

    發(fā)現(xiàn)眼眸深沉的看著自己,嚴知希心跳重跳,忽然有點說不出的緊張。

    “謝逢青。”她快速而短促的喊了聲:“我好疼。”

    謝逢青……他垂眸,克制了下近乎想逼問的沖動,淡漠問:“什么?”

    其實不疼,沒感覺了,但她不想繼續(xù)那個話題了,所以掀開黑裙,露出白嫩而肉感十足的大腿,白瑩瑩發(fā)光似的,唯獨膝蓋前青紫交加。

    剛在車里昏暗看不清,眼下燈光明亮,才能看出鮮紅破皮肉里還有碎石沒被清理。

    看著觸目驚心。

    嚴知希都有點嚇到了。

    “……你好樣的。”

    謝逢青起身,出門與人交涉,不過多時,就拿來了醫(yī)藥箱。

    “我來吧……啊!”

    嚴知希被他固定在私密廳的沙發(fā)上,男人指骨深陷其中的抓來摁在自己身上,動作強勢不容置喙。

    “給你清理,有點疼,忍一下。”

    嚴知希還沒說話,那邊就突然扔來一個抱枕:“怕疼就咬這個,反正我不會停。”

    ……

    按套路來說,不該把他手臂伸過來給自己咬嗎。

    不過不給嚴知希反應(yīng)機會,謝逢青就已經(jīng)用工具把她磕破皮的爛皮肉挑開,嚴知希瞬間噤聲。

    她還沒來得及叫喚,刺激止血消毒的液體就直接淋了上來——!

    “我,你啊……!”嚴知希真的疼到嗓音扭曲也不敢太用力,尖細呻。吟擰在喉間,冷汗浸透,生理淚水瞬間飆出。

    “你有病吧?!”等她稍稍緩過來一點,有點歇斯底里地低罵:“你怎么不直接撒點鹽加點白胡椒?!”

    “我不吃胡椒,鹽確實可以。”他嗓音漠然:“你有點吵。”

    “我吵你他…”嚴知希少見爆粗,語氣兇狠。

    要不是此刻疼到她不敢動彈,她懷疑自己甚至會動手。

    但謝逢青笑了聲。

    他手還沒離開嚴知希大腿,掐著,給她放松緩解疼痛,神情專注,沒回頭看她。

    “疼了就叫,憤怒了就喊出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你不是做得到嗎?”

    “?”嚴知希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謝逢青說:“剛才文茜那么說你,你為什么不反駁?”

    不止剛才,幾乎每一次,嚴知希都在用超乎想象的冷靜理性在壓抑沖動。

    “剛才不是也能罵出口嗎?”謝逢青笑了笑:“還是說你就是窩里橫,只敢對老公發(fā)脾氣?”

    嚴知希……這才意識到他什么意思。

    沒忍住,半晌,她說:“你真是有病。”

    隨后才清嗓解釋:“很浪費時間,我不喜歡吵架,不可以嗎?”

    她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情緒發(fā)泄上,和人對吵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就比如文茜剛才的做法,自己第一反應(yīng)不是憤怒,而是覺得她干嘛大庭廣眾下要那么不體面。

    “哦,這樣。”謝逢青嗯了聲:“那和容硯與那次呢,你也不喜歡和容老師吵架?”

    他怎么又提起那掛?!

    “沒有!”這次嚴知希回答的斬釘截鐵:“我不喜歡吵架的原因有很多啊,我要每個都和你解釋嗎?”

    “不行嗎?”

    “……我不想可以嗎?”

    “我想聽可以嗎?”

    “………”嚴知希真的有點生氣了:“有病你,我要回家睡覺了。”

    緩了半天,嚴知希覺得沒那么疼了,收腿就想離開。

    然后就被男人用力拽了回來!

    “謝逢青!”嚴知希失重,立刻抓住他的手臂。

    而兇手聽到這聲憤怒的指控,沒什么表情地抱起她:“我不想等一個瘸子,想早點回家睡覺就安分點,我晚上沒吃飯,不想掉下去就抱緊我。”

    突然騰空,嚴知希嚇得立刻抱緊謝逢青的肩膀,聽完他說的話又忍不住嗆他:“連45kg的女人都抱不起,把我摔了你自己也去跳樓吧。”

    謝逢青真的空了下嚴知希。

    “謝逢青!!!”嚴知希更緊的、恨不得全身扒在他身上。

    謝逢青勾唇,笑了聲:“遵命呢。”

    第24章 京夜-

    “就是這樣,小謝總。”

    接嚴知希來回的司機恭敬匯報完這一幕的情況后,謝逢青坐在后座,黑暗隱去他上半身,雙腿交疊在月光下,牛津皮鞋锃亮沉穩(wěn),默不作聲。

    司機有些汗顏。

    小謝總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周身氣場真不是作假,司機恨不得當場認罪認罰,也比在這沉默里鈍刀割肉的強。

    原本來接送小謝夫人就不知是好是壞,眼下才第一天,就鬧出這樁事。

    “她那傷,真是意外么。”

    謝逢青嗓音淡漠,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

    “千真萬確!或許是夜色太暗,夫人沒看住,上車時跪在滿是碎石的路上了……”

    謝逢青沉吟不語,過后,在黑暗中轉(zhuǎn)向側(cè)坐,沉斂的眸在黑暗中有點灼熱的亮。

    蜷縮微憩著的人皺著眉,睡著也很不踏實。

    她身量纖細,眼下更是伶仃。

    “送太太回去吧。”他收回視線,漠然開口:“然后,我去一趟文家。”-

    嚴知希醒后,盛美找她也算找瘋了,趙易安更是打了七八個電話。

    要知道她可是最清楚嚴知希回避有多嚴重的人,以往從不這么打擾她。

    她皺眉,剛醒頭疼的要命。

    起身,電話撥通后的瞬間,她重心不穩(wěn),眼前一黑就栽在床上。

    “……喂,喂嚴知希!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低血糖了!說話!完了,小崔跟我和DT請個假我立刻過……”

    聽著耳邊手機慌亂的聲音,嚴知希慢慢恢復神識,眼前漸漸清明,拿過手機放在唇邊,吊著口氣說:“我沒事……不用過來。”

    趙易安聽見她聲音,立刻問她怎么回事,家里沒人嗎?謝逢青也不在家?

    嚴知希笑了聲,有氣無力的,說謝大忙人怎么可能時刻在家?不礙事,她剛才起的太猛才有點昏。

    讓趙易安直接說正事。

    趙易安那邊掙扎了下,還是和她說了:“文茜入職了,和你當年一個待遇,空降。”

    嚴知希聽到這個消息,微微挑眉。

    這不算什么大事,按照文家的體量,以及文茜本身的履歷,不特權(quán)才不對勁。

    因此,嚴知希本還想安慰下趙易安,讓她放寬心,這沒什么大不了,趙易安那邊又補了一句:“總部直接讓她接手TUK主策劃。”

    “……什么?”

    Tuk主策劃和主責相對應(yīng)的權(quán)力責任相差無幾,兩職同級。但歷年來都只有一個主要負責人,更操蛋的是,在將來排資論輩時,主策劃其實是比主責更高一級。

    嚴知希差點氣笑了:“孟總監(jiān)同意了?”

    Tuk的任何重大決定都要經(jīng)過他們?nèi)豢偙O(jiān)同意,二比一就可以拍案,孟凜深怎么可能在這時候賣隊友。

    “總部親決,和她入職文件一同審批下來的報表。壓根不需要過問我們的意見,上面是真的不把我們當人看。”

    搶攻搶勞明目張膽,也不怕其他人寒心。

    趙易安今天去理論時,那邊和稀泥的秘書團在她言辭犀利下,也有點破防,然后半諷刺半勸慰的說了句。

    “文家那位千金大小姐來我們這兒是屈尊,您要不滿著,下輩子也投個富二代,我們保準也求著伺候您。”

    此刻被轉(zhuǎn)述出來,嚴知希眸色冷了。

    這些年,她在盛美,功勞苦勞都居高不下。

    非要鬧的這么難看么?

    “等我回來吧,安安,不要和她起沖突。”她起身收拾,又怕對面沖動,補了句:“放心,我可是嚴知希。”

    趙易安堵在嗓子眼的話,隨著她這句調(diào)笑,咽了下去。

    等人掛了電話,嚴知希快速洗澡換衣化妝,不過多時,略病容憔悴被淡妝掩蓋,她骨相硬美,直觀而鋒利。

    懶得帶美瞳,吊著下三白。

    露腿露腰,秋冬季這么穿真是風度翩翩。拉著她的小方包箱,纖瘦指骨捏著自制冰美式,苦到人瞬間精神,但嚴知希面無表情的咽下。

    出門之際,她站在玄關(guān)糾結(jié)了下,沒把房門鑰匙放下。而是把它掛在自己包上。

    按著薄薄的手機發(fā)語音,她嗓音冷淡:“我準備出去了,你在……”

    門被打開,來人似乎也沒被門前嚇到,突然對視,嚴知希語音都沒說完,看著他,那雙大狐貍眼瞬間放大。

    謝逢青沒說什么,自上而下的打量了她。

    腰腿都細,腹部平坦。

    又看了眼她手里的咖啡,冰塊堆的比瑞幸的還多,凍的她指骨冰涼泛紅。

    “空腹咖啡?”謝逢青諷刺道:“可以,不怕死的自律美女呢。”

    “……”

    嚴知希不可置信:“好巧,我剛要出門,你就回來了。”

    “不巧,我是被你親愛的喊回來的。”某人冷臉把手機扔給她。

    嚴知希兩只手都拿著東西,冰美式手機和行李箱,為接住手機動作迅速放咖啡在玄關(guān)臺。

    手機沒熄屏,里面正是謝逢青和趙易安的聊天記錄。

    趙易安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在嚴知希身邊,她低血糖加沒人監(jiān)督就不吃早飯,晚點又要趕兩小時飛機過來,肯定吃不消。

    謝逢青回了個句號。

    最后一條消息距離現(xiàn)在,共計31分鐘。

    也虧得嚴知希臨走前還磨了杯咖啡,不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嚴知希彎唇,笑了下。

    隨手把行李箱和自己的手機往玄關(guān)處一扔,轉(zhuǎn)身跟著謝逢青身后,嗓音挺柔和的。

    “所以你去哪了?”

    謝逢青其實不是很想搭理她,自顧自走進開放式廚房,冷臉,慢條斯理取下銀白腕表、中指的素圈。

    打開雙開冰柜,取出冰甜牛奶,沒什么情緒的撕包裝,準備喝。

    “喝酒泡妞唄,半夜男人不在家還能干嘛。”

    說的話特混,但嚴知希瞇了瞇眼,緩慢從冰牛奶轉(zhuǎn)到他面孔上。窄頜骨,薄唇高鼻,眼皮又薄,利落到寡淡的骨相。

    偏生眉眼濃重,眼神特別兇。

    此刻咬著吸管,喝了口牛奶,薄唇看著軟,還染上粉紅。

    嚴知希……她笑容更深了些:“怎么敢在你老婆面前說這些的啊,你都不怕我吃醋嗎。”

    謝逢青腰胯抵靠在T字型中島,聞言嗤笑了聲:“那你要走了,也不打個電話把我罵一頓?”

    “我這不是才知道嗎,不然肯定給你打電話的。”

    “你只是單純把在金塢的老公忘了而已。”

    嚴知希忍不住笑:“老公,別生氣,你不是趕來了嗎?”

    這話出來,兩人都看向彼此,于是實現(xiàn)無可避免而倉促的撞在一起,嚴知希心臟一跳。

    上次她叫老公,幾乎羞恥的大半個星期沒緩過神來。

    今天再喊出口……似乎沒那么尷尬的。

    謝逢青還是沒什么表情變化:“要回去了?”

    “嗯,”提到這茬,嚴知希終于想起自己應(yīng)該遷怒某個人:“你的青梅妹妹去盛美了。”

    謝逢青看她一眼。

    “總部空降和我同級,Tuk主策劃高配半段,比我當年還風光。”嚴知希平靜的說完。

    “所以?”

    所以?

    他怎么這么云淡風輕的。

    嚴知希皺眉,直接撩開自己淺栗色大衣,虛虛掩掩的纖白大腿頓時完全暴露在空氣下。

    她骨架小,看著光看背影估計都骨瘦如柴了,但由于常年為活著亂吃各種高熱量食物,起碼大腿上肉肉的。

    謝逢青昨晚掐的時候,一掌掐不完,指縫中流出嫩肉來,手感極好。

    “我昨晚都受傷了。”嚴知希好委屈地說:“你老婆身負重傷回去和你青梅斗,你不覺得我很慘嗎。”

    他笑了笑。

    把牛奶往中島一放,雙手抱臂,笑瞇瞇道:“寶貝,根據(jù)秦司機現(xiàn)場匯報情況,腿傷是你和你親愛的容老師分別時留下的,人一家三口在后面交談,你摔在碎石地了啊。”

    “怎么還和我的青梅扯上關(guān)系了?嗯?”謝逢青語氣溫和地問:“想碰我瓷啊?”

    嚴知希好不容易賣次慘,完全沒想到謝逢青還會專程問司機昨晚的來龍去脈!

    “你們謝家司機怎么這樣啊。”嚴知希惱怒道:“我還有沒有隱私了?”

    你還叫稱呼她是你的青梅,你不該直接反駁嗎?

    嚴知希真有點惱火了。

    謝逢青垂眸瞧她半晌。

    “我肯定是要了解你那邊的情況的,氣什么?”他抬腳就要走:“文茜去盛美是早就確定的消息,倒是你,急匆匆回去,知道怎么做嗎。”

    他早就知道這事,不然也不會讓李樂宜給文茜帶。

    嚴知希不是很爽,敷衍的嗯了兩聲,說怎么做呢。

    還能怎么做,工作上的事公開解決啊。

    謝逢青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沒用心聽。

    “文家是她的靠山,那么謝家,就是你的。”

    謝逢青笑了下,遞給她一支常溫牛奶,動作溫柔,語氣含笑:“你想不想公開,謝太太?”-

    松臨市,盛美國際。

    “嚴總監(jiān)。”

    “趙監(jiān),嚴監(jiān)回來了!”

    “嚴監(jiān),稍等,王總有請。”

    看著首席秘書團下來的人,原本熱鬧的33L有些許冷場,唯獨嚴知希沒有絲毫變化,冷淡開口:“您帶路。”

    聽到比秘書團更冷漠的聲音,周遭更加亢奮了!

    大家喜歡的天賦流是李樂宜那樣親民而毫無攻擊性的,而不是仗著特權(quán)一越成為毫無工作經(jīng)驗的頂頭上司。

    加上她能對Tuk主題開展起決定性作用。

    眾人還沒見到文茜,就對她非常不滿了。

    所以此刻,都希望都寄托在嚴知希身上。

    “嚴監(jiān)當年履歷比她薄職位比她高,盛美對嚴監(jiān)總是有點特殊關(guān)懷的……應(yīng)該有用吧?”

    “我還是覺得上面瘋了,老對我們工美部開刀干嘛,不知道我們有個脾氣不好的嚴知希?!”

    “哈哈哈哈,踢到嚴知希算他們踢到鐵板了。”

    “你們注意到了嗎今天嚴總監(jiān)扮裝好溫柔啊……金封腰純白裙黑長直!溫柔清純的我想喊學姐哦哈喲嗚嗚。”

    “是啊,但我們知希姐不是一直走都市精英風的嘛?大冬天都露腿露背的狠人。”

    “溫柔刀,刀刀致命啊。你們嚴總監(jiān)可能也氣瘋了,等著看好戲吧哈哈哈!”

    氣氛和諧熱鬧,但趙易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許皺眉。

    本想發(fā)消息問問她,需不需要自己做些什么,就發(fā)現(xiàn)嚴知希早給自己發(fā)了消息。

    【yan:晚點謝逢青可能過來,你幫我看著點。】

    趙易安一愣

    【15:看著點什么?】

    那邊似乎已經(jīng)落座了,所以隔了一段時間才回,趙易安竟然看出了點無奈的意思來。

    【yan:我剛和他吵架了,他臉色不太好,我看了下他手機,好像在訂機票。】

    【yan:他問我要不要公開,當然不能啊。我怕他殺來盛美,你幫我看著點。】

    趙易安嘴角抽下了,緩慢打字過去:【好的。】

    第25章 京夜-

    【15:不兒,這有什么不能公開的,你女明星啊。】

    估計趙易安沒忍住,隔了十幾分鐘又突然冒這么句話出來。嚴知希面無表情,摁熄屏幕。

    “……總部拍案向來如此。”

    “嚴總監(jiān),當年你空降工美部不能服眾,聯(lián)名舉報信一茬一茬的交,我們同樣力排眾議,怎么文總監(jiān)這遭,您就這般不情愿?”

    眼前這人叫徐韻,當年親自帶嚴知希進來的高層管理,輿論最盛時,公開維護她。

    昨日維護她的人,今天也會因為公司的命令,立刻翻臉。

    嚴知希面無表情看你方唱罷我登場,見公司在她面前唱紅白臉的把戲,看她能否讓出Tuk的絕對控制權(quán)。

    聽到“Tuk結(jié)束后我們保證最高藝術(shù)榮譽在你身上”的誓言后,嚴知希沒忍住,勾了唇角。

    眾人見她笑的如此漂亮從容,不由微愣,結(jié)果下一秒,就見她拿起手機。

    “繼續(xù),我回復下工作內(nèi)容。”

    “……”

    這種等下屬匯報進度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嚴總監(jiān)我們是在通知你被放權(quán)了好嗎!!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們的聲勢浩大??

    面對眾人的咄咄逼人,嚴知希垂眸刷著手機,時隔十五分鐘,才回復謝逢青的消息。

    【yan:真的不要,反正馬上會離開盛美,我要的只是Tuk的絕對控制權(quán)。】

    【yan:我也不想和她計較,畢竟是你妹妹,但公開了算怎么回事?顯得我仗勢欺人。】

    那邊沒回……但嚴知希分明看見正在輸入中,但他沒發(fā)來消息。

    收斂聲息,抬頭面對眾人的唾沫橫飛,嚴知希難得好脾氣的說:“諸位,聽我一言。”

    她微笑著,纖瘦指骨有力的拍桌!唇角微勾,下三白卻紋絲不動,顯得她笑容冷狠,氣勢凜然。

    頓時,滿室寂靜。

    “我與文總監(jiān)也算故交,她加入盛美,我很高興。此番前來,不過是確定下我作為Tuk的第一人位置,其余我不關(guān)心。”

    “同時也要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我的個人私館METOO即將正式并入國際柏林藝術(shù)節(jié),屆時,也請各位同事蒞臨參觀。”

    她話音落下,眾人倒吸涼氣-

    “靠,聽說了嗎,嚴總監(jiān)在頂層辦公用辭職威脅徐總!現(xiàn)在上面在緊急商量對策,不敢輕易把Tuk并給文茜共享了。”

    “啊……她家里情況不是特殊嗎?以前都不敢這樣呀,盛美也看中這點,所以老折騰嚴總監(jiān)…”

    “不知道呢……無論怎樣,人家以前也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受這種委屈。”

    33L鬧哄哄的,壓不下的熱鬧,眾人焦慮又喜悅,手里的工作忙不完,八卦也舍不得離開。

    等嚴知希步履匆匆下來時,眾人立刻端著最完美無暇的職場標準八顆牙齒笑容喊道:“嚴監(jiān)受累啦!”

    “知希姐,你好帥!”

    “天吶,幸好我們工美有你,不然新來的總監(jiān)突然插手我能膈應(yīng)死……”

    她微笑著安撫兩句,她的直系上司從巴黎出差,眼下終于回來,見了面,立刻過來關(guān)懷她。

    “累了吧,先去里面休息下吧。”

    男人接過她手里的大大小小繁瑣的文件,眼含心疼,嗓音溫柔:“你總這樣,只要向行政那邊報備了,大清早趕飛機來,可以下午再來上班。”

    但她追求效率到過分,把自己身體拉到極限才罷休。

    嚴知希也是許久沒見到他,還未說出口,周遭就發(fā)出曖昧的起哄。

    “喔喔喔!我們小岑總心疼啦!”

    “小岑總,今天我們嚴總監(jiān)收的委屈,你一定要給她報復回來啊!!”

    清雅男人微微笑著,如春風拂面,無奈道:“你們啊,真是。”

    嚴知希忍不住輕笑:“好了,你們先去工作吧,我和小岑總還有事聊。”

    隨后進了嚴知希的辦公室,岑鋃神態(tài)關(guān)懷。

    “你的事情我都清楚,你放心,有我在董事會,就絕對不會讓那位新來的總監(jiān)拿去你的主控權(quán)。”

    眼下只有他們兩人,嚴知希揉揉眉心,疲憊地喊道:“辛苦你,小岑。”

    這是她以及趙孟兩位總監(jiān)的直接領(lǐng)導,眼下她卻用這種稱呼,外人聽了,只怕匪夷所思。

    “不會,知希姐,”岑鋃也沒有任何不適,嗓音溫和:“那么多年,也都是您在幫助我。”

    兩人在華菁相識,岑鋃家境特殊,各種心理疾病根治不了,卻都是藝術(shù)領(lǐng)域高發(fā)區(qū)的病。

    被嚴知希發(fā)掘出來,親自帶在身邊,大二的時候給他辦了轉(zhuǎn)專業(yè)手續(xù),正式成為嚴知希的學弟。

    他的病情被嚴知希配合專業(yè)心理醫(yī)生治療,得到明顯好轉(zhuǎn)。

    后來兩人同年被盛美錄取,他平步青云之時,嚴知希才隱約知道他家世不菲。

    但嚴知希一直不是很關(guān)心,懶得問。

    眼下懶散的摸著手機,沒抬頭,她提起:“不用太針鋒相對,我過些時日就要離開,新總監(jiān)來不來都沒關(guān)系。”

    岑鋃一愣:“這不是你用來制衡上面的策略嗎。”

    嚴知希笑:“不,小岑,我是真的想離開。”

    這里的盛美早就不是她曾經(jīng)為之奮斗的藝術(shù)圣壇了。

    岑鋃急了:“學姐,如果你是因為容老師和……”

    嚴知希自然知道他要說什么。

    但眼下,有人彈消息過來,她只好先放置學弟的焦急問候,打字回復。

    【Tks:畢竟,是我,妹妹?】

    【Tks:[強][強]】

    【yan:呃。】

    嚴知希一邊嗯嗯敷衍岑鋃,一邊打字。

    【yan:周明山說你們一起長大。】

    【Tks:又怎樣。我和周明山也一起長大,他不也喊我哥哥?那他還真是我兄弟了?】

    嚴知希心想人家什么時候喊過你哥哥,隨后好像看出他情緒不好,試圖安撫。

    【yan:那是我稱呼錯了,抱歉。】

    【yan:但公開的事……】

    那邊似乎知道她要說什么,隨手發(fā)了個表情包過來,打斷她的話。

    【Tks:下午回來一趟,要事兒。】

    【Tks:我來盛美接你?中午跟我去吃飯。】

    【yan:你真來松臨了?】

    嚴知希一愣,心想自己果然敏銳,幸好讓趙易安提醒她,不然謝逢青直接上來找自己,33L估計又要炸。

    但是那邊。

    【Tks:你果然偷看我手機了。】

    嚴知希:……

    【Tks:我希望下次你這股勁兒能用在查我崗上,而不是防備我來不來抓奸。】

    嚴知希:她這樣潔身自好的人絕對不可能被抓奸好嗎。

    “啊啊,那是小謝總!您怎么突然過來了!”

    “嗷嗷嗷謝謝謝總您您您找嚴總監(jiān)!她和小岑總在在在辦公室里!!!這邊!”

    “媽呀我們嚴總監(jiān)這么有排面!連!謝太子爺!都能來公司給她撐腰!!!救命我爽爆了!”

    “你以為西歐油畫女神的名號是白叫的,當年追她的大款邁巴赫和勞斯萊斯在盛美樓下對撞啊!”

    “但是……我們小岑總不是在追求嚴總監(jiān)嘛……TTAT我還是喜歡岑嚴內(nèi)部消化呀……”

    外面人聲鼎沸,嚴知希微愣,剛想起身,對面男人溫熱的手背就貼上她光潔而低燒的額。

    “知希姐,你這么累,果然還是有點感冒——”

    門被拉開,銀灰色西裝肅冷,自外而來攜帶特有的冷風,長身玉立,但手插兜,長腿清邁進來時面孔冷淡。

    他只是淡淡撩了一眼舉止親密的兩人,沒有絲毫感情變化,左手漠然夾著裸機。

    自顧自的落坐在嚴知希對面。

    氣場強大到,讓人不自覺拘謹、端著,用最好的儀容儀表,對面這位極其出眾的男人。

    畢竟,相貌是權(quán)力的外顯。

    岑鋃不自覺挺起胸膛,坐直坐端正,微笑,連嗓音都清亮正經(jīng)地開口:“久仰大名,謝少爺。”

    “不知您大駕,有失遠迎。”他游刃有余地笑:“請問您是來找王總的嗎?他正在頂層在內(nèi)部會議,如果您著急的話,我……”

    “叩叩——”

    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謝逢青只是指骨并起微曲,輕敲兩下桌面。

    側(cè)臉鋒利漠然,薄唇輕啟,吐露的字眼聲線都冷清:“——我來找她。”

    下巴一揚,落在略微失神的嚴知希身上-

    “……”

    嚴知希沉默片刻:“你是要毀了我嗎。”

    等人走后,謝大少爺也懶了筋骨,散漫無邊的靠坐在嚴知希辦公室的軟沙發(fā)上,腰胯微挺,姿態(tài)實在過于浪蕩隨性。

    西裝褲修整、板正、硬朗,導致嚴知希眼神都不敢多往那邊瞟。

    原本她是個很不在意兩性關(guān)系的人,但那段日子實在被謝逢青的話搞怕了。

    生怕自己一個眼神不對,謝逢青就開始長篇大論。

    其他男性都不會,該怎么相處就怎么來,唯獨面對謝逢青,她會有這樣的敏銳和警惕。

    但眼下謝逢青似乎也沒有要組織嚴知希幻想自己的意思,聲音很散,“寒心。”

    ……什么東西。

    “你沒什么要解釋的嗎。”謝逢青坐正開來:“岑總?”

    嚴知希疑惑了下,哦聲:“直系學弟。”

    隨后簡單闡述了他和自己的關(guān)系,三兩句話高度精確概括。

    謝逢青聽后,笑,沒什么真心。

    “那他也是你弟弟唄,寶貝?”

    “……”嚴知希終于知道他什么意思。

    報復剛才她說文茜是他妹妹的仇呢。

    “錯了,行嗎。”嚴知希無奈到他身邊,坐下,“不是說要帶我去吃飯嗎?走嗎。”

    嚴知希不太希望他一直待在公司,待在自己辦公室。

    開玩笑,他踏進盛美的第一秒,整個系統(tǒng)就開始傳播他來了的通知,上面那群老東西當然知道他在自己辦公室。

    有好幾個,連嚴知希權(quán)限都不太能接觸到的老總剛來,就吃了閉門羹,

    會引起怎樣的驚濤駭浪嚴知希都能猜到。

    現(xiàn)下嚴知希只希望他能快點離開,不然外面的猜疑會越來越多——

    而謝逢青挑眉,笑了笑。

    “你的小岑弟弟不是說你感冒了?”他眼神輕佻地打量她:“感冒了,還想跟哥哥去吃飯啊?”

    嚴知希突然和他對視,猝不及防,有點招架不住他那雙包含戲謔的桃花眼。

    曖昧情深到有點令人浮想聯(lián)翩是一回事……

    主要是他話說的太顛倒是非好嗎!

    分明是他要去,這話一出來,搞得好像嚴知希求著他要吃飯。

    “我沒有。”嚴知希下意識否定,也不知道否定了什么,又找補:“……沒感冒啊。”

    謝逢青自然能看出她逃避自己的眼神。

    于是愈發(fā)感興趣的調(diào)笑她:“哦,沒感冒。”

    “所以還是想跟哥哥去吃飯。”

    嚴知希……她嘆息一聲:“別調(diào)戲我了。”

    “真的想和你去吃飯,早上就吃了你做的牛奶麥片,我好餓。謝逢青,快走吧。”

    她哪里招架得住。

    這個回答出乎意料,謝逢青驚訝瞧她一眼,心想你竟然能看出我在逗你。

    還以為你又要生硬地回避呢,我都不敢把手露給你,怕你又拉著我摸你呢。

    可以啊嚴知希,你真進步了啊。

    謝逢青笑容加深,索性直接拉著嚴知希起身,下意識摸索檢查下嚴知希纖瘦輕薄的腰身。

    “早上你要趕飛機,只給你準備了飽腹的,讓你換了身保暖點的裙子,看來還是薄了……給我摸摸。”

    嚴知希……她沒意識到什么,沉凝看他一瞬,就乖順的把額頭輕輕貼過去,謝逢青感受了下。

    “…我車里有套衣服,去換了,再帶你去吃飯。”

    “哦,好。”嚴知希點點頭。

    謝逢青又看她一眼。

    “下午別來上班了。”

    “哦,好……為什么?”

    嚴知希緩過神來。

    謝逢青笑了聲:“自然是有人想見你,謝太太。”

    ……

    “晚點見到你逢青哥哥和小謝夫人,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低頭道歉!”向來心高氣傲的男人難得對視若珍寶的女兒這么生氣,他惡狠狠地瞪文茜一眼。

    “還有,你去盛美,是不是也想和小謝夫人搶那什么藝術(shù)節(jié)主題?!”

    文茜此刻哪還有往日的神采奕奕,她面無表情,默不作聲,許久后才點點頭。

    原本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絕對萬無一失。

    結(jié)果父母遠從國外飛回來,拎著她就要開上門道歉。

    她眼下才終于意識到。

    自己鬧大了-

    與此同時,謝逢青站在車外等待。

    里面的人正在換衣服,她來時就穿了一身輕薄白裙,確實足夠清純顯身材,但秋冬時節(jié),容易風寒入骨。

    謝逢青靠著車,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粉色巴黎釘,手機突然傳來消息。

    他打開一看,是文茜。

    【Sissi:哥哥,我想來給你道歉。】

    【Sissi: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但你結(jié)婚后就變了,以前我做錯事,你都會悉心教導我,而……】

    她發(fā)來了一大篇小作文來,核心思想就是,你結(jié)婚后有老婆就對我不好了,我也很委屈。

    謝逢青緩慢往下翻,看了半天,沒有任何表情。

    “那個,謝總。”這時,里面突然傳來聲響,有些拘謹,不好意思。

    謝逢青抬頭,嗯了聲。

    “你能不能進來下?”

    謝逢青一愣:“什么。”

    “……就是,你進來下吧。”里面的人咬唇:“我有點…沒力氣…”

    謝逢青……他笑了。

    “沒力氣,干嘛,我?guī)湍愦﹩帷!彼喼睒妨耍骸澳銐驄蓺獍。瑢氊悾說不想我來呢,我剛來,你不就這么快的使喚上我了。”

    “……”里面的人沒說話了。

    但其實謝逢青知道她怎么了,感冒,加上沒吃什么東西,估計馬上低血糖要犯了。

    他隨身帶著糖,此刻正準備開門呢,想起那條微信,順手回了。

    【Tks:我媽死幾十年了,沒機會給我添個妹妹。謝徽柔倒是喜歡你,但沒辦法,我喜歡的才能當謝太太。】

    【Tks:堂堂正正去和嚴知希道歉,別來我這兒打感情牌,沒用。】

    第26章 京夜-

    事實確實如此,她衣著體面,但暈的難受。

    謝逢青進來沒多話,塞了顆糖到她嘴里。

    兩人在車里相默無言,除了謝逢青會偶爾問下司機謝家某些行程相關(guān),他多數(shù)時也是沉默的看向窗外。

    日落時分,高橋大道金光璀璨。

    嚴知希稍緩過來后,便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的側(cè)臉,日落把他輪廓修飾的極為流暢,刀削利落一筆勾勒,酣暢淋漓的恣意瀟灑。

    她舒服些,注意力很自然的放在他身上。

    也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或者,她就等著那人發(fā)現(xiàn)呢。

    “我不出聲,你就準備看到下車?”

    謝大少爺還是心軟,輕言便緩解嚴知希的執(zhí)著,讓她放松的笑了聲。

    但嚴知希狗咬呂洞賓:“下車也看。”

    “…”謝逢青:“也不問我誰想見你?”

    剛在辦公室,她急于離開,自然沒注意到謝逢青的用詞,隨口敷衍應(yīng)好就下來了。

    等眼下,把人安放進車里,他才明明白白和她講清楚。

    ——聽到等下要見到文茜以及文家人的嚴知希:?

    ……

    看了下高速運轉(zhuǎn)的窗外。

    突然跳車摔個骨折,送醫(yī)院搶救的話,能不去嗎?

    見她表情,謝逢青隨意安撫兩句:“別緊張,親愛的,畢竟我和你一起去。”

    這種安撫有什么意義嗎。

    “能別折磨我了嗎,我不想走原諒和解的劇本,但你施壓太過,我也會心軟。”

    她萬事求一個公平等價,但顯然,謝大少爺手段冷硬,多年來身居高位,還在謝家那種水深火熱的大家族成長。

    別人惹了他,那肯定要付出成倍代價的。

    很多時候,她對謝逢青的做法熟視無睹、變相縱容——只要不觸及她的利益就好說。

    但這個惡人不能她親自來當,對方太慘,她可能會給討厭的人求情,就,特別出戲。

    “你還會心軟的呢?”謝逢青來了興致:“怎么,會讓我繞過青梅妹妹?你這么善良啊嚴知希。”

    ……嚴知希再聽到這個稱呼,服了:“而且文家人也來是什么意思,她爸媽會來?”

    “好像吧。”他哪記得這種小事。

    坐在前面的司機恭敬匯報:“是的,少爺夫人,文家先生和夫人都在候著。”

    嚴知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文家也是京市老牌豪門了,那夫妻倆其實算低調(diào)的人,以前聚會,她還與文家太太有過短暫交流。

    真見面了,怎么可能讓年過半百的人給自己道歉?

    嚴知希只好放低姿態(tài),溫聲道:“我要忙著Tuk的開幕式呢,小謝總,真不想去。”

    謝逢青沒理她,車依舊平穩(wěn)前行。

    下高橋后,夜幕漸深,城景繁華璀璨,越來越接近熟悉的市中心CBD區(qū)域,嚴知希收回視線,坐他身邊,離得很近。

    這樣會顯得他們親密點,她也希望能用這種原始樸素的方式,喚醒謝大少爺內(nèi)心殘余的那點兒人性。

    “不是說給我出頭嗎。”她溫聲細語:“你讓他們連夜從金塢來松臨道歉,就是很大程度對我的重視了。”

    “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

    她笑起來,白潤臉蛋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謝逢青恰逢此刻垂眸一瞬。

    “你不生氣?”

    嚴知希反應(yīng)了下,“文茜的話?”

    謝逢青大發(fā)雷霆把文家人都喊來的原因也簡單,昨晚文茜提到了嚴知希的父母,他分明看見嚴知希神色有驚異剎那。

    隨后便是她少見失態(tài)。

    所以,謝逢青手段簡單粗暴。

    文茜用什么方式羞辱你的,你就羞辱回去。

    “都過去了。”嚴知希意興闌珊,但對謝逢青笑的很好看:“你能這么關(guān)心我,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

    這句話猝不及防,謝逢青高速運行的思維,遲緩了下。

    司機也默默升起了擋板。

    “……你搞什么,嚴知希。”他臉色愈發(fā)冷淡。

    嚴知希沒忍住,笑道:“你不知道嗎?中學時期,文茜對你占有欲很強。”

    這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他面色不改:“所以?”

    嚴知希眨眼:“對她這種小女孩來說,男神和討厭的人在一起了,還偏袒討厭的人。

    這怎么不算一件高興的事兒?

    謝逢青……他嘖了聲。

    “你還說你高中沒關(guān)注過我。”他緩了語氣:“一清二楚啊你,對我。”

    嚴知希聽后,立刻說:“我說過?”

    “也不知道是誰在不認識的時候突然坐我旁邊,全年級都看著呢,”她笑瞇瞇道:“到底是誰關(guān)注誰啊,謝大校草?”

    她少見喊聲校草,上次喊,還是在嘲諷他。

    這次也沒好到哪去,謝逢青自然能聽出來。

    哼笑了聲,他懶得計較:“真不想去啊,嚴大校花?”

    見他語氣有所松動,嚴知希語氣雀躍:“嗯呢!”

    謝逢青笑了聲:“老公都做好讓你仗勢欺人的準備了,嚴知希,你把握不住機會啊。”

    夜色迷離曖昧,他說這話時,調(diào)著笑,高速掠過的路邊霓虹彩燈不斷映在他清矜俊朗的相貌上。

    桃花眼微微瞇起,眼底笑意濃厚,窄頜骨精致帥氣,薄唇粉潤若玉——

    嚴知希稍顯失神。

    “啊,嚴知希,對的起老公一番苦心嗎你。”

    他沒注意到嚴知希的神色,很是痛心疾首,無奈嘆息:“你不去了,就只能剩我去了啊,你也忍心看我一個人被文茜他們折磨。”

    其實謝逢青是理解嚴知希的。

    性格是一方面,而嚴家家世最顯赫時期,在新一線城市可以首富,但即便如此,在京市文家面前都不夠看的。

    膽怯也沒關(guān)系,以后公開謝家太太身份參加宴會,被各家奉承巴結(jié)多了,自然而然就能習慣傲慢,對人也能更加冷血無情。

    他這樣想著,本想再調(diào)戲嚴知希兩句,就看見嚴知希沉默過后,也喊了句稱呼。

    “?”謝逢青懷疑自己沒聽清:“剛喊什么。”

    ……嚴知希心想他是真沒聽清,還是故意的?

    頂著質(zhì)疑審視的目光,嚴知希冷白耳骨竟然有些泛粉。

    索性坦蕩大方,笑的更漂亮的喊了句:“——那就辛苦老公了。”

    她語速很慢,一字一頓,咬字清晰發(fā)音圓潤,有種不易察覺的拘謹。

    與往日漠然到毫無感情的機械發(fā)音截然不同,恍若冷玉被溫水浸泡。

    近乎每個字都染上溫和的笑意。

    不敢看謝逢青的神情,才能把反復排練過,有點羞恥的臺詞說出口——

    “老公入龍?zhí)痘⒀ǎ佑图佑汀!?

    松臨市,CBD世貿(mào)。

    嚴知希有點感冒,索性下午請假,在家吃藥睡覺。一覺睡到盛美的夜晚加班時間,她在床上窩了許久,還是裝扮了下,起身去盛美。

    【孟監(jiān)(A組):你晚上過來監(jiān)組?那正好,老婆怨我天天不回家呢。Tuk在市里面的審批條通過,日期定了,就差你簽字啟動。】

    【孟監(jiān)(A組):ps容教授可能不參與這屆Tuk的現(xiàn)場指導,不知道什么原因。你自己OK吧?】

    嚴知希住的地方就在盛美旁邊,租的房子,世貿(mào)中心,每個季度租房消費非常夸張,遠超在盛美的月薪。

    但好處就是,通勤不超過十分鐘。

    她打開消息時,就已經(jīng)在盛美電梯里。

    本想直接回復第一條,但第二條彈出來時,讓嚴知希有些愣神。

    她當然知道容硯與為什么不參與。兩人要移居海外的話,眼下要忙的地方多著。

    【yan:你先走吧,我在電梯了。】

    【yan:容教授走前也和我說了,出意外他能隨時到場,別擔心。審批條在哪,你辦公室?】

    放在她辦公桌第三柜里。那邊看見她的回復,也稍微安心點,工作交接兩句,就錯峰電梯離開。

    眾人儼然沒想到嚴監(jiān)今晚還會過來,這才驚覺嚴監(jiān)這樣的勞模都好久沒陪他們上晚班了。

    他們這么說了,嚴知希才察覺到,是啊,這些天跟著謝逢青到處飛,但是睡眠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嚴監(jiān),你最近氣色都好些。”和她相熟的元老級下屬笑瞇瞇道:“以前天天熬,再漂亮也有種活人微死的氣質(zhì)啊。”

    “是啊,你昨天回來我就想說了,知希姐,你最近好好好漂亮!容光煥發(fā)!”

    “怪不得小岑總和謝少爺輪番來堵人……唉,話說,謝大少爺是不是在追我們嚴監(jiān)啊。別啊,起碼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最后那句是男同事說的,嚴知希耳尖,聽見后淡然掃他一眼。

    男同事不小心和嚴知希對視了下,察覺到自己說的話被聽見了,立刻坐直!討好似的補救:“沒有沒有!”

    “就算謝大少爺有權(quán)有勢又怎樣!我們嚴監(jiān)婉拒大佬的戰(zhàn)績可查啊!”

    他語調(diào)說的詼諧,周遭笑成一團。

    “你個晚來的怎么也知道?”

    “知希姐拒絕大款如流水……謝大少爺要失望啦哈哈哈帥哥吃癟。”

    “上上個月我們本市前首富煤老板的兒子不是跑車鮮花拉橫幅在樓底下示愛嗎?哎我天呀,他193唉!其實條件真還可以,我都要心動了,結(jié)果那天知希姐下去,你們知道她說了什么讓煤老板兒子走的嗎?”

    夜里加班的氛圍比白天松弛,總監(jiān)們也不會像白天那么嚴肅、厲聲制止。

    哪怕他們在拿自己的事開涮呢。

    她也找了個位置,坐在那位元老級下屬鄭姐身邊。

    隨手拿了鄭姐桌上的氣泡水,鄭姐在正大肆宣揚她的往事,沒發(fā)現(xiàn)。

    “說什么了?”

    “我很能花錢你養(yǎng)不起我?”“入資盛美用錢砸死老王!”“煤老板兒子太土了誰拿蘭博基尼泡妞啊!!”“v50000看看實力。”

    “只有我覺得嚴總監(jiān)會甩臉色直接報警嗎,還下去親自趕走他,天啊他真是賺到了!好羨慕!我入職三個月了都沒被知希姐溫柔說過話!”

    五花八門的答案里,嚴知希忍不住笑了聲。

    “都!不!是!那天我們都以為嚴總監(jiān)會很帥氣的一句話KO掉他!結(jié)果因為趙總監(jiān)剛好踩點著急上班打卡,急匆匆趕過來時突然被嚴總監(jiān)抓住手腕!趙總監(jiān)氣的要罵人,嚴總監(jiān)就直接對他說,但很抱歉,我有對象了,這是我的愛人。然后煤兒子就懵了,趙總監(jiān)也是,趙總監(jiān)就氣死了啊,又不好當眾罵嚴總監(jiān),把遲到的火也一并發(fā)在煤兒子身上了,說你再敢不知廉恥當小三,我就讓你在松臨富二代818瓜條出道!”

    鄭姐笑的要瘋:“這段視頻還上了同城熱門,那富二代花了大價錢才把熱度降下來。從此再也沒來過,甚至到現(xiàn)在,都沒有男人來追求嚴總監(jiān)。”

    “嚴總監(jiān)你怎么老害趙總監(jiān)啊。”“這法子好,一勞永逸啊!”“天啊我們易安姐男朋友就沒斷過好嗎。”

    “嚴總監(jiān)不是沒談過嗎,知希姐,我們搞藝術(shù)的不拘泥于此,我有個女性朋友想認識你很久了……”

    “我們知希姐就是姐感十足啊,吸引來的全是弟弟類型哈哈哈哈,狼狗奶狗一網(wǎng)打盡!”

    眾人沸騰之際,有道陰測測地嗓音自后而開:“——真實原因是她家沒破產(chǎn)時和煤老板家還一起吃過飯,追她的富二代比她小七歲,兩人其實見過面。換句話,你們嚴總監(jiān)可以對那男的說:我小時候還抱過你。”

    趙易安消無聲息的突然出現(xiàn),也是瞬間把氣氛引爆了,大家狂笑不止、紛紛起哄調(diào)侃她們!

    嚴知希也沒忍住,笑的特別燦爛漂亮。

    她起身挽過趙易安的手,笑瞇瞇道:“辛苦你,寶寶。”

    這句話也是引得所有人起哄調(diào)侃不停。

    趙易安驚了,心想她跟謝逢青出去一趟,怎么變得這么輕浮了?!

    趕緊甩開她的手,罵罵咧咧地敲敲桌子:“行了你們,上司私事都拿來給你們調(diào)侃了是吧?收了收了,今年TUK辦不好,你們年終獎能薄兩個紅包!”

    然后才把嚴知希拉進辦公室,直接道:“你要死啊你,干什么這么肉麻。”

    嚴知希眨眼:“有嗎?”

    “還有嗎?!”趙易安說:“你敢和謝逢青這么說話嗎?”

    ……她最近,好像,經(jīng)常這么和謝逢青說話吧。

    也沒有趙易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啊。

    不過不等她再解釋,趙易安就和她談公事。

    也就是孟凜深走前發(fā)的短信,趙易安還要親自跟嚴知希確定一遍。

    Tuk主題意義重大,作為國內(nèi)松臨798藝術(shù)展,首次在柏林國際藝術(shù)博覽會藝術(shù)節(jié)上拿到首站資格、絕對主導權(quán)的一次新主題,同時也是東亞地區(qū),受到全世界頂級藝術(shù)領(lǐng)域的關(guān)注。

    柏林國際藝術(shù)博覽會藝術(shù)節(jié)只在巴黎、米蘭、羅馬、威尼斯和佛羅倫薩,當初全世界都在猜,中日韓哪個會獲得首站資格。

    最后落在中區(qū)上。

    盛美頂著壓力,把這個項目交給最年輕背負盛名的嚴知希身上,資源砸的猛,自家公司專家教授全憑她調(diào)遣,權(quán)限開到極致。

    趙易安自然也擔心她的狀態(tài)。

    但嚴知希只是草草掃過兩眼,笑著說:“我有把握。”

    這個狀態(tài),讓趙易安狐疑。

    “容教授不在,專家團的人你也不怎么用,近些天你也天天和謝逢青飛來飛去,確定沒問題?”

    “當然。”嚴知希興致淡了點:“今晚我過來監(jiān)組,趙總監(jiān),感冒呢,身體還沒好全。”

    所以別聊工作了,她最近看Tuk看的頭疼。

    果然,只要搬出身體這張牌,趙易安立馬對她心軟。

    “謝逢青怎么照顧你的啊。”趙易安抱怨道:“你跟著他,怎么天天在生病啊。”

    “……”嚴知希沉默了下:“有嗎?”

    回想了下,她不在謝逢青身邊也天天生病不舒服啊。

    只是在他身邊,自己感冒了,會被迫輸液吃藥、請假去休息,所以顯得比獨處時生病的更頻繁。

    剛說起追求那事兒,趙易安才想起來:“你確定他真的對你不錯嗎?其實我現(xiàn)在都有點后悔,當初那煤老板兒子挺好的,和你家世差不多,他對你的迷戀是很純粹生理性依賴,如果談戀愛,絕對是對你言聽計從的弟弟。”

    但是謝逢青呢……他家世高出嚴知希太多,嚴知希在他那邊肯定會受氣。

    ——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趙易安都腦補了些什么啊。

    嚴知希哭笑不得,握著她的手安慰回去:“你想什么呢。”

    “我難道很像什么受氣包嗎?被欺負了也不反抗,默默忍受?”她近乎溫柔地安撫人了:“你們總擔心我被人欺負是為什么?好可愛啊。”

    謝逢青也是這樣。

    嚴知希不由笑彎了眼。

    網(wǎng)上有句話是怎么說的?愛是常覺虧欠是么?哪怕她脾氣暴躁、性情冷淡,愛她的人也總擔心她會不會在外受氣。

    趙易安……她還是抽出手:“我的意思是,嚴知希,如果他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

    她不在乎嚴知希嫁入豪門是否光鮮亮麗,她只希望嚴知希真正的開心。哪怕今后她們會分開。

    嚴知希聽了這句話,其實當下,是有某個瞬間覺得不對勁的。

    但很快就被兩人太過融洽的氛圍打斷。

    她只好微笑著安撫友人:“好了,易安,這么多年,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唯一的緋聞對象也是你,連我老公都沒這個待遇呢……”

    趙易安這才慢慢被她順毛哄好。

    不過多時,兩人在辦公室Tuk結(jié)尾。

    趙易安去頂層匯報工作,嚴知希出去監(jiān)組指導,將近四點,33L人才陸續(xù)離開,嚴知希給他們做點善后工作。

    等天際微微泛藍,嚴知希靠在辦公椅上,漫無目的的復盤和趙易安與同事的對話。

    弟弟類型嗎。

    她和謝逢青同年同級,當年結(jié)婚也匆忙,拿了身份證就辦了,其實也沒看他是哪年出生的——

    她突然好奇了。

    第27章 京夜-

    Tuk開幕式當天,松臨市文旅滿城通綠燈,機場與高鐵站特意設(shè)置專線免費接送,舉市歡慶的歡騰盛世!

    工美部除特殊情況的后勤還在盛美本部,其余工作人員都來到了國際柏林博覽藝術(shù)節(jié)TUK主題現(xiàn)場。

    李樂宜身著亮眼的嫩黃色套裙,精心編織小姑娘愛的珍珠雙辮,作為現(xiàn)場最年輕的副責,熱情洋溢活力無限,幾乎滿場笑容。

    場內(nèi)場外都有無人機航拍直播,國際級別的藝術(shù)展,各色人種不限。

    嚴知希身著專業(yè)黑白灰色調(diào)的西裝裙,將位想買畫收藏黑珍珠超模送走后,趙易安遞給她一支果啤。

    “嚴大家,您辛苦了。”

    “大家”是行業(yè)內(nèi)對藝術(shù)成就極高的人的尊稱,嚴知希自詡沒到那個程度,懶洋洋瞪她一眼,不接受這份奉承。

    里面還有各種商業(yè)合作要談,但嚴知希忙了一上午,眼下見趙易安來,才有片刻喘息。

    接過她的果酒,嚴知希隨意道:“剛才走的那位,想在自己的國家舉辦私人畫展,你知道的,盛美規(guī)定是不接任何私人展,但她給我開這個數(shù)——”

    趙易安睜大眼。

    “會不會是隨便吹牛的?”

    嚴知希笑了笑,心想她果然沒認出剛才那位是誰。國際超模貝瑞,喬裝打扮而來,談話過程中,嚴知希注意到至少三位低調(diào)的保鏢在周圍轉(zhuǎn)悠。

    這場TUK的影響力,確實有點超乎嚴知希意料。

    “是啊,盛美總部首次拿到柏林的資格,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趙易安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前期順利是正常的,一場藝術(shù)會能出的亂子數(shù)不勝數(shù),稍有不慎就能上升到國際關(guān)系——”

    確實是這樣,就比如剛才嚴知希在里面和幾位瑞士來的商人談合作,對面提出藝術(shù)與外貿(mào)結(jié)合的成熟方案。

    但讓利點太低,而且,他們真正想合作的是盛美國際。而對于嚴知希,其實沒那么信任和熟悉。

    這很正常,但嚴知希還是有些郁悶——

    “嚴總監(jiān)!嚴監(jiān),知希姐!”有盛美員工興高采烈跑來喊她:“京市文家,特意帶著禮花過來站臺!京市的那個文家!!”

    嚴知希微怔-

    這確實讓嚴知希感到匪夷所思。

    她打電話給謝逢青第一句話就是:“你那天沒解決嗎為什么文家還是來了?”

    謝逢青那邊快速回復了句:“稍等。”

    然后嚴知希聽到他把手機蓋了,繼續(xù)他那邊不知道什么主題的會議。

    “……”

    好吧。

    謝少爺日理萬機。

    嚴知希也沒掛電話,拿了藍牙連接掛著,同時與同事交接談?wù)摚蟿C深讓她別太憂心。

    盛美背后是京市周家的權(quán)勢,私人恩怨再如何,也要給周家三分薄面。

    趙易安有點緊張,迅速給周明山發(fā)了消息,希望他這個尋山問水周三公子能給點力。

    更高的管理層更加緊張擔心。

    畢竟文茜入職時就說好了,這場盛宴的主負責人必須是文茜,大家也都默認這位背景深厚的千金小姐會成為這場藝術(shù)節(jié)的絕對女主角——

    有人側(cè)目而視,虛虛地搭眼看嚴知希,只見她身影高挑纖瘦,妝容素凈淡雅,垂眸快速玩著手機,表情冷漠到不屑一顧。

    她就那么亭亭而立的站在那兒,漠不關(guān)心,清高倨傲的勁兒叫人難以忽視。

    周遭幾位知道內(nèi)情的人,看她這么無所謂的態(tài)度,頗有點遷怒的意思。

    “京市來的人么,我們嚴總監(jiān)也是京市人,你和文茜小姐不也是高中同學么。”那老男人西裝穿出銷售氣質(zhì),肥肉幾疊的臉笑的倒是和藹可親:“嚴總監(jiān)來迎接文家人,沒問題吧。”

    這話,聽懂意思的人都在偷笑。

    趙易安皺眉,嗆聲:“文茜和嚴監(jiān)有矛盾,兩人身份也敏感,別去了吧。我和孟監(jiān)去。”

    接待文家這種級別的客服,高管要出人,中層管理在場的全都要去,不是趙易安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正是有矛盾才要去,見面多了,這才能化解么不是。”鄭副總笑瞇瞇道:“請吧,嚴監(jiān)——”

    眾人都等著她打頭陣,視線齊齊落在她身上。

    但嚴知希身姿清伶,她肩膀薄,黑長發(fā)微微搭在裸露的白皙削肩上,耳廓掛著一支松松的白色藍牙。

    那邊在此刻,才傳來絲絲慵懶含笑的聲音,細密滾過嚴知希有點麻木的感官

    “被針對了啊,你。”

    嚴知希聽到這聲,知道,他那邊結(jié)束了。

    “鄭副總說的是。”她開口,發(fā)話,這幾個字出來,眾人神色各異。

    嚴知希靠在趙易安身邊,雖然渾身姿態(tài)松懶提不起勁兒的模樣,但此刻言辭鑿鑿,清眸毫無笑意,平靜地說:“畢竟文茜沒搶到主負責權(quán),你們哪敢和文家擺譜,關(guān)鍵時刻,不就想把我推出去讓他們消氣么。”

    謝逢青那邊聽清了,他挑了挑眉,讓秘書給他泡杯黃油咖啡提提神,舟車勞頓,怕睡著就錯過這場好戲。

    “你……嚴總監(jiān),慎言!”

    “嚴總監(jiān),你別以為TUK已經(jīng)開了,成績也還不錯,你就可以這么不把上司放在眼里!”

    “消氣這詞不中聽。小嚴啊,在職場誰不受點委屈?難道就你這么吃不了苦嗎?”

    嚴知希聽了,沉默的看他們兩秒。

    隨后摁滅屏幕,利落插進褲邊袋,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著眾人:“各位,確定要在這種時候,和我翻臉嗎。”

    這場TUK受到的關(guān)注非比尋常,當?shù)匚穆媒o予高速重視,再晚點就要發(fā)布“國際文化交流紐帶”的公文。

    如果活動的內(nèi)部撕破臉扯頭花,官方會親自施壓,盛美來都不好插手。

    嚴知希就是威脅。

    她比在座各位都敢掀桌,畢竟她要離開盛美的傳聞不斷。

    一群要養(yǎng)家的老東西有些泄氣,但看著她漠然無畏的樣子,還是氣的牙癢。

    恨不得京市文家立刻過來撕碎她!

    得罪了文家視若珍寶的小公主,哪怕你離開盛美,以后都有你好受的!

    眼看文家人即將到了,眾人心思各異,鄭副總話術(shù)都排練好了,就等文家人來后立刻甩鍋拱火鍋水東引——

    “我說,嚴知希,你也太沒意思了。”那邊聽了半天,覺得無聊:“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放過他們了?”

    也沒什么實際行動啊。

    這群人只是一時閉嘴,只要給他們機會,看到你殞落或落魄,立刻瘋狂撕咬奚落。

    謝大少爺靠在車座,仰著頭,笑瞇瞇地調(diào)侃:“紙老虎呢,寶貝。”

    有點帶刺兒了,這話,嚴知希聽出來了。

    【yan:那你來。】

    【yan:有人身為大少爺連個文家都不能幫老婆擺平,現(xiàn)在要我自己去搞定。】

    【yan:你說呢,老公。】

    謝逢青挑眉。

    你現(xiàn)在老公叫的越來越順口了啊。

    嚴知希也不是真要謝逢青給她搞定一切。

    只是她心里不舒服。

    對面又正好刺她。

    “哦,生氣了。”謝逢青嘆息一聲:“看來這群廢物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嘛,起碼能把我的寶貝弄生氣。”

    “……”

    嚴知希忍了忍。

    【yan:所以文家那邊到底什么情況?】

    不等那邊回答。

    “嚯——文先生大駕光臨!”

    “文茜來了呀,鄭副總在這兒念叨你半天啦,今天的打扮很漂亮哦茜茜公主!”

    來了文父和文茜,嚴知希抬眸,就看見氣度儒雅的男人含笑,帶著他如花似玉的女兒。

    他們身邊圍滿恭維者,幾乎水泄不通,而嚴知希依稀能辨認出,文先生相比幾年前老了。

    鄭副總見嚴知希杵在原地,細小的眼底有些痛快。

    話說的好聽,遇見了氣宇軒昂的文先生,還不是立刻嚇破了膽?

    正逢此刻,文先生突然開口問道:“請問,工美部是否有一位嚴總監(jiān),嚴知希小姐?”

    這話出來,眾人驚呼,不約而同將眼神落在嚴知希身上——文家真的來找她算賬了!

    文茜一直沉默,直到此刻,才眼神冷淡的看了眼嚴知希。

    嚴知希坦然自若的收下這記眼神,隨后向前一步,面無表情:“我是。”

    文先生推著女兒的肩膀,把她帶到嚴知希身前,姿態(tài)謙和,有點慚愧地微微鞠躬道歉。

    “嚴小姐,我女兒年幼嬌縱不懂事,冒犯到您,也讓您費心了。請您看在文家?guī)追直∶妫慌c她計較。”

    文先生拍拍手,他帶來的人獻上文家送出關(guān)于TUK的厚禮。

    “這是文家的賠禮,嚴小姐。”

    滿座喧嘩,眾人震驚的掃視他們二人之間。

    地位年紀都懸殊的兩人,謹小慎微方卻大多出料!

    眾人只見嚴知希聽到賠禮內(nèi)容仍然沒什么表情,清冷而面色極差的立在原地。

    與此同時,藍牙那邊傳來車門拉開的動靜:“誰搞不定?嗯?”

    謝逢青故意等到這一刻才出聲,慢悠悠地哼笑了聲:“覺得感動,現(xiàn)在就來迎接本少爺啊。”-

    嚴知希沒去接他。

    不僅沒接,還直接把他電話掛了。

    被迫來迎接謝大少爺?shù)睦顦芬擞悬c無措,她提著裙邊,挪到帶著笑意的男人身邊。

    她問了句:“……那個,小謝總。”

    “嗯?”

    “嚴總監(jiān)說,讓您暫時在高臺樓等她,她還在談公事,一時之間抽不開身……”

    說著說著,她就咬了下舌。

    因為她覺得這么說不好,什么事兒能比接待謝大少爺這事兒更重要啊?

    而且小謝總是低調(diào)前來,沒通知任何人,擺明了就是來見嚴總監(jiān)的。

    嚴總監(jiān)不僅不來,原話還說的特別難聽。

    “讓他在高臺樓等著,沒我通知別讓他出來。謝家在北歐那邊業(yè)務(wù)往來繁忙,讓人知道謝家少爺來我這TUK就沒完沒了了。還有,別給他準備咖啡。”

    李樂宜哪敢說給謝逢青聽啊!

    男人靠在紅木邊廊,散漫問道:“她在哪呢。”

    這話問的漫不經(jīng)心,但李樂宜嚴防死守的堅決搖頭!生怕這位知道嚴總監(jiān)在哪,抬腳就去了。

    實際上,謝逢青倒很清楚。

    微信不回,電話不接,還躲著不見。

    多半生氣了。

    他哼笑聲。

    “你先去吧。”謝逢青隨意道:“我不走,在這兒等她。”

    “不行,嚴總監(jiān)親自吩咐了,要我寸步不離的跟著您!”

    謝逢青……他嘖了聲。

    心想這人真沒良心。

    特意讓文家這個時候上門道歉,給她賺足了臉面,文家這一遭過來,盛美那群老東西還敢對她冷嘲熱諷?

    她還怨上自己了。

    “那你在外面守著吧,我進去睡一覺,別讓人進來啊。”謝大少爺工作繁忙,今天本來準備補覺,想起是她主題開幕,這才趕過來。

    在車上也不敢睡呢,現(xiàn)在倒是可以休息會。

    李樂宜還以為這位會對嚴總監(jiān)的行蹤窮追不舍,已經(jīng)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但……“啊?哦,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不會進來噠!”

    然后就看見謝大少爺打著哈欠進了房間,慵懶疲憊,看起來,好像真的已經(jīng)很困了-

    等與國際友人談完合作,嚴知希在門口微笑著相送,她在外留學國,口語非常生活化。

    對面的人最開始不相信嚴知希如此年輕可以完完全全代表盛美,后來京市文家竟然為她站臺,看來不容小覷。

    也是這份濾鏡,讓接下來的談判要好很多。

    對面很期待和嚴知希進一步的合作,也知道她的主題展還有許多事務(wù)要繁忙,離開的也利落。

    日落西山,嚴知希有些疲憊的往回走時,這才想在高臺樓,還關(guān)著某位大少爺。

    發(fā)消息給李樂宜詢問情況,那邊的回答是一切都好!謝大少爺一步都沒有踏出來過!在里面補覺呢!

    看到這條,嚴知希有些意外。

    他竟然,當真這樣聽話?

    【yan:你也一直守在外面?】

    【樂樂:嗯嗯!你放心啦,我就在門口蹲著,一步都沒離開過~】

    ……

    這條下來,讓嚴知希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直沒離開,意味著沒走也沒進去過,也不知道謝逢青到底還在不在里面。

    藝術(shù)展的房屋是為期大半年臨時搭建,中式風格黑檐紅木,極具生活化的布局架構(gòu),與多人談事上正長桌,寥寥幾人便落座矮幾品茶。

    不知情者勿入,只怕還以為是居住的樓房。

    嚴知希皺了皺眉,正徐徐路過客廳,準備出紅木小屋找人時,突然纖細手臂被雙冰涼冷硬的指骨,極為輕柔的握住——

    “……誰?!”嚴知希反應(yīng)過來,立刻反手擰腕!

    但這人反應(yīng)比她更快,格手一擋、一握!直接把她拉進自己懷里!

    溫軟入懷仍在掙扎,男人微熱的鼻息灑在她纖嫩頸肩,笑意不太明顯,有點剛睡醒的疲懶,特別磨人——

    “老婆,你終于談完了。”

    “我已經(jīng)睡一下午了。”

    第28章 京夜

    嚴知希……她不耐地嘖聲,向后狠狠肘擊了下。

    身后的男人立刻佯裝疼痛的松開她,卻在嚴知希抽身要離開的時候,又輕柔地勾住她的手腕。

    “這就走啊。”他剛睡醒,聲音黏膩又曖昧:“我還沒睡醒,要不你陪我再睡會兒?”

    半昏不暗的側(cè)臥里,她冷著臉,靜默注視著姿容懶散的男人,自然能聽出他的調(diào)侃,但不置一詞。

    在昏暗中,兩人對峙視線都寸步不讓。

    “我不喜歡這樣。”見氣氛終于冷淡**下來,嚴知希才漠然開口:“你是覺得安排文家給我當眾道歉,我會覺得很痛快嗎?”

    十分爛俗的打臉橋段,讓嚴知希很尷尬。

    男人卻笑了聲。

    “你會生氣,其實我很意外。”謝逢青靠在身后墻壁:“讓文家去道歉,是想讓人在TUK重視你,以及給京市眾人一個預告。”

    沒聽懂,嚴知希皺眉:“預告什么。”

    他唇角好像還掛著笑意,但嚴知希恍惚間覺得,黑暗中,似乎淡漠了點。

    “我不打算這么早坦白。”謝逢青其實還很困:“TUK結(jié)束就會知道,現(xiàn)在說出來,會干擾你。”

    嚴知希眉心微跳。

    眼見謝逢青轉(zhuǎn)身要走,嚴知希下意識拉住了他。

    “謝逢青。”她嗓音在窒漠昏暗中更顯冷淡:“你還沒道歉。”

    無論處于何種身份說這話,都顯得有點咄咄逼人了。

    不該怎么說,這件事也沒有影響到她的切身利益,更別提謝逢青這步做法確實沒錯。

    最后一次與意大利商人談判時,對面顯然顧及了她和京市文家的關(guān)系,從而讓利與再議。

    合作時有分歧,有理有據(jù)講開就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難道還要伙伴安慰情緒嗎。

    這話也讓謝逢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但嚴知希只是想讓謝逢青留下,見他眸底冷淡,這才快速說道:“我開玩笑的。”

    “不過我之前問過你,你說沒空,怎么今天親自過來了?”

    問他為什么來TUK。

    “來補眠。”他的回答稍顯簡約。

    “這些天很累?”

    “還行。”更簡短了。

    嚴知希還想繼續(xù)問,但他突然雙手抱胸,隨意后靠著,居高臨下的瞇眼看她——

    有些不耐。

    嘖。

    嚴知希意識到。

    這次真得罪這位大少爺了-

    夜晚,TUK不關(guān)閉,徹夜狂歡。

    活動比白日中更加繁華熱鬧,嚴知希特意讓李樂宜安排了午夜場。藝術(shù)圈層,激情與靈感都是毒藥,轉(zhuǎn)瞬即逝的快感比什么都令人著迷。

    世界各地的美術(shù)領(lǐng)域頂尖者們在思想上交鋒,夜晚,則是為他們特意安排的便利,能更加深沉的抵達彼此靈魂深處。

    嚴知希不參與這些,去了繁月層。這里都是國內(nèi)各種投資商,體量在a10左右,也就是生活緊湊的中產(chǎn)吧。

    趙易安見她來了,笑盈盈著湊上來:“干嘛不去玩?這次抓來的男模質(zhì)量很頂啊,拿得出手才讓他們?nèi)シ⻊?wù)國際友人。”

    嚴知希沒什么表情。

    神色很淡的擺弄了下茶具。

    高臺外,月光很亮,有些小雨,璨黃燈落在夜間綠葉叢里,氛圍感重。

    趙易安看出來:“吵架了?”

    嚴知希嗯了聲。

    上午那遭,趙易安自然清楚,直接問:“什么意思,他不會還真護著文家那位吧?你可是他老婆唉,而且你也沒做什么啊,都沒怎么為難他們。”

    收了禮就把他們放走了。

    嚴知希說:“我覺得他多管閑事,他認為我不識好歹。”

    確實概括的很精準。

    趙易安聽的云里霧里:“那怎么著,就冷戰(zhàn)著?”

    嚴知希這人最擅冷暴力。

    每次吵架,都是趙易安主動找她。

    這屆TUK重要,嚴知希應(yīng)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TUK上,趙易安理所應(yīng)當認為她會做出這個正確的選擇——

    “我在苦惱怎么和他道歉。”

    趙易安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嚴知希說:“他其實是為我好,我不應(yīng)該對他發(fā)脾氣。”

    “………”聽到這話的趙易安懵了。

    特別是配合她面無表情臭著臉說這話,趙易安差點以為她在反諷,不然這也太驚悚了。

    她在說什么東西。

    為、她、好?!

    趙易安仔細觀察了她半天,突然道:“你他媽是愛上人家了吧。”

    我要對你說這話你早就不耐煩了。

    “……什么。”嚴知希茫然了下:“是我做錯事了。”

    “做錯事道歉就好了,此后再有情緒都是對方自己的事。我看你不僅覺得自己做錯要道歉,還想哄人家,別讓人難過。”

    嚴知希目光沉靜的看著她。

    “……好了我開玩笑的。”趙易安也就是突然靈光一現(xiàn),得出這個結(jié)論,但看她表情又推翻自己的想法。

    畢竟這可是嚴知希,萬年不開花的鐵樹,趙易安只見過幾次他們的相處模式,就知道嚴知希完全對他沒那個意思。

    不知道他們夫妻間到底是怎么回事,趙易安想著轉(zhuǎn)移話題聊聊工作吧,然后就被嚴知希遞了一杯特調(diào)甜酒。

    “你再說說,為什么會覺得我愛上他。”嚴知希略嚴肅地開口,頗有學術(shù)研討的不容置喙。

    趙易安:“……”

    隨后,兩人就這個話題進行十分嚴謹?shù)挠懻摐贤ǎ瑑叭荒贸隽嗽谧鰧W術(shù)研究的專業(yè)態(tài)度,說到尾聲時,嚴知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趙易安非常滿意:“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來,跟我說說,你現(xiàn)在對謝逢青到底是什么感受?”

    嚴知希躊躇半晌,反復推演自己的心理,在趙易安期待的目光下,她終于緩慢啟唇——

    “嚴總責是吧?您就是盛美的DC嚴總監(jiān)?”

    “就是她啊,讓茜茜公主給她道歉?”

    來者三三兩兩,裝扮非常五顏六色的滬風時髦機車工裝公子哥,氣勢洶洶的很,嘴角噙著若有似無且微妙的譏笑。

    “喲,還是個美女呢。”

    他們語氣輕浮:“走吧,這位小美女,我們少爺有請。”-

    嚴知希還真跟他們走了。

    摁住即將發(fā)作的趙易安,嚴知希面色平靜:“哪位少爺?”

    “你管得著?”

    “讓你走就走,問這么多,你能認識我們金塢的少爺小姐?”

    TUK半商業(yè)性質(zhì)半娛樂,全國各地來賞玩的年輕男女自然也多,京市來的公子哥更是因為近,加上這是周家產(chǎn)業(yè)主辦,都來給周明山捧場子。

    聽到這個區(qū)名,趙易安嘖了聲。

    金塢人?謝逢青喊嚴知希過去?

    是他喊的,態(tài)度怎么這么差啊,有這么對老婆的嗎?感覺更像別人喊的啊。

    趙易安本想勸嚴知希別那么沖動,但嚴知希上前一步:“那走吧,別讓他等久了。”

    “……”

    看嚴知希防備又冷漠,他們原本想威逼利誘,實在不行,強硬綁過去也成。

    結(jié)果她似乎在聽到某個關(guān)鍵詞后,身上尖銳的刺就收斂幾分,主動走上來,有些不耐的示意他們快走。

    “……成。”來了四五個人,都又高又壯,走的很散很開,但其實站位講究,隱有前后左右包圍著,中途想跑開很難脫身。

    趙易安還是很擔心,咬唇給人發(fā)了消息。

    反而這邊,領(lǐng)頭的人性子隨和一點,笑容帶諷:“總監(jiān)氣度不凡啊。”問了句:“不怕?”

    嚴知希冷淡道:“沒什么好怕的,你們不敢把我怎么樣。”

    “怎么說?”他笑了聲,不當真。

    “你們之中沒有能拿主意的人,就說明是有更高地位的人沒來。你們需要把我?guī)У剿矍埃诖酥埃荒苌米髦鲝垺!?br />
    男人臉色僵了下。

    “其次,你們剛提到了金塢、茜茜、少爺,”嚴知希停頓了下,隨后緩慢道:“我也想見他,所以就來了。”

    想見她?想見文茜啊?

    男人被一個漂亮女人看透七七八八,非常不爽,還有點微妙的局促,迫切的想扳回一局。

    “她也是呢,等著收拾你呢。”

    嚴知希聽了這話……她微微垂眸。

    所以這是他的態(tài)度嗎。

    因為他不滿自己,他派來的人態(tài)度也不好?

    周遭都能感受到她渾身氣場更低了,分明只是個普通的公司總監(jiān)而已,撐死了也就是個主題總負責人,這樣的人在松臨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但她冷臉不說話時,非常凜冽、居高臨下。

    男人也不太敢和她對話了。

    等人帶進繁月樓高層,喧鬧不斷。

    人深鼎沸處絡(luò)繹不絕,松臨金塢最俊朗漂亮的年輕男女們等來嚴知希,頓時驚嘆不已。

    “啊,就是她欺負公主啊,還搶了公主的TUK項目?”

    “天吶,怎么會有人這么不識好歹……我們金塢的公主在松臨受欺負了,周二公子,你要給我們個交待吧?”

    周明山聽見前面有人在高喊他還不止一聲,連忙過去,和美女淺笑交談地問:“什么事兒啊?!”

    “她啊,你公司的員工吧,把我們公主弄的下不來臺,二公子,你得做個主才行!”

    周遭環(huán)境實在嘈雜,好好古色古香的茶樓被這群玩世不恭的少爺小姐爆改彩燈爆射,周明山這才笑著抬眸,看了一眼她指的那人。

    看清來人是嚴知希。

    周明山心跳都差點跳出來。

    但嚴知希沒看到他,有些失神的抬腳就離開——

    “誰讓你走的?給我站住!”

    “哎,張少呢,他不是說要給茜茜出頭的?現(xiàn)在人在這,讓他過來啊!”

    前面的喧鬧越來越大,后面的人也漸漸看到這邊來——

    “臥槽,那不是嚴…嚴知希嗎?”

    “誰啊。”

    “謝逢青被流放曼哈頓也要娶的老婆啊。”

    “??”

    嚴知希其實聽到了,但她沒理。

    因為她看到,坐在喧鬧彩燈之中,身邊圍繞著各種俊男美女,但仍然面無表情注視著自己的男人。

    “能不能別讓她去謝大少爺那邊啊!我服了,等會謝大少爺發(fā)脾氣你們還有的玩?李斌,把她抓過來啊!”

    “……”李斌頭疼地說:“大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了,你知道她是誰嗎?”

    “?盛美的一個破總監(jiān)唄。”

    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么想的。

    直到嚴知希走到他身邊。

    謝逢青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他周遭坐滿了人,裝扮時髦的美女嬌滴滴地要繼續(xù)給謝逢青倒酒,被嚴知希直接截住了酒杯。

    “逢青。”她有些溫柔地喊了聲他:“我不喜歡你喝酒。”

    這句話,讓周圍一圈人都震驚的看向她。

    隨后,嚴知希更是手腕強硬,直接拉著他身邊的美女手腕起身,笑瞇瞇地對她說:“我也不喜歡我丈夫身邊,有漂亮的女孩子,抱歉。”

    臥槽。

    臥槽?!

    周明山在旁邊驚呆了。

    你們就這么草率的公開了?!

    而紫藍彩燈下面色更加冷峻的男人,神色懨倦,此刻才淡漠的瞥她一眼。

    古井無波。

    被她強硬拉起來的金發(fā)美女掙扎著:“說什么胡話你,瘋了吧!這是我們金塢的謝大少爺……就算有老婆,他也輪不到老婆管!”

    “而且他認你嗎?你就上趕著喊老公,不要臉!”

    這話讓嚴知希微怔。

    是啊,直到現(xiàn)在,謝逢青都還沒和她說一句話。

    “謝逢青。”她語氣平靜的喊了聲他。

    謝逢青只是淡然的看著她們。

    “你再不理我,我會生氣。”

    而且會很沒面子。

    但謝逢青只是挑了挑眉。

    這個反應(yīng),給了金發(fā)美女以及周圍所有人都莫大的底氣。

    是啊,聽說她勾的謝逢青在一起的目的不純,謝大少爺還因為此被流放去曼哈頓,這是不喜歡吧?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嚴家那個。”金發(fā)美女大笑:“搞錯沒你,商業(yè)聯(lián)姻而已,你還想管著我們謝大少爺?shù)乃缴畎 !?br />
    “當謝大少爺?shù)睦掀牛藕蚝盟纳钇鹁泳秃茫瑏磉@種場合掃什么興啊。”

    “再說了,當年文茜和謝逢青……她欺負文茜,是嫉妒吧……”

    竊竊私語不斷,越來越難聽。

    嚴知希仍然倔強的和他對峙。

    終于,謝逢青忍不住,笑了聲。

    聲音不算大,問她:“你來干什么?”

    “……”嚴知希說:“你的人把我喊過來的。”

    “沒有哦。”謝逢青笑瞇瞇道:“誰把嚴知希帶來的,過來吧。”

    “……”

    沒有人能猜出謝逢青想干嘛。

    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但一直在暗處小心翼翼的張晏光立刻知道自己玩大了。

    “那個,少爺。”張晏光心臟狂跳:“我不知道嚴總監(jiān)是謝太太……我這,我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我也是,我看您妹妹文茜受欺負,我就想……結(jié)果你看這,原來都是一家人!”

    事情發(fā)展遠超預期。

    把嚴知希帶來的那幾位壯漢也立刻過來認錯。

    “少爺,雖然是我們帶路,但嚴小姐聽到您在這兒,就自愿過來,說想見您!”

    說話的是領(lǐng)頭的那個,他有點腦子,幾乎立刻認清現(xiàn)場是什么情況,隨后快速重新編排嚴知希說的話。

    只是詞序改變,但表達的意思完全不同。

    不是他們脅迫,是嚴知希自愿來的。

    所以,謝逢青也很給面子的驚訝了下,笑著看向嚴知希:“他說的是真的么?”

    “都和你膩歪一下午了,晚上一會兒不見,就這么想見我。”謝逢青搖搖頭,對她張開手臂:“坐過來。”

    “……”嚴知希僵了下。

    這個反應(yīng),也讓在場所有人都后背發(fā)涼。

    這不是單純的秀恩愛。

    這是謝大少爺在表態(tài),在給他的新婚妻子撐腰,在用行動表明,這位嚴小姐,非但不是傳聞中那樣不受待見,還特別得寵。

    剛才對她言辭輕狂的人,后知后覺到糟糕。

    他們怎么敢當著謝大少爺?shù)拿妫绱瞬蛔鹬厮男禄槠拮印?br />
    謝家人的威嚴不可冒犯,謝逢青更是年輕一輩中,手腕最陰狠的小謝總。

    嚴知希也想到了這點。

    謝逢青雖然對她態(tài)度很好,但眼底笑意淡漠而玩味。

    他在審視自己,或者說,他還沒消火。

    嚴知希咬唇,緩慢的,有些遲疑的,落座在他身側(cè)。

    “所以說,你原本把嚴知希帶過來,準備干什么呢。”謝逢青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隨后繼續(xù)問道張晏光:“我似乎聽到有人說,要給文茜出頭?”

    張晏光在看他們夫妻二人互動時,還有絲毫僥幸心理,要是能忘記放過他——

    但眼下,他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

    “抱歉小謝總,今晚還是我沖動、有眼無珠冒犯了您的妻子。我會在TUK結(jié)束前以張氏集團的名義為謝太太送上補償,還是遲來的新婚禮物。”

    張晏光心臟狂跳,垂著頭,恨不得直接下跪道歉。

    以前他仗勢欺人慣了,仗著自己家有權(quán)有勢,看誰不爽就直接強權(quán)壓人。

    今天想搞嚴知希前,他還特意去查了下這人的家庭背景。

    松臨前首富而已,現(xiàn)在早已殘落。就算是嚴家鼎盛時期,他也是不放在眼里。

    結(jié)果誰知道她已婚,對象還是本應(yīng)該八桿子都打不著的謝逢青?!

    張晏光沒辦法,只能自認倒霉。

    但是呢,謝逢青聽了這番話,還不是很滿意呢。

    “晏光,我問的是,你剛才想怎么對我太太啊。”謝逢青還是淺笑著問,但言辭更加嚴厲,如同一道耳光扇在他臉上。

    他不想息事寧人,今晚誰都別想僥幸逃脫。

    還有人看見,被謝逢青握著手的嚴知希,反而要拍回去,安慰安慰他-

    今晚謝逢青大發(fā)雷霆有兩個信號,第一個,自然是宣誓嚴知希的重要性,第二個,也是他回國后首次如此高調(diào)。

    繁月樓高層哭的哭喊的喊,鬧到將近兩點,幾乎各個都給嚴知希哭天搶地的道歉。

    發(fā)誓今后再也不會對她不敬。

    嚴知希非常震撼。

    以前的嚴家撐死了也就做到了中產(chǎn)階級的天花板,嚴知希觸及到的資本階級,體量都不算大,頂多見過用錢砸人羞辱人的少爺小姐。

    今晚赤裸裸看見了什么叫強權(quán)逼人。

    更見識到謝逢青盛怒之下是什么樣。

    不怪外界聞風喪膽。

    連被他護著的嚴知希,都有瞬息感到極致威壓的恐懼,很想起身離開,或者出口制止。

    “怎么這個表情。”男人出來后靠著露天外廊,叼了根煙,只是隨意掃她一眼,就低頭攏火吸煙。

    嚴知希反應(yīng)遲鈍的看向他。

    月光映照他鋒利輪廓愈發(fā)清晰冷淡,眉骨高挺,薄唇血滴般的紅,咬著煙時有點深陷進去。

    “今晚嚇到你了?”見她不回答,謝逢青又散漫地追問一句:“你再這樣盯著我,我會以為你在索吻。”

    她一直在看著他的唇,亦或者是煙。

    嚴知希回過神來:“不是。”下意識反駁后,她微頓,又點點頭:“嗯。”

    “有點嚇到了。”

    話落,謝逢青正好吐了口煙霧。

    隨后隨意瞥她一眼,勾唇,很是玩味的笑了笑:“沒良心啊你。”

    “為你發(fā)火,你還嚇到了。”

    嚴知希沉默了會兒,才說:“你是想立威而已。”

    這個回答新鮮,謝逢青笑了聲:“怎么說?”

    “京市金塢的人都對謝家恩怨猜疑眾多,你被放權(quán)流浪到曼哈頓,謝徽柔的小兒子出生都沒把你喊回來,京中都懷疑你早被廢——”

    嚴知希眼眸清亮堅定:“你今晚,是證明,你仍有代表謝家一切的資格。”

    金秋蕭瑟風聲吹過,吹到謝逢青耳邊輕撓,實在忍不住讓他笑出聲響。

    “寶寶,你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寶寶。”

    他實在笑不行了,腰都直不起的搭在她肩膀上,男人只穿著西裝馬甲,滾燙的體溫沒隔多久就透過衣物傳遞過來——

    “那為什么,我非要在非重要場合,即興發(fā)揮處理幾個完全不在權(quán)力中心的炮灰路人啊。”謝逢青勾著嚴知希肩膀,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因為我太子爺當慣了,官癮大發(fā)是嗎?”

    “……”嚴知希迷茫了,問:“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謝逢青態(tài)度很好的耳鬢廝磨嚴知希已經(jīng)紅透了的耳垂,那兩字咬的纏綿悱惻,氣息又燙又緩慢的輕呼,還沒等他說出來個所以然……

    嚴知希感受到,他親吻了自己滾燙的耳垂。

    第29章 京夜-

    “他怎么樣?”

    疲勞過度、情緒起伏太大、今晚溫度驟降……所以風寒入體,高燒來的氣勢洶洶。

    “不用擔心,只是小感冒。”喻澈溫和道:“這里有我守著,嚴小姐,你快去休息吧,不早了。”

    今晚謝逢青為她大發(fā)雷霆的消息傳播速度極快,在金塢的喻澈夜半趕來為其處理事后輿論,不成想正巧撞上謝逢青病了。

    制止住要送他去醫(yī)院的嚴知希,將謝逢青扶到高臺樓。凌晨兩點,嚴知希明天還要去看展談合作,實在不能再熬夜。

    但她落座在紅木雕花床上,目光冷沉:“不著急。”

    看她的模樣,頗有要守夜的意思。

    這又是何必?

    喻澈笑瞇瞇道:“嚴小姐對逢青很上心。”

    這用詞有意思。

    嚴知希抬眸,平靜地看他一陣,隨后心平氣和地問:“你想說什么。”

    要說什么就直接說,嚴知希最煩有人夾槍帶棒話里藏針,放在平時只是冷眼相待,不給任何多余眼神。

    喻澈溫和一笑,蹲下來,月光把他的笑容放大起碼十倍的善意,隨后緩慢開口:“——嚴小姐的中度焦慮還好嗎?協(xié)信的陳醫(yī)師總掛念著你。”

    這句話讓嚴知希瞳孔微縮。

    “你調(diào)查過我?不……你是協(xié)信的人,喻澈,金塢人……”

    嚴知希瞬間站起來,完全不掩飾自己凜然氣場,居高臨下地非常自然傲慢,原本疲憊的大腦瞬間被這句話炸開,思維高速運轉(zhuǎn)調(diào)動回憶。

    毫不避諱而眼神兇狠的和他對視,仔細掃過他面部每塊肌理。

    在深層中抽絲剝繭、反復對比,終于挖出某個記憶中高度重合的過路人——

    “協(xié)信精神腦科,喻澈專家。”嚴知希嗓音驟降,冰冷無比:“沒記錯的話,我們僅有一面之緣。”

    喻澈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她那時候精神狀態(tài)非常糟糕,比現(xiàn)在喪廢頹靡,焦慮癥的某個特征就是高度集中自己的思維無法松懈,但她竟然在那個環(huán)境下,還能把自己記到現(xiàn)在。

    如果不是天賦異稟,喻澈想,只能用她一見鐘情來解釋了。

    “厲害。”喻澈輕聲:“看來你和我想象中有所不同。”

    “過獎。”嚴知希冷笑:“點明過往,總不是來和我敘舊的。”

    他醫(yī)治著謝逢青,連人身上輸?shù)囊憾际撬H手打的,就憑如此,嚴知希也該給他幾份尊重。

    但這人一過來就態(tài)度微妙,說話也夾槍帶棒不算好聽,點明過往后,嚴知希才有點炸毛——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謝逢青對你情根深種,今晚都這樣了,我總不至于上趕著討嫌。”他笑道:“我只是覺得,你不適合謝逢青。”

    嚴知希……她冷著臉,沒說話。

    “謝家情況復雜,謝逢青生長的環(huán)境惡劣,老實說文茜那樣的傻白甜又全心全意愛他的人,確實更適合——那么你呢?”

    “沒猜錯的話,這段時間,都是謝逢青為你忙前忙后,累到現(xiàn)在大病一場啊。”喻澈笑容寡淡幾分:“你呢,你對他又有幾分真心?”

    “——我審過全國紅案級別的連環(huán)殺人犯,嚴小姐,在我面前,不必說謊。”他溫和的樣子讓人產(chǎn)生幾分錯覺。

    嚴知希微微皺眉,并非是對他的言辭感到冒犯,而是聽到別面的某幾個關(guān)鍵詞——

    “跟我說這些,總要有點目的。”嚴知希說:“要么是用這套說辭使我羞愧對他更好,要么是各種原因想我們離婚讓你獲利,要么是……怎么,你喜歡他啊?”

    ……喻澈一噎。

    嚴知希極少被人激起情緒,眼下更是平靜的可怕,有種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觀。

    “我們素不相識,當年見面你沒有與我交流,今天卻因為謝逢青跟我長篇大論,甚至不惜搬出你的專家身份給我造成壓力……你不像是那種顯擺自己的性格。”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謝逢青對你很重要。所以,你不希望他的婚姻不圓滿,因此在試探我的想法。”

    話畢,喻澈終于忍不住大笑:“抱歉,抱歉,嚴小姐,我要收回我兩分鐘前說的話。”

    嚴知希瞇眼,什么話,她不適合謝逢青這句?

    對面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是我打擾你們的夫妻時光了,嚴小姐,或許明天謝逢青起來,他就比你更高興。”

    嚴知希被這句話鬧的云里霧里,還真沒推出這是什么意思。

    眼見他又要走的意思,嚴知希連忙喊住:“等等!他的藥和輸液怎么辦?”

    “會有專人過來處理,我走后就到。當然,如果你想留下親自照料他也沒問題,打完直接打拔針就行——記得給他止血。”

    嚴知希有些不滿地咬牙:“你為什么不留下來?”

    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謝逢青,本來被他截胡沒去醫(yī)院就煩,看在他履歷夠?qū)I(yè)牛逼才勉強同意。

    結(jié)果他還不親自照料謝逢青?!

    嚴知希有點想摔杯子了。

    但喻澈也很無辜,他今晚截胡的目的就是和嚴知希聊聊天,沒想到收獲頗豐。

    只是普通的小感冒,他手下的徒弟隨便一個都是醫(yī)學碩博,照顧謝逢青綽綽有余。

    但在嚴知希眼里,恐怕非要請來世界上最好的醫(yī)師,來照料她老公。

    “其實,嚴小姐。”喻澈無奈道:“我們剛才都沒怎么收著聲音,感冒的人本就睡不踏實,眼下……你的丈夫好像有點要醒了。”

    當然,這話完全是用來脫身的說辭。

    嚴知希緊張兮兮的看他,直接握住他冰涼的手掌,反復摩挲,細聲喊他的名字。趁她慌亂片刻,喻澈立刻溜了。

    ——嚴知希全身心注意力都在謝逢青身上。

    這人正常時,總笑的春風拂面、從容不迫而游刃有余,萬事萬物都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

    被金錢和權(quán)力滋養(yǎng)出來的大少爺,永遠不缺雷厲風行的魄力,甚少有人會看到他有任何疲軟心累——

    但此刻,睡夢中的男人,眉頭輕鎖。

    仿佛在做噩夢,在經(jīng)歷很不好的事,所以沒有安全感,流露出膽戰(zhàn)心驚的破碎。

    他在睡夢中不踏實。

    嚴知希看的有些不由自主的難受。

    為什么自己會難受?

    是心疼他?是遺憾他的人生不算圓滿,還是說,真的如同晚上趙易安給自己分析的那樣——

    自己對他尚有好感,或許淡漠,但絕對特殊?

    “他在謝家,近乎孤立無援。所以這么多年,我們都希望文茜能和他在一起,起碼那是個在愛里長大的小姑娘,她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

    這道話被她反復琢磨研讀,雖然當下沒有反駁,直到現(xiàn)在,四下無人,嚴知希終于有點不悅的,撇過臉,很輕很淡的冷哼了一聲。

    有些不屑,又有點不服氣-

    嚴知希的計劃是等專門看護的人來了后就去休息,畢竟她第二天確實有事要忙。

    但是來的人太年輕了,還是個女孩子,這讓嚴知希有些顧慮。

    不是往陰暗的地方想,只是單純怕她不方便,索性多陪了她一會兒。

    果不其然,她是知道謝逢青身份的,完全不敢自己動手,有些怯懦的讓嚴知希別留她一個人。

    “姐姐,起碼要換毛巾,然后……就是,小謝總怎么還穿著西裝呀……”

    她臉蛋有點兒紅,但很正經(jīng)的說:“我聽喻老師說了,你們是夫妻!”

    嚴知希嗯了聲,繼續(xù)看著她。

    “……那個,要不然,你幫小謝總把衣服脫啦?”她忙跳脫到房門口,捂著眼背對他們:“我不看!”

    ……嚴知希笑了聲。

    “那你稍等。”

    她也不矯情,外人看來他們是夫妻,知道真相的人昏昏欲睡,她自然沒什么好在意的。

    但手指真的觸及到謝逢青冷白頸部時,有片刻微蜷,隨后,利落地剝離開來他的西裝外套,內(nèi)里馬甲顯露出優(yōu)美的線條。

    房間里只開了盞微黃的床頭小燈,這是謝逢青的習慣,哪怕他睡著了,嚴知希也記著。

    但這燈光在此刻顯得有些曖昧了。

    嚴知希想關(guān)了燈,好不讓自己大飽眼福,手下的人卻有些聲響。

    “別關(guān)。”他有些意識不清,太困,渾身有種近乎愜意的綿軟,所以態(tài)度也出奇的好。

    他隱約知道眼前人是誰,所以笑哼了聲,“這么晚了,你還醒著。”

    ……嚴知希有些不知如何應(yīng)答。

    或許是剛才的喻澈和趙易安的話交織在一起,讓她心情復雜……在沒想清楚前,她有些逃避心理。

    “醫(yī)師要看你,我才起來。”嚴知希說:“你突然感冒,打亂了我今晚的計劃,要賠償我。”

    謝逢青其實沒睜眼,黑暗睡眠中他的面色是不太好的,病容明顯,但醒過來后,就突然鮮活的要命。

    唇淡齒白,笑意鮮活恣意,躺在黑暗中的嗓音悠長而慵懶,頗有幾分無奈的意味。

    他坐起身來,嚴知希想扶他,謝逢青挑眉,隨性直接松力,讓她攙扶。

    “行啊,本少爺最不缺的就是錢了,你還不知道?”

    “你想要現(xiàn)金呢還是卡希爾入門級資格呢,哦,對,還有紐約那邊MoMa特邀主理?”

    后兩個條件無疑是對藝術(shù)從業(yè)者最極致的誘惑。

    他能脫口而出,就說明他不僅對此了如指掌,大概率了還做了相關(guān)的業(yè)務(wù)處理。

    謝逢青坐著身子也閑散,頭發(fā)有點亂,但眼神被霧水浸泡,在微弱昏黃夜燈下,連戲謔都不比往日鋒利。

    嚴知希看的有些出神。

    以自己對他的了解,自己只要一說想要,他絕對能立刻給自己安排好一切行程——

    所以,當下,嚴知希彎了唇角。

    “你親下我。”

    “當然可以,這……什么。”謝逢青還沒來得及說完,他重感冒,剛睡完一覺才覺得有點緩過來。

    結(jié)果嚴知希這句話讓他遲鈍了下:“你說什么?”

    沒人能發(fā)現(xiàn),在黑暗中,嚴知希的臉微微發(fā)燙。

    這一次,兩人的對視虛虛實實,謝逢青驚異而探究,嚴知希……她在躲避。

    這讓謝逢青更加好奇了。

    她竟然在躲我。

    干什么?

    她不是向來坦坦蕩蕩的嗎?

    “我要現(xiàn)金吧,你們這種霸總不都是黑卡一堆的嗎?”嚴知希強裝正經(jīng),撇過臉不看他:“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你都沒有上交過銀行卡給我。”

    謝逢青啊了聲。

    嚴知希這話,完全順應(yīng)本能脫口而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亂七八糟說些什么。

    見他久久不說話,嚴知希后知后覺有點尷尬。

    想找補時,謝逢青突然騰出手來,修長冷硬地指骨從被窩里掏出他嗎整整七八張卡來!

    “?”嚴知希驚了:“你?”

    “哦,隨身帶的。”

    其實他平常都不帶卡,但昨天周明山打牌輸了不敢讓周家人查到他流水,謝逢青被他喊得不耐煩,本想甩他一臉卡讓他滾。

    但他萬萬沒想到嚴知希竟然還喜歡刷卡這項古老的活動,略帶疑惑地問:“你不用電子支付嗎?我可以直接給你轉(zhuǎn)賬,最近過的很拮據(jù)嗎?”

    “……”嚴知希:“不用。”

    謝逢青在西服褲摸卡時,才察覺到。

    他的西裝外套不在,連馬甲都被人粗暴撕扯開來,露出略有紅痕的飽滿胸肌——

    “……”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

    謝逢青:嘖。

    他今晚太放松了,壓根沒注意到嚴知希的異常。

    直到現(xiàn)在,感受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身體。

    又想起剛才嚴知希說要親親。

    謝逢青笑了聲。

    “嚴知希,你過來點。”

    “啊?”

    嚴知希還沉浸在謝逢青竟然會隨身攜帶七八張卡這種暴發(fā)戶行為的強烈違和感中無法自拔,聽到謝逢青這話,她下意識就湊過去。

    謝逢青的語氣突然變得太嚴肅了,所以,嚴知希以為他要說點什么正事。

    或者是和明天TUK有關(guān)的東西。

    又為了照顧病者,嚴知希很貼心的微微彎腰,將細嫩而滴的出血的耳垂赤裸暴露在他眼前,以作傾聽。

    在此瞬間,兩人都同一時刻,想到今晚那個耳垂吻。

    “你……”

    “太可愛了。”

    嚴知希有些茫然,想轉(zhuǎn)頭時,男人冰涼堅硬的指骨突然摸上耳垂,一冷一熱,很舒服。

    “我說,嚴知希,你每每揣測我心思的時候,都很有意思。”他的嗓音緩慢低沉,含著笑意:“能完全猜錯,過程結(jié)果都背道而馳,令人匪夷所思。”

    “……”嚴知希覺得此時此刻,他們的行為,太怪異了。

    在臥室床邊,她被一個成年男性,摸著敏感而泛紅的部位,實在有點太親密了。

    嚴知希應(yīng)該推開他的。

    但……她問了下去:“所以,因為什么?”

    其實,兩人都不太在意那個答案了。

    謝逢青哼笑了聲,用了點力道,狠捏了下她細嫩溫潤的耳垂。

    “謝逢青……”好痛。

    痛得她直起腰,眸中含淚,水盈盈地看向始作俑者。

    “不是問我能不能親你嗎?”他笑瞇瞇道:“等你什么時候能猜對我的心思,我就親你。”

    第30章 京夜-

    初冬烈陽,TUK代表的盛美方派來了首席秘書團的談判專家來輔佐嚴知希,趙易安得知后笑了,口無遮攔說,到底是看重這次TUK啊,還是看出你背景難測?

    其實嚴知希個人能力非常強悍扎實,昨日單打獨斗都能啃下北歐那邊奧賽博物館的三站欣賞展覽,拿了個開門大吉。

    今天倒是清閑很多,畢竟有專業(yè)的人在打頭陣,嚴知希只需要yes or no即可——

    “你別笑了,我真的不是。”嚴知希面無表情:“開玩笑而已,他真的很裝,不親就算了。”

    還說什么揣測對了就親,嚴知希現(xiàn)在想起來了還是很不爽,不著痕跡的冷哼一聲。

    但在趙易安眼里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啊!

    高貴冷艷的波斯貓主動撒嬌求摸要揉揉肚皮,主人不僅不摸還命令她去高考上清華!

    天吶,好萌的嚴知希,好冷漠的小謝總!

    但聽完她比喻的嚴知希:……

    臉更加冷了,她說:“沒撒嬌,謝謝。”

    “那你接下來想怎么樣啊?”趙易安也不逼她,笑眼問:“有點少冠冕堂皇的生意往來都是借口,小謝總來TUK擺明了就是為你而來。”

    昨晚謝逢青為嚴知希大發(fā)雷霆的事,在二代圈子里傳遍,今天來的人不少反增,連趙易安都察覺到偷拍偷看變多了。

    都是沖著嚴知希來的。

    但她興致不高,隨手放倒茶杯,滿桌微涼茶水涌入茶道:“他對我沒感覺,而且他身邊人都不支持我們。”

    喻澈那番話確實對她造成了影響,昨晚氣氛太好,不免讓嚴知希有點上頭,今早再清晰的想了想,覺得,現(xiàn)階段她不適合談情說愛。

    更別提要和謝逢青這種人周旋……不是說不可以,嚴知希承認,他是個很有魅力、可以勾的人欲罷不能的那種存在。

    難搞是一回事,主要在于,嚴知希看不透他。

    看不透,意味著未知、不可控。

    嚴知希不喜歡這種感覺。

    寥寥幾句簡短解釋出來,趙易安似懂非懂:“就是說你現(xiàn)在不想談唄。”

    “那也沒關(guān)系啊,哈哈哈,反正你們都領(lǐng)證了,往后余生時間多了去了,等TUK圓滿結(jié)束你得出空再談也不遲嘛。”

    她的想法很樂觀,在于她不清楚這兩人婚姻的本質(zhì)。

    嚴知希笑著縱容她胡言亂語,隨后看見自己手機有消息震動。

    【孫凌秋:寶貝,這是怎么回事?】

    她轉(zhuǎn)了一份聊天記錄過來,就是昨晚的事,有人偷拍了幾分現(xiàn)場小視頻,現(xiàn)在圈內(nèi)都傳瘋了。

    聊天記錄上還有添油加醋的簡單概括,總而言之是謝大少爺為新婚妻子雷霆震怒,現(xiàn)場慘烈。

    孫凌秋焦急又心累:【我看記錄說有人先侮辱你,小謝總才生氣,怎么搞的?不是參加TUK嗎?怎么會冒出這檔子事?】

    嚴知希……她緩緩皺眉。

    【yan:小事而已,年輕人間的小摩擦】

    【yan:TUK還有事,晚點回。】

    在嚴知希看來確實是小事,不足掛齒,但要是鬧到金塢松臨那群長輩面前,就比較麻煩了。

    她想著解決方案,那邊還在源源不斷發(fā)消息過來。

    【孫凌秋:不要任性寶貝,你在謝家地位尷尬,有時候該受委屈就受著,天天纏著讓小謝少爺為你出頭,一次兩次還好,多了肯定會對你有所想法。】

    【孫凌秋:你妹妹說你在TUK成績不錯,很棒。什么時候回來一趟?爸媽給你慶祝。】

    【孫凌秋:記得把小謝少爺也帶回來,咱們一家人齊聚一堂。】

    嚴知希……嚴知希沉默無言的看半晌。

    久到趙易安都意識到不對勁,晃了晃她眼前:“發(fā)什么呆?關(guān)心你老公就直接過去高臺樓啊,人還在病床上躺著呢。”

    嚴知希回了點神。

    或許沒有這用消息,她還會笑著和趙易安你來我往,但眼下,她氣勢冷然起身,道:“我和岑總談下后續(xù)方案,先走了。”

    隨后她轉(zhuǎn)身就離開。

    趙易安懵了下,還以為自己說錯啥話了。

    倒是岑鋃,由衷為她感到高興,為這屆TUK走勢如此大好而興奮,忙前忙后就沒休息過。

    嚴知希主動來與他同步進展,他連忙讓人請進,兩人姿態(tài)都專業(yè),高度精簡,兩個小時的內(nèi)容四十多分鐘就結(jié)束交接。

    收尾部分,嚴知希還在一心二用,不斷回想孫凌秋給自己發(fā)的那段話。

    岑鋃看出她心不在焉,本想詢問一二,但嚴知希那邊突然有個緊急電話,她讓岑鋃稍安勿躁,自己去外面談?wù)劇?br />
    岑鋃只好作罷,下屬進來添茶時匆匆一瞥嚴知希,進來后說道:“看來昨晚的傳聞是真的吧?”

    所以看著嚴總監(jiān)不在狀態(tài)呢。

    岑鋃昨晚不在,聽了這遭,愣:“什么?”

    昨晚的事僅在同圈層流露傳播,對于他們現(xiàn)場的人,反而知道的少,因為只能靠推測。  ”太子爺在松臨這地兒立威殺雞儆猴,來我們我們TUK的年輕二代多,所以被選中了,嚴總監(jiān)陪同了一整晚,都沒休息好呢。”

    下屬說這話,是為同事打抱不平,怨懟資本家不拿人當人。

    但岑鋃聽后,內(nèi)心涌現(xiàn)某種異樣滋味。

    上次,那位謝總在自己關(guān)心嚴知希時強硬闖入,他當時只覺得這人沒禮貌。

    但昨晚的事兒說出來……岑鋃心情沉重。

    “他們之前還有什么交集嗎?”

    “啊……誰?謝總和嚴總監(jiān)啊?好像沒什么,TUK的商討會共同參與過一次,嗯……芙蓉會碰過面!然后應(yīng)該沒有了。”

    沒交集,才有古怪。

    岑鋃握著杯子,仔細推演這段關(guān)系時,嚴知希也打完電話回來了。 ”小岑,我晚點還有安排,TUK麻煩你幫我看著點,我七點前會回來。”嚴知希神色匆匆。

    “好的知希姐……一路順風。”岑鋃生硬的吐露這幾個字眼,但亦莊線壓根沒注意到他的古怪。

    岑鋃有些氣餒,結(jié)合昨晚的事,和嚴知希的狀態(tài),他心中最壞的推測,是謝逢青強權(quán)逼人,才導致自己喜歡的姐姐近日如此力不從心。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剛才嚴知希的緊急通話,對象是謝逢青。

    深秋早晚溫度差異大,上午都艷陽當空,下午眼見有點小雨趨勢,嚴知希感覺到有風,發(fā)消息讓他注意門窗。

    畢竟這里是臨時搭建的觀賞房,比不上現(xiàn)代化恒溫大平層,怕謝逢青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剛睡醒又要吹風感冒。

    然后又問他,你什么時候回自己家?

    站在窗邊,原本準備回復的謝逢青,無語的頓了下。

    最后懶得回她了。

    等嚴知希進高臺樓,看見他衣服穿的也散落,胸前袒露著,忍不住皺眉。

    “怎么不回我?”

    謝逢青拖腔帶調(diào):“可憐的帥哥在你這兒生病了,你開口就要趕我走。”

    “不是趕你走。”嚴知希落座,順手接過他遞來的熱茶。

    “在這兒我不太能顧及到你,各種設(shè)施也沒你在市中心方便,”嚴知希一頓:“忘記問了,今早感覺怎么樣?”

    謝逢青昨晚輸液又打針還醒來一遭,其實就好大半了,更別提又睡了一覺,到現(xiàn)在才起來。

    但他冷哼一聲:“還會關(guān)心我呢。”

    “我不打電話給你,你是準備六點下班再來看我?”

    救命,又作了。

    嚴知希面無表情:“喻澈馬上就到,畢竟術(shù)業(yè)有專攻。”

    謝逢青……他氣笑了:“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講兩句好聽的會怎么樣?”

    “……老公你睡醒還難受嗎我好擔心你。”

    一聽就假,謝逢青不爽抵齒,心想她老公叫的越來越順口,但感情是越來越淡了哈。

    兩人間氣氛有些緊張。

    嚴知希本想再冷硬一點,最好不要有任何與他發(fā)生情感鏈接的表達,但稍一抬眸,就能看見他病容明顯。

    五官還是鋒利好看,但往日神采飛揚的勁兒沉靜許多,唇色都淡了。

    這個時候冷暴力,嚴知希覺得,確實有點過分。

    她當然是有情緒的,在于昨晚喻澈那番話,但那番話又不是謝逢青說的,坦白來說謝逢青對自己還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嘖,眼下對喻澈的不滿更高漲了。

    嚴知希陰沉地想著,她好久沒有這種幽微的情緒了,看來下次必須要找個機會,陰這人一把。

    否則她心里的氣都消不下去,眼看就要遷怒無辜的24孝好老公了——

    “行,嚴大總監(jiān)一日萬機,哪敢耽誤你的時間啊。”

    謝逢青神色淡,心想這人真是爽完就忘,昨晚還臉蛋紅撲撲的把臉湊上來給他摸呢,現(xiàn)在估計是誰在工作場上惹她了。

    問是問不出來的,想知道她受什么委屈了,多半要謝逢青自己讓人去查。

    眼下他已經(jīng)能比較精準的預判到嚴知希的習性了,高興時說話再難聽辛辣她也不會入耳,渾然天成的絲毫不在意,知道帶有惡意也有用屬于自己的那套方式包含融化掉。

    但興致不高時呢,順毛擼會被咬,逆著她更是要挨兩巴掌,這做吃力不討好的事謝逢青從不會做也懶得慣著。

    既然她情緒不好,就讓她先自己消化吧,如果自己消化不掉,他也有的是方法,能讓她化解心結(jié)——

    “好了,我不是對你發(fā)火。”嚴知希少有當場服軟的時候:“身體不舒服和我說就好,我也不想你千里迢迢來一次TUK,最后還鬧的不愉快。”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個便宜老公做的盡職盡責,芙蓉會和TUK都親自到現(xiàn)場來。

    嚴知希沒笑,但是眼神誠摯坦蕩地看著他:“等你什么時候舒服了點,嚴總監(jiān)親自給你當導游,帶你逛TUK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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