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大爺的,手都成這樣了,都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沈熾坐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沈燁軒的義肢,擰著眉頭道,“就知道跟小警察談戀愛,她家里香是吧。”
“嗯,香死了。”回未釀區的別墅后沈熾罵罵咧咧對著他輸出了快半個小時,他都耳鳴了,沈舟和沈時清還沒來。
沈燁軒又頂嘴,沈熾被氣得不行:“好啊、好啊,現在就給大姐說解除婚約,既然有新歡就別耽誤另一個。”
“你的頭是用來增高的?里面裝的是水泥?她就是我未婚妻,解什么解。”
“啥?”
沈燁軒不想跟她解釋:“別管我私事,我很愛她。”
沈熾的大腦開始運轉,處理器差點冒煙,喝了啤酒降溫,才說:“哦……原來她就是弟妹。”
等等?!
之前在青羊區……阿魚知道有婚約在身,還和那個叫老電的卿卿我我。
她弟弟才是被牛的那個!
那就無所謂了。
沈白覺好像也……沈熾一口氣喝完啤酒,把瓶子投進垃圾桶,小警察好厲害,一定有過人之處。
覺得沈燁軒少了點什么,沈熾從柜子里拿出個綠色的帽子,蓋在他頭上,語重心長道:“天亮了,記得保暖。”
“滾啊。”沈燁軒把帽子扔了。
房間安靜五分鐘后,門被打開。
走過來一個穿著休閑裝的白發老人,衛衣上印著“素晴らしい”的花體文字。她面頰紅潤,一身酒氣,看起來像個老年酒蒙子。
沈燁軒熟練地迅速從沙發上離開,下一秒老人就趴在了上面。
“哎呀呀,好久沒喝九龍城的酒了,還是一如既往地難喝。”
沈熾把她扶起來,遞給她一杯涼水:“媽,少喝酒,小心猝死。”
“哈,我活得比你們時間長,死了不虧。”沈舟瞥了眼沈燁軒,翹著二郎腿道,“怎么不見沈白覺啊,那臭小子真倔,我就這一個寶貝omega,不會死了吧。”
沈燁軒冷著臉道:“好好,一見到我就找他,我回來也沒用。懂了,讓他過來,我走。”
“那可不行,小omega身嬌體弱的,撞一下就嘎了。”沈舟沒看他,玻璃杯扔到一邊,“你皮糙肉厚,捅兩刀都死不了。”
“……”沈燁軒好想回去找祝瑜。
沈熾道:“大姐怎么不過來,不是說有事嗎?我找這小子找了好久,可別說就是為了迎接你,浪費我時間。”
“小清搞大事呢。等蟲子那邊變天了,咱就上位。”
沈舟把九條公司那群人叫蟲子,沈燁軒知道。
沈時清想從公司易位時撈點好處,沈燁軒也知道。
但他不知道沈時清把目標定這么大。
直接上位?瘋了吧?
“小清之前干了點錯事,以為你要自立門戶,你別跟她計較。”
這話說給沈燁軒聽的,她的意思是,瑚島事件的幕后指示是沈時清。
輕飄飄的一句話,毫無歉意。如果不是祝瑜,他當時就沒命了。
沈燁軒嘴角抽搐,對她們的話嗤之以鼻。
“別那么大氣性,小清跟我說你最近表現很差,都不聽話了,她有這份擔心是好事。”
沈舟擺擺手讓沈熾給她拿過來一瓶啤酒,兩口喝完,對沈燁軒說:“叫你回來是讓你幫忙哈,能活著真好,又可以干活了。”
沈燁軒拒絕:“我不干,我怕死。”
沈熾:“我也怕。”
“誰讓你們選擇了,我在通知你們。小清想干就讓她干,咱們無條件支持。干成了就一起飛黃騰達,干劈叉了就死,反正我活夠了。”
沈熾:“媽我腦子不聰明,還想多活幾年。”
“你只管殺人放火,剩下的事有人給你處理。你也是。”沈舟看了眼沈燁軒,他大兒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難道叛逆期到了?
“你們不想干也行,反正都是一家人,到時候被抓住了我把你們都供出來,誰都別想跑,直接株連九族,哎,都別活。”
沈燁軒嘖了一聲:“呵,耍無賴的本事和九龍城的酒一樣沒變。”
沈舟就當是兒子對她的夸獎:“嘿,那當然,不耍流氓娶不到美嬌郎。”
房間里的屏蔽雷達閃著藍光,信號全部被攔截,沈舟似乎酒勁上來了,打了個哈欠:“匿名信送出去了,等著那小妮子生日出亂子,咱搞點事情。”
“你們,特別是你,我的兒。”沈舟用中指指他,“別瞎幾把亂跑,星格區到底有誰在啊,把你勾得不想回來,再跑出去就派人做掉。”
“我知道,說來話——”沈熾躍躍欲試,沈燁軒瞪了她一眼。
“話——話說誰知道呢,可能青春期到了,想談戀愛了吧,星格區那邊美女多。”
沈燁軒:……
“哎呦,之前讓你要你不要,不懂得享受。算了,現在年紀正好。”
沈舟躺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好說,干完事之后去黑市找個omega。這次得查查身份,別再招進來像姓樂正的那種小人,害得我兒丟了條胳膊。”
樂正朝在她們嘴里變成小人了。
他明明授沈時清指示。
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但沈燁軒無法拒絕,礙于血緣關系和近年來干的所有事,他現在和沈家公司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割席也割不干凈。
通訊器被系統黑入,聯系人只剩下姓沈的和公司核心人物。
要和祝瑜失聯了。
……
一個月后。
距離跨年還有二十多天。
年底了,除了要寫年終報告,家長里短的案子也多了起來。祝瑜作為副隊長,必須經常外出執勤,最近處理了很多奇葩事件。
比如。
某個醉酒的beta和人形雕塑打了起來,打得很兇,警局里派了四個alpha才把他倆分開。
總有夫妻因為工資問題產生矛盾,多次耐心調解未果,他們討論后決定勸分不勸合,現在差不多已經離了六對。
學校為了來年的升學率,逼迫學生早起打卡,某學生受不了報警,理由是學校侵犯了他的人身自由權。最后學校恢復正常了正常打卡時間。
除了案子,警局的同事因為事情太多忙得暈頭轉向,精神不太正常。
小劉第一次去抓小偷,在路上把小偷跟丟了,灰溜溜地回來,一掏兜發現自己的通訊器沒了。
蘇秋心看流浪貓可憐,害怕氣溫下降把它們凍死,于是做了頓爆辣牛肉給它們驅寒,從此流浪貓看到穿警服的人就跑。
姚亭柯的機械臂在某次出勤時被壓彎,現在沒有時間修復,小劉吐槽他每天站在那里cos茶壺。
祝瑜去買菜,被之前處理過的一個小心眼男beta舉報,說她偷東西。警局派人過來看到是祝瑜,協商后當場表演搜身,結果全身上下就摸出來兩根頭發。
最后男beta因為報假警被拉回警局批評教育。
雖然升職了,但祝瑜還是要每天罵一遍當初選這份工作的自己。典型吃力不討好,因為處理的都是日常瑣事,無論怎么勸導總有一方不服氣,和她死杠。
周日晚上十點。
“下雪了?”
祝瑜泡完澡關了燈躺在床上發呆,收到瑟卡衣提示,外面正在下小雪。
九龍城的雪下不大,地上鋪不滿一層白就融化了。不過也有例外,記得她十二歲那年的冬天氣候異常寒冷,雪花被寒風卷得鋪天蓋地,她當時在未釀區,和同伴走散了,縮在堆滿雜物的墻縫里凍得直哆嗦。
后來不知道哪里跑來了一個小孩子,她以為他要搶她的食物,就氣勢洶洶地打了他一頓,然后發現對方沒惡意,就塞給他一顆從垃圾桶里撿來的糖。
估計現在小孩已經死了,他那個小身板,alpha一拳頭就沒了。
不知道今天的雪會不會下很大,對她來說這是最后一場雪,明年冬天她就不在九龍城了。
祝瑜拿出來沈燁軒的銀行卡。
這一個月沒收到他的任何信息,給他發的信息也沒回復。
……出事了?
祝瑜打開通訊器,對話框里的信息是幾天前她發的。
“TO沈燁軒:你的易感期快到了,最近忙得不可開交不能去你那,不想打抑制劑就來找我吧。”
算起來他的易感期差不多已經過去了,這個月都沒看到他,打電話也沒回。
祝瑜關掉聊天頁面,把銀行卡放到床頭柜。如果過年前還見不到他的人影,就把錢取走。
之前忙里偷閑去查了下銀行卡余額,祝瑜看到八位數時蒙了,確定好幾遍這是余額不是密碼。
可惡,連藏私房錢都能藏到八位數。
祝瑜睡不著,刷了會兒帖子,看到一個匿名的尋貓啟示。
【標題:找貓,如圖,目擊者請私信。[圖片]】
圖片上是一只藍眼睛三花貓,毛發油光發亮,看得出來主人把它養的很好。
但是,樓主是匿名,沒辦法私信,只能留言。
祝瑜想幫頂,輸入提醒內容,點擊回復,系統提示樓主設置了非對方關注好友不可評論。
……這能找到就見鬼了。
祝瑜截圖,準備新開一個帖子。
還沒編輯好,陽臺那邊突然傳來聲響,接著是客廳,臥室的門被打開……
一個黑影站在她床尾。
“別動。”
祝瑜拿起槍,打開燈指著他。
樂正朝死亡的事情讓她擔心了好幾天,向警局申請后得到了隨身攜帶槍支的權利。
“姐姐,你沒睡著?嚇到你了。”
是沈白覺,他穿著一身黑,頭發亂七八遭,舉起雙手倒在床邊,祈求道:“可以抱一下嗎,我發情期到了。”
祝瑜放下槍,坐在床上沒動:“你發情期不是過了嗎,都快過去一個星期了。”
當時祝瑜還奇怪,這次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打電話詢問后,知道他還活著就沒管他。
她偶爾會去沈白覺的出租屋送點吃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借口在學校圖書館自習。
“求你了,為了做任務打抑制針,今天出意外,被反噬了。”
“什么任務。”
“對不起。”
沈白覺起身把祝瑜從中間拉到了床邊,跪在地上抱住她,微涼的頭部貼在胸口。
他好涼,因為家里有暖氣,祝瑜只穿了套長袖睡衣,被凍得打了個哆嗦:“擾民,報警了。”
“不會給你添麻煩,不會做你討厭的事情,就抱一會兒,馬上就走。”
“你……現在正在做任務?”
祝瑜再次拿起槍,指向他的頭。
“沒有,不要弄。”
沈白覺忽然起身,奪走根本沒有彈匣的槍放在祝瑜夠不到的地方,將她壓倒在床上。
祝瑜身子一僵,難耐的氣息距離她只有幾厘米,沈白覺從屋外帶來的涼意退散,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發燙的皮膚。
“祝瑜,我好難受。”
沈白覺今晚沒有計劃來祝瑜這里。行動被隊友坑了,慘遭滑鐵盧。不知道對方在空氣里點燃了什么東西,被抑制的腺體竟然毫無預兆地開始發熱。
“之前在墻角里吻你的事,我很抱歉。”沈白覺沒有被信息素沖昏頭腦,保持著半分理智,為很早之前強吻她的事道歉,“我不該那么強勢地對你,讓你害怕了,對不起……”
已經過去很久,祝瑜沒記仇,現在拿出來說,她莫名地感到羞恥。
沈白覺說著說著淚水涌出眼眶,淚滴不受控制地砸在祝瑜臉上,哽咽著道:“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對我……”
眼淚很燙,信息素紊亂帶來的情緒異常難以控制,這種情況下很容易精神崩潰。
祝瑜摟住他的脖子,向下輕輕用力,讓他倒在自己身上,柔聲安慰:“你是omega,我是beta,沒辦法,能做的只有這些。”
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發,以為他會平靜下來,但心跳卻越來越快。
……就知道這家伙會貪。
明天還要上班,瑣事太多,她必須保證精力充沛。
祝瑜捧起來他的臉,給他擦干眼淚,道:“從衣柜里挑出來一件衣服帶走吧,我沒法幫你,忍著也不好受對不對?”
沈白覺放空地盯著她眨了眨眼睛,懵懂的眼神和單純的表情,讓她心底冒出來罪惡感。
我要上班我要上班我要上班。
“……沒聽懂我的意思嗎?”祝瑜撇開臉不看他,“你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親一下嗎?”
“……”祝瑜沒回答。
“就一下。”
沈白覺手伸到她頭下,抬起她的頭,吻住她的嘴角,嘴唇從下巴向下移到脖子,落下深深一吻。
“嘶……停。”
沈白覺松開她,沒等她發作,馬上說:“姐姐,我走了。”
祝瑜皺著眉摸了摸脖子,他很用力,感覺會留痕跡。
沈白覺抓走了床尾的外套,拋給她一張揉皺的紙,從陽臺離開。
紙上寫著:沈家人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遠離他們,否則會連累你。
……你不也是沈家的嗎。
九條公司好久沒傳出花邊新聞了,不知道內部情況現在怎么樣,他們干什么祝瑜都沒渠道得知,她只是擔心,萬一神運公司倒閉了,沈時清承諾的五百萬還算不算數。
要不明天就把沈燁軒卡里的錢取點出來,等沈白覺畢業了,再還錢給沈燁軒也不遲。
祝瑜去反鎖了臥室的門,關緊窗戶,去衛生間熱敷了一下剛才被吻的地方后,縮在被子里哆嗦。
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剛才突然想到,沈燁軒腰上掛著的匕首,和Cryus的一模一樣。
沈白覺來這幾分鐘帶來了外面的冷意,還好家里有暖氣。
思緒混亂,一陣困意襲來,祝瑜馬上進入夢鄉。
……
睡夢中,一條溫暖的胳膊纏到了她的腰上,火熱的軀體從身后貼上來,鼻尖若有似無的香氣更加重了困意。
那人只是抱著她,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安撫,祝瑜心跳逐漸放緩,身體不再僵硬,再一次進入睡眠。
早晨醒來,床邊空無一人。
……
“小瑜姐,咱們局里來了一只貓。”
下午,祝瑜和姚亭柯換班。她準備去取錢,因為金額太大,只能去開戶行,沈燁軒這張銀行卡的辦理地址在瀚達區。
小劉頂著一雙黑眼圈過來,對祝瑜說:“門口有只貓,怎么趕都趕不走。”
“秋心姐做的飯還有嗎?”
小劉扇了扇風:“早扔了,我聞著都嗆鼻子。”
“哇魚~哇魚~”
一只三花貓突然從窗臺上跳進來,四處聞了聞,蹦到祝瑜的椅子上舔毛。
想起來了,是昨天晚上帖子上的三花貓,怪不得看著眼熟。
小劉:“小瑜姐,它好肥啊,是不是家養貓走丟了。”
“哇魚~”貓叫了一聲,表示附和。
小劉:“好小眾的叫聲。”
“我昨天看到尋貓啟示了,去查查。”
座位被貓霸占,祝瑜站在那里打開電腦,從歷史記錄里翻找昨天的帖子。
柜子里有兩盒午餐肉,小劉挖出來放到紙上,小貓聞了聞,沒挑食,吃得很快。
“他有毛病吧,貓丟了還設置這么多權限。”
這個匿名人竟然增加了防火墻,即使申請私人權限,也只能查到他的IP地址,沒辦法查到聯系方式。
IP地址是瀚達區,鐘離止的管轄區。
祝瑜復制帖子鏈接,發給鐘離止。
“TO鐘離止:這個貓在我們局,你查一下發帖人的聯系方式,讓他把貓領走。”
鐘離止挺忙的,一個半小時后才回復她信息。
“TO阿瑜:我的,是我的貓。”
祝瑜剛從審訊室工作完,還沒有反應過來,鐘離止又發過來一條信息。
“TO阿瑜:方便打電話嗎。”
祝瑜打過去問他:“喂?老電,你什么時候養貓了?”
貓吃飽了,臥在祝瑜的座位上沒有亂跑,乖乖地舔爪子,祝瑜過去摸了摸它的頭。它長得很胖,身上的毛都撐開了,摸起來手感特別好。
“咳,兩年前養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靦腆,轉移話題道,“前天帶它洗澡,臨時有事放在寵物店,再回去它就不見了。”
“啊?從瀚達區跑到這?這么冷的天,還長得這么肥,怎么做到的。”
“它有點兇,沒沒抓傷你吧?”
兇?
這只肥貓吃飽喝足在她手下蹭來蹭去,還時不時諂媚地哇哇叫。
“沒有,它挺乖的。”
“那就好。”電話那邊鐘離止似乎在看文件,祝瑜聽到了紙頁翻動的聲音,“今天可能沒時間去,明天我去拿。”
“啊,今晚放到我們局嗎……”
不太好,山衛通宵開會,她不喜歡貓,萬一被她看到,就要閃擊各小隊隊長了。
反正要去瀚達區銀行,祝瑜道:“我今天要去瀚達區辦點事,要不順路給你送回去?”
祝瑜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邊沉默了快兩分鐘。
“喂?沒掛電話吧,還在嗎?”
“好,辛苦你過來。”
“送警局還是送你家?”
“來我家。”鐘離止對這個問題回復得很快,“七點左右我回去一趟。”
“哦,好的,地址發給我。”
……
寒冷的天氣,天空仍然飄著雪花,路上積了成薄薄的雪,被車壓過后就消失不見。
比起開車,坐區際列車更快,祝瑜加了幾十塊錢坐寵物專用車廂,肥貓在她腿上發出呼嚕聲。她專門給貓買了個最大號的貓貓背包,奈何它根本不樂意待里面。
祝瑜穿了件米白色的大衣,圍著暖和的圍巾,在車廂里仍然覺得冷。
科技改變生活,身體改造程度高的人,現在只穿一件短袖出門。
到瀚達區接近晚上六點,按照他們朝九晚五的作息時間,現在進入下班高峰期,路上人很多,祝瑜在車站等了二十分鐘還沒打到車。
貓在背包里貓貓叫,好像餓了。
她取消打車訂單,去人少的地方喂貓。
還好聽了小劉的話,買貓貓背包的時候順便買了一小盒貓糧。
它的體格看起來確實容易餓。
鐘離止說它兇,這不是冤枉貓嗎,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一路上沒撓過她一下。
等它吃完,祝瑜蹲在長椅前,哄貓進背包。
身后走來了兩個人。
“你大爺的,我都說要來這里,一上午白忙活了吧?氣死我了,草。”
“你一思考,路邊的螞蟻都會笑,說多少遍了,只動手別動腦。”
是沈熾和沈燁軒。
哇,活著呢。
“氣死我了,這邊的人怎么都不知道變通,非擠到一起下班,現在連車都打不到,草他祖爺爺。”
他們站在路邊,和祝瑜的距離只有四米左右,他們說話沒壓低聲音,祝瑜聽得清清楚楚。
快進去啊小貓。
沈燁軒這個月沒和她聯系一定有事,現在貿然上去打招呼可能會擾亂他們的計劃。
再說,她來瀚達區是取他銀行卡里的錢的,而且要去鐘離止家還貓。
……不好解釋。
“怎么還沒來,我坐椅子上歇歇。”
進去!活祖宗!
祝瑜把貓推進去,拉上拉鏈,把吃剩的貓糧塞進口袋,低頭聳著肩膀離開。
“你看啥呢,你也想養貓?她走路姿勢好怪,是特殊人士吧。”
沈燁軒收回視線,搖搖頭:“一個月沒見了,想我的貓了。”
……
按響鐘離止家門鈴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鐘離止住在七樓,電梯門口排了太多人,等了十分鐘后出故障了,祝瑜打他電話打不通,只好爬樓梯。
“歡、歡迎。”
鐘離止剛到家不久,急急忙忙地沖了個澡,開門的時候頭發只吹了半干。祝瑜第一次來他家,緊張。
“你怎么還有時間洗澡,爬樓梯累死我了,給口水喝。”
祝瑜掂著貓包進去,摘掉圍脖放到沙發上,打開貓包把貓放出來。
“它好重啊,得十幾斤吧,爬上來累死我了。”
“剛才沒看到電話,抱歉。”
他上午在外出勤,頭發弄得很臟,下午處理文件,沒時間清洗。好不容易和祝瑜見一面,他想給她個好印象。
鐘離止家里的裝潢和他老家似的樸素,像酒店,一覽無遺。
“沒事,就當活動筋骨了。”
小貓去貓碗前吃了一會兒,喝幾口水,跳到沙發上舔毛。
祝瑜摸著它的頭道:“路上怕它餓,買了一盒貓糧,還有貓貓背包和寵物專用車廂,友情價打八折,轉給我250。”
“好。”鐘離止轉給祝瑜五百二十。
“多了。”
“沒多,回去的錢和辛苦費。”
氣氛有些微妙。
沈燁軒之前轉520000,她沒收。520有理有據,數額大小正好,但她能收嗎。
祝瑜沒點接受按鈕,關掉通訊器,抱住貓問:“它有名字嗎?”
跑了這么遠,它上身還干干凈凈,身上的毛太軟和了,祝瑜給它順毛,停不下來。
“有,叫……”
鐘離止話說到一半沒說完,去廚房拿出來一份甜點和溫熱的果茶,放到祝瑜面前的茶幾上。
“咳,先休息一下吧。”
“你買的?”
“對,因為今天很忙,沒時間下廚,剛才在路上點的外賣,剛送過來。”鐘離止打開包裝,遞給她勺子,“沒有很甜,符合你的口味。”
“你這么忙還……謝謝你。”
“哇魚~哇魚~”
小貓路上憋久了,跳下沙發去廁所。
再聽一遍還是覺得這只貓的叫聲很小眾,祝瑜問他:“它叫聲真特別,天生的嗎?”
鐘離止:“你吃甜點。”
怎么總回避貓的問題。
越回避越容易胡思亂想,祝瑜吃了口甜點,點點頭:“嗯,很香。”
“哦,對了,你們是不是在忙年底生日慶典的事情。”祝瑜想起來沈白覺的話,“感覺很多雙眼睛盯著呢,說不定會出亂子。”
“一定會。公司內部本來就亂,九條泉還想大辦生日宴,相當于把九條秋霖向火坑推。”提起工作上的事,鐘離止疲憊地嘆息,“維克多下了命令,要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全。”
九條秋霖,祝瑜才知道她的名字。
貓方便完回到沙發,縮在鐘離止的身邊。鐘離止摸摸它的頭,眼底滿是寵溺:“它脾氣很差,給它洗澡的醫生被撓過好幾次,但看起來不怕你。”
“也許我合它眼緣。太巧了,不知道怎么跑我們局里的,吃了一盒午餐肉,讓小劉念叨了好久。”
時間不早,她還要去銀行。祝瑜吃掉了三分之二的甜點,喝口果茶解膩。
“呼……果茶也好喝,你點外賣的水平有提高嘛。”
鐘離止向祝瑜旁邊挪了挪:“果茶是我自己做的,可以給你配方。”
“嗯?”祝瑜拿起杯子在燈光下搖了搖,“你個大忙人還有時間研究這個?”
鐘離止會兒臉上的微笑沒停過:“晚上睡不著,就會想做點東西。”
“唔,不愧是你。”怪不得黑眼圈都快成煙熏妝了,祝瑜喝完果茶,道,“我沒空,可能做到一半就忘了。”
祝瑜征得同意,抱起小貓,在它的臉揉了揉:“多謝款待,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走了。”
鐘離止看貓的視線轉移到祝瑜臉上,心頭不可避免地升起某些情緒:“阿瑜。”
“哇魚~”貓聽到呼喚,從祝瑜手里掙脫,去蹭鐘離止的手。
“……哦?”原來如此。
祝瑜印證猜想,對著貓喊:“阿魚?”
“哇魚~”小貓過來蹭她的手。
“原來你因為這個不好意思啊,我還以取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名字。”貓在她手里蹭了蹭,祝瑜的手一閃,貓重心不穩,倒在她的腿上。
看到祝瑜無所謂的表情,鐘離止原本熱起來的臉冷了下去,比起他害羞,他更希望祝瑜在意。
祝瑜卻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你不會每天對著它這樣喊,搞得它連母語都不會說了……嗯?”
“有奶油。”鐘離止伸手擦掉她嘴角殘留的奶油,祝瑜才意識到現在他們靠得有多近。
擦干凈了,他的手仍然不愿離開,眼底炙熱,燒著了無聲的愛意。
最近太忙了,他睡眠質量不好,即使睡著了也總是噩夢,夢到他們分手的那天。
鐘離止有很多話想跟她說。見到她后,想好的話都吞到了肚子里,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喉嚨里拔出來。
祝瑜不知所措地指了指正在震動的通訊器:“那個……老電?你電話響了。”
不管它。
他關掉通訊器,靠近她的臉,帶著隱忍和燥熱的氣息,吻了下去。
祝瑜的手緊張地抓住貓的脖子。
突然的吻讓她想起來鐘離止表白的時候。他總在她沒進入氣氛前襲擊,拉她沉溺,又突然逃離,假裝清醒。
研究認為在某些時候腺體會控制大腦,自動親近腺體認可的對象。
祝瑜推他不開,大腦有些缺氧,直到鐘離止的通訊器再一次震動,才得到喘息的機會。
“是,局長。”
“嗯,馬上處理。”
“好。”
鐘離止收起來通訊器,暗暗地吸著氣,幫祝瑜整理頭發。
“對不起,我的錯。”他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啞著嗓子道,“今天只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抱歉,我送你去車站。”
鐘離止更想讓祝瑜在這里一晚,但知道她肯定不會同意。
貓在舔了舔祝瑜的手被,舌頭的倒刺剮蹭下祝瑜回過神:“哦,哦,不用,我自己回去。”
“我們順路,年底加班比較多,樓下打不到車,需要去街口站。”
鐘離止幫祝瑜圍上圍巾,再次說:“對不起。”
但可能……下次還敢。
……
印象中瀚達區八點后就沒多少人了,不過年底沖業績,現在還有剛吃完晚飯去上班的人。
路燈點亮,街燈下投斑駁的光影,高樓大廈的玻璃幕墻反射著霓虹燈的斑斕色彩,像一幅流動的抽象畫。
車輛不多,行人規矩地站在路邊,等待紅燈變綠。
祝瑜拿著剛才買來的溫熱茶水暖手,鐘離止試探一下,摟住了她的肩膀。
“阿瑜,謝謝你把阿魚送回來。”
“不客氣,它叫聲很特別,以后如果丟了,就把這個寫到尋貓啟事上。”祝瑜喝了口茶道,“哦,還有,想找到貓,就別匿名發帖。”
“不會丟了,會好照顧好它。”
鐘離止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沒忍住,抱了她一下,小聲道:“我趕時間,從北邊的路口走,你在對面打車,可以直接到車站。”
祝瑜拿著茶水的手突然緊縮,從吸管里噴出水,幸好沒濺到旁邊的路人。
“好、好的,你走吧。”
“我走了,注意安全,到家記得發消息報平安。”
“好好好……”
剛才就奇怪為什么總感馬路對面有股奇怪的視線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現在看清楚了。
我去,沈燁軒!
第52章
“嚯,抱上了。”沈熾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拱火道,“我就說今天你適合戴帽子出門。”
“……”沈燁軒盯著鐘離止放在祝瑜腰上的手,面色陰沉得可怕。
“呦,走了,還以為會來個臨別吻。”
“話說,她是不是要過馬路?我們在這等著她過來吧,你不想講兩句嗎。”
反正監聽器剛才壞了,不如趁機會多說幾句。
沈熾用胳膊肘懟了懟沈燁軒胳膊,作為姐姐的一片好心,憋著笑道:“臉皺得跟王八羔子似的,沒事,我幫你藏著點,允許你接受現實。”
“不等,按原計劃實行。”沈燁軒的視線收回,抬頭看著對面的紅綠燈,想裝不在意,但是咬牙切齒道,“我現在這樣怎么面對她。”
“爹的,又不是沒有觸覺,怎么,你還擔心自己把自己綠了?沙雕玩意,怪不得老婆不待見你。”
“再說話嘴給你拔了。”
“嘁,跑了你就哭吧。”馬上紅燈,沈熾問道,“真不等啊?”
“不等。”
祝瑜眼睛盯著路對面的垃圾桶,堅定的眼神如同當初參加警員考核。還有10秒紅燈,鐘離止走后,她沒有再感受到對面的視線。
于是看了一眼。
沈燁軒的眼睛確實沒在她身上,馬路很寬,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許沒認出來?這件衣服壓箱底很久了沒穿過,她圍著圍脖,臉被遮住了一半。
不對啊,怎么可能認不出來,她剛才喝茶水把圍巾往下壓了啊。
祝瑜疑惑地看向他,抬起手輕輕擺了一下。
沈燁軒立刻低頭看地。
旁邊的沈熾倒是悄悄比了個大拇指。
所以是看見了吧。
祝瑜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綠燈亮了,兩邊的人開始過馬路。
被著急趕路的人推擠,祝瑜越來越偏向沈燁軒的路線。
距離太近,沒辦法忽視,祝瑜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袖口。
“……”
沈燁軒身子明顯停頓,然后轉身跟著她回到馬路對面。
沈熾走到紅綠燈下,朝路對面虛空吐了口吐沫,心里暗罵:死鴨子嘴硬。
她默默去幫沈燁軒善后。
祝瑜感覺他跟過來了,但是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萬一他有任務,現在說話,被他的仇家盯上了怎么辦。
天空開始飄雪了,祝瑜瞅了瞅,站在旁邊便利店的招牌底下。
沈燁軒也站過去,他在等祝瑜解釋。
本來想假裝沒看見,但祝瑜既然給臺階,他就想上去等祝瑜哄他。
兩個人在飄雪里站了5分鐘。
祝瑜的茶水早就喝完了,一直咬著空吸管緩解尷尬的氣氛。
他怎么不說話啊,周圍有人盯著嗎。
沈燁軒靠著墻等祝瑜去他身邊,頭頂染上了白雪。
她怎么不哄我啊,在想別人嗎。
“喂,讓讓,擋道到今日特價的招牌了。”便利店老板出門,讓沈燁軒往旁邊站。
機會是老板給的。沈燁軒移到祝瑜身邊,還是沒見她說話,偷偷拿走了她的通訊器。
“嗯?”祝瑜猛回頭。
沈燁軒知道她的密碼,打開后直奔主題,點擊聯系人界面。
先看鐘離止的。
呵,這個月就一條,還是今天發的。
再看沈白覺的。
哦,兩條,關心身體健康,還行。
最后看他自己的。
哈哈!四條!
祝瑜還邀請他易感期去她家!
他們兩個加在一起都沒他多!
沈燁軒第二次把自己的備注改成“老公”,通訊器放回她兜里,抱住她低頭蹭了蹭飄上雪的頭發。
“老婆我愛你。”
脖子里溜進了雪花,祝瑜被冰了一下,推開他,詫異道:“你能說話?”
“怎么了,我又不是……機器人。”他表情微變,旋即恢復正常,笑瞇瞇道,“一個月沒見,想我了吧?”
祝瑜搖頭:“沒有,太忙了,沒時間。”
拿著銀行卡矚目思人算不算。
“忙?怎么還有時間來瀚達區啊。”雖然聊天條數上他贏了,剛才的事情他可都看著呢。
祝瑜實話實說:“工作順路,給老電送他的貓。”
“你去他家了?”
“去了。”
沈燁軒歪頭看她,忽然看到沒有被圍脖圍住的地方,露出來一塊刺眼的痕跡。
什么?
什么?這是什么?
不由分說地拉著祝瑜去旁邊的小巷子里,沈燁軒扒開她的圍脖仔細看。
臉都氣黑了。
“鐘離止親你了?”
“……沒有。”
“你在騙我。”
“沒騙你。”
祝瑜覺得自己沒撒謊,因為沈燁軒問的是脖子,脖子是沈白覺干的,不是鐘離止。
沈燁軒咬著牙湊近,祝瑜站在那里靜等他發泄,但是他只吸了口氣就把臉從她的脖子上移開。
“我不信。”他平時就是這么親的,當然對這種痕跡一清二楚。
祝瑜整理好圍巾,問他:“那你想信什么話,我可以說。”
“……”被這么問,沈燁軒無言以對。
“你不說我說了。”祝瑜把他推到墻邊,用蠻橫地語氣道,“消失了一個多月,發信息不回,打電話打不通,以為你死透了。剛才在大街上遇見,還裝不認識,要沒有拽你一下,你都不想理我是不是。”
不要內耗自己,勇于指責他人,讓他內心愧疚,轉移矛盾。
“是不是覺得我之前是下等公民,嫌棄我了,準備再找一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燁軒心臟突然酸痛,伸手抱住她,頭頂的雪撲簌簌地落下來。
“我……我沒有不想理你……只是吃醋了。”沈燁軒越抱越緊,聲音逐漸哽咽,“我想你,很想你。”
祝瑜眉頭一皺。
不對,義肢的觸感不對。
用力推開他,祝瑜抓起他的左胳膊,認真摸了摸。
很粗糙的手感,手指的關節不精致也不靈活,而且非常的涼,就是普通的冰涼機械。
“你……是誰?”
“我是你老公。”沈燁軒有點鼻音。剛才就擔心這個,既然被祝瑜發現了,索性就告訴她,“你面前的是仿生人,我正在遠程操控。”
“……”哪來的高科技玩意兒,雖然祝瑜沒見過,但這個人肯定是沈燁軒,別人模仿不出來。
“我只跟你說。”
祝瑜和公司無關,對他們的計劃影響不大,周圍沒有監控,沈熾也把監視器暫時屏蔽掉了,和她說這些不會給她帶去危險。
祝瑜戳了戳他的肚子。
面前的沈燁軒表情靈活,體溫正常,聲音感情充沛,如果不是義肢,完全看不出來和真人有什么區別。
“觸感是同步的,讓我再抱抱。”沈燁軒用機械臂抱住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托著她的臉,和她相貼。
“我怎么可能嫌棄你,我的通訊器沒辦法用,所以沒回消息。”沈燁軒在意地用鼻尖蹭蹭她的耳朵,“我想親你,但不想用現在這種方式。”
就算舌頭有觸感,那也很奇怪。
他的機械手臂又冷又硬,祝瑜打了個寒顫:“你們在干什么?”
“不能告訴你。不過,如果成功了,我會得到自由。如果失敗了,我會獲得自由。”
聽不懂,既然結局這么美好,為什么昨天沈白覺說他們在干一件蠢事。
如果事關九條公司,應該是違法的事,她的身份知道就需要去調查,祝瑜道:“別連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沒良心。”
埋怨的話,但卻是寵溺的語氣。
“不好嗎,我不阻止也不干預,這樣你能心無旁騖去做。”祝瑜撓他癢癢,但是他沒反應。
“其實我更想聽你的。”
沈燁軒用溫熱的手捧起她的臉,嘴角揚著淺淺的弧度:“遇到你之前我對他們所有的命令言聽計從,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只認可他們一個決定……”
“祝瑜,過完年和我結婚好不好。”
beta不能被徹底標記,那些人的覬覦總讓他心神不寧。那就結婚吧,讓沈燁軒歸祝瑜所有,這樣永遠都不能甩掉他了。
仿生人能做到這么豐富的表情嗎。
祝瑜被他看得臉發熱,眼神飄忽道:“你這么說,感覺活不到過年。”
沈燁軒彎腰給祝瑜展示自己脖子上的芯片插口,向她做口型:有——炸——彈——
祝瑜表情一怔。
“你現在答應我,就當哄我了,說不定我一開心就能活好久。”
想起瑚島的事情,祝瑜認為flag定律對沈燁軒不生效,張了張嘴巴道:“好。”
沈燁軒樂呵呵地望著她:“你答應什么了?”
反正到時候她就不在九龍城了,祝瑜道:“我答應過年后和沈燁——”
沈燁軒腦內突然傳來沈熾的提醒:“別他爹調情了,控制不住了,不想小警察被盯上就趕緊離開。現在!馬上!立刻!走!”
他崩潰的表情讓祝瑜閉上了嘴。
怎么了,她說的不對嗎?
“啊氣死了,時間到了,承諾不許變,你還欠我一句老公。”
沈燁軒甩了甩身上的雪,兩步并作一步飛快地離開這里,在第三條街的拐角見到沈熾。
“呼……呼……累死我了。”沈燁軒靠在墻上喘氣,因為仿生人的所有觸感會同步連接,冷空氣吸入口腔,剌嗓子,喘不過氣。
沈熾過去踹了他一腳,憤恨道:“嘁,狗玩意兒,騙人家小姑娘,他爹的,那是炸彈嗎,死個屁,我看王八都沒你能活。”
“哼,就許他們趁我不在偷親,就不許我稍微撒個謊了?”
祝瑜對他的偏心這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蹬鼻子上臉她都沒生氣。
“故障馬上修好,閉嘴別提。”
仿生人右手小指閃了一下綠光。
監聽器修好了。
……
祝瑜站到便利店的屋檐下,抖了抖上身的雪。
雪花很大,現在地上已經鋪滿了一層白。這樣的天氣在九龍城太不常見了,高樓大廈的玻璃上有幾塊沾上了雪,像上火時冒痘的臉。
晚上八點半了。
祝瑜點開地圖,搜索銀行,看到上面的提示眼前一黑。
“本行工作時間延長至晚上8:30。”
……忙活了一下午,結果正事沒干。
還好她把沈燁軒的銀行卡放在大衣內的口袋,不然被翻出來又一頓說。
點開打車軟件,祝瑜準備去車站,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末班車。
沒點進去,接到了山衛的電話。
“喂?小瑜,老姚說你在瀚達區是吧。”
是加班前的預兆,祝瑜清清嗓子:“是的。”
“那正好,你去本特大廈幫忙拿個文件,地址發給你。”
本特大廈……那是九條公司老巢瀚達區分巢,她不敢去。
“局長,要得急嗎?我沒開車過來,今天可能趕不上區際列車了。”
“急,明早要用。知道你擔心。沒事,瀚達區現在差不多都下班了,能留在工位上的都沒精神,你坐電梯直接上去,沒人罵你。”
“那趕不上末班車……”
“局里出錢,坐懸浮車回來。”
“好,收到。”
兩分鐘后收到山衛的地址。
本特大廈64F2604號。
第53章 (修)
本特大廈是瀚達區最高的建筑,在中心位置,祝瑜打車過去用了十分鐘。
山衛交給她的任務是,從維克多手里拿走年底生日慶典的流程以及警力分布說明的實體文件。
維克多就喜歡多此一舉,和升職報告一樣,這些麻煩的流程毫無必要,打包壓縮線上發送就可以,非要搞這些降低效率。
心里是這么吐槽的,但不敢表現出來。祝瑜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有和總局長當面交接任務的機會。
不過,他和九條秋霖還沒有公開,竟然在九條大廈里辦公。
生日慶典還沒有向市民發布具體舉辦日期,她們警察忙碌了大概一個半月,現在才把所有安全隱患都排除完,這幾天應該要安裝設備了。
預計每個區都有不重樣的盛大表演,祝瑜和小劉說好了,要去湊熱鬧。
下車后,祝瑜在門口給機器人看了一眼電子邀請碼,進入電梯。
一共65層,她要去64層。
太高的樓層會讓人感覺不安,祝瑜內心忐忑,更糟糕的是,電梯內部的攝像頭壞了。
這個時間點已經下班,加班的人來來往往,祝瑜擠在電梯角里等待聲音提醒。
電梯停在39層,走出去5個人后,電梯內只剩下她和一個少男。
祝瑜認識。
差不多兩個月前,在山谷,控制機器人傷了她的后背。
以安,那個拐賣小孩做人體實驗的罪犯。現在為九條公司工作,穿著研究人員的服裝,胸前掛著身份牌,上面寫著:為了人類存續。
他臉上的紅色疤痕還是那么顯眼,12層他進電梯,隔著四個人祝瑜就認出來了。
祝瑜的拳頭在口袋里緊握。
他殺了那么多人,憑什么能堂而皇之地做科學研究,更諷刺的是,實驗目的打著為人類的幌子。
以安腮部的肌肉因緊張抖動,他記得她的臉,在他身上放定位器自作聰明的警察。他要去63層,中間樓層的按鈕沒有亮,說明這段樓層無人乘坐電梯。
電梯里一片沉寂。
攝像頭出現故障。
暫時不會有人進入。
密閉的空間。
絕佳的作案時間。
以安突然動手,上前掐住祝瑜的脖子,在她臉上打了一拳。
“都是你的錯。我和妹妹本來會活得很好。”他比祝瑜高了半個頭,猛然湊近,猩紅的眼底布滿血絲,表情麻木,如同即將崩潰的牽線木偶。
措不及防被打了一拳,祝瑜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以安睥睨地看著她,滿眼憤怒:“你敢還手?什么警察,一條狗而已,九條說句話你們屁都不敢放。”
所謂的警察局總局長維克多在大廈里工作了一個月,他早就看出來了,九條無形的手掌控九龍城的一切,哪有秩序可言。
祝瑜冷笑一聲,剛才以安進來時她就打開了通訊器的錄音。
正好。
他先動手,自己就可以算正當防衛。
祝瑜雙手抓住他的手臂,一上一下反向用力,不會骨折,但會讓他感到鉆心的疼。提膝擊打他的腹部,一轉攻勢將他壓到墻邊。
他一直進行研究工作,身體素質本來就不行,和祝瑜比不了。
在電梯里劇烈打斗非常危險,祝瑜按住他的關節不讓他反抗,還給他一拳。
“你殺死了那么多小孩子,有什么資格說恨。”
以安還想動手,祝瑜又給他一拳。
“你做這些真的是為了妹妹嗎?為殺死你妹妹的始作俑者工作?”
祝瑜瞧不起他。
無論之前受了多大的冤屈,他害死了十幾個無辜的孩子,無法抹掉罪名。
而且在接受九條公司的福利后,他已經惡臭了,所謂的妹妹只是他自我洗腦的工具,進行毫無人道實驗的保護層。
“你!咳咳咳……你懂什么!”
“是,我什么都不懂,但我不是法盲。”祝瑜按了一下56層的按鈕,抓住胳膊繞到他身后,踢他的小腿,讓他面墻跪下。
被以安打了一拳的嘴角開始發熱,不受控制的抽搐,祝瑜忍著疼在他耳邊低語:“覺得被欺負了就報警吧,手里十幾條性命的殺人犯?”
法院的判決被九條攔下,祝瑜白忙活一場,背上還留下了那么長一條疤痕,她本來就對以安心有怨恨。
但是為了不引火上身,她收著力度,沒有對以安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
電梯停下,緩緩開門。
確定附近沒人,祝瑜后退著離開電梯,輕聲似自言自語道:“哦,對了,別在瀚達區報警,我認識副局長。”
以安跪在角落里,小腿疼痛站不起來,眼睜睜看著祝瑜離開,電梯門合上。
“惡心……的警察。”
報復,他要報復。
九條泉向他承諾,只要意識轉移技術成熟,就會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他要那個警察死。
電梯一陣劇烈的晃動,好像從上面砸下來什么東西。
電梯卡在57和58層之間。
以安恐懼地抬頭,電梯頂部突然被打開一塊空間,一個小女孩倒吊著出現在他面前。
她扎著雙馬尾,手里拿著刀,膝蓋彎曲搭在電梯壁外,晃悠悠地笑道:“哎呀,她還真敢動手,我喜歡。”
“你、你、你是誰?”
樓層按鈕全部熄滅,以安無路可退,驚恐地看著笑容逐漸瘋魔的小女孩。
“唔?不用知道我是誰。我可認識你呢,你知道你有多值錢嗎?兩個月十幾條單子,每單的價格都在40萬以上,我花了好長時間讓他們把單子都給我呢。”
“你可真厲害,比我們還畜生。”
脖子上多出來幾圈絲線,越收越緊,以安痛苦地伸長脖子嘶叫,眼里倒映的小女孩忽然起身,他的頭就這樣與身子分離。
“唔哇,Cryus給的東西果然好用,嗯……那beta還行。”
任務完成,CC坐在電梯頂上拍了張照片,上傳云端。
血液逐漸流滿整個電梯,CC晃悠著腿,給那邊的隊友發信息。
【CC:搞定啦。】
【CC:沒出息的,你相好也在哦。】
【Cryus:?】
……
祝瑜從56層下來,爬了八層樓梯,暈頭轉向地拐了好久,終于找到2604房間。
不知道嘴角有沒有淤青,祝瑜揉了揉,敲門。
門自動打開。
祝瑜下意識喊了聲:“報告。”
這間房和周圍的裝修風格不一樣。
房間內符合祝瑜對九條的刻板印象,空曠的房間里做了隔斷,原木色的色調和暖黃的燈光,使這間房間顯得樸素又自然。
祝瑜推開隔斷門,向里面的人彎腰低頭:“總局長好,我授山衛之命前來拿文件。”
山衛教她的,對維克多說話一定要注意言辭。
祝瑜想不明白,維克多身材高壯看起來像野蠻人,為什么這么注意面子工程。
“在那邊,自己拿。”
“是。”
這邊的榻榻米放著整理好的文件,文件旁邊跪坐著一位身穿蓮紅色和服的女人,瀑布似的漆黑長發襯得她膚白如雪,像易碎的瓷娃娃,面容憔悴,但是面帶微笑地向祝瑜點了點頭。
她可能是九條秋霖。
“謝謝。”
和服女子身后的墻角里,非常割裂地站著一位身穿女仆裝的蒙面女人。她的臉被繃帶纏住,腰間佩戴一把長劍,面朝祝瑜,似乎在警惕她。
此地不宜久留,祝瑜拿走文件,向維克多告別:“總局長您辛苦了,再見。”
祝瑜向他們深深鞠躬,在關上門離開的那一刻,聽到維克多接電話。
“以安?白夜幫殺的……”
啊?
死了?
白夜幫?
祝瑜腦子里冒出疑問三連。
以安的所作所為以及九條公司從中作梗,肯定會引起孩子家長的憤怒,被列入暗殺名單理所應當。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她剛才打了他兩下,抓不到真兇的情況下,有可能讓她當替死鬼給不希望以安死的人一個交代。
電梯里沒有監控,暫時查不到她頭上。趁消息還沒擴散,祝瑜趕緊下樓梯,去下一層尋找其它電梯。
樓梯拐角站著一個……小女孩。
她拿著刀,右手舉槍,向祝瑜逼近。
“不要動哦。”
祝瑜看出來這把槍經過改造,應該是玩具槍。
但是,刀貨真價實。
小女孩拿刀抵著自己的喉嚨,用槍指著祝瑜,道:“去天臺,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祝瑜:……
“別想奪我的刀哦,我反應比你快。”
祝瑜舉起手:“能談談嗎,你想干什么。”
“閉嘴,上去。”
再上去就到樓頂了,誰知道上面有什么,幾百米的高度,摔下去會變成肉醬。
只不過來拿個文件,哪來這么多事。
祝瑜瞇了瞇眼,小女孩的手腕上戴著一條黑色的手鏈,似曾相識。
哦,原來是白夜幫的。
樓道之外傳來騷動,看樣子封樓了。
現在出不去,祝瑜聽她的話去樓頂。
“你看起來,不害怕?”
“人是你殺的吧。”祝瑜走在前面,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謝謝你啊,他早該死了。”
小女孩壓抑著興奮的笑聲:“我就知道,原來你和我們是一類人。”
祝瑜:……也不用這么說。
雪還在下,樓頂積滿了雪,兩道腳印被新下的雪掩埋。
小女孩熟練地打開通往樓頂的鎖,關上門后對那面站著的兩個人喊:“喂!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那邊站著Cryus和陌生的高大男人。
昨天晚上在沈白覺的腰間看到Cryus的匕首,祝瑜沒機會確認。
“我去,CC,你干什么!”高大男人走過去拍了一下CC的頭,搶走她的刀,向祝瑜道歉,“不好意思哈,嚇到你了,這孩子沒輕沒重,跟你開玩笑呢,別跟她計較。”
高大男人嚴肅道:“給她道歉。”
CC揉了揉頭,在高大男人腹部打了一拳:“嘁,人家都沒說啥,你急什么,剛才不是在信息里跟你們說了嗎,現在封樓了,我把她帶過來是對她好。”
無處躲雪,祝瑜擔心文件被弄濕,還好她大衣的口袋比較寬,正好可以放進去。
三打一,打不過,祝瑜道:“你們不跑嗎,總局長就在樓下。”
“跑跑跑,嘿嘿。”高大男人對著祝瑜諂笑,轉頭向CC呵斥道,“過來!”
“不走,我要看戲——”
CC突然轉頭對Cryus喊:“人都在這了,你個慫貨!”
祝瑜看向Cryus,他仍然戴著面罩,但是衣服……和昨天晚上沈白覺穿的一模一樣。
所以,他是alpha?
之前就有猜想,祝瑜并不驚訝。不過,沈白覺怎么把信息素偽裝得那么完美,周圍人都沒能發現?
alpha天天在自己面前裝omega,易感期柔弱成那樣,不去當演員真是屈才了。
CC甩開高大男子,塞給Cryus手里的槍,表情一變:“不行就干,我永遠支持你,老大。”
“CC!別說了。”
高大男子過去抱著CC,從樓頂一躍而下。
祝瑜眼睛睜大。
殺手的裝備這么先進嗎。
鬧騰的人走了,祝瑜轉身想離開,發現門被鎖得結結實實。
地上全是雪,找不到能開鎖的物品。
眼前冒出懸浮屏。
【CC的鎖,你打不開。】
回頭發現Cryus在她身后,拿槍指她。
他還用這種方式交流,看來沒意識到昨天晚上匕首沒藏好。
難道還在發情期,腦子不清醒?
不對,應該說易感期。
祝瑜不打算揭開他的身份。
錯開對著自己的槍口,祝瑜微笑著道:“是玩具槍。”
Cryus很誠實:【嗯。】
祝瑜歪頭看他,伸手奪走槍,上膛扣下扳機,砰的一聲,從槍口冒出來一朵玫瑰。
“噗,什么鬼。”
玫瑰花在槍筒里藏了很久,出槍后隨風飄散,落在雪地上如同凝固的血,嬌艷欲滴。
【CC的做事沒有分寸,給你添麻煩了,我現在帶你離開。】
“你帶我走,我不就成你們同伙了嗎,我有證據,可以自證清白。”
祝瑜把假槍別到他腰帶上,看到腰后掛著那把匕首,揶揄道,“易感期還沒過吧,真辛苦哈,大晚上出來跑任務,腦子是不是不清醒。”
確實不清醒,Cryus來本特大廈只為踩點,他做完事情就在樓頂吹風和E17等CC做單子。
Cryus沒聽懂祝瑜話里的意思,向前一步:【跟我走。】
祝瑜后撤步:“跳下去?不行。”
六十多層,萬一有個意外她這輩子就完蛋了。
【整棟樓都被封鎖了,你是外來者,是合格的栽贓對象。以安是九條泉重用的人,他死了,維克多肯定要給他合理的解釋。】
【不過放心,監控系統被我破壞,CC清除掉了以安身上有關你的一切痕跡,查不到你。】
“真是經驗豐富……都是你們的錯,非要在我來的時候殺人。”雖然她沒忍住也打了幾拳,但那小傷小疼,按法律根本不足以立案。
Cryus不回答,抱緊她,不給祝瑜任何拒絕的理由,從樓頂躍下。
“喂喂!”
風在耳邊呼呼刮過,失重感讓人反胃,祝瑜像只樹袋熊緊緊貼在他身上,不敢睜眼,漆黑的世界除了風聲,連心跳都無法聽到。
從65層高的樓上一躍而下,能活下來這種壯舉要寫到人生記事簿里。
最后平安降落在某個二層建筑上,周圍放著廢棄的箱子,正好可以遮擋視線。
二樓,不高,能跳下去。
被動地接受自由落體運動,祝瑜腿軟腳軟,站不起來,坐在雪窩里等飄走的靈魂過來找自己。
【生日慶典那天,你不要出門。】
Cryus看起來沒好到哪去,他收起飛行翼,坐在她身邊。
【之后我會跟你解釋,所有一切。】
祝瑜張不開嘴,正要清嗓子,房頂那邊忽然傳來說話聲。
“老頭奶,咋下這么大雪,短路了咋辦。”
“找人抬走唄。東西給我,就放在這,這是必經路線。”
“靠譜嗎。”
聲音是沈燁軒和沈熾……
他們倆怎么跟街溜子一樣,哪都在,房頂都能遇到?
沈燁軒突然噤聲:“噓。”
腳步聲逐漸靠近,被發現了。
祝瑜摸著Cryus的臉,深情地望著他:抱歉了沈白覺,反正是一家人,你去和他們敘敘舊吧。
Cryus在易感期,祝瑜靠近惹得他呼吸停滯。
深吸口氣,祝瑜一腳把Cryus踹到他們兩人面前,自己彎著腰跳樓,抓住房檐緩沖,穩穩落到地面,跑到巷子里,點開打車軟件,去附近的上車點。
樓頂的三人面面相覷,沈熾急得不小心拿槍指著沈燁軒。
“你別過來啊,敢過來我殺了他。”
沈燁軒:?
Cryus不想和兩個智障爭執,頭都沒回,從樓頂跳下去,看著腳印找祝瑜,最后看到兩行車輪印。
跑了,真快。
沈燁軒無語地推開沈熾,去Cryus藏身的地方查看,雪上的痕跡很明顯是兩個人。
連沈熾都看出來了:“他有同伙?”
“不是,是只貓。”
祝瑜跳下去的時候被他看到頭頂,因為監聽器在,他沒敢聲張。
為什么她會和Cryus一起出現。
沈燁軒得到的消息,九條一郎雇傭了白夜幫,要殺死九條泉,奪公司繼承權。
計劃在明年實行,但是感覺似乎提前了?也就是說,沈時清那封匿名信起作用了。
祝瑜,你可千萬不要摻和。
“裝啥呢,貓能搞來這么大動靜?”沈熾踢他一腳,“殺人魔沒盯上咱們就偷著樂吧,走,下一家。”
第54章
第二天。
“辛苦你了。”
早上七點二十,祝瑜到警局,把文件給山衛。雖然揉皺了點,但內容沒有破損。
祝瑜站在那里,猶豫道:“局長,昨天我離開本特大廈后,聽說以安被殺了。”
“沒事,白夜幫殺的,這種他們故意留下帶標志的案子,一般是警局想管但管不了的。”山衛喝了口熱茶,苦笑道,“這么說不太好,但……民意所歸。”
“不會查?”
“作案人都自報家門了,但是白夜幫,你也知道,那群瘋子,我們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祝瑜松口氣:“好,我去干活了。”
“等一下。”山衛向祝瑜慈祥地微笑,“你來局里兩年了,我看前兩次都在加班,今年跨年給你放個假,正好碰上生日慶典,去好好玩吧。”
“我……啊,謝謝你局長。”祝瑜感動地說不出話,學小劉的樣子向山衛比心,“愛你~”
山衛:“……去干活。”
“好嘞。”
……
周六,距離年末還有十天,祝瑜在下午收到兩箱奇怪的包裹。
大小已經不能說是包裹了,說貨物也不為過,因為太大搬不到家里,只能放在樓下。正方形的箱子足足有她小腹高,外面裹著一層泡沫,里面看起來是……生鮮?
祝瑜圍著箱子看了幾圈,看到箱子外圍有一塊凸起的地方,扣了扣,竟然藏了一張卡片。
“給恩人:感謝恩人幫助,難以忘記恩人的大恩大德。母親的病已經痊愈,在下履行承諾,為您的夫人贈送各類海鮮以及瑚島特色蔬果。祝您和夫人長長久久,生活愉快。
藍璞,留。”
這人是誰?
祝瑜在腦子里過了一遍認識的人,終于在角落里搜索到,是那次瑚島,說沈燁軒是她保養的小白臉的那個男beta。
“TO老公:藍璞的海鮮到了。”
發出去祝瑜才看到沈燁軒的備注忘記改了,馬上改回去。
給他發消息其實沒用,那天房頂之后,祝瑜沒再見過他,等他回來不知道要什么時候。
這幾天忙,還沒有去取錢。
卡片下面有一張手寫紙條。
“老婆(*^▽^*):看到這張紙條應該是幾個月之后,擔心我不在你身邊,所以說一下,都是給你的!
作為那次賠禮道歉(シ__)シ。
但是!我還是很不開心你偷偷跑掉!
請親一下沈燁軒( ̄3 ̄)”
他的字跡和性格完全都不一樣,筆力勁挺,顏文字都規規矩矩,但混在其中,有種奇怪的反差。
“可惜你不在。”
祝瑜收起字條,為難地看著兩個箱。
海鮮這么多,到來年二月都吃不完,放臭太可惜,要不……分了?
祝瑜去不遠的便利店買了一打質量上層的袋子,回來打開箱子。
箱子里用隔板做隔斷,用冰袋保鮮,加急快遞送過來的,還很新鮮,分類處理好了,龍蝦、海參、鮑魚……另一個箱子里是水果,椰子、香蕉、榴蓮……
藍璞這孩子太實誠了,榴蓮只運過來果肉,數量很多,感覺會放壞。
祝瑜每一樣都放在袋子里一些,算了算人數,給警局自己小隊每人一袋,然后還有啟月街的校如和聞慕她們……
忙活到下午,還剩小半箱。
祝瑜雖然喜歡吃,但不想讓家里染上腥味。
本來想叫鐘離止讓他做頓海鮮大餐。不過他很忙,這種小事叫他估計不會來。
沈白覺……那天晚上之后,祝瑜給他發消息,他回復內容像ai一樣,不知道真人在哪。
這幾天沒下雪,地上的雪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祝瑜想了想,給夏伏打電話。
“喂,瑜妹子!你怎么有空給我打電話?給我拜年?還早呢。”
“不是,伏姐,我這邊搞來了一堆海鮮,吃不完,你能不能騰騰地方,今天晚上我過去,搞個燒烤。”
“啊?來我這里?我這邊廚子做飯難吃啊。”
夏伏的聲音太大,祝瑜拿遠通訊器:“新鮮的食材只需要最簡單的烹飪方式,伏姐你準備烤架和碳就好了,烤熟就能吃。”
“好好好,誒嘿,瑜妹真好啊,發達了還想著我。”夏伏聽起來灌了口酒,道,“我能喊上朋友嗎?”
祝瑜看看海鮮的剩余量,道:“隨便,別太多就行。”
“放心,就一個。”
……
晚上,郊外違和酒吧。
確實,夏伏只叫來了一個朋友,但酒吧正常營業,都是老顧客,不能讓他們只看不吃。
最后商量了一下,決定把燒烤架搬到酒吧前的空地,露天燒烤。
祝瑜在燒烤架上放了個椰子,不知道烤出來味道怎么樣。
拍張照片發給沈燁軒。
“TO沈燁軒:[圖片]謝謝你。”
祝瑜不認識周圍的老顧客,椰子烤得差不多后,她戴著隔熱手套去,坐在離夏伏不遠的地方。
夏伏的朋友頭發花白,看起來年紀很大,但是穿衣風格很年輕,戴著墨鏡,往那一坐有股不羈之氣。
她們聊得正盡興,祝瑜不好打擾,聊天的聲音毫不避諱,一字不差地傳進耳朵。
“伏寶~你說咋辦啊,小清就這樣去送死,我還管不了。”
“勸了嗎?”
“知道她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就勸了,她不聽,還在生日那天拉攏其他人,哎呦,我都要氣死了。”
夏伏塞給她一口龍蝦肉,安慰她:“你沒回來過,電話溝通不起作用很正常嘛。”
“嘖,也是。你不知道,十幾歲小熾和小軒快被小清教成狗了,還好那時候我送小白回去,在家待了半年,沒讓他們變成人機。”
“呦!”祝瑜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椰子汁,結果被燙了一下,差點原地起飛。
“權欲熏心啊,小清已經被蒙蔽到什么都看不見了,我這個當媽的勸不住她。關鍵我還得在她面前裝支持她,累死我了。”
夏伏嘆口氣:“那你們家小白……”
“哎,大爺的,別提了,我就那一個omega,現在被小清嚇得不敢回家,回來這幾天都沒見過他,說在上學,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活著就好。給,喝,先別想這些。”夏伏給她開了一瓶啤酒,“還沒說呢,你這次回來干什么。別說回來過年哈,我還不了解你,九龍城外的產業估計賺了不少吧?”
“我回來救閨女兒子,都走火入魔了,連親弟弟都敢殺,我再不回來這個家只剩個空殼。”
她一口氣喝掉半瓶啤酒,眼里倒映著淚光:“我真差勁啊,和omega在外面享樂,把家務事全扔給小清。現在她膨脹了,拉不回來了。”
“你有什么打算。”
“勸不回來只能盡力幫她。”
夏伏過了這么多年安穩日子,不習慣談論打打殺殺的事情,她轉移話題道:“你的其他孩子呢,怎么辦。”
“小白沒個人影,不管。我瞞著小清給小熾和小軒搞了軀殼,先幫著小清,真完蛋了就離開九龍城。邊有錢,夠他們花到死。”
“哎……有退路就好。九條早晚出事,未來發展成什么樣還不知道呢,記得出去幫我多喝幾口酒。”
“喝。”
椰子總算能進嘴了,烤過的椰子香氣更濃,很適合冬天暖身子喝。
祝瑜聽這兩個已經喝上頭的女alpha說這些云里霧里的內容,心跳緊張地加速。
這個白頭發的女alpha,是沈舟吧?
夏伏竟然和她認識?
只看外表的話,夏伏比沈舟小十幾歲。祝瑜知道夏伏年輕時是個風云人物,沒想到和沈舟是同一時期。
那是四十多年前,九條公司的氣焰沒現在囂張,通訊器也沒有流通市場。現在半個世紀過去,通訊器都要被瑟卡衣更新換代了。
重要的是她們對話內容,沈舟話里的意思是,沈時清想接管九條公司?
這難度……
不過,如果九條泉和九條一郎都死了,九條秋霖身體不好,公司亂作一團,到時候如果沈時清得到支持,有可能成功。
但是概率太低,山中無老虎,每個猴子都想稱王,人的想法會在一瞬間千變萬化,沒有百分之百把握人心的能力,一定會失敗。
所以現在沈燁軒在干什么呢……
“哦,對了,我不在這段時間,小軒談戀愛了。”沈舟郁悶地喝完啤酒,差點嗆到,“咳咳咳,我都沒見過長啥樣,問了也不說,意思是要保護那小妮子。”
夏伏笑了笑:“怎么,你還想把關?”
“那倒沒有。對方是小清給他安排的訂婚對象,我大兒子太純了,從小到大連女性的手都沒摸過,硬給他塞一個,他肯定覺得新鮮。”
“聽說對方是個普通beta,家事不怎么樣。beta連信息素都沒有他都喜歡成那樣,要是之后遇到和他信息素契合的omega,他不得粘人家身上。”
夏伏挑挑眉:“我說,萬一這次你們沒成功,離開九龍城,那這婚約……”
“當然作廢啊,轉給她錢做賠償。”
“還真是你的作風。”
沈舟喝酒漲紅了臉,摘掉墨鏡掛到衣領,翹著二郎腿抖腳道:“我是不是應該把她約到飯店,甩給她一張卡,說,‘給你一千萬,離開我兒子。’哈哈。”
也不是不行。
祝瑜在一邊默默吸椰子,喝完了,想吃椰肉,離開板凳去旁邊找刀。
“結果不重要,反正跟小軒談戀愛不虧,他隨我,長得帥。哦,你沒見過吧。”沈舟拿出來非九龍城的通訊器,翻出來張照片給夏伏看,“諾,不錯吧。”
“嗯,確實嘶——有點眼熟?”
“他來過這?不應該,那小子平常不會亂跑。”
夏伏記憶復蘇,猛然瞪大眼睛,尋找祝瑜的身影。
太巧了吧?
祝瑜打開椰子,嘗了幾口,感覺沒味,不想吃,放在那里去燒烤架夾了塊鮑魚,轉頭拿調料時發現夏伏在向她使眼色。
沈舟晃悠著凳子,瞇眼睛看天。
夏伏:她!你!她她!你!
祝瑜趕緊搖頭。
千萬不能讓沈舟知道她就是當事人,他們家牽扯的事情太多,陷進去又是一堆麻煩。
還好,沈舟沒聽說沈白覺也……要不然可能會扒掉她一層皮。
接下來夏伏說話時分貝比之前低了不少。
沈舟拍拍她的頭:“伏寶,你怎么說話跟個omega似的,哎呀……讓我想起了我還不是毒婦的時候……”
夏伏向她嘴里塞東西:“少說話,雖然我這邊的人沒啥心眼,別把他們帶壞了。”
“咳咳,榴蓮?是榴蓮!我要烤著吃。”
沈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去燒烤架旁邊。
祝瑜躲開她,走到夏伏身邊,小聲道:“伏姐,你可千萬別多說,我吃飽先走了,有空會跟你解釋。”
夏伏欲言又止,最后點了點頭。
祝瑜騎車揚長而去,真好,有借口提前走不用收拾場子。
……
到家已經十點,祝瑜洗完澡后躺床上倒頭就睡。
凌晨四點左右,祝瑜起夜,出廁所時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又有人爬她家陽臺?
早知道當初就買十樓以上。
祝瑜輕手輕腳拿起槍,去臥室門后埋伏。
周圍漆黑一片,祝瑜憑聲音判斷臥室門被打開,等人差不多進來,拿槍指過去。
“舉起手,私闖民宅,別動。”
這人剛爬上來,還有些喘氣,被槍抵住后背全身緊繃。
祝瑜打開燈,看到意料之外的背影。
“你?怎么爬墻進來。”
是沈燁軒。
祝瑜以為是沈白覺或者別的誰,畢竟沈燁軒只走大門。
看不到前面,沈燁軒穿著黑色毛呢大衣,很難想象他穿著這身衣服爬墻的樣子。
祝瑜摸了摸他的義肢,確定是真人后才敢收起槍,站到一邊疑惑地問他,“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來我這干嘛?”
進來后沈燁軒一句話沒說,愣愣地看她。
“你不是仿生人吧……”
怎么不說話啊。
祝瑜不得不再去拿起槍,小心走到他身邊,撓他癢癢。
沈燁軒身子一抖,連連后退:“是活的,真的,熱的。”
摸到他的腰,祝瑜驚訝道:“你怎么穿、穿成這樣。”
他大衣里面穿著黑色高領緊身衣,鼓鼓囊囊的胸肌呼之欲出。嗯……這個……對祝瑜來說,有點太超過了。
剛睡醒,看到來的人是沈燁軒后,祝瑜放松警惕,結果朦朧的睡意涌上腦袋,現在不太清醒。
其實沒有……她在給自己找理由。
沒忍住,上去摸了一下。
好軟。
祝瑜清晰地感覺自己的臉頰熱了起來,完全不受控制。思維混亂,她在想,沈燁軒的胸肌沒鐘離止大,但是鐘離止不讓摸,除非易感期才讓揉幾下。
“控制仿生人需要,我趕著時間來的,沒空換。”
沈燁軒的手插在大衣口袋,表情復雜地看著她,喉結上下翻滾,緊張地說:“祝瑜……你不要信沈舟的話,別生氣。”
他說的事對祝瑜來說無關緊要。祝瑜手收回來,眼睛亮晶晶充滿期待地望著他:“你讓我揉一下胸肌,我就不生氣。”
第55章
沈燁軒抓起祝瑜的手按在自己胸上,歪著頭問:“這樣?”
他如此大方,祝瑜的耳朵幾乎一瞬間紅了,眼睛不好意思看他,手微微用力。
手感好好……
捏捏捏。
“早說你喜歡嘛,之前做的時候還以為你不舒服才抓我。”沈燁軒牽起祝瑜的另一只手,覆到胸肌上的同時向她俯身,看著她躲閃的眼睛道,“這樣就不生氣了?”
沈燁軒身上帶著屋外的涼氣,從頭頂壓過來,祝瑜眨了眨眼,在綿軟的手感里回過神來。
她收回手道:“啊……我沒有生氣,你媽媽沒說過分的事。”
倒是把計劃全盤托出了,沈時清沒成功的話,他們會隱姓埋名離開九龍城吧。
嘶……得早點取走沈燁軒的錢,看來沈白覺畢業那五百萬的承諾,兌現不了了。
“為什么不生氣?”
“嗯?”
沈燁軒拉回她的手,眼神中充滿疑惑和焦慮:“為什么不生氣?她的話不過分嗎?說我只是圖新鮮,說要我離開你,說作廢婚約,她完全沒把你放在眼里。”
“她不認識我,當然……”
“因為你不在意我?所以覺得無所謂?”
聽到沈舟說今天吃海鮮后沈燁軒就覺得不對勁,抽空問了一句發現她描述的人就是祝瑜。
沈舟知道后仍然覺得無所謂,還說要是遇到和他信息素契合的omega如何如何。
聽到這句話他心都死了。通訊器不能用,他拔掉仿生人控制器從未釀區過來,想跟祝瑜解釋。
“可是你怎么能不生氣呢……快給我機會讓我哄你啊。”沈燁軒感到鼻頭一酸,眼里噙著淚,忍著沒讓淚水流出來。
年底越來越近了,計劃成功的幾率連百分之一都不到,他想活,就必須要死。
死了之后就沒辦法再留在九龍城了,那祝瑜呢,她不可能跟自己走。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要不直接敲暈祝瑜帶她私奔吧,反正還有存款,去哪里都能生活。
“又啞巴了。”沈燁軒把眼淚憋回去,哽咽道,“祝瑜,說話。”
說什么。
她覺得完全沒有理由生氣。
“你會像沈舟說的那樣嗎。”
沈燁軒眼神一凜:“當然不會。”
“我相信你。”祝瑜抓住沈燁軒的胸肌,可能情緒緊張,手感比剛才硬了不少。
“那是她嘴里的你,又不是我認識的你,她說什么我都沒必要生氣。”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沈燁軒緊張道:“我?我在你眼里……什么樣?”
“很有趣,很幼稚,很靠譜。”
沈燁軒對她很好,除了有時候太熱情,其它地方沒得挑。
胸肌越來越硬了,祝瑜手放在身后,站在他身前道:“聽你媽媽的那些話,我大概知道你小時候經歷了什么,雖然不了解中間過程……但和我相遇后的你就很好,有時候確實招人煩……不過相處下來還不錯。”
沈燁軒捂住嘴巴冷靜分析。
什么、什么意思。
這是表白嗎?這就是表白吧!
“祝瑜祝瑜祝瑜……我也愛你。”
“嗯?”
義肢的溫度不受控制地升高,發出提醒:警告!超出安全體溫!請立即散熱!
沈燁軒脫下大衣,扔在地上。
祝瑜完全不自知剛才那番話給沈燁軒帶來了多大影響。她沒看見提醒,被脫衣服的架勢嚇了一跳,向后退了幾步:“等、等下,你干什么?”
“散熱。”沈燁軒有點后悔,義肢的袖子為了適應需要已經剪掉,不然就有理由全脫了。
老婆喜歡,沒白練。
沒有大衣的遮擋,他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寬肩窄腰大胸,祝瑜經常見他不穿衣服的樣子,但是……果然這種沖擊力更強。
沈燁軒伸手調整義肢,一分鐘后,確定降低到正常溫度,轉頭問床邊凝視他的祝瑜,心情很好地問她:“老婆,還要摸嗎,已經不硬了。”
剛才還一臉委屈想哭的樣子,怎么這么快就調理好了。
祝瑜沒余力吐槽他,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還能睡個回籠覺,于是委婉地想請他離開:“你還有時間嗎,是不是快走了?”
“沒事,仿生人給沈熾操控呢,不出意外,現在那個我正在某個角落里站軍姿。”
沈燁軒猜得沒錯,但不是站軍姿,是在倒立劈叉。
他突然跑了,沈熾在心里罵了他一萬遍。一個人控制兩臺機器實在太難,忙不過來,沈熾就亂按,現在沈燁軒外形的仿生人卡在巷子的垃圾堆里倒立著下不來。
沈熾擺爛了,就這樣吧,別人問就說她弟弟在犯神經病。
沈燁軒擔心祝瑜生氣所以過來哄她,但沒想到被哄的是自己。反正目的已經達成了,偷會兒懶還是可以滴。
和祝瑜在一起很開心,她不問自己消失的原因和正在做的事情,可以暫時把這些事情拋在腦后。
“七點多,七點多我就走。”沈燁軒忽然抱住她,身子向前傾和她倒在床上。
調整姿勢,讓祝瑜正對著他的胸口。
“困了嗎,我陪你睡一會兒。”
好軟,這是天堂嗎。
這怎么睡,這睡不著。
祝瑜紅著臉,手放在他的胸前抓抓揉揉,捏捏搓搓。
幸福,這周工作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老婆,我不是機器人……”被玩弄得發熱,沈燁軒的手放到她的腰上,“為了公平,我也要摸你的。”
祝瑜繃緊身子迅速向旁邊翻滾:“……不行。”
“為什么。”
“性質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啊不公平~不公平~祝瑜耍流氓——”
祝瑜坐起來,喊他名字:“沈燁軒。”
“怎么了。”
“謝謝你的海鮮,你可以走了。”
“不許轉移話題。”沈燁軒在床上翻來覆去打滾,還一邊念叨,“不公平~祝瑜耍流氓啊,耍流氓,摸了我不負責……”
祝瑜沒辦法,但這種事不能妥協,嘗試打感情牌:“這幾天不累嗎,有時間就好好休息吧。”
他滾到祝瑜身邊,坐起來,咳嗽了兩聲:“這就要提一下海鮮的話題,我記得小屁孩送過來的東西里,應該還有張手寫紙條,那么上面寫了什么內容呢,相信以祝瑜警察的聰明才智,一定記得吧。” ”不記得。”
沈燁軒不惱,耐心道:“那就讓我提醒——嗯?”
祝瑜摸著他的后腦勺,在他臉頰淺嘗輒止地吻了一下,調笑道:“想起來了,是親一下沈燁軒。”
他收起表情,眼神灼熱起來。
早知道寫深吻,不,直接寫睡覺。
剩兩個多小時,或許他可以……
沈燁軒欲求不滿的表情祝瑜可太熟了。現在的時間不合適。
“哈欠……我困了。”祝瑜抓過來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縮在床角坐在那,“你走的時候不要吵醒我。”
沈燁軒的視線跟隨祝瑜的一舉一動。
想做。上個月易感期他自己忍住了,這個月還要忍,會出問題。剩余的時間不長,但能來一次。
他像只大型犬坐在那里,臉伸過去看祝瑜,直言不諱:“老婆,我想和你睡覺。”
“別想。”
“那讓我摸摸,就扯平了。”
祝瑜閉上眼不看他:“你自己有。”
沈燁軒摸了摸,沒感覺,alpha和beta性別不同,手感怎么可能一樣呢。
“那讓我親你。”
他像只吵鬧的鸚鵡,祝瑜睡不著:“沈燁軒,你腦子里除了這些還有什么。”
“平時不這樣,靠近祝瑜五米內自動替換腦內程序,現在我腦子里只有你。”沈燁軒臉湊過去,隔著被子抱住她,“上一次沒親,該還給我了。”
他越來越近,因為沒有被推開嘴角上揚,但保持距離沒有繼續。
“祝瑜……”他輕聲說話,碰到她的嘴唇,“臉好紅啊,你來親我,好不好。”
不明白被什么勾起的沖動,裹在被子里的手緊張地抓住床單,祝瑜閉著眼睛,頭向前,吻住他。
沈燁軒眉眼間洋溢著笑,他配合著祝瑜,沒伸手摸她的頭。她前傾他就稍微后退,想離開他就咬住她的舌。
祝瑜今夜最后悔的事是用被子裹住自己,想推開但伸不出手,身子渾身發軟,和被褥融為一體。
砰——
呼吸難耐之際,客廳里突然響起一聲悶響。
祝瑜不小心咬到他的舌頭,沈燁軒離開她,親吻嘴角安撫。
臥室的門被打開,從門口走進一個人。
這身打扮……是Cryus。
祝瑜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就是沈白覺,但是沒有親手摘掉面罩,先保留想法。
沈燁軒擋在祝瑜身前,抬起義肢,對準Cryus,挑眉道:“青羊區的大忙人,跑別人老婆家干什么?特殊愛好?”
【我今天晚來了一小會兒,你就另有新歡了?警長姐姐,真是花心。】
祝瑜:?
顯示屏上的話莫名其妙,祝瑜再三確認這不是其它語言。
“呵,別想挑撥我和我老婆的關系。”沈燁軒控制義肢彈出飛刃,擦肩而過Cryus的脖子,扎進墻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能保護好她嗎。】
“滾,跟你有一毛錢關系?”
【警長姐姐,生日慶典那天,乖乖在家待著,不要忘記我說的話……來年再見。】
他留下讓人摸不著頭腦內容,反手向沈燁軒甩過去一個飛鏢,轉身離開,關門聲很大,墻上的飛刃都震掉了。
躲過飛鏢,沈燁軒捧起祝瑜的臉,額頭貼過去,道:“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和他在房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威脅你嗎?”
“沒有,小事。”
Cryus橫插一腳,沈燁軒沒了激情,抱住祝瑜,抱歉道:“老婆,最近我沒辦法和你聯系,你不要害怕。Cryus說的……對,生日慶典那天你別出去。”
他以為Cryus在用籌碼邀請祝瑜入伙,但是看剛才的話,他們的目的都一樣。
“如果我死了,其他人勾引你你千萬別上鉤,我會復活。”
祝瑜忽略這句話,問他:“慶典那天你們想搞什么?”
知道他們的動向,但不清楚他們如何行動。無論干什么,九條公司已經爛完了,誰都想分一杯羹,這點他們警局管不了。
“暫時無可奉告,反正不是好事。”
“我現在給你戴上手銬,把你抓起來,怎么樣?”
沈燁軒笑道:“那我就真死了,還被剝奪了復活權,你舍不得。”
他親吻祝瑜的頭發,一圈一圈扒開被子,抱住她,牽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再摸摸,過會兒就走了。”
第56章
下午。
“小瑜姐,你真的不想和我出去玩嗎?聽說郊區有煙花表演,咱們區食物半價,未釀區全區全息投影,預覽圖可漂亮了。”
小劉給祝瑜看電腦屏幕,撒嬌道:“小瑜姐……你就跟我去嘛,以后就沒機會了,他閨女就一次成人禮。”
昨天官方發布消息,九條秋霖的生日慶典將在28號早上進行,活動和福利會一直持續到來年15號。
“嗯……我去不了。”
那倆人都說不讓她出去,一定有事。祝瑜提醒小劉:“你要去就避開人多的地方,容易出意外。”
“擔心什么,都搞了兩個月的隱患排查,軍隊都出動了,能有啥事。”
小劉敲了幾下鍵盤,突然點頭道:“哦!九條公司是不是要亂了,這幾天看見內鬼說九條一郎搞了一支隊伍。不會在他妹妹生日這天開槍吧。他打誰啊,公司還有誰能接手。”
“誰知道呢,小心點準沒錯,前幾天先避避,等生日那天過了再說。十幾天,不急。”
不管維克多和九條家走得多近,他是總局長,九龍城的治安靠他維護,絕對不會在市民眼前出亂子。
就剩四天,趁銀行沒放假,沈家人現在顧不上她,快點把錢取了。
下午祝瑜特地請假,去瀚達區轉錢。
剛出警局祝瑜就覺得不對勁,特地走到人多的大街,回頭看了一眼。
有人跟蹤她。
拐進小巷,爬到房頂,低頭查看,跟蹤她的人不見了,轉身,發現欄桿上坐著一個蒙面女人。
她穿著黑色大衣,臉被繃帶纏住,戴著一頂黑色寬檐帽,比祝瑜高出半個頭。
像那天在維克多辦公室見到的人,九條秋霖的侍女。
看不出來是beta、omega、還是alpha,來者不善,祝瑜后退,準備跳下去。
[ちょっと待ってください。]
眼前冒出來懸浮屏,看樣式和Cryus的并不來自同一個地方,內容祝瑜看不懂。
讓我們說中文。
幾秒后顯示屏自動翻譯。
[請等一下。]
[我是忍,請問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嗎。]
祝瑜果斷搖頭:“抱歉,沒有特殊情況請按流程報警,會有警察處理。”
[白夜幫的Cryus和神運公司都和您有關,您應該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
忍走過來,向她鞠躬。
[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實際上我并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與我無關。我不參與他們的事,只是朋友而已。”
事不宜遲,撇清關系快跑。
因為他們頻繁來她家,被九條公司的人察覺了?如果是這樣,沈家的計劃豈不是被甕中捉鱉,等他們上套后一網打盡。
祝瑜還沒跳下墻,就被忍拉了過來。
[抱歉,我沒有說清楚,我找您并不是因為他們,只是因為您。]
“我?對不起,我更幫不上什么忙。”
[我了解您說的,您的實力和背景確實幫不上忙。不過,您的世界似乎和普通人不同。]
世界?
語言不通,她說的是,手腕上的瑟卡衣?Sekai,せかい,世界。
[您放心,周圍全都做了信號屏蔽處理,現在的對話,只有我們知道。]
忍抬起祝瑜的手腕,在瑟卡衣的位置點了一下。
[您的世界,從來沒有上傳過您的信息,我想,它一定遵循所有事情以您為主的原則。]
祝瑜不明所以:“它是你們九條公司的產品,難道不遵守系統中心的指令嗎。”
[你有疑惑是正確的。這樣吧,您參與了以安的抓捕活動,您知道為什么九條泉要重用以安嗎。]
這事她能知道嗎?祝瑜不敢知道,有種聽完就會死的感覺。忍的手牢牢抓住她,不聽也得聽。
[九條泉十幾年前在黑市購買了一批人類大腦,進行意識儲存和轉移試驗,中途出現故障,試驗終止,廢案交給手下部門研發世界。]
[由于身體問題,九條泉知道到自己將不久于人世,聯系瑚島的吉爾靈為他進行意識留存手術。吉爾靈被九條一郎派人暗殺。現在唯一知道手術過程的人,只剩下以安。]
“所以呢?”
腦子里一團亂麻,這些事情她作為邊緣人物多多少少參與了一點,以安被殺死了,九條泉不會查到她頭上報復吧。
那老頭子想轉移意識長生不老嗎,都八十多歲了,還沒活夠。
[這些事情與您似乎很遙遠。那天晚上見到您,我發現您的世界有很強的隱形屏蔽能力,它在嘗試保護您的安全。]
抓捕以安時瑟卡衣幫了她大忙,祝瑜察覺到它不太正常,不理解為什么幫她。
“直接說你的目的。”
翻譯過來的語言不太通順,祝瑜沒看懂她說這些話的重點。
[您的瑟卡衣似乎擁有自我意識,可以在九條所有系統里自由穿越。]
祝瑜伸手:“你需要它?可以隨時摘下來,我一定配合。”
了不得的東西,放在其他人身上直接可以讓九龍城陷入癱瘓。祝瑜沒野心,她只想離開。
[它是只屬于您的世界,其他人無權使用。剛才說過,世界由一批人類大腦的廢案研發而成,我查閱資料,那批人中,有一位女性beta和您同姓。]
祝瑜突然耳鳴,腦中響起一陣雜音,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用力甩了甩頭,才緩過來。
忍友好地向前撫了撫祝瑜,然后保持距離,繼續用屏幕交流。
[我們懇請您說服您的世界,幫助我們。事成之后,必有重謝。]
“你們?你們是?”
[如您所見,我們支持九條秋霖小姐。九條泉作惡多端,九條一郎無勇無謀,秋霖小姐是最合適的人選。]
九條秋霖在她們外人眼里是大家閨秀,不參與公司斗爭。想到前幾天在維克多辦公室看到的病弱模樣,祝瑜覺得她的勝算可能還不如沈時清。
忽然被灌輸這么多消息,祝瑜拍了拍頭,道:“你好像很信任我,什么都說。”
[以真心換真心。話雖如此,我確實留了后路,您的父親蕭通海被我們控制。給您思考時間,明天下午七點請前往本特大廈地下室。]
“他無所謂,我會有危險嗎。”拿蕭通海做籌碼對祝瑜來說毫無威脅。
[我只能保證我們不會對你有任何傷害,并在此期間盡最大能力保護您的安全。]
“告訴我這么多,你不怕我把瑟卡衣的權限讓渡給其他人?”
忍手撐著大腿,在她面前彎腰,祝瑜皺了皺眉,聞到一股清新的香氣。
[您的背景很干凈,只認識神運公司。他們的目標并不是我們,所以您把世界讓給他們,對我們沒有壞處。]
[但是,您真的想這么做嗎,他們看起來并不想拉您入隊,您是局外人,他們失敗仍有退路,您沒有。]
話題差不多可以結束了,祝瑜向左邊移動,對忍說:“知道了,我考慮一下。”
[期待明天見面。]
……
祝瑜沒去瀚達區取錢,回到家,關上門,無力地坐在地上,敲了敲手腕。
“能聽到我說話嗎,證明一下,你是祝自暇。”
“小瑜。”
聲音有些失真,但是祝瑜覺得不會認錯。
“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
【不穩定,數據中心存在太多意識,無法奪取控制權限。這幾天穩定下來,但我無法長時間用語音和你交流。】
“媽媽……”想哭但不哭出來,祝瑜閉上眼睛試圖控制情緒。她知道祝自暇因為各種原因離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小瑜,你必須離開九龍城。】
“我知道,我會的。”祝瑜捂著臉,小聲道,“現在我該怎么辦。”
沈時清的承諾無法兌現,她原計劃取走銀行卡里的錢,換成現金,年前年后走都可以。被九條秋霖盯上,她不得不提前做選擇。
【答應她。】
“我會死嗎,我害怕。”如果她是alpha,受到信息素影響變得爭強好勝,現在拿著瑟卡衣直接取代九條公司。
可她是beta,本來就是打工人的命,遇到大場面,祝瑜只想跑。
【55%的幾率可以無傷離開。】
“……”能接受。
【我非常抱歉,在本特大廈時被其他意識搶走了控制權,沒做好隱藏。接下來的時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沈時清把我送給你,是為了監視你的行蹤,從而達到控制沈燁軒和沈白覺的目的。你和沈燁軒訂婚,是她挑撥他們關系的手段。】
“他們,關系本來就不好,用得著挑撥嗎……”
祝瑜站起來去冰箱里拿了瓶水,坐在沙發上安靜喝完,心情復雜地抱著抱枕,繼續問:“為什么要答應九條秋霖。”
【沒有別的選擇,因為我,你一定會被卷入這場紛爭,九條泉仍然對意識轉移手術抱有執念,絕對不能讓他繼續掌權。】
【數據分析,九條一郎的勝算率為5%,九條秋霖的勝算為85%。】
好可怕,祝瑜抱緊抱枕:“媽媽,我想現在就跑。”
【跑不掉的,你是一個活人,我必須接近真正的系統中樞才能幫你注銷離開。】
“所以明天必須見她?”
【是的。】
“……”去警局借身防彈衣再去吧,隨便買兩個假血包。
“媽媽,還沒和你說……我好想你。”
祝瑜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邊笑邊哭:“成為普通公民后我很努力學習,現在是一名警察了。但我現在只想跑,是不是很沒出息。”
【怎么會,我的女兒沒讓我失望。你的所有經歷,我都有看哦。】
祝瑜擦掉眼淚,安靜下來,去喝了口水,忽然想到個問題,耳朵泛紅道:“媽……你什么都知道?”
【別擔心,機體會自動休眠。】
【小瑜,你喜歡他嗎?】
“誰?”
【誰都可以,走的路上會無聊。】
祝瑜搖頭:“我要一個人走。”
話說回來,瑟卡衣的能力有多大?
祝瑜拿出來銀行卡,道:“媽媽,你可以把錢轉我馬甲號上嗎。”
【當然。】
第57章
“很高興見到你,祝瑜小姐。”
忍穿著那天的女仆裝,在本特大廈的一樓會客廳和祝瑜見面。
“你會說中文?”祝瑜喝了一口員工端過來的咖啡,被燙得縮回舌頭。
“當然,我和秋霖小姐不一樣,可以自由活動。昨天擔心您不愿意合作,所以沒有用真聲和您交流,請見諒。”
她的臉上仍然圍著繃帶,第三次見面,祝瑜竟然在繃帶上看到了愉悅的表情。
“周圍都是我們的人,不必拘謹。”一盤切好的吐司面包被端過來,忍推到祝瑜面前,道,“請填飽肚子。”
“還有四天,現在就要我吃斷頭飯?”祝瑜靠著椅子,將手插進口袋,“忍小姐不告訴我要干什么嗎。”
“九條泉不會按捺太久,今晚可能就動手,所以……”忍站起來,走到祝瑜身后,手在祝瑜脖子上貼了一層東西。
祝瑜眼睛突然刺痛,猛地擠眼,眼前出現一層朦朧的全息屏幕。
“請祝瑜小姐按照上面的提示,進行操作。您的瑟卡衣進入系統中樞后,有75%的概率需要前往地下2層,獲得副中樞的權限,請您配合。”
……
沒得選。祝瑜換了身行頭,戴著除塵帽和口罩,偽裝成工作人員,拿著忍給的通行證坐電梯去地下四層。
三層和四層是中空的,巨大的中樞系統在中間運行。祝瑜以為他們的中心應該在未釀區,畢竟九條大廈在那邊。
但瀚達區確實合適,這里的人老實本分,相對其他區來說比較和平。
電梯停在地下四層,祝瑜手抖了一下。
好安靜。
只有機器運行的聲音。
懸浮屏幕的彈條提示,-3層和-4層的所有工作人員被迷暈,可以放心安全進入。祝瑜走到控制臺那邊,抬起手腕,讓瑟卡衣接入。
眼前的顯示屏出現進度條。
[正在侵入、、、20%、、]
這么大個地方,應該有警衛,或者……其他盯上這里的間諜。忍有權利調走這里的人員嗎。
[正在侵入、、、45%、、]
砰——
一聲槍響,子彈瞄準祝瑜的心臟。
祝瑜應聲倒地,鮮血染紅了她的胸口,緩緩閉上雙眼。
警局的防彈衣真好用啊……腦袋上也做了防護,第一次被當成靶子,有點緊張。
先裝死再說。
閉上眼睛后,懸浮屏仍然存在,顯示入侵的進度。
[正在侵入、、、68%、、]
腳步聲從左側傳來,祝瑜降低呼吸聲,進度已經到79%,馬上就完成了。瑟卡衣入侵,她就可以消掉賬戶,周圍沒有監控,能悄無聲息地離開。
來者蹲下來,扯掉她的口罩,顫抖著手探測她的鼻息和心跳。
還好做了萬全準備,祝瑜在心臟處放了可以減小震動的薄層。
[正在侵入、、、98%、、]
“不要死……不要……”
這人忽然把她抱起,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祝瑜感到身體似乎被抱著飛到了某個地方。
祝瑜躺在地上,那人解開她的衣服,準備止血。
“別、別別害怕,我馬上給你止血,馬上去醫院,別怕……別怕……”
凌亂的話更像安慰自己。
[侵入進度已經達到100%,請獲取副中樞權限。]
沒死成。
祝瑜抓住他的胳膊,手用力把他拽倒在地,手撐在地上,與自己面對面。
看起來是Cryus,但沈白覺的聲音。
祝瑜摘掉面罩,意料之中地看到沈白覺的臉,輕輕咳嗽了一聲,叫道:“是你,沈白覺。”
“姐……祝瑜、祝瑜,我先給你止血……對不起……對不起,祝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這里……對不起,馬上去醫院……”
他的面罩都沾上了淚水,摘掉后,眼里不受控制地流出來,砸在祝瑜臉上。
“沒死,哭什么。”祝瑜從衣服里拿出來破掉的血包,沾滿紅色液體的手在他臉上抹了兩下。
沈白覺表情僵住,思緒完全停滯。愣了兩秒,猛地抱住祝瑜,壓抑著崩潰的哭聲:“我以為……我以為他把你殺死了,你沒事……你沒事……嗚嗚嗚……”
躺地上被壓著呼吸不暢,祝瑜撐著胳膊坐起來,拍拍肩膀安慰他。
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空間非常狹小,金屬在冷色調的白晝燈下泛著滲人的燈光,沒有可以出去的通道。
祝瑜問他:“你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姐姐,不是說過別出來嗎。”沈白覺吸了吸鼻子,借祝瑜的手擦掉眼淚。
祝瑜看到他的身份后毫不意外的表情,讓沈白覺臉紅了大半。那一次易感期之后他想起來自己沒有把匕首藏好……
“不是說今天當天出事兒嗎,現在還早。”
沈白覺皺眉道:“那你也不能,直接跑到這里。”
未知系統突然蹦出來,提醒祝瑜:“是否注銷賬號?注意!注銷后您將失去九龍城市民的身份以及所有福利待遇。”
【瑟卡衣攔截了一條信息。】
“信息已攔截,請前往副中樞獲取權限。”
幾秒鐘彈出來三條信息,祝瑜眼前的全息屏幕又出現任務彈條。
[盡快前往二層,獲得副中樞權限。]
白色工作服的胸前沾滿了紅色液體,現在這個狀態去-2層,會嚇到別人吧。
“沈白覺,能告訴我你的目標嗎。”早就做好沈白覺就是Cryus的心理準備,祝瑜沒有一點慌張。
“先回答我的問題。”
聽到沈白覺毫無情緒的語氣,祝瑜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摸了摸墻壁,這里似乎沒有能夠出去的地方,長方體的內部光滑不已,一條縫隙都沒有。
“你要離開?去哪?跟誰?和沈燁軒嗎?”沈白覺按住祝瑜的肩膀,委屈地哭道,“知道他在做蠢事,所以寧愿拋下九龍城的一切,跟他走嗎?你就這么喜歡他?”
和沈燁軒有什么關系。
祝瑜一臉懵地看著他:“和他無關,你先放開我。”
“不放。”
沈白覺忽然扯著嘴笑,眼神已經失去了理智:“呵呵,我知道了,帶你回青羊區。”
他從衣服里拿出來一根繩子,不顧祝瑜反抗,一圈一圈捆住她,踩了一腳左邊角落里的隱形控制器。
空間極速下降,失重感涌上大腦,祝瑜被圈在他手臂里,無法反抗,慌張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要和沈燁軒——”
沈白覺打斷她的話:“那是怎樣呢,那次,如果我去晚了,你們要干什么?”
失重感消失,從墻壁上開出一條縫隙,打開后,這里竟然是地下停車場。
“沈白覺,你冷靜一點。”
祝瑜被他揪著領子拖著走,全息屏幕的彈條這一會兒攢了二十幾個,都是催著去-2樓的。
“祝瑜,我覺得我很可笑,從鐘離止到沈燁軒,我一直是局外人。”沈白覺沒有回頭,拖著祝瑜在停車場里找出口。
“反正你不喜歡我,無論我對你做什么只會得到一個結果,所以不如過分一點,直接把你鎖在我身邊。”
“青羊區很好,這些年我攢了很多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給你,而且在那里,沒有人會欺負你。”
天已經黑了,地下停車場的出口亮著昏黃的路燈,門口沒有人影,祝瑜心死了。
“沈白覺,我很討厭九龍城,討厭這里的一切,很早之前我就想離開。我想一個人走,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個計劃。”
“你說的對,我會丟掉這里的一切,所有人,無論誰。”
“無論誰……”
沈白覺低聲重復她的話,帶著祝瑜離開出口,無言地和她坐在高樓大廈中間的雜物堆放處,連消息都不想回。
【普通信息:Cryus!你大爺的跑哪去了!老頭子被CC提前一槍弄死了!大廈亂了!東西搞好沒有!】
祝瑜摩擦了好久,終于解開手上的繩子,站起來扔給沈白覺:“現在,只有你知道了。”
“姐姐……”沈白覺的眼里恢復神智,輕輕拉住她的手,有氣無力地喃喃道,“那時候,也是在小巷子里,你給了我一顆糖,很難吃,可是我記到現在。”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因為你肯定不記得,也不會理解。”
沈白覺沒有分化期,他從小就有信息素,但他不像omega也不像alpha,信息素又甜又膩,是個怪物。
他像個私生子,被沈舟從外地帶回來,家里的人表面上對他和和氣氣,背地里罵他是怪胎。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記不太清,到底為什么對那天雪地里,陌生女孩給他的糖記憶猶新。
祝瑜會說劇情老套,嗤之一笑。
“我知道,原來是你。”祝瑜彎著腰看了看他,“前幾天我還在想,那個小孩兒會不會已經死了,竟然是你。”
“你……記得?”沈白覺用力握住她的手,張開嘴說不出話。
“我還有正事,走了。”
“姐姐……祝瑜。”沈白覺在祝瑜手腕上戴上鉤鎖,在手指吻了一下,臉上揚起頑劣的笑,“既然如此,對不起,我會繼續纏著你。”
……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祝瑜還要繞一圈才能進入本特大廈,摸了摸手腕上的鉤鎖,不懂沈白覺為什么把這個給她。
【小瑜,剛才想突破限制提前給你注銷賬號,但是沒有成功,所以才彈出消息。】
“沒事。”
【九條泉死了,九條一郎準備接位,他正在從未釀區向這邊趕。】
“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在瀚達區等著?白夜幫的殺手是他雇傭的吧。”
【根據數據分析,他雖然雇傭了白夜幫部分人,但一直調整執行時間,半個月之前,他打算28號進行,但是前幾天突然改變主意。】
“呵呵,沈白覺聽他差遣,還真是麻煩。”
天黑之后的瀚達區非常冷清,特別是現在本特大廈附近。九條泉被白夜幫的殺死在這棟樓,用不了一會兒,周圍就會熱鬧起來。
祝瑜馬上就要拐進必經之路的一條巷子,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抱歉,此路不通。嗯……不行,好像不帥。想跑?這里只限單行道!噫……好裝。喂,爹的,還不快準備準備,想個好臺詞,帥氣一輩子。”
“帥什么,想爆炸嗎。”
“別、全身撕裂的爆炸太可怕了,感官可是互通的呀,這個身體炸了,我的腦子萬一壞了怎么辦。”
“本來就不好用,你還在意這個。”
“滾。”
祝瑜知道沈白覺給她鉤鎖是干什么用的了。
彈出鉤鎖,直接從房檐上離開,避開攔路的兩人。他們的目標,是九條一郎,關鍵時期,不好去打擾。
九條泉死了,他們公司開會,一定不在地下開。祝瑜戴好保護腦袋的帽子,整理工作服內的防彈衣,去本特大廈的-2層。
【小瑜,我能感覺到副中樞越來越近,馬上就可以連接。】
“嗯。”
【蕭通海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死。】
“我沒有擔心。”祝瑜避開視線,走樓梯下去,“其實我知道一點,他沒有離開九龍城,是因為你在吧。”
瑟卡衣繼續沒有顯示。
【嘗試獲取副中樞權限、、10%、】
開始了,但是祝瑜現在的位置是1層和-1層的樓梯拐角。
【距離副中樞位置過遠,請根據前往定位地址。】
它給的定位,在二層。
感覺被坑了。
瑟卡衣在這種情況下無法進行對話,祝瑜眼前的全息屏給出的任務,也在提醒她去二樓。
去,成敗在此一舉。祝瑜戴好口罩,檢查重要部位都做好防護之后,從樓梯上二樓。
這層的中心放著一張巨大的圓形桌子。九條秋霖安靜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忍在她身后默默服侍。
桌子的四周,應該是九條公司旗下的幾位老板。
祝瑜像誤入高級會場的保潔員,躲在角落里,等待瑟卡衣申請權限。
【嘗試獲取副中樞權限、、67%、】
沉默的場合內,第一位說話的竟然是沈時清。
“很抱歉聽聞九條先生去世的消息,我們第一時間趕來,表示沉重的哀悼。請問,九條一郎先生現在在何處?”
“沈老板。”九條秋霖禮貌地微笑,“這是我們的家事,您的話,有些冒昧。”
“抱歉,九條先生為九龍城做的貢獻有目共睹,我想,我們應該為他送行。”
九條泉剛死還沒一半個小時,九條旗下三分之二的公司都得到消息過來了,九條秋霖被迫臨時舉行會議,這群人的想法,貼到臉上了。
【嘗試獲取副中樞權限、、89%、】
此生難得一見的盛況,刺激。
祝瑜焦急地等待瑟卡衣的結果,閉眼抬眼之間,圓桌上突然出現一顆血淋淋的新鮮頭顱。
是九條一郎的。
接著,不知哪里埋伏的槍手,對著九條秋霖射中一槍,血液從槍口流出,她像只失去牽線的木偶,在座椅上垂倒。
好刺激,祝瑜吃驚眼前的一切,看到沈時清上揚的嘴角,心底驚恐。
沈時清,她安排的?
【嘗試獲取副中樞權限、、100%】
本特大廈突然陷入黑暗,祝瑜脖子上的東西發熱,眼前的彈條像電腦病毒一般,鮮紅的字體接連不斷地在她眼前浮現。強忍著不適,祝瑜撕掉這東西,扔在地上踩爛。
【正在為您注銷身份……】
半分鐘的黑暗后,燈亮了。
一個男alpha開口:“秋霖小姐也去世了,九條公司群龍無首……”
沈時清道:“先處理后事,穩住輿論,不要外傳九條公司背部信息,生日宴照常舉行。”
【已完成,您已失去九龍城市民身份。】
本特大廈又陷入黑暗。
二層突然出現很多身穿制服的警察,祝瑜瞇著眼睛,看到了鐘離止。他們拿著槍,對在坐的各位老板進入警備狀態。
座位上九條秋霖睜開眼睛,站起來,恭敬地摘掉身后忍臉上的繃帶。
那是一張和九條秋霖一模一樣的臉。
忍和九條秋霖互換位置,肆意張揚地笑道:“謝謝沈老板的關心,生日宴會我當然要認真過。而且,您的誠意我感受到了。”
……極限拉扯,不過和祝瑜無關了。
她小心翼翼走進樓梯口,肩膀猛地被一張大手按住。
是……維克多。
維克多面無表情地張口道:“祝警官,有件事,您需要做到最后。”
他幾乎是脅迫祝瑜走到九條秋霖的面前,粗魯地用她帶著瑟卡衣的手腕,按在桌子上的黑色儀器。
【已經接通九條公司所有系統,九條秋霖,獲得九條公司內所有使用權限。】
瑟卡衣碎裂,脫離祝瑜手腕。
“呵呵呵,原來如此,我竟不知道,我隨便找個弟妹,竟然作用這么大。”沈時清敲了敲桌子,從電梯內出來兩個人。
沈燁軒和沈熾,看機械臂,應該是仿生人。
他們、他們不會真的要炸吧。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在這么多人面前露臉,祝瑜不走也活不長久。她掙脫維克多的手,轉身逃跑。
不知哪來的槍響,祝瑜身上的血包又炸了。
誰干的。
鐘離止慌張地撲過來,接踵而來的還有煙霧彈和閃光燈,沈燁軒那邊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現場陷入一片混亂。
……
生日慶典當天。
“最新消息,本特大廈發生惡性襲擊事件,6死13傷,2人失蹤。”
小劉崩潰地看著受害者名單,哭著向蘇秋心喊:“秋心姐!小瑜姐沒了!”
第58章
三個月后。
“阿魚……下去。”
祝瑜這周第四次被肥貓壓醒。
三花貓阿魚打著呼嚕,瞇著眼從祝瑜身上下來,躺在枕頭旁邊。
“大肥貓,這么舒服的天氣,怎么還窩在我床上。”
祝瑜睡眼惺忪地起床,習慣性地用發圈扎頭發,手插到發縫才想起來,她上周剛剪了短發。
本來嫌長頭發太不方便,只想剪短,但因為發質軟而且頭發少,又被理發師蠱惑,發尾做了微燙,效果不錯。
她是笑著走出理發店的。
祝瑜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
薔薇爬滿墻,一簇簇相互挨著,正開得熱鬧,圍欄上都被鋪滿,花香撲鼻。從二樓的陽臺可以直接看到大海,沈白覺專門在這里擺了一架秋千,祝瑜無聊時可以抱著貓在這里發呆。
天氣太好了,祝瑜最近都有些恍惚,好像九龍城的一切是前世的記憶。
生日慶典結束后,九條秋霖宣布接手管理九條公司,終止瑟卡衣系統的研發。她和維克多聯手整治九條公司,從上到下大換血,那些為虎作倀的老板被投進監獄,九龍城看起來正在向好發展。
不過,都和祝瑜無關了。
簡單洗漱后,祝瑜給阿魚滿上貓糧。搖了搖空空的袋子,她嘆氣道:“你好能吃,快養不起你了,下午給老電打電話,你自己給他說,讓他打錢。”
“哇魚~”
祝瑜抹上防曬霜,穿了件及膝短褲和淡藍色的寬松外套,戴好帽子,站在鏡子前。
來這里的時間不長,氣色比之前好多了,看起來年輕好幾歲。
挎上小包,準備出門。
閑下來不太習慣。兩個月前祝瑜報名了社區志愿者活動,一來二去,現在是治安小隊長。
兜兜轉轉又干起老本行。
但這里非常輕松,沒有任何壓力。汐漁灣比九龍城安全,而且民風淳樸,沒有槍支彈藥,關于信息素的糾紛事件都很少,祝瑜平時出門的工作就撿撿垃圾,相當于散步遛彎。
走到院里,祝瑜聽到奇怪的聲響。
又來了,那頭會狗叫的羊。
它正在吃鐘離止種的青菜,看見祝瑜后大搖大擺地蹬墻逃跑。
祝瑜拍張照片,發到群里。
神秘地下組織(3)
祝瑜:[圖片]老電,那只羊又來了,你種的菜被啃得差不多了,估計等不到長熟。
鐘離止:它會傷人嗎,不要靠近,報警吧。
祝瑜:沒有傷人傾向,它就吃幾口菜,報警有點麻煩,用不著。
沈白覺:吃完正好。
祝瑜:它脖子上有繩,應該有人喂,我了解一下情況,問問吧,你們忙。
這頭羊讓祝瑜想起了沈燁軒。
鐘離止不知道怎么找到她的位置,裝修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但沒有逼迫她回去或者做別的什么,一聲不響干了好多活。
沈白覺也是,兩個月前的早上,祝瑜拉開窗簾,看到他,被嚇個半死。
至于沈燁軒……不知道。
本特大廈那次爆炸后,他被判定死亡,賬戶注銷,九龍城已經查無此人。
但那不是仿生體嗎,真人呢,難道因為爆炸沖擊太大,身體壞了?
鐘離止和沈白覺都能找到她,那沈燁軒……
假想毫無意義。關掉屏幕,祝瑜拔了顆青菜,打開院子門,去山羊蹬墻離開的地方。
“汪汪汪!”
突然的狗叫嚇她一激靈。還是不理解羊怎么能發出這種聲音。
祝瑜拿出青菜在山羊前晃了晃,引誘道:“過來,給你吃,別害怕。”
山羊眼睛發亮。
“你想吃嗎,院子里的都給你,你的主人平常不會對你這么好吧?跟我來?”
牽引繩都還在,主人應該沒走遠,或者就住在附近。等山羊上鉤,祝瑜把牽引繩栓到柵欄上,在門上貼了張便條。
羊的主人您好,請注意管好您的寵物,如有下次,將交給社區處理。
“汪!汪汪!”
被拴著,山羊氣得用蹄子刨地。祝瑜給它薅了兩把草,不敢再靠近,去北邊檢查衛生去了。
……
下午,祝瑜午睡起床,坐到陽臺的秋千,看見羊還在那里。
“哇魚~”阿魚跳到祝瑜腿上,毛絨絨的腦袋蹭她的手。
“怎么又餓了,別吃了,再吃就成球了,我都抱不動你了。”
祝瑜抱著阿魚放到貓窩里,給它做了個全身按摩:“聽話,睡覺去,別總想著吃。”
“汪汪汪!”
那邊傳過來狗叫聲,祝瑜趕忙去陽臺查看。
羊旁邊的人穿著松散的酒紅色襯衫,戴著墨鏡,一雙腿筆直修長。
沈燁軒……他正在,解牽引繩。
他怎么在這里。
心跳加速,含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祝瑜按下陽臺邊的按鈕,從樓頂垂下來一根繩子,她抓住,蕩下去。
“一天天給我找麻煩,怎么解不開啊,快走啊!有人來了!”
聽到他小聲的話,祝瑜開門的動作放緩,走到門口站住。
“那個、那個不好意思哈,它精得很,我管不住,回去罵它,給你添麻煩了,哈哈哈。”
“你……不認識我?”
沈燁軒終于解開繩子,聽到祝瑜的話后,疑惑地嗯了一聲,墨鏡推到頭頂,從上到下看了祝瑜:“不認識啊,我不是本地人,就來渡個假。它吃了你家的菜,要賠償嗎?”
祝瑜兩眼緊盯著沈燁軒,他的脖子上戴著項鏈,吊墜是……那次送給她的戒指。
撇撇嘴,祝瑜上前摸了摸他的左臂義肢,抬眼看他,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不滿和一絲絲委屈:“你別騙我,我會很傷心,很生氣,不會再理你了。”
“嘖,我不認識你。剛見面,別靠得太近,不太好。”沈燁軒牽著羊向后退,墨鏡從頭頂推回鼻梁,單手扶著腰道,“要賠償嗎?”
“真不記得?”看到他退后,祝瑜向前一步,“千萬不要騙我。”
“雖然,我是說雖然。雖然你的長相符合我審美,但是,我真對你沒印象。”
“……嘁。”祝瑜嘴角下拉,心里酸酸的,說不清楚難過還是失望,“沈燁軒,你腦子是不是被創了?”
沈燁軒驚訝地挑眉,警惕地開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像裝的。
直覺判斷。
祝瑜停了幾秒,認真道:“因為我是你遠方的小姨。大侄子,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真忘了?”
“……神經病!”沈燁軒拉著羊轉身離開。
你才神經病,海邊穿個騷包的紅襯衫,勾引誰呢。
這句吐槽有點上不了臺面,祝瑜沒說出來,看到他紅得和襯衫差不多的耳尖,朝著他的背影喊道:“大侄子!管好你的羊,別再亂啃了,我打藥了!”
“汪汪汪!”
羊低頭準備攻擊沈燁軒的腿,沈燁軒抓住它的角向旁邊拽。
“站好別動,她沒下毒,激動什么。”
……
傍晚,祝瑜去便利店買東西,拿了兩個面包去收銀臺。
巧了,又遇到了。
“先生,你的卡在本地無法使用。”
“嗯?沒人告訴我,我租房花的就是這張卡里的錢。”
“您應該是網上訂房吧,本地只收現金,網站上有提示,您可以去本地銀行兌換。”
沈燁軒轉身想把東西放回原地,祝瑜偷笑著過去:“我來付吧。”
收銀員看到祝瑜后,點頭微笑道:“好的,阿柱,他是你朋友?”
“不,是我未曾謀面的大侄子。”
……
祝瑜坐在椅子上等沈燁軒牽羊,手肘撐在大腿上,嘴角一直沒下來過。
“大侄子,現在去取錢來不及了,小姨有錢,請你吃飯怎么樣?”
“我不認識你,請叫我名字,謝謝。”沈燁軒打開牽引繩,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祝瑜站起來,拉他的衣角:“好吧好吧,沈先生,請你吃飯怎么樣,養身體的話,要按時吃飯呦。”
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失憶。
祝瑜覺得沒有。
但……之前打趣他時得不到想要的反饋,最后吃雞不成啄把米,受累的還是自己。
現在有機會,看沈燁軒吃癟真好玩。
祝瑜帶著他去附近的小館,點了一份海鮮面。
“別嫌棄哈,挺好吃的。”祝瑜要了杯檸檬水,看向外邊拴著的羊,問道,“它吃什么?”
“草。”
沈燁軒其實不餓,看著面條難以下咽,喝口水,道:“你一個人住,不害怕我是壞人嗎?”
“哈哈,說起來,我才像那個壞人吧?”祝瑜托著下巴,笑著對他說,“今晚要不要來我家,我家還蠻大的。”
“不。”沈燁軒握住胸前項鏈上的戒指,“我有未婚妻,雖然想不起她的樣子。”
祝瑜的表情沒半點松動,故意道:“哦是嗎~說不定她以為你死了,殉情了。”
“不能盼望點好的嘛,祝瑜。”沈燁軒皺眉放下戒指。
“咳咳咳……”
檸檬水突然辣嗓子,祝瑜捂著臉咳嗽了幾聲,低低地笑了。
果然是裝的。
她來這里入戶時要填寫昵稱,以為真是昵稱,然后隨便填了個“柱子”,結果發現這玩意竟然會顯示在身份證上。
沒有人叫過她全名,她也沒和沈燁軒說過自己的名字。
所以,誰叫祝瑜啊。
沈燁軒看她笑得開心,遲疑道:“你笑什么,我就算失憶了也沒忘記未婚妻,這很好笑嗎?”
“哎呀,真會自我感動。”祝瑜抹掉因為咳嗽流出的生理淚水,嘆氣道,“你的未婚妻很愛你,但你卻記不得她的樣子,真是辜負了她一片心意,令人傷心。啊呀,如果我是她,現在就和你劃清界限。”
“不是,不是這樣。”沈燁軒想抓住她的手,卻撲了個空。
祝瑜離開前在他身后敲了敲他的頭:“錢付過了記得吃完。沈先生,夜里涼,早點回家,別吹海風,小心腦子進水。”
怎么可能吃得下去,沈燁軒追出去,周圍已經沒有祝瑜的身影,羊還在那里刨地。
怎么辦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