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祝瑜用導航,開車去春嶼醫院。
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樂正朝要殺沈燁軒,在宴會上明明他們關系很好。
前一分鐘還沉浸在找到小團子的喜悅中,下一秒就讓她看到這種景象,全身緊繃到傷口都要炸開了,整夜沒有睡覺,祝瑜頭痛欲裂。
車后面的沈燁軒坐起來,抖掉身上的玻璃渣,呼吸急促,眼前模糊。
“老婆……祝瑜……我可能要死了……”
祝瑜盯著前方的街道,張開嘴想讓他少說話,但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的通訊器提醒收到轉賬。
【收到沈燁軒的轉賬:4838094.1元】
“TO^。_。^:syxhsa”
“上面是我的零錢,下面是銀行卡密碼,可能有一兩千萬,沈時清不知道,不會收走。等我死了你就取走吧。”
……可惡的有錢人。
前方的紅綠燈還有五秒變綠,祝瑜停下車,深吸一口氣,聲音在喉嚨里顫抖:“別死別人車上。”
“可是我好疼啊……好困,有點冷……你、你停車抱抱我吧,可能到醫院我都涼了……”
“還有10分鐘,你再忍一下。”
沈燁軒真不說話了祝瑜又擔心起來,后視鏡里,他瞇著眼睛在看窗外的大海。
“今天天氣真好呀……我本來還想給你打視頻呢……”
綠燈亮了。
從破碎的窗戶外吹過來一陣海風,陽光中的海風像溫暖的懷抱,包裹住車里面的兩個人。
“沈燁軒,我發現一般規律對你不適用。”
“嗯?”他的視線轉移到祝瑜的后背,輕聲發出疑問詞。
“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去海邊散步吧。就我們兩個。”
……
到達春嶼醫院,提前通知過醫院,他們的行動效率很快,祝瑜艱難地把他從車上扶到擔架上,做專梯去三樓的手術室。
沈燁軒躺在擔架上,頭頂的燈光飛速從眼睛里閃過,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好想閉上眼睛……
咸咸的液體落入口中,他知道是祝瑜的淚水。
擔架的輪子在地上嚓嚓作響,沈燁軒聽到了忍耐的嗚咽聲。
勉強揚起嘴角,沈燁軒虛弱地炫耀道:“老婆……你好愛我……”
手術室關上了門。
填好入院信息后,祝瑜站在門口,精神恍惚,去廁所里洗了把臉。大起大落的一小時,短時間調整不好心情。
對著鏡子靜默了三分鐘后,通訊器接到金言的電話。
“喂,小瑜子,你向醫院這邊來了嗎,我和子陽已經到了,你沒事吧。”
祝瑜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奇怪:“我已經到醫院了,你們在哪兒。”
“在五樓重癥病房,小團子做完手術了。”
“好,我馬上過去。”
……
金言和赤子陽已經換了身行頭,穿著普通的便裝,看到祝瑜后向她招手。
赤子陽摸了摸她的頭,擔心道:“你看起來很不對勁,受傷了?”
她們不知道祝瑜被機械蜘蛛傷到的事情,以為山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看到破破爛爛的祝瑜吃了一驚。
祝瑜點了點頭,問:“先別說這個,小團子怎么樣?”
金言:“她還沒醒……傷的不算很重,但大概率心里會留下陰影。”
“我去看看。”
赤子陽攬住祝瑜道:“你先歇會兒,小團子剛做完手術,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你……身上可能帶著細菌。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換身衣服。”
金言把祝瑜身上的斗篷摘下來,愣在原地,心疼地責怪道:“衣服上都是血,你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啊!快去處理。”
“可是……”
“走吧,你一身病菌,去看小團子說不定會傳染給她。”
祝瑜猶豫了一下,對金言說:“三樓的手術室,我有個朋友在急診,能不能拜托你幫忙看一下。”
“你朋友?”
“嗯,碰巧遇到的,被人拿槍打傷了。”
“好,小團子這邊有老邢看著,你們先去忙吧,我去三樓。”
祝瑜向她道謝:“辛苦了。”
……
祝瑜的背上縫了十四針。
還好一路上沒吃東西沒喝水,可以直接做局麻。
但跟沒做一樣,能清楚的感覺到疼痛,醫生一針一針地插進她的肉里,像個人宰割的沙包。
二十分鐘后手術結束,祝瑜吃了兩片止痛藥,趴在床上又休息了二十分鐘才能站起來。
換了身藍白條病號服,和赤子陽去重癥病房。
赤子陽關心道:“不再休息一會兒嗎?看著真的很嚴重,我干這行這么久了,只有手臂上有條五厘米的疤痕。”
“沒關系,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好。”
沈燁軒的手術還沒有結束,但小團子醒了。
祝瑜坐在她旁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小團子的頭頂和地下室的那些孩子們一樣,被開了兩個洞。還好以寧的意識在她的頭部留存的時間不長,沒有和她的大腦融合。
瑚島的醫療技術很厲害,幫助取出裝置后,還盡力修復了她的頭骨。
“警察姐姐……你好啊。”
小團子握緊祝瑜的手,眼神迷茫,聲音非常虛弱:“這里是哪呀……”
“這里是醫院,小團子打怪獸受傷啦,正在補充能量呢。”
小團子看著她身上的病號服問:“警察姐姐,你也受傷了嗎?”
“對,我是被怪獸抓傷的,多虧小團子幫忙,我才能逃離怪獸。”
“嗚嗚……對不起,是不是因為我來晚了,才讓你受傷的。”
祝瑜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是哦,小團子是大英雄,多虧了你,我現在才能和你在這里說話。”
小團子的眼神非常迷茫,她什么都不記得,腦海中里有些模糊的畫面,那些畫面非常陌生,有女孩子和男孩子,有凌亂的玻璃罐、地上的污漬……
頭很痛。
“警察姐姐,我、我媽媽呢……”
祝瑜表情一僵,微微愣住。
赤子陽在一邊站著,溫柔地對她說:“媽媽知道小團子是大英雄,已經加速趕來了!等媽媽過來,會給勇敢的小團子大大的擁抱。所以現在,大英雄先好好休息吧。”
“嗯,好。”
小團子抬起手擦了擦祝瑜臉上的淚水,稚嫩的語氣充滿安慰:“警察姐姐,你也要好好休息哦,我要睡覺了,睡醒媽媽就來了吧……”
小團子睡著后,祝瑜和赤子陽退出病房。
“我們不認識她,以為醒來后會大吵大鬧,原來是這么溫柔的小女孩。”
赤子陽拍了拍祝瑜的肩膀:“別傷心,她的傷不適合長途跋涉,所以要等到傷好了再離開,這段時間你可以陪著她。”
祝瑜掩飾自己的表情,找借口離開:“好,我去陽臺休息一下。”
“終于知道休息了?去吧。”
這邊的陽臺擺著一排椅子,坐在上面可以看到遠處的大海。天氣很好,蔚藍的海洋一覽無余。
背上縫合之后,因為疼痛,她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血色,頭發被風吹得凌亂,像一只會隨風而散的精靈鬼怪。
在Cryus眼里是這副模樣。
【還好嗎。】
他穿著和夜里一模一樣的衣服,坐在祝瑜身邊:【任務完成了吧。】
“嗯。”祝瑜不想思考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醫院,和他無話可說。
她的聲音不對勁,Cryus和她一起沉默了兩分鐘,在屏幕上顯示:【想哭嗎,這里沒有其他人。】
“我沒有……”
【沒關系,我不會經常出現在你面前,所以別擔心。】
祝瑜惱羞成怒道:“你為什么總是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仗著和我小時候見過幾面,就覺得對我無所不知了?你……你……”
后面的話明顯帶著哽咽。
【警長姐姐,哭出來會好受些。】
空氣凝滯了幾秒,祝瑜捂著臉小聲道:“我……我想我媽媽了……”
祝瑜不該說這種話,她從來沒想過說這種話,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來的,不受控制地向眼眶外涌出。
Cryus不再顯示屏幕,靜靜聽著祝瑜宣泄。
“我不只一次想過……如果……如果那天離開的是蕭通海就好了……如果是媽媽留在我身邊,是不是現在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樣。”
“明明從那個地方爬出來了,明明住進九龍城了……我怎么越來越想逃出去……我也想受傷的時候可以找媽媽說話……我其實很怕疼,特別怕疼……我一點都不想當警察……”
祝瑜趴在腿上哭泣,Cryus想去抱她,但是怕碰到她的傷口,只能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
【要不要跟我走,我可以幫你解決一切,離開九龍城。】
祝瑜沒有抬頭,沒有回復。
怎么可能和其他人離開。
她要一個人去那片海。
……
沈燁軒做了一個夢。
夢到沈時清對自己說:你是沈家的狗,沈家的實驗品,你必須為沈家的事業奉獻一切。
于是他被安排上各種課程,參加各種宴會,認識一群酒肉朋友。
兒時被灌輸的思想深入骨髓,即使他受夠了沈時清的支使,但骨子里的思維讓他無法反抗。
他是完成服從性測試實驗品,專門培養出來供他們差遣使喚。
是因為發現他不受控制了,所以要舍棄的他嗎。接二連三的殺手竟然沒把他殺死,他們很失望吧。
誰讓他們塞給他一個未婚妻。
祝瑜。
哦,祝瑜。
老婆還在等我散步。
該睜開眼睛了。
“嘶……”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鼻尖充滿消毒水的氣味。應該是麻藥勁剛過,他身體飄飄乎乎,眼睛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他的床邊趴著一個小腦袋。
祝瑜。
她好愛我。
伸手想摸摸她的頭發,抬起來空了半截的袖子。
摸不到。
摸不到。
“祝瑜、祝瑜……”
“嗯?醒了?”祝瑜抬起頭,面容疲憊。
沈燁軒從ICU轉移到普通病房,但昏迷了一天一夜,差點以為他要變成植物人。
“我去叫醫生。” ”不要,你過來。”
他急切地讓祝瑜到他右邊,祝瑜以為傷口出問題了,過去仔細檢查。
沈燁軒用完整的右手支撐著坐起來,抱住她的腰,失望地委屈道:“不能完完整整地抱你了……嚶嚶……”
“你剛從鬼門關回來,就想這個?”祝瑜扶著讓他慢慢躺好,哄他道,“活著就很好,我去找醫生。”
躺著舉起左臂,沈燁軒覺得不行。樂正朝襲擊的事情先放放。他的胳膊從胳膊肘斷掉了,很丑。
失去一只手太不方便。
干什么都不方便。
第42章
祝瑜叫來醫生后,沈燁軒不讓她進病房。
“祝瑜,你別進來,去門口。”
“呃……行吧。”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醫生看著她不用擔心,去繳費處把沈燁軒的醫藥費交了。
真貴啊,在ICU躺了一天多,花掉四萬七,祝瑜收了沈燁軒的轉賬,給他付醫藥費。
手術時祝瑜被通知過去簽了知情同意書。聽醫生講,他中兩槍,失血過多陷入昏迷,子彈距離他的心臟就差一厘米,另一顆子彈卡在肋骨。
斷掉的手臂骨頭裂開,無法接上,只能先用紗布止住血。
簽字時祝瑜手抖得寫不出字,以為沈燁軒真的會死。
還好他命硬活過來了,現在轉到普通病房,沒有生命危險。醫生都說沒見過沈燁軒這么神奇的身體素質。
祝瑜回到三樓病房,沈燁軒的門還沒開開,她打算去陽臺吹吹風。
“瑜警官,我買了點藍莓,你吃些吧。”小團子的媽媽聞慕在昨天趕了過來,一直向她道謝。
祝瑜搖搖頭:“不用,小團子呢。”
“睡著了。剛才吵著吃藍莓,我給她買過來了,小丫頭又睡著了。”聞慕笑著說,“瑜警官的朋友還好嗎。”
“他沒事,估計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真好,說不定我們能一起回去。”聞慕聽到病房里的咳嗽聲,擔心道,“我過去看看。”
“好。”
山衛她們昨天把415押回九龍城。因為沈燁軒在,祝瑜沒法回去,正好留下來看著小團子,如果小團子想起罪證可以及時反饋。
但都希望小團子什么都想不起來。
祝瑜坐在椅子上。
天是藍的,像一塊被沖洗過的玻璃,透明得發光。遠處的海也是藍的,海平面和天融為一體,盯著盯著,她想這世界是不是倒轉了。
從陽臺上翻過來一個人。
祝瑜不看就知道是誰:“Cryus大人真是不走尋常路啊,又爬上來了。”
Cryus給祝瑜帶過來一盒削好的水果,放在她腿上,用全息屏幕交流。
【怕嚇到別人。】
“那就把面罩摘了。”
【不能。】
祝瑜看向遠處,道:“都是白夜幫的,你應該知道誰要殺沈燁軒吧?”
【你很關心?】
“倒也沒有,你告訴我的東西我不感興趣,我問我想知道的,你又不說,這樣我們沒什么好聊的。”
Cryus站在她左邊,臉朝向她:【我之前說沈燁軒和沈時清沆瀣一氣,可能有錯,他們的關系最近好像很差。】
“哦……”祝瑜明白了一點點。
沈時清擔心沈燁軒爭奪公司主導權?
但是,沈燁軒看起來完全對公司的事情沒有興趣。從祝瑜這邊了解到的,沈燁軒的工作幾乎全是沈時清給他的安排,他沒有為自己的目活動過。
抽空問問沈燁軒。
祝瑜把水果還給Cryus:“不用給我東西,希望你回到九龍城之后也能和我見面,我請你吃飯。”
【真的?】
“嗯,請你吃牢飯。”
【……】
山衛臨走前透露給她,這次任務結束后,她的功績簿可以上升一級,意思就是說,她要變成副隊長了。
【你什么時候回去。】
“不知道,看沈燁軒恢復情況。”
Cryus看起來不太高興。
【警長姐姐說話不算數,說好的他遇到危險你不能插手。】
擔心祝瑜的精神狀況,Cryus知道現在不是殺沈燁軒的好時機,K5的任務算失敗了。
嘖,沈燁軒運氣可真好,怎么在哪里都能遇見祝瑜。
“我當時可沒有答應。”祝瑜那個時候回避了這個問題。
【你對他可真好呢。】
祝瑜能腦補出沈白覺說這句話的語氣。還是覺得他和沈白覺很像,但是她和山衛說明情況后,讓沈白覺跟著她們走了,有視頻為證。
難不成是替身。
“我有一點很好奇,你帶著面罩,真的可以看到我嗎?”祝瑜伸出手指,“這是幾?”
【2。】
“是看見的?不是用儀器掃描?”
祝瑜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Cryus忽然向前,避開傷口,抱住了她的腰,臉湊前。
“嗯?”
【讓你近點看。】
祝瑜推不開他,瞇著眼去看,面罩看起來密不透風,只能看到鼻子的形狀。
身后聽到某個人倒地的聲音。
祝瑜才明白他做現在這個姿勢的用意,無語道:“故意讓我難堪嗎,松開。”
他裝作不知道:【怎么了。】
“讓我為難你很開心?”
Cryus松開她,把水果留下,向貓似的蹲坐在欄桿上,向陽臺門口甩過去一張卡片,然后跳下去。
祝瑜的眼前冒出懸浮屏。
【記得吃水果,對恢復有好處。】
陽臺口傳來罵聲:“草,怎么麻藥勁還沒過。”
祝瑜過去扶沈燁軒起來:“你怎么來了,和醫生談好了?”
沈燁軒看到卡片上的內容,顧不得腿麻,一拐一瘸地走到陽臺,向下看沒看到人影,吐了口吐沫。
“呸,該死的野狗勾引我老婆。”
祝瑜安撫他的情緒撒點小謊:“我不認識他。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受著傷,打不過。”
“他是白夜幫的Cryus。”
哎,他認識?
祝瑜想起沈燁軒在青羊區也算個人物,認識Cryus理所當然。
沈燁軒把卡片給她看,上面寫著:這次先放過你。
“真難搞。”沈燁軒皺眉扶著欄桿,擔心她的安危,“祝瑜,你要是傷好了,就走吧,這里很危險。”
“不走,我陪著你。”
危險應該沒有,為難倒是能出現。
“好不容易把你拉到醫院,我怎么能半途而廢把你扔在這,要走一起走。”
“你……”剛做完手術的胸口發痛,沈燁軒的心跳亂了節奏,短暫停滯后激烈跳動,“別隨口說出這樣的話。”
完了,這輩子都要纏著她了。
祝瑜不明白他意思:“又沒說假話。”
擔心沈燁軒的傷口,祝瑜讓他坐下,查看他的身體:“你不在床上躺著,來這里干什么?傷口不疼么。”
“摔了一跤,有點疼。”沈燁軒注意到祝瑜穿的也是病號服,唔……這樣也算情侶裝吧?
“天氣真好。”沈燁軒坐在她左邊,用完整的右臂搭在她肩膀上,“你的傷呢,還好嗎。”
祝瑜:“沒事了。”
平靜地看了會兒天,祝瑜問:“吉爾靈死了,你還能完成嗎。”
“她死了?”沈燁軒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后笑了一聲,“不關我事,這次他們都沒想著讓我活著回去,完不成正好。”
“誰?”
“嗯?你想聽嗎。”
祝瑜沉默幾秒,道:“回家了再告訴我吧。”
沈燁軒只看著她不說話,祝瑜總覺得他扭扭捏捏,好像藏了什么東西。
被他看得不舒服,祝瑜道:“你有話想說。”
是陳述不是疑問,沈燁軒把水果扔進垃圾桶,表情有些為難:“老婆,銀行卡的錢必須去九龍城才能取出來,我現在沒錢……”
祝瑜知道他想什么:“你要裝義肢?”
沈燁軒眼里閃過一絲錯愕:“心有靈犀!你怎么知道。”
“讓我出去就是為了和醫生聊這個?我又不會攔著你。”
“你昏迷的時候我去問過醫生,他說,這種情況想要裝義肢的話,只能把左臂全部卸掉,從肩膀處開始安裝。”
“可以忍受嗎?一定非常疼。”
他的左臂袖子空了一大節,祝瑜想起樂正朝砍下那一刀,沈燁軒的手掉下來時的畫面,自己的手臂隱隱作痛。
“老婆,我好愛你。”沈燁軒用半截胳膊蹭了蹭祝瑜的身子,眼睛彎彎笑成了月牙,“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機械臂很丑呢,原來是擔心我會疼啊。”
“怎么會,不丑的。”祝瑜一直覺得姚亭柯的機械臂很帥,但是保養要花很多錢,不過對于沈燁軒應該沒有這種煩惱。
沈燁軒道:“他們這里的義肢比九龍城的小作坊正規,有納米共生技術和機械神經元。簡單來說,我安裝上之后,會恢復得更快。”
“真的?”
“當然,就是有點貴。”
沈燁軒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她:“老婆,求你給我買義肢。”
本來就是他的錢,祝瑜一分不少地全都轉給他,問道:“肚子上的傷口怎么辦,剛縫合好,會不會裂開。”
“嗯?其實已經沒事了。我是alpha嘛,恢復得快。”
“……”
可惡的alpha。
……
一天后沈燁軒簽訂協議安裝義肢。
安裝義肢在醫院的最頂樓,沈燁軒不讓祝瑜去,說要等著,有驚喜感。
其實祝瑜去了,在手術室外邊聽到他的哀嚎。
沈燁軒就會胡扯。
就算他的身體恢復機能再好,硬生生把胳膊從肩膀卸下來怎么可能不疼。這是現實又不是游戲,他傷口的縫線沒有崩開就算好的了。
他做完手術后自己在房間里待了一天,然后給祝瑜發消息。
“TO^。_。^:老婆(;▽;)ノ我進化成功了!快來看我!”
祝瑜過去,推開門,看到坐在床上的沈燁軒。
他沒穿上衣,左臂被機械取代,嵌入肩膀中。和右臂對比,好像只是顏色不同,大小粗細全都一樣。
祝瑜好奇地細看。
與姚亭柯機械臂的質感完全不一樣,沈燁軒這條機械臂猶如藝術品,精細入微。銀色的外表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模仿肌肉線條的外觀流暢,與身體巧妙融合。
關節活動靈活,旋轉時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有生命般。
祝瑜坐在他旁邊:“還疼嗎。”
沈燁軒笑道:“現在一點都不疼,就是把原胳膊切掉的時候疼了點。”
嗯,疼了點。在樓梯口都能聽到你的慘叫。
祝瑜不戳穿他,注意力轉移到義肢上:“我想摸摸。”
沈燁軒展示給她看。
祝瑜用指腹輕輕摸了摸上臂,有點涼,觸感比一般的金屬軟一些。
“嘶……”
沈燁軒的臉有些發紅。
祝瑜收回手:“會疼嗎?”
“不疼,就是癢,敏感度調得有點高,我向下降降。”
手掌上方出現一道屏幕,沈燁軒點了幾個選項,又把胳膊伸向祝瑜。
“可以了,看吧。”
手部的設計更加精密,非常靈巧的指關節,手指的設計圓潤光滑,忽視顏色幾乎和真人手指無異。
祝瑜把自己的手放在上方,比對了一下,放上去插入機械手指的指縫。
“你有觸感嗎?”
“有……”
“不同的東西,觸感也不一樣嗎?”
祝瑜很好奇它的反饋原理。
“應該吧……我沒!呃?”
祝瑜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食指。
“是什么感覺?”
沈燁軒掩飾慌亂的表情,臉頰比剛才更紅,手指在祝瑜面前蜷曲:“沒感受出來,你再試試?”
祝瑜又咬了一下。
“啊……哈……”
嗯?什么動靜?
祝瑜發現機械臂似乎比剛才熱了,沈燁軒用右胳膊遮住眼睛,上半身向后仰,露出的耳朵通紅。
“你、你把什么東西的感官和它連一起了?!”
“我不知道……”沈燁軒說話時吸氣輕顫,身上的肌肉緊繃,露出明顯的線條,“有點疼,但是還有點舒服……”
祝瑜不想秒懂,但是他這副樣子很難不讓人想歪啊!
“那個……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你研究明白了再來找我吧。”
沈燁軒沒有攔她,這次真是個意外,他沒有齷齪的想法。
心跳平復后,沈燁軒點開設置界面,看到剛才他調整靈敏度時不小心打鉤的選項。
“限制級/成人級/r18模式。”
哇……好刺激。
兩百萬花得值。
……
小團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回九龍城。
至于沈燁軒,生龍活虎,簡直不像中了兩槍的人,他的恢復能力實在太強,祝瑜真想收回當時流淚水,還有約定。
下午,春嶼區的沙灘上沒有很多人,祝瑜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裙,在路邊的長椅上發呆。
沙灘上有一家人在準備燒烤,地上放了很多食物和飲料。
祝瑜有點饞,但是醫生說不準她吃辛辣油膩的食物。
安靜祥和的氣氛被沈燁軒打破,他慢悠悠地走過來坐到她身邊,在她頭上蓋了一頂帶著小黃花的草帽:“祝瑜,我來赴約了。”
“沈燁軒,那天我在你車上放了好多椰子和吃的。”祝瑜盯著那家人的燒烤架,托著腮說,“你是不是早就給我扔了。”
“哪天?”
“生日宴會。”
“哦,那不是因為你跑了,我沒機會給你嘛……”
沈燁軒彎腰看她的臉:“你現在想喝椰子水嗎?”
祝瑜點頭。
“太好了,我正有準備,給,剛從樹上摘的。”沈燁軒遞給她一個帶吸管的椰子。
“你會爬樹?這么高。”祝瑜吸了一口,很清甜,是新鮮的。
“沒有,不用爬。”
旁邊有一顆椰子樹,沈燁軒伸出機械左臂給祝瑜展示,一道激光閃過,從樹上掉下來三顆椰子。
“……還能這么玩?”
“我研究幾天了,這么多錢可不是白花的。”沈燁軒摟住她的肩膀,突然嚴肅道,“啊對了,你不要告訴其他人,特別是你前男友,我害怕他找理由抓我。”
“不會說。但老電遲早會盯上你。”
祝瑜總是叫他的外號,沈燁軒嫉妒,忽然把祝瑜的臉掰過來,鄭重其事道:“你只有我一個未婚夫,要保護好我。”
“只有你會讓我一個beta保護alpha。”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以身相遇。”
“可以婉拒嗎。”
“不可以,我長得又不丑,身材還好,你不吃虧。”
祝瑜聽到他王婆賣瓜的話術,摘掉帽子,把椰子放到帽子里,好笑地打趣道:“嗯,確實不丑,有點小帥。”
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特別是祝瑜答應沈燁軒的事。
散步一定是散步,而且一定要牽著手去海浪邊。
他用左手牽著她,機械手指由涼變熱,握得越來越緊,但沒有讓祝瑜感覺任何不適。
“沈燁軒……可以去歇歇嗎。”
沿著海岸走了很遠,已經是黃昏,從這里折回醫院,天都要黑了。
“你也就現在愿意讓我陪你散步了,回九龍城又要裝不認識我。”
祝瑜和那個帶孩子的女人說話,一直稱呼他是她的朋友。
什么朋友。他是未婚夫,訂了婚的。
祝瑜站在那里不想走:“歇一會兒,坐沙子上也行。”
沈燁軒:“你撒個嬌。”
“嗯……”祝瑜想起了沈燁軒身邊人對他的稱呼,清了清嗓子道,“軒哥,我累了,想坐下休息……”
語氣聽起來先照本宣科,但祝瑜確實直白又大方地如他所言,沈燁軒克制內心波瀾起伏,和她原地坐下。
之前在沈燁軒打來的視頻電話里見過海邊落日,現在真真切切地身臨其境,祝瑜靠在沈燁軒的肩膀上,凝神遠望。
太陽很快落入地平線,海風漸起。
沈燁軒抬起左臂,在手上匯聚出小小的花火,在兩人的眼眸間閃爍。
他摟住她的肩膀,低頭親吻她的頭發:“我愛你。”
祝瑜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你好容易就說出來這種話。”
“因為真心實意,我會說到你回應我為止。”
夜幕低垂,海風輕拂,帶著咸澀的空氣,海浪輕輕地搖曳,激起層層細碎的波光。
也許是被旖旎的海風吹暈了頭腦,昏黃曖昧的氛圍總覺得適合干點什么。祝瑜起身,半跪在沙灘上,捧起他的臉,問:“我可以親你嗎。”
第43章
“不用問我,就算現在你把我吃干抹凈扔海里我都愿意。”
沈燁軒閉上眼睛,等待她的吻。
祝瑜還沒碰到他,被忽然發出響聲的機械臂吸引了注意。小臂處的金屬外殼像含苞待放的花瓣一樣,微微張開。
“手臂出故障了嗎?”
沈燁軒睜開眼睛,眼神躲閃:“沒有。”
“為什么會動?”
“……我緊張。”
“哦,這樣啊。”沈燁軒看到祝瑜的臉上露出玩弄的表情,手離開他的臉在背后繞了一圈,坐在他義肢的旁邊。
他悶悶不樂道:“怎么不親了。”
祝瑜沒回答,摸了摸他的手臂:“能抬起來讓我看看嗎?”
手臂抬起來時有清脆的聲響,類似車鏈碰撞的聲音,祝瑜覺得很好聽。
“想干什么?敏感度現在不高,你要玩弄我嗎?”
“嗯,算是?”
說完這句話后,他的手臂發熱。
祝瑜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東西:沈燁軒害羞的時候義肢會反饋。
應該是他剛安裝上沒幾天的原因,還沒有學會完全地控制。
太好了,現在不玩以后就沒機會了。還以為沈燁軒天天滿嘴跑火車都不會害羞呢。
祝瑜握住他的手,身子前傾,嘴唇幾乎碰到他的下巴,沈燁軒湊近的時候她又拉開距離。
“干什么……”沈燁軒被祝瑜來回拉扯搞得心煩意亂。
祝瑜摸著越來越熱的義肢,忍住笑意,故意道:“軒哥,來玩個游戲嘛。”
話的內容比剛才更像撒嬌,但聽語氣明明是調戲的意味。義肢收緊祝瑜的手,他知道她想干什么,無奈道:“祝瑜,你的傷真的好了嗎?”
“還沒拆線。”
“好,那我等著。”
沈燁軒整理她被海風吹亂的頭發,仿佛下定了必死的決心:“你說游戲規則吧。”
義肢的熱量逐漸降低,祝瑜的感覺企圖被發現。察覺腦子里搜羅出來的顏色小段子對他產生不了攻擊性,為了以后輕松一點,祝瑜選擇放棄。
松開他的手,祝瑜尬笑道:“啊哈哈,游戲規則我忘了,下一次再說吧。”
沈燁軒把她撈過來:“說好的,過來親我,我同意了。”
剛才醞釀的氛圍被自己破壞,祝瑜現在沒那個心情。
“祝瑜撤回一條消息。”
“沈燁軒選擇反對。”
攻守易勢,沈燁軒圈住她,給她選擇:“要么我親你,要么你親我,三秒鐘。”
好像沒差別……
沈燁軒的倒計時還沒結束,祝瑜收到了鐘離止的信息。
“TO阿瑜:你明天回來嗎。”
不得不說鐘離止真會打電話,仿佛每次都卡準了時間。
沈燁軒臉色一變:“他怎么還有你的聯系方式?”
那次鐘離止來她家做飯,聊著聊著就給加回來了。主要是鐘離止說會分享給她瀚達區必吃榜攻略,還說是他專門整理的網上找不到。
“TO阿瑜:在忙?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有事跟你說。”
祝瑜向沈燁軒眨了眨眼睛:“我接個電話。”
“你還真接啊?當著我的面?你現在忙著和我約會,沒時間和他打電話。”
他的義肢有點涼,不對,有點冰。
原來還能制冷。
鐘離止說有事應該是真的有事,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他大概率會直接說出來。
祝瑜捏了捏沈燁軒的鼻子,道:“抱歉抱歉。”
沈燁軒拉住她:“不許走遠,我要聽著。”
“那你別說話。”
“……哼,行。”
祝瑜給鐘離止打過去:“喂,老電,什么事?”
又喊昵稱,嘁。
沈燁軒郁悶地從機械臂里面彈出一把鏟子,在旁邊挖沙子。
鐘離止沒想到祝瑜會給她打過來,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道:“阿瑜,我下星期應該能升職。”
“哦,恭喜恭喜。”為什么要告訴她。
“是副局長。”
“啊?”祝瑜驚訝地從地上站起來,“老電,你、你被潛規則了嗎?”
這么說有點兒太合適,但是,他26歲,才工作兩年。即使九龍城按照功績簿升職位,但是他也太快了吧?
鐘離止被她逗笑了:“沒有,怎么會。一個月前就差不多了,這幾天一直加班,所以……”
“而且運氣好,我們副局長因為辦事不利被維克多審批后開除了,不然我還要等幾年。”
鐘離止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事實確實如此,他一連參與了幾場重大案件,通宵是家常便飯,昨天才好好休息了一天,現在精神才恢復。
“真好呀,恭喜你。”
鐘離止沒有任何家庭背景,能做到這種地步,背后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我給你打電話,主要是想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把你調到我們局里,你愿意嗎。”
挖沙子的沈燁軒一把拉住祝瑜,讓她坐下,眼神警告。
祝瑜推開他坐好,猶豫道:“這……”
“你愿意的話,會按照功績簿給你相應職位,工作量會降低,工資提高,朝九晚五,提供住宿。”
祝瑜低頭撿起一個貝殼,又插進沙子里:“你知道我不想去那……”
“嗯,我……知道。”鐘離止沒聽到祝瑜馬上拒絕,松了口氣,解釋道,“阿瑜,我很抱歉在那個時候和你吵架。”
他指的是當時他們鬧掰的原因,選擇工作地點的時候祝瑜不想去瀚達區,但鐘離止非要讓她去,祝瑜就和他吵了起來。
事關自己的前途,祝瑜不想跟著他的想法走,那是他們唯一一次吵架。
說到底是志向不同,祝瑜覺得,既然努力方向不一致,就應該趁早分開。
鐘離止突然提這個,祝瑜訥訥地回答:“都過去這么久,不用道歉了。”
祝瑜不喜歡的是瀚達區那種沉悶死板的氛圍,無論職位高不高,她不會舍棄現在的工作。
“我本來想當面跟你說,但是我看著你,一定什么都說不出來。”
“嗯?”鐘離止的聲音有些沙啞,祝瑜猜不出來他想干什么。
“這幾天……對不起,我很想你。”
他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他根本做不到和祝瑜保持朋友關系,看到她就會想到從前,就想要牽她的手,抱她,親吻她。坐在沙發上聽她的心跳,一起去街上找合適的餐館,縮在屋檐下看天空飄下的雨。
鐘離止聲音里忍耐著什么:“昨天……我睡了很久,夢到我們班,亂哄哄的教室里有人傳紙條,有人說話,你趴在我旁邊睡覺,問我現在是幾點。”
“我怎么會在上課睡覺。”祝瑜小聲嘟囔,問他,“幾點啊,你告訴我了沒有。”
“夢里的時間,是7月17號下午5點,我們在一起的日子。”
祝瑜停頓了幾秒,不想讓氣氛太僵:“我說你怎么升職這么快,現在都會編故事了,跟誰學的。”
“沒有編,我說的真話。”鐘離止帶了些鼻音,“但只能對著電話才能說出來。”
“阿瑜,我——”
【通訊器電量耗盡】
鐘離止的聲音被截斷,祝瑜看向傍邊抬起義肢的沈燁軒:“你把我的電吸走了?剛才還有百分之五十。”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再過一會兒,我老婆就要被別人搶走了。混蛋祝瑜,當著我的面和前男友調情,故意給我帶綠帽子。”
祝瑜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話感到沉默,把視線轉移到海水。天氣很好的緣故,天黑之后在月光的照耀下,仍然能看清海面。
沈燁軒氣得不停地在旁邊挖沙子,剛才鐘離止對祝瑜說的話不亞于隔空向他開了兩槍。
“你怎么不說話!”
他把沙子都快挖出成溝渠了,混蛋竟然沉默!
“我吃醋了,你不哄我嗎!這次我真的特別特別吃醋!”
沈燁軒脫掉外套放到祝瑜身后,把她按倒,眉頭緊皺:“祝瑜,你快哄我呀,我難受死了,剛做完手術的地方疼得要命。”
他好像理解祝瑜為什么總是若即若離了。一見鐘情是他的事,和祝瑜無關。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見面的時間太少,在祝瑜眼里,他就是莫名其妙。
“我愛你不是隨口說的,你要信我。”
淚水砸在祝瑜的臉上,沈燁軒哭了。
“那天我隨手發的信息,你既然來找我,你就得負責。”
第一次見沈燁軒哭成這樣,好像也是第一次見沈燁軒哭,祝瑜伸出手擦掉他的眼淚。
擦不完。
“我也想做和你一起上學的夢。祝瑜,我沒去過學校,他們把我關在小房子里,扔給我一堆書,逼我看完,隨意改變計劃,把失誤推卸給我,給我施壓,不斷試探我的底線。可是那時候年紀太小了,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以為都是我的錯。”
沈燁軒這些年才明白,那個時候他們說,這次實驗品質量真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現在的能力無法改變現狀。
“我不想回去九龍城,任務失敗了,我要被他們扔掉了,你不能不要我。”
沈燁軒低頭蹭她的臉頰,語氣委屈又卑微:“祝瑜,你快說話,我難受死了,你再不說這次就哄不好了。”
祝瑜撐著手坐起來,把外套的沙子抖掉,披到他肩膀上,擦掉他的淚水,聲音輕柔:“第一次聽你說小時候的事。”
沈燁軒吸鼻子:“你又沒問過。”
“回家了跟我講吧。”
“我沒家了。”
樂正朝敢當著他的面殺他,就說明沈時清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他手里有和沈時清對抗的資本,但現在不能用。
“誰說的。”
祝瑜抹掉他的鼻涕,后知后覺,有點嫌棄地用沈燁軒的衣服擦掉。從沙灘上站起來,祝瑜握住他的手,學他之前的語氣。
“不回你家,回我們的家。”
……
晚上十點多。
在沙灘上走了一下午,又折返回來,沒吃東西,祝瑜肚子餓,讓沈燁軒去不遠的便利店買飯團。
沈燁軒在已經關門的店面門口照鏡子,問祝瑜:“老婆,我的眼睛還腫嗎。”
這是他問的第五遍,祝瑜不耐煩道:“腫,都腫成桃了。你去不去,不去我去,餓死我了。”
“我去我去。”沈燁軒讓她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把外套給她,“有風了,你等我一會兒。”
他挺在意形象,對在她面前哭耿耿于懷,讓祝瑜發誓不要在別人面前說這件事。
要不是通訊器沒電,一定要拍張照片。
瑚島的人很注意養生,也可能附近是醫院的原因,現在街上沒什么人,路燈都很亮,沒有損壞的。
祝瑜注意到旁邊一直有一個人在來回踱步,不像善茬。
就在她要開口詢問先發制人時,他終于拿著刀向前,指著祝瑜威脅道:“打劫。”
祝瑜舉起手:“您真會挑時間,我通訊器沒電了,身上也沒戴現金,不信可以搜身。”
男的穿了一身黑,頭戴兜帽,戴著口罩,陰狠狠地說:“那就把通訊器交給我,我知道你有錢,包養那么費錢的小白臉。”
啊?包養小白臉?誰?
祝瑜震驚道:“大哥?我包養哪個小白臉了,你得說清楚,讓我死個明白。”
“你包養了不止一個?在醫院里,他問你要義肢錢。我看了,他那條義肢,不下幾百萬買不下來。幾百萬你說給就給,真有錢。”
等等,他說的小白臉,是沈燁軒?
他那里像小白臉了?!都快三十的人了,這個黑衣人眼睛真不好使。
“那本來就不是我的錢,他……他是個賭徒,中了幾百萬彩票,因為意外就轉給我了,最近被仇人砍了手,才來找我要。”
黑衣人看起來沒威脅,像一時沖動,一般用話療就可以解決,但是犯罪因子還在,需要交給當地的警察處理。
想起來沈燁軒正情緒低落,或許可以……
黑衣人不信:“廢話少說,通訊器給我。”
祝瑜把通訊器拿在手里,伸手給他時又縮回,道:“我可以再說一句話嗎?”
黑衣人不明所以,只聽祝瑜清了清嗓子,腔調懶散:“軒哥,快來救我呀,打——劫——了——”
身后忽然冒出來殺氣,黑衣人僵硬地轉頭,看到瞇眼微笑的他口中的小白臉,手里的刀被一股機械力量震掉。
“你要打劫?”
黑衣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對不起。”
祝瑜走過去拿走沈燁軒買回來的飯團,給黑衣人一個,道:“想讓我們報警嗎?不想就快走,刀扣下了。”
“對不起,對不起。”
黑衣人捧著飯團畏畏縮縮地消失在小胡同里。
祝瑜本來想報警,但是想起來他們對話的時候是在三樓,路過的行人聽不見,他可能是醫院的病人家屬。
沒錢所以鋌而走險嗎。
這么說,好像在醫院里見過他的身影。
沈燁軒上下抬起機械臂,笑嘻嘻對祝瑜說:“老婆,我現在覺得這玩意挺有用的。”
祝瑜坐回椅子上,夸獎道:“嗯,很帥。”
沈燁軒買了瓶水,幾口喝完,投進垃圾桶,看到祝瑜沒有拆封的飯團,問:“怎么不吃,嫌涼?”
他拿走飯團放在手心,幾秒后還給祝瑜。
飯團變得溫熱,祝瑜驚訝:“唔,熱了?”
她像小孩子一樣好奇地摸了摸他的義肢,沈燁軒想起沙灘上她的話,收起笑容。
“你說的事還沒有做到,我記著呢。”
祝瑜看他還在泛紅的眼眶,忍不住一笑,伸手摸他的頭,在他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不太夠。”
“下次再說。”
沈燁軒紅著耳尖錯開她的眼神,祝瑜感覺他的手臂似乎比飯團還熱。
第44章
第二天下午。
祝瑜找醫生領取出院證明和診斷書后,去找沈燁軒。
他受傷住院,祝瑜只是陪同,錢當然是他付。瑚島的住院費很貴,他們不是瑚島人的,完全不能報銷。
小團子的醫療費警局墊付了三分之二。
在門口看到收拾完東西的沈燁軒在和一個少男說話,看樣子是個beta。
沈燁軒看到祝瑜,朝她揮手,對少男說:“她是我老婆,去道歉。”
“嗯?”
少男向祝瑜跪下:“對不起,昨天我對您很不尊重,請您原諒我。”
“你是昨天那個拿刀的?”看著身形差不多,原來就住沈燁軒旁邊,怪不得她覺得眼熟。
“昨天一時沖動犯了大錯,感謝恩人愿意幫助我的母親,藍璞沒齒難忘,日后定涌泉相報。”
他說話突然變得文縐縐的,和昨天判若兩人。
祝瑜讓他起來,問沈燁軒:“你干啥了?”
“舉手之勞而已。”沈燁軒攬住祝瑜的肩膀,拿走手里的住院證明,“走了,小屁孩,記得我說過的話。”
“定不辱使命。”
不知道他們干了什么,說話云里霧里的,但大概不是壞事,祝瑜沒有多問。
……
回九龍城的懸浮車上,小團子好奇地望向窗外不斷縮小的海,問旁邊的祝瑜:“警察姐姐,為什么這里的天在地上啊。”
保險起見小團子頭頂還裹著紗布,她的頭部已經盡最大努力修復,小孩子傷口長得快,醫生說不會留疤。
沈燁軒靠在祝瑜肩頭,瞇了半個小時,突然開口:“因為這里是天空城,外面的白色云彩都是棉花糖。”
小團子怯生生地打量他,看到祝瑜腰上的機械手臂,問到:“你是機器人嗎,為什么長得和我們一樣?”
九龍城里裝義肢的也不少,沈燁軒反問她:“在家里沒見過我這樣的?”
她點點頭:“見過,警察姐姐的朋友也有這樣的胳膊。”
小孩子的腦回路比他還清奇,沈燁軒歪頭看她:“為什么說我是機器人?”
“你一直貼在警察姐姐身上,好像在充電,現在電充滿了嗎。”
“團子,過來,別亂說話。”聞慕小心把小團子抱過來,向祝瑜抱歉地笑了笑。
因為校如經常跑丟,祝瑜和啟月街上的鄰居都很熟,平常遇見祝瑜都會打招呼,不忙的時候就聊會兒天。
她一直以為祝瑜是單身。
在醫院里她說這個alpha是她的朋友,聞慕就覺得不對勁,如果只是朋友的話,有點太親近了。
從上車開始,男alpha的手沒從祝瑜腰上離開過。聞慕雖然過了那個年紀,但明顯能感覺不對勁。
瑜警官脫單了?
沈燁軒的手繼續暖著祝瑜的肚子,向小團子笑著道:“是警察姐姐要充電,她昨天晚上吃錯東西了,正肚子疼呢。”
“早就不疼了,你閉嘴閉眼。”
祝瑜嫌棄地看他,他昨天買的飯團有問題,吃完半個小時后一直拉肚子,胃里咕嚕咕嚕冒泡,不知道給藍璞的是不是壞的。
“我不知道便利店這么黑心,賣過期食品,對不起嘛。”
兩個小時后,快到九龍城了,車廂里沒其他人,祝瑜在沈燁軒耳邊輕聲道:“你準備回哪?”
“當然回咱們家。”沈燁軒像觸發關鍵詞,抱緊她,“我現在無處可去,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要先回警局,一會兒我把鑰匙給你,你現在沒拿著備用鑰匙吧?”
“鑰匙在玄關。那天早上走的時候就放那了,你沒發現?”
“沒留意。”天天早出晚歸,祝瑜回家倒頭就睡,能記得每天倒垃圾就很好了。
沈燁軒說他無處可去,祝瑜不太信。他好歹也是和公司有關的人,人脈廣消息靈,讓他在家里住幾天養養傷就讓他走。
“那我買點東西再回去。”
“不許買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有,你不怕被監視嗎,或者被其他殺手盯上死在我家?”
按他的說法,他現在四面楚歌的境地,應該偷偷摸摸回去做好全副武裝。
“我關閉了定位,在九龍城里他們不敢對我怎么樣。”但鬧掰是事實,他現在只要不回未釀區就沒事。
“不排除其他可能。”沈燁軒學小團子,嗲聲嗲氣道,“警察姐姐,你一定要保護好我。”
……老alpha閉嘴。
祝瑜低頭閉目養神,突然想起,他的易感期好像要到了。
……
傍晚回到九龍城星格區車站,祝瑜把鑰匙給沈燁軒,和聞慕去警局。
快到警局,聞慕問道:“瑜警官,那個alpha是你男朋友嗎?”
“嗯……不算是?”
是未婚夫不是男朋友,如果男女關系是樓梯的話,他們算從第一階直接蹦到了天臺。
聞慕抱著睡著的小團子,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聽不清在車廂里他們在聊什么,但是姿勢那么曖昧,她以為……
“瑜警官,我是過來人,就是感覺……他看起來對你很特別,而且很有侵略性,如果不加節制,他這種人很容易向你索要更多,你明白吧?”
聞慕說得很委婉,祝瑜知道,簡單來說就是蹬鼻子上臉。
“嗯,謝謝,我以后注意。”
回到警局,因為小團子在睡覺,祝瑜找同事讓聞慕走流程,二十分鐘左右做完,之后就交給其他知情警官處理。
與祝瑜相關的內容她在瑚島的時候就編輯好了,現在只需要簽字蓋章。
415的事情還在整理中,兩天后開庭,到時候就可以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金言知道祝瑜回來,專門從刑警科過來看她:“小瑜子!你可終于來了,傷好了沒。”
“沒事了,周末拆線。”
“那就好。”
金言那邊很忙,沒和她聊幾句就被人叫走,臨走前她悄悄說:“山衛說了,下周一給你升職,期待一下吧。”
“好耶。”
副隊長可以獲得開馬甲的權限,她終于可以把兩百萬換成金條了。虛擬貨幣不能通用,還是黃金保值。
現在是工作日,快下班了,祝瑜回自己的工位拿點兒東西。
“小瑜姐!驚喜!歡迎回來!”
小劉過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祝瑜直皺眉頭:“輕點,輕點,還沒好全,別使勁。”
“啊,我聽到刑警科的說你受了傷,現在還沒好嗎。”小劉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我們專門買了一堆菜慶祝你回來,能吃嗎?”
祝瑜露出懷疑他們不務正業的眼神。
姚亭柯道:“小劉專門算好了時間,反正現在快下班了,點的外賣,直接在這里吃晚飯。”
“稍微吃點沒關系吧。”蘇秋心兩天前才回到警局,被折磨了這么久,她想放縱一下,吃點辣的。
祝瑜看了看,桌子上全是醫生叮囑她不要吃的東西。都怪她吃的太油膩,給他們介紹的外賣屬于同一類型。桌子上都是她平常吃的菜,看得出來他們下了功夫。祝瑜不好意思拒絕。
想了想,祝瑜道:“也好。正好你們跟我講講415干了什么事。”
小劉雀躍道:“太好了,現在就把外賣打開。”
祝瑜忙里偷閑,給沈燁軒發消息。
“TO沈燁軒:局里有點事情,我今天不回家吃飯了,你自己湊合。冰箱里的菜放了太久,不能吃。”
“TO^。_。^:我會好好看家的(>v<)”
“小瑜姐,你給誰發消息呢,都準備好了,來吧!”
三十分鐘后。
最近應該又忙起來了,他們對415的事情不是特別清楚,問完祝瑜路上發生的事情之后,就開始吐槽。
祝瑜喝了幾口果酒,聽著聽著開始走神,打開通訊器。
鐘離止那天晚上給她發了幾條信息,祝瑜不知道怎么回復他,就放在那里沒管,今天又發過來一條問她平安的信息。
既然前面沒回,這條回了就有點欲蓋彌彰。
然后現在為止一條沒回。
到時候約個飯當面說?
祝瑜把杯里的果酒喝完,打開網頁刷帖子。前幾條都是幾年前的老帖子,不知道為什么被頂上來了。
【標題:情侶小游戲分享!
內容:總結了一些臉紅心跳的深夜小游戲,想和對象玩的可以收藏起來!】
祝瑜無聊,點開最新評論。
247L車二一:碼住
【標題:這個!可以和男朋友玩
內容:進來跟你們細說】
最新評論:
47L車二一:跟老婆也能玩,碼一個。
【標題:進來教你成為千王之王!
內容:分享幾個出老千的手法,別舉報,求守護。】
最新評論:
325L車二一:都是我玩剩下的。
【標題:有什么不正經超刺激的小游戲嗎!我跟她終于要結束異地了,求推薦!
內容:rt】
最新評論:
75L車二一:咋分了。
76L樓主:回復樓上,不知道你咋翻到這個帖子的,我們的娃現在都會跑了。
祝瑜閑著沒事,回復樓主:
77L搞錢是第一動力:真好,祝幸福。
78L車二一:祝幸福是誰?
這家伙是個智障吧?
祝瑜關掉網頁,吃了幾口米飯。
“小瑜姐,等你升職那天我們去玩吧,不帶老姚。”小劉抱住祝瑜的胳膊,“最近累死了,我要去唱歌!”
姚亭柯知道他們背后叫他老姚,故意打趣道:“呦呦呦,不帶我,小心我給你們加班。”
小劉貌似醉了,臉上很紅:“那咋了,小瑜姐會幫我的對吧?”
祝瑜摸摸她的頭:“看情況。”
“嗚,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的天使在哪里。”
“斯哈,斯哈,你要考啥啊,滿嘴順口溜,斯哈……”
蘇秋心被辣得一直喝水,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她剛做好手術的屁股。
……
結束飯局,將近十點,姚亭柯送喝醉的小劉回家,蘇秋心去醫院掛急診,祝瑜的小電車在局里放了快一個星期,沒電,只能打車回去。
祝瑜沒想過回自己家還要敲門。
一分鐘后,沈燁軒開了門縫,沒開燈,神秘地把祝瑜拉進來。
“干什么?像做賊一樣,怎么不睡覺。”
祝瑜走到客廳,看到沙發被搬到墻邊,地上放了一盒撲克,旁邊亮著一盞暖黃色的臺燈。
天殺的,像招魂儀式。
祝瑜回家一看天都塌了:“沈燁軒,我后現在悔了,馬上把沙發放回原處,然后從我家滾出去。”
沈燁軒讓祝瑜坐在地上的毛毯上:“咳咳,昨天你在沙灘上說‘軒哥,來玩個游戲嘛。’我記到現在。”
語氣模仿得活靈活現,祝瑜耳朵發熱。無意間甩出去一個回旋鏢,現在扎在自己身上。
祝瑜看著他狐疑道:“你不考慮自己的出路,一下午都在擺弄這個?”
“嘻嘻,現在還在擔心我,我就知道你愛我。”沈燁軒眉開眼笑道,“安排下屬就兩句話的事,不麻煩,只是需要等待時間。”
說完,他突然嚴肅:“既然同居,我覺得有必要拉進你我之間的距離。”
“打擾我休息你就等著睡大街吧。”
“不會,我找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游戲,規則好懂,流程短,非常適合我們。”
祝瑜妥協:“什么?”
“我們每人抽四張牌,比大小,誰數字小誰脫一件衣服,四局三勝,贏者可以要求對方做任意事。”
他身上四件衣服,祝瑜身上五件。
祝瑜:“請滾出我家。”
“不要這么快拒絕,其實挺好玩的,而且我的易感期快到了,你……”
沈燁軒信心滿滿,祝瑜有預感他會出老千,打量了那副撲克之后,道:“可以。”
喋喋不休為自己開脫的沈燁軒反應過來:“真的?”
“嗯,但是你先說,如果我輸了,你想讓我干什么。”
沈燁軒早就想好了:“易感期的時候,你不能拒絕我任何要求。”
“就這些?”
“就?你覺得少嗎?”
祝瑜搖了搖頭,托著腮道:“不少。但是如果我贏了,你要負責所有家務,未經允許,不能亂動亂移我的東西。”
沈燁軒學她笑道:“就這些?”
“還有一點,易感期你自己忍著。”
“……”沈燁軒露出仿佛要堵上一切的表情。
祝瑜拿過來撲克牌,道:“以防你作弊,我來發牌。”
沈燁軒坐在她對面,揚起下巴,胸有成竹:“請。”
五分鐘后。
全身只剩下一條褲衩的沈燁軒:“……”
祝瑜晃了晃手里的牌,嘲笑道:“我已經贏了哎,還要繼續嗎?”
頂級alpha用不永不服輸!
他們把最后一張牌放在地上,同時翻開。
祝瑜:3
沈燁軒:10
“我贏了!雖然只有一局。”這種時候沈燁軒有點不好意思,披上毯子,看祝瑜,“你脫……等等,袖子里是什么!”
義肢彈出來一只夾子,把祝瑜外套里的牌拿走。
3,4,6。
這么小!
這場游戲應該是他贏!
沈燁軒咬著腮幫子,繃緊臉:“祝瑜,你出老千,我宣布你直接失敗,你要滿足我的所有要求。”
祝瑜不急,走過去掂了掂沈燁軒脫在地上的外套,從衣服里掉出來幾張撲克牌,拿開他身后的抱枕,下面放了兩張大小王。
拿著牌放到沈燁軒臉前,祝瑜道:“我們彼此彼此。”
當警察兩年了,這種小小的作弊手段她懂得一些。
沈燁軒像只泄了氣的紅皮球,坐在那里不出聲。
“軒哥,愿賭服輸嘛。”祝瑜淺笑著摸了摸沈燁軒的頭,“呀,有人就算出老千也贏不過我呢。”
他的機械臂發出輕響,披上外套抱住祝瑜的腰。
義肢發燙,祝瑜憋著笑問他:“呦,害羞了?”
“機器人電量不足,在充電,勿擾。”
第45章
“明天的415案件被延期開庭,開庭時間另行通知。”
祝瑜被叫到山衛的辦公室,以為有重要事情通知,結果聽到了最意想不到的話。
“為什么?”
現在延期開庭就意味著今年內無法審判,甚至可能悄無聲息地結束。
“白忙活一場?那些……”
“我知道。”山衛眼睛血紅,仇恨憎惡的眼神像一頭被囚于困境的母狼,要把一切都撕碎。alpha的壓迫感讓祝瑜有些喘不過氣。
她能理解山衛的心情。
九死一生從瑚島拾濺區回來,連軸轉了三天,結果被一個文件否定了全部。
“他們看上了以安的能力。”
山衛喝口水平復心情,想起祝瑜并不知道案件的內幕,向她解釋道:“犯罪嫌疑人叫以安,被復制意識的是她的妹妹,以寧。”
“他們是未釀區的一對雙胞胎,無父無母,十二歲那年以安因偷竊得罪了前未釀區區長的情人,被雇傭的街頭混子欺負。以寧為了救他被打斷一條腿。”
“以安帶著以寧離開九龍城。以寧本身就病重,再加上受傷就更加岌岌可危。一個月后以安意外碰到了外出的吉爾靈,吉爾靈表示愿意提供技術幫助他。”
“他們去瑚島拾濺區,吉爾靈給以寧治療,但是沒有用正確的治療手法,其實她看中了以安的天賦,故意控制。以寧的病越來越重,以安不得不想其他方法,吉爾靈提出意識轉移。”
山衛嘆了口氣:“以安很有天賦,你應該見過機械蜘蛛吧。”
祝瑜點頭,她背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那是他發明的,機械的內部是人類大腦,連通著他手里的控制器。機器有瑕疵但是對于剛滿十七歲的他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祝瑜問:“誰要保他?”
山衛搖了搖頭:“公司現在的掌權者。”
九條老頭?在市民口里土埋了半截的家伙,怎么還有空管這些。
“事關公司內斗,我知道的大部分都是猜想,不好跟你透露。”山衛把報告冊給她,上面記錄了以安的口供。
“不過,最晚明年上半年之后,九龍城會發生一場翻天覆地的大事。”
……
祝瑜沉悶的出了口氣,她現在竟然慶幸不是她和受害者家屬溝通。面對他們憤怒和質疑的臉,祝瑜沒辦法說出任何話。
回到自己工位上,祝瑜看著報告冊的封面,陷入思考。
沈白覺畢業在明年上半年,到時候拿到五百萬,得抓緊時間準備離開。
她想要去的那片海域叫汐漁灣。現在手里有二百四十萬,在那邊買一棟五十平的房子,差不多要花一百多萬,剩下的一百萬換成黃金。
也可以把所有錢都換成金條,七百萬最多換十塊。
還有兩個月就跨年,在過年前把這些事情干完。
蘇秋心昨天掛急診后今天請假,祝瑜替她外出巡邏,搭檔是姚亭柯,她可以去拉面館里摸魚。
差不多下午六點,祝瑜打算在這里吃晚飯。
“TO沈燁軒:你要吃拉面嗎,我下班后可以給你帶一碗。”
沈燁軒這兩天蠻乖的,祝瑜不知道他白天干什么,但是晚上回去的時候家里面很干凈,整整齊齊。
祝瑜讓他睡沙發他也沒反駁。
一分鐘后收到他的信息。
“TO^。_。^:不吃。”
沒回顏表情,有問題。
“TO沈燁軒:你不舒服嗎?”
“TO^。_。^:不是,困了。”
“TO沈燁軒:你睡吧。”
開門的時候祝瑜收到沈燁軒的短信。
“TO^。_。^:想吃蜂蜜。”
拉面館旁邊有一家便利店,應該有蜂蜜,等吃完飯了去買吧。
祝瑜走進拉面館,意外遇到沈白覺。
也對,今天是周六。
祝瑜還沒打招呼,沈白覺抬頭看見了她,張嘴想說話,卻被搶先。
“瑜姐!你快一個星期沒來我家吃飯了。”喬芝梓興奮地招呼她坐在門口的位置,笑著問,“還是老樣子嗎?”
“這次做清淡點,不要放太多辣椒。”祝瑜脫掉外套放到椅子靠背,打趣道,“這次沒有穿制服,讓我多待一會兒吧。”
“當然,你待到關門都可以。”
“對了,七點半左右幫我做一份,我要打包帶走。”
喬芝梓在本子上記好,問道:“帶回家嗎?瑜姐你想吃夜宵?是的話我讓他們做少點,吃太多對胃不好。”
“不是我吃,家里有客人,做大碗吧。”
“行,您等著。”
沈白覺端著自己的碗放到祝瑜對面,盯著她坐下。
祝瑜不明所以地問他:“這家面挺好吃的吧,你偷偷來幾次了?”
“姐姐,你給誰帶飯啊。”
祝瑜不回答,換了個話題:“替你上學的那人呢,回青羊區了?”
“被我開除了。”
“哦。”
沈黑覺,慘。
喬芝梓端著面給祝瑜放下,本來想和她說話,但看到沈白覺的眼神,不敢坐下,去一旁招呼其他客人。
祝瑜悶頭吃面,沒理他。
沈白覺頓時覺得湯面沒有了味道:“你什么都不問我嗎。”
“問了你就跟我說?你不說我何必白費口舌。”職業原因,祝瑜對謎語人非常抵觸。
沈白覺放下筷子道:“那我問你,沈燁軒是不是在你家。”
祝瑜吞下嘴里的面:“那我問你,你是不是Cryus。”
“你遇到他了?”沈白覺眼底透露著不安,“他也在山谷?”
“嗯,不僅在山谷,還去了瑚島。”
“姐姐,你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祝瑜打量著沈白覺,故意放慢聲音道:“哦,原來你認識他啊。”
“他在青羊區大名鼎鼎,我當然知道。”
“是么。”祝瑜放下筷子,“那天他去我家里拿匕首,你不是被嚇壞了還說不認識他嗎?你裝得挺像。”
沈白覺掩飾地喝了口白水,小聲嘀咕:“他看我是omega沒管我,不讓我告訴你他來過。姐姐,我沒裝,是真害怕。”
“我不是刑警科,沒那么敏銳的觀察力,但我認識你一年了,知道你的一些小習慣。竟然能這么像?”
他低頭,捂住臉。
祝瑜以為她的猜測對了,直到看見一滴淚水滴進碗里。
“你怎么哭了,別哭,這里人多。”祝瑜遞給他紙巾。
沈白覺接住,忍住抽泣,把眼淚擦干,眼眸里浮出委屈的霧氣,小心翼翼道:“姐姐,我很高興你愿意了解我,但是,怎么能認錯,我和Cryus一點都不一樣。”
“我搞錯了?”
“我只見過他幾次,他一直帶著面罩,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沈白覺擦鼻子,因為哭泣的原因,他的臉很紅。
祝瑜仍然有疑心。在她的認知里,沈白覺早就不是剛遇見那個柔柔弱弱的omega了。
“你日子快到了吧,這次別他們被帶過去聚眾那啥了,我不會管你。”
沈白覺蹙眉:“難受死也不管嗎?”
財神,不能死。
“記得每天給我發消息或打電話,讓我確定你的死活。”
“姐姐,還不如直接去我家,等我難受了就拿抑制劑扎我。”
“呃……我沒那種興趣。”
祝瑜經不住誘惑。
她心里很清楚,沈家這兩個人長在了她的XP上,特別是他們皮膚泛紅后,眼含淚水做出祈求的表情時,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都能勾起她的興趣。
不能亂來、不能亂來。
祝瑜暫停話題,碗里的面都黏在一起了,吃起來像面坨。
吃完飯,祝瑜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罐蜂蜜。不知道沈燁軒這種有錢人吃不吃得慣,祝瑜矮個子里挑了個高的,六十塊。
回去給他要一百。
“姐姐,你的拉面好了。”沈白覺把打包好的拉面給她,問,“你到底給誰帶飯?”
“我吃夜宵。喬芝梓跟我關系好,不想讓我多吃影響腸胃,我故意這么說的。”
祝瑜把面放在摩托車上,看看時間,再逛兩圈就下班了,她問沈白覺:“我送你回去?正好路過。”
沈白覺嘴角掛著不自覺的微笑,聲音輕快:“謝謝姐姐。”
“能碰到你真巧,我以為你不會出來下館子。”
沈白覺上摩托摟住她的腰。
其實不巧,這次偶遇是預謀之中。
……
因為準備九條女兒的生日宴會,魚骨街最近干凈了很多,沒有隨處可見的垃圾。
祝瑜停在沈白覺出租屋的樓下,讓他下去。
沈白覺撒嬌道:“姐姐,讓我去你家吧,我不想一個人住。”
她下車把沈白覺拽下來,靠在摩托上,漫不經心道:“在不知道你具體身份的情況下,禁止踏入我家半步。”
手放在她兩側的摩托上,沈白覺把她圈在身影之下,聲音溫柔,帶著少年的清冷之氣:“你的傷呢,還好嗎。”
祝瑜身子微微向后仰:“有點癢,還好。”
“在抹藥膏嗎。”
“沒拆線呢。”
沈白覺一只手托住她的頭抱住,鼻尖輕蹭耳邊的發絲。
“如果是我就好了。”
“你不能受傷,你是個omega,恢復能力比我還差。”祝瑜推開他,道,“快下班了,我趕著回去換車,走了。”
沈白覺站在路燈下看祝瑜騎車遠去。
說的不是受傷,而是站在祝瑜身邊的身份和機會。他真的太蠢了,明知道祝瑜不喜歡被人隱瞞,卻還一點點地向她展示自己不被她知道的那面,越推越遠。
他不會放棄,總有她接受的那天。
……
沈燁軒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的傷口很癢很熱,像有螞蟻在咬,頸后的腺體發燙。
完蛋,太過在意導致易感期提前了。
沙發上的男人衣服被浸濕了大半,他抱著沙發的枕頭,尋找周圍和祝瑜有關的氣息。
跌跌撞撞走到臥室,沈燁軒扒出來衣柜里的衣服,深吸一口氣。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癡漢行為,他變本加厲地幾乎把衣柜的衣服全掏出來,蓋在自己上身。
被氣息籠罩后,沈燁軒坐在地上,意識稍微清醒,看著周圍凌亂的衣服,知道自己要被罵了。
通訊器震動,祝瑜問他要不要吃面。
不想吃面,只想吃你。
僅存的理智按著他沒打出腦子里的真實想法,撒謊稱瞌睡。
他后悔死了,為什么要和祝瑜打賭,現在只能自己忍著。
沈燁軒拿著祝瑜的貼身衣物放在臉上,冷靜幾秒,向祝瑜要了一罐蜂蜜。
沒遇到祝瑜之前,他在易感期煩躁時就吃蜂蜜。甜得發膩的東西能讓他腦子清醒。
昏睡了不知多久,聽到開門聲。
天已經黑了,臥室里拉著窗簾。祝瑜打開燈,看到一片狼藉之中的沈燁軒。
“沈燁軒?”祝瑜驚慌過去拍他的臉,“你怎么了?有殺手進來了?你別死在這。”
太好了,她在關心他。
沈燁軒瞇著眼,輕輕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傷口位置:“傷沒好全,易感期提前了。”
“還疼?”
祝瑜掀開他的衣服,他中了兩槍,取彈時由于預判失誤,開了三刀。縫合處比皮膚的其它地方紅很正常,但是太紅了,好像要冒出血。
“現在去醫院。”
“去醫院被盯上死得更快。”沈燁軒拉著她的衣角,讓她靠近,隱忍的聲音壓抑著,“我想反悔,你能抱抱我嗎。”
祝瑜把手里提的蜂蜜放地上,看著滿地的衣服,半跪在他身邊,無奈地嘆氣:“不要命了?”
“不要臉了。”
沈燁軒抱住她的腰,頭埋進她的頸窩,貪婪地掠取著她身上的味道,胳膊用力收緊。
“輕點……我呼吸不過來了。”祝瑜想把他的頭推開,但無濟于事,手摸了摸他脖子后的腺體,“我沒有信息素,對你有作用嗎?”
“是你就有作用。”
祝瑜記得,alpha易感期提前后好像會導致比正常情況下負面情緒翻倍,同時欲望也翻倍。
沈燁軒的傷口狀況不適合劇烈運動,但他不去醫院。
祝瑜胡思亂想,心神不寧,把他推開:“冷靜一點,你要的蜂蜜我買過來了,現在吃嗎。”
沈燁軒不舍地離開她,點了點頭。
他打開罐子,毫不在意地用義肢的手指沾了一點,舔掉。
“吃這個會冷靜下來嗎?”
祝瑜沒空思考滿地的衣服接下來如何處理,看到沈燁軒要蜂蜜,她就覺得不對勁。
第一次去他家時,看到冰箱里那么多罐蜂蜜她都驚呆了,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職業是養蜂的。
沈燁軒說這東西很難吃,但吃完就會冷靜,易感期不會失控。
“冰一下味道不一樣。”沈燁軒食指沾了沾,伸手給祝瑜,“老婆,你吃。”
粘稠的蜂蜜包裹著金屬手指,在她唇邊散發寒意。
“你自己吃吧,我去買alpha用的抑制劑。”
一碗拉面一罐蜂蜜再加上抑制劑,全記在沈燁軒賬上。
沈燁軒仿佛味覺失靈,這兩分鐘就吃下去三分之一。
他看到祝瑜擺弄通訊器后頭昏腦漲,以為她在和其他人聊天,alpha的占有欲作怪,沈燁軒陰沉著臉用義肢摸她的脖子。
“嘶——好涼,你干什么?”
脖子被沾上了點他沒有吃完的蜂蜜,很黏。
“嗯,弄臟了,我給你舔掉。”
沈燁軒不由分說地按住她的肩膀,在脖子上舔舐,用尖牙刺咬。
被針扎一般的刺痛強迫祝瑜回想起那天晚上。鼻尖沖過來濃烈蠻橫的味道,整個房間里全是他的信息素。
祝瑜被味道刺激得眼睛痛,想出去透氣。
沈燁軒拉住她的手,扯開襯衣的扣子,露出傷口,難受道:“老婆,這好疼。”
第46章
“阿嚏、阿嚏……咳咳咳……”
祝瑜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皺著眉清了清嗓子。
沒有第一次那種頭腦發漲的感覺。
這個……也能有抗體嗎……
從身體深處蔓延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癢,周圍的信息素仿佛竄進她的衣服,裹挾身體,手像纏在手腕上的毒蛇,用力后扯,祝瑜倒在他懷里。
連忙起身,祝瑜撐著他的胸膛想站起來,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
“痛痛痛……你怎么不知道心疼我。”
沈燁軒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看樣子不是撒謊,但沒松手,祝瑜還被他緊緊握著。
認命地坐到他旁邊,祝瑜問他:“瑚島的時候你說好得差不多了,那時候沒見你這樣。”
“因為你在我身邊,不想讓你擔心。而且那邊沒有我手下的人,風險太大。”
沈燁軒皺著鼻子,小聲地說出這些話,祝瑜驚訝地看向他,語氣柔和下來:“所以裝義肢的時候是真疼吧,隔著老遠都能聽到你鬼哭狼嚎。”
“我都說了不讓你去。”沈燁軒抱住她的腰,埋進她的胸口,埋怨似的撒嬌道,“疼死我了。”
祝瑜抱住他毛絨絨的頭,對現在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感。被信息素包圍,祝瑜壓抑著呼吸咽了口口水,手指按了按他頸后的腺體,自己的脖子卻癢了起來。
他的信息素是苦艾酒的味道。聽說這種酒有致幻作用,聞起來有股草藥味,酒精濃度很高。
他按照信息素定制的香水還放在床頭柜里,祝瑜覺得不是很好聞,就當著他的面用過一次。
身體熱了起來,想到沈燁軒身上的傷,祝瑜的手不自覺地揪住他的頭發,忍住涌起的躁意。
“別、別薅我頭發。”
祝瑜推開他,遞給他蜂蜜:“你先吃,我買了抑制劑,應該很快就到了。”
“你不想搞我?”沈燁軒手指沾了些蜂蜜,溫柔中帶著點強硬地送到她嘴邊,“這個很難吃。”
這種甜味聞著就讓人發暈,祝瑜扭過臉:“愿賭服輸。說好的自己忍著,幫你買抑制劑已經很仁慈了,記得還我錢。”
“而且……”祝瑜看了看他敞開的衣領,回避視線道,“你的傷口沒有愈合,那樣可能會炸線。”
沈燁軒不喜歡甜到膩的東西,如果不是為了遵守承諾,他怎么會讓祝瑜買——可是他剛才就已經打破游戲規則了。
“警官,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未婚夫的同時,還是個陰險狡詐人的商人,最擅長出爾反爾。”
“這是值得說出來的優……唔?”
他說的話讓祝瑜不明所以,正要轉頭詢問,忽然嘴唇被摸上蜂蜜。
接著沈燁軒呼吸粗重地摟住她的腰,低頭壓上了她的唇瓣。
祝瑜緊張地閉上雙唇,沈燁軒似乎真的只是在認真舔蜂蜜,張開嘴用濕潤的地方舔舐著她的兩片唇瓣。
頸后發熱,是信息素在作怪。濕熱的觸感不斷放大她的感官,祝瑜無數次地想抬起手摟住他的脖子,用身體回應他。
被理智壓下。
祝瑜不想出現沈燁軒傷口裂開滿地是血的情況。她頭都熱得冒煙了,按住沈燁軒的傷口,慌忙地推開他。
“呃!下手輕點。”沈燁軒舔了舔嘴唇,眉間不悅,“狠心的beta。”
祝瑜頭暈地呼吸空氣,分辨不出來他是否在裝可憐,于是故意道:“這么疼嗎,原來在醫院生龍活虎的樣子是裝的。”
“哼。”
沈燁軒發出一聲哼笑,又壓了過來,捏住下巴吻她,手伸進她的上衣,摸著后腰向上,解開扣子。
“你也一樣,祝瑜。”
他松開手,盯著她,扯掉沒有肩帶的里衣,扔到旁邊。
祝瑜心頭一空。
“在醫院天天偷著吃止痛藥,彎腰抬臂的時候總是皺眉,到現在沒見過你平躺睡覺。問就說快好了,不疼。但是會躲在樓道里偷偷掉小珍珠。”
他說話的時候距離她的臉只有幾厘米,鼻息和熱氣在她臉上,祝瑜快被烤熟了。
“沒有對你說客套話,關心就是關心,疼不疼我能看不出來嗎,為什么不說,這和自尊心沒有關系吧。”
混沌的大腦無法處理他問的問題。
祝瑜睜眼不知道看哪,閉眼沒有安全感,只能瞇著眼看沈燁軒上下滾動的喉結。
沈燁軒的義肢停在她的傷口下方,散發著熱量,指腹在未結痂的敏感位置摩擦。
不疼,但是很癢。她的傷口現在真的好了,沒有沈燁軒說的那么嚴重。
祝瑜臉頰發燙,肩膀輕微晃動,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被她抓住了褶皺。
“你總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說。”
“松開……”
祝瑜很難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被強行標記后仿佛獲得了omega體驗卡,始作俑者alpha就在她身邊,身體本能地想逃離,可是周圍的信息素控制她的大腦,不由自主地要和沈燁軒親近。
【您購買的商品已送達,記得五星好評哦。】
“放開我,別摸了。”
祝瑜一鼓作氣用地上的衣服套上沈燁軒的頭,把他推到一邊:“買的抑制劑到了,我去拿。”
“不許去。”沈燁軒迅速起身擋在臥室門口,關上門。
祝瑜胡亂在地上抓了一件外套,只想找借口離開:“傷口不是很疼嗎?現在別想干亂七八糟的事,打完抑制劑睡一覺,明天再說。”
“我有老婆,還要要抑制劑?說出去被人笑話,蜂蜜我不吃了。”沈燁軒露出陌生的嘲諷表情,聲音冷漠,“祝瑜,你要穿成這樣出去嗎,要離開我嗎?去找誰啊。”
嗯?沈燁軒被奪舍了?
“你今天見沈白覺了對吧,那股難聞的氣味為什么總出現在你身上。”
“……”
如網上所說,易感期異常后頂級alpha的不安和狂躁翻倍,祝瑜記得omega的信息素能安撫,可是她一個beta又沒有信息素……
怎么辦,報警嗎。
報警個頭哇。
“你在想誰,怎么不說話?”
低沉的嗓音響起,沈燁軒朝著祝瑜一步一步走來,緊縮的眼眸里透露出危險,信息素愈發濃烈,暴露出無法掩飾的占有欲。
祝瑜步步后退,倒在床上。
沈燁軒彎腰,像一棟傾倒的大廈,雙手撐在床邊,嘴角上揚:“這才對。”
“你只屬于我,我也只屬于你。我的臉、肌肉、還有[][]都只屬于你。快說愛我。”
這樣露骨的話,祝瑜聽得全身發熱,那股癢意似乎更明顯了。
深吸一口氣,祝瑜抬起手臂摸住他的臉,皺眉道:“傷口疼,不想抬手,我要在上面。”
“嗯……?”
沈燁軒忽然思緒混亂,臉上的表情不知是開心還是憂愁,剛才的氣勢全沒了,義肢不停地輕微張開合上。
他紅著臉道:“老婆,你不要耍我。”
明明剛才強硬到不行的態度,現在又委屈起來求她了。
“不怕疼就來吧。”
仿佛剛才氣勢凌人的alpha不是他,沈燁軒抱著祝瑜和她面對面坐在床上,讓她的腿纏著自己的腰。
“這樣你就不會痛了。”
靠得很近,他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祝瑜臉上。祝瑜瞇了瞇眼,察覺手臂摸進她的衣服。
她說那句話只是想先穩住他。
只是平A了一下,他就放大招。
祝瑜向后想和他拉開點距離,但是被他掐住腰,動不了。
“先等一下吧……”
她拿出通訊器,打開錄音。
沈燁軒輕舔下唇,緊張地對她說:“老、老婆,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愛好……”
“你想多了,我想錄個口供,萬一你傷口裂開大出血死了,我還能留個證據。”
祝瑜放好通訊器,道:“說吧,接下來的一切事情都是你自愿的,無論出現什么結果都與我無關。”
好破壞氛圍。
為什么和那一次不一樣,被他標記之后還這么冷靜,beta的欲望值這么低嗎。
沈燁軒憋了口氣,在祝瑜的注視下開口:“法官明鑒,祝瑜在我易感期勾引我和她翻云覆雨,我是被逼的,如果我死了,祝瑜負全責。”
“……”
后悔了,一開始就應該把他綁起來跺兩腳,真是多余關心他還和他掰扯這么久。
后頸一痛,沈燁軒又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不安分的手在她上身游走,紊亂的呼吸似乎點燃了周圍的空氣,祝瑜不再想他身上的傷口,吻住他。
……
最后恢復了基礎姿勢。
墻上的兩道影子終于結束了晃動,不知道是第幾次,沈燁軒趴在祝瑜耳邊,輕喘著為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梳理凌亂的頭發。
祝瑜的臉頰通紅,閉著眼略帶苦悶地平復氣息。沈燁軒知道這種情況下她喜歡壓抑著聲音,有時會像小貓一樣哼哼唧唧。
他在訂婚宴第一眼見到祝瑜就覺得她像只貓,頭發烏黑順直,靜靜地坐在那里和仿佛周圍的人有壁。他入座后,那雙貓眼偷偷地看他,好奇,疑惑,生氣,含著復雜的情緒。
被她偷看的感覺太奇怪了,讓從未在這種場合怯場的他坐立不安。
后來加了聯系方式,回家改備注時他翻找了好久,才找到適合她的顏文字。
事后的興奮余溫逐漸褪去,沈燁軒過去吻她的眼睛,被吻時她的睫毛微微顫抖,瞇著眼偷看。
沈燁軒被擊中心臟,抱住她,壓著嗓音,沙啞著小聲說:“寶寶,我愛你。”
從沒被別人這么叫過,祝瑜有些難為情,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臉“蹭”地一下燒了起來,閉上眼裝沒聽見。
“寶寶,你心跳好快。”祝瑜因為他的稱呼害羞,沈燁軒禁不住又叫了一聲,這次明顯有調侃的意味。
祝瑜只好睜開眼睛:“……別這樣叫我。”
“那你叫我老公,我也害羞。這樣我們兩個人就扯平了。”
“……”祝瑜叫不出口。
“叫軒哥也行,你這幾天不是叫得挺順的嘛。”
軒哥這個稱呼,是為了調侃加嘲笑,現在喊會被賦予了其他意味,性質就變了,以后就嘲笑不起來了。
“你在想什么?”祝瑜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轉,沈燁軒看不懂。
beta真奇怪,這有什么好分析的。
他的體力還沒用盡,義肢向下伸進被褥,開啟輕微震動。
祝瑜身子抖了一下,回過神,皺眉抓著床單問他:“你干什么……還不結束嗎?”
“易感期還長著呢,想聽你叫老公。”
異樣的感覺布滿全身,酥麻的酸直沖大腦。
“……沈燁軒!我討厭你!”
語氣太像撒嬌了,而且祝瑜沒有咬他。沈燁軒親吻她的鎖骨,動情地說:“沒關系寶寶,我愛你。”
于是,又來了一次。
……
中午。
還好今天是周日,祝瑜沒有排班,可以一覺睡到下午。
沈燁軒傷口的縫合線沒有炸開,但傷口確實裂開了,在祝瑜床上沾上了點血,床單換了一整套。
再加上昨天他把柜子里的衣服翻了個遍,洗衣服的工作量很大。
履行承諾,沈燁軒趁著祝瑜沒醒,開始洗衣服。洗衣機里塞滿了,為了節省時間,他開始手洗。
alpha在易感期的早上沒有抱著老婆睡覺,而是在勤勤懇懇地洗衣服,沈燁軒產生一種自豪感。
手里是祝瑜的衣服,嘿。
嘴里叼著棒棒糖把新出爐的衣服放入烘干機,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以為他新買的洗衣液到了,沈燁軒毫無防備地去開門,沒想到門口站著的是沈白覺。
“啊,好惡心,你來干什么。”
沈白覺在沈燁軒這里的威脅程度不如鐘離止。如果現在站在門口的是鐘離止,他一定會打一拳再關門。
但沈白覺沒有好到哪去。
還是膈應,昨天在祝瑜身上聞到他的信息素他想干嘔。
沈白覺提起手里的東西,面無表情:“嫂子受傷了,這是給嫂子買的藥膏,可以去疤。”
嗯?嫂子?
第47章
“她有我,不需要,滾。”
沈燁軒摔上門。
不知道沈白覺在打什么注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把烘干機里的衣服拿出來,聽到祝瑜在叫他:“沈燁軒!你把我衣服藏哪兒了?”
“都洗了,不要急。”
本來就沒幾件,索性全都洗一遍,反正今天是周末,不用出門,用不著穿衣服。
可是祝瑜的語氣聽起來很生氣。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先洗了祝瑜昨天穿的衣服,現在正好干了。
祝瑜裹著被子,看沈燁軒開門端著衣服進來,恭敬地放在她身邊:“老婆,剛洗好,香香的。”
“哎……”
祝瑜這幾天其實沒有沈燁軒在她家住的實感。工作的時候還好,白天看不見,晚上回來就睡覺,可以當他不存在。
現在不行,獨居慣了,家里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侵占她的領地,祝瑜不太適應。
她裹緊被子問沈燁軒:“你什么時候走。”
“你要穿衣服?沒事,害羞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我說的是離開這里。”祝瑜知道這話可能會讓沈燁軒不高興,但還是趁早說為好,“你總不能一直住在這吧?沈時清那邊遲早會找到你。”
“都在九龍城,即使把定位器關了,申請權限后也能查到你的位置。”通訊器只要不關機不銷毀,找到他是分分鐘的事。
他的表情和剛才進來時明顯不一樣,祝瑜沉默了幾秒,繼續道:“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就是擔心你,不知道哪天我回來晚了,房間里出現一具尸體。”
這句話讓沈燁軒的臉緩和下來,他彎下腰,把棒棒糖塞到祝瑜嘴里,捧著她的臉整理因為剛睡醒還很凌亂的頭發。
“這幾天就不要提這些,我現在沒辦法正常思考,看見你就只想親嘴。”
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的薄荷味棒棒糖,沒有一絲甜味,強烈的清爽讓祝瑜立刻提神醒腦。
放在嘴里涼得舌頭疼。
裹著被子,她的手不好伸出來,大白天不想被他看光。舌頭把糖推到臉頰,祝瑜含含糊糊地說:“不好次,拿肘。”
沈燁軒眼眸瞇起,嘴角似有笑意地把棒棒拿走,放到自己嘴里。
好吧,誰也別嫌棄誰的口水。
祝瑜在床上挪動身子轉了半圈,背對他,咬了咬自己的舌頭想找回觸感。她喜歡薄荷糖,但這個味太沖,舌頭都沒知覺了,只剩下涼意。
“有這么難吃嗎,我覺得挺好吃的。”沈燁軒嘎嘣一下咬碎棒棒糖,把糖棍扔進垃圾桶。
祝瑜找回舌頭,反駁道:“你怕不是昨天吃太多蜂蜜,味覺消失了。”
他站在那里嚼嚼嚼,看起來沒打算走。
“你真不走啊,家務做完了嗎。”祝瑜歪在床上滾了兩圈,靠著床頭柜,看著他道,“接下來我有安排,兩點多要寫一個申請報告。”
寫升職申請報告,要把功績簿上的事情都羅列出來,三星之上的案件要詳描述。
功績系統上有每樁案件的具體信息,祝瑜要做的就是總結歸納,不難寫,但很花時間。
“出去,給你五秒,不出去今晚沙發也別睡了,給你張椅子睡樓道吧。”
“你舍不得。”
沈燁軒直勾勾地盯著她,嘴里的糖似乎還沒融化,彎腰靠近,吻上她的唇。
好涼。
祝瑜匆忙后仰,從他嘴里掉出幾顆糖渣。薄荷的清新氣息打通了她的鼻腔和口腔,呼吸都敏感起來。
“新床單已經準備好了,能不能先別穿衣服。”
他說話的目的顯而易見,祝瑜鄙夷地看他:“再這樣,以后你保證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相信。”
“不要嘛。”
沈燁軒捧著她的臉,揉捏耳朵和臉頰肉。她醒來沒多久,臉上浮著紅暈,生氣的樣子和嫌棄的眼神恰到好處。
老婆太可愛了怎么辦。
想把她團吧團吧吃了。
【您的快遞已送達,因配送過程出現意外,請十分鐘內前往您的收貨位置,簽字拿取。】
“買的洗液到了。”沈燁軒蹭了下她的鼻尖,不舍道,“不要讓我睡樓道,我給老婆大人洗衣服去。”
他走后祝瑜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這個糖真的好難吃。
……
沈燁軒打開門,快遞員站在門口,請他查看包裹。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意外,快遞包裝爛了,他打開后,里面的液體噴了他一身。
“草,什么東西!”沈燁軒的臉上衣服上全是黑色的不明液體,而且有股下水道的味。
“掉井蓋里了是嗎?”
快遞包裝上印著他家公司的logo,沈燁軒擦了擦臉,看他的工作單號,準備辭退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快遞員一直鞠躬道歉,解釋道,“先生,我取貨的時候包裹掉進了下水道里,撈出來后因為配送時間快過了,所以沒有……”
“知道了。”洗衣液是完好的沒有開封,在祝瑜家門口,沈燁軒不想和他計較,關上門去衛生間清洗。
快遞員心虛地對著門鞠了一躬,走到樓下的樓梯轉角,對沈白覺說:“您說的事我已經辦好了,您看……”
【收到一筆匿名轉賬:30000元】
“謝謝,祝您生活愉快。”
快遞員收完錢,心滿意足的走了。這位先生說想惡作劇,做成后就給他三萬塊,這錢不拿白不拿。
沈白覺走到門口,敲門。
如果他賭對了,開門的應該是……
祝瑜。
“沈白覺?”祝瑜剛洗漱完出來,聽到敲門聲,沈燁軒在衛生間里洗東西沒空開門。
“你別——”
話還沒說完,祝瑜被拉出門外,門被輕輕帶上。
她靠著墻,沈白覺有氣無力地壓在她身上,呼吸微弱。
“喂……你不會……”祝瑜推了推他,小聲說道,“你不會發情期到了吧?”
他比沈燁軒的易感期提前幾天,沈燁軒提前了,算起來,他就是今天。
祝瑜隔著衣服他腰上撓了一下,想讓他吃痛離開:“你不在家待著,到我這里干什么。”
“他們找我。”
“別裝了,你能害怕他們?”
知道沈白覺身份不一般后祝瑜就不想管他了,跳樓爬墻這種事情都游刃有余,區區幾個問題學生算什么。
“不害怕,但會給你添麻煩。”
沈白覺握住祝瑜的手,伸進衣服里。涼涼的觸感在腹肌上蔓延,舒緩他的躁意。
“你不理我,我會忍不住殺了他們。”
之前是做戲給她看,相信祝瑜一定會來撈他,但是現在不一樣。
“沈白覺,我是beta。”
他抓住祝瑜要抽離的手,變本加厲地向前逼近,但眼神可憐無辜:“我知道,你只要在我身邊就好,不會做其他的。”
“祝瑜,你信我。”
手被抓著貼在心臟,心跳沉悶有力,如同鼓點,催著她回答。
“你現在可以控制信息素嗎?”
“能……一點點。”
“……我一會兒去簡樹咖啡廳寫報告,你如果想去的話,幫我占個位置。”
公共場合,應該不會出岔子。
“好。”
只要能離開家就好。
沈白覺親吻她的發絲,戀戀不舍地戴上帽子離開。
他離開樓道后,沈燁軒正好開門。
“你跑出來干什么。”
祝瑜眨眨眼和他面面相覷。
“快遞員來找你了?別害怕,投訴他活該,弄臟了我一身新衣服。”
他沒有聞到嗎。
“老婆……你盯著我干什么?”沈燁軒喉結上下滾動,把祝瑜抱過來,關上門,吻她。
直到呼吸急促,沈燁軒才放開,趴在她脖子上吹熱氣:“都說了,現在看見你就想親你。”
祝瑜紅著臉向后退:“我要出去寫報告。”
“為什么,別出去,在家里不能寫嗎。”沈燁軒抱緊她。
“你在我身邊,我容易心猿意馬,心神不寧,心不在焉,心曠神怡、心靈手巧、心地善良……”
詞語越來越奇怪,沈燁軒疑惑地看她:“你寫什么報告,要用這么多成語。”
“總之,不能在家寫,我寫不下去。”
他擁抱的力氣變大,委屈道:“你忍心拋下我,讓我一個人在家?”
祝瑜選擇了讓沈燁軒聽得順耳的理由:“在家寫,我可能要寫到明天早上。但如果出去的話,最多三個小時就可以寫完。”
沈燁軒退了些,語氣微揚,顯得不太正經:“這個時候不要和我講道理,你應該撒嬌。”
祝瑜張嘴又閉嘴。
對不起,撒不出來。
“我回來再說。”
祝瑜推開他,簡單整理衣服,去抽屜里翻出來充電器,準備離開。
不能打擾她工作,這是住在這里后祝瑜的硬性要求,沈燁軒不敢攔她。
祝瑜走后,沈燁軒收起烘干的衣服,滿眼都是后悔。衣服是洗衣液的味道,祝瑜的氣味只有一點殘留。
啊,好難熬。
……
簡樹咖啡廳在她樓下不遠,騎車十幾分鐘。
周末咖啡廳人不少,祝瑜進店后在角落里看到久等的沈白覺。
“姐姐,謝謝你愿意陪我。”沈白覺精神不振,看起來很虛弱。
祝瑜拿出來通訊器,點開全息屏新建文件夾。
“沒事,我順便寫個報告。”
真寫報告啊。
他以為祝瑜說寫報告只是借口。
不過她愿意過來就很好。沈白覺挪動座椅,靠近她,趴在桌子上休息。
鼻尖的氣息令人安心。
祝瑜肚子餓,桌子上沈白覺點的兩杯拿鐵還沒涼,她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口,然后向服務員要了一個花生可頌。
說不上來什么味道。這里價格不貴,用料差強人意,能吃。
四個小時后。
祝瑜沒想到自己干了這么多事情,總結到現在才總結了三分之二,后面還有3000字的立場報告要寫。
越寫越煩,都什么年代了,還要人工總結,明明用ai就可以解決一切。
但維克多不讓用,說用ai看不到覺悟。
她的功績都能升職的事了,還不能證明她的覺悟,寫點兒東西就能證明了?
“嘖,煩。”
沈白覺托腮瞧著她,在她旁邊坐了這么久,感受到她的氣息越來越亂,明顯寫急了。
幫不上她,想親近但找不到機會。
“姐姐,要喝點什么嗎。”
“隨便來杯冰的。”
祝瑜挽起袖子就是碼字。為了明天能順利升職,今天一定要趕出來。
反正是山衛檢查,從山谷回來后祝瑜和她很熟,沒有大問題即使存在瑕疵也能通過。
“提神的?”沈白覺看菜單,“冰檸咖怎么樣?”
“行。”
沈白覺去柜臺那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CC穿著服務員的衣服,把小票遞給后廚,嫌棄道:“真沒出息,都四個小時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你怎么在這?E17呢。”
旁邊掃地的大漢抬起頭打了聲招呼。
“跟你聯系不上,就來找你了。看你在約會沒敢打擾,現在走到哪一步了?”
CC嘲笑道:“看起來連人家手都沒摸到。”
沈白覺冷眼看她:“你最近話很多。”
“嘁,我本來就話多。”CC滿不在乎地說,“你的信息素不是有選擇誘惑嗎,找機會開個房把她辦了不就得了。”
E17使眼色給CC,讓她注意言行。
“我們來沒別的事,就是通知一下,行動時間有變,聽通知。”
“知道了。”他說的是明年的事情,時間改動無所謂。
“真討厭。”CC看不慣沈白覺的作為,“你因為一個毫無特點的beta,攪黃了K5那么大一筆單子,現在竟然還是毫無進展,真沒用啊。”
“別說了。”E17把一塊面包塞到CC嘴里,向沈白覺道歉,“這小妮子口無遮攔,我回去罵她。”
CC翻著白眼把做好的飲品給沈白覺,吞掉面包后埋怨E17:“罵罵罵,就知道罵我。”
這邊。
沈白覺去拿飲料后,祝瑜坐在這里奮戰,感覺一個人坐到她對面。
“不好意思,這里有人。”
那人把墨鏡推到頭頂,笑著道:“喲,老婆。”
祝瑜手抖,差點把回車鍵按成刪除。
“你怎么來了?”
“想你了,來瞅瞅。”
已經離開四個小時,沈燁軒擔心祝瑜被某某拐走,查了附近能安靜辦公的地方,一家一家找過來。
沈燁軒看她的屏幕:“寫完了嗎?”
“還差點……”
祝瑜打字的手有點不受控制,要不現在找借口跑吧,沈燁軒和沈白覺一見面打起來就完蛋了。
行動晚了一步。
沈白覺走過來,把冰檸咖放在祝瑜面前,看到沈燁軒,面無表情道:“我和嫂子偶遇,看嫂子有點累,給她點了杯咖啡。”
祝瑜第一想法:沈白覺被臟東西附體了。
這是他的詞嗎。
沈燁軒收起笑,看祝瑜。
氣氛微妙,祝瑜拿起咖啡,手抖得差點把咖啡撒出去。
沈白覺指著剛才他的位置,問祝瑜:“嫂子,我可以坐在這嗎?”
他比之前學聰明了,沒有當著面讓她難堪,雖然稱呼有點怪……
祝瑜點點頭。
“謝謝。”
沈白覺坐下后就趴在桌子上,沒有多余的動作。
沈燁軒的表情不顯任何情緒,張嘴道:“現在回去。”
“不行。”
“回家。”
不能,回家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寫完。但是他們兩個都在,祝瑜也寫不下去。
沈白覺下午表現還好,先哄沈燁軒走。祝瑜不看他,用通訊器給沈燁軒發信息。
“TO沈燁軒:你回去吧,我還要兩個小時。”
沈燁軒不懂祝瑜問什么要用通訊器,語氣冷冽道:“我在這等你。”
“TO沈燁軒:你在這我寫不下去。”
“他在你就能寫下去?”他提高了音量。
沈白覺像真睡著了,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祝瑜喝了口冰咖啡,鼓起勇氣,輸入一行字。
“TO沈燁軒:看見你我腦子里只有那種事,你先回去好不好QAQ”
“TO^。_。^:加稱呼。”
“TO沈燁軒:老公。”
“啊咳咳咳咳哈……”沈燁軒滿臉通紅,捂著臉給祝瑜發了條信息。
“TO^。_。^:轉語音。”
祝瑜適時結束話題:“你回去,等我寫完報告。”
沈燁軒妥協,站起來,單手捧起她的臉吻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道:“警官要守信用哦。”
呼,走了。
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祝瑜喝了口咖啡提神,繼續碼字。
沈白覺胳膊靠近祝瑜,趴在那里看她,嘴角上揚,語氣調侃:“嫂子,我哥怎么愿意走。”
“你不想走就別說話打擾我。”
這咖啡也難喝。
今天進嘴的沒一個好東西。
祝瑜不理他,繼續寫。
二十分鐘后,祝瑜感覺身體發熱。明明在喝冰水,為什么會這么燥熱。
此時沈白覺收到了一條消息。
【普通信息
來自:CC
內容:水里給她放了點能體驗omega發情期的藥,花大價錢買的,抓住機會,沒出息的東西。】
不好!
沈白覺奪走祝瑜手里的咖啡,慌張地問她:“你喝了多少?”
“你自己看,已經見底了。”祝瑜摸了摸發熱的額頭,“避雷,很難喝。”
“姐姐……你……”
沈白覺從沒打算用這種手段。這杯水從頭到尾只經過他的手,祝瑜很容易就會懷疑是他的主意。
現在真順水推舟做了她不喜歡的事,只會讓她更厭煩。
沈白覺實話實說:“姐姐,剛才青羊區的人過來,在你的水里下了藥。”
“嘔——”
話音剛落,祝瑜顧不上形象,立刻扣嗓子眼催吐。
“對不起,我才發現,我不知道這種藥要多久才能生效。”
沈白覺記得好像沒有解藥……
“姐姐,他們……”
怪不得她剛才這么難受。不想打擾別人,祝瑜沒有真吐,她收起通訊器,要回家。
“你要去哪?”
“回家。”
“不要!不要回去。”
沈白覺抱住她的腰,她家里有沈燁軒,這種狀態下怎么能讓她回去。
被抱著仿佛打開了閥門,祝瑜現在全身發熱,頭昏腦漲,很難受。
“松開,我現在頭暈想吐。”
祝瑜揪住他的頭發,強忍道:“你騎車送我回去,回我家。敢把我帶到別的地方,我會拿槍崩了你。”
……
沈白覺扶著祝瑜上樓,祝瑜打開門,甩掉他的胳膊,把臥室里的沈燁軒丟出去,反鎖,在衛生間催吐。
不明情況的沈燁軒拍臥室門:“祝瑜?老婆?你怎么了?”
臉好紅,氣息紊亂,像——
沈白覺也站在門口守著,因為沈燁軒在所以神情冷漠。
“你給我老婆吃什么東西了!”沈燁軒質問道,“我就離開一會兒,你對她做了什么!”
他對祝瑜的稱呼加重了沈白覺的怒氣,周圍都是沈燁軒信息素,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
抬起手打了他一拳。
“滾。”
沈燁軒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不甘示弱,回了他一拳。
“憑什么我滾,你才是多余的那個。”
滿含憤怒與怨恨的目光交鋒,他們積怨已久,這次只是碰巧遇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
祝瑜把昨晚吃的拉面都吐出來了,漱了漱嘴后有氣無力地坐到地上。
比剛才清醒多了,身體應該沒攝入過多,她除了有點暈,沒有其它特殊反應。
臥室外突然響起玻璃碎掉的聲音。
祝瑜拿起掃帚撐著身體走到門口,聽到拳拳到肉的打擊聲。
“……嗯?”
他們打起來了?
要報警嗎。
第48章
算了,打吧。
聽起來很激烈,事到如今祝瑜不好出去勸架,等打出個結果后再說吧。弄壞的家具讓他們原價賠償,反正都舊了,正好換一套新的。
哦,如果見血了或者打傷了再出去,說不定還能表彰個見義勇為獎。
祝瑜打開通訊器繼續寫報告。
功績系統的題頭更新了文章,祝瑜掃了一眼,和鐘離止有關。
他穿著規整的黑色制服,一手端著帽子,和山衛合影。
不得不說,雖然九龍城的治安不咋地,但是制服都很好看,鐘離止身形挺拔,這身副局長的制服襯得他凜然正氣。
祝瑜也想穿。
點進去看了看,一分鐘前發布。
他現在作為瀚達區警局的副局長,來星格區視察。文章內容寫得高大上,讀來讀去只是為九條女兒生日準備的工作。
不是,副局長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怪不得山衛看起來疲憊不堪而且充滿怨氣。
祝瑜退出頁面,點開功績簿。
五分鐘后,突然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
“滾出去,不然殺了你。”
“呸。”
祝瑜打字的手頓了一下,腦子里浮現出兩個想法。
結果一:沈白覺死了,沈燁軒坐牢,她取走卡里的幾千萬遠走高飛。
結果二:沈燁軒死了,沈白覺回青羊區,讓沈黑覺代替他上學,畢業之后五百萬一樣到賬。
他倆要是都死了,參照結果一。
金屬碰撞聲越來越頻繁,祝瑜搖了搖頭,決定干好本職工作,維護治安。
祝瑜輕聲開門,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門口的兩個人撞在了地上。
他們就在臥室門口扭打,現在還沒分出勝負,臉上都有淤青,沈燁軒機械臂的彈刀上沾染血跡。
被誤傷摔了一跤,祝瑜擺爛地坐在那里道:“不要打架,打輸住院,打贏坐牢,重傷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
“姐姐!”沈白覺先反應過來,提膝把沈燁軒撞開,跪在祝瑜旁邊,關切地問她,”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吐完了,沒事。”
沈燁軒吃痛地捂著肚子,縫合線沒崩線,但剛長好沒多久的傷口又裂開了,流著血。沈白覺招招瞄準他的縫合位置,仿佛要治他于死地。
跌倒在祝瑜身邊,沈燁軒前手勾住她的脖子,頭貼在她的鎖骨上,熟悉的氣息使他神情微微恍惚,然后抬起頭看她,小聲又委屈道:“老婆,我好疼。”
沈白覺聽到他的話胃里面翻江倒海,抿著嘴角全當他不存在,放低了身子從側面摟住祝瑜的腰,頭抵在祝瑜的胸側。
抱得更緊后其他人的信息素可以忽略,日思夜想的溫度逐漸平復他的情緒。
雖然比想象中的畫面多了一個人。
“哼……”沈燁軒怨毒地看著纏在祝瑜上身的狗皮膏藥,義肢伸過去,想捏爆他的頭。
“等等……”
祝瑜再一次感覺不對勁。
明明已經吐出來了,剛才在臥室沒有其它反應,為什么現在身體很熱。
是因為他們的信息素嗎。
“松開,你們出去。”
沈燁軒另一只手在推沈白覺的頭,咬牙道:“我不要。”
沈白覺手臂力量收緊。
更熱了,祝瑜感覺額頭都在冒汗。
熱量并非來自他們貼上來的身體,而是來自她自己。一股熾熱從腹部蔓延至全身,仿佛烈日下的一盆枯萎的花,每個細胞都在希冀著某場甘雨。
呼吸開始混亂,心跳不受控制。
“祝瑜,他喂你吃什么了。”沈燁軒還在她耳邊呼氣,擔心的話語對她來說像致命的引誘。
“……你們出去。”
“不出去。”沈燁軒擦掉她額頭上的汗珠,義肢降溫捧住她的側臉。
一看就讓人浮想聯翩的表情,肯定沒吃好東西,他怎么放心把祝瑜一個人放在這里。
沈白覺深吸一口氣,緩緩吐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特殊時期和祝瑜靠得這么近,被沈燁軒打傷的位置似乎都沒了知覺。
他語氣平緩地說:“是青羊區的那種藥,我……我不知道是誰干的。”
“藥?”
沈燁軒感到一陣陣惡心,手臂攬住祝瑜的肩膀,不想讓他靠近。
沈白覺纏在腰上的手沒有松開,和沈燁軒的需求不同,他只想抱著她。
祝瑜被動承受著無聲的爭搶,無序的心跳加速。兩個人的氣息太危險,她不敢閉眼,盯著臥室外的沙發,抑制不平穩的呼吸。
眼前忽然被一只手遮住。
沈燁軒的頭靠在她耳邊,聲音沙啞又難耐,說出的話卻不中聽:“你別把自己憋死了。”
天知道沈燁軒心里有多難熬,因為一個稱呼他期待了一下午,本來易感期就敏感,看到祝瑜的樣子,他某方面憋得要爆炸了。
祝瑜想咬他。
鼻尖聞到了沈燁軒的信息素,還有另一個陌生的香氣。
好像……在沈白覺身上聞到過。
救命,她不會要變異了吧。
上半身被兩個人的力量扯來扯去,她沒有力氣推開任何一個。
誰來救一下啊。
通訊器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
“TO阿瑜:和山衛聊到你了,恭喜你升職。”
沒說你!鐘離止!
寂靜的灼熱氣氛里,沈白覺抬頭,與沈燁軒對視,然后錯開。
義肢很涼,放在脖子上祝瑜后脊發抖,空氣漸起一絲詭異。
不知道誰關機了通訊器。
混亂的信息素纏上頭,像蟲子,一點點蠶食掉她的理智。
又熱又黏又癢。
沈燁軒降低到冰點的義肢扶著她的臉,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發紅的耳根。
另一邊,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的熱量在鎖骨上蔓延,身后的手透過衣服鉆入她的腰間。
維持著沒有下一步動作。
因為都知道,一旦有人先越界,另一個會要求更多。
祝瑜不想思考現在的情況,晚上九點了,她的工作還沒做完:“再說最后一遍,你們出去。”
祝瑜難受地瞇著眼:“我要寫報告。”
沈白覺看著她,不說話,也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還惦記你那破報告。”
沈燁軒不停地用義肢給祝瑜降溫,又心疼又埋怨:“不寫報告就沒這檔子破事兒。”
他怎么可以這么說!
祝瑜心底升出一股怒火。該死的有錢人,該死的alpha,怎么會明白升職對她有多重要。
大腦一半糊涂一半清醒。
祝瑜咬了咬牙,現在她做不到讓他們滿意,反正她也沒想讓他們滿意。
那就讓所有人都不高興。
“瑟卡衣,給鐘離止打電話。”
【正在撥打電話……】
“你干什么?”
沈燁軒慌忙地抓住她的手想把瑟卡衣關掉,沒想到鐘離止秒接。
“喂!鐘離止你在星格區嗎!”
“還在……怎么了?”很久沒聽過祝瑜這樣的語氣,鐘離止很疑惑。
“拿兩幅手銬來我家,家里來了兩條狗,快救我。”
鐘離止聽不懂祝瑜在說什么,但是馬上回復:“好,等我幾分鐘。”
正巧,他在祝瑜家附近開車晃悠。
“掛了。”
關掉電話,祝瑜暢快地舒了口氣,像找到大人撐腰的小孩。
這副表情惹得旁邊的兩人更不滿意。
被強制著不能動彈,祝瑜半死不活地說:“我討厭你們。”
沈燁軒皺著眉:“我也討厭你。”
沈白覺趁機多抱祝瑜。
“你們這些公司的大少爺到底為什么會和我扯上關系。沈時清看上我啥了讓我訂婚,想不通啊想不通。”
“我對你不好嗎,祝瑜。”沈燁軒的心被狠狠刺痛,他和祝瑜的聯系是靠訂婚才開始的,可她總希望這件事不存在。
“我很差嗎,和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祝瑜不想回答,于是把問題拋給他:“你很開心吧?”
沈燁軒沒回答,但沈白覺心里爽死了。他不認為自己是大少爺,而且他認識祝瑜在訂婚宴之前,討厭怎么了,就當她口是心非。
門鈴響了,因為沒反鎖,鐘離止推門而入,一眼看到臥室里坐在地上的三人。
“阿瑜!你沒事吧!”
鐘離止率先把沈燁軒制服,反手給他帶上手銬,然后掰開樹袋熊似的趴在祝瑜身上的沈白覺,給他同樣的待遇。
鐘離止比他們兩個都高,因為當警察平時鍛煉,身體素質相對較好,再加上祝瑜在邊上,沈燁軒和沈白覺都沒有反抗。
兩個人跪在地上老實后,鐘離止扶起祝瑜,擔心地問:“你沒受傷吧?”
那兩人臉上有明顯的打斗痕跡,鐘離止摸了摸她的四肢,確定沒有傷口后松了口氣。
“你好快啊,老電。”鐘離止身上帶著屋外的涼意,祝瑜清醒了很多。好像不和他們身體接觸,就不會有反應。
鐘離止還穿著照片上的衣服,祝瑜揉了揉臉,尷尬地緩解氣氛:“衣服挺帥,謝謝副局長大人百忙之中救我一命。”
“這次工作要拍照,所以穿了……”
被夸后鐘離止有些不好意思,怔了兩秒后,問她:“他們,是不是在特殊時期?”
祝瑜點頭。
“要把他們關到警局嗎?”
“不用。”
鐘離止其實想這么做,但祝瑜都說不用了……
他明天再干。
“那,先離開這里吧,你在這里不太方便。”
沒想到還有離開家避風頭的一天,和警察在一起安全度提升百分之百,祝瑜拿走通訊器想離開,忽然被扯住了褲腿。
準確來說是被咬住了褲腿。
沈燁軒松開牙,雙眼通紅地盯著她,像一條瘋狗。
“祝瑜,你敢離開我就死在這。”
“我明明什么都沒做錯,你憑什么這么對我。”
他錯就錯在說祝瑜的報告是破報告。
實不相瞞,他現在仍然要這么罵。
破報告破報告破報告!
只能在心里罵。
他低著頭如同喪家犬,祝瑜不忍心,蹲在他面前,看著他發黑的嘴角,問:“疼嗎?”
“疼死了。”
他眨眼,從眼眶里流出來兩行淚。
祝瑜轉頭問沈白覺:“你呢。”
沈白覺迷迷蒙蒙跪著走過來,眼眸半睜:“疼。”
“剛才都沒見你們說疼。”
祝瑜戳了戳沈燁軒的嘴角,沒控制力度。
沈燁軒:“嗷!”
“哈哈。”
祝瑜站起來對鐘離止說:“不出去了。萬一他們再打起來,我家得重新裝修一遍。”
鐘離止陰沉著臉,他看到沈燁軒左手的義肢,看樣子不符合九龍城規定。
房間里味道混雜,還好他來得及時。
“老電,幫我個忙。”
“什么?”
祝瑜去柜子里拿出來醫療箱,把通訊器給他:“幫我寫一下升職報告,明天要交給山衛,我現在沒空,實在寫不完了。”
“你自己寫,我幫不了你。”鐘離止在這種事上有原則,他現在的身份更要遵守。更別說,現在沒弄清現狀,還要看著祝瑜給他們療傷。
“求你,鐘離止大好人。”
“好。”
祝瑜:哇變臉真快。
鐘離止摘掉帽子,坐在沙發上打開祝瑜未完成的報告,眉頭緊鎖地看完已經寫過的部分。
祝瑜寫報告的時候大概率不在狀態,很糟糕,如果是他審核,大概率不會通過。
時間還夠,他新建了一個文檔,重新開始。
沈白覺很虛弱,一直半睜著眼睛,祝瑜分辨不出來他是不是裝的。他胳膊上有很長一道刀痕,消完毒后簡單給他包扎。
“我呢,我呢。”
沈燁軒把沈白覺擠出去,眼巴巴地看祝瑜。
沈白覺挪了挪,靠在祝瑜身上,閉上眼睛。
“你明天去趟醫院。”
衣服上沾滿了血,他腹部的傷口差不多都裂開了,需要重新縫合。
“你陪我去。”
“不行,我要上班。”
他臉上沒有傷口,只有淤青。
祝瑜放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我幫你把手銬解開,你加熱義肢熱敷一下吧。”
“你是我老婆……為什么現在像偷情一樣。”沈燁軒眼底情緒復雜,耷拉著眉毛看她。
說起來沈燁軒今天被打確實是無妄之災,想著他在家哼著歌唱著曲,被忽然過來的沈白覺打了一拳,雖然有點抱歉,但祝瑜很想笑。
“你還記得,我今天給你發的信息吧。”
“嗯。”
“我守信用。”
沈白覺從祝瑜身上抬起頭,面容憔悴地問她:“我有點冷,可以蓋被子嗎。”
“不準,我新洗的被子,不能讓別人用。”
祝瑜把外套給沈白覺。
“外套也是我洗的!”
“再說我讓他躺床上。”
沈燁軒不說話了。
沈白覺披著外套,閉著眼吸了幾下,局勢對他不利,但現在一點都不虧。
……
祝瑜接了杯水放在茶幾,沒時間管地上的碎玻璃,坐在鐘離止旁邊問他:“你寫到哪兒了。”
“寫立場報告。”
“這么快?”祝瑜向他旁邊移了一點,歪頭看屏幕。
“有工具,等寫完之后我發給你。”
“哎呦,我們誠實守信憨厚老實的鐘離止也會借助工具了?”
“嗯,我編了一個小程序。因為做的事情太多,不好總結,所以學了點編程。”
“會被查出來嗎。”
“不會,親測有效。”
“那太好了,你寫完吧。”
祝瑜相信鐘離止的話。
滿足地閉上眼睛,現在差不多接近十一點,累了一下午,雖然做的都是無用功,她現在想小瞇一會兒。
鐘離止向她那邊歪了歪肩膀,給她依靠。
干什么干什么。
臥室的門可沒關!
沈燁軒走過去坐到祝瑜身邊,把她正要歪過去的頭掰過來。
祝瑜剛才證明了心中的想法,和不在易感期的alpha旁邊,她沒有反應。
那藥也太神奇了。
鐘離止不知道她吃了藥,祝瑜不想被他發現,要不然,以老電的性格,肯定會拉她去醫院洗胃打針。
于是向沈燁軒道:“你不要離我太近。”
沈燁軒被這一句話氣炸了,張嘴就要罵人,但話卡在嗓子眼,被祝瑜堵了回去。
“沈燁軒,我想喝水。”
沈燁軒伸長手臂,把水杯拿過來。
“想喝涼的。”
“就你事多。”
話雖這么說,沈燁軒乖乖地在手里冷卻,直到杯壁上蒙起水霧。
一杯冰水下肚,祝瑜哆嗦了兩下,身體的燥熱褪去。
沈白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兩邊沒有他的位置了,他坐在沙發邊,靠在祝瑜的腿上,一聲不吭地閉上眼睛。
祝瑜已經無法理解現在的情況,姓沈的兩位在特殊時期,實在沒辦法用正常的思維溝通。
但鐘離止來之后祝瑜心里就有了底,現在很有安全感。
“老電,謝謝你。”
鐘離止不想說不客氣。
屋子里的氣氛很不平常,趴在祝瑜旁邊這個,他調查出來是omega,現在看來氣息不像,是alpha。
在隱瞞什么?
直覺告訴他,這是個危險人物。
鐘離止習慣性地摸了摸祝瑜的頭發,緩解涌動的情緒。
“別碰。我在易感期和未婚妻做什么都不違法,對吧警察?”沈燁軒摟住祝瑜,把她的頭按在懷里。
鐘離止目不斜視:“她叫我過來一定有原因吧?”
“老電,別跟他吵,你吵不過他。”祝瑜推開沈燁軒,把他的手臂移開。
“我瞇一會兒,誰吵醒我誰從我家滾出去。”
全世界都安靜了。
第49章
“阿瑜,醒醒。”
“嗯?老電,要上課了嗎。”
祝瑜睡眼惺忪,說好的只瞇一會兒結果一覺睡到天亮。
鐘離止微笑著看她:“不是上課,要上班了。”
沈燁軒的胳膊還搭在她肩膀上,祝瑜挪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沈白覺縮在地上靠著沙發,手銬已經摘了,懷里抱著她的外套。
他們睡得真死啊,一動不動。
祝瑜小聲問鐘離止:“你給他們下蒙汗藥了?”
鐘離止搖頭。
祝瑜睡著后,他們不約而同地抬頭,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誰都沒有要挪位置的意思。
然后干瞪眼一直到凌晨。
鐘離止經常熬夜,通宵都沒問題。他們兩個是特殊時期,精神狀態不好,在四五點的時候睡著的。
“報告寫好了,七點的時候發給山衛了。”鐘離止看起來精神抖擻,“你洗漱一下,我送你上班。”
“我騎車去。”
鐘離止表情有些怪:“剛才我去買早點,路過看了看你的車,昨天晚上沒關燈,已經沒電了。”
昨天讓沈白覺騎車她回來,沒關燈?
“好吧,謝謝你。”
洗漱完,簡單吃了早點,祝瑜換身整齊的衣服,準備出門。
鐘離止把吃剩下的早點拿走,看了看沙發上的兩人,皺著眉問祝瑜:“不把他們趕出去嗎?”
“啊……叫醒了可能更麻煩。”
祝瑜找來一張紙,在上面寫上:我去上班了,今晚別讓我看見你們。
沈白覺必須去學校,祝瑜定7:50的鬧鐘,應該能把他吵醒。從這里到學校花十幾分鐘時間,不算遲到。
“走吧。”
……
祝瑜昨晚意外地睡得很好,也可能是今天有好事發生的原因。
車上無聊,她看著鐘離止身上的制服,好奇問道:“你不怕遲到嗎?”
“今天上午在星格區還有事情。”
“哦,這么說……”祝瑜轉了轉眼珠,“你還要謝謝我昨天晚上給你提供住宿。幫我寫報告就當房租了,不用交錢。”
鐘離止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忽然收緊,半晌才道:“我還沒問你,昨天你很不對勁,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
“欺負倒算不上,就是……他們不讓我寫報告,煩得很。”實話難以啟齒,祝瑜說不出來,“正好看見你在星格區,就給你打電話了。”
“你能來,我很高興。謝謝你。”
“你叫我,我肯定去。”
平心而論,鐘離止昨天打開門后開槍上膛的心都有了。
三個人坐在地上,簡直荒謬。
房間里的信息素仿佛一點即燃,濃烈得幾乎窒息。這是他正好在,來得及時,如果他不在附近呢,是不是……
“注意,有紅燈。”
祝瑜的聲音拉鐘離止回神。
“剛上任沒幾天就違反交通規則,會被穿小鞋哦。”
“謝謝。”
祝瑜安靜地看向車窗外,沒有再說話。昨天叫他過來是一時沖動,現在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回復之前他發的短信。
短信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幾天都沒理他,突然在這種場合把他叫過來,鐘離止沒劈頭蓋臉罵她一頓都不錯了,沒想到他還能答應幫她寫報告。
老電,好人。
鐘離止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
“要遲——到!了!”
“要遲——到!了!”
“要遲——到!了!”
什么智障玩意兒在說話。
被吵醒的沈燁軒煩躁地蹬腳踹倒了旁邊的沈白覺。
沈白覺暗罵一聲,關掉鬧鐘。
他昨晚抱著祝瑜的外套睡著了,雖然場面很混亂,但這是最近他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沈白覺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和沈燁軒保持距離,眨眨眼睛,清醒了一下。
沈燁軒胸口悶,肚子疼,臉也疼,全身上下哪個地方都不對勁,看到沈白覺還在更難受。
“你怎么還在。”
沈白覺反問他:“你怎么還在。”
“我在我未婚妻家有什么問題嗎。”剛睡醒沈燁軒不想吵,但這是原則問題,不能讓步。
昨天那個警察呢,不會和祝瑜去上班了吧。他們都是警察,那家伙之前給祝瑜打電話還要她調到他手下。
好煩。
“嘁,未婚妻?”沈白覺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天天嘴里掛著這個稱呼,你也清楚如果沒有這層關系,你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吧。”
沈燁軒翻白眼:“你不說是因為不想嗎?”
“沒人在意。”沈白覺祝瑜定鬧鐘的原因是催他去學校,他站起來,把祝瑜的外套拿走。
他站在門口,停下說:“你真喜歡她嗎,只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被別人貶低自己的對祝瑜的愛意,沈燁軒神色冰冷,眼底蒙上一層陰霾:“說清楚。”
“你這條狗,不管訂婚宴上是誰,你都會屁顛屁顛地舔上去吧。”
沈燁軒拿起抱枕朝門口砸過去。
沈白覺馬上關門離開。
“放屁。”
沈燁軒過去撿起抱枕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回沙發上。
怎么可能。不是祝瑜就不行。
終于清凈了,家里剩下他一個人。沈燁軒拿起茶幾上的字條,揉皺了扔進垃圾桶。
紙上的意思是不想看見他嗎。
身上的傷口很疼,確實應該去一趟醫院了。她那個前男友,穿得人模狗樣,說不定會回來逮他。
沈燁軒喬裝打扮,戴上墨鏡,拿走玄關上的備用鑰匙,離開祝瑜的家。
……
“祝瑜,你這升職報告……”
山衛把祝瑜叫過來,她專門把立場報告打印實體,拿在手里逐字逐句查看。
祝瑜心慌慌:“局長,有什么問題嗎?”
山衛對她微笑:“嗯?別緊張,你寫得再爛都會讓你過。”
這是祝瑜此生聽到過最好聽的情話。
“你這個立場報告寫得太好了,很有學習價值,我打算分享出來給下面的學習借鑒,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當然可以,但是,可以不標署名嗎?”
畢竟不是她寫的。
“這么謙虛啊。”山衛在她的紙質報告上蓋章,然后在電腦上點擊通過。
“以后你就是老姚那隊的副隊長了,之后會調過去新人,你多帶帶。”
“好!”
祝瑜聽到通訊器發出一聲信息提醒。
升到副隊長了!
她能申請馬甲號,然后去汐漁灣官網買房了!
大喜!
不用申請技術部,她可以直接在自己的原賬號上操作。新號與老號沒有任何聯系,注冊人信息都是虛構的,和當初她去青羊區的虛擬身份一樣。
一鍵按下去,賬戶-1200000。
她即將擁有一本來自汐語灣的房產證。
祝瑜第一次覺得沈白覺這么有用,等他畢業就有五百萬了。
一想到她年紀輕輕就可以過上退休的生活,祝瑜嘴角上揚,沒放下來過。
“小瑜姐,你已經對著屏幕樂呵兩個小時了。”小劉在祝瑜眼前晃了晃手,悄悄問她,“今天送你上班的人是誰啊。”
祝瑜:“我的車半路壞了,瀚達區副局長正好路過,說明情況后他把我送過來了,真是好人啊。”
“這么巧?我昨天看文章配的那張照片,還挺帥的,是不是之前來過咱們這。”
祝瑜轉移話題:“不記得了。不過小劉,我升職了,就不知道恭喜我嗎?”
“當然當然。”小劉從后面抱住她的肩膀,撒嬌道,“小瑜隊長,可不可以給我走后門,以后少給我派工作。”
“哼哼,都交給老姚怎么樣,今天下班你陪我去醫院拆線,拆完線我們去嗨皮。”
“去醫院?”蘇秋心站起來道,“我也去,算我一個,正好我要去拿藥。”
姚亭柯出勤剛回來,聽到她們的計劃后無奈道:“哇,就知道把活扔給我。”
祝瑜笑著道:“行行好,就今天,明天保證完成隊長的所有任務!”
“行吧,反正今天不怎么忙。”姚亭柯看看時間,“允許你們六點下班。”
小劉:“好耶,小瑜姐,我現在開始規劃路線。”
“咳咳,現在是上班時間,別當著我的面摸魚。”
小劉閉嘴,安靜地打開地圖。
……
去醫院拆完線已經接近晚上七點。
醫生的手法好而且她耐受力強,拆線沒想象中那么疼。
“小瑜姐,還好嗎?”小劉給祝瑜遞過去一杯溫水,“受不了先回家吧,我們明天再玩。”
蘇秋心拿完藥回來,給祝瑜吃了一片止痛丸。
“不用,一點點疼。”祝瑜摟著小劉和蘇秋心的肩膀,嬉笑著道,“接下來什么計劃?”
“不疼就好,讓我們過正常人的夜生活。”小劉分享給她們一份下午列出來的行程表,“逛街,喝酒,耍流氓。”
蘇秋心翻了翻,點頭肯定:“不愧是你,在老姚眼皮子底下能搞出來這么多。”
下班就回家睡覺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年多,作為警察的她們,很久沒有好好逛過夜晚的星格區了。
橋上之橋行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街邊的霓虹燈和廣告牌的燈光交織出燈紅酒綠的世界。
“這才是人生的意義啊~”
從酒吧里出來,她們三人趴在天橋護欄邊,看下方車流如織,令人眼花繚亂。
蘇秋心摸了摸小劉的頭,寵溺道:“呵呵,小劉,突然有人生感悟了,說兩句。”
“秋心姐,俗話說得好,俗話說得好,俗話說得好……”
祝瑜彈她腦殼:“俗話說沒話就閉嘴。”
“嗚……”小劉摸腦袋,苦著臉,“我明天一點多看點段子。”
“打死你個臭蟲!從貧民窟垃圾堆里爬出來,敢來我的地盤撒野!”
“對……對不起。”
“想跑?沒門!報警也沒用!”
三個警察同時回頭。
是天橋那邊的巷子里傳來打斗聲,被打的小男beta是貧民窟過來找垃圾吃的,無意間蹭到路過男alpha的衣服。
酒壯慫人膽,小劉看挑事的人是alpha,抓了抓祝瑜和蘇秋心的袖子,道:“姐姐們,我能抽象一下嗎?”
祝瑜:“確定嗎,感覺有點丟人。”
蘇秋心:“戴上剛買的墨鏡。”
男alpha輸了一下午牌,正好沒處撒氣,在黑暗的巷子里把男beta揍得無處可逃。
突然從巷口出現三個身影。
蘇秋心:“任何時間!”
祝瑜:“任何地點!”
小劉:“星格警探!”
齊:“光速辦案!”
男alpha:“神經病吧,滾,不然連你們一起打。”
蘇秋心亮著懸浮的全息警察證過去,踹了他一腳:“誰給你的自信。”
小劉和祝瑜扶起來趴在地上的男beta。
祝瑜問:“還好嗎?”
男beta顫抖著搖頭:“我、我沒事……”
貧民窟里都是人下人,男beta不知道她們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幫他。
蘇秋心制服男alpha,對小男beta說:“別害怕,過來扇他兩巴掌。”
男beta的手躍躍欲試,但不敢:“會被報復……”
“放心。”小劉拿出來通訊器,點開軟件現場輸入男alpha的ID,“他現在被我們追蹤了,干任何事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好機會,上吧!”
男beta年紀小,鼓起勇氣扇那兩巴掌像撓癢。
祝瑜:“這就完了?”
“我、我的同伴還在等我,我要回去。”
蘇秋心給祝瑜和小劉使眼色,對男beta道:“行,走吧走吧。”
男beta感激地向她們一人鞠了一躬,離開這里。
“看來要提前結束行程了。”蘇秋心踩著男alpha,給她們顯示通緝名單,“抓到條魚。”
上面寫著:入室盜竊嫌疑人。
小劉:“不想加班。”
祝瑜:“俗話說得好,小劉說的對。”
“我來處理,你們回家吧。”
蘇秋心畢竟是alpha,雖然一直干文職,但武力在線。
給警局打電話,警車很快到達。
姚亭柯從車上下來,罵道:“出去玩也不消停,就知道給我加班。”
祝瑜、小劉:“姚隊辛苦~”
……
祝瑜和小劉在街上溜達了兩個小時,在路邊的酒館喝了幾杯,快十一點才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
家里沒開燈,地上被打掃過,很干凈。
都走了?
臥室和洗澡間都沒人,祝瑜酒勁沒下去,拿出來剛才買的衣服,換上。
在小劉的慫恿下買的,非常精致的白色裙子。不適合現在這個季節穿,但是好看。
很貴,露膚度很高,穿不出去,對她來說是件美麗廢物。
祝瑜在全身鏡前轉圈,放下頭發簡單抓了個發型,拿出來在抽屜里放了很久的口紅。
在鏡子前擺姿勢。
嗯~祝瑜,你也算小有姿色。
對了,衣柜里有件披肩,拿出來搭配,拍張照片。
祝瑜打開柜子。
嗯?沈燁軒怎么在里面?
打開方式不對,關上。
打開。
怎么還在。
關上。
從柜子里伸出來一只手,按住柜門。
“干什么,就這么不愿意見到我?”
第50章
“我以為家里沒人……你讓讓。”
祝瑜醉意未減,把柜子里的沈燁軒推到一邊,在衣柜里翻出來披肩,穿上去照鏡子。
白色的裙子緊致修身,后背作半鏤空設計,裙擺前短后長,布料輕盈,裙擺飛舞。
她的后背上有條十幾厘米長的蜈蚣似的疤痕,披肩滑倒手肘后露出來,看起來很滲人,但是,小劉說像傳說中即將長出翅膀的天使。
祝瑜的腦子暈暈乎乎,捧著臉幾乎貼在鏡子上。鏡子的人臉頰紅潤,涂了口紅的嘴唇嬌艷欲滴。
我可真好看。
小劉說得對,人生在世幾十年,要多穿漂亮衣服,取悅自己,別讓生活過得太無趣。
透過鏡子看到從衣柜里伸出的頭,祝瑜想起來今天還買了一套東西。
沈燁軒在柜子里探頭,疑惑地看著在鏡子面前扭來扭去的祝瑜。
她喝酒了,剛才拿衣服時聞到一股酒味,床上一堆購物袋,她去逛街了?
和誰?這么高興。
沈燁軒眉頭皺起,要離開衣柜,還沒邁出來,祝瑜走到了他面前。
她站在那里轉了一圈,笑眼盈盈地問他:“我好看吧?”
沈燁軒呼吸停滯,額頭上青筋暴起,蒙了層汗。易感期還沒過去,腹部涌起翻滾的熱浪,衣柜里微弱的氣味幾乎毫無安撫作用。
可能沈白覺沒說錯,他就是見色起意。
祝瑜拿出來一個盒子,向他晃了晃:“發什么呆,你出來啊,我給你買了件禮物。”
給我的?
沈燁軒在衣柜里縮得時間太久,腿發麻不受控制,邁出衣柜后連滾帶爬,狼狽地倒在祝瑜腳下。
“哇,你還真會找位置。”祝瑜跪坐在他傍邊,讓他閉上眼睛,“是驚喜,你不能偷看。”
臉頰邊一緊,臉上被戴了什么東西。
沈燁軒睜開眼睛,摸了摸,是……止咬器。
“祝瑜……”
沈燁軒坐起來,猩紅的眼盯著她,易感期的alpha被封住嘴,就像繳械受辱的戰士。對方是祝瑜,他樂意接受,但不是現在。
祝瑜只看不動手,他想被她撫摸。
“不許摘。”
祝瑜在后面的固定器上了鎖,從盒子里拿出獸耳發箍,不由分說地給他戴上。
黑色的毛絨絨耳朵,很合適。
盒子里還有一條鏈子,說明書上寫要戴在脖子上,金屬太堅硬,直接上脖子應該會受傷,祝瑜想了想,捆住他的手腕。
祝瑜聞不到周圍波濤洶涌的信息素,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她只是在認真地滿足自己的癖好。
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充滿侵略性和危險的呼吸撲面而來,她摸著他的下巴撓了撓。
“好乖好乖。”
沈燁軒認為祝瑜是只惡魔,她穿著性感清涼的衣服,臉頰微醺般地泛紅,輕輕抬手就能勾出他的欲望,卻在呼之欲出的氛圍里用如此單純無害的表情逗弄他。
以后她必須少喝酒。
沈燁軒壓抑著痛苦,眼角發紅地祈求道:“老婆……太緊了,好痛,松開點。”
“騙人是小狗。”
祝瑜有控制皮帶的松緊度,認為沈燁軒在裝。她拍了張照片,鼻子里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對沈燁軒的表情很滿意。
酒醉中保持一絲清醒,祝瑜掀開他的衣服,看了看傷口。看樣子他去過醫院了,傷口上抹了藥膏,有兩處已經拆線。
“應該沒事了吧……”
沈燁軒大喘氣。好好好,摸吧摸吧。她這個時候還能擔心他疼,算她有良心。
但她沒有。
她收回手,手撐在他的大腿上,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來咬我啊。”
止咬器的鐵絲碰到臉頰又去沖撞脖子,沈燁軒的后槽牙都咬碎了。
祝瑜亮晶晶的眼里透露著興奮,沈燁軒呼吸沉重,別過臉不再看她。
釣又釣得很,真要又不肯。
再看真會出問題。他不知道易感期憋成這樣對身體是否有害。
“嗯?生氣了?”
祝瑜歪著身子看他的臉,手不小心碰到了腹部之下。看起來這里的情況很糟糕,只是……生氣狀態也可以起來嗎?
手放在衣服上按了按,聽到沈燁軒敏感又脆弱的聲音,祝瑜眼里閃閃發光。
“呃……”
呼吸不暢導致缺氧,沈燁軒感覺自己的心臟超負荷運轉,腦海中閃過很多荒誕不經的畫面,并漸漸地向前倒帶,畫面中的人物卻變成了祝瑜的樣子。
到了。酥麻中帶著疼痛的爽感從心臟奔涌而出,直至蔓延全身。
“唔,好快。”祝瑜給他擦干凈,留下這句吐槽去衛生間洗手。
這句話像條裹了層糖漿的鞭子甩在他臉上。余韻褪去,他喘著氣聽流動的水聲。
心情不好。
他能承受祝瑜對他接近凌辱的玩弄,甚至甘之如飴,但是這次不太一樣。
祝瑜從衛生間出來,隱約聽到抽泣。
“哇,真哭啦?”
她彎著腰看沈燁軒,他眼尾泛紅,睫毛被浸濕,淚水在眼眶打轉,在她說完這句話后,淚滴終于滑落,滴在止咬器上,滑向兩邊。
祝瑜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最喜歡看漂亮男人哭了,這才是人生的意義。
“不要哭呀,之前不是很開心嗎,我收回剛才的話。”她像哄動物一般,從前到后溫柔地撫摸沈燁軒的頭發。
沈燁軒躲開她的手,借力站起來,一言不發,卻平白無故讓祝瑜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幾分。
“這次不一樣。”淚水沾在眼睫毛上,他的聲音里含著委屈的哭腔,“祝瑜,從開始到現在,你沒喊過一次我的名字。”
昨天的事歷歷在目,沈燁軒會這樣想是理所應當,如果今天出現在這里的人不是他,祝瑜是不是也會這樣對待他們。
他向前逼近,祝瑜下意識地往后退。
義肢彈出刀刃,砍斷鏈條,抬手輕松熔斷鐵鎖,沈燁軒拽掉止咬器,扔到一邊。
他頭頂的獸耳沒摘,此刻像頭饑餓已久的猛獸,盯上眼前毫無反擊之力的獵物。
“你摸我的時候沒有愛,我很難受。”沈燁軒把她逼到了無路可退的角落,卻只牽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和她十指緊扣,委屈道,“我才是對你來說最特別的,對不對。”
祝瑜點頭:“當然。”
被立即回復的答案似乎毫無可信度,沈燁軒被噎了一下,沒想好接下來說什么。
實際上,祝瑜被他的氣勢嚇到,差點以為自己玩脫了。全是酒精惹的禍,腦子里面的想法一團亂麻,她張嘴閉嘴不知道先說哪個。思緒亂飛,最終選擇了一個未知選項。
“你好特別,你跟我印象中的有錢人不一樣。”
比較對象不對。
沈燁軒想讓她重說,祝瑜松開手,捧住他的臉。
“被他們打了那么多次,我一直覺得未釀區的有錢人全都是趾高氣揚的大公雞,誰知道還有你這樣的。”
沈燁軒的手停下,看她:“誰打你?”
“不認識啊,我們哪個垃圾桶都翻,被誰碰到就挨誰的打。”
沈燁軒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小巷的那男beta當時就讓祝瑜想到自己,逛街的時候憋著沒跟小劉說,現在又想起來了。
祝瑜從沈燁軒的陰影之下移出來,走到床邊,拿出來剛買的一盒手指餅干,打開包裝,叼在嘴里,說起了從前。
一團火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老婆今晚……顛顛的。
看到沈燁軒的表情,祝瑜哦了一聲:“啊,我沒跟你說過我小時候住貧民窟,也對,只跟老電說過。”
“我要聽。”沈燁軒過去從后面抱住她,輕咬她的肩膀,“一字不差地全告訴我。”
“你能聽進去嗎,不是說易感期腦子里只有親嘴嗎。”
“聽完再親。”
對祝瑜的了解太少,經常感到不安。
訂婚后他們非常默契地沒有相互問對方的從前。祝瑜不讓找她,只有易感期允許見面,平時發消息也不回。這兩個月事情越來越多,多虧他臉死纏爛打才有這么多見面的機會。
好不容易她愿意主動說,沈燁軒想知道她的全部。
“沒什么好說的,當時是下等公民,像蟑螂一樣人人喊打,翻垃圾桶都要看人眼色。”
“對了,我們對垃圾桶有嚴格的等級劃分。”現在想起來除了辛酸外還有一點搞笑,祝瑜笑著說,“星格區的垃圾桶臟亂差,什么都可能翻到,運氣好能翻出來整箱過期速食面,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瀚達區那些老古董的垃圾桶很干凈,幾乎沒有剩飯。未釀區有錢人多,社畜也多,垃圾桶里東西最好,但爭搶嚴重,只能吃別人剩下再剩下的。而且那邊的人脾氣不好,要學會躲人。”
“你們那邊的人真的是高高在上,都扔了的東西,怎么還有占有欲。”
祝瑜說話的內容在沈燁軒腦海中無法形成畫面,他對下等公民的印象只停留在影響社會秩序的負面新聞里。
“你之前住在那種地方?”
“不止,我上學時也住那,那里的房租便宜。”
星格區學校的學費低,蕭通海滿世界跑,沒時間管她,只能邊打工邊上學。
“說起來,能走到現在多虧鐘離止,要不是他,我現在就在郊區外的酒吧里打雜了。”
沈燁軒牙齒輕微用力咬她的肩膀。
不想聽這些。
“嘶……你咬我干什么。”
“別提他。”
“那沒啥能說的了,除了當下等公民吃不飽飯被打,接下來都和他有關。”話有點夸張,但事實差不多就是這樣。
鐘離止一身正氣,在他身邊被迫走上正道,要不然祝瑜就會像樂正朝一樣,干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說遇到他之前的事。”祝瑜避重就輕地說了一堆垃圾桶的好壞,關于她的經歷一點沒說,還拿出來鐘離止結束話題。
祝瑜身上拍了拍他的臉:“說了你又不高興。”
沈燁軒咬住她的耳垂:“你故意的。”
“不要咬我。”推開他,祝瑜站起來,叉著腰,臉上依然帶著微笑,“還沒跟你說,我今天真的超級開心!我升職了!”
“衣服好看吧?”
祝瑜酒后實在不清醒,但眼睛很亮,眼波流轉,引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好看,可以親了嗎,聽不懂人話了。”沈燁軒心里五味雜陳,剛才真是上趕著喂自己吃刀子。
“什么表情啊,吃醋了?”
祝瑜過去把餅干塞到他嘴里,把他推倒在床上,手指從下巴摸到喉結。
“今晚別睡了吧?”
沈燁軒緊張,手抱住了她的腰。
“要不要來一次緊張刺激,腎上腺素飆升的運動?”
……
現在是凌晨兩點,祝瑜和沈燁軒騎著車去了郊區。
“前面再拐個彎就到了。”
祝瑜喝酒了沒法騎車,沈燁軒在前憋著半天沒說話。剛才在家里換衣服,還以為祝瑜要去野外安撫他。
“老婆,你以后少喝酒。”
易感期被折磨成這個樣子的alpha,放眼九龍城應該沒幾個。
祝瑜抱住他的腰,軟聲軟氣道:“謝謝你,大好人。”
大約四十分鐘后,車停在郊區外一座毛坯樓前。
這里是荒郊野外被廢棄很久的實驗田,九龍城周圍有很多這樣的地方。
周圍散發著鐵銹味,斑駁的墻壁上滿是彈坑,粗壯的燃氣管道像樹枝盤根錯節,油管通七橫八豎地堆在一起,搖搖欲倒,斷壁殘垣的三層建筑里,沒一塊完好的窗戶。
在樓的前方,是一條修了一半的公路。沈燁軒知道這里,聽說十幾年前主辦方和九條談崩了,誰也不愿意讓步,這片區域就荒廢掉。
這里竟然有人住?
毛坯樓的一樓上掛著閃閃發光的招牌:違和酒吧。
他去的地方不少,但從沒來過這里。
“沒倒閉,太好了。”
祝瑜下車上鎖,拉著沈燁軒一起進去。
夜深,酒吧里坐了不少人。他們大多缺胳膊少腿,都安裝有義肢。
祝瑜坐到吧臺前,點了一串小吃。
沈燁軒問她:“來這里做什么?”
祝瑜沒回他,一分鐘后從吧臺走過來一個年長的女alpha,她端著小盤子放在祝瑜面前。
“啊,瑜妹子!”
祝瑜拿起烤串咬了一口,嗯,還是令人安心的難吃味道。
“好久不見,伏姐。”
夏伏留著短寸的頭發,左腿的小腿用義肢代替,外表兇狠,看到祝瑜后露出笑臉。
“哎呦,真是好久不見。”夏伏激動地抬起她的臉揉了又揉,摸了又摸,讓旁邊的酒保拿過來兩瓶酒,“快三年了吧!怎么還知道回來看我。”
“哎呀,那不是忙嘛。”祝瑜拒絕了夏伏的酒,她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一定遲到。
“誒嘿,忙什么,自從姓鐘的小子把你叫走,你一次都沒回來過,要不是知道你還活著,我都以為他把你鎖起來玩監禁了。”
“差不多,在學校學習。”祝瑜吃了半口烤串放到烤盤,托著腮對夏伏說,“這次來不是敘舊,就是想和你說,那個時候我說的愿望,馬上就實現了。”
夏伏倒酒的手停頓了一下,眼里旋即冒出興奮的火花。
“誒嘿,我就說你最有出息!”
“怎么說呢,運氣太好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夏伏摸摸她的頭,“放心,我會替你保密。”
“今天高興,能借個車耍耍嗎。”
“行啊。”夏伏拿出來車鑰匙,忽然問,“你喝酒了吧?確定現在要開?”
祝瑜把一邊的沈燁軒撈過來:“我帶了司機。”
夏伏看了他一眼:“還行,沒他高,比他白,技術怎么樣?”
“不知道,應該挺穩吧。”
“手長,鼻子大,眉毛濃,也是個alpha。你受得了嗎?”
嗯?有點不對勁。
“不是伏姐,我以為你說的是開車的技術。”
“就是開車啊。”
“我說騎摩托車!”祝瑜那走夏伏手里的鑰匙,窘迫地離開。
和夏伏認識是在星格區上學之后,因為脾氣合得來,相處的很好,關系亦師亦友。
當初和樂正朝他們在這片地區飆車,鐘離止以為她被綁架了,叫了一車警察薅她回去。那個時候和夏伏約定好,如果混到了能離開九龍城的那天,就回來見她一眼。
還以為要等到四五十歲呢,明年就可以實現了。
“祝瑜,我們得談談。”沈燁軒很迷茫,易感期沒有抱著祝瑜睡覺,而是大半夜跑郊區的不知名酒吧吃串,像做夢一樣。
“你精神沒問題吧?”
祝瑜給他戴上頭盔:“可能不太正常,走,上道。”
如果沒喝酒今天祝瑜就一個人來了,把沈燁軒拉過來是臨時起意。
上學時她和班上的同學,沒事就過來騎車,這條公路被荒廢了很久,幾乎沒有車輛路過。
公里筆直,油門可以踩到底,從頭到尾飚出去。
倒霉的是,夏伏的摩托沒油了。
夏伏:“最近租車的人有點多,忘了加油,誒嘿。”
沒事,祝瑜想散散酒氣爽一下,騎她的電動車也可以。
她買的二手車,改裝過,外表跟摩托差不多,就是速度沒摩托快。
“哦——呼——爽!”
月明星稀的凌晨,坐在后面的祝瑜,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胳膊伸直,感受風從身體穿過。
這個季節的風吹打在臉上有點涼,但對于喝完酒的祝瑜來說剛剛好。
“沈燁軒,我好開心啊。”
“我也。”
沈燁軒不想搞清楚祝瑜在想什么了,她開心他就開心。其他人都是狗屁,至少現在騎車載她兜風的人是他。
騎到公路盡頭,掉頭回去。祝瑜酒醒了,靠在沈燁軒后背,興奮過后被風吹得有些困。
沈燁軒突然慢了下來。
前面有一輛紅色跑車。
是沈熾。
祝瑜晃了晃快被風吹散的思維,趴在沈燁軒的肩上,撇了一眼,感覺他有點緊張。
沈熾下車,靠在車頭疲憊地開口:“他爹的,就知道給我找麻煩。自己想想多少天沒回家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定位都沒了,草,還以為你死了。”
“要不是有人說你去了醫院,還真找不到你。”
沈熾拿起手邊剛喝完的易拉罐砸過去,吼道:“神經病啊,大晚上不睡覺在這里飆車,知道我找到這里多難嗎!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學人家小年輕飆車?他爹的還飚電動車。”
“別砸我的車。”祝瑜從沈燁軒身后探頭,“瞄準砸他腦子上。”
沈熾覺得月光不夠亮,打開車燈,仔細分辨祝瑜的臉,大吃一驚:“我去!你們真搞在一起了!”
祝瑜:你沒告訴她?
沈燁軒:你沒同意。
第一次在臉上看到坐立不安的表情,沈熾崩潰地喊到:“你早說啊,正好把你的未婚妻給沈白覺,這樣你們就不用吵架了。爺了個屁的,草。”
明顯感覺到沈燁軒情緒不對,祝瑜從后面勾住他的脖子,手裝成槍比著沈燁軒的太陽穴:“有些事情需要調查清楚,暫時不能讓他回去。”
“小警察,你別管太寬,這是我們的家事。”沈熾把視線轉移到沈燁軒臉上,“沈舟回來了,不回去看一眼嗎。”
沈舟,有點印象的名字。
祝瑜記得是他們的母親,年輕時是地痞流氓,因為某次任務被九條公司重用,接手了神運公司。后來把公司交給了沈時清,自己不知道去哪里享福了。
“你的胳膊是樂正朝干的吧,早就把他弄死了,吃里扒外的東西,虧我之前對他這么好,嘖。”
樂正朝死了?
祝瑜渾身發冷,手指不受控制。
她竟然差點忘了,這些九條下的公司,殺人比捏死螞蟻還簡單。
沈燁軒摸了摸祝瑜的頭發安慰她,然后對沈熾道:“你就當我不存在,已經死了。”
“你爹死了。我可是在沈舟前下了毒誓,一定把你帶回去。”沈熾撓著頭,相當煩躁,“不回去我就找人欺負小警察了哈。”
祝瑜:敲你大爺。
祝瑜拿胳膊鎖住沈燁軒的脖子向后扯,手指鉆他的太陽穴:“焱姐,給我一點時間,讓他把落在我家的東西拿走。”
“啊?他住你家?”
“很快就讓他滾蛋,我不知道他有未婚妻,對不起,我是被迫的,今天晚上后馬上和他扯清關系。”
沈熾吐了口吐沫:“呸,你騙了我不止一次啊,我會信你?你們不會要私奔吧?”
“焱姐,您知道的,我比較惜命。拿完東西馬上把他打包送走。”
被騙次數多了,沈熾不信。
祝瑜繼續道:“他一直跟我說他是單身,說以后會娶我,謝謝您告訴我真相。他留在我家里的東西必須讓他自己收拾,我嫌惡心。”
她的表情認真且嚴肅,沈熾咂了咂嘴,想著她作為警察被騙,確實會生氣,就道:“好吧,知道這小子還活著,反正也跑不掉。”
打開車門前沈熾回頭又罵了沈燁軒一句:“神經病!我現在就回去告狀!”
沈熾的紅色跑車掉頭離開,祝瑜松開沈燁軒,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肉,小聲道:“走啊。你把車停到酒吧門口就行,我自己回去,車給你了,你趕緊跑。”
沈燁軒突然笑了一下:“跑什么。”
祝瑜問:“你要回去?”
“你猜醫院的人為什么會看到我。今天出去發現風向不對,想回來跟你說,誰知道你喝多了。”
“原來是故意的?”祝瑜錘了他一拳,“那你跟沈熾走不就得了,害得我說了那么多廢話。”
沈燁軒沒回答,車子緩緩啟動,他看了眼后視鏡:“酒醒了?”
“醒了,騎到終點的時候就醒了,今天風好大,吹得頭疼。”
怪不得現在不愿意抱他,祝瑜的手扶著車座,身子和他有一些距離。
“你去給沈熾打電話,讓她停下接你,我騎車自己回去。”祝瑜看著天上的月亮,絮絮叨叨地說,“哦對了,你弄壞了我買的止咬器,賠錢。再加上前幾天買的蜂蜜、抑制劑、拉面,連著昨天打碎的家具,轉給我一千。”
沈燁軒毫無征兆地停車,抓住祝瑜的手讓他摟著自己的腰。
“干什么?”
“趕緊回家見未婚妻,跟她解釋清楚。”
沒來得及松手,沈燁軒忽然加速,祝瑜不得不抱緊他。
“……我隨口一說,沈熾怎么什么都信,你們全家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沈熾占負一千。”
“不至于,我以為她明天才能找到我。”
沈熾確實不聰明,說話很難聽,但是行動力強。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跟她走。”
“要把你送回去啊,我怎么忍心把老婆一個人扔在荒郊野外。”
“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
想到樂正朝的遭遇,祝瑜覺得自己也需要關心一下,要不申請隨身帶個槍吧,萬一哪天真有人來殺她了,還能防身。
她不知道沈燁軒回去干什么。聽情況挺急,沈舟都回來了,應該有大事。
對沈家的事一般情況下她會逆來順受,因為她沒有權利干預。剛才沖動想幫沈燁軒離開,現在想來,萬一沈燁軒真跑了,她沒跑,那沈家的不就盯上她了嗎。
他們殺人不留痕跡,還是少參與為好。
……
“你真要上去?”祝瑜給車充上電,催促沈燁軒,“都四點了,還想睡覺?”
沈燁軒:“我收拾東西,不麻煩你。”
祝瑜:“……”
在她家里住的幾天,房間里就多了一套洗漱用品和幾套衣服。他的衣服平時都穿不完吧,有什么可收拾的。
祝瑜站在玄關看他翻翻找找,摸出來一些細碎東西。
“又在我家藏骨頭。”祝瑜打著哈欠,向他告別,“拜拜,記得還我錢。”
沈燁軒站在她面前,看著她。
她怎么一點舍不得的表情都沒有。
“還有東西嗎,要不把你的牙刷藥膏也拿走,留在這占——”
一道微冷的吻落下,祝瑜嚇了一跳。
沈燁軒捧著她的臉,聲音低啞地埋怨:“不守信用。”
不明所以的責怪沒給她半點思考的時間,他說完后又低頭吻了下來,摩擦后溫熱的嘴唇這次貼的更緊,蠻橫地裹著她的舌,似懲罰般地輕咬。
直到呼吸急促,沈燁軒松開她,與她鼻尖相碰,克制喘息:“兌換承諾,喊我。”
祝瑜裝傻:“我當時說的是回家再說,沒有答應。”
沈燁軒無話可說,充滿怨氣地扒開她的衣服,在肩膀上留下咬痕。
祝瑜推開他:“都第四天了,易感期結束了吧?”
“有你在天天都是。”
“我不在時你少喝酒。”沈燁軒焦慮地在她的脖子吻了又吻,最后抱住,在她手里塞了張東西。
“沒良心。離其他人遠一點,別讓我看到。”
他開門離開,祝瑜看了看手里。
是張銀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