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敏訓(xùn)練什么的,溫魚不太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這和他的屁股毫無關(guān)系。
他正想讓謝樓拿開手,樓上傳來一陣巨響。
“轟!”地一聲,震耳欲聾。
溫魚和謝樓對視一眼,紛紛選擇了無視。
聽聲音,樂遙應(yīng)該是把貨架弄倒了,溫魚一頭埋進(jìn)謝樓懷里:“睡覺。”
“啊!!!!”
樂遙的尖叫撕心裂肺,一樓歲月靜好。
溫魚鐵了心不打算管他,十秒鐘后,樂遙從樓上沖了下來。
著急程度之高,溫魚差點以為他遇到了喪尸。
樂遙朝溫魚這邊跑,在他身后,一只有著紅色眼睛的耗子窮追不舍,溫魚呼吸一窒,謝樓順手抄起旁邊的掃把,輕而易舉地敲暈了那只耗子。
可憐的米奇被掃進(jìn)了垃圾桶,從樓上倒下去,做了喪尸的盤中餐。
樂遙變臉非常迅速,他飛快整理好狼狽的衣服和表情,微微揚了揚自己高貴的下巴,本想說些找回場子的話,卻在和謝樓對上眼時愣了愣。
如果說看見溫魚時他只覺得一點眼熟,看見謝樓之后他就完全想起來了。
這兩個人!就是那對還未成年就和父母出柜,在學(xué)校住雙人寢的小情侶!
同性戀!未成年!還是雙方家長同意的!
超級炸裂的!
要問樂遙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情,還要從a市一中說起。
溫魚和謝樓和他,是同一所高中的。
雖然他早畢業(yè)好些年,但畢業(yè)之后,也沒少聽說學(xué)校里的事情。
“溫魚、謝樓,是叫這個名字吧?”
他突地叫出兩人名字,溫魚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樂遙說得理所當(dāng)然:“你們倆不是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和家里出柜了嗎?a市一中誰不知道,校長不都知道?”溫魚呆滯,片刻后,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謝樓,小聲問:“他說什么,什么出軌,我們都沒有和人談過戀愛,出什么軌,這完全是造謠。”
這確實是造謠。
謝樓壓住了上揚的眉尾和唇角,語氣聽不出咸淡:“對啊,我們都沒有談戀愛,怎么可能出柜。”
溫魚總覺得謝樓話里有話,他想要糾正他哥的發(fā)音錯誤,被樂遙打斷,樂遙不可言說地看著兩人咬耳朵,一臉老人地鐵手機:“你們在這里住一晚上就走,我恐同,不準(zhǔn)上二樓。”
溫魚從他的話里聽出了一點鄙夷,但孔同又是什么意思?
三歲一代溝,他和樂遙不僅有代溝,還是兩條鴻溝。
不上就不上,誰稀罕。
兩人和樂遙井水不犯河水,在商場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將將亮?xí)r,謝樓就準(zhǔn)備動身。
溫魚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謝樓也不指望他真的開機,輕聲道:“我們出發(fā)了。”
聽到出發(fā)兩字,溫魚立馬回魂。
對于進(jìn)區(qū)這個事情,溫魚現(xiàn)在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但謝樓似乎對此比較急切。
歸根究底還是溫魚昨天裝病惹的禍。
溫魚妥妥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怎么能就這么出發(fā)呢?絕對不可以。
溫魚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懶洋洋地重新歪倒,腦袋壓住謝樓的腿,嘟噥道:“不急嘛,再睡……一個小時。”
天還是灰撲撲的,沒有完全亮,謝樓看向耍無賴的溫魚,沒說什么。
大有要保持這個姿勢等溫魚一個小時的意思。
溫魚挪了挪腦袋,伸手拽了拽謝樓的衣服,給謝樓騰出一片位置:“一起睡。”
面對溫魚的邀請,謝樓無動于衷:“不困,我守著你。”
……
聽謝樓的意思,一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結(jié)束恐怕立馬就會把他喊醒出發(fā)。
溫魚不能依。
“我改主意了。”他默默拉起被子擋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謝樓,討價還價道:“我要睡兩個小時。”
謝樓輕輕挑了挑眉:“可以。”
溫魚心虛地又拉起一小截被子:“我又改主意了……”
“都可以。”
溫魚的討價還價獲得了百分百的勝利,但最后遭殃的還是他自己,謝樓以不變應(yīng)萬變,他硬生生躺了好幾個小時,差點把骨頭躺斷,最后還是迫不得已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總不能躺一輩子。
兩人收拾好包裹,離開前,謝樓先把想好的計劃和溫魚說了。
十公里外是這座小縣城的高鐵站,高鐵站的停車場應(yīng)該可以找到新的代步工具,但要盡早趕去高鐵站,他們必須繼續(xù)開昨天的那輛三蹦子。
而高鐵站這種地方本身就是末世爆發(fā)時的重災(zāi)區(qū),喪尸必不可能少,很可能已經(jīng)在等著他們。
當(dāng)真是險象環(huán)生的一路。
但瞻前顧后沒有太大的意義,溫魚爬上昨天爬進(jìn)來的那個窗臺,謝樓已經(jīng)先一步下樓把三蹦子開了過來等他,他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貨架旁邊的樂遙,樂遙恰好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一眼,溫魚先收回視線。
他不知道樂遙為什么會淪落到一個人在這個商場里,也沒有問他的父母朋友是和他走散了還是已經(jīng)走了,但溫魚很清楚,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要么再也見不了面,要么下次見面就是一人一喪尸。
很好,他其實也不太想和樂遙見面。
“小魚,快下來。”
謝樓喚了他一聲,溫魚轉(zhuǎn)回視線,扒拉著窗臺扭身,穩(wěn)穩(wěn)落到了車?yán)铩?br />
身后忽地一沉,溫魚轉(zhuǎn)頭,看見了跟著自己下來的樂遙,樂遙快他一步開口:“你們這是要去零區(qū)?”
溫魚不置可否,他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我正好也要去,走吧。”
誰承認(rèn)了?誰同意了???
樂遙非常自然地挑了一塊陰涼地坐下,溫魚一臉黑線:“我——”
“又不是白坐你的車,你們護(hù)送本少爺去零區(qū),本少爺給錢。”
溫魚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子。”
錢現(xiàn)在根本就不值錢!
“給你能量石成了吧?”
“能量石?”溫魚眼睛一亮,旋即狐疑道:“你哪里來能量石,你看起來比我還要窮,你跟著我們一路的話,我們還要管你的吃喝拉撒,虧本買賣,不載。”
“進(jìn)了區(qū)我就有了!”樂遙單手扒拉住車架:“我在零區(qū)里有朋友,我沒有能量石,但他有,你想要多少他都有。”
溫魚道:“那是他的能量石,他為什么要給你,你是他很好的朋友嗎?有多好?”
“當(dāng)然非常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對我百依百順。”
溫魚道:“那你為什么會一個人在商場這里?你們走散了?”
樂遙倒是被他問住了,沉默片刻:“這是個誤會,見面之后我兩三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然后他就會給我能量石。”
溫魚稍稍遲疑了會兒,謝樓忽然開口:“小魚,不需要。你想要多少能量石,我都會——”
“十萬!”樂遙忽然喊價,溫魚道:“樓哥,出發(fā)。”
謝樓:………………
三輪被迫發(fā)動,溫魚還在探究十萬的真實性:“你朋友是做什么生意的,他會有這么多能量石嗎?他要是沒有怎么辦,你別騙我啊。”
樂遙掃了溫魚一眼,突然神神秘秘道:“你知道a+計劃嗎?”
溫魚點頭。
樂遙道:“思維網(wǎng)里不是說,a級異能者加入a+計劃,會獲得十萬能量石的入隊補貼嗎?”
溫魚聽到a級時眼睛已經(jīng)瞪大了:“哇,他是a級嗎?你朋友好厲害啊。”
謝樓后背貼在椅背上,油門聲驀地加大,樂遙在轟隆隆的三輪汽鳴中道:“再厲害也得聽我的話,我說東他不敢說西。”
溫魚微微一頓:“那你的異能……是什么?”
能夠使喚得動a級異能的朋友,自己一定也很厲害吧。
樂遙各方面都是極優(yōu)秀的,恐怕異能也是。
“我的異能啊,讀心術(shù)。”
樂遙的光環(huán)在一瞬間就把他身上那種討人厭的傲慢勁兒蓋住了,溫魚肅然起敬。
那可是特殊異能讀心術(shù)!雖然在對抗喪尸方面沒有太大的作用,但在波譎云詭的末世,這絕對是非常,非常有用的異能!
溫魚毫不掩飾崇拜之情,激動道:“那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嗎?”
樂遙看了他一眼,斂眉道:“不能。”
溫魚不解:“為什么?”
樂遙的表情難以言喻:“我的異能有一個觸發(fā)條件。”
溫魚好奇:“什么觸發(fā)條件?”
樂遙也不避諱:“接吻。”
溫魚呆滯。
啊???
溫魚:“是……讀心一次就要和被讀心對象接吻一次的意思嗎?”
樂遙:“不然呢?”
溫魚抿嘴,本想打住不再問,但實在好奇:“那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你這個異能的?”
樂遙反白了他一眼,拒不作答,溫魚訕訕閉嘴,沒安靜一會兒,又道:“哈哈。”
樂遙:???
溫魚:“……”
樂遙如果想要使用異能,必須強吻對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異能還不如沒有。
氛圍突然詭異,無人說話,但三輪車依然聒噪,很快引來了第一波喪尸,好在速度夠快,加上謝樓的車技突飛猛進(jìn),他們這一路非常順利,跑得最快的一批喪尸都被他們甩到了百米開外。
溫魚被顛得魂飛魄散之際,他突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他上下左右瞧了瞧樂遙,最后臉色凝重地問道:“你是不是忘了帶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
“你的物資呢?”
溫魚想當(dāng)然地認(rèn)為他是忘了,但樂遙十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氐溃骸澳悴皇菐Я藛幔俊?br />
溫魚目瞪口呆。
怎么會有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成這種樣子。
溫魚疑惑道:“那是我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這一路上你都不帶物資?你總不可能在末世降臨第一天就守在那個超市吧?”
樂遙道:“當(dāng)然不是,我之前一直和我朋友在一起。”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
那個超市那么干凈,顯然是有人細(xì)致打理過的,很難想象樂遙這種物資都懶得帶的家伙會愿意打掃那么大一片區(qū)域。
“你們之前既然一直在一起,又是因為什么分開的?”
“沒分開啊,他只是先進(jìn)區(qū)。你沒看見他把商場都給我收拾干凈了嗎?就是讓我在那兒等他,他會回來接我。”
溫魚道:“那你現(xiàn)在這么跑了,你不怕你朋友回來找不到你嗎?”
樂遙道:“那都是他該做的。”
溫魚無話可說。
他總覺得樂遙有些奇怪。
這不像朋友,倒是更像仆人。
半個小時后,三輪車抵達(dá)樂水縣高鐵站外廣場。
溫魚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高鐵站外有三級環(huán)繞型臺階,不知道是他的眼睛問題還是大清早的太陽出了問題,他居然看見那圍繞整個高鐵站一圈的三級臺階在蠕動。
溫魚揉了揉眼,沒有太過在意。
他更加關(guān)注喪尸,巡視了一圈,沒有在廣場上看見游走的喪尸,這么一看,小縣城高鐵站的安全性應(yīng)該還算可以,至少不像他們上次經(jīng)過的那個高鐵站,堪比喪尸圍城。
他們之前一路的同學(xué),有不少都死在了那兒。
樂水站三個猩紅大字鑲掛在建筑頂部,溫魚收回視線,開始琢磨要怎么處理一下后面窮追不舍的喪尸,他思索間,三輪從一輛白車前路過。
這輛白車就是一輛很普通的白車。
有著末世里的報廢車輛最普遍的特征。
整輛車內(nèi)外全是血跡,車門大敞,車窗破碎,可以從外面,看見里面死去的人們的慘狀。
它確實是非常普通的一輛車,如果溫魚沒有在兩天前見過它干凈的樣子的話。
三輪車從白車的面前呼嘯而過,車上的三個活人與車內(nèi)的三個死人對上了視線,柳輕羽的身體只剩一半,沈泉腦袋被咬碎,范文的眼球耷拉在車窗上,直勾勾地望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溫魚渾身劇顫。
沈泉,柳輕羽,范文,他們怎么會死在這里。
溫魚逃命似的轉(zhuǎn)回視線,將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的高鐵站,想要去看一點正常的東西。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那三級臺階上,臺階還在蠕動,并且幅度越來越大。
“樓哥……我的眼睛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沒有問題。”謝樓的聲音既沉又穩(wěn),但這已經(jīng)無法令溫魚安心。
三輪車越發(fā)近了。
溫魚渾身血液在剎那間逆流,那三級臺階,哪里是三級臺階,那是密密麻麻的喪尸疊成的人墻,而其中,距離溫魚他們最近的喪尸,已經(jīng)注意到三輪車的靠近,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