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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京夜-

    “這樁婚我都會利益最大化,今后在合適的時機你要做好公開的準備。因此,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謝家。”

    “謝家有底氣讓你在全世界任何地方據理力爭,所以。”

    謝逢青收斂神色,眉眼戾氣明顯:“你最好不要在任何場合給我丟人。”

    帆船國際,主辦出手闊綽,整個22L的大中小廳都是芙蓉會范疇,所在都在京市乃至全國各地的同行投資商。

    暗廳,謝逢青力道不算輕的拿掉她的手,把人推進去。

    隨后關門,上鎖,轉身取下被她扣亂的雙蛇腕表,輕揉腕骨。

    “……”

    嚴知希看完他這套連招,總有種小電影事前即視感。張力這么強,不是做。愛就是打架。

    他隨便找了下暗廳的燈光,開了幾盞邊緣燈,不算昏暗了,起碼能看清嚴知希額前的細汗。

    不僅是剛才小跑出的,還有在正廳里,她情緒高低起伏出的冷汗。

    所以謝逢青才會遞給她絲巾,讓她,擦擦。

    “行了,和我說說,怎么回事。”

    謝逢青也不想訓斥,都是成年人了,剛才這么一通折騰,他不信嚴知希還沒冷靜下來。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嚴知希也稍稍放松。

    她緊盯著謝逢青的臉,不過多時,開口:“容硯與想睡我。”

    謝逢青聽后,眉心微跳:“你確定要說的這么簡潔?”

    他開頭那番話幾乎把她能說的辯解全都堵死了,還希望自己說什么?

    “你把溫舒琳都找來,不就是希望聽到我說這話?”嚴知希直視他:“我以為你會喜歡,謝大少爺。”

    他沒有任何停留,正準備拿手機時,嚴知希眼疾手快按住。

    “你干嘛。”

    “處理下這件事。”

    “不行,他是溫老師丈夫。”

    “……哈。”

    謝逢青氣笑了:“我還是你丈夫呢,美女。”

    “他今天敢這么羞辱你,明天下藥把你往床上帶,你還能看清他是誰的丈夫嗎?”

    “或者說,你確實就想被這樣對待?”他幾分惡劣嘲諷。

    “……”嚴知希聽完這句凌厲的諷刺也沒什么表情:“他是我的老師,謝逢青。”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要護著容硯與了。

    謝逢青自然非常不理解,看她半晌,最后嗤笑一聲,眼神玩味:“啊,是呢。可能他人之夫更有滋味,是吧?”

    自己老公不稀罕,就喜歡睡別人老公呢嗎?

    嚴知希沒搭這腔:“我能處理,你能別插手我的事嗎?還是說謝大少爺就是這么個正義的性子,看見不公非要來插一腳?怎么,你還指望我感激你嗎?”

    ……謝逢青冷臉:“嚴知希,你知道怎么在說什么嗎?”

    她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體驗一番也沒什么不好。世間酸甜苦辣各有滋味,嚴知希明確的想過,她需要在自己有能力承受的時候,早點受搓磨。

    謝逢青看著她的神情,突然笑了,輕慢的哦了聲,幾近嘲笑:“嚴大小姐順風順水慣了,眼下想吃點苦,覺得算磨練,是吧?”

    ……這人心思敏銳腦子轉的也快,就這么一瞬就看出嚴知希是什么心思,其實這讓嚴知希非常不適。

    “與你無關。”

    “怎么能與我無關?嚴知希啊嚴知希,既然是我老婆,我怎么忍心看你受欺負啊。”他眼神戲謔含笑,盯著她,說:“老公疼你還不好啊?”

    嚴知希真的有點受不了:“謝大少爺。”

    謝逢青聽這稱謂,也沒了興致,原本就虛情假意的笑淡去,懶散的反諷回去:“嚴大小姐。”

    “月底就要回謝家,今天的事我不會讓任何消息流露出去,但晚點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好好談談,嚴小姐,否則我會質疑你的專業能力素養,還值不值得我繼續合作。”

    男人起身高大挺拔,泛冷指骨淡漠整理西服袖口,垂眸淡漠,沒有看她:“畢竟我也很是期待這一年婚期的到來,如果提前結束,我也會很遺憾。”

    這番話出來,嚴知希終于意識到眼前的人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她也清醒過來,知道嚴家現在仍有需要謝逢青出手相助的地方。

    這些天謝逢青對她太好,也表現的太平易近人、溫柔和善,以至于她忘記眼前人是京市謝家手腕最陰狠的頂級太子爺。

    自己私情上頭,竟然開始和謝逢青討價還價。

    嚴知希,你越界了-

    中途回到正廳,謝逢青不知道去哪了。

    嚴知希到來后,不管不顧眾人一擁而上的詢問好奇她和謝大少爺是什么關系,而是迎著容溫夫妻二人驚訝的目光,直接了當的走到容硯與面前:“談談。”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溫舒琳擔憂地上前一步:“小嚴……”

    “溫老師,別擔心,專業相關。”她拂去溫舒琳的手,眼神冰冷看著容硯與:“老師,走嗎?”

    容硯與安撫妻子,笑容溫和:“今晚的事想現在談嗎?你總這么心急。舒琳,那我先陪小嚴上去?”

    ……溫舒琳總覺得老公和學生之間暗流涌動的很奇怪,但觸及到丈夫的眼神,還是點頭答應。

    隨后兩人離開,上樓,倚在包間門口。

    嚴知希開口:“你今天的做法,謝逢青很生氣。”

    容硯與在謝逢青拉著她離開的時候就眉心微跳,隨后立刻翻閱嚴知希這些年來的交際圈,幾乎沒有任何能與謝逢青搭上關系的朋友,也是在星期前,兩人在盛美的TUK主題內部會議有過幾面之緣。

    因此容硯與態度還算不錯的提醒她:“小謝總能力出眾,公平公正,但是小嚴,謝家人從不踏足藝術界。”

    那意思很多,又是說謝逢青不會注意這種小事又是說只有自己能捧她成神,但此刻嚴知希沒心思分辨。靠在門上,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煙和巴黎釘。

    叮的一聲,燃火吸煙,嚴知希皺眉舒爽吐露一口,煙霧繚繞,熏的容硯與微微皺眉撇頭,她才開口。

    “無所謂,只是容老師,今后還是請你不要給我發那樣的消息了。”

    嚴知希淡淡道:“謝大少爺不喜歡。”

    容硯與聽后,也涌上些許對她態度和抽煙的不悅,剛想開口之際,見嚴知希微微撩發,露出纖直白嫩的頸部——

    上面,略有朦朧曖昧的紅痕。

    “……你,”容硯與剎那失神:“你和謝逢青?”

    嚴知希對著他,很散淡地笑了下,敷衍得很:“老師,您來晚了的意思是,我已經跟別人了。”

    容硯與瞬間想起她上次說這話時,謝逢青也在盛美,來找她,說什么,昨晚的煙落她那了——

    他栽培撫養嚴知希這些年來,知道她吸煙,知道她煙癮還算大,但嚴知希在他克制隱忍到近乎自虐。

    平靜溫柔的像水,所以能任他栽培撫養、修枝剪芽,他自然也最喜歡嚴知希這點。

    但眼下,他最喜歡的孩子長大了,學會抽煙,還有早戀了。

    容硯與幾次隱蔽的深呼吸,終于緩慢壓下心中浮躁,盡量溫和的解釋:“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知希。”

    他叫她知希。

    又一次。

    那張深刻俊美的臉龐太深刻,無奈明顯,就好像面對家中最叛逆的小孩一樣,循循善誘、包容著她。

    “難道老師真的會對你做什么嗎?難道老師在你眼中如此道德卑劣嗎?”

    “這些年來,老師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但你前些日對老師的警戒防備,真的很傷我的心——哪怕你愿意聽老師的解釋呢?”

    嚴知希看著他,看他神色縈繞淡漠的哀傷,隱約能聞到他身上溫熱的木質沉香、焚香氤氳繚繞,不知不覺中已經包裹住她全身感官。

    嚴知希垂眸躲避男人深沉的眼……冷然道:“那天晚上,你家,主臥,為什么會有我大學的廢畫稿。”

    男人似乎凜冽一瞬。

    嚴知希轉頭,直視他:“老師,我不想傷害溫老師。”

    容硯與眸深一刻,隨后立刻掩去,略微頹敗的嘆息一聲,氣息滾燙。

    “小嚴,世上對異性的濃烈情感并非只有愛慕一種解釋。”他說:“舒琳是我此生摯愛,你亦是我最偏心的孩子。”

    嚴知希聽后,終于皺眉,自下而上的望進男人深邃的眸里。

    薄唇微動,夾在瘦弱指骨中的煙許久未有動靜,煙灰自然掉落時,滾燙砸在她纖瘦腳背上。

    嚴知希卻好似絲毫感知不到一般,這般倔的看著他,隨后笑了。

    她摁滅煙,語氣有些古怪,在容硯與審視的目光下,她輕輕推開容硯與的寬厚得身軀,轉身離開。

    “行,容老師,那就請您繼續扮演好你的好丈夫形象,不要讓我失望-

    芙蓉會第一天結束,嚴知希在正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謝逢青。

    人都快走完了,他也沒回復自己的消息。

    十月深秋,嚴知希疲的快,但今晚始終沒有絲毫倦意,思緒都緊繃著,不敢有絲毫放松。

    “叮——”

    特意把聲音全部打開的嚴知希看到來了消息,立刻點開,結果不是謝逢青的。

    【孫凌秋:媽媽最近才聽說,謝家小少爺回國了,在京市,你也在金塢參加芙蓉會是嗎?】

    【孫凌秋:和小少爺見面了嗎?希希,你脾氣向來不好,不開心了就回來住幾天,媽媽很想你。】

    【孫凌秋:你爸爸最近也說,你們兩姐妹長大了,就算在國內,一年也見不到幾次。】

    嚴知希……她也說不清看到母親關懷的消息自己應該有什么反應,機械到麻木的一遍遍咀嚼。

    原本很多次都警告自己,一定要和家人好好說話,但今晚情緒不對勁,嚴知希還是沒克制住,懟了一句。

    【yan:我來金塢快一周了,您沒有只言片語。聽到謝回國,您就來關心我回不回家了,是嗎。】

    【yan:媽,您到底是希望我回來,還是我把謝帶回來?讓您見見完美女婿啊?】

    已經很晚了,嚴知希沒想過得到她媽的回復。索性關了手機,垂頭喪氣的,好沒精氣神。

    她當然是難過的。

    當年嚴家的聯姻方并非謝家。

    是蕭家出名的紈绔子弟,飆車賭事兒玩女人都是日常消遣,最關鍵的是床事上有點特殊xp。嚴家上下都瞞著她,想讓她那還在上大學的妹嫁過去。

    嚴知希知道后,整個人都氣瘋了。

    暫停學業,火急火燎的立刻回國,力挽狂瀾的阻止并轉變局面,在謝逢青出國后的某個夜晚,她得知兩個難以接受的消息。

    其中一個,便是,孫凌秋也不忍將嚴繁嫁過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嚴知希,其實是希望,嚴知希能主動回來,代替妹妹,嫁給蕭家那位紈绔。

    孫凌秋那時悲苦難言:“小繁太單純了,她遠沒有你這么理智,嫁過去我真的不放心。但是希希,你太聰明了,無論在哪,你都擁有新生的能力。”

    嚴知希那時霧氣彌漫,但眼神決絕:“她是你不懂事的孩子,我不是嗎?為什么你能把權衡利弊說的這么簡單,為什么不能直接告訴我真相同我商議,而是直接算計我,把我推到絕境之上,逼我做出抉擇?”

    “你不忍心嚴繁受欺負,難道我就忍心嗎?或者說,我受欺負在您看來就無關緊要呢?”

    “媽媽,你太傷心人了。”

    后來,嚴知希和父母的關系,便一直像保持著緊繃的弦,誰不能擅自過界,只要驚動楚河,就會迸發尖銳的爭吵和質問。

    嚴知希心中最不可觸碰的底線,便是家人。但到最后,也是家人傷她最深。

    她無法抑制的回想到這些往事,眼底朦朧,分不清是淚還是因為困倦涌上的水霧。

    手機傳來振動時,嚴知希心底自嘲回避,無非又是母親低聲下氣的道歉和安撫。其實她想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想聽媽媽說愛她,最愛她,但又怕在面臨選擇時,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得舍棄自己。

    沒回復,沒點開,而是坐在正廳,頹喪無比的趴在桌子上,冷薄荷色綢面被壓出些褶皺。

    不知何時,高臺窗外飄落濛濛細雨,十月深秋的天陰晴,她薄背平直,蝴蝶骨清伶孤峭。

    雷電交織時,她微微顫抖如同振翅悲鳴。

    “少爺,嚴小姐在正廳。”

    “您這邊請。”

    聲響不算輕,能從腳步聲分辨出有許多人急匆匆的在引路,而且,來人略急促緊張。

    “啊!那是嚴小……”

    “都出去。”熟稔的嗓音刻意壓低,周遭陸續安靜下來,盡管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容教授和得意門生之間的瓜還沒吃干凈,眼下謝逢青又深夜親自來接她!好刺激的三三角關系啊!但仍井然有序的退出離開,順便給他們關上正廳的金色雙開門。

    嚴知希其實知道誰來了,但她也是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在哭。還是趴著哭的,估計很丑很見不得人。

    聽見緩慢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嚴知希心臟猛烈的砰砰直跳,剛才難過委屈的情緒被沖淡,取而代之的是緊張心慌。

    早知道不回媽媽的消息了,沒控制住情緒,好尷尬。

    然而男人終于站立在她身前時,沒有挖苦,也沒貿然質問,她感受到一方絲巾緩慢掉落在自己手臂旁。

    邊緣絲綢略略劃過,有點癢,隨后后知后覺降下一陣淡然的清風香氣。

    “不回消息,你又受什么委屈了?”

    男人轉身就離開,聲音也遠去,給足她擦淚與整理妝容的時間空間,嗓音淡漠著:“趁著人還沒走遠,你把人抓回來,我看著,你欺負回去。”  ”……”

    她拿過絲巾,溫吞擦過臉上的淚水,然后拿出手機想照下自己的臉,果然看見謝逢青給她發來好幾條消息。

    她沒回,點開自拍,看見自己神色好憔悴,哭過之后的眼睛腫腫的,好丑。

    但是又覺得,謝逢青是不是對自己有誤解。

    他好像覺得她很容易被人欺負,總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嚴知希又受什么委屈了。

    連她親媽都覺得,嚴知希很瘋,所以會放心她去任何處境里闖蕩。

    可是謝逢青不會,他總在問她,你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嚴知希嗓音微啞,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驚了下,隨后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一天都沒有進食和喝水。

    又哭一場,身體肯定要抗議了。

    謝逢青背對于她,也是微怔,隨后冷笑:“行呢。”

    不說就不說唄,難道他還查不到?

    嚴知希聽他語氣,覺得好笑,她去水洗下臉,滿背黑長直也被她扎成低馬尾,頓時臉蛋素凈漂亮。

    出來時,看見謝逢青也坐在正廳居下的位置,察覺到她出來,眼神冷淡地撩她一眼。

    “坐過來。”

    嚴知希站在原地,盯著他鋒利的臉看半天,然后動作溫吞的走過去,落座。

    不等謝逢青開口,嚴知希就微微勾唇,帶著點笑意,說:“真沒事,不用去查。剛才和媽媽聊天,我想她了。”

    話剛落地,謝逢青似乎沒有想到是這個回答,握住滾燙茶杯的指骨微頓,有點卡殼。

    片刻后,他才哦了聲:“沒回消息也是因為這個?”

    嚴知希低眉順眼,此刻的她有種莫名的乖,眼角泛紅濕潤,臉蛋素凈,額前濕法也恰到好處委婉的曲著。

    有種意料之外的柔和。

    嚴知希能看出來,謝大少爺是帶著火氣來的,早上自己不理智的沖動發言、剛才不回消息的失聯。

    比起傳聞中的那些事兒,這位大少爺面對自己,也是夠有耐心的了。

    嚴知希難免慚愧心虛地說:“今天的事你想怎么解決?反正,我肯定是,積極認錯的態度。”

    謝逢青挑眉。

    “積極認錯?”謝逢青很是直白地直視她的眼睛,有著近乎挑刺兒的審視:“你到底是怕我離婚撤資,還是厭惡我以權壓人棒打鴛鴦?”

    謝逢青其實很煩成為后者的:“嚴知希,我說過,我不在乎你的私人感情,也絕不會插手。你不必記恨我,等婚期結束,你要能和容硯與修好,我保準以前夫身份給包嫁妝。”

    嚴知希聽后,眨眨眼,忍不住輕笑了聲。

    “我不要。”她義正詞嚴:“人家有老婆好嗎,而且謝逢青你好像也沒給我彩禮啊。”

    上流社會聯姻哪在乎這個,而且謝逢青和她結婚原因特殊,當初連合同都是草草簽過。

    謝逢青瞥她一眼:“你想要?”

    嚴知希認真地點頭:“大家都有啊。”

    謝逢青服了:“你列個清單,我過幾天給。”

    “哦。”嚴知希心想就這么輕描淡寫啊?要是她獅子大開口呢,他還真給啊?

    謝逢青那邊其實消息不斷,公事私事都很多很繁忙,他今天的全天行程都應該在集團,但因為早上來芙蓉會,導致很多計劃都亂了。

    所以他是一邊回消息一邊和嚴知希交談:“行了,談談吧,早上的事。”

    嚴知希知道他要進入主題了,下意識坐直身子,就像等待老師發話的好學生一般。

    “第一,涉及聯姻事宜的公開外在形象,無條件聽從甲方;第二,雙方在婚姻存續期間的私人情感盡量扼制,沒做到的話對方可言辭行動提醒;第三,雙方不可肉。體出軌,此為底線,犯者違規。”

    這么長一大段,謝逢青咬字清晰平和,字詞間相連都平滑圓潤,如同潺潺泉水舒服,讓人聽的很自然。

    又有種非常冷靜的漠然,嚴知希聽出來了。

    她頓時點頭,毫無異義:“沒問題。”

    口頭上說這些沒用,謝逢青道:“我今晚太忙了,晚點李特助會帶來紙質書面合同,你簽字畫押下,然后并進我們主合同里。”

    嚴知希……她好奇:“謝逢青,你不是被流放去松臨當總經理嗎?為什么這么忙?”

    “……”謝逢青嗤笑了聲,抬頭看著她:“我不忙事業干嘛,在家相妻教子,給你洗手作羹湯呢?”

    “嚴知希,你別覺得經過爭吵后我們的感情就升華進化了,你就能套近乎了。”謝逢青撩她一眼:“保持邊界感,好嗎?”

    嚴知希覺得他少爺脾氣來的莫名其妙,嘆息了聲,幾不可聞地回了句,“好吧,大少爺,您真難伺候。”

    謝逢青好似沒聽見似的,“今晚你住哪兒?”

    嚴知希說芙蓉會好像給她安排酒店了。

    謝逢青沒問,泛白指骨并著張燙金房卡,微曲著腕骨遞給她:“睡我那兒。”

    嚴知希接過,手指無意識擦過謝逢青那把漂亮的骨架,放在前幾天,她或許還會反問反抗一下,但現在她只覺得跟著資本家財神爺的感覺真的很爽。

    起碼她明天一睡醒換套衣服就能直接下來。

    正準備感謝下這位出手闊綽的大少爺時,他也準備站起身來,長身玉立,淡聲道:“走吧。”

    哦,行啊走吧,她也有點困了,正好上去休息,明天起來就能直接赴會——

    然后她就發現謝逢青松她上電梯,上頂層,送到酒店房間門口。步履散漫但跨步大,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后。

    嚴知希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刷開房門之后,撐開,面對謝大少爺說:“那個,要不您進來坐會兒再走?”

    正抬腳欲進的謝逢青微頓,那張在走廊昏暗燈光下映照的骨相立體分明的冷痞大帥臉,浮現出些莫名的笑意。

    隨后長腿插·在嚴知希身后的門,骨掌撐在門上,笑容散漫輕浮,頭微偏低輕壓,“既然你都這么盛情邀請了——”

    原本就沒打算走的謝大少爺很是不要臉地直接進去:“那本少爺就勉為其難的,陪你睡一晚吧?真是。”

    迎著她驚異的目光,謝逢青無奈一笑:“嚴知希,你還挺粘人。”

    第12章 京夜-

    “你為什么也在這里?”

    “我開的房,美女。”

    嚴知希拉著他的衣袖,擰著眉:“你怎么不早說?”

    謝逢青嘖了聲,眼神戲謔地往下看,她繃緊的纖瘦指骨可憐巴巴的拉著自己衣袖角兒。

    嚴知希當然不敢逾矩半分。

    她生怕碰到男人在外的分寸肌膚,然后又要收到他“別覬覦幻想本少爺”的警告。

    但很明顯,無論男人看沒看出她的謹慎與防備,在觸及她眼神的那一剎那,就含著點熟悉的笑意。

    “忘了,還有第四條。”

    “?”

    謝逢青虛情假意的往后一靠,那把削瘦的薄背歪七扭八地抵在門上,偏生手腕還若有似無的抬著。

    指骨微曲,冷白腕骨處突著,骨感非常明顯——

    像是嚴知希拎著他的手,但她自覺沒用多大力。

    “第四條呢,在合法范圍內,甲乙雙方應在應對對方親屬前,配合對方進行充分的親密交流。”

    謝逢青挑眉:“進去交流下?”

    嚴知希也有點情緒了,他這一看就是臨時隨口胡謅的,回想下他剛說的那三條,反唇相譏:“第二條及時遏制對方私人感情,你和溫舒琳什么關系?”

    “哈?”謝逢青說:“圈子里關系不錯的姐姐咯。”

    “那文茜呢,關系不錯的妹妹?”

    謝逢青這是真有點驚訝了:“你還知道文茜呢?可以啊嚴知希,哪兒打聽的我?那你認不認識陳摯野啊,也是我親密無間的合作對象呢。”

    大少爺百無禁忌,姿態大張,頗有任她質問的意思,笑瞇瞇著說:“別這個表情啊寶貝,所以我說要對方遏制嘛,你想用言辭制止我呢,還是——”

    他抬了抬被她領著衣袖的手,緩慢語氣,還是利落的朝里面一揚下巴。

    冷厲桃花眼微瞇,眼神侵略性極強地掃視她那張漂亮的臉:“用你的行動,去里面,制止我唄?”

    咬字冷淡,但重音曖昧、輕浮放蕩。

    “……”嚴知希再遲鈍也聽出謝逢青在說什么。

    頓時松開謝逢青的手,像是被灼傷一般。

    謝逢青不忍輕笑,旋即長腿一邁就越過她,徑直而入,從容不迫地踏進這間套房。

    嚴知希……她倒是不擔心這人會對她做什么。

    謝大少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能怎么冒進?

    再說都是成年人,嚴知希不是臉皮薄容易害臊的小姑娘。謝逢青剛回國時她處處在意,也不過是婚前他的言辭警告太鋒利嘲諷,嚴知希不得不注意分寸。

    現在離開,也顯得很矯情。

    嚴知希破罐破摔著想,都是夫妻了,真同居有什么關系?

    而里面那位大少爺閑散,懶著腔調說:“實在為難,晚點給你再開間房。”

    嚴知希拖著疲憊過去,就見謝逢青褪去西裝外套,露出極具觀賞性的寬肩窄腰。

    西裝馬甲緊致,勾勒出男人闊大而飽滿的胸肌。

    他穿衣非常顯瘦,衣服里面都能灌風似的,身型又高大,站起來冷眼一掃,極具壓迫感。

    見他側身轉過來,嚴知希下意識回避偏頭。謝逢青沒注意她,將西服外套隨意一扔,遞給她一紙信封。

    “芙蓉會明八點的項目介紹會,想要TUK不受限制,把這些人搞定。”男人很沒所謂地提醒她:“你的提案不錯,別擺爛,別等著容硯與找的人和你交接,那樣很無聊。”

    嚴知希打開,看了眼:“這些人和所代表的行業不在盛美的考慮當中。”

    “那是因為沒有人能拿下她們的首肯。”謝逢青解開銀精鋼腕表:“我不想聽到我做不到這四個字,嚴知希,你有這個能力。”

    謝逢青判斷大方向的眼光是很毒辣的,他此刻的做法毫無疑問的最優解,嚴知希聽后不再多言,應承下來。

    起身之際,問他:“我……你想睡哪個房間?”

    謝逢青今天三地跑兩趟,他事多且雜,往日早就要死不活的囔囔著好累啊回家睡覺啊,但今天從回到酒店就沒坐過。

    西服褪去和摘腕表時,嚴知希以為他要先洗澡。

    然后就看見他將袖口卷起,單手插在腰上,拿手機快速滑動,散漫著說:“隨你。”

    哦,行。

    頂級套房往往不止兩個主側臥,嚴知希心想把最大的主臥留給謝逢青就行,轉身離開,又聽到后面傳來一聲:“哎,等等。”

    嚴知希回頭,問他怎么了?

    向來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謝大少爺擰著眉,問:“你們在國內,晚餐吃什么?”

    “啊?”-

    其實還挺早的,芙蓉會中午不休息,上去八點開到下午四點,等謝逢青回來再到酒店也不過剛剛六點。

    高臺闊窗外的天際才微微泛藍,嚴知希收回視線,也有些為難地說:“要不你喊酒店服務?”

    帆船是金塢最奢華的國際酒店,頂層住房一晚上燒金高達六位數,嚴知希出手最闊綽的時候也很少住。

    “吃膩了。”

    CBD那套平層在給嚴知希住,金塢頂級富人坡的彼岸莊園謝逢青不想回去,因此回國到現在他一直住酒店。

    嚴知希也是現在才發現,這里其實很多男人的生活痕跡,隨處擺放著他的各種私人物品。

    吃膩了,所以——“那你想點外賣嗎?”

    嚴知希也覺得好笑,謝逢青的問話其實挺裝的。

    很像她留學圈的朋友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發朋友圈:你們都好有意思呀我在洛杉磯/曼哈頓/倫敦/悉尼等留學的時候他們都不懂這些梗呢,對了國內Starbucks新品羅勒橘光風情冰鎮濃縮上了嗎?我在那邊喝慣了。

    所以嚴知希拿著手機給他選外賣的時候,邊問邊給他點了一杯蜜雪冰城:“你晚上吃主食嗎?或者肉類?沙拉?”

    “我在金塢點的外賣不多。”

    她說不挑飲食的意思就是4k一位的日料能吃,家里有剩菜剩飯饅頭熱下也能吃,要求真不高,所以對美食的品鑒也很拉胯。

    謝逢青可不一樣,他對入口的東西挑的要命。

    但站在嚴知希身前,也看著手機屏幕,說:“熱食吧,你隨便點。”

    這樣啊。嚴知希心說你說的啊,她拿著謝逢青的手機亂點一通,遞還給他,不等謝逢青查看,就問:“你晚上不是不吃嗎?”

    “餓了。”謝逢青言簡意賅,隨后拖著腔調說:“也不知道是誰總不讓我放心,才兩地往返跑。”

    你還好意思問這話呢。

    嚴知希哦了聲,心想還是別和他共處著了,怕謝逢青找她算賬,索性挑了個臥室先去洗澡——

    “嚴知希。”

    “啊。”

    “換一間。”

    “……哦。”

    他都沒回頭,怎么知道她進去的是哪間?

    不過嚴知希沒多問,重新看了看,換了間離主臥最近的側臥,也配著浴室。

    嚴知希平常洗澡挺快的,但今天發生的事太多,讓她發神出愣地淋浴許久,熱水反復沖刷她的疲憊,精神放松。

    等她出來后,換上酒店提供的粉白裸色綢面睡裙,沒穿內衣,想著反正也不出去了。擦拭濕發,刷著她國內的社交平臺。

    也是現在,才看見妹給她打了三個電話,沒接。微信七條消息,剛才又彈出一條。

    【小繁:能別和媽說那些嗎?她情感用事擅作主張你不知道?姐你有脾氣跟我發,我是受益者,我應該也有責任承受你的一部分怒火】

    【小繁:我現在公司幫爸做事,你在金塢壓力別太大。你這幾年對爸媽越來越冷漠,他們其實不敢擅自聯系你】

    【小繁:[轉賬20000]姐,什么時候回松臨我去接你,別多想爸媽都很愛你】

    滿屏的消息,嚴知希看了很久,沉默著,反復細嚼慢咽。

    不知不覺中,擦拭濕發的動作已經停下。

    沒收錢,過了許久,嚴知希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發呆出神。

    站在腳都有點酸軟,才僵硬著熄屏。

    不想回,沒能量,提不起精神回復。

    她好像一直是這么冷漠的人。

    雖然她面對惡意心如止水是很多人羨慕的本事,但同樣感知示好和善意的能力也很弱。

    中學時期的她長相已經非常驚艷漂亮了,是一張證件照就能上熱搜,與全國各大高校的顏值佼佼者爭鋒的存在。

    來自學生時代的妒恨來的無緣無故卻又洶涌猛烈,而嚴知希又是那種從不辯駁與嘗試改變的性格。

    那段時間,孤獨的很難熬。

    但慢慢的,也自由的很痛快。

    她那時的心境遠沒有現在這般強大,偶爾看見有同學幫忙占座、團隊搶到頭籌、群體而為個體榮耀喝彩時,也會產生點微妙的感覺。

    驕陽熱浪輕拂,青岸徽金藍白校服灌風,少年意氣風發姿態總能得份偏愛,周遭嬉笑怒罵著吵鬧,他總是態度不錯的寬容。

    笑鬧都大聲,人盡皆知,方才彰顯個性斐然。

    謝逢青是后者中最耀眼的存在。

    他所在之處,喧鬧男生成群,漂亮女孩零星,熱熱鬧鬧,簇擁著那時還略顯稚嫩但更加輕狂的謝大少爺。

    嚴知希從不后悔自己的經歷,只是在那一刻覺得,這是一種和她截然相反的選擇。

    如果不是刻意接近,很難有機會接觸到這種人。

    但那次臨時通知的大禮堂的公開課,沒有同學為她占座,所以她只能挑在前幾排的位置坐著,零零星星,都是些邊緣人物。

    嚴知希垂眸,坐直脊梁背時,就聽到門道口傳來散漫而從容帶笑的聲音,說,不好意思,老師,我來晚了。

    老師讓他進去的時候,整個大禮堂都在沸騰,無論前后左右,都爭先恐后地喊著:“大少爺,來打psp!”“謝狗,專門給你留的位置,哎喲別走啊。”

    “茜茜公主在這兒你都不來?!”“文茜算什么,野狗在四座呢!”“野哥在后面煮火鍋啊我草,謝逢青你別去了我去。”

    但那天呢,謝逢青挺無情的。

    忽略幾乎滿堂的喧囂,隨后坐在最左側,嚴知希旁邊。

    然后,大家都逐漸安靜下來。

    連嚴知希都意識到什么,抬頭,看了眼,那位毫無交集的人,坐在她旁邊。

    后來,娛樂性質更重的寓意公開課開始,旁邊的人從開始到結束都沒和她說一句話。嚴知希自然也不會是主動搭話的人。

    時至今日,她站在床邊,突然恍惚回想起這件事,仍是有點疑惑的。

    不過多時,手機又有消息傳來。

    【Tks:你點的,什么。】

    【Tks:難吃死了。】

    嚴知希微怔,還沒來得及打字。

    【Tks:也就奶茶還能喝。】

    ……?

    她忍不住笑了下-

    嚴知希出去時,謝逢青站在高窗前通電話,察覺到她來了,單手抱胸,指骨并攏削瘦下壓。

    那是個示意她自己看看的意思。

    嚴知希有片刻恍惚,只覺得眼前的男人與學生時期的他擁有非常明顯的變化。

    面部輪廓更加冷硬清晰,眉骨與記憶一般無二的高挺,但總是微微蹙著,所以隱約透露出凌厲的威壓。

    身材更為高大挺拔,西裝馬甲背影肅冷、漠然。

    她落座,就看見按照自己習慣點的吃食幾乎都原封不動。

    只有那份和牛燒烤便當被打開,香味誘人,但也只有米飯被動過兩下。嚴知希看著,竟也涌上些饞意。

    謝逢青電話打完了,眉眼冷淡,隱著疲倦:“集團有點事,估計馬上要走。”

    “現在?”快七點了,嚴知希問:“還回來嗎?”

    “看情況。”他佩戴雙青蛇頭精鋼銀表,說:“太晚了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他什么時候回來,她都不會等。

    但莫名的,就這么一直安靜的看著謝逢青,一直等他裝扮好后,指骨微曲,拿起她給他點的芝士奶蓋。

    嚴知希眉眼微彎:“喜歡這個?”

    “勉強能喝。”謝逢青冷眼:“你的口味真的很重。”

    無論是喜歡的人還是常吃的東西。

    “走了,等會兒讓人上來收拾下吧。”

    隨后,她就看見謝逢青離開,而她也回過神來,打開還未開封的飯菜,又拆封新的筷子。

    其實她今天也沒好好吃過飯。

    溫熱的食物咽喉時,嚴知希突然覺得,好像和人產生鏈接,也不是一件非常難以忍受的事情-

    金塢,謝氏集團。

    懸月璀燈,高臺明窗,金秋夜風瑟縮。

    謝逢青解決完公事后將近零點,他疲懶地靠在辦公轉椅上,讓特別助理把那位等待許久的人喊上來。

    “我等你等到十二點,謝逢青。”來者脾氣算不得好:“我妹高三放學都不敢讓我等這么久。”

    謝逢青久違聽到這聲,笑了笑。

    “你一無業游民等我會兒怎么了?不知道即將被廢的謝太子爺在抓緊機會表現自己啊,摯野哥哥。”

    那人冷哼,冷硬指骨輕抵桌面,喉骨在落座時不自覺輕滾,隨后就把資料摔在他辦公桌前:“謝澤方對你也真是心狠,才剛回國,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行動了。”

    謝逢青今天處理了太多事,拆開文件,隨手看了幾眼過個大概,就懶散道:“行吧,還是自家人最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

    這些東西挺隱蔽的,光用謝家的人脈還真不一定查得到,畢竟到處都是謝澤方的人。謝逢青不想打草驚蛇,索性麻煩下他,隨后就查出這些東西。

    他叔叔刀刀扎他命門上啊。

    謝逢青笑了聲:“在家陪老婆都被喊出來,好累啊陳摯野,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呢。”

    對面那人對他散漫地態度很不滿意:“盡量早點解決,留著這些都是隱患。”

    謝逢青哼笑:“明天來陪我唄,摯野哥哥?”

    “沒時間。”陳摯野拒絕的很直接:“明天我妹要開家長會。”

    “又不是親的,”謝逢青無所謂道:“你對那姑娘也夠上心的,也不怕她是來和你爭家產的啊。”

    陳家收養了個小姑娘這事傳播挺廣,各種陰謀論都有,最廣得一套說辭是,那姑娘是陳家的私生女。

    但謝逢青知道,真實情況更復雜些,因此懶洋洋道:“你還不如明天來幫我處理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起碼我賺錢了真給你發過年紅包呢,微信兩百支付寶兩百,再不然q.q給你發兩百啊,想不想要?”

    他稀罕似的。陳摯野今天親自過來,自然不止送點東西,他也笑了聲,直接問道:“不過你還真和嚴知希結婚了?追人追到芙蓉會為其解圍,看不出來。”

    謝逢青挑眉:“很意外?”

    陳摯野和周明山不同,他不是現在才認識嚴知希的。

    從蕭嚴兩家聯姻,嚴知希愈發頻繁的和謝逢青碰面時,陳摯野就一直清楚。

    “當初你那么抗拒,我以為你不喜歡她。”陳摯野說:“她今天的事,你沒說法?”

    他們兩人,說是整個京市金塢做實事掌實權最多的兩位二世祖也不為過。明面上水火不容,但私下往來特別多。

    嚴知希和她那位老師的事都傳到陳摯野那兒去了,他很難不好奇一下:“第一次被人這么頂吧?什么感覺?”

    謝逢青面無表情:“挺爽的,她是第一個這么對我的女人。”

    陳摯野笑了:“如果是周明山做錯事還忤逆你,他給你跪地磕頭半年你都懶得搭理。”

    謝逢青想起來今天的事還有點頭疼:“那能怎么?都是老同學,她高中什么樣你還沒見過?”

    倔的要命,清高倨傲的很。

    這么多年,周圍一眾朋友包括周明山,都覺得謝逢青最后會和文茜在一起。但陳摯野不覺得,他一直覺得謝逢青不會喜歡文茜這類。

    眼下,見他這幅模樣。

    “你樂在其中就行。走了,我家還有門禁。”

    “不送。”

    謝逢青靠在椅子上,也是慢慢回想回味,旋即嘆息了聲,但其實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隨后,打開手機,給嚴知希發條消息-

    次日,芙蓉會開的早,昨晚嚴知希也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因此在介紹時猛戳痛點,很快贏得謝逢青信封上那些名額的注意。

    隨后下臺,詳細介紹專業相關、日后盈利分成模式、留下今后可能合作的聯系方式,整整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和新的人打招呼并持續輸出熱情是一件很累的事,但可以展現她的專業就還好。嚴知希中午隨便吃點就想著再接再厲,但很快被人喊住。

    “小嚴!”女人嬌俏明艷的喊住她:“今天一上午都在看你的表現,你怎么突然這么厲害呀?搞定了好多往年盛美都夠不上合作商呢!”

    “溫老師。”嚴知希笑著走過去:“突發奇想而已,在您面前是班門弄斧。”

    溫舒琳挑眉,沒想到嚴知希也會和她說這種場面話。這孩子沉靜極了,很少會奉承他人,有時太圓滑和太直白都不是好事。

    所以溫舒琳被她逗的很是高興:“我喜歡你說這么明顯的假話夸我,繼續保持。”

    隨后同她一道前往商業談判,多半坐在旁邊看她發揮。

    見她唇槍舌戰非常激進,完全沒有往日的沉默。

    偶爾被出資商刻意刁難到有點兒卡殼時,溫舒琳總會非常自然不著痕跡的提醒她,然后嚴知希立刻反應過來,給出最完美的回答。

    一下午酣暢淋漓,溫舒琳非常驚訝嚴知希的變化。

    很細微,但很明顯。

    “寶貝,你下午讓我刮目相看。”溫舒琳遞給她奶茶:“今年的TUK,我相信會與往屆有所不同。”

    嚴知希上午狀態還算一般,下午卻出乎意料的好,她也有挺高興的。

    “你在我身邊,我會安心點。”

    這不是奉承,這是嚴知希的真心話。

    溫舒琳這些年來當真對她非常好。

    她溫柔大方、知性優雅,但又不是那種太過死板保守的女人,她活的很有情調,總是在接收最新潮的觀點。

    去年過年,嚴知希去他們家吃年夜飯,溫舒琳破天荒的問了句,小嚴這么漂亮但怎么這么多年都沒有男朋友呀?

    嚴知希以為她是長輩催婚,結果下一句就問小嚴你是不是喜歡女孩子呀?

    惹得嚴知希哭笑不得。

    她有段時間非常非常依賴溫舒琳,但后來,看到容硯與臥室的畫。嚴知希別無選擇的與她疏遠。

    溫舒琳何等聰明,自然能察覺到嚴知希的冷淡。

    她也不問,對她還是一如既往,逢年過節都祝福問候。

    今天也算是她們破冰的節點。

    “溫老師,其實我也和他們一樣,挺好奇的。”

    嚴知希在兩人沉默的氛圍下,還是忍不住開口,眼神直視著她。

    溫舒琳眨眨眼,立刻就懂了她想問什么。

    隨后笑的很漂亮,她輕輕點頭:“是真的。”

    她確實出軌了。

    不是誤會,不是被迫,就是她的學生實在太喜歡她了,恰好她那段時間也覺得生活無味,想嘗嘗鮮。

    嚴知希……她垂眸,掩下眸中復雜的情緒,笑意盈盈:“那容老師呢?”

    溫舒琳以為她問容硯與的態度,嘆息一聲:“他很生氣哦,回家和我吵架了,讓我和我的學生今后不要來往啦。”

    嚴知希聽后沉默片刻,溫柔的說:“我想問的是,溫老師,您對容老師是什么感情呢?”

    溫舒琳這才反應回來,大笑,點了下她的頭:“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呀,寶貝。”

    她其實也有點糾結要不要說出口來誤導孩子,因為她和容硯與的感情挺復雜的,更準確來說是她個人價值觀非常扭曲。

    溫舒琳無奈地說:“婚姻與愛情不同,婚姻是莊嚴而神圣的,是需要兩個人傾盡全力去維護的,但我和硯與……我們是相愛的,但那段時間,我狀態不好,有點累。”

    所以,她貪圖新鮮,越軌了。

    嚴知希……她微微垂頭,聽到這個回答,她默不作聲。

    溫舒琳卻以為是不是沖擊到小朋友了,忙捧起她的手:“你別難過,溫老師真的很愛你的老師,你這樣,我都有點負罪感了。”

    嚴知希也整理下心情,對她說:“怎么能和我道歉呢?你……我只是,心情有點復雜。”

    溫舒琳覺得她這幅狀態可憐又可愛,忍不住笑著逗逗她:“嗯,老實說,那件事被爆出來,我除了擔心硯與的心情,第二個想到的人,就是你。”

    嚴知希抬頭:“什么?”

    溫舒琳轉開視線,目光悠長,很是打趣道:“總覺得,你像是我和硯與的女兒一樣。”

    “爸爸媽媽感情破裂,我竟然第一個想找你解釋。”-

    兩三天的芙蓉會差不多結束,嚴知希這些天收獲頗豐,臨走前,容硯與和溫舒琳問她,要不要一起會松臨?

    嚴知希本想答應,但轉頭就看見酒店那邊下來嘰嘰喳喳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笑著跑來他們車前。

    溫舒琳很是驚喜,熱情抱住她,說道,樂宜下來的好及時啊,剛好可以跟我們、跟知希姐姐一起走哦。

    容硯與也在旁目光柔和的看著。

    嚴知希有些恍惚,總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讓她想到了些不是很好的回憶。

    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ptsd犯了。嚴知希嘆息一聲,退后兩步,笑著對溫舒琳說:“在金塢還有點事,你們帶著樂宜先走吧。”

    容硯與皺眉:“小嚴……”

    嚴知希心意已決,誰都勸不動。

    金秋十月飄點小雨,嚴知希看著他們的車遠去,剛不久前,溫舒琳還在和老公討論備孕的事,李樂宜吵吵鬧鬧著說那你們要生個妹妹!我喜歡妹妹!

    她沒什么表情,坐在雨花大道的公交站。今天其實不算冷,但是突然晚間下雨,涼風一吹,嚴知希才覺得有點寒意。

    翻看了下手機,嚴知希看到幾天前還沒回復的消息。

    那天晚上,謝逢青問她明天早上要不要給她帶早餐。她提前睡了,早上才看見,索性沒回。

    隨后,她快速打幾個字,但是發給嚴繁的。跟她說,我明天回來。

    隨后打車,收斂手機,看著廣闊大道上車輛川流不息,國際都市的魅力就是徹夜不眠的浮華。

    哪怕飄著小雨,街上都非常熱鬧。互相斗嘴的情侶,匆忙晚歸的社畜,年輕而時尚元素拉滿的亞文化小朋友。

    嚴知希這么張望著,就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純黑碳柯尼塞格,車燈開著,非常耀眼。但比豪車更搶眼的,是西裝褲微曲、踩靠著車胎的年輕男人。

    他身前還有兩位妝容精致的美女嬉笑:“帥哥,你們的車好炫啊,想不想送我們一程啊?”

    男人叼著煙,下雨天,小雨都快打濕煙了,但莫名地,他好像渾身自動避雨似的,頭發都沒濕沒踏,帥的發光發亮。

    男人沒看她們,笑的挺混,漫不經心:“去哪兒啊?”

    美女們眼看有戲,高興的不行,更加甜膩地說:“就金塢呀帥哥,我們想去Onine,一起去啊。”

    “你這樣的,一去肯定被瘋搶呀。”

    “這樣啊。”他笑的挺沒顧忌:“那你們還舍得?”

    那兩位被撩的不行,還真有點舍不得了,開始權衡利弊起來,儼然獨吞眼前的公共享有的帥哥資源。

    嚴知希被逗笑,又反駁自己,不對啊,結婚了,這人應該算自己的。

    正巧呢,那人眼神瞥過來一眼。

    又淡淡移開視線。

    好像沒看到她似的。

    嚴知希嘆息一聲,認命地站起來。

    那兩位美女還在出謀劃策去哪,嚴知希已經溫吞的走到她們面前,態度很好的說,“這也是你們拼的車么?”

    美女看見嚴知希長得這么漂亮,原本還有點忌憚,但聽她說的話,她們愣了下:“啊?”

    嚴知希把手機亮給她們看,顯然手機滴滴打車的頁面,她溫和地說:“剛打的,快超時了,要走就走吧。”

    兩位美女驚了,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難看。感情剛才問她們去哪,還真是載人的啊?

    誰家有錢公子哥還跑滴滴?車是租的吧?她們只眼神交流一陣,就離開了。

    嚴知希彎唇。

    “美女,你就這么把我拉的客趕跑了啊。”身后的男人笑容已經收斂幾分,漫不經心道:“下雨天,很難拉客的。”

    嚴知希這時轉身,看著這位少爺不高的興致,其實在那兩人搭訕的時候,就有點了。只是她們看不出來。

    今晚秋風蕭瑟,嚴知希情緒也莫名上來。

    或許是剛才一家四口的畫面刺激到她,也有可能是前幾天沒回的短信讓嚴知希有點愧疚。

    總之,嚴知希上前一步。

    輕輕拉動這位大少爺的手臂,她素凈臉蛋的微微仰起。

    晃了晃他,笑容特別從容漂亮,她嗓音也緩慢:“我賠你,行不行?”

    “大少爺大晚上還來接我,辛苦了。”

    那把向來如碎玉清冷干凈的嗓音,此刻像是被加溫的泉水,潺潺柔柔的流淌出來,纏綿撫摸洗滌全身。

    她刻意為之。

    看著謝逢青冷淡的撩她一眼,嚴知希突然有點心跳加速,捏著他衣袖的指尖愈發用力。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她突然很怕即將到來的沉默,因此抿唇,很是不受控制的,有點溫軟地喊了聲:

    “行嗎,老公?”

    第13章 京夜-

    “行嗎,老公?”

    他挑眉:“不行呢,美女。”

    謝逢青抱臂單手玩手機,指骨有搭沒搭的隨意亂點,其實心不在焉,靠車松懶站姿也在宣泄冷淡的戾氣。

    其實很帥、非常帶感。

    叫路人頻頻側目的輕狂張力。

    嚴知希心動悸動不停、撞擊狂跳,頂著謝逢青冷漠到審視的目光,連她自己都有點不明白,只是順應本能的,又拉了下他的衣袖。

    “哦。”嚴知希有點臉熱,但眼神平靜:“那算了。”

    “看你長得還行,但是有點端了。”

    這番話沒把他當司機。

    也沒把他當少爺。

    話一出口,眼前姿態懨懶的男人身型微頓。

    畢竟小謝總在哪兒都尊貴慣了,哪兒聽過這么明顯的開腔啊。

    “不兒,這位女士。”他笑容懶倦迷醉:“不答應你,怎么還惱羞成怒呢。”

    嚴知希看著謝逢青加深加重莫名含笑的眼神,本就沒平靜過的心臟又重一刻,還沒來得及反應——“等等。”

    謝大少爺神清骨秀,端的就是那倨傲的架子。

    但眼下神情微妙的實在有點不是東西。

    嚴知希說:“等等,我——”

    謝逢青已經把微信收款碼亮出來了,語氣隨意道:“看著給唄,想要什么服務備注一下,今晚嘛,先讓你體驗下?”

    ……看著謝逢青在夜色中帥的發亮的臉,單手抱臂時,搭著在外的腕骨微微突出來,非常骨感,清瘦又漂亮。

    嚴知希失神,還真追問了句:“什么價?”

    謝逢青……他桃花眼微微放大,旋即笑出聲了。

    “這個價行不行?”謝逢青還不直接說,矜持捏著裸機邊緣來抬起嚴知希清瘦的手掌,隨后撤離,用手機的折角邊緣在她掌心劃了個數字:“童叟無欺啊女士,一分錢一分貨,您要識貨那真是機不可失啊——”

    被他玩了一整夜的裸機滾燙,嚴知希聽完愣怔了下,才反應遲鈍的微微蜷縮下手掌。

    他的裸機好燙啊,嚴知希皺眉道:“你怎么都不戴套啊……”

    謝逢青一愣。

    他又在笑。

    有點夸張,他整個肩膀都在抖,胸脯起伏也大,本就飽滿的形狀眼下愈發——

    “抱歉。”他收斂笑,嚴肅說:“下次一定戴。”

    嚴知希有點……她推開謝逢青的手機:“謝逢青。”

    他看著面色泛粉的嚴知希,挑眉:“干嘛,你真不付錢啊?”

    那意思還挺明確,收款碼收回去,他態度也肉眼可見的差了:“分幣不花就想讓跟你走唄。”

    面子有這么大嗎你。

    嚴知希聽出他話里的潛臺詞。

    “……”

    其實她已經有點摸清哄謝逢青的門道了。

    只是吧,今晚,嚴知希有點累。

    看著眼前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那笑一如既往的不達眼底,不出意料,仍透露出凌厲意味。

    他其實在審視自己。

    看出這點后,嚴知希緩緩皺眉。

    細雨濛濛連綿,夜景明亮璀璨,面對眼前人的不依不饒,往日或許還有心情去安撫與詢問。但她今晚情緒起伏較大,現下有片刻力不從心——

    轉身欲走瞬息,余光好似瞥見他眉深一刻,隨后自己冰涼而沾染細雨的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力道強硬,男人掌心干燥溫厚。

    那么好看泛青的一雙手,嚴知希靜靜地注視過很多次,總覺得該像他謝大少爺這人一般漠然。

    但此刻,腕間的灼熱不似做假。

    男人笑容也已收斂,拉著她的手,自己還靠在那里漫無目的看手機,嗓音含笑:“朋友,你走什么?”

    “容硯與走了,你就這態度?”

    謝逢青毫不收斂言辭:“表演的這么情深,有用?這里也沒你目標群體,只有我呢。”

    “我不買賬啊,嚴知希。”

    ……在講什么。

    嚴知希瞬息意識到,果然,他看見今晚她送夫妻二人離開的畫面了。

    他情緒不高,是因為這個嗎?

    嚴知希皺眉更深,思慮萬千,卻立即反駁,沒有絲毫停頓:“不是因為他。”

    “那是什么?”謝逢青很沒所謂的亂問一通,抬眸看她:“總不至于是我接你接晚了,你生我的氣吧?”

    這話出口,嚴知希終于印證了她剛才的猜想。

    謝逢青今晚確實心情不太好。

    而且,好像,也不全是因為自己。

    “你不來接我也沒關系,你挺忙的。”她態度很好:“容硯與和溫舒琳帶著李樂宜的畫面,有點像我爸媽帶著嚴繁。”

    ……隨后連她自己的微微停滯。

    她也沒想過,那些永不見光的陰暗,竟然可以這么自然的說出來。就仿佛她已經有過千萬遍排練,所以只要別人一問,她就能脫口而出。

    熟練到嚴知希自己都有點吃驚。

    果不其然,這個回答讓謝逢青卡在舌尖的嘲諷——微微一頓。

    不給她反應時間,謝逢青即刻皺眉,語氣冷硬:“你是未成年嗎?幼稚死了。”

    啊。

    這原來還可以理解成幼稚。

    嚴知希僵硬的肩頸舒緩了些,許久后,才露出點放松的笑。

    那好吧,總比被罵“和小女孩爭寵”好聽不是?

    “行了,我真有事,順路在這兒才來接你。”

    謝逢青此刻終于把他那只剩7%電量的手機熄屏,轉而一手插。進口袋,也松開嚴知希的手。

    “上車,送你回家。”

    嚴知希微微晃神,就看見他拉開副駕駛的門就走,大步流星坐入主駕駛。

    她連忙進去,隨后發動開車,駛入主駕道。

    車內陷入沉默,嚴知希其實想看看手機回回消息,但莫名的,她有點煩躁不安。

    回去之后,又要一個人消化那些難捱的情緒。最近都在吸水果煙,晚點還是買點烈貨才行。或者買點酒?

    不過片刻,她又改變主意。

    “謝逢青,”她在側旁,看著窗外雨景,嗓音冷淡到孤伶:“你晚點去哪?”

    “集團。”

    “有急事兒?”

    “沒事,那群老東西就是搓磨我。”

    嚴知希哦了聲。

    然后她又問:“累不累啊?”

    謝逢青在后視鏡里看她一眼:“不累哦。”

    嚴知希一噎,這還怎么搭話。

    過了會兒,她說:“那你——”

    謝逢青一個急轉彎,嚴知希纖白指骨立刻抓緊安全帶,話瞬間被咽下。

    “……”謝逢青無語:“有事說事。”

    “你去公司能不能帶上我啊。”嚴知希坦誠道:“……我不想回家。”-

    嚴知希的想法也很簡單。

    她這些年足夠封閉自己,留下的朋友寥寥無幾。她也不需要談話安慰,只以往都是在夜里抽煙,一宿又一宿的抽。

    但眼下,摸著剛才謝逢青給她在前臺順的水果糖。撕開包裝塞嘴里咬碎,濃郁清香的水果味炸開,滿腔回味。

    光線冷沉,裝修也極具高速運行的都市高樓特征,極簡大方。

    她坐在謝氏集團次頂層的辦公室里,支著下巴,看單面玻璃外,氣勢冷肅的小謝總。

    謝總深夜加班打回馬槍,嚇得67L那群精英花容失色,深夜疲憊一掃而空,女同事風馳電掣去補妝男同事健步如飛清理煙茶,恨不得立刻用最完美的面貌展現在小謝總面前。

    但謝總以修無情道出名,左腳踏進公司整座集團就陷入岌岌可危的恐怖威壓中。

    而且謝總今天肉眼可見的情緒一般啊。

    嚴知希在里面失神注視,只見有專員顫顫巍巍的例行匯報公事,然后被謝逢青看兩眼,就直接坦白抱歉謝總其實這般推翻重做了現在還沒做好!!

    請您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拜托了!!

    嚴知希不由輕笑。

    果然,大家在謝逢青面前都這么慫。

    隨后她收回視線,安安靜靜地在這兒做自己的工作。芙蓉會說到底是京市私人小型展會,盛美那邊詢問嚴知希TUK的進度,她看著手機的名單,若有所思。

    暫時沒回復,但先告知盛美那邊,自己不久就會回來,屆時會開關于TUK的高層會議。

    那邊回復好的收到。

    然后,就沒事做了。

    嚴知希突然有點茫然。

    這種狀況對她來說是非常不好的,因為她人生奉行“休息是為了更好的工作”“吃飯是為了有活下去的能量”,而漫無目的的休息會讓她產生嚴重負罪感。

    但她糾結片刻,就看見,謝大少爺在外面亂晃施壓一陣就撈著一大堆有的沒的零食奶茶進來。

    也沒問她吃不吃,謝逢青徑直說:“晚點我要去參加董事會,跟你交代下。別看樂事了,來抬頭看我。”

    那群老東西在集團也不做實事,但就是愛折騰人。只要謝逢青在京在金塢呢,沒事也要把謝逢青喊過去開茶話會。

    這一點曾經讓周明山苦不堪言,每次想拉謝逢青出來喝酒搓牌打麻將、遛狗搓澡高爾夫但次次都被個狗屁董事會阻礙步伐。

    周明山那段時間實在被鴿的受不了,找謝逢青大發脾氣,謝逢青也只是耐心的安慰他,好了好了,下次我提前溜出來陪你遛狗行了吧?

    但其實一次都沒有成功溜出來過。

    眼下,不滿的人變成嚴知希:“——他們怎么能這么對你啊。”

    下一句話就是:“……不過你都被架空了還這么聽話?”

    嚴知希好奇的很,謝逢青看著就不像會被當成傻子折騰的人。

    “人在屋檐嘛。”

    謝逢青眼神悠長的看她一眼,沒怎么搭這茬:“盡量別出我辦公室,想吃什么讓李特助進來。他知道你的身份。里面的臥室有兩張床,小點的那張我不常睡,你累了可以休息會兒。”

    “很無聊的話可以玩我電腦,密碼007751,不要看片公司查得到。”

    “有事給我發微信,當然我也沒空回,但有事微信。”

    “……”有毛病吧。

    嚴知希面無表情:“好的收到,麻煩小謝總了”

    謝逢青挑眉,自然聽出她讓他滾的意思。

    不過呢,今晚天氣好,謝逢青笑了下,不在意的揉了下她腦袋,把她頭發都搞亂了:“想老公就讓我知道,所以要發微信。”

    “我溜出來給你見啊,怎么樣?”-

    【不周山:哦哦這樣啊。】

    周明山終于反應過來,打字速度都快了。

    【不周山:特么的你大爺啊,訴苦半天我怎么覺得你在秀恩愛啊。】

    這些天周明山被他大哥抓去公司做苦力,累的每天倒頭就睡壓根沒時間搞別的,也差不多幾天沒見著謝逢青了。

    正想他呢,然后小青哥哥就這么水靈靈地給他發消息了,開頭還搞得神秘莫測的,問他,有時間嗎,哥們。

    周明山心想謝逢青對他這么時候這么客氣過了!!半夜餓了粗暴砸門都要拉他做保鏢陪著狗逼吃夜宵啊!

    然后周明山也小心翼翼的問怎么了兄弟?!!你爺爺終于下定決心就把你秋后問斬除之后快了嗎!!現在如何需要我立刻喊來陳摯野來護駕保東宮嗎!!

    【Tks:老婆出軌,好痛苦。】

    【Tks:還是和不如我的男人。】

    那邊:………??!

    周明山咂舌,雖然早有預警,但他心想這進度也太快了吧?嚴知希真和那位……了啊?

    然后就看謝逢青給他打字說明,平常風格都是高度精確概括的人今晚突然一句一句的慢慢發,周明山仔細一看對面那人還精雕細琢了下用詞,所以看著還挺文藝的。

    剛開始周明山還會安慰幾句,然后冷眼看著謝逢青越來越不對的描述。

    【不周山:大哥不是說你老婆出軌嗎,你一直說今晚嚴知希看出你情緒不高追你追到公司里安慰你干嘛。】請問有誰要聽嗎?誰問你了誰在意?!

    【不周山:能不能講重點??嚴知希到底和那個老東西咋了??】

    謝逢青在會議上笑出聲,立刻被臺上的老東西門用眼神無情凌遲——

    謝逢青無奈而包容的收斂下,OK你們繼續講,我不鬧出聲響行吧?

    【Tks:這就是,我要講的,重點好嗎。】

    【Tks:嚴知希對容硯與那么冷漠,對我這么熱情,明眼人都很清楚了。】

    【不周山:?】

    【不周山:……大哥?!】

    周明山無語望天兩秒。

    【不周山:不過嚴知希這個反應確實?她對容硯與是daddy Issue?不過我記得她家庭氛圍挺不錯啊,她老爸還以優秀企業家出席我們校慶,特溫文爾雅的——】

    然后他就想起,容硯與不也是這掛?

    他都有點想撤回了,結果那邊完全沒認真看他的東西。

    【Tks:有可能吧,但其實我覺得不太像。】

    謝逢青靠在位置上,他在美留學時深入接觸過此類文化,享受此xp的女孩心理是服從溫順的,嚴知希要真有此心理,面對容硯與的施壓早上趕著了。

    不過眼下呢,謝逢青并不是很想深究此等高深話題。

    【Tks:其實呢,找你聊天,免費把我和嚴知希之間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發給你呢,還是有點事兒要麻煩你,周二公子。】

    那邊看到謝逢青這番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周明山說他家有條狗,放在金塢沒人管,問我們,能不能幫他照顧下。”

    嚴知希剛收到周明山消息時是有點茫然的,想問你怎么不和謝逢青商量?那邊說謝逢青在開會,不玩手機,他又著急。

    眼下謝逢青出來,嚴知希好聲好氣的和他商量:“周明山不是將近一周沒回金塢了嗎?他說就在家放了三天的狗糧——”

    “關我們什么事兒?”

    他語氣冷硬:“他兒子他不自個兒照顧呢。”

    嚴知希其實也覺得是這個理,但是吧,上次在謝逢青發來的照片確實很好看。

    眼下她無所事事,本來真起了心思想去接來。但看謝逢青的意思,還是算了。

    不過謝逢青進了臥室,聲音窸窸窣窣,好像是在換衣服。

    “而且你明天就回松臨了。”謝逢青聲音遙遠:“怎么,我給你養著?”

    嚴知希……她心想也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們去周明山家里給他換點吃的吧?”

    她起身,漫步到辦公室臥室前,站停,不敢再過去了,劃著周明山發給她的消息。

    “周明山說你知道怎么開他家的門,謝逢青,走吧。”嚴知希語氣平靜,但其實帶著她察覺不到的柔和:“好嗎,送我去吧。”

    她找不到周明山家在哪。

    也打不開門。

    “……”

    里面沒什么動靜,嚴知希等半天也沒等到。

    索性低頭,想給周明山發消息詢問,家政有你家鑰匙嗎?你把家庭地址寫詳細點,我自己去。

    還沒摁出發送鍵,男人大步流星的皮鞋聲就利落而出,不等她反應,身上就落一件溫熱的女款淡褐色羊皮大衣。

    非常溫柔的配色,中和幾分她眉間凌厲。

    嚴知希抬頭,入眼便是換好衣服的謝逢青。只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寬肩襯的衣服挺闊,胸肌形狀特別有型飽滿,偏生突棱喉骨利落分明,禁欲冷淡。

    腰間銀色青蛇皮帶細碎明璀,長腿請邁經過嚴知希身邊時,還有若有似無的香味。

    她看的一愣。

    “發什么呆?”謝逢青笑了幾聲:“走唄。”

    “你都這么堅持了,我還能拒絕你啊。”

    他又提到,快十一月了,天氣冷,你多穿件衣服。參加芙蓉會,她刻意穿著灰白短裙,細生生的長腿裸。露在外,其實冷著就習慣了。

    眼下,嚴知希垂眸,攏下衣領,沒搭這腔。

    “那你剛才怎么不回應我?”

    “忙著換衣服呢。你剛是不是看我發呆了?怎么樣,你老公是不是天下第一帥?”

    兩人進電梯時,嚴知希突然抿唇,很淺很淡的笑了下。

    第14章 京夜-

    周明山那套房子是他自己買的,別的富家公子哥用來金屋藏嬌,他特意買來養小狗,這事兒被某位公子哥的女朋友在圈內吐槽過。

    說他周二公子權勢通天,到頭來愛好這么純情,誰把他拿下嫁入周家,那是真的過好日子。

    這話浮現時,周明山不在,謝逢青在。

    他那時抽著煙,眼眸暗昧不明,笑了聲。

    旁嬌嫩的小姐立刻問怎么了,謝大少爺有何高見啊?

    謝逢青說話毒,但其實絕大多數時間向來懶得發表意見,永遠一副自由散漫百無禁忌的模樣。

    所以當時呢,他沒說什么,夸她們考慮周全。

    眼下,嚴知希靠在副駕駛,車輛平穩行駛,亮著視頻通話的平板被固定在中控臺上,有點好奇地抬眸看了眼平板里的周明山。

    “所以謝逢青是什么意思?”

    此刻嚴知希的雙膝上壓著電腦,她微微墊起腳尖,這樣能讓電腦更高、更平穩。

    她明天要回松臨,機票也買好了,十點的航班。嚴繁估計會來接她回家吃個飯,在家陪陪爸媽,估計下午才有空回公司。

    盛美那邊沒催她TUK進度,但各項工作銜接不會等她,會一如既往的穩定進行下去。

    她本想今晚在CBD平層里加班加點跟上盛美那邊的進度,眼下要去周明山家里,給他的狗換水換糧。

    所以她爭分奪秒,在車上摸一遍大流程。

    但謝逢青這一路相寂無言,就是邊開車邊玩手機這毛病不好。

    嚴知希本想提醒,轉而一想算了,反正死不了。

    后來,周明山那邊突然要視頻通話,按照謝逢青的說法是他哭著鬧著要見面,說一周沒看見謝逢青,想的肝腸寸斷。

    聽完后的嚴知希:……?

    她甚至從沒和趙易安半夜打過視頻。

    你們男生的友情是這么黏人的嗎?

    謝逢青禮貌詢問過嚴知希的意見后呢,就接通了,屏幕里立刻浮現出周明山那張陽光開朗的大臉。

    “哎呀,你們總算接了。”那邊的人完全沒有謝逢青說的那么要死要活,還很是高興的和嚴知希打招呼:“嚴大校花!你看這是誰!”

    那邊把一位害羞靦腆的少女推到手機面前,少女有點吃驚,立刻慌亂垂眸,掩蓋她即將見到嚴知希的害羞與緊張——

    嚴知希皺眉,定睛一看,有了點笑意:“是歐雪啊。”

    少女忍不住輕笑,嬌怯抬眸,聲音軟軟的:“嚴師姐。”

    周明山見歐雪這樣,佯裝不滿:“哎,哎,怎么見嚴師姐這么高興啊,你見周師哥的時候可冷漠多了啊。”

    歐雪瞪大清潤的荔枝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周明山,那意思是你怎么能把這話說出來呢?!師姐還在聽呢!

    嚴知希沒忍住,笑了聲。

    隨后把電腦微微蓋上,收進自己懷里,面對師妹,她語氣要溫和點:“怎么和周師哥在一起?你在南岸嗎?我聽說你大二就進了AUO美術所,怎么樣,吃得消嗎?”

    漂亮少女一緊張,說話就有點結巴:“還,還好,工作強度大,但是那里的姐姐老師都對我很好,而且,工資待遇也很高……”

    嚴知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兩人許久不見,嚴知希關切了她許多問題,等差不多了,嚴知希才露出滿意的笑意。

    “你很厲害啊,歐雪。”嚴知希認真的說:“你這個履歷和你現在的專業能力,保研本校或者國外頂級美院是非常輕松的,有在選院校了嗎?”

    那邊原本說的漸入佳境,就現在給最疼愛自己的家長匯報近況一樣,見到嚴知希表情越來越欣慰,歐雪也很高興。

    但是嚴知希突然提問這個話題……歐雪咬唇,怯懦地說:“……師姐,我不準備繼續升學啦。”

    “為什么?”嚴知希和周明山都清楚她的家境如何:“歐雪,我很早就跟你說過,你有需求一定要找我幫忙。”

    “我是你師姐,我會幫助你。”

    她說這話時,語氣不容置喙,眉眼微微壓低,更顯的氣勢逼人。

    目視前方平穩開車的謝逢青,側眸看她一眼。

    歐雪……她心軟些:“師姐,你放心,有需要,我一定向您求助。”

    “但我有我的規劃。”她又停頓下,那雙漂亮清潤的眼,浮現出萬夫莫開的堅韌:“我會過的很好。”

    ……嚴知希原本還有很多話要說,要叮囑這個可憐又要強的小師妹。

    但眼下,自覺不必多說。

    “你是中美院的歐雪?”旁邊的男人突兀出聲,也像是為她們即將沉默的間隙兜底:“你們不是一個院系的,還互稱師姐妹啊。”

    嚴知希看他一眼,男人側臉鋒利,唇角勾著點笑。

    “她們一個社團的唄,好像你們專業老師都是容硯與吧?歐雪那年也報容硯與門下,差點就是容硯與這些年來唯二收的學生了。”

    周明山在那邊插話,嬉皮笑臉:“所以當年你到底怎么滑掉的啊?外界都傳,是嚴知希把你名額搞下去的啊。”

    歐雪在那邊皺眉,嚴知希開了口:“誤會而已。”

    兩人都不想深入這個話題,歐雪還有事做,先走了。嚴知希這是才問周明山,你們怎么在一塊兒?

    “年底了,各種聚會都開始沖KPI了。”周明山也有點無奈的哎了聲:“這不?華菁各種校友會搶著要我去呢。和歐雪見面也就是巧合,見你和謝逢青都在線,連忙把她拉來和你見一面。”

    “話說嚴大校花,你盛名在外,難道沒動靜?”

    可能有,但嚴知希沒在意過,她這些天太忙了。

    “哪有你周二公子瀟灑。”嚴知希難得半開玩笑似的:“到哪都耀眼。”

    周明山喜笑顏開:“哪有哪有,你旁邊那位才是真的耀眼,你敢信,我們華菁的校友會,竟然有人打聽到謝逢青在國內,想把他喊過去。”

    周明山這時,才終于想起這位被他冷落半天的專職司機:“謝大校草,什么時候準備回你的第二母校看看?”

    “第二母校?”嚴知希挑眉,充滿好奇。

    “可別,哪天又有人說我蹭華菁熱度你們就知道錯了。”男人語氣閑散淡漠:“尊敬的母校只有人大附中青岸中學。”

    這事兒說來也好玩,他們青岸人特別是直升班,幾乎都有兩道坎,一道是華菁大學,一道是高二分流去讀國際班。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謝逢青會去讀華菁大學。甚至青岸許多學哥學姐都早就在華菁宣傳開來,說明年會有頂級帥哥謝大少爺入校,你們就等著一飽眼福吧。

    風云人物就那么多,頂級院校之間教育資源互通,幾次聯考下來,成績好的,長的亮眼的,一下就能出名。

    謝逢青無疑是這一小撮里,最冒尖的。

    但后來誰都沒想到,謝逢青會在高三的時候,突然去讀國際班。

    就,太突然。

    搞得那一年,他人雖然不在華菁,但處處都是他的傳說。

    有人期待懷念好奇敬仰,就有人厭惡無語尷尬嘲笑。他們華菁內部軟件,還有一棟關于謝逢青的討論高樓。

    要么是可惜他沒來華菁好可惜,要么是嘲諷真來了也就泯然眾人了。

    那棟高樓,嚴知希在有次食堂排隊無聊時,隨意點進去觀摩了下,各種高校黑話其實一下看不太明白,嚴知希漫無目的亂看,突然,滑倒一條用手機拍攝出來的行楷書寫紙張。

    很雜亂,但嚴知希就是突然停下。

    筆力雄厚、透紙剛穹,字鋒劃痕間兇狠凌厲到極致,搶斷一切欲言又止的怯軟,濃稠淡墨畫出風姿綽約。

    那上面寫著。

    【關山無措,

    只好,明日再來賀-

    謝。】

    那年,嚴家破產,還是大學生的她要和蕭二結婚,嚴知希和家人積攢長達二十年的矛盾激烈爆發。

    她身邊幾乎空無一人,那段時間渾渾噩噩。

    但看到這句話時,嚴知希指骨僵硬在屏幕前,沉默良久。隨后長按,點擊保存。

    “哎,這就是你不懂事了哈,當年我拼了老命從香港那邊考來華菁,我特么以為終于能和你和陳摯野同校了,結果你們?!你別的不說,當年我們青岸的學長學姐還真挺尷尬的,誰知道你真沒去啊。”

    “我沒說?你幾次三番喝的稀爛如泥,你不聽怪我?”

    “你他媽那么輕飄飄提一句想去MIT我以為你吹牛逼,那我還天天說想去哈佛呢?”

    謝逢青笑了聲:“行了,三五年過去了,我要真去,青岸人才是真的尷尬。”

    他又看了旁邊的嚴知希一眼:“怎么這么沉默?嚴大校花,在場的只有你既是青岸學子,又是華菁校花啊。沒什么想說的?”

    嚴知希早就回神,只是覺得他們斗嘴很有意思,因此沒擅自打斷,靜靜聽著。

    直到此刻被人點出,她才緩慢開口:“——所以,當初周明山被點評純愛的后續呢?”

    他們一聊起天話題就四處亂飛,要不是嚴知希拉回來,兩人壓根沒想起還有這茬。

    周明山愣了下,呵呵兩聲瞪謝逢青:“后面夸我那姑娘跑來問他要我聯系方式,他自己加了,結果不推我過去!嚴校花,你評評理,這算怎么回事?”

    像嫉妒兄弟被美女追,所以不推微信斬兄弟桃花。

    嚴知希……她沒想到謝逢青會這么做,沒忍住,輕笑了下,語氣也雀躍些:“你怎么這樣啊?”

    “周明山,我是你的話,我肯定和謝逢青沒完。”

    她說這話時,語氣不算很激烈,但眉眼含笑,特別生動……的在拱火。

    謝逢青沒忍住,在后視鏡里多看她兩秒,原本板著臉想噴周明山,但眼下嗤笑了聲。

    看我吃癟你這么高興?

    你竟然還拱火?

    語氣還是非常差勁:“我用的來搶你桃花?她那話都那樣了,你還不懂什么意思?真把你微信給她,你被釣成孫子都不知道。”

    謝逢青特別虛情假意的說了句:“親愛的周,哥哥這是保護你呢。”

    周明山:“那她怎么就想釣我不想釣別人啊?話說你還記得是誰嗎,現在推我我看看唄……我不加!”

    嚴知希在旁大笑。

    ……謝逢青也笑了。

    拉檔熄火停車開門,謝大少爺雷厲風行:“服你們了。走了嚴知希,去看看周明山兒子,告訴它它爹要在外面給它找后媽了,今后白隕只有我們這對干爹干媽寵它了。”

    “特么的白隕是什么,我兒子叫小白!”

    “小你個頭,”謝逢青倨傲道:“我昨天親自問它想要哪個名字,他選了白隕。”

    “?”什么東西你還真問它了?

    “狗都不選你起的名字。”

    周明山:“……”

    嚴知希跟在后面笑的不行-

    嚴知希踏入周明山家才知道“專門買來養狗”這句話的含金量,隨處可見的高大爬架、寵物房屋、大型玩具,尖角幾乎沒有,裝修設計完全針對寵物。

    還沒等嚴知希開燈仔細觀摩,那道不算小的黑影猛撲身后的謝逢青——“好了,是我,不是你爸爸。”

    嚴知希開燈回頭,就看謝逢青唇角勾笑,直接一把撈起這只幾個月大的邊牧,笑瞇瞇對著嚴知希道:“走吧,進去。”

    ……嚴知希眼神難舍難分的從狗身上移開。

    可能真的太久沒見到主人,向來不太愛叫的邊牧這次見到謝逢青,低聲咽嗚半天,磨蹭著謝逢青的西裝褲,時不時還短促兒寒尖銳的低叫兩聲。

    “stop,白隕。”

    他語氣淡漠,動作嫻熟的把狗糧遞給嚴知希:“倒進那個自動箱里就行,我去換點水清理下。”

    “要不要分裝?我看那邊還有生熟食分。”

    “可以,你不嫌麻煩的話。”

    嚴知希雖然不養寵物,但是因為自小就喜歡狗,所以有意無意了解到養狗知識還是很多的。眼下又有謝逢青指導,她上手動作又快又利落。

    原本一直繞著謝逢青委屈打轉的邊牧,在遠處聽見嚴知希開熟食雞腿包裝袋的聲音后,立刻小跑著湊在嚴知希身邊。

    “嗚——嗷——”

    低低聲響,嚴知希聽的一愣,有點糾結地發問:“要現在吃嗎?”

    “那我不給你放進去了?”

    狗立刻小聲而快速的叫兩聲!

    她微微一頓,把雞腿放在它的小盤子了,隨后就看見它在斯文的咬雞肉。

    嚴知希……她指骨微頓,想上去摸摸邊牧油光發亮的毛發,手剛碰上去,狗就轉了個方向。

    離她遠點,然后安心進食。

    ……嚴知希垂眸,有點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一直以來都很貓憎狗嫌,可能天生沒有那個氣質吧。像她的師妹歐雪就不一樣,那是個天生自帶親和力的人,社團的流浪貓狗都黏她。

    有個說法是,小貓小狗總能在人群里選出最善良的人。

    “發什么呆?”自后而來的聲音沒什么情緒:“都處理好了?”

    “差不多。”嚴知希驟然回神:“狗糧裝滿了,它現在算加餐吧?”

    謝逢青還在數手里的衣服,沒抬眼看,隨口道:“讓它吃吧,這幾天應該都沒人給它開過罐頭。”

    “哦,好。”嚴知希凝視狗片刻,又轉過身來,語氣微微落寞:“你在干嘛呢謝逢青。”

    給狗數數它的衣服唄,它身上那件都有臭味了。

    但謝逢青沒立刻搭腔,見嚴知希這幅莫名模樣,下巴一揚:“不是喜歡它嗎,來問我做什么?”

    又不喜歡我,還問這么多。

    “它不喜歡我。”她嘆息道:“我一直不太招小動物的眼緣。”

    這番話讓謝逢青感到稀奇:“他們還有眼緣呢?”

    “給吃的就擼唄,你管它們喜不喜歡你呢?”謝逢青笑了,喊了聲:“白隕,過來boy。”

    狗聽到謝逢青的聲音,雞腿都沒吃了,就立刻揚著笑臉,狗頭蹭蹭謝逢青的褲腿。

    謝逢青眼神示意她動手。

    嚴知希……她蹲下來,手剛伸過去,狗就非常自然而然的繞了下位置,走到謝逢青身后。

    謝逢青……他驚了,沒忍住,笑出來:“嚴知希,你人緣差就算了,狗緣也差啊。”

    從小就被各種動物追著跑的謝大少爺還是第一次看見有狗不想被人摸的情況,他忍住笑,看著有點黑臉的嚴知希,安撫了下她。

    隨后立刻一把把狗舉起來,不顧狗的抗拒就抱進懷里蹂躪:“——干嘛不給你干媽摸啊,周白隕你怎么看人下菜碟啊?那我可跟你說清楚了,今后在小青哥哥這里,做主的可是你小希姐姐。”

    狗怕的要死,連忙晃動狗爪就要逃離,結果只能被謝逢青按住爪子,抱得更深更緊,笑瞇瞇的威脅它。

    “快點,對你小希姐姐笑一個,來嚴知希,我已經給你按住它了,摸一下唄。”

    嚴知希也沒想到,謝逢青竟然就這么簡單粗暴。

    他周身氣勢肅然,黑色高領毛衣更顯的冷漠。

    但眼下,把狗高舉身前,滿室燈光溫暖明燦,嚴知希突然覺得,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謝逢青都把狗捧到她眼前了,嚴知希自然沒再放過。

    “嗷嗚——嗷!嗷!”

    年紀尚小的邊牧還沒有對抗可惡人類的本事,但在這個難忘的夜晚,它已經深深記住這兩個可惡的人類了!

    等嚴知希心滿意足,謝逢青手都舉累了。

    但他沒讓人看出絲毫端倪,笑瞇瞇對嚴知希說:“怎么樣,爽了沒?”

    “嗯。”嚴知希意猶未盡:“它是不是有點生氣?”

    “啊?”謝逢青回頭看了眼:“那是害羞了。嚴知希,你是不是不怎么擼狗?”

    那手怎么還亂摸呢。

    “人家還是個,未成年的,害羞小男孩啊。”

    嚴知希……她也驚了:“啊?這樣啊。”

    “你怎么也不提醒下我,好尷尬。”

    我剛才已經把你手拿開了好嗎?謝逢青哼笑了聲,心想,你摸我的時候,不也這樣么?

    然后,下一句就聽見她說:“那你剛才還亂摸我手呢,謝逢青你什么意思啊。”

    她神情認真,還情景還原了下:“就我剛剛,我摸狗的時候,你摸我的手——”

    然后,她拿著謝逢青寬厚得當的泛冷骨掌,覆蓋在自己手上。

    第15章 京夜-

    謝逢青懶得看她,慢條斯理的打掉她的手。

    “別轉移話題。”他神色傲慢:“我稀罕似的。”

    她眨眼。

    這么明顯嗎。

    好吧,她確實有點不想繼續剛才那么尷尬的話題,隨意拉著謝逢青的手亂放。

    不過看他這幅不好騙的模樣,嚴知希只能作罷。

    好在謝逢青比較人性化,看出狗不耐時就拉著它離開,把它放在車上后才與嚴知希交代些事宜。

    無非是這些天他的行程安排,他作為盛美那邊的大股東,參不參加TUK主題純看心情。

    不過謝逢青也仔細想過,那天臨近他姑姑孩子的滿月酒,大概率不去。沒確定的事情謝逢青不打算和嚴知希說,讓她自己斟酌。

    嚴知希表示明白。

    兩人對話結束,嚴知希目光放長看向窗外。

    回松臨后,她也有些事要做-

    嚴繁一身亞的要死的工裝鎖鏈短袖長褲在機場玩手機等姐姐,臉上病態白皙但薄唇又艷,整個人散發出濃郁的陰氣。

    鬼氣森森的,像剛參加完大型cosplay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趕來機場接機。

    嚴知希看到她時眉心一跳。

    嚴繁倒是乖乖的走到她身邊,喊了聲:“嚴知希。”

    “走吧。”她點頭回應。

    她自己拿著行李和包,嚴繁也沒問她要不要分擔下,將近一米八的高瘦個兒自顧自的跟在后面。

    上車,嚴繁知道姐不喜歡開車,主動坐了副駕駛。

    這一路,姐妹倆都相繼無言。

    嚴知希是在工作,一路上電腦鍵盤噼里啪啦響,公務應接不暇,她忙的要死,一路上喝水都沒時間。

    嚴繁呢,則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直到車輛駛入市中心,嚴知希才終于意識到快到家了。把電腦關了,整理下自己的狀態,拉下遮陽鏡露出個標志的笑容,檢查下有沒有哪里顯得太憔悴。

    嚴繁在旁邊看姐這一連套動作,心里莫名煩躁,但她忍著沒說。嚴知希卻若有察覺,瞥她一眼,暫時沒開口。

    一直開到小區里面,馬上就到嚴家別墅區,嚴知希才淡淡開口,讓嚴繁先停車。

    “快到家了停什么?”

    “讓你停就停。”

    嚴繁賭氣似的猛踩剎車。

    坐穩后,嚴知希也沒顧忌妹的心情,嗓音冷淡不近人情。

    “我很忙,回家吃頓飯就走,我不想吵架,所以飯桌上我不提公事和婚姻,爸媽提了你把話題順過去,別拱我的火。”

    “爸爸這些天應該忙的很累,我也不想讓他操心,你回家叫我姐姐,別天天嚴知希嚴知希的叫。”

    嚴繁冷笑,陰陽怪氣的喊了聲姐姐。

    嚴知希沉默了下,“前些天我和媽媽語氣沖了,我回家先和她道個歉,你在家也別老惹媽生氣。”

    嚴繁聽到此處,原本對姐還有點怨氣,眼下有點怨不起來。

    “所以你和你老公處的怎么樣啊?”嚴繁是真好奇:“媽媽在家念叨好幾次了。”

    “還可以,他人挺好的,下次帶你認識。”嚴知希一筆帶過這個話題,心想,現在的謝逢青大概率在苦逼的給謝氏打工。

    還是沒薪酬那種。

    隨后,嚴繁又喊住即將開車門回家的姐。

    “嚴知……姐姐,”嚴繁面色古怪,最后還是嘆息了聲:“……沒事,就,爸媽真挺想你的。”-

    回家后,嚴知希一反和妹待在一起的死氣沉沉,笑容很清亮。她最近跟著謝逢青,作息飲食都規律。

    眼下臉白的發光,狀態特別好。

    回去先是和嚴恪洲詳細聊聊工作方面的交接內容,而后又和神色怯怯的孫凌秋,進臥室詳談。

    “媽,那天我情緒不對勁,給您道個歉。您別計心上,這是我在金塢給您帶的禮物。”

    嚴知希此刻神色要沉斂些,看著略微膽怯而有點懼怕自己的母親,她嘆息了口氣。

    握住孫凌秋的手,嚴知希語氣非常鄭重地說:“媽,您別怕我,成嗎。”

    孫凌秋……她有點回避嚴知希的眼神,雙眸含淚,泫然欲泣:“……媽媽好后悔當初告訴你真相,小希,是不是當初我不告訴你第二個秘密,你也不至于這么恨我?”

    當初的事誰也沒辦法預知到今天的局面。

    孫凌秋那時也是氣血上涌,氣到頭腦發昏。

    最親近的人往往用最尖銳刻薄的話刺傷深愛的人,兩年了,孫凌秋有時候還會夢到嚴知希一走了之的模樣。

    嚴知希聽后沉默半天,一時之間,也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兩年來,她一直在回避和母親正式談論這個話題,每次孫凌秋提起,她都不耐和冷漠的強制打斷,不給對面絲毫辯駁申訴的機會。

    “咱們一家人就一起稀里糊涂把日子過下去,不成嗎。”嚴知希有點煩躁,又有點無奈。

    孫凌秋笑比哭難看:“我以前也這樣想,你不提,我也不說。我該怎么關心你就怎么繼續,你雖然和以前態度差不多,但是知希,我能感覺到,你在疏遠我。”

    “不,也不是疏遠我。”孫凌秋抓著嚴知希的手:“和謝逢青結婚后,你幾乎拼盡全力的忙事業,忙工作,又是牽線搭橋嚴家的產業,又是在盛美加班加到躺進醫院……你爸爸都說我們養了一個非常厲害,厲害到可以改變嚴氏命運的女兒,但我始終覺得不對。”

    孫凌秋說到這里,眼淚已經止不住了,滿臉淚水,嗓音顫抖崩潰:“你想離開嚴家,對不對?知希,你想報答我們的養育之恩,然后一走了之是不是?”

    “……”

    嚴知希撇過臉,不說話。

    孫凌秋擦淚,稍微控制下情緒,“媽媽好后悔,知希,你能不能再給媽媽一次機會?你能不能把你內心深處的想法告訴我?”

    她太懊悔了,悔恨到肝腸寸斷。

    所以也恨不得把嚴知希的肝臟挖出來,看一看,她到底要怎么補償嚴知希,那顆被她傷的千瘡百孔的心。

    嚴知希被她這樣濃烈的情感灼傷到,終于忍不住開始掙扎被她緊握的雙手,皺眉,有點心慌——

    她真的很害怕面對這么恐怖濃烈的情感,因為她絕對付出不了同等份的感情。

    “媽,我不會和你做任何情感上的保證,你和爸爸在我最需要愛的時候給了我充足無憂的物質和情感需求,所以我不會離開嚴家。嚴繁年紀還小,起碼,我會看著她接管嚴氏——”

    嚴知希語氣冷淡,但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誠意:“媽媽,就讓我們繼續演好親生母女該有的樣子,不好嗎。”

    何必計較她到底真心或假意?

    愛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

    嚴知希為這個家付出這么多,花費數不清的時間和精力,怎么不算深沉地愛著這個家呢。

    “……”孫凌秋雙目含淚,自覺不可能再進一步。痛苦的掩面而泣。

    嚴知希一直陪著她,等她慢慢恢復過來。

    孫凌秋做了幾十年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情緒管理能力也是一絕,除非她不想控制,否則也是一瞬間的事。

    剛才她在嚴知希面前徹底發泄了一會,心里好受不少。

    終于,在嚴繁第三聲喊她們出來吃飯時,孫凌秋已然恢復面無表情。

    嚴知希笑了下:“媽媽,我更熟悉這樣的你。”

    冰冷無情,為利益最大化可以算計和舍棄一切。

    孫凌秋……她看著嚴知希,眼神復雜,但最后也沒再多說什么。隨后出去,嚴恪洲笑瞇瞇地問她們母女倆說了什么體己話。

    “現在我在外面,都要喊知希一聲嚴總監。”嚴恪洲看著女兒,眼里是藏不住的欣慰和心疼:“寶貝,工作不能太辛苦,有時候我去盛美看你,都怕你暈倒。”

    “姐姐是完美女神好吧,哪兒有她做不到的事?”

    嚴知希笑著說:“爸,你聽,嚴繁這是在諷刺我。”

    “我哪有!”

    嚴恪洲佯裝生氣的批評嚴繁。

    嚴知希看著眼前的父女倆嬉笑打鬧,又主動夾了椒鹽青菜到皺眉凝望的孫凌秋碗里。

    “說好了,飯桌上,不可以教育孩子。”嚴知希笑瞇瞇道:“嚴繁好不容易活潑點,您也不想成天看她像個喪尸一樣吧?”

    孫凌秋看在嚴知希的面子上,沒發作,只說對嚴繁說:“你姐好不容易回來,別吵到她。”

    嚴繁:“哦,好的媽媽。”

    其實完全不在乎,家里沒人管的住她,真正能讓她聽話的只有嚴知希。

    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

    嚴知希下午走的時候,看見孫凌秋在旁欲言又止,還是上去擁抱了她一下。

    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時間了。

    她嘆息一聲,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松臨市,盛美國際。

    高臺明窗上,清晰透明到反光的大理石不斷被皮鞋與高跟踩出清脆的聲響,都市精英們步履匆匆帶風,恨不得一步撕成八瓣用。

    嚴知希無疑是最雷厲風行那一掛,渾身不見名牌的奢侈品穿在身,色調極其講究,要的就是渾然天成的冷清漠然。

    她那是自小用金錢堆積出來的富貴傲慢,氣場太盛,很難被忽視。

    “嚴監,今晚安排照舊嗎。”

    “十二組的同程傳在哪?OK嚴監我拿。”

    “嚴監,孟監在會議室等您。”

    嚴知希剛踏入37L這層就揚起此起彼伏的呼喚,她指骨自上拿著冰美式,長達八厘米的高跟踩著風去處理。

    “李樂宜呢,把她喊過來。”嚴知希隨意翻了兩張呈交上來的東西,眉就沒平過,見人來了,氣勢洶洶地把東西摔她桌前:“一堆垃圾,拿回去重做。”

    李樂宜……她咬唇,真想哭了。

    辦公室外的人看見嚴知希又對李樂宜發作,頓時討論起來:“這是嚴監這個月第幾次給樂宜穿小鞋了?”“快六次了吧?!哎呀,樂宜是真的慘,惹到脾氣最大的嚴知希。”“她很可憐啊,會因為同時受到謝逢青和容硯與的賞識,嚴總監都快嫉妒瘋了吧。”

    平時他們壓力都大,工作時間幾乎沒人敢也沒時間聊這些,但最近因為三位總監全部回本部,時間上有了空隙,安排得當,月尾大家也都清閑了點。

    此刻在工位上,占著吵吵鬧鬧的氛圍,高談闊論起來:“其實嚴總監很漂亮啊,何必嫉妒樂宜這樣的小姑娘?”

    “你懂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需要異性的肯定來認可美貌,結果兩個最有權勢的男人都更喜歡李樂宜……你說呢?”

    “啊這樣啊。”但有女同事不太認同:“其實我覺得,樂宜前段時刻太浮躁了啦,被嚴總監磨了幾回,這幾回交上來的稿子,效果非常驚艷。”

    “哎,別的不說,好幾次我都看到嚴總監親自陪樂宜加班呢……雖然樂宜哭了好幾次。”

    “嚴總監也沒你們男的說的那么惡劣吧……她其實挺好的,我之前也怕她,上次生理期我實在撐不住,想著休半天忍忍算了。然后她給我批了三天居家辦公。”

    男同事們辯不過她們,只能嘲諷呵呵笑,不過見嚴知希朝這邊走來了,還是立馬低下頭裝孫子。

    “Ava,這次的設計概念集怎么沒一起合并交給我?”嚴知希皺眉利落敲敲桌面:“很急,總部需要定奪采用你的還是C組的。”

    “喔我忘記了!立刻發您——真的會采用我的嗎!”Ava高興的要命。

    嚴知希嗯了聲:“我盡量幫你爭取。”

    隨后又點了幾位的工作進度,眼神落在不遠處的李樂宜身上時——“她在哭嗎?”

    周圍見嚴知希關心李樂宜,也不知道她是要發作,還是要關心,一時不敢做聲——

    “讓她收拾一下情緒,到我辦公室來。”嚴知希冷酷的下達命令后,轉身就走。李樂宜不久后聽到消息,嚇得連委屈都不敢了,忙擦淚收拾情緒進去。

    她這些天被折騰怕了,完全沒有當初的靈動可愛,看的嚴知希微微皺眉。

    隨后遞給她濕巾,很貴的意大利牌子貨,嚴繁那段時間特別愛用,家里囤了不少。李樂宜看清后,有點驚訝,下意識想推辭這種好東西——

    “最近壓力太大?”

    李樂宜看著她淡漠的神情,哪敢說真話:“沒沒……”

    “好了,”嚴知希扯了個笑:“坐吧,嚴總監例行公事,和你談談心。”

    ……李樂宜只好坐下。

    “你是這一批里最有天份的新人,但是樂宜,這個行業不缺有天賦的怪物。TUK主題的申請我一直卡著,是因為我覺得你不適合做代表人。”

    她這番話出來,李樂宜又想哭了。

    裝什么啊!不還是因為不喜歡她所以不讓她去TUK嗎!

    然而下一句,冷酷無情的嚴總監就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我要你當副責,我親自帶你。”-

    “哎,嚴知希帶了個新人負責TUK,怎么想的?”周明山靠在沙發上悠哉悠哉:“那新人還是你夸過的啊。”

    在旁打桌球的男人穿著酒紅色內襯,配純黑色西裝馬甲,整個人散發出熟紅糜爛的勾人氣息。

    彎腰翹臀,身材好的沒譜。

    一發進洞,男人慢條斯理的站直身子,淡淡嗯了聲。

    “不是,你反應這么冷淡?”周明山笑了:“誰前些天還求著我把狗借給你,嚴知希心里想著狗,不一定想著你啊。”

    “我就是留個契機,你要能懂這些就好了,親愛的周。”謝逢青最近挺閑的,在于老爺子終于放他離開本部了。

    “她這些天理過你?”

    “我也沒理她啊。”

    謝逢青語氣很淡:“別天天就是情情愛愛,最近盛美的股價大跌,你知道?”

    “靠,當然。”周明山一說起這個就煩,股價大跌了,家里那位大爹就開始煩人:“三天兩頭把我喊回去罵一頓,我真服了。”

    主人心情好時,工作一天回家看到酣睡的狗自然覺得很溫馨;主人天天在外受氣,回家看見狗還在外面四處撒潑弄一身泥。

    不發作才怪了。

    謝逢青就是這個意思:“多關注下自己產業好嗎,我都比你關心你的家產。”

    周明山差點感動上了,仔細一想關心盛美不還是有人在哪里嗎?周家產業遍布全球呢,他哪有時間關心。

    “懶得和你多說,死戀愛腦。”

    周明山起身拿桿兒,謝逢青笑了聲。

    “一般吧,你要不說她的近況,我還真不清楚她最近在干嘛。”

    “沒聊天?”

    “沒,懶得發。”謝逢青的真實感受是太久不見面,確實會消磨掉很大一部分熱情。

    所以眼下他覺得,就那么回事。

    好像也沒太大感覺。

    “……”周明山聽后,有點驚訝側目:“可以啊謝大情種,能從你嘴里聽到這樣的話,你出息了啊。”

    “那怎么,是要準備要離婚嗎?”

    “不至于吧,”謝逢青這段日子沒和嚴知希見面,日子過的清心寡欲,都快陽痿了,不過腦子還是清醒的:“她又沒犯錯。”

    “……”周明山服了:“離婚還要她犯錯你才離呢。”那不就是沒感情了就雙方解除唄。

    謝逢青沒告訴過他自己和嚴知希那些合作的事,可能透露過一點兒,但沒說的很詳細。

    所以謝逢青也沒怎么反駁回應,就嗯嗯啊啊哈哈應付兩句。

    “其實呢小青哥哥,我到現在都覺得你和她在一起這件事非常夢幻不真實。”周明山自顧自的說:“我總覺得你們一定會離婚。”

    謝逢青……他笑了下,起身,他點了外賣咖啡,想著晚點要去參加個書協會,提提神。

    “能不能盼我點好,大哥。”

    他不太所謂,語氣散漫:“離不離都那樣,其實。我這幾天沒見她,心情挺平靜的。”

    周明山說:“那不一樣,只要你們還是夫妻,只要見面,就一定不一樣。”

    謝逢青笑了,心想,離婚了也是前妻呢,那難道就一樣了?

    不過這幾天周明山可能被罵得ptsd了,時不時就發表高談闊論,而且說的話特別文縐縐皺巴巴,謝逢青就特不愛聽他那矯情樣。

    敷衍應和兩聲,拿著手機站遠點,看看外賣路線,差不多快送到桌球廳的時候,謝逢青懶著腔調回他。

    “得了你,你就是覺得我沒按照你期待的預想去談戀愛結婚,但其實婚姻這玩意和誰結都一樣,我和嚴知希也就是湊個巧。”

    “我和誰結,誰都不一樣。周明山你就是因為你認識嚴知希,所以你對她有濾鏡。別糾結這些了,喝咖啡嗎,周明——”

    那邊謝逢青突然卡殼,周明山哼哼兩聲,心想我就是為女神打抱不平咋地?但咖啡還是要喝的哈,結果跑過去一看。

    開門的不是送咖啡的外賣員。

    是瞪圓了雙眼,被議論的當事人。

    當事人眼神很鋒利,盯著謝逢青,語氣當仁不讓,舉起手中的兩杯Starbucks,說:“你想多了吧,謝逢青。什么叫和我是湊個巧?”

    嚴知希聽到他這么輕描淡寫差點吐血啊:“我追你的時候明明費盡心思好嗎,你知道你當時有多逼嗎?追你的成本巨高。”

    這人太不尊重自己的付出的時間精力了。

    謝逢青也顯然沒想到將近半個月沒見到的、本應該相隔兩地的人,竟然會如此突兀毫無征兆的,就像被召喚一樣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怎么,我還要給你辦個獎嗎。”謝逢青無語死了:“趕緊給我啊,只有兩杯,我和周明山的,沒點你的。”

    嚴知希也有點不舒服了。

    她特意帶著李樂宜趕最早的一趟航班來金塢,為了給眼前人一個驚喜,都沒問周明山他們在哪。

    打聽半天才找來這里,結果他態度怎么這么差啊。

    “哎,不是,”周明山看嚴知希那表情,有點忍不住了:“謝逢青你……”

    “那你拿著吧。”嚴知希果然把咖啡外賣推他懷里,垂眸,轉身就走:“我就不該幫你們拿上來。”

    “走了,樂宜。”

    她拉著李樂宜就離開,留下驚呆的周明山,和放下咖啡袋微微皺眉的謝逢青。

    第16章 京夜-

    “走什么。”

    謝大少爺把咖啡袋隨意塞進周明山懷里就大步流星的追出來,他腿長而直細,純黑西服褲隨步而獵獵生風。

    三兩步彎道超到嚴知希身前,眼神語氣都冷淡的攥著她的手。

    “這么久沒見,刺你兩句就受不了了?”

    謝逢青神情很迫人:“嚴知希,你什么時候這么脆弱了?”

    “……”嚴知希掙扎了下。

    他們出了包間,大廳里都是金塢都市有頭有臉的小年輕們,看到有大美女進了謝逢青的房間,本來就好奇。

    結果片刻,嚴知希摔門出來,眾人還為此等級別的大美女都被謝大少爺無情拒絕而感到惋惜時——

    謝大少爺匆忙追出來,神情冷冰,攥著她的手腕不放。

    李樂宜在旁邊都快嚇哭了:“謝謝謝謝大少爺——”

    “不謝。”謝逢青示意她先進去,隨后見嚴知希神情躲避。

    兩人在大庭廣眾下僵持,最后是謝逢青眼神一瞥,看見嚴知希發紅的手腕。

    他驟然松力,結果嚴知希還是要走。

    謝逢青不耐:“你鬧什么脾氣?”

    他攬過她的肩膀,把她往隔壁小廳帶:“他不知道我們合作的事。我和周明山愛說點廢話你還不知道?你當然是我最看重的人,你求婚后我不是立刻幫你處置蕭家了?校花同學,別鬧脾氣了,跟我進去?”

    “你說真的?”

    “這還能有真的假的?”

    謝逢青見她冷靜一點,也慢慢松開對她的桎梏,眼神疑惑地看了眼她。

    昏暗房間中只有月色皎潔,他看見嚴知希神情落寞。

    “其實是我的問題。”嚴知希煩躁無奈的揉了揉臉:“這些天和家里人待的煩,一下沒控制住情緒,抱歉。”

    謝逢青目光沉沉,周身氣場都冷斂。

    聞言只說:“看你。”

    隨后嚴知希才有點緩過神來,她收拾下情緒,說:“我帶李樂宜過來金塢歷練下,她野心潛力都夠,能力還沒夠到。你和周明山一直在這邊?”

    周二公子雖然不管事,但身邊很多相關資源和渠道,嚴知希想和周明山談談。

    謝逢青沉默兩秒點頭,隨后也領會到她的意思,快速想了一遍就準許。

    但在嚴知希要走時,又喊了聲她:“你真沒問題?”

    嚴知希……他似乎在男人面無表情的冷沉下,看出幾許擔憂。

    這有點天方夜譚,因此嚴知希利落轉身,說沒事-

    桌球,臺風正廳。

    謝逢青喝周明山簡單交代兩句,一切按正常流程來,不特殊化不差別對待,嚴知希帶來的人什么能力就拿什么資源。

    周明山了解,隨后就堆著笑與嚴知希在旁交涉。

    這兩人談論公事,謝逢青在不遠處靠著,腰胯輕抵桌臺,他指骨并著煙。沒燃,有一搭沒一搭得磕著煙蒂。

    李樂宜有點搞不清狀況,但觀察了陣他們,吞咽了下,才小心翼翼地挪到謝逢青身邊。

    “小謝總,你們怎么在這兒呀?”她笑容清甜:“嚴總監在飛機上說要帶我來學習,就是來和你們對接嘛?”

    謝逢青撩她一眼。

    他幾近識人不忘,其實聽見聲音那刻,就想起眼前的女孩是誰。

    不過剛才和嚴知希氣氛緊張,所以謝逢青沒多問。

    只隱約記得,嚴知希當時,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女孩。

    不過竟然親自帶在身邊么?

    謝逢青想的事多,眼神自然停留在李樂宜身上的時間就長。

    盡管冷著,但那雙鋒利情深的桃花眼,實在叫人輕易瞎想聯翩。

    李樂宜有點忍不住,輕輕咬了咬唇,眼神閃躲,細聲道:“謝……小少爺?”

    不著痕跡的,她又挪動了點位置,更近了些。

    謝逢青被這聲稱呼稍微喊回神。

    “嗯。”他自然而然的收回視線,語氣淡漠,例行公事提問:“嚴總監帶你過來是盛美的安排?”

    “不是的!”李樂宜笑容清甜:“上次被您夸過的方案,嚴總監想作為TUKplanB啟動備案。她怕我沒吃透,所以特意帶我到金塢來。”

    謝逢青心想確實是她的風格,不看資歷和關系,誰有真本事就讓誰頂上。

    “你那份大框架干凈透明,思路清晰,適合刪減。”謝逢青也是絲毫不吝嗇夸獎的人:“嚴總監很看好你,自己也要努力。”

    女孩渾身馨香縈繞在側,她雙眼渾圓,透著股干凈迷茫的味來。

    隨后自顧自的嘆息一聲:“是啦,知希姐姐對我……挺好的。”

    “就是,對我有點太嚴厲了啦。”

    謝逢青靠在桌球上,玩著手機,漫不經心地安慰小朋友:“說明你天賦能力都強。”

    真廢物的人,嚴知希是不會付出任何情感精力的。謝逢青有時候漫無目的地想,如果不是自己當時手腕夠硬,嚴知希這樁婚,或許真落不在他手上。

    李樂宜又被他夸,頓時喜笑顏開,高興寫在臉上。人面對自己親近有好感的人事,都會有意無意的靠近親密,她常年撒嬌,更是如此。

    李樂宜觀察著,本就是桌球廳私下場合,見他周身氣質都散漫平和,又勾著股很松懶的勁兒。

    其實很容易叫人視線聚集在他身上。

    她看的有點發愣,直到謝逢青身型微動,她才反應過來,隨后揚起笑臉,單手撐在桌子上,靠近他,嗓音親昵地說:“那少爺,TUK主題,你會來看我的提案嘛。”

    又是這套說法。

    借著難以拒絕的大局面,混淆視聽,把別人從大局出發的主觀意愿,模糊成對她私人的好感程度。

    別人沒去,是不想參加;但去了,就是因為她。

    這套話術,她在面對稍微年長她一點兒、需要被簇擁著的、思想比較開明的異性時,屢試不爽,無往不利。

    ……但謝逢青的想法停滯了一下。

    轉而把視線坦然的落在她身上,不動聲色喜怒難辨,如同汪洋死海,古井無波卻暗流洶涌。

    極致冷漠的嚴厲審視。

    李樂宜看的心重一跳。

    原本面對男性的暗昧試探頓時消停,匆忙放低視線,有些尷尬的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還沒開口轉移話題時,旁邊男人散漫開口。

    “樂宜今年多大了?”

    “……2、20歲。”

    “20歲,你很年輕。”男人勾著點笑,其實語氣挺友好的,但此刻只叫人覺得膽寒:“但是呢,盛美最不缺年輕的天才。”

    嚴知希首次被盛美發起邀請才17歲,更年輕的她早就被全世界頂級美學領域所看見。

    “有人能把你帶到我眼前,你應該感謝她,而非恭維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帶著嘲諷的笑,其實意思也非常明顯。

    我身邊也同樣不缺漂亮的年輕女孩,你弄清楚,是誰讓你有機會,在這種場合見到我。

    ……李樂宜不敢再使用話術技巧,面對此刻的謝逢青,她不敢再把他當成普通的年輕帥哥總裁。

    而是洞悉她一切想法的嚴厲上位者。

    一切旖旎心思在權力威壓下云消霧散,李樂宜都有點想哭了,她只好細著嗓音說:“抱歉謝總——”

    “在說什么?”女聲匆匆走來,問李樂宜:“紙質版案拿來沒?”

    李樂宜立刻轉身去拿:“在這里!”

    嚴知希接過火速掃兩眼,本來想直接走,但向來對情感不太敏銳的的她今天稍微停頓,在兩人間多停留了會兒。

    看見謝逢青轉移視線沒看她,嚴知希語氣平靜地對李樂宜說:“不要吵到小謝總,我晚點帶你過去。”

    李樂宜頓時點頭如搗蒜!

    謝逢青……他看了一眼嚴知希離開的背影,有點不爽。

    嚴知希和周明山的談話進入尾聲部分,很快,兩人完成初步交接,時間趕得上的話,嚴知希今晚就能帶李樂宜做項目。

    兩人談論起正事來一個比一個嚴肅高效,不過二三十分鐘就搞定,結束后周明山才笑起來:“油畫系專業第一真沒水分。”

    嚴知希恭維回去:“周二公子位不配德。”

    周明山大笑。

    本想過去和李樂宜溝通下,就直接走了。

    過去后,卻發現,只有謝逢青在玩手機。

    臉色很一般,但很乖的在等他們。

    嚴知希……她揚起點笑意,走上前去,有點溫柔地問他:“李樂宜呢?”

    “打發她下去給我買包煙。”謝大少爺很無恥的彰顯資本家的剝奪本性:“你怎么帶個本科生沒畢業的來做項目?”

    他其實想問的是,你知道她對我心懷不軌嗎?你還把她帶來見我。

    但周明山在,而且謝逢青也暫時不想和她吵架。

    嚴知希自然和他緩慢解釋。

    她其實此刻有點愧疚,剛進來時有點和謝逢青發脾氣了,眼下見謝逢青興致不高,就想著陪他多說兩句。

    “晚點你和周明山什么安排。”

    “陪他去吃個飯。”

    “去哪啊。”

    去哪去哪,說了你去嗎?

    謝逢青沒看她,“問周明山。”

    嚴知希側頭一看,周明山在旁邊打桌球呢。一看就是特意把時間留給他們夫妻倆,說體己話的呢。

    是啊,在別人眼里,他們是夫妻呢。嚴知希有點心軟,干脆也和他一樣,靠坐在桌球前,湊近在他身側。

    她的距離,相比剛才李樂宜那個距離,可以說非常沒分寸沒邊界感了,惹得男人瞬間渾身緊繃。

    謝逢青差點直接喊出來,手機也沒看了,眼神微驚得往下看——

    她的大腿,挨到自己的西裝褲了。

    “雖然我不去,但我想知道。”嚴知希毫無察覺似的:“要是,晚點來得及,我去接你呀。”

    ……謝逢青壓下心中驚濤駭浪,但還是能聽出語氣有點不太平靜:“你應付完工作都幾點了?沒必要,我晚上不喝酒,我去羅美所接你。”

    嚴知希得到這個答案,也很滿意,她笑了一下,很淺,但很實。

    “好。”她說:“那我走了啊,大少爺。”

    “嘖,等等。”謝逢青隨意的拉了下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我只送你一個。”

    不想送那個沒分寸感的小朋友。

    謝大少爺其實有點生氣,但是呢,眼下也沒機會告訴嚴知希,只能用這種隱蔽無奈的方式,宣泄不滿。

    嚴知希緩慢的眨了下眼。

    垂眸,下看謝逢青又握住自己的手腕,這次力道非常輕柔,比起說攥,他更像是松松垮垮的攏住她而已。

    嚴知希不喜歡和人和肢體接觸,但這次,她只是下意識掙扎扭動了一下,聽明白謝逢青的意思后,就淺笑著說:“你怎么這樣啊。”

    “那姑娘年紀小,在金塢人生地不熟呢。”

    大少爺臭著臉:“我給她喊司機。”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把謝老爺子的御用司機喊來會不會被打。

    嚴知希其實搞不懂謝逢青怎么想的,不過眼下,她比較縱容謝逢青,看眼時間,“真走了,快到飯點了。”

    謝逢青……他眼神里頗有點依依不舍的味,但是呢,嚴知希單手查看信息,完全沒察覺。

    “……行吧你,拿你沒轍。”謝逢青突然嘆息一聲。

    隨后松手,嚴知希只覺得,溫熱腕骨驟然一涼。

    她微怔,隨后抬眸,只見謝逢青起身,毫無留戀的越過她,語氣散漫道:“反正我們嚴總監日理萬機,哪有時間陪老公啊。”-

    金塢區,羅美所。

    “姐,怎么樣呀。”李樂宜跟著她,弄的自己渾身臟兮兮的,但研究項目細節的效果顯著。

    嚴知希也沒好到哪里去,她臉上顏料色彩還挺有美感的,拿著文件,又看著李樂宜實驗出來的新配色組合。

    “不錯。”她簡短定音:“你的色彩敏銳感很高。”

    “嗯嗯!”李樂宜很喜歡被夸獎,立刻夸回去:“知希姐姐你也超厲害,一下就能看出我的薄弱點。眼光超毒辣!”

    嚴知希嗯了聲,鐘表時間已經走到十一點半了。

    她微微垂眸,看似在翻看新草案,但其實思緒萬千。

    在盛美熬夜加班加點是家常便飯,更別說是在TUK前做planB的翻新優化,那可是有雙倍加班費的大工程。

    李樂宜跟著嚴知希過來,其實就做好打硬戰的準備。她只聽聞過嚴知希是通宵的怪物,熬一整夜后還能去健身洗澡,第二天上班精神百倍絲毫沒有疲態。

    她點的三杯咖啡也快到了!肯定能撐到嚴總監說下班的!

    李樂宜樂觀的想著時,嚴知希大手一揮:“晚點有司機接你去酒店,報盛美的名號。我等你上車再走。”

    ……李樂宜懵了下:“啊?”

    嚴知希還在糾結晚點給謝逢青點什么宵夜,心不在焉地啊了聲:“怎么了?”

    李樂宜很想問嚴總監你難道不加班加點嗎我連咖啡都點好了呀!但又怕提醒了嚴知希,然后真的要加班。

    她連忙咬住舌尖,佯裝不知,頂著嚴知希掃過來的眼神,她突然問出口:“——嚴總監我覺得你好像和謝大少爺關系很好呀!”

    ……其實她也不想問這個的!

    她只想找個輕松點的話題轉移啊喂!

    李樂宜被自己蠢哭了。

    但嚴知希沒注意到她的欲哭無淚,聽到這話,也是指骨微頓,這才想起今早的舉動她看見了。

    那樣的拉扯,帶著情緒的肢體接觸,確實會叫人好奇。

    哪怕放在一個月前,嚴知希面對下屬問起自己的私人問題,她都會冷臉批回去,警告他們公私分明,或者無情地說隱私問題無可奉告。

    但是呢,今晚的嚴知希,似乎沒那么漠然與無情。

    “謝總……他對我,有提攜之恩。”

    這話很真誠,沒有回避和謊報和謝逢青的關系,她做了刪減和美化,但不影響她對謝逢青的感激。

    她眼下才有時間脫下防護白衣,洗手洗臉,在大理石桌前的明亮高鏡前,緩慢洗滌清理,動作算輕柔。

    李樂宜看著她,見她緩慢動作下,露出那張清艷濃稠的面孔,燈光明亮,更顯的她明艷又冷清。

    其實她也是很矛盾的人,與她的長相極端相符。

    李樂宜也被引起一絲好奇:“您一進盛美就遇見謝總了嗎?”

    嚴知希被這話逗笑了。

    她笑起來,更顯鮮活生動。

    李樂宜差點看愣了。

    “我記得樂宜是青岸附中的學生。”

    “對,我是24屆,謝學長比我高幾屆。”他們沒有同時在校過,關于他的傳聞都是一代又一代流傳下來的。

    嚴知希嗯了聲,說:“青岸的校圖書館,在你們那屆似乎就改革了,變成高校食堂。我和謝逢青都不太喜歡。”

    李樂宜迷茫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姐,你竟然也是也是青岸的學生!”

    她身上的華菁光環太強烈,一提起她就是華菁大名鼎鼎的油畫系冷臉校花,性格傲慢冷淡能力又強。

    但這樣風光無限的大美人,她的高中時期暗淡無光,其實是很割裂的。

    若非刻意提起,很少會有人知道,她竟然也是青岸畢業的。

    話到此處,其實也就不必多說了。

    高中同學,上下級,提攜之恩。

    這就足夠人自動補足所有信息。

    李樂宜覺得驚喜,同時也感到一絲慶幸。

    今天下午謝逢青態度那么差,她其實也懷疑過,是不是他有女朋友了?而且女朋友不會就是嚴知希吧?!

    眼下意外問出口,在嚴知希的闡述中,兩人似乎也沒什么曖昧的關系嘛。

    李樂宜喜滋滋的想,謝大少爺一看就是那種聰明到很難追的人,或許他不喜歡這種暗示的追法呢?那她也可以打直球哦。

    見李樂宜在出神,嚴知希已經整理好了,出去拿手機,屏幕一亮就看見有人給她發信息。

    【Tks:你別問了,我真不吃。】

    嚴知希笑了下。

    早在她穿防護服進去前,就問謝逢青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她提前叫專送。

    問了幾次,我們謝大少爺終于不耐煩了。

    隔了十幾分鐘才發出來,嚴知希更是等了兩三個小時才看見。

    嚴知希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的神態與打字姿勢。

    斟酌了下,嚴知希緩慢打字。

    【yan:我結束了】

    那邊幾乎秒回。

    【Tks:嗯,下樓】

    嚴知希驚訝,走到窗前向下眺望,會所在的樓層太高,嚴知希不太確定樓下有沒有他的車。

    而且——

    【yan:送樂宜去酒店的司機到了嗎?】

    【yan:把她一個人放這里我不放心。】

    【Tks:。】

    謝逢青在那邊抵齒,笑了。

    【Tks:人十幾歲就周游全世界了,你不放心個什么勁兒。】

    【Tks:嚴知希你是想和我玩賢妻良母play嗎。】

    【Tks:別裝,我就喜歡你那清高倨傲的樣。】

    嚴知希忍不住微唇。

    很少有人會這么把真誠的話說的這么難聽,謝逢青也是第一位了。

    【yan:沒辦法,我和她之前關系微妙。要是我帶小岑出來,現在已經坐上你的車了。】

    謝逢青立刻捕捉重點。

    【Tks:微妙?】

    【yan:嗯。】

    【yan:你和容老師都夸了她那份提案,我卻不太滿意。】

    ……這樣啊。謝逢青坐在車上,輕嘖了聲,還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嚴知希下午那事兒呢。

    【yan:而且,我看你挺喜歡那姑娘的。】

    【yan:你回國那天看她演講好像很高興】

    何止高興?

    幾乎所有人都看得見,謝大少爺那笑容又溫柔又撩人,望穿秋水似的,那種程度的笑感覺能把人魂魄攝進去。

    嚴知希又不瞎,她開始以為謝逢青或許對小姑娘有想法,還苦惱過一下。這樣會影響她的工作,要顧忌是他的人。

    不過這些天看,謝逢青那天,可能只是單純的欣賞別人的能力吧。

    但謝逢青在那邊看完這個消息,抵齒,笑了。

    他破天荒的摁著語音,含笑,但語氣極為不善,惡劣死了。

    “美女,你沒事吧?”

    “啊?”

    “那天笑是因為她幾次三番踩了你的創意點,從IP類元宇宙到目標群體,高校聯動的模式就差直接沒說出華菁大學的名字了,你以為我為什么看完她說的東西就立刻給你發消息了?”

    “……呃。”她以為那天他要找她算賬。

    男人的聲音通過手機播放出來,有種特別質感的冷淡:“嚴知希,你總不會以為,我看上別人了呢吧。”

    嚴知希心重一跳,下一秒就聽見語音自動播放。

    “我在你眼里就這么饑不擇食?”那邊嗤笑了聲:“那你作為我的妻子,其實應該擔心下自己。”

    這話其實說的挺渾。

    但凡換個敏感點的,亦或者是月前的嚴知希來聽,都會感到強烈的不適。

    “……”嚴知希也有點尷尬,突然聽到謝逢青說這話,她微微睜眼,竟然還有點緩和了尷尬的感覺——“是我的話你就可以?”

    那邊:“?什么。”

    嚴知希立刻說:“那我現在就下來吧。”

    謝逢青……他沉默半天:“那你下來?”

    “我來了。”嚴知希立刻起身,語音中都能聽見她高跟鞋踩的聲聲清脆:“你別說話不算話。”

    一時口嗨等著她反唇相譏的謝逢青:?

    第17章 京夜-

    有人在車里坐著,看著,很正常。

    實際他把第一顆紐扣解開,露出清晰堅。硬的白皙鎖骨,衣襟也扯亂些;袖口翻卷,整理出自然而然的凌亂模樣,連綿蔓延而上的青筋起伏不定,泛冷清白;卻唯獨把自己雙青蛇頭的皮帶系緊了些。

    隨后,正襟危坐的男人看了眼手機,沒消息。

    他難耐的嘖了聲,想問嚴知希怎么還沒下來。

    然后就看見有道熟悉的身影,笑意盈盈地讓女孩上車。謝逢青盯緊一看,哦,謝家的車,那女孩是李樂宜。

    “……”

    怪不得他等這么久。

    感情嚴知希還是去送李樂宜去了。

    他服了。

    謝逢青覺得沒勁,正準備系上紐扣,副駕駛的門就被拉開。清香縈繞,謝逢青也面無表情。

    “有點晚了。”嚴知希隨意提了句:“今天好像有點冷。”

    謝逢青……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眼,沒說話。

    嚴知希和他對視了,但有點沒搞懂他怎么了。

    不過也是此刻,她才發現,謝逢青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不是和周明山吃完飯回來嗎?”嚴知希驚訝地打量他:“……天吶。”

    沒克制住,感嘆了聲。

    往日謝逢青也就是嘴上放蕩,但天天都是西服紳裝,自世家公子哥對身著的敏感是自小培養的,謝逢青隨便一搭都能直接走巴黎米蘭的T臺。

    那是正經的不得了,矜持又貴氣,高傲死了。

    但此刻,嚴知希眼神毫不收斂的從他鎖骨到腰腹的往下掃——

    “還想接著看?”男人自上嗓音冷的要命,而且笑了聲:“嚴知希你信不信我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不要。”嚴知希立刻說:“我不看了成嗎。”

    隨后她眼神難舍難分的移開,都有點痛苦了:“你整理吧。”

    ……謝逢青氣笑了:“能有點出息嗎姐。”

    他還真不系了。

    喜歡看你看吧你,反正得不到。

    察覺出謝逢青兩手一攤的意思,嚴知希也暫時不敢把眼神挪過去,輕咳兩聲:“就,剛送李樂宜,晚了點。”

    “你沒生氣吧?”

    “哪敢。”男人冷冷道:“CBD?”

    “嗯。”

    隨后發動開車。

    開了一段路,嚴知希才有點放松下來。

    跟李樂宜發了句到酒店告訴我后,孟凜深和趙易安都有工作交接要和她匯總,他們在群里整理了下,嚴知希今晚就能做完。

    在車上就要工作已經成為她的條件反射,就像有人一上車就睡覺一樣自然。

    趙易安今天卻莫名亢奮,談完工作后,給嚴知希甩來一個鏈接。

    【實拍,抓緊看】  ?

    這種標題有點太令人浮想聯翩了,嚴知希皺著眉,在車里這種封閉空間,她還真不敢貿然打開,直接問趙易安這是什么。

    【15:你看啊】

    【15:之前就有人說容溫去坐PLlh紀念游輪公主號修復感情,算是重新度蜜月吧,結果還真有同行在上面(ps不是我們公司的)你猜拍到了啥?】

    【15:公開場合如膠似漆,午夜場各自帶了陌生年輕異性進房419啊!】

    【15:這下我也相信他們open M了】

    ……嚴知希扣著手機的指骨微頓。

    屏幕摁亮又熄滅,幾分鐘后。

    【yan:[強][強]】

    她也不能說什么。

    趙易安其實不覺得嚴知希會和容硯與在一起。那么容硯與和別人亂搞,她也不會覺得容硯與背叛了誰。發給嚴知希,自然也不會顧忌,嚴知希會不會難過。

    或許是同類相吸,趙易安本就是愛看樂子才和嚴知希做朋友。她和嚴知希本質是一種人,磁場相同,都無比冷漠。

    所以嚴知希對趙易安有種沒底線的寬容,即便她此刻,其實是有點冒犯自己的。

    嚴知希有點煩躁的關了手機,把情緒咽下去,沒再做多回復。

    謝逢青開車時喜歡安靜,無論人和車載音樂都要輕柔。見嚴知希有點重的摔手機在包上,他目視前方,沒什么舉動。

    車平穩前行,繁華夜都彌漫著數不清的罪孽欲望,一路上繁燈璀璨一閃而過。

    嚴知希視線落在窗外,失神許久。

    金秋濃郁,馬上要十一月了。

    她不喜歡秋冬。

    她在深夜,突然得出這么一個,好似毫無征兆的定論。

    不過很快,已經到了CBD環金大廈下,謝逢青準備開進F4停車場時,嚴知希出聲,讓他停下。

    “我還沒吃飯。”她垂眸冷淡,解開安全帶準備開門:“去7-11買點吃的。”

    “你今晚回嗎,趙易安這邊臨時發來工作安排,我晚點回去。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幫你帶帶——”

    “不用。”他坐在主駕駛,不動如山。

    “忙你的去就好。”

    嚴知希求之不得,火速離開踏進最近的7-11,她沒有什么很想吃的東西,完全是希望用購物和食欲來轉移注意力,往藍框里塞滿高熱量快速食品,直到要付款時摸手機,才發現,她下來的太匆忙,沒拿手機。

    “……”

    煩的要命。

    一旦她的心情不好,她的運勢也會跟著受損。

    嚴知希和店員解釋一下,回去拿。

    “微信收款,379.73元。”

    嚴知希轉身就撞在男人不算平整的西服上,而他扶在了自己的腰上,目視前方沒偏移視線,那雙清瘦骨掌中,隨意握住兩部手機。

    上面付款亮屏的裸機,是他的。

    下面安靜而沉默的黑色手機,是自己的。

    “你總這么著急。”他的嗓音徐徐傳來,勾著點無奈:“到底要什么時候,你才能放松一點。”-

    按照往日嚴知希雷厲風行和抓緊一切時間的態度,她會快點買好東西上去,潦草吃完飽腹后就會去工作。

    但今天,她似乎,沒那么急。

    嚴知希放慢著動作,從隨意亂買的東西里,挑選著晚上可以吃的速食。

    看著紅書搜教程,拿了泡面和溏心蛋、飯團、芝士條,在即將碰到蟹柳棒時,她蜷縮了下手指,沒拿——轉而拿了一杯75法郎計度的亞拉姆酒。

    “麻煩給我加熱一下,謝謝。”

    她剛在謝逢青身上摸了個黑口罩,此刻戴上,高挺精致的鼻骨撐著,兩側空氣感充盈,她聲音冷漠,略微沉悶。

    剛才謝逢青過來,面對他略帶無奈與關懷的問話,嚴知希是有點不適和局促的。

    正好看見他口袋泄露口罩一角,索性生硬而直接的轉移話題。

    店員抬眼看她,只掠過她眼下烏青明顯。

    在金塢,加班加點的都市打工人員其實很少,方圓百里也就這么一家7-11。

    而今晚,小店突然迎來兩位大顧客。

    “您稍等。”片刻后,店員:“好了,請您趁熱食用。”

    嚴知希拿過,放在高窗半桌前,隨意踩在窗沿邊上,打開泡面蓋。

    熱氣濃香騰升,窗前被熱出模糊云團,而嚴知希打開那一刻,就沒什么胃口了。

    “發什么呆?”謝逢青看了眼手表:“你的飲食習慣真的很一般。”

    為什么她總在大半夜吃飯?

    “……過早食用碳水,會讓我思維反應變慢。”嚴知希咬了一口拌面:“我需要時時刻刻保持思維高速運轉。”

    “你的工作性質不需要你這么拼命。”

    “但是我的心理狀態需要。”

    嚴知希笑了下:“我無法安心,謝逢青。”病理性的。

    “……”謝逢青眼神淡漠,不置可否,笑著看她桌前的亞拉姆:“那你晚上還喝酒?”

    這才是真的不可控因素好嗎。

    嚴知希經他提醒,才想起自己拿了酒。隨意喝了一口:“因為今晚我很累。”

    不等謝逢青追問,她就立刻拋出話題:“你呢,今晚沒工作安排么?”還有時間這么悠閑的陪她吃飯。

    “我又不是你,要活得這么累。”謝逢青倨傲道:“謝老爺子昨天放過我,我自然要給自己好好放假。”

    這樣啊。

    旋即,謝逢青那邊似乎來了個電話,他起身去接。嚴知希就慢條斯理的咬斷面條,用難得的進食時間來放松自己。

    這碗純diy的馬克定食加的辣醬太多了,嚴知希有點后悔,烈酒更加燒喉——男人拎著咖啡袋子放在她眼前。

    嚴知希轉頭,看見玻璃窗外專送員騎著電動車離開。

    “早上沒給你點,你還要鬧脾氣。”他落座:“現在給你補上,成不成?”

    嚴知希……她感受著喉間燙辣,拿出那杯冰鎮咖啡后,心中某根緊繃的弦,因為酒精上來,有點松緩。

    “謝逢青,你怎么這么好。”

    她說的語氣很淡,謝逢青也沒當回事。

    左不過付個款和點個外賣而已,算不得什么事兒。

    “所以,早上真的是因為沒給你點咖啡,你才失控?”

    他明明看出來了,或者他猜到了,但他還是要問。他總會這樣,帶著既定答案明知故問,進行毫無掩飾且十分嚴厲的審判。

    今晚他的問話,其實有點越界了。嚴知希下意識皺眉,想轉移話題和正面反問回去。

    “不是。”嚴知希咬著吸管:“因為,我很想你。”

    “……”謝逢青皺眉:“好好說話。”

    “是真的。”嚴知希笑瞇瞇地看著謝逢青,那眼神毫不遮掩,直接撞進謝逢青的古井無波里。

    或許是月色寂寥,可能是氣氛冷冽。

    嚴知希大無畏而直勾勾地看著他,面色紅潤漂亮,眸光似流轉盈盈水色,真摯坦蕩而帶著情緒地說:“謝逢青,我在家里過的不開心。”

    “在盛美也不開心。”

    “……”謝逢青冷著臉:“怎么,在我身邊就開心了?”

    嚴知希看著他,輕輕笑著。

    她很少有這么情緒外露的時候,笑得如此輕柔漂亮。

    也是眼下,謝逢青才發現她裸。露在外的肌膚,透露著不自然的粉。

    沒等他反應過來,嚴知希就突然猛地攥緊謝逢青隨意搭在西服褲上的手腕,眼神靈動而敏銳,透露出意料之外狡黠——

    “別覺得我醉了,謝逢青,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

    謝逢青皺眉后退,下意識要拂去她的手,但鼻尖縈繞著獨屬于嚴知希特殊的清香,混合著酒味迷離,謝逢青……他突然止住了所有動作。

    不動如山,坐姿挺拔而手腕垂著,愈發面無表情。

    嗓音冷沉緩慢,宛若在引誘她說出罪惡:“——我在想什么。”

    “——她為什么總這么麻煩,嚴知希你是不是瘋了搞師生戀,天啊我當初為什么會答應和她聯姻……”她語氣鮮活生動,抑揚頓挫,確實叫謝逢青忍不住微微勾唇——

    旋即,嚴知希敏銳的審視突然一頓,轉而露出個柔軟的笑來:“但是,她好漂亮。”

    謝逢青心重一跳。

    但他沒有絲毫不該有的表情,即便在一個醉鬼面前,謝逢青依然保持著絕佳頂級的表情管理——

    勾著散漫輕緩的笑意,眼神輕蔑,居高臨下,但說出口的話卻又柔軟的不可思議,簡直像是在哄小朋友似的。

    “嚴知希,你好自信。”他漫不經心,轉腕,將她攥著自己的手,握進掌心:“是覺得自己很漂亮嗎。”

    嚴知希那雙常年冰冷如霜的大狐貍眼此刻含水迷離。

    似乎分辨了一下他的話,她才認真的搖搖頭。

    “是你覺得我很漂亮,謝逢青。”

    謝逢青笑了聲。

    “為什么這樣覺得?”他輕輕捏著嚴知希的手指,眸子也垂下去,笑意淺淡,好像很不在意她的回答。

    也是這幅模樣,讓嚴知希覺得,他怎么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呢。

    對視中談話更顯真誠,她不滿謝逢青不看著她,所以靠過去,非常冷靜的分析:“你身邊不缺能力強的漂亮女人,答應我,就只能因為你從高中時就注意到我,所以才動了惻隱之心。”

    “但你很后悔,是嗎。我知道,你一直對我不甚滿意的,謝逢青。”她語氣有點惆然:“但這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好的程度了。”

    謝逢青……他真的有點失笑。

    今晚是怎么了,他竟然認認真真聽一個醉鬼在這里分析,他覺得嚴知希漂亮不漂亮。

    隨手一撈,把嚴知希喝的酒拿過來看了下,這才覺得不太對勁。

    這可是亞拉姆酒,謝逢青那段時間愛和陳摯野他們喝,所以看見這酒眼熟,還沒什么反應。

    但別說7-11這種便利店,就是國內酒莊經銷商都極少會有亞拉姆。他一轉瓶身,天,75法郎計度。

    怪不得她一喝就上頭。

    謝逢青暫時沒來得及問店員這是哪來的,把酒放回去,這才有時間慢慢回復一個醉鬼。

    “我不需要一位能力有多強的妻子,甚至也不需要有多漂亮。”

    他沒看嚴知希,沉默片刻,似乎也是仗著嚴知希此刻醉了,他才能稍微傾瀉一點感受——“你到底什么時間才能明白,愛與能力絕不對等。”

    嚴知希其實酒量還以可以,但這酒后勁上來,她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只能勉強分辨出謝逢青的聲音——

    她隱約覺得,謝逢青似乎在講十分重要的東西,漂亮而皮薄寡淡的大狐貍眼強撐著,看謝逢青紅而薄的唇微張著。

    他也很好看。

    嚴知希恍惚間,覺得,她的丈夫是一位很好看的男人。

    “謝逢青。”她喊了一聲,見謝逢青神情寡淡的看她一眼。

    她不喜歡謝逢青這樣看她。

    皺眉,索性又喊了聲:“小青哥哥。”

    ……謝逢青樂了,“你喊我什么?”

    “小青哥哥。”

    見嚴知希又這么乖的再喊了聲,謝逢青差點氣笑,他不是喜歡所以讓她重復,他是無語到震驚所以威脅她好嗎。

    狗叫我小青哥哥你跟著叫什么勁兒?

    有本事你再喊一遍?

    嚴知希有點暈乎后,行為完全發自內心,見謝逢青還是沒有什么別的反應。

    她終于有點克制不住了。

    “但你看我的眼神好兇啊。”

    嚴知希語氣太溫軟,動作溫柔而緩慢的圈上謝逢青的腰,嗓音悶在他懷里,像在撒嬌,又像在訴說這么多年來的委屈與不甘:“我真的已經很累了——謝逢青,我好討厭你啊。”

    謝逢青眉心一跳。

    第18章 京夜-

    快零點了,謝逢青把醉酒的她抱進床里,拾好被角,垂眸見她臉色緋紅,緊皺著眉,瞧著感覺挺不舒服的。

    他沒什么表情,起身,轉到主廳窗前。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人見他思慮重重,一笑。

    “逢青,別著急了。”

    喻澈坐的很直,膝蓋并著,嗓音溫柔:“只是醉酒后有點輕微過敏,剛喂了藥,睡一覺起來就好。”

    “不,我不是擔憂這個。”謝逢青神色很淡:“幸好你在金塢,否則送去醫院,謝家那邊又要問責。”

    喻澈笑起來眉眼彎彎:“逢青,爺爺還是最愛你的。上回泊玄生日,爺爺看見你的Saxophone,黯然失神了好久。”

    “……”謝逢青眼神暗淡,沒接這茬:“不早了,你現在回?走吧,送你一程。”

    喻澈嘆息一聲,也站起身來,與他共立窗前。

    夜燈繁華璀璨,他們在主廳開的燈微弱,反倒比如從外界高樓大廈照進來明亮。

    “別急著趕我走,逢青。”

    “你這樁婚也算半個禁忌,我自然也不會多言。但是今晚見到你的妻子,逢青,我或許要提醒你一兩句。”

    謝逢青聽他這樣溫柔而嚴肅的語氣,緩慢轉身,眼神敏銳的看著他:“你要說什么。”

    “兩年前我在協信精神科注意過她,那個時候她很瘦,精神狀態很差,中焦軀體化,肉眼可見的憔悴頹廢。她來的很準時,治療的態度很積極,但是……”

    謝逢青拿著半杯藥酒的琉璃厚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隨后重重擲在桌面上:“但是?”

    “她和你結婚后,再來沒來過。我也是今晚才認出他是誰……但即便是醉酒狀態,逢青,她的病情似乎還是沒有痊愈。”

    他望向謝逢青的眼神充滿擔憂:“你們的婚姻,是不是帶給她的壓力太大了?”

    這話出來,雖然沒有在謝逢青面部看到絲毫肌理上的變化,但喻澈能感覺到,他此刻氣壓很冷很低。

    喻澈是國內外享譽盛名的精神心理專家,年紀輕,所以國際警方幾次向官方借他出去,地位頗高。和他們幾位一起長大,雖然聯系不多,但感情不變。

    也只有他敢在謝逢青面前講點這話。

    “我很早認識她,”謝逢青沉默半晌,才說:“是她主動找我聯姻。”

    喻澈隱約聽說過他們撲朔迷離的婚姻,嚴家大小姐仗著和謝家大少爺曾經相熟的緣分,引誘他與自己沖動成婚,挽救嚴家頹勢。

    因此謝家長輩才震怒,嚴禁在公眾場合提起這樁婚,以及嚴知希這個人。

    但事實如何,喻澈不得而知:“那你的態度呢?”

    謝逢青的態度,才是決定嚴知希過的怎樣的關鍵因素。

    “……”

    他的態度嗎。

    老實說,真不算好。

    為了能讓她盡早成熟,脫離嚴家的控制,起碼他回國這些時日,那可沒少折騰嚴知希。

    謝逢青只是三言兩語簡述,此刻有些煩躁的把酒杯放下,問他:“那該怎么辦?她的問題很嚴重嗎?”

    “具體情況呢,我明天來給她做個儀器檢查,填個表問問話,看看清醒時的狀態——不過逢青,眼下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眼神里的力度是很柔和的,但含著股無法忽視的聰明。

    謝逢青只看了一眼,就懂他要問什么。

    “挺喜歡的。”他神色寡淡:“但我有我的道要過。”-

    嚴知希是被熱醒的。

    驟然睜眼,入目是朦朧昏暗。她頭疼欲裂,喉嚨干燥,只覺空氣極冷,伸手想拿床頭的水時,將杯子摔了下去。

    清脆一聲,應該是碎了。

    隨后就聽見有人走來的聲音,嚴知希仔細分辨了下,隨后就放任自己砸進被子里。

    “感覺怎么樣?”

    他彎腰拾起有裂痕的杯子,隨意清理了下,說:“嚴知希,你竟然能在國內弄到法郎計度的酒。”

    嚴知希嗓音悶沉,“其實我想回家喝的。”

    結果你沒走。

    謝逢青聽出她的意思,沒搭腔。

    “TUK開幕在即,你臨時把李樂宜轉為副責,你確定時間上來得及?”

    “還有,嚴知希,你最近的狀態挺差的。”

    他眼神冷,但嚴知希也看不到:“這對我來說很麻煩。”

    啊,這樣嗎。

    嚴知希緩慢地想著他的話,在心里哦了一聲,今晚估計是他讓人把自己帶上來的,確實很麻煩。

    “不好意思。”

    聽著沒什么誠意的道歉,但能聽出莫名的溫柔來:“謝逢青你真好啊。”

    ……謝逢青笑了。

    “有人喝酒時還喊著我的大名說討厭我。”謝逢青皮笑肉不笑:“嚴知希,你嘴里有一句真話嗎?”

    “這就是真話啊。”嚴知希嗓音像被酒浸泡軟了,有點敷衍的脫口而出:“你對我這么好,我怎么可能討厭你?”

    嚴知希和他多說兩句,腦子也清楚不少,這才覺得自己不僅頭疼肩頸僵硬,渾身酒氣濃郁,身上也比較黏膩。

    而且就褪去外套,內里的襯衫被睡的皺皺巴巴。

    嚴知希……她有點忍受不了。

    “你都沒讓人把我清理下嗎?”嚴知希撫著額,窸窸窣窣坐起來,半靠著:“我有點難受。”

    “清理?”謝逢青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哪來的人幫她清理,就驟然在夜色中看見她大片裸。露的肌膚。

    她骨架小,很能藏肉,寬肩與鎖骨能把簡單襯衣穿的非常醒目,內衣也松散了,此刻盈軟抵在膝前——

    謝逢青皺眉,轉身就走。

    “等等。”嚴知希反應也是神速,立刻拉住男人緊繃的手臂,她力氣暫時沒多大,直接被謝逢青的力度拉的有點偏移。

    “小心!”謝逢青見她差點撞到床頭,立刻扶住她的削肩,觸感冰涼但柔軟——

    嚴知希有點頭暈,有點纖弱無力的握在謝逢青的手腕上,她在借力。

    微微喘息平復,略滾燙的細息就這么撒在他腕骨處。

    謝逢青被折磨的抬頭上望,輕嘖了聲,沒看,也不敢松手。

    “你怎么突然要走?”嚴知希剛睡醒,所以剛才稍微有點懶,才沒回答他的問話。

    “不是問我為什么換副責嗎,我想做完TUK就離開盛美。李樂宜會是我放權的第一步。”

    “為什么這么突然?”

    “不算,我其實想了很久,是你回來我才開始落實。”

    “離開盛美你要去哪?”

    “私館,METOO。”

    謝逢青覺得她不可理喻:“盛美有國內最頂尖的美術資源。”

    嚴知希有點緩過來,才漸漸松了些力道,指尖松開,才發現,他皮肉上略紅。

    謝逢青收回手,冷哼了聲,本想直接嘲諷,但也是突然卡頓了下。

    ……然后,他揉著手腕,笑了聲。

    這聲笑,也是直接把嚴知希的吸引力拉上去了。

    他在干嘛,這還沒罵我?

    “好的呢,嚴知希,我當然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謝逢青突然笑的很溫柔,這讓嚴知希有點驚異的看著他,下意識拉著被子蓋在膝上。

    “怎么這幅表情?”謝逢青笑瞇瞇:“還有什么想法嗎?”

    “……”嚴知希說:“沒。”

    “嗯呢親愛的,作為我的老婆呢,你想做什么都沒有任何阻礙哦,想要什么都告訴我,老公肯定會給你想要……”

    “謝逢青。”她突然打斷。

    “嗯?”

    “你能抱我去洗個澡嗎?”

    “?”

    “不是你說想要什么都行嗎。”嚴知希表情嚴肅:“我就想要這個。”-

    清晨,陽光普照。

    趙易安噴了:“你就這么口無遮攔?”

    嚴知希無奈:“……他那時候語氣太可怕了,我只是轉移話題。”

    最后當然是嚴知希自己去洗的,不過嚴知希這番話,也終于把謝逢青逼到有點冷臉。

    聽到熟悉的嘲諷嚴知希才放下心來。

    但是趙易安不這么想啊。

    她也在金塢這邊出差,得知嚴知希和李樂宜過來很意外,大清早就跑來金塢環金層這邊,到她家里來。

    此刻嚴知希單手給她煮咖啡,又快速回復工作消息,穿著準備出去的長衣長褲,臉蛋素凈到發光。

    “別特么回復你那些破消息了。”趙易安從旁邊抱著她,覺得她瘦的骨頭都有點硌人,但笑瞇瞇道:“寶貝,其實我覺得,謝大少爺對你挺好的呀。”

    “我剛知道你不待盛美要去私館都有點生氣呢,但他竟然都沒說什么,果然老公還是要找財大氣粗的啊。”

    “你和他關系好像也不錯呀,上次芙蓉會也是他在場?”趙易安后知后覺:“哎,他對你是什么感覺啊?”

    雖然聽說情史豐富。

    但對老婆好,資源和錢照給,她就覺得沒什么不好。

    再說了,她認為和嚴知希這樣的大美女生活在一起,動心也是遲早的事。

    嚴知希當然聽出她什么意思:“俱榮俱損的感覺。”

    把她們兩人準備拿出門的咖啡裝好,嚴知希看眼消息,李樂宜已經在羅美所等她了。

    “先出門吧。”嚴知希彎腰系帶:“車上詳聊,樂宜在等我。”

    這才出門。

    趙易安今天當家,權當出來玩。在羅美所看著她們兩人忙活,偶爾也指點一下李樂宜。

    比起嚴知希,李樂宜要更怕趙易安一點,因為嚴知希不爽了幾乎都寫臉上,是很好分辨的。但趙易安不同,倘若惹到她,她也不會給人看出任何端倪。

    笑容還是很熱情,但背后整治的手段很陰。

    李樂宜過的膽戰心驚,但趙易安其實沒想怎么她。趙易安一直記著今早的對話,臨近中午,才把嚴知希拉去吃飯。

    趙易安在講話,嚴知希心不在焉,隨便應付幾句,就在看手機。

    兩人漫步在CBD大型商超,買點東西就要去吃飯,趙易安想去醉墨樓,但嚴知希覺得她們沒有提前預約,很大可能去不了。

    “啊,沒事先打個電話問問吧,我們非節假的工作日呢,試試唄。”

    嚴知希試了,通兩個電話,然后都說需要提前預約。

    趙易安撇嘴,想說那算了啦我也不是很想吃啦!

    但嚴知希亂點手機時,看見朋友圈,有周明山發的照片。

    【不周山:茜茜公主回國!】

    配圖是少女穿著紗裙,頂著公主頭,在醉墨樓的中廳里,笑容甜美,在比她人還高的蛋糕面前,雙手合十閉眼許愿。

    嚴知希一愣。

    隨后,她看見在照片一角,男人看著文茜,側臉微笑溫柔又寵溺。

    是謝逢青。

    “不行。”嚴知希關了手機,拉著趙易安就走:“醉墨樓而已,那邊看見我都要叫我一聲小嚴總,既然你想吃,我自然能讓你吃上。”

    第19章 京夜-

    文茜早回國了,只是吧,一直有點躲著謝逢青他們這堆人。

    原因也簡單,文茜得知謝逢青結婚的消息,在外面緩了好幾個月。也是文家三申五令,她才偷摸低調的到京。

    但今天在醉墨樓偶遇,文茜其實非常驚訝和尷尬。

    “逢青哥哥……”

    兩人在隔壁無人的小廳里,燈光開地坦坦蕩蕩,少女擰巴著手,背在身后,嗓音細軟微微發顫,焉了氣似的垂頭喪氣喊他:“我沒故意跟著你……”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見他,也怕今天這次,他理解成故意偶遇。

    謝逢青居高臨下,眼神淡漠而毫不避諱地盯著文茜的腦袋,嘖了聲,語氣也冷。

    “你回國一直躲著我,我也就沒去接你。”他嗓音平和:“知道哥哥結婚了?”

    “嗯嗯……”文茜閉著眼:“明山哥哥都和我說了。”

    周明山這人純熱心腸,他看不懂很多人際關系中的潛規則。只要是朋友,那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謝逢青無語半天,但也不想和小女孩置氣。

    “你情竇初開,會有那些少女心思很正常,你不用感到羞恥和難堪,也不用怕我記著嘲笑你,知道嗎?”

    “你明山哥哥以前說話不著調,我晚點讓他給你道歉。還有,你喜歡我什么?”

    文茜剛才聽的連連點頭,就差把“哥哥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千萬別生我氣”寫臉上了,生怕謝逢青會多想。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這種問話,文茜失控地立刻抬頭,有點不可置信他怎么還敢問這種敏感話題啊!

    這種時候,他們不應該心照不宣默契不提,然后和稀泥粉飾太平過去嗎?

    文茜有點緊張,細白手指擰地更緊,結巴道:“要、要說實話嗎?”

    “當然。”謝逢青冷淡撇她一眼。

    “……”文茜眼一閉:“你太帥了。”

    謝逢青:“陳摯野也很帥你怎么不喜歡他?”

    文茜:“他壓根沒注意過我,但是你一直都很照顧我,然后對我也很好,然后你經常對我笑,所有人都很羨慕我有你這樣的學長,然后每次……”

    “就這些?”謝逢青笑了:“文茜,那我也跟你說實話。你媽和我小姑是密友,沒有這層關系我也不會多關照你。以前不是問我為什么不喜歡你嗎?文茜,你太小了,你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破,我要真喜歡你和欺負你似的,懂嗎?”

    文茜懵懂:“我……我,你沒欺負過我。”

    “至于說大家羨慕你,文茜,你還小,你分不清虛榮和愛。但這不重要,因為你不需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是你哥哥,大家也會愛你,知道嗎?”

    文茜只敢點點頭。

    謝逢青嗯了一聲,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聽懂。但沒關系,她肯定會把這段話拿回去,和她的小姐妹們反復解讀。

    然后呢,謝逢青鋪墊半天,終于垂眸,嘖了聲:“不過呢,文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不是和這個女孩是朋友?”

    他拿出手機,給她看了眼。

    文茜下意識看過去,啊了聲:“——這是樂宜呀!逢青哥哥你怎么認識她呀!”-

    周明山拉著謝逢青來醉墨樓吃飯是看他孤家寡人一個,哪舍得留謝逢青在家?眼下撞見熟人,謝逢青正好把該談的事都談清楚。

    他們在隔壁詳談,周明山索性火速給文茜訂個蛋糕。

    怎么說這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呢,文茜比他們小四五歲,但她跳級了,因此每年都會趕上末車尾和他們同校一年。

    周明山是很喜歡這個妹妹的,這么多年見她苦苦暗戀也心疼。自己都拮據的情況下,給這位公主訂了個半人高蛋糕。

    “出來了?”周明山見謝逢青一人出來,朝他身后看去:“她人呢?”

    幫謝逢青聯系人去了。

    但此刻謝逢青情緒不高,隨便敷衍周明山兩句,靠坐姿態很疲倦。

    周明山狐疑瞅他半天:“你很不對勁啊小青哥哥,昨晚干什么壞事了?”

    謝逢青這人只要困了,夜店身邊美女環繞重金屬震耳都能隨時隨地的補覺,任誰都打擾不了這位的睡眠。

    既然昨晚沒睡好,今天跟他出來干嘛?

    正常來說早就推了自己去補眠。

    他淡淡地注視周明山一陣,剛想開口呢,那邊的姑娘就歡脫地小跑進來。

    “逢青哥哥,我那邊沒問題!隨時待命!”

    兩人都看向文茜,周明山知道謝逢青不喜歡帶孩子,轉而笑著把文茜拉走了,哄著她說明山哥哥給你準備了蛋糕!

    謝逢青懶散地看著他們,慢條斯理地回復下周明山。

    【Tks:喻澈在金塢,讓他看了下醉酒過敏的嚴知希】

    【Tks:文茜在國內影響力大,問她能不能帶著李樂宜。】

    周明山在那邊瞬間抓住重點:【你讓喻澈見嚴知希了?】

    【不周山:他那張嘴應該沒什么好話吧?】

    但凡學會點心理學,就會發現身邊沒幾個正常人,現代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疾病。

    喻澈這人更過分,摸了次周明山的脈,把他每周擼幾次都說出來了,從此他就恨上了喻澈。

    謝逢青自然知道這些過往,笑著打字:【親愛的周,能別這么小氣么?】

    【Tks:他對女孩用詞溫柔點,讓我別給嚴知希太大壓力。那今天不就跟你出來了?留在家里,她也不自在。】

    周明山在那邊還要夸文茜漂亮,給她在蛋糕前拍照,順便回謝逢青消息。

    【不周山:大哥要我說你就是想太多了,上次嚴知希不都說了嗎?來找你也就是帶李樂宜過來見見世面,主要還是來找我談公事。】

    【不周山:你在不在家有人在乎嗎?】

    【不周山:你特么死氣沉沉和我出來,我都怕你吸我陽氣,晚點給文茜拍完照,我給你送回去得了。】

    謝逢青笑了。

    【Tks:親愛的周,知道你是關心我。】

    【Tks:但是呢,我真的不回去呢】

    【Tks:哥哥這么困還陪著你,你不喜歡啊?】

    ……那邊抬起手機看了幾眼,像是被惡心到了,沒再回。謝逢青神色平靜,沒什么情緒。

    他倒是無所謂。

    但昨晚嚴知希那個反應,確實讓謝逢青有點……

    謝逢青怎么可能看不出,嚴知希最后那句話是非常生硬的轉移話題,但他還是如她所愿的沉了臉色。

    問她,你是不是對自己很有自信?對我說這種話,是在故意讓我羞辱你?

    然后,他就發現渾身緊繃的人,在面對熟悉的惡意時,有些微妙的放松了肩頸。

    謝逢青昨晚看出這點差點哽住。

    直到現在,他都有點匪夷所思。

    其實有很多次都想問她,今天醒來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但謝逢青都忍了。

    嚴知希面對自己,總有若有似無的公式應答。就像應付老師領導一樣,腦子還沒過話就出口了。

    他也懶得逼嚴知希,索性給她空間,自己也落個清凈——

    “小嚴總,謝大少爺就在中廳,但您不能硬闖的!小嚴總——!”

    服務生給中廳大門推開,滿廳的人都看向大張旗鼓到來的人,包括周明山和文茜。

    “我進都進來了,你先出去吧,放心我不會讓人問責你的。”面色平靜的女人指了下謝逢青:“你看,謝大少爺看見我來了好驚喜。”

    ……

    …

    “那是…那是……?!”

    文茜眼神一直望著謝逢青那邊,他身邊的女人太眼熟了,文茜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但真的認出她是誰后,文茜瞳孔放大,手指捏著毛巾發白。

    周明山笑了聲,安撫她:“怎么了你?不早知道逢青哥哥結婚了,見到哥哥的老婆還那么驚訝啊?”

    在旁的趙易安和他們都不熟,但她人開朗又社牛,盯了文茜會兒就直接開口。

    “是啊,那是嚴知希,他家產業工美部Creative D,茜茜公主怎么這么驚訝?顯得你好像認識嚴總監一樣。”趙易安燦爛一笑,但眼神敏銳:“不過她盛名在外,西歐油畫女神嘛,咱們都是一個圈子的,認識也正常哈。”

    ……文茜斂了神色,很快就調整過來,觀察這位朋友,笑容沉靜大方:“確實認識,請問您是?”

    趙易安看著這位傳聞中的公主,挑眉,見她變臉變得如此迅速,心中不由驚嘆一二。轉而一笑,點了下周明山:“周二公子的人唄,都是給他打工的。”

    周明山沒意識到她們之間的暗流涌動,此刻才遲疑地將目光收回來了:“不是吧趙監,你和嚴知希是怎么知道謝逢青在這里的?”

    他們相識,就是不太熟,以前純資本家和打工人的關系。眼下是因為各自的朋友談戀愛了,才有相熟的交集。

    趙易安搖搖頭:“不知道,嚴知希和有自動雷達似的,刷著朋友圈就非要拉著我來,哦對,好像就是看了你的朋友圈。”

    “……”草,周明山立刻檢查下手機,特么的,把謝逢青拍進去了。”

    他臉色頓時有點難看,找了個理由把文茜支走,哎喲一聲湊到趙易安身邊:“你的嚴監可能是來抓奸的——”

    謝逢青也在此刻與周明山想法重疊了,心臟跳的還有點快呢,沒什么表情看著嚴知希。

    “干嘛?”

    “沒怎么啊,易安想來醉墨樓吃飯,正巧聽說你也在,我就上來和你見一面。”

    謝逢青笑了笑:“上次有公事要和周明山談,今天要談的話,那,他在那邊。”

    謝逢青下巴一點,嚴知希順勢轉頭看了眼那邊。

    就見那邊兩人對她笑了下,趙易安還舉了下杯,鼓勵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她在鼓勵什么,嚴知希還是友好地回笑示意。

    ……看著她們這連串互動,謝逢青冷哼了聲。

    “嚴知希,我發現你是纏上我了。”

    男人轉身離開,準備拿點吃的,他覺得自己餓久了,所以脾氣也不太好。不想兇著嚴知希。

    “怎么,在金塢睡我的房不過癮,吃飯也要跟著我?”

    這話出來,他才發現,嚴知希還真默默跟在自己身后。

    微微垂著頭,好像沒怎么在意,他在說什么。

    謝逢青不提醒她,她差點撞到謝逢青背上。

    “看路,嚴大總監。”

    腦袋被點了一下,嚴知希才恍然抬頭,眼眸清澈,看著謝逢青手里拿的小蛋糕。

    “你昨晚照顧我辛苦了。”她好像終于想起自己要說什么,端起漂亮正經的標準笑容,語氣也利落:“小謝總,麻煩你了。”

    他就知道,她又要說這種無聊的東西。

    謝逢青哼笑了聲,銀叉攪拌純巧伯爵紅絲絨,他也不吃,就笑瞇瞇地看著嚴知希。

    “總口頭感謝,嚴大總監,能不能拿出點誠意啊。”

    謝逢青腰胯輕靠長桌,笑容散漫輕佻,下巴一揚,“有人言辭無遮攔,明目張膽的調戲我啊,嚴知希,你說我晚上敢睡么?”

    ……嚴知希自然知道他在點什么。

    其實說的時候沒什么,后續被罵了她心里更舒坦。

    但現在被人語氣慢悠悠地質問。

    嚴知希難免有點羞恥。

    更進一步,磨蹭到謝逢青手臂旁邊,保持那么點兒可憐巴巴只有兩人才意識得到的距離。

    其實她有點想拉著謝逢青的袖口,但覺得有點像撒嬌,索性作罷。

    “其實我應該等事情十拿九穩,再告訴你我想離開盛美的消息。但是昨晚,我就莫名的很想跟你說這件事。”

    謝逢青皺眉,微微收著點胳膊,好別蹭到人女孩子。

    “因為我說你嘴里沒句真話?”謝逢青過了遍他們昨晚的對話:“然后你就想創死我是吧。”

    嚴知希低聲笑起來,忍不住,笑的削肩都在抖。

    “沒有的謝逢青,”她喊他名字時,帶著笑意,軟了很多,青字上揚又拖長,有點嬌俏的好聽:“好吧對不起謝逢青,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

    謝逢青被她喊的側目,目光沉靜地垂眸看她。

    “但你放心,我會處理好所有事再行動的。”

    ……謝逢青有點無可奈何:“我又什么時候懷疑過你的能力了?”

    他語氣溫和許多:“我只是希望你做什么事都可以先和我商量下,比如你這次離開盛美是為什么,有人刁難你還是什么東西在阻礙你?又或者是目前盛美發展的側重點不符合你的理想價值觀,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而你是直接通知我要走,我自然會擔心是不是有我沒顧忌到的意外。”

    嚴知希聽的微愣,看著謝逢青沉靜而堅定不移的眼神,她有些無措的垂眸眨眼,濃睫掩去眸中復雜情緒。

    “你總是用敷衍容硯與那套公式來敷衍我,能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嗎嚴知希。你不直接告訴我你的動機,我就會猜。那猜對猜錯可就全是我主觀意愿了。”謝逢青淡淡撩她一眼:“你也不想天天被人誤會甩臉色吧。”

    嚴知希啊了聲,下意識用玩笑轉移這種嚴肅話題:“那你猜我昨晚為什么讓你抱我去洗澡呢?”

    “你想假戲真做放手一搏看你能不能得到我的青睞唄。”

    嚴知希……她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

    謝逢青嘖了聲,點了下她腦袋:“行了你,今天和同事過來,真不準備談正事?”

    他好像很喜歡點自己腦袋,其實很輕柔,更像是用溫熱指腹摩挲了下自己的頭發。

    很微妙的觸感,這種舉動算越界嗎?嚴知希不太清楚,她覺得挺舒服的,就不想反抗,也不說喜歡。

    嚴知希工作狂的印象也真是根深蒂固了,謝逢青看見她來,就準備讓出時間。

    但現在呢,謝逢青轉身要走,嚴知希還是緊緊跟在他身后。

    謝逢青疑惑地看她一眼。

    “謝逢青,”她似乎還在若有所思,沉默良久后,才抬眸,有點皺眉:“我覺得,昨晚,我會脫口而出那句話,還是有點原因的。”

    謝逢青:“?”

    “你怎么還在想這個問題,這沒什么意義,朋友,無論你真心還是假意都絕無可能。”

    嚴知希:“不是的,我只是分析潛意識下的環境影響,以及人的行為語言多半受周圍氛圍影響,就比如戀愛的小情侶在昏暗浪漫的氛圍中更容易受激素影響去接吻做。愛,也比如從眾心理會迫使女孩在大庭廣眾下接受男孩的追求,還有……”

    謝逢青面無表情:“說人話。”

    “你昨晚是不是看到我……了。”嚴知希坦蕩無畏地分析:“昨晚西裝褲不明顯,我以為我看錯了,但我今天對比下……你昨晚是不是起來了?”

    謝逢青:“………”

    兩人間沉默良久,謝逢青被她言辭直白到震驚兩秒,隨后抵齒,有點不可思議地問:“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這番話既不是轉移話題也不是掩飾問題,嚴知希你真想知道?”

    嚴知希有點高興地點點頭:“謝逢青你真的好聰明啊。”

    “………”謝逢青硬生生抑制住自己嘲諷的話:“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他其實想問你是不是沒和正常男人相處過。

    或者問你身是不是只有赤身裸體的人體男模特。

    所以你他媽敢在公眾場合問這話?!

    “別問,別想知道。”謝逢青拎著嚴知希往周明山他們那邊走,語氣又突然變得很冷很硬:“不該你知道的別占我便宜行嗎。”

    “……這也算嗎?”嚴知希搞不懂他又怎么了,不是他剛說兩人要盡量坦誠的嗎,那嚴知希確實想知道啊。

    “你說呢朋友,”謝逢青動作有點粗暴地把她推到位置上,挽袖摘表,雙手抱臂:“難道還要我把昨晚心理路程給你匯報一遍嗎嚴監?你面子未免太大。”

    “是你老婆也不能聽嗎?”嚴知希可憐巴巴地追問。

    “想都別想。”

    “謝逢青。”

    “別撒嬌了朋友。”

    就在隔壁桌的周明山目瞪口呆看這兩人,嘀咕道:“不是吧我說,說好的抓奸呢,怎么還是嚴大校花哄這逼啊。”

    趙易安也看半天才回:“你確定是嚴知希在哄他?”

    周明山說很明顯啊,謝逢青肢體動作就很抗拒,嚴知希一直笑臉相迎啊。

    趙易安卻覺得不太對勁。

    她怎么覺得……更像是謝逢青無可奈何的包容嚴知希呢?

    ……

    …

    嚴知希也是在此刻才發現,她在追問謝逢青的時候,中廳拐角處一閃而過粉白公主紗裙。

    她若有所思沉凝半晌,心想,她是在躲著自己么。

    但其實,她和文茜,也好久不見了。

    當年鬧的有點不歡而散,所以她才這么匆匆趕來。

    嚴知希突然不說話了,男人身姿微頓,轉身看她一眼,就見她神色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謝逢青沒什么表情,卻在嚴知希準備開口時,遞給她一塊新的純巧伯爵紅絲絨。

    “真想知道,晚點就跟我去見個人。”

    他腰腿頎長,彎下時能看見他漂亮的人魚肌理,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帶點意味深長的笑:“行不行?”

    嚴知希……雖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轉變了態度,但疑惑能得到解答總歸是高興的,因此她眼神難掩興奮,語氣雀躍地揚起笑臉:“你說話算話!”

    第20章 京夜-

    謝逢青想讓她把帶李樂宜的工作交給文茜,嚴知希神色微頓,完全沒想到謝逢青會給她這樣的建議。

    所以她有些無措,問:“你確定人家愿意幫……幫我帶新人?”

    “這是正常的工作交接,盛美很早就和文茜有合作了。按理來說你一個CD親自帶新人也很不正常,太浪費你的時間了。”謝逢青落座在周明山旁,叼著煙,沒看她。

    嚴知希自然也在趙易安身邊坐下,她看出嚴知希神色怪異,好奇問她:“怎么,不喜歡文茜還是覺得那是你情敵?”

    謝逢青當然聽清這詞兒了,但他沒搭腔,反倒是周明山想起謝逢青的叮囑,立刻義正詞嚴:“不至于好嗎,那就一妹妹,謝逢青要喜歡不早喜歡了?”

    嘖,這話也不好聽,謝逢青在桌下隱蔽的踢他一腳。

    “沒……”嚴知希沒什么表情:“算了,都行,看她吧。”

    本就是小型聚會,算周明山那邊的朋友,他組的局。中廳幾桌都是熟人,只是不太敢來他們這桌,揣測他們關系的人不在少數。

    嚴知希待了會兒,隨便找了個借口拉著趙易安出來,兩人在盥洗室的高鏡前補妝。

    “在高中,那姑娘搶了我一次主持機會。”嚴知希語氣淡漠:“那年我高三了,算最后一次機會吧,我做了很多功夫,最后要上臺那幾天,省教育局的大領導突然蒞臨指導,把青岸彩排那些節目都批了一遍。但輪到我時,就,語氣溫和的點了幾句。”

    趙易安愣了下,這是她首次聽嚴知希提起她不算光鮮的高中時期:“然后呢。”

    “相安無事到晚會當天,突然下臨時緊急通知,讓我去實驗室接受學術提問。等我回來時,高一剛入校的文茜已經盛裝華服登上舞臺,和謝逢青一起主持閉幕式了。”

    “……”趙易安心想你們高中能有什么學術提問?還實驗室,研究元素表嗎,這不就是故意把你支開?

    那年,也是謝逢青和文茜緋聞最多的時候,高校桃花貼幾乎避不開這對bg戰神,高冷少爺和元氣甜妹的青梅竹馬自帶張力,傳播很廣。

    嚴知希垂眸,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煙,深抽過肺,徐徐而來:“后來,我誤入文茜和朋友的慶功宴,聽到她朋友說了些不是很好聽的東西。”

    無非是省教育局的領導看重文茜作為高校形象代言人,說文茜比起嚴知希與謝逢青站在一起更相配,說什么的都有,但有人,提及到了嚴知希的家人。

    那年嚴家頹勢,嚴知希對此敏感無比。

    所以,她沖動了,拎著酒瓶就把文茜的朋友砸了個血流成河。

    趙易安聽后,緩慢鼓掌:“厲害。”

    “怪不得茜茜公主剛才把你認出來后臉色那么差勁,”趙易安笑的要死把剛才的事復述一遍給嚴知希聽:“她難道不知道和謝逢青結婚的是你?”

    “謝家不滿我,可能封鎖了部分消息吧。”嚴知希也有點煩躁:“但是謝逢青好像不知道這件事,把李樂宜扔給文茜帶,我是輕松了,那文茜……”

    “她肯定氣死啊,哈哈哈,風水輪流轉,眼下誰占上風一目了然啊嚴知希!”趙易安也是沒想到他們還有這么狗血的往事,她聽爽了,就開始胡言亂語了。

    “我要是你,把昔日男神收入囊中后,那我肯定不會放過綠茶女配的,我非要刺激到她崩潰為止!”

    “……”嚴知希笑了聲:“不一樣的,過去太久了,其實早就沒什么感覺了,計較反而顯得在意。”

    她不想打擊報復,也不想追究責任。

    只是這樁事壓在自己心里太久,再遇舊人,難免有點情緒起伏,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二。

    趙易安嗤笑:“行了,我還不了解你?你真不在乎壓根就不會和我說這些。”

    隨后她攬過嚴知希的腰,笑瞇瞇的親昵她:“走啊寶寶,我倒要看看她現在對你是什么態度,按理來說應該要喊你一聲嫂嫂吧?哎喲我期待的不行了呀。”

    “只有你看熱鬧不嫌事大。”

    “那可不呢,你真出事我肯定第一個給你撐腰啊?也就是我們高中不同校,不然我他媽跟你一起砸酒瓶。”

    “……幸好你家境一般,你要是富二代,我都怕你當法外狂徒。”

    “喂嚴知希!”

    ……

    …

    回來后的趙易安頗有種蓄勢待發的攻擊性,不過呢,等到這場聚會即將結束,也沒再等到少女回來。

    周明山說,啊,她好像有急事,可能不來了。

    趙易安嗆聲,說什么意思啊也不來拜見真嫂子?還有別的心思唄?

    周明山頓時不高興了,問她你什么意思啊,文茜怎么著輪的到你們不清楚緣故的外人說道?

    聽到這話,嚴知希有點不悅了,但還沒來得開口,謝逢青就不滿皺眉,踹了一腳周明山。

    “和趙易安沒關系,那難道和你有關嗎?你一個青岸都沒讀過的人在這兒戲癮大發什么?”

    謝逢青大爺似的把碗擲他面前:“沒事就給我盛碗湯。”

    “……哦。”周明山壓抑了下,又忍不住和嚴知希解釋:“我不是對你朋友有意見,嚴大校花,文茜真不是那種會搶你老公的惡毒女配,挺好一姑娘,今晚真有事,不然肯定來和你打招呼啊。”

    嚴知希眨眨眼,笑了出來,很漂亮,把周明山都看的晃神,熱湯撒一手。

    “你當年怎么沒讀青岸?”嚴知希好奇:“我一直以為陳摯野是他最好的朋友。”

    這番話轉的快,但周明山立刻被點燃情緒,哪里注意得到嚴知希壓根沒聽沒回應他的解釋?

    他火冒三丈地說是啊是啊,陳摯野純小三,要不是自己當年被流放去香港,陳摯野還能有那個機會半夜陪謝逢青看白蛇浮生么!

    趙易安在旁邊看的嘴抽,心想好吧,自己剛才干嘛和個傻子吵吵,被轉移話題也渾然不知呢。

    “你對我身邊的了解的還挺多啊。”

    謝逢青早吃完了,周明山給他盛的湯亂七八糟,看著就沒胃口,沒喝,玩著手機問她:“陳摯野,文茜,你還認識誰?”

    嚴知希見他突然問話,笑了聲:“就這些了,謝大校草風光無限,最耀眼的還是您本人啊。”

    “……”謝逢青也跟著笑了聲:“成。”

    趙易安觀察著,突然湊到她身邊:“你干嘛突然諷刺小謝總?”

    啊,被聽出來了?

    嚴知希笑瞇瞇道:“不知道,今晚有點煩吧。”

    可能全桌只有周明山沒看出今晚嚴知希情緒不太對勁,還在喋喋不休和她講述高中時代,中間自然夾帶了大量自己和謝逢青的私貨。

    嚴知希聽的心不在焉,不過總體還是笑瞇瞇的,謝逢青和趙易安卻都看出來她捏著杯托的指骨發力。

    “啊,不早了,嚴知希我要睡覺了走吧。”

    “周明山,你大哥還沒叫你回家?”

    兩道聲音差不多時間響起,嚴知希好似迷茫地看了看兩人,終于忍不住,笑出來。

    “干什么,你們?”她今晚笑的頻率也太多了吧:“早得很呢,聽周明山說完啊,挺有意思的。”

    “……”謝逢青冷著臉,起身就走,落了句我在樓下等你。

    周明山搞不懂他咋了,趙易安扶額,小聲湊到嚴知希身旁:“你干嘛啊,你是對文茜不滿嗎,那你干嘛把謝逢青搞生氣?”

    嚴知希見他走了,目光才漸漸沉下來,笑容消失殆盡。

    ……

    …

    金塢夜景璀璨,涼風習習。

    謝逢青靠在車邊抽煙,算著時間,等他看到嚴知希下來,隨手掐了煙。

    眼神悠長而冷凝,就這么看她,細雨綿綿,嚴知希卻覺得不止小雨潮濕,還有自己被洞悉的心事。

    “在等我呀。”謝逢青抬眸看來時,嚴知希就掛了點笑意。

    她日常不怎么愛笑,那張如雕刻琢磨的臉總也精致冷淡,眉眼都泄露出極端的生人勿近,月光傾瀉,更顯漠然。

    但她笑起來,如同古希臘的神女雕塑突然活過來,鮮活到有點炙熱。

    叫人不太敢直視那雙瀲滟多情的狐貍眼。

    極端的美是帶有攻擊性的。

    謝逢青近距離觀摩著她笑容恣意的臉龐,突然覺得有點意思。

    并支未燃的煙,隨意地抵住她的肩,不讓她再靠近自己。

    “沒什么想說的?”謝逢青笑瞇瞇道:“今晚我不回家,送你到CBD,可就沒時間陪你了哦。”

    他抵肩的動作很輕,指骨隨意曲著。

    懶散又無畏,壓根不怕嚴知希再進一步,他的煙就彎了。

    “有。”嚴知希說:“你不回家,你去哪啊?”

    謝逢青目光沉沉。

    沒回她。

    轉而把煙插進煙盒,垂眸,笑容清淺。

    嚴知希今夜眼神有點灼熱。

    即便是在沉默里,她還是一瞬不瞬的凝望。

    男人握著煙盒的手腕筋骨微凸,高樓大廈亮起的繁燈,打在他清俊而漠然的輪廓上。

    寬肩窄腰靠在車臺,眼神往下延伸,黑金刺繡西服下的整潔的白襯,被束縛在銀色雙蛇皮帶下,一絲不茍、禁欲十分。

    甚至能看出點清廉端正的味道來。

    也很明顯,他沒怎么把自己的話當回事。

    “干嘛,查老公崗啊。”

    他低低笑著:“管得著么,你。”

    話刺耳,但語氣挺溺人的。

    讓人忍不住想探究他眸底到底是什么情緒,想知道踩過的到底是底線還是縱容。

    他把煙收回去了,嚴知希斟酌會兒,上前一步。

    今夜衣薄,淋點小雨,更顯清透。

    “想管管你,”她執拗起來:“謝少爺給管嗎?”

    “想管啊?”謝逢青挑眉,控制點距離,上身后仰,單手撐在車背上,笑道:“那今晚,跟少爺發什么脾氣?是我惹得你嗎?”

    嚴知希微微彎唇:“周明山說的話我不喜歡。”

    “所以遷怒我?”

    嚴知希心想這就是聰明人的好啊。

    話畢,都不用多解釋。

    謝逢青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抵齒,輕笑。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嗯?”

    謝逢青雙手抱臂,夜色清暉,把他照的更加清朗:“天天跟我發脾氣,你是不是忘記誰是老板了?”

    “小謝總算無遺策。”嚴知希非常走心地奉承他:“跟對老板少走二十年彎路,不可能忘記的。”

    謝逢青笑出聲響。

    肩膀都在抖,而且胸前起伏很漂亮,嚴知希和他靠得近,甚至能在冰涼秋夜,感受到些眼前男人灼熱的體溫。

    嚴知希……她淡淡撇去視線,夜色昏暗,自然瞧不出她白嫩臉蛋暈染上層淡淡的粉。

    “有什么好笑的。”

    嚴知希臉鼓鼓的,特別漂亮的一張臉,醞釀著些微薄的怒:“不許笑。”

    “好,聽你的。”謝逢青立刻憋住笑:“小嚴老板發話,我怎么敢不聽?”

    “……”嚴知希臉熱熱的,眼神含怨。

    她不擅長奉承,他分明知道,還嘲笑自己…

    “別笑我了謝逢青……”她真的有點忍不住,嗓音綿軟,埋進他臂彎的姿勢驚人的熟悉,就像曾經她這么做過一樣——她醉酒時還真做過。

    這下輪到謝逢青有瞬息卡殼。

    嚴知希感受到這具身體有點僵硬,她第一反應是彎唇竊喜。

    她似乎掌握了某種通用的規律。

    只要用這套,謝逢青總能很快冷下臉。

    但。

    “不笑了。”

    身前體溫灼熱的男人動作強勢,那掌寬厚冰涼的手撫上自己的后頸,動作輕柔,安撫似的捏了捏她:“不難過呢,嚴知希。”

    很自然而然地把她抱進懷里,進行安慰。

    嚴知希懵了,她只感覺自己渾身冰涼,突然感受到他無與倫比的溫暖。

    “……謝…”

    “都撒嬌一晚上了啊。”男人嗓音含笑,咬在她耳邊輕言慢語、熱氣橫流:“寶貝,以前有這么嬌氣嗎?”

    他捏了捏嚴知希的臉,語氣幾分惡劣:“撒給誰看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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