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論壇
《致愛人》的鋼琴演奏拿了校慶表演的最受歡迎獎, 這個結果是徐知星萬萬沒想到的。
“不會有黑幕吧?”徐知星拿到獎狀后都還是懵的。
校慶匯演后直接下晚自習放學,他們幾個都是走讀,在路邊找了家小攤坐下,徐知星不理解地問。
“這個節目真的那么受歡迎嗎?我還以為都沒什么人聽, 不過我和西鳴上場的時候掌聲確實很熱烈。”
魏博簡無語,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學校很出名,人緣很好嗎?”
“況且路西鳴……”魏博簡還是說不出夸路西鳴的話。
薛婉奕也得了最佳舞蹈獎, 笑著接過話, “況且西鳴也在學校很受歡迎啊, 每次他打球不都一堆人看嗎?”
徐知星同意薛婉奕的話,“確實。”
“沒想到大家都這么好, 愿意投我們。”
魏博簡感嘆說:“這也就是我沒演羅密歐,我要演羅密歐, 最受歡迎還不一定是你倆呢。”
路西鳴睨了他一眼,“還沒到家就開始做夢了。”
徐知星本以為魏博簡會像從前一樣懟路西鳴的, 結果他卻什么都沒說, 只是瞪了他一眼。
“視頻呢?”路西鳴伸手問。
“什么視頻啊?”
魏博簡掏出手機說:“你倆校慶的表演, 我錄下來了,已經發群里了,你們自己查收下。”
“行。我們先走了。”路西鳴站起帶著徐知星回家。
明亮的的路燈照亮兩邊的馬路, 徐知星問:“好像你和魏博簡關系好了點啊。”
“有嗎?”路西鳴扭頭問。
“有啊, 他今天都沒懟你。”
“可能覺得欠我錢不好意思懟我。”
學校晚自習放學人多車雜, 迎面有一輛逆行的電動車,路西鳴攥著徐知星的手腕, 把他往旁邊拽了拽。
“小心點。”
路西鳴攥住徐知星的手腕就沒有再松開。
徐知星低頭看著兩人幾乎是以相牽姿勢握在一起的手, 頭一回生成無所適從的情緒,收回手說:“知道了。”
“嗯?”路西鳴察覺到了徐知星的異樣, “怎么了?”
“熱,回去開空調。”
對于這個解釋,路西鳴暫且接受了,微笑說:“馬上就到家了。”
“嗯。”
路西鳴在旁邊房間寫作業,徐知星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點開了校慶匯演的視頻。
兩人并排坐在琴凳上,在他低頭看著琴鍵時,路西鳴的目光卻頻頻落在他的身上。
路西鳴下頜線條清晰,鼻梁高挺,眼窩深遂,盡管這張臉從小到大看過無數次,但是也挑不出什么錯。
徐知星盯著四手聯彈的視頻許久,心底有著前所未有的茫然無措,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來緣由。
四中的貼吧里,大家都在討論今晚的校慶匯演,其中夾雜一些撈人的帖子。
LZ:求問,今晚和徐知星一起彈鋼琴的帥哥是那個班的
1L:你認識徐知星,你不認識路西鳴?他倆天天在學校跟連體嬰一樣。
看到一樓的調侃,徐知星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
2L:回1L,= =徐知星拿貝多芬賽冠軍,國內第一人,新聞都報道了,大家認識很正常,他朋友不認識有什么好奇怪的。
3L:LXM國際A班,LZ看資料是重點班的,兩棟樓都不在一起,怪不得沒見過。
4L:YES,和徐知星一個班的,國際A班。
5L:??原來路西鳴去國際班了嗎?高一的時候我和他都是重點班的,后來分科后我就沒見過他了,我以為他轉學了,沒想到去國際班了。
6L:國際班的超級學霸,他爸媽超有錢,人也特別低調,是我們這一屆唯一有望考上哈佛的學生。
7L:額……我記得他不想考哈佛啊,他好像不喜歡哈佛,如果記錯當我沒說。
8L:7L和路西鳴一個班嗎?
9L:原來真的有人不考哈佛,是因為不喜歡……
10L:聽說他想考UPenn,上次路過國際班看他們填的理想大學時發現的。
11L:UPenn在費城,Curtis也在費城,懂得都懂
12L:徐知星是不是已經被柯蒂斯錄取了?
13L:沒錯,他今年就能畢業。
14L:我的CP要異地了嗎?哭哭
15L:隨一張兩人最后拿最受歡迎獎的照片,搞得結婚登記一樣,尤其是中間那個紅色獎狀,我在后排一抬頭沒看清以為他倆拿結婚證呢,旁邊的主持人非常像證婚人。
16L:樓上真相了。
17L:弱弱問一下,路西鳴有對象嗎?
18L:請問樓上是在搜徐知星的名字嗎?
19L:啊?他倆在一起了?我以為他們是親戚,聽說從小到大都住在一起。
20L:更好磕了,童養夫(x
21L:99
22L:99
徐知星滑倒帖子最下方,幾乎都是調侃他和路西鳴的,他臉頰微紅不太好意思地退出貼吧,將手機丟到一邊。
只是等沉默幾秒后,他反應過來,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和路西鳴純兄弟!
想到這里,徐知星又點開帖子,在最下面回復了一條:他們純兄弟。
后面很快有了回復:不信。
不信+1。
不信+2。
不信+10086。
不信+手機號。
徐知星一陣無語,愛信不信,把手機丟在枕頭下,只是腦子里卻無法避免地回想起帖子里各種調侃的話。
什么結婚照,眼睛不好就帶眼鏡啊,瞎說什么,高中領不了結婚證啊!
徐知星又拿起手機,點開了貼子里的那張照片。
最后的頒獎環節,他根本沒想到會拿最受歡迎獎,還在臺下和路西鳴吃面包,聽到喊他們名字后,手忙腳亂地上臺。
兩人并排站在一起,將那張紅色的獎狀舉到胸前的位置。
一黑一白的西裝,中間擺著一張紅色的獎狀。
確實很像婚禮登記時,新人合影的姿勢。
徐知星關掉頁面,將手機又塞回枕頭下,用手摸了摸自己臉頰,將空調溫度調低。
就在他想好閉眼睡覺,再也不看手機時,枕頭下傳來兩聲震動。
網球KING:睡了嗎
網球KING:探頭表情包
蕭智軒的消息。
徐知星一下也睡不著,于是手指劃過鍵盤回復說沒睡。
網球KING:明天你去學校嗎?明天我去上課。
蕭智軒和徐知星他們都是國際班的,只是不同的班級。
Know Star:不去,練琴。
網球KING:天天練琴,你后面都不去上課了?
Know Star:有事就去啊,沒事就不去。
網球KING:明天就有事,你來唄
Know Star:什么事?
網球KING:想見你啊好久沒見了
Know Star:……
蕭智軒轉發了一個鏈接到兩人的對話框。
鏈接內容就是徐知星才看的那個帖子。
網球KING:你倆在一起了?
Know Star:……沒有
網球KING:齜牙笑.jpg,我猜也是假的
Know Star:我和西鳴只是朋友
網球KING:知道
Know Star:嗯嗯
蕭智軒發了一張截圖,上面是一個投訴舉報帖子內容的截圖
網球KING:舉報了
Know Star:……倒也沒到舉報的程度,大家開玩笑的
網球KING:謠言止于智軒,你沒聽過這句話嗎?
徐知星無語。
Know Star:那叫謠言止于智者。
網球KING:智者=智軒
徐知星沒回消息了,他對蕭智軒沒什么太好的印象,第一次見面就騙了自己,但是架不住他后面一直軟磨硬泡,只好看在蕭國梁的份上,維持著基本的點頭之交。
刷了會視頻后,蕭智軒又發了條消息過來,附上一張舉報被駁回的截圖。
網球KING:?
網球KING:貼吧管理員是不是路西鳴啊?
Know Star:……
Know Star:怎么可能?西鳴都很少看手機,他根本不玩貼吧,他每天就是寫作業,打網球,準備考大學,你不要隨便污蔑別人
網球KING:我覺得就是他。因為貼吧有說你不好的帖子都是秒刪的!
Know Star:西鳴現在在寫作業,你不要瞎說。
徐知星對蕭智軒的印象更差了,自己舉報被駁回了,就造謠路西鳴是管理員,離譜。
蕭智軒發了個貼吧管理員的截圖,其中有一個管理員的號是默認頭像。
網球KING:這個號肯定是路西鳴,每次有你不好的帖子都是這個管理員刪的
Know Star:不是怎么辦?
網球KING:不是我喊你爸爸!
Know Star:行,兒子,你等著吧
徐知星掀開被子,走到對面房間,徑直去了書房。
路西鳴正在埋頭寫作業,見徐知星進來了,放下筆奇怪問:“怎么突然過來了?”
“有人要喊我爸爸。”
路西鳴皺眉:“嗯?”
徐知星拿起路西鳴放在桌上的手機,點開貼吧,找到他的賬號。
賬號ID根本不是那個管理員的ID,而且路西鳴的賬號頭像是家里的鋼琴照片。
和那個管理員賬號簡直風牛馬不相及。
“怎么了?星星。”路西鳴疑惑地看著徐知星的動作。
徐知星手指瘋狂按著鍵盤,給蕭智軒發消息。
Know Star:兒子我看了,路西鳴的貼吧賬號根本不是這個,生氣.jpg
網球KING:……
網球KING:小號。
Know Star:根本沒小號,就這一個號,有關的幾條回復都是和申請學校有關的,根本不是管理員。
徐知星懶得理他了,又把他拉黑了。
路西鳴見徐知星面帶慍怒,拿過他的手機說:“和人吵架了?”
“沒有,就是蕭智軒他好煩啊,他非說四中貼吧的管理員是你,他說如果不是就喊我爸爸。”徐知星把聊天記錄劃給路西鳴看,止不住地抱怨,“這人真煩。”
路西鳴看完所有消息后說:“是很煩,別理他。”
徐知星皺眉,“我都要睡了,他非給我發消息。”
“睡覺前別玩手機了,不然你大腦皮層一直處于興奮的狀態更睡不著。”
路西鳴沒打算把手機再還給徐知星,“快去睡,我等會過來。”
徐知星沒想到這次過來,還把手機搭出去了,對蕭智軒更不耐煩了。
等人走后,路西鳴才拿起自己的手機,微信對話框里有一條消息彈出來。
李川:在?
X13I:嗯。
李川:剛才太子的賬號舉報了帖子,不過被我駁回了。千萬別讓他知道,我一邊給他當陪練,一邊給你兼職管理貼吧,不然我就死定了
李川:賺錢不易,打工人嘆氣。
X13I:OK.
路西鳴隨后刪掉兩人這幾句聊天記錄。
管理員確實不是他,是他花錢雇的。
蕭智軒眼看消息又發不出去了,不死心地翻到貼吧,查看這個管理員的賬號,可是這個賬號除了四中相關的規則條例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帖子了。
其他關注更是沒有。
他覺得這個號肯定和路西鳴有關,但是又找不到證據。
徐知星第二天去練琴,沒去學校。
蕭智軒不甘心地找到路西鳴,“喂,那個號到底是不是你?”
路西鳴站在走廊,面露困惑,“你在說什么?”
“你別在這和我裝,那個賬號要是跟你沒關系,我就從這跳下去!”
路西鳴拉開了和蕭智軒的距離,伸手示意說:“慢走。”
“操!”
“行,路西鳴你等著!九月份的網球比賽你死定了!”蕭智軒長這么大,從來都是別人順著他的脾氣來,他說一,別人不敢說二。只有路西鳴和徐知星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更讓他沒辦法。
這兩人天生來克他的。
中午徐知星溜進學校,在食堂找到了吃飯的路西鳴和薛婉奕魏博簡。
“知星,你咋來了?”薛婉奕拿著餐盤驚訝地問。
“我從老師那彈琴回去,剛好經過學校就來看你們了。”
“食堂中午吃什么啊?”徐知星一看餐盤就面露難色,“這個葡萄炒鵪鶉蛋是誰發明的??”
薛婉奕眼中帶笑:“我也好奇,所以我想嘗嘗到底有多難吃。”
徐知星豎了個大拇指,“色香味俱不全,你也是位勇士。”
魏博簡吐槽說:“薛婉奕每次吃飯都點最難吃的菜,因為她說吃惡心了就不用吃了,免得長胖被舞蹈老師罵。”
“好慘。”
“跳舞就這樣嘛,長胖了就要被老師說。”薛婉奕夾起一顆葡萄,頓時沒了笑容。
路西鳴在一旁嘲諷道: “可能這個菜叫大珠小珠落玉盤。”
魏博簡:“別侮辱這首詩。”
薛婉奕忍著惡心咽下去,喝了好幾口紫菜蛋湯把自己灌飽。
徐知星撐著下巴說:“我覺得你最近控制體重更苛刻了啊。”
薛婉奕點點頭,“昨天晚上表演結束后有個畢業好幾年的學姐找我。”
“什么事?”
“那個姐姐是我們前幾屆的一個學姐,也是舞蹈專業的,現在在南江市舞蹈團,她邀請我和她們一起演出。”
“哇,真好,什么時候啊?”
“九個月十五號。”
徐知星:“那我們到時候去給你捧場。”
魏博簡也配合地說:“對,我們去看你表演。”
路西鳴卻說:“你們去吧,我不去了,那個月我有網球比賽,那天可能沒時間。”
今年九月份是路西鳴答應蕭國梁三年不能參加網球公開賽到期的時間,九月份后他就可以參加網球比賽了。
“青少年網球巡回賽嗎?”徐知星問。
“嗯。”
“所以我不一定能去看表演。”
薛婉奕擺擺手,“哎呀沒事,你好好準備比賽。”
徐知星問:“那你會不會碰上蕭智軒啊?”
“他會參加,但我們不一定能碰到,看最后的抽簽。”
魏博簡卻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你九月十五號那天你真有比賽啊?”
“嗯,網球巡回賽南江站決賽,如果我能到決賽,我就沒時間去看演出了。”
“哦,這樣啊。”魏博簡一臉壞笑地看向徐知星。
“知星,那你十五號是去看薛婉奕舞蹈演出,還是路西鳴網球比賽?”
第62章 迷茫
徐知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眼睫半垂,迷茫地眨了眨眼。
薛婉奕踢了魏博簡一腳,“星星肯定是要去看網球決賽啊,決賽哎!西鳴三年來第一次參加網球比賽。”
魏博簡臉上露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意, “你這也是第一次在市政府演出啊, 意義重大。”
徐知星聞言轉頭,黑色的瞳孔靜靜地看向魏博簡, 許久沒說話。
“你看我干嘛?”魏博簡一陣心虛。
“你去看誰啊?”
“我肯定是去看薛婉奕演出啊。”
徐知星給出答案, “哦, 那我就去看路西鳴打球了,兩邊都得有人去啊。”
路西鳴嘴角微揚, 低頭不語。
魏博簡又反悔說:“我去看路西鳴打球。”
“那我就去看薛婉奕演出。”
徐知星面上云淡風輕地將這個問題回拋給魏博簡,沒有讓自己陷入為難的選擇。
魏博簡一時無言,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徐知星腦子轉的比他快。
薛婉奕看向路西鳴建議道:“你們都去看西鳴的比賽吧,那天陳涵要去看我演出, 等我演出結束了, 我和她再去看西鳴比賽。”
“等等。”魏博簡突然抬手, “你們怎么就商量上了十五號的打算呢?”
“萬一路西鳴進不了決賽呢?”
薛婉奕:“西鳴水平進決賽應該沒什么問題。”
徐知星用力點頭表示贊成。
魏博簡卻不贊成,“萬一他運氣不好,第一輪就遇上蕭智軒呢?”
路西鳴抬眸, 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微笑說:“碰到蕭智軒, 不是我運氣不好,是他運氣不好。”
“他現在是青少年組積分排名第一!”
“哦?”
路西鳴臉上閃過肆意的笑容, “那我打的就是積分第一。”
魏博簡冷哼一聲, “到時候輸了別找徐知星哭。”
“嗯哼?”
徐知星插話說:“贏不贏不重要啊,最重要的是別受傷。”
之前路西鳴比賽就受傷過, 徐知星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他不是很在乎比賽輸贏,他只想路西鳴別受傷。
抽簽結果蕭智軒和路西鳴分在不同的半場,到最終的決賽前需要勝利五場。
盡管時隔三年沒有參加網球比賽,但他這些年的訓練一直沒有疏忽。當初陪練結束后,路西鳴有了自己的網球團隊,在平時上課競賽的空閑時間,絕大多數都用在了網球訓練上。
他本就天賦高,也一直沒有懈怠訓練,因此這種青少年網球比賽對他并沒有太大的壓力,唯一的對手就是一直立志于當職業網球選手的蕭智軒。
在贏下前五場后,路西鳴在決賽遇見了蕭智軒。
網球比賽決賽時間是九月十五號下午六點,地點在南江市網球中心。
薛婉奕的節目為開場舞,演出開始時間為九月十五號下午六點,地點在南江市歌舞劇院。
這兩個地方的路程打車都要四十分鐘。
徐知星只能二選一。
“明天就是決賽了。”徐知星坐在床上,懷里抱著枕頭。
“明天也是薛婉奕演出。”路西鳴剛從浴室出來,擦著未干的頭發,水珠沿著脖頸劃過流暢蓬勃的肌肉。
“你要去看她演出嗎?”
徐知星撐著下巴沒說話。
路西鳴短暫沉默后說:“你想去看就去看吧,畢竟看一次少一次,你看完她的演出打車過來,我應該在第二盤,你還能趕上。”
路西鳴沒有讓徐知星在兩者之間選一個,只是輕笑著說:“不過你看完得快點過來哦,萬一我狀態很好,比賽結束的很早呢?”
徐知星回頭看向路西鳴,他剛洗完澡,只穿了一件睡褲,上身赤.裸站在穿衣鏡前擦頭發,寬肩窄腰,身高腿長,因為常年運動,肌肉線條漂亮流暢,腰部有著明顯的人魚線。
察覺到徐知星的視線后,路西鳴將毛巾疊好搭在一旁,走到床前問:“怎么了?”
徐知星搖搖頭,“沒事,睡覺吧。”
“好。”路西鳴吹干頭發后,掀開被子就要躺下。
徐知星轉頭問:“你今天不去對面?”
“明天決賽,蹭一蹭世界冠軍的運氣,保佑我明天拿到冠軍。”路西鳴眉梢微抬,關掉燈,擠進被子里。
徐知星卻沒有了睡意,拉開兩人的距離,“你蹭鋼琴沒用的,你得蹭網球的。”
“都一樣。”路西鳴說話時長臂一伸,想像之前一樣把徐知星抱過來,只是剛伸出手,旁邊的人就往后躲了躲。
“別抱我,好熱。”
“都快到十月份了。”
“但你身上還是很熱啊,燙。”徐知星背對著路西鳴解釋。
路西鳴撐起身子,在夜色中沉默地看著徐知星,拆穿他的心思,“你是不是想我睡對面?”
“我晚上睡姿不好,怕影響你明天決賽。”徐知星找了個冠冕堂皇,路西鳴無法拒絕的借口。
是擔心影響明天決賽,還是不想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本來明天徐知星要去看薛婉奕演出他就很煩,晚上還不讓一起睡了。
路西鳴忍了又忍才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徐知星坐起身子試探性說:“你要是習慣睡這?我去對面睡也行,看你。”
“我去對面吧。”路西鳴掀開被子,站起說:“你晚上早點睡。”
說完仍嫌煩悶,補充說:“明天你還要去看薛婉奕演出呢,好好休息,不打擾你了。”
徐知星沒說話,只是坐在床上安靜地看著路西鳴關上門。
走出房門后,路西鳴眉頭緊皺,回到對面房間,劃開手機屏幕,思索著到底怎么回事。
X13I:最近星星有跟你說什么嗎?
一只碗:沒有啊?怎么了
X13I:沒什么。
路西鳴一時想不通徐知星的反常,只好又給薛婉奕發了條消息。
X13I:你跟他說了?
一只碗:說什么
X13I:他晚上不跟我一起睡覺了。
一只碗:…………………………………………
X13I:你真沒說?
一只碗:我說了我胖十斤!!!
X13I:陳涵呢?
薛婉奕無語地把聊天記錄遞給陳涵,陳涵最近和家里吵架了,一直住在薛婉奕家,此刻看完聊天記錄,一臉黑線,接過手機瘋狂打字。
一只碗: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被知星察覺了??
X13I:很明顯嗎?
一只碗:把嗎去掉
一只碗:明戀到你這個程度已經很少見了,明戀到你這個程度,還沒被當事人發現的,更是少之更少
一只碗:建議你直接表白,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不是半夜來問我們!!!
一只碗:單身狗的命也是命,禁止虐待動物(還兩只一起!)
X13I:……
一只碗:暗戀中的男人總是患得患失,我們理解。
路西鳴沒有再回消息了,把這幾條聊天記錄刪掉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猜測自己難道真的表現太明顯,被星星察覺了?
可是這段時間徐知星的表現也一直都很正常啊,他藏不住心事,就像今晚一樣,如果真的察覺到什么了,不會是這種表現。
就在路西鳴躺在床上,復盤這幾天的相處細節時,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
“你怎么過來了?”
徐知星掀開被子躺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讓你蹭蹭運氣,免得明天比賽輸了賴我。”
路西鳴嘴角露出笑意,將人抱在懷里,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低聲道:“那我得多蹭蹭。”
徐知星低聲嗯了一下,閉上眼卻遲遲沒有睡著。
早上路西鳴先去和團隊集合準備比賽,午飯時林芳提醒說:“等會你爸下班后,我開車去接他,我們直接去網球中心看西鳴比賽,你和我們一起去,還是和你們同學一起啊?”
“六點鐘薛婉奕也有演出。”
“那你去看婉奕演出?”
“或許吧。”徐知星握著筷子,心不在焉地說:“我可能先去看薛婉奕演出,然后再去看路西鳴比賽。”
林芳提醒說:“那等你看完演出,正是六點半下班高峰期,歌劇院那一塊堵車可厲害了,平常都要四十分鐘,這一賭路上,不得一兩個小時。你還趕得上嗎?”
徐知星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又問:“如果趕不上呢?”
“趕不上就看不到啊了。”林芳奇怪地看了眼徐知星,“總不能什么都想看啊,薛婉奕的演出也想看,西鳴的比賽也想看,哪有兩全其美的事。”
“你要是去看薛婉奕的演出就要做好看不到西鳴比賽的準備了。”
“你要是去看西鳴的比賽,就不能去看薛婉奕了。”
因這一番話,徐知星握著筷子沒說話。
“我還以為你都想好要去看西鳴比賽了呢。”林芳給徐知星盛了一碗湯說:“你要是不去西鳴肯定很遺憾。”
“遺憾什么?”
“當然是你沒去看他比賽啊,從前他每場比賽你都去了的,今天決賽你不在,他肯定很遺憾啊。西鳴他爸本來也說要來的,結果客戶臨時有事,他媽在國外出差,也一下趕不回來。反正我跟你爸肯定要去的,給西鳴加油。”
“哦。”徐知星心中愈加彷徨。
林芳抬手摸了摸徐知星額頭溫度:“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飯也不好好吃,半天了這飯跟沒動一樣,是不是身體哪里又不舒服?”
“沒有。”徐知星呢喃道:“那我應該去看誰啊?”
對于這個問題,林芳疑惑地問:“你是不是和西鳴吵架了?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徐知星搖搖頭,“沒吵架。”
“那今天怎么回事,平常遇到這種事情,不都是去看西鳴比賽嗎?”
“之前小柴賽要交入圍視頻,趙老師催那么急,你都還非要看完西鳴比賽才去趙老師那加班加點地錄視頻,你們倆是不是真吵架了?”
林芳嘖了一下,“你倆吵架也不挑個時間,今天西鳴決賽你還和他吵,肯定影響他發揮。”
“真的沒有吵架。”
徐知星手指撐著額頭,神情卻愈發迷茫,腦海中搜尋著相關的記憶,似乎每次的二選一他都選了路西鳴。
“可是今天有薛婉奕的演出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和婉奕演出撞時間了,回頭和她解釋下就好了。婉奕不是小心眼的人。”林芳了解自己兒子,知道他理所當然地會選擇看路西鳴的比賽。
可偏偏就是這種理所當然,讓徐知星頭一次覺得不對勁。
那是薛婉奕的演出,他為什么會放棄薛婉奕的演出,去看路西鳴的比賽?
他明明應該喜歡薛婉奕啊。
“我一直都選的是西鳴嗎?”
“不然呢?”
難道在他心中,路西鳴比薛婉奕更重要嗎?
徐知星又問:“我為什么不能去看薛婉奕的演出啊?”
林芳奇怪說:“沒人不讓你去啊,你想去就去啊,到時候我跟你爸去跟西鳴加油。”
對啊,沒人不讓他去。他想去看誰的比賽,誰的演出全憑他自己的意愿。
可是他為什么還是下意識選擇了路西鳴?
他明明喜歡的是薛婉奕,為什么卻下意識選擇了路西鳴?
他心中所謂的喜歡是真的喜歡嗎?
在魏博簡當初拋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他心底就已經有了答案。
他根本就沒打算先去看薛婉奕演出,再去看路西鳴比賽。
他不想有錯過路西鳴比賽的任何可能性。
從始至終他只選擇了路西鳴。
可是,為什么?
第63章 網球比賽
網球中心的休息室內, 路西鳴正在和教練交談,準備接下來的決賽。
蕭智軒的團隊在另一間休息室,享有專業奢侈的團隊配置,教練, 體能訓練師, 陪練,理療師, 心理顧問, 營養師等等。
相比之下路西鳴的團隊則顯得人數凋零, 只有技術教練,體能教練, 理療師,加上他一共四人。
技術教練姓馬, 自從路西鳴陪練結束后,就一直負責他的網球訓練。
馬教練擔憂地說:“蕭智軒這幾年的球風越來越穩, 已經有職業運動員的雛形了, 決賽不是很好打。你要小心。”
“知道。”
路西鳴拿起手機, 打開一個隱藏的定位app,發現徐知星手機的位置距離網球中心越來越近,不由得勾唇微笑。
等徐知星趕到體育場時, 林芳笑道:“讓你跟我們一起來, 你不, 非要自己過來。”
魏博簡悠悠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要去看薛婉奕演出呢。”
徐知星問:“你怎么過來了?”
“我當然要過來看看路西鳴輸的有多慘啊, 薛婉奕和陳涵在一起, 兩女生在一起我就不去湊熱鬧自找沒趣了。”
徐知星沒再說話,只是撐著下巴看向場內, 如今還沒進行開幕式,他眼睫低垂,雖然沒有想清楚到底為什么,可他還是來了。
這時他察覺到身后被人輕拍了下,好奇地回頭,待看清面前人后,露出笑臉,“李川。”
“徐知星,我就知道你肯定要來。”李川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好久沒見啊,上次見你還是在新聞上看到你,獨家采訪,鋼琴天才啊。”
徐知星不太好意思地說:“你現在還在給蕭智軒當陪練?”
“對啊。”李川伸了個懶腰,語氣帶著些許落寞,但嘴上卻還擠出笑容,“他給錢給的多唄,我又只會打網球,自己沒錢請教練,又想打網球,只能給人當陪練了。”
林芳聽見兩人的對話,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幾眼,目光停在蕭智軒的團隊教練上,略有所思。
李川注意到了徐知星爸媽還在這邊,擔心等會說錯什么話,于是提議說:“要不要去我們那坐?團隊里還是那些人,你都認識,咱們坐一起熱鬧點。”
徐知星看向林芳。
林芳擺擺手,“去吧。”
魏博簡此刻插話說:“我也要去。”
李川招招手,“一起來。”
團隊里陪練變動不大,除了路西鳴不在后,其他人基本沒變。
見徐知星過來了,陪練們吹著口哨說:“大鋼琴家來了。”
徐知星靦腆地笑了笑,李川指著那個吹口哨的男生說:“別在這給我耍流氓,等會路西鳴來揍你,我可不攔著。”
幾個男生笑成一團。
李川向魏博簡自我介紹后,順便帶他認識了團隊里的其他人,只是在指著一個戴眼鏡,穿著工作服的男生時,難得面上露出幾分羞怯。
“這我對象,落洛。”
落洛帶了一副無框眼鏡,長相斯文,大學生模樣,身上穿著體育場的工作服,朝徐知星和魏博簡握手后說:“馬上要開場了,我先去上班,晚點再來找你們。”
目送落洛離開后,李川才收回視線解釋說:“落洛剛好在這兼職。”
旁邊的陪練打趣說:“打工夫夫。”
“天天兩口子就是想著打工賺錢。”
李川笑罵一聲,“去你們的。”
確保林芳和徐明軍沒有注意到這邊后,李川才問徐知星,“要不要打賭?”
“賭什么?”
一個陪練插話說:“當然是賭陪練贏,還是太子贏咯?”
魏博簡聽著對話,皺眉問:“路西鳴之前在訓練營是陪練?”
“對啊。”其中一個陪練口無遮攔直接承認了。
徐知星小聲道:“你別跟我爸媽說這件事,我爸媽還不知道,以為之前西鳴是在這里訓練打網球。”
“為什么啊?”魏博簡不理解。
徐知星把魏博簡拉到一旁,解釋著之前的事情。
魏博簡聽后不可思議地問:“所以當時路西鳴為了賺錢當了一年多陪練?”
徐知星點點頭,眉頭越發擰起,“我爸媽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你也別說,西鳴不想讓他們知道。”
魏博簡頓時噤聲,長嘆一口氣,凝望著徐知星許久后,站在原地釋懷地笑出聲。
確實追不上。
有路西鳴在,他永遠都追不到徐知星。
他們這些人中,沒人能在徐知星心里贏過路西鳴。
“行吧,去看比賽,等會就開幕式了。”
待他們倆坐下后,李川繼續剛才的話題,“賭不賭?”
魏博簡問:“賭多少?”
“我賭西鳴,五百。”
“我承認西鳴確實很厲害,但是太子練了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我賭太子六百。”
“西鳴畢竟代表的是我們陪練,七百全壓西鳴了,虧了我也認了,不蒸饅頭爭口氣。”
“你是不是傻?太子贏了我們有獎金的啊,三百壓太子。”
魏博簡從兜里翻出僅有的五百塊,“壓路西鳴贏。”
李川:“徐知星你呢?”
“徐知星還用說,肯定賭路西鳴啊。”
徐知星搖搖頭,視線停在草地上場上,運動員進場。
“我誰都不賭。”
他看見路西鳴了。
白色的球衣在綠色的草坪上格外顯眼,尤其是路西鳴本就高,在一行人中宛如鶴立雞群。
或許是心有所感,路西鳴抬眼也發現了坐在觀眾席的徐知星,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朝徐知星揮揮手。
魏博簡不理解地問:“你為什么不賭西鳴贏?”
“因為我不在乎他贏不贏。”
魏博簡眼神的困惑都快溢出網球場了,“你不在乎路西鳴贏,你在乎誰贏?”
“總不能是蕭智軒吧?”
徐知星沒說話,視線落在網球場不發一言。
在開幕式結束后,兩方球員會會根據拋硬幣的結果選擇哪一方進行發球局。
決賽采用的是三盤兩勝制,一盤中分為多局。
一局比賽中只能選定一名選手發球,這稱為該選手的發球局。
網球的積分規則與平常球賽不太一樣的一點是,得一分積分為15,兩分30,三分40,選手在一局中需要至少贏得四分,并且領先對手兩分及以上才算獲得一局勝利。
一盤中,選手必須獲得六局及以上且領先對手兩局的情況下贏下一盤。
在這次網球比賽中,如果一盤中兩名選手打到六比六平局,那么進入搶七局,誰先拿到七分誰先獲得該盤的勝利。
拋硬幣的結果為路西鳴率先發球,在比賽開始前的選手合影時,蕭智軒趁著拍照的時間問:“你剛才去找我爸了?”
“說什么了?”
路西鳴瞥了他一眼說:“謝謝他當時給了我十五萬,但是錢歸錢,比賽歸比賽,我會竭盡全力的。”
“呵,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路西鳴沒再說話,站在球場底線外,向空中拋出熒光黃的網球,揮拍時手臂線條飽含力量,球風充滿激情與野性,以一個ACE球揭開了正常比賽的帷幕,贏下了發球局的勝利。
路西鳴他是個自我風格非常強烈且“怪誕”的球員,盡管在過去的三年時間里,他有一年半都必須模仿別人的打法。
在下一輪蕭智軒的發球局中,他也成功保發,比分為1:1,來到了第三局。
蕭智軒雙手握拍,上身沉下,面上表情極其認真,與平時插科打諢的模樣截然不同。
“太子打球還是挺厲害的,畢竟練了這么多年。”李川微笑道:“不過西鳴給他當了這么久的陪練,對他的打法再熟悉不過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西鳴的打法太子也是知道個七七八八的,這兩人誰贏誰輸還真不好說。”
徐知星坐在第一排,離路西鳴很近,能夠清晰地看到他擊球,跳躍,跑動時每一個動作。
全身的肌肉勻稱協調,充滿了美感。
幾局下來后,可以窺見汗濕的白色的網球服下健壯有力的肌肉。
徐知星視線隨著網球在空中的位置不斷左右移動,不免想起之前路西鳴打球時,調侃自己手里拿的不是網球,是逗貓棒。
第一盤比賽以6:4結束,路西鳴獲得勝利,但徐知星能看出他贏得并不是毫不費力,蕭智軒并不是一個輕松的對手。
徐知星眉頭微皺,靜靜地等待著第二盤比賽。
此時距離比賽開始時間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天空漸漸變得昏暗,露天的草地球場四角裝有明亮的照明設施,以供球員比賽的正常進行。
第二盤第四局,比分為2:1時,發球方變成了蕭智軒。
網球選手每次有兩次發球機會,蕭智軒在第一次時選擇發球直接進攻,正常來講第一發求險,第二發則會求穩。
這也是蕭智軒平常的習慣,可他知道路西鳴這人記性太好了,肯定會清楚他的戰術。
因此在第二發時蕭智軒罕見地選擇了再次集中力量主動進攻,他做好了要么雙誤,要么ACE的準備。
路西鳴站在接發球域,待蕭智軒揮拍擊球時他意識到了這一球的反常,迅速跑動接球,只是這一球確實讓他沒有料到,腳下的步伐隱約帶著雜亂,在他用力將球擊過球網拿下這一分時,變故也由此發生。
草地球場摩擦小,球的反彈速度快,想要跟上球速,球員必須要掌握會滑步的技巧,但滑步不僅會增加體力的消耗,也會增加球員摔跤受傷的概率。
之前路西鳴就在草地場受傷過,所以在比賽前徐知星囑咐過很多次,一定要小心,不要受傷。
在摔倒的瞬間,路西鳴下意識去看觀眾席上的徐知星,只見他神情擔憂,急切地看向他。
徐知星的位置離球場很近,他能清楚看到路西鳴額頭的汗珠,緊抿的嘴角,以及因為受傷痛苦的神情。
比賽短暫地停止,理療師迅速登場。
蕭智軒站在球網對面,壓著揚起的嘴角,雖然輸掉了這一分,但是卻有意外之喜,他已經察覺到勝利在向他招手了。
“腳崴了。” 徐知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魏博簡:“靠,那咋辦?”
徐知星沒說話,手指撐著額頭,視線停在路西鳴身上,他不清楚路西鳴到底受傷到什么程度,他只知道路西鳴肯定會選擇繼續比賽。
果不其然,在理療師治療后,路西鳴還是選擇了繼續比賽,在站起的同時朝徐知星方向眨眨眼,強撐著笑意說:“沒事。”
徐知星眉頭緊皺,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拿著手機悄悄退場了。
專業的網球選手能通過對手發球時的動作,擊球點,位置預判網球的落球點。
之前路西鳴最擅長的一點:每次發球前的位置動作基本一模一樣,不給對手看破自己的機會。但是如今腳傷,他的小習慣漸漸暴露。
團隊接觸一年多,蕭智軒清楚知道路西鳴的慣用招式,只是之前無法預判他到底會選擇哪種。如今天賜良機,趁勝追擊。
蕭智軒如今找到了路西鳴的漏洞,肯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第二盤3:6結束了比賽,兩人比分1:1平局。
比賽來到了決勝盤。
在第三盤的休息時間前,徐知星和路西鳴遠遠對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你干嘛去?”魏博簡問。
李川搭著魏博簡胳膊說:“哎,肯定是去找西鳴啊。”
“你與其擔心徐知星去哪?不如想想這個月在食堂吃什么,五百都沒了。”
“操!”
休息室內理療師正蹲在路西鳴腳邊檢查他的傷勢。
徐知星借用路西鳴的內場的工作牌走進來,目光帶著擔憂,“怎么樣?”
理療師嘆氣說:“左腳腳踝腫脹充血,初步懷疑韌帶有輕微損傷的風險。”
后面還有一盤比賽。
徐知星走到路西鳴身邊沉默沒說話。
“沒多大點事。”路西鳴安慰說,“別擔心。”
徐知星盯著受傷的腳踝問:“還能參加下一盤比賽嗎?”
理療師正在冰敷上藥,抬眼看向路西鳴。
路西鳴輕笑道:“我不想退賽。”
徐知星看著路西鳴的傷口低頭不語,“如果繼續比賽會有什么風險?”
理療師回答說:“韌帶撕裂,可能導致關節不穩,情況嚴重還會導致關節炎。”
徐知星轉眼看向路西鳴。
路西鳴嘴角始終帶著笑,“如果是在比賽場上輸掉的,我或許還能接受。但是主動退賽,我不能接受。”
“呵。”徐知星看穿了路西鳴的謊話,聲調不免提高,“什么比賽輸的能接受,你根本就沒打算輸。”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不過就是想讓我同意你繼續比賽,到了賽場上,難道我還能沖上去不讓你比賽了?”
徐知星胸腔起伏,從看到路西鳴腳傷的瞬間,他就沒辦法冷靜思考,他知道路西鳴的性格,絕對不會退賽的。
只要在賽場上就還有贏的可能性,退賽就什么都沒有了。
路西鳴就算輸,也要站到最后一刻輸。
路西鳴神情有些許局促,相比于面對受傷的結果,如何面對徐知星才是最大的難題。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徐知星坐下,“別生氣,等會哮喘犯了。”
“你還有心思想我哮喘,你想想你自己腳傷吧。”徐知星沒好氣地說。
路西鳴還想說什么,徐知星捂住耳朵,“別跟我說話了,休息時間不多,你自己和理療師還有教練去說。”
看到徐知星這副樣子,路西鳴就知道他是妥協同意了,雙臂一伸用力抱了抱他,“那我去找教練了,比賽后你再找我算賬。”
第三盤比賽如期開始。
但路西鳴的腳傷對他的影響發揮很大,第一局他就丟了一分。
徐知星站在球場入口處,看著路西鳴額前的汗珠,知道他在硬撐。
他不想輸。
在第二局比賽開始三分鐘,天空中突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下雨了。”徐知星眉梢揚起,帶著隱隱的期待。
網球場是露天的,沒有棚頂,想要比賽繼續只能等雨停,裁判臨時叫停了比賽。
魏博簡問向旁邊的李川:“什么時候再開始比賽?”
李川悠悠地說:“等雨停。”
在等雨停的時間里,薛婉奕和陳涵姍姍來遲。
“怎么樣了?”薛婉奕妝都還沒卸,換了身衣服就急匆匆來了。
“路上超級堵,根本走不通,今天周六據說旁邊體育場還有演唱會,你們都不知道我怎么來的。”薛婉奕拿起手機驚呼一聲,“我妝都被水打濕了,真嚇人。”
“你們到底怎么來的?”魏博簡問。
陳涵拿下被雨水打濕的帽子,笑道:“我們倆在車上實在等不了了,在路邊掃了輛共享單車騎過來的,你沒看我倆跟落湯雞一樣。”
“路西鳴要是輸了,都得給我倆報銷感冒藥的錢。”
提到路西鳴的比賽,魏博簡嘆口氣,將情況簡單說了下。
李川安慰道:“沒事,就虧了五百而已。”
“現在局勢已經逆轉了,買蕭智軒贏的人已經遠超過西鳴了。”
陳涵聽后,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現在還能下注嗎?”
“可以啊,你想賭多少?”
陳涵輕描淡寫道:“一千。”
“一千壓蕭智軒贏?”
“一千美元壓路西鳴贏。”
李川皺眉:“別鬧,西鳴現在局勢很不利,這么多錢你自己留著多好,別打水漂。”
陳涵抓了抓頭發,坐在觀眾席上笑說:“扔水里我也樂意,全當給西鳴加油了。”
不管別人怎么想,但作為朋友,他們永遠都支持路西鳴。
休息室內,徐知星領著一名頭發花白的老醫生匆匆趕來。
蕭智軒在另一邊看到醫生,對蕭國梁說:“那是不是張醫生?”
南江市最好的骨科醫生,醫學泰斗。前兩年退休后在家帶孫女,頤養天年,什么事都比不上他的小孫女重要。平常別人想見他一面都難得很,今天怎么會出現在網球場?
蕭國梁點點頭,“是他。”
“他怎么過來了?”
蕭國梁靜默片刻后說:“張醫生有個小孫女,想學鋼琴,據說私下托人找了徐知星好幾次。”
蕭智軒頓時了然。
路西鳴見到張醫生還沒反應過來,張醫生已經帶著助理檢查路西鳴的腳踝。
“時間緊,廢話就別說了,說你腳踝情況。”張醫生雷厲風行地替路西鳴包扎傷勢。
路西鳴扭頭看了眼徐知星,徐知星沒理他,只是和醫生說著病況。
“先休息吧,你也是運氣好,趕上下雨了。”張老師對路西鳴的腳踝做了緊急處理,“不說能百分百和之前一樣,七八成吧。今天比賽先應付下。”
徐知星在一旁感激道:“張醫生真是麻煩你了,下雨還過來。”
張醫生見到徐知星,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意,拍了拍徐知星肩膀說:“都是小事。”
“我今天剛好有空,在家歇著也是歇著,改天等你有時間了到家里玩,球球上次見了你一次,一直念叨你呢。”
“好。”
張醫生顧及路西鳴的傷勢并沒有離開,只是先到一旁休息。
等張醫生出去后,路西鳴才問:“你給張醫生打電話了?”
“對啊。”
“我怕你以后殘疾了,我還要給你推輪椅。”徐知星恨不得把路西鳴揍一頓,都受傷了還非要參加比賽。
路西鳴唇角勾起,笑著去拉徐知星手腕。
徐知星甩開他,“別和我說話,等比賽結束你就完蛋了。”
“好。”路西鳴斂起嘴角的笑意,嚴肅問:“張醫生很難請的,這么快就趕來了,你答應他什么了啊?”
徐知星一句帶過,“沒什么,就是教他孫女彈琴啊。”
“幾節?”
“你別管,等會去找教練說比賽的事情。”
路西鳴堅持問:“幾節?”
徐知星被問得不耐煩了,只好說:“好多節呢!他孫女現在連小星星都不會彈,上次我見過一次,琴鍵有八十八個都不知道,路西鳴你真的完蛋了,等比賽結束后我真的會揍你的!”
“比賽之前我都說過不要受傷不要受傷,你結果還是受傷了。”
徐知星還想說什么,路西鳴一下抱住他,低聲道:“我錯了,不用等到比賽結束,你現在揍我都行。”
“你之前明明還答應我不會受傷的。”徐知星情緒一下被點燃,把頭埋在路西鳴懷里,聲音變得哽咽。
路西鳴輕聲哄道:“你別哭了,你哭比我腳踝傷更難受。”
“我哭是因為什么,你現在還好意思說?”徐知星顧及到教練還在外面,擦了擦眼淚,收拾著情緒說:“別跟我說話了,你自己好好準備比賽,我要走了。”
見徐知星眼圈還是紅的,路西鳴指腹擦去他的眼淚溫柔地說:“我這次就算拿到冠軍都虧了,大鋼琴家的眼淚比我獎杯值錢多了。”
“知道虧了就好好治傷,你最好向老天祈禱這雨能慢點停,你的腳傷能馬上好。”
“向老天祈禱沒用,得向星星祈禱。”路西鳴視線無法自抑地停在徐知星身上,嘴角帶著笑祈禱。
徐知星不想搭理他了,轉身看著窗外的雨,“我走了,你好好準備比賽,不要再受傷了,要是再受傷,你就死定了。”
一小時后雨停了。
路西鳴再次走到球場。
這一小時不僅讓路西鳴的腳傷得到緩解,同時也讓蕭智軒體力得到極大的恢復。
如今的身體情況,總歸是路西鳴占據下風。
第三盤第二局,蕭智軒的發球局。
路西鳴沉下身觀察著蕭智軒的動作,在他擊球瞬間準確預判了他的發球方向,將球打過網線,贏下一分。
幾輪后,路西鳴破發,第三盤小比分來到了一比一平。
比賽來到了路西鳴的發球局。
路西鳴的球風很怪誕,球路難以捉摸。蕭國梁曾經說過他不夠“專業”,但就是這種“不專業”,讓對手很難受。
從前陪練的時候蕭智軒還沒切實體會到這種難受,在這次比賽中,這種難受愈發明顯。
路西鳴看似所有擊球前的準備動作都保持一致,沒有任何紕漏,但只有在球拍擊中網球,網球在空中劃過弧線時,落地得分的瞬間,對手才能清楚地看清他整個擊球的軌跡,可那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徐知星坐在觀眾席上,在一次次擊球聲中,清晰地感受到了路西鳴對勝利的渴望。
風的聲音帶著路西鳴的渴望傳進徐知星的耳中,連帶著他的心跳聲也跟著路西鳴擊球聲同頻振動。
他突然轉頭看向魏博簡。
“怎么了?”
網球快速地破開空氣,擊過網線,徐知星心中最深處的隱秘仿佛也被這一下下擊球聲敲開。
見徐知星沒說話,魏博簡又壓低聲音問:“怎么了?”
“我們之前有一次聊天,你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是覺得他什么都好,沒有缺點。”
魏博簡沒聽清這句話,疑惑道:“嗯?你在說什么?”
徐知星睫毛垂下,胸腔中仿佛也被擊球的風聲填滿,他只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可是我現在覺得這句話不對。”
魏博簡還想問徐知星到底在說什么,可是他卻沒說話了。
第三盤比賽拿到了六比六平的搶七局。
蕭智軒叫停了比賽,休息時感到前所未有的煩悶,連一個瘸子都打不過,讓他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他是典型的心態型球員,心態越好,比賽越順,心態一開始崩掉,比賽的結果也會逆轉急下。
而路西鳴則截然相反,無論比賽戰況如何,他的心理狀況波動都不大,穩如泰山。
這才是一個專業球員最重要的一點。
蕭國梁站在場邊,無聲地嘆了口氣,走到蕭智軒身旁說:“現在比賽還沒結束,搶七局不要放棄。”
“路西鳴有腳傷,你還是占優勢的。”
蕭智軒揉了把臉,蕭國梁冷靜地幫他分析場上的局勢,“最重要的是他有腳傷,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知道了。”蕭智軒再次拿起球拍,他扭頭看向路西鳴,見他嘴唇緊抿,眉頭擰緊,意識到他并沒有看上去那么輕松,他的腳傷應該比他所看到的更嚴重。蕭智軒心態放松了不少,承認今天確實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要盡力發揮他的優勢,拿下搶七局的勝利。
路西鳴本意是不想到搶七局的,過多的精力消耗只會讓他的腳傷越來越吃虧,盡管有張醫生全力治療,可他的傷是實打實的。
一看到旁邊的張醫生,路西鳴就無法自抑地想到徐知星,他平常最不喜歡這種利益交換,自從拿到貝多芬賽冠軍后,數不清地人開出高價只想請他去彈一次琴,他都拒絕了。
只有今天,為了路西鳴的腳傷,打了這通電話。
從今天徐知星來到球場時,路西鳴就肯定自己在徐知星心中比薛婉奕重要,如今張醫生的到來,更是堅定了他的猜想。
以后的任何一場網球比賽他都可以輸,但今天這場,死都不行。
過長的網球比賽讓觀眾席的人感到焦灼,同時也更加期待這場比賽的勝利到底屬于誰。徐知星面色蒼白,雙手緊握抵著額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哮喘藥帶了沒?”魏博簡察覺到徐知星的異常,擔憂地問,“要不你先退場?”
“帶了,沒事。”徐知星堅持坐在觀眾席第一排,距離路西鳴最近的位置。
蕭智軒在搶七局中采用深入底線的方式,防守時在底線附近回球,迫使路西鳴增加跑動和體力消耗,減少他的進攻。
但本該被消耗體力的人頂著腳傷還跟他打起了拉鋸戰,在一次叫停休息時,蕭智軒沒忍住說:“我他媽跟你打球,你他媽跟我玩命?”
路西鳴笑而不語。
搶七比賽結果走到了8:7,隨著路西鳴最后一個ACE球的落幕,整場比賽的結果也呼之欲出。
路西鳴獲得了全場比賽的勝利。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歡呼聲,他從肺里重重呼出一口氣,放下球拍,徑直朝徐知星走去,把人緊緊抱在懷里,呼出的熱氣都快把徐知星的眼淚融化了。
“怎么贏了也要哭?”路西鳴唇角勾起問。
徐知星擦了擦眼淚,兇巴巴地說:“你管我?”
“鋼琴比賽都沒哭,把眼淚留在了網球場上。”路西鳴臉上帶著笑,滾燙的掌心揉了揉他的臉,“我今天真是虧大發了。”
“拿了冠軍還虧?”
場上還有很多觀眾,徐知星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去眼淚。
“我這個冠軍不值錢。”
沒有徐知星的眼淚值錢。
“還不值錢,你沒看蕭智軒都快氣死了?”徐知星抬起下巴示意路西鳴看向身后的蕭智軒。
蕭智軒都快氣吐了,還不容易遇上路西鳴腳崴,結果又下雨給他爭取了時間,最后輸在了搶七上,要不是還有攝像頭在,他都想罵人了。
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蕭智軒走近不服氣地說:“你等著吧,下次再比,我肯定贏你。”
路西鳴卻笑道:“我下次就不一定參加比賽了,我又不打職業賽。”
“靠!”
“你他媽贏了就想跑??”
路西鳴因為腳傷,將一只手搭在徐知星胳膊上,眼中含笑地問:“不行嗎?”
“我得聽星星的話,好好養傷。”
“趕緊滾!”蕭智軒本來輸了比賽就煩,還要看路西鳴在這炫耀。
只是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拿起手機對徐知星說:“星星,看上我今天比賽都輸了的份上,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唄。”
聽到這話,路西鳴連忙摟著徐知星拐了個彎,“快走了,去找叔叔阿姨。”
蕭智軒在后面喊道:“記得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啊。”
等走遠后,路西鳴手指捏著徐知星下巴說:“別理他。”
徐知星抬眸,移開眼說:“我考慮下。”
路西鳴還想再說些什么,林芳和徐明軍已經朝他們走來了。
“你這孩子,受傷了就退賽唄,這么拼干嘛,咱們又不是職業運動員。”林芳訓斥的同時連忙查看路西鳴腳踝的傷勢。
徐明軍贊揚道:“西鳴最后搶七那個ACE球贏得真帥。”
林芳注意力還在路西鳴的傷勢,冷哼一聲,“是帥,腳踝都腫這么高了,還不帥的話,今晚不得慪氣慪的睡不著。”
路西鳴將頭埋在徐知星頸窩低聲笑,“真沒事芳姨,剛才星星已經給我找醫生了。”
魏博簡湊過來,豎了個大拇指道:“牛逼啊路西鳴!”
陳涵目光帶著興奮,“星星,你都不知道我剛才賺了多少,改天請你們吃飯。”
“我就說西鳴能贏吧,我一千刀樂沒白花。”
“對啊對啊。”薛婉奕激動道:“我隔老遠都看見星星哭了。”
“沒哭!”徐知星狡辯說:“風太大了。”
“是大是大。”陳涵也不拆穿他,“晚上找個地方慶祝下!”
路建峰遠在鵬城聽說路西鳴拿了網球冠軍,包了一間餐廳給他們慶祝。
林芳和徐明軍還在和教練以及張醫生吃飯,知道他們這群孩子有大人在玩不自在,看他們屁股都像生了釘子一樣,揮揮手說:“去玩吧。”
“晚上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知道了。”
離開大人的視線后,路西鳴搭著徐知星肩膀說:“星星,我想去洗手間。”
“去唄。”
路西鳴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徐知星斜了他一眼:“怎么,還要我給你扶著?”
路西鳴臉上笑容愈發燦爛,“你幫我扶著唄。”
“你不要臉!”徐知星臉頰微紅。
路西鳴眨眨眼,狀似無辜,“我說你扶我去洗手間,怎么就不要臉了,難道你還想扶什么呢?”
徐知星氣得說不出來話,想甩開路西鳴,又擔心他腳崴等會真摔了,扭頭不想理他。
路西鳴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嘴角翹起問道:“為什么今天來看我比賽,不去看薛婉奕演出?”
第64章 洗澡
在聽到這個問題后, 徐知星臉頰的紅熱漸漸褪去。
為什么呢?
“怎么不說話?”路西鳴心情大好地捏著徐知星的臉。
徐知星拍了拍路西鳴的手,逃避地說:“你手上有繭,我不舒服。”
路西鳴聞言松開,用手背去蹭徐知星的臉, “手背沒繭。”
徐知星皺眉推開路西鳴的手, “別鬧了。”
路西鳴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又提起剛才的那個問題:“為什么沒去看薛婉奕演出?”
“不為什么啊。”
“不喜歡她了?”路西鳴期待地問。
徐知星沒說話, 轉移話題道:“你還去不去洗手間, 等會尿褲子了別怪我。”
“那你扶正點, 我就不會尿褲子上了。”
“不要臉!”
但路西鳴的“騷擾”還不僅限于此,回到家后更是變本加厲。
“我今天出這么多汗, 你讓我不洗澡?”路西鳴不敢置信地問。
“那你自己去洗啊。”徐知星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我是傷員啊,哪有傷員自己洗澡的。”路西鳴晃了晃腳, “可憐可憐傷員吧。”
徐知星不想看他,“你是傷了腳, 又不是傷了手, 怎么不能自己洗澡?”
“你是不是不幫我洗?”路西鳴眉梢揚起問。
“你自己洗。”
“好。”路西鳴轉頭就扯著嗓子沖對門301喊道:“芳姨, 徐知星欺負我。”
徐知星一下從床上跳起,捂住路西鳴的嘴。
“洗洗洗洗洗!我等會用馬桶刷給你洗,給你刷的干干凈凈的。”
路西鳴心愿達成, 心情大好, 聲音都藏不住喜悅, “那我能申請用新的馬桶刷嗎?”
“想得美!”
徐知星研究了下浴室的地形,搬來一個椅子放在花灑下說:“你坐這吧。”
路西鳴乖巧地坐下, 抬頭盯著徐知星看。
“脫衣服啊, 看我干嘛?”
徐知星調個水溫的功夫,路西鳴已經脫得內褲都不剩了, 全身上下唯一的面料就是腳踝上白色的防水繃帶。
“你不脫嗎?”路西鳴單手扶著椅背,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徐知星的背影。
盡管穿了睡衣,但徐知星卻覺得路西鳴的視線透過布料看透了自己。
“我為什么要脫?我又不洗澡。”
“我們倆一起洗不好嗎?免得等會你再洗一次。”路西鳴眼神中的期待都快淹沒浴室了。
徐知星打開花灑,往路西鳴身上淋水,拒絕地說:“不好,你老實點,等會我碰到你傷口別怪我。”
“哦……”
只是還沒安靜多久,路西鳴又問:“星星,你為什么今天不去看薛婉奕演出啊?”
徐知星握著花灑的手停了停,輕描淡寫地說:“我媽讓我來看你比賽的。”
路西鳴一天的期待在這一刻都落空了,眼睫低垂,低聲問:“是芳姨讓你來的?”
“對啊。”
“不然我就去看薛婉奕演出了。”徐知星又小聲重復了一遍,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路西鳴臉上。
只見路西鳴抬起頭微笑地說:“不信。”
“你每次撒謊的時候都要盯著別人,生怕別人不相信你的話。”
徐知星心中那點陰霾一掃而光,把花灑對準路西鳴的臉,“不信還問。”
路西鳴笑著抹掉臉上的水,攥住徐知星的手腕說:“我們倆一起洗。”
“你身上都濕了。”
“你別管我。”徐知星抽回手提醒說:“去涂沐浴露。”
“夠不著。”路西鳴手都不象征性地抬一下。
徐知星把手邊的沐浴露遞給他,轉身就要走。
“你去干嘛?”
徐知星一本正經道:“拿馬桶刷給你搓操。”
“別。”路西鳴微微用力,把徐知星拽到自己懷里,濕漉漉的身體徑直貼在徐知星的睡衣上。
“星星。”
“干嘛?”徐知星想推卻推不開,又不敢用力,怕他摔了,只能保持著被抱在懷里的姿勢,鼻翼之間全是路西鳴的氣息,呼吸也因為浴室的熱氣而變得局促。
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告訴路西鳴,自己見到薛婉奕時會心動。
但是路西鳴告訴他,那是因為他哮喘快犯了。
徐知星垂下眼,一時分辨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哮喘要犯了,又或是什么。
路西鳴抱緊徐知星道:“你今天能過來看我比賽,我真的很高興。”
“你這說的好像是自己最后一場網球比賽了一樣,我要是不來,你就遺憾終身。”
路西鳴沒說話,徐知星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問:“真是最后一場?”
“高中的最后一場,我后面要準備申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事情,沒有時間再參加網球比賽了。我這次參加也是為了簡歷更好看,申請大學更有利。”
“那你怎么不早說?”
“我要是說了,你是不是肯定就不會考慮薛婉奕的演出,直接選擇來看我比賽?”
“差不多吧。”徐知星目之所及全是路西鳴裸露的肌膚,只好低頭看著自己手指。
路西鳴笑道:“可是我不想道德綁架你。”
“如果你能來,我會很高興。”
“如果你不能來,至少選擇了自己想看的。”
“那我也高興。”
徐知星凝神屏氣半響后,很不解風情地打了個噴嚏。
路西鳴不敢再鬧了,免得把人鬧感冒了,快速把自己身上沖干凈后,就把浴室讓給了徐知星。
等到浴室內只剩下徐知星一個人時,他眼神卻更加迷茫。
他沒有運動過度導致心跳加速引發哮喘病犯。
他僅僅只是心跳很快。
路西鳴因為腳傷,這段時間不能再騎車,但是學校的課程又不能耽誤,他讀的是國際班,需要在今年一月份之前申請賓夕法尼亞大學,如果順利三月份左右就能收到通知書,直接高中畢業。
徐明軍在飯桌上提及說:“我以后早上送西鳴去學校。”
“不用,叔叔,我打車去,你九點上班,我八點就要到學校,時間不合適。”
林芳給路西鳴夾了個雞腿說:“沒事,讓你叔坐地鐵去,我開車送你,反正超市有人看著呢。”
路西鳴也沒有再推辭,自那一周后每天早上都是林芳送他去學校。
直到有一天姥姥生病,林芳前一天開車趕回去,沒能趕回來。
電話里林芳交代說:“西鳴你明天早上打車去啊,我今天還在姥姥家。”
路西鳴:“行我知道了,芳姨你先照顧姥姥。”
掛掉電話后,徐知星問:“姥姥怎么樣了?”
“沒什么事,跟旁邊老太太吵架了,把自己血壓氣高了。芳姨不放心,所以沒回來。”
徐知星感嘆說:“姥姥精力真好。”
“是啊,比你還有活力,哪像你,一到換季就懶洋洋得不想動。”
“你還是要多運動運動,不然抵抗力差冬天非常容易生病。”
徐知星扭過頭不想搭理這個話題,只是問:“明天你打車去學校?”
“對啊。”
徐知星欲言又止。
路西鳴靠在床邊看書問:“怎么了?”
“我明天帶你去學校。”徐知星含糊地說。
“你怎么帶我去?”路西鳴笑笑。
徐知星擺弄著桌上的玩具說:“我會騎自行車了。”
“?”
路西鳴放下書,從床頭走到床尾,驚訝地拍著徐知星肩膀問:“什么時候學會的?”
“就前幾天在趙老師家練琴的時候,剛好他家有個自行車,我就上去就會了。”徐知星輕描淡寫地帶過學車的過程,“反正我明天帶你去。”
“你別怕摔就行。”
路西鳴嘴角揚起,不敢置信地問:“真學會了?趙老師教你的?”
“真會了,反正我明天帶你去。”徐知星推開路西鳴的手,走到床另一邊躺下,“別說了快睡吧。”
路西鳴側身看著徐知星的背影,不禁笑問:“怎么突然就學會了呢?”
“因為我聰明。”徐知星逃避去思考這個問題。
“哦?薛婉奕腳崴都沒學會,怎么我腳傷就會了?”
徐知星瞥了他一眼,“因為你皮糙肉厚不怕摔,我怕把薛婉奕摔了。”
路西鳴嘴角笑意更盛,追問說:“你自己不怕摔嗎?”
“我不會摔的,我騎車穩的很。”
路西鳴還想再問寫什么,徐知星卷著被子打斷說:“別問了。我要睡覺了,你明天不想坐我車就算了,我還能睡個懶覺。”
“坐坐坐。”路西鳴連忙說:“我明天早上喊你哦。”
“睡覺。”
“好。”路西鳴甜蜜地閉上眼,徐知星卻在黑夜中睜開眼,望著路西鳴沒說話。
第二天一早路西鳴起來時就把徐知星喊醒了。
“星星快點,說好今天騎車送我上學的。”自從徐知星休學后,路西鳴就沒有這么期待去學校過。
徐知星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摔了別怪我啊。”
“不怪你。”
摔了路西鳴都高興。
徐知星學會騎車還不到三天,這也是他第一次帶人。
路西鳴坐在后排不老實地摸他腰。
“癢!”
徐知星回頭瞪了他一眼,路西鳴連忙說:“看路星星!”
徐知星又連忙轉過頭緊張地看著前方,還不忘警告說:“你不許亂摸,等會摔了我要揍你。”
“不會摔的。”路西鳴將手放在徐知星的外套口袋里,替他看著旁邊的車輛。
九月的清晨風中帶著些許涼意,路西鳴輕聲喊著徐知星的名字。
“星星。”
“干嘛?”
“你以后每天送我去學校唄,反正你早上閑著也是閑著。還能鍛煉下身體。”
徐知星看著遠處的紅綠燈沒吭聲。
“星星?”
身后又傳來路西鳴詢問的聲音。
徐知星沒有正面回答,視線停在前方,等著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說: “看我心情吧。”
“那你什么時候心情好?”
“不知道。”
“你跟我在一起心情就好。”
“真自戀。”
自那以后,路西鳴每天都纏著徐知星送他去學校。
“你腳都好了,還要我送你去?”
路西鳴理直氣壯道: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傷筋動骨一百天。”
“況且你騎車還能鍛煉身體,你沒發現你最近哮喘都不怎么犯了嗎?”
徐知星輕呵一聲,“你真好意思說,讓一個哮喘病人騎車送你去學校。”
“最近你哮喘沒犯啊,而且騎車鍛煉身體,提高免疫力嘛。你天天在家懶得動,當然容易生病了。”
“騎車是很好的鍛煉方式。”
路西鳴理由一套又一套的,徐知星懶得和他計較,“明天下午球球要來找我練琴,學校下午的活動我不送你去,你自己打車去。”
“好吧。”路西鳴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張醫生家的孫女球球,每周六下午就會來找徐知星練琴。
球球今年七歲,比徐知星剛練琴時才大兩歲,但很明顯對彈琴沒什么興趣,每次來家里也只是為了找漂亮哥哥玩,提到彈琴就興趣怏怏。
“星星哥哥你不知道,我今天在學校和人打架了。”
球球繪聲繪色地描繪著和同學打架的場景,這一點倒是和徐知星小時候很像。
徐知星坐在鋼琴前耐心地問:“為什么打架呢?”
“有個男生總是欺負我,揪我辮子,還不和我道歉,我就揍了他一頓。”
徐知星點點頭:“那確實要揍。”
“對啊,媽媽還說我,不許和小朋友打架。”
“他是壞朋友,不是好朋友。”
“對!”球球仿佛找到了知己,纏著徐知星就要天馬行空地說著各種事情,一節課下來,球球一直說話,彈琴的成了徐知星。也不知道到底誰教誰了。
等保姆接走球球后,徐知星走進臥室,大字型地趴在床上。
“累了?”路西鳴走近坐在床邊,捏了捏他的肩膀。
“哎。”
“累倒還好,就是球球太能說了,比我小時候還能說。而且我必須要回應,不然她就要一直重復。”
路西鳴笑道:“你小時候也這樣啊。”
“我小時候至少練琴的時候不說話。”
“真的嗎?周老師當時為了讓你上課不說話,頭發都愁白了。”
徐知星打了路西鳴胳膊一下,“你真煩。”
路西鳴輕笑著攥著徐知星手腕說:“你要不想教球球了,可以找個機會和張醫生說下。你要不好意思,我去找他。”
“那倒也不至于。”徐知星翻了個身,“其實張醫生也知道球球沒什么鋼琴天賦,就想著小時候讓她多熏陶一下,球球可辛苦了,她今年才七歲,她媽給她報了一堆培訓班,什么畫畫馬術打球英語,我聽著都頭大。”
“她說她最喜歡來我這了,因為我不會逼她,還一直和她玩,我要是不教她了,她媽肯定要把這個時間給她安排別的課,周末連個喘氣時間都沒了。”
“怪可憐的。”
徐知星心疼道:“現在小孩可辛苦了,一個個卷的很。”
“你小時候也很辛苦啊。”路西鳴摸著徐知星的頭發說:“只是你自己忘了而已。”
“但是我喜歡彈琴啊,球球又不喜歡,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很折磨的。”
“不過我也沒多少時間教她了。”
“怎么了?”
徐知星抱著枕頭說:“年底有很多事情,圣誕,元旦,春節,一直到元宵都有演出。”
貝多芬賽之后,一直有公司想要簽約徐知星,很多事情已經不是僅僅依靠老師和父母就能解決的了。為了個人事業的發展,需要更專業的團隊輔助徐知星。
但家人還有老師對簽約公司事情都非常慎重,挑挑選選考察了大半年才敲定最后的意向公司,一家在全球知名的音樂唱片公司。
“Amy發我的演出表,你看。”
Amy是徐知星的經紀人,在公司地位極高,但自從徐知星來了后,只專項負責他的各項演出。
路西鳴接過徐知星的手機,仔細看了一遍說:“如果覺得時間緊就和Amy說,當初簽約的時候在合同里寫明了,以你的身體健康為第一原則。”
“你看這個,元旦前后那三天,你既要去維也納,還要回國演出,會不會很累?”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去金色大廳,沒有一個彈琴的不想去金色大廳演出的。”
徐知星指著時間表說:“這已經是Amy battle好幾輪的結果了。”
“算了。”徐知星趴在枕頭上,他也想得開,“其實也沒啥,我只需要彈琴,剩下的都是Amy負責協調,我上車就睡覺,下車就彈琴,也沒那么累。”
“記得把藥都隨身帶上,有不舒服馬上要跟Amy說,如果Amy不管的話,你就以自己的感受為主,不要強撐。”
“知道。”
自從元旦前一周開始,徐知星就不在家了。
Amy今年三十七歲,比徐知星大整整二十歲,又因為徐知星身體不好,年齡小,平時照顧他就跟照顧兒子差不多,不管是他的演出,還是他的日常生活都尤為上心。在從酒店去金色大廳的車上,Amy示意徐知星往窗外看,“星星,你看日出。”
東方云層上露出一輪嶄新的太陽,金色的光芒穿過云層照耀著整個城市。
“哇,好漂亮。”徐知星本來還沒睡醒,看到如此美麗的景色,不由得拿起手機拍下,順手發給路西鳴。
Amy注意到,這一路上徐知星但凡遇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都要和路西鳴說,不由得多了個心眼問:“西鳴這么帥,在學校有沒有談對象啊?”
“沒有啊。”徐知星疑惑問:“怎么了?”
“好奇問問,像西鳴長這么帥,學習又好,家里還有錢的富二代,應該會有很多人追他?”Amy說話時一直觀察著徐知星的神情。
徐知星放下手機想了會說:“有吧,不過西鳴在學校可高冷了,跟誰都不愛多說幾句話,就算有人追他,估計也被嚇跑了,他天天在學校就是上課寫作業,閑下來打打網球。”
“西鳴話少?”Amy像是聽到什么稀奇的玩笑,失笑地問:“他昨天晚上跟你視頻了一個多小時,嘴就沒停過,你說他話少,比我還啰嗦。”
“跟家里人話比較多啊,在外面話比較少。”
Amy繼續試探地問:“那西鳴有喜歡的人嗎?”
徐知星怔神了會,“應該沒有?”
“應該?”
“他沒跟我說過啊,我覺得是沒有的,他社交圈真的很小,在學校和同學也都是泛泛之交,他心可沉了,不愿意和別人深交。唯一關系好的就我們群里那幾個,平常也不愛出去玩,就算出去也是和李川他們打網球,別人跟他套近乎,他也不愿意搭理,臭著個臉,不知道還以為別人欠他錢呢。”
徐知星認真翻閱著自己的記憶,給出最終結論:“沒發現他有喜歡別的人啊。”
“那有沒有可能他喜歡的就是身邊的人呢?”
第65章 生日
“誰啊?”徐知星茫然地問。
Amy輕笑看向窗外, “沒誰,我就隨便問問,八卦八卦讓你精神下,等會就要彩排了, 沒有就算了。”
徐知星哦了一聲, 看著手機,頓時覺得里面的照片沒意思了。
只是腦子里卻總是想著Amy的問題, 視線滑過路西鳴的網民, X13I。
這個奇怪的名字。
他問過路西鳴好多次, 路西鳴都說是隨便打的,用時間久了就懶得換了。
可路西鳴這人天生強迫癥, 怎么可能隨便打一個亂碼網名。
徐知星心下一動,于是拿起手機。
Know Star:X13I什么意思啊?
X13I:隨便打的。
Know Star:不信
X13I:……
Know Star:?
X13I:到哪了?
Know Star:不要轉移話題
X13I:沒呢, 要上課了,等會再和你聊。
一等會就等沒影了。
徐知星篤定X13I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轉頭問向Amy, Amy也不知道這個網名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喜歡人的名字?”Amy調侃說。
徐知星看著網名陷入沉思。
X?
I?
誰叫xi啊?西?13什么意思?幸運數字是13?
徐知星想不明白。
隨著維也納金色大廳的音樂聲響起, 新的一年也拉開了帷幕。路西鳴也結束了國際高中課程, 只等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了。
三到四月份,是美國大學發放通知書的常見時間段,賓夕法尼亞大學一般也會在這個月發放Offer。
但路西鳴遲遲沒收到消息。
從徐知星十八歲生日前一周開始, 他手機上的消息就沒有斷過, 各種祝福禮物像雪花一樣飄到家里。
什么都有, 除了路西鳴的Offer。
“為什么賓大的通知書還沒來?”徐知星坐在禮物山里垂頭喪氣道,后天才正式生日, 家里的禮物已經堆滿了半面墻, 數不清的人爭先恐后地想要討好這位鋼琴天才。
但現在徐知星最想要的不過是一封路西鳴被賓夕法尼亞大學錄取的通知書。
等待永遠都是煎熬的,無論是對路西鳴還是徐知星。
盡管如此, 路西鳴還故作鎮定地開玩笑說:“可能我沒有考上呢。”
“別這樣說,你履歷那么優秀。”徐知星興致缺缺地拆著禮物:“我們還找了Ricky的導師寫推薦信,他不說他導師在賓大很厲害嗎?會考上的。”
路西鳴坐在書桌前,看向徐知星不禁問:“星星,如果我真的沒有考上呢?”
“我不知道啊!”徐知星沒來由的煩躁,“你沒考上,我就只能一個人去費城讀書了啊。”
“那我們倆就要分開了。”
“對啊!”
“分開你會不高興嗎?”
徐知星不理解地看了路西鳴一眼,“你不說的廢話嗎?”
路西鳴嘴角揚起,又喊道:“星星。”
“干嘛?”徐知星拆禮物的手都變得越發暴躁,“這都是什么,包這么嚴實?”
“我發現你這個月脾氣越來越大了。”
“有嗎?”徐知星實在拆不開,干脆丟給路西鳴。
“有啊。”路西鳴拿起剪刀拆開包裝盒,從里面拿出一塊價值不菲的手表,戴在徐知星細白的手腕上,“挺好看的,Ricky送的,品味還行。”
“不喜歡帶這些東西。”徐知星試戴了下,就放回抽屜里,他向來不喜歡手上帶任何裝飾,影響他彈琴的手感。
路西鳴坐在地毯上幫徐知星拆生日禮物,感嘆說:“后天才生日,禮物就這么多,這要真生日那天,不得把房子堆滿。”
“可能吧。”徐知星沒什么興趣地站起,打開電腦,又刷新了幾次路西鳴的郵箱,還是沒有賓夕法尼亞大學的Offer。
“我之前看網上已經有人曬了Offer,你怎么還沒收到?”
提到這件事,路西鳴就想起上次的烏龍,之前有人在社媒上曬收到了賓大的Offer,徐知星沒注意,直接用大號在評論區留言問人家專業,什么時候收到的?評論區瞬時擠滿了回復,結果被Amy教育了一頓,讓他以后沒事不要用大號沖浪問私事,很容易暴露隱私。
路西鳴不免提醒說:“你小心點啊,別又去問別人了。”
“知道,我用你號看的。”
徐知星刷新了好幾次郵箱都空空如也,不禁困惑道:“會不會家里網費沒交?所以你郵箱才沒消息。”
“家里網費是包年的,春節時我才交的。”路西鳴合上電腦,抬起徐知星的臉說:“你最近太焦慮了。”
“有嗎?”
“有。”路西鳴非常肯定,而且他很肯定徐知星是因為他一直沒有收到賓大Offer才焦慮的。
“不僅焦慮而且脾氣大,后天生日還要當大家面鋼琴,要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聽聽這話,我自己生日,我還要去演出,什么天理啊!”
徐知星縱身躍到床上,瞧什么都不順眼。
其實那也不算演出,只是十八歲生日,不免隆重許多。
Amy包了家酒店,慶祝徐知星的成人禮,其中必不可少就是彈琴的環節,屆時會有很多人來為他慶祝。
但現在徐知星半點心思都沒有。
路西鳴躺下,手指輕柔地按摩徐知星的太陽穴,“星星,別擔心。”
“如果我今年真的考不上賓大,我明年會去柯蒂斯附近的高中讀書,繼續申請賓大。”
“無論怎么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聽著路西鳴不急不許的聲音,徐知星的煩躁也漸漸平息,“如果這樣那你豈不是還要復讀一年?”
“這也沒什么,體驗一下美式高中嘛。”路西鳴手掌貼近徐知星的側臉,安慰地說:“所有事情都會有解決方法的,不用害怕。”
徐知星點點頭嗯了一聲,路西鳴見人情緒漸漸平穩了,將他從床上拉起來,“繼續拆禮物,可有得忙了。”
“你送我的禮物是什么啊?”
“現在還沒到生日,不能告訴你。”
“就差兩天了。”
“那也不行。”
徐知星生日和路西鳴只差三天,因此每年生日兩人都是一起過的,盡管今年Amy為了徐知星的生日單獨辦了一場,但到切生日蛋糕的環節,徐知星還是把路西鳴一起叫上來了。
宴會廳內兩人掌心相握,共同切開了屬于他們一起的十八歲生日蛋糕。
“就當你今天提前慶祝十八歲生日了。”徐知星把切下來的第一塊蛋糕遞給路西鳴。
路西鳴接過蛋糕,嘴角揚起微笑:“祝你生日快樂,星星。”
“你也生日快樂。”
“那咱倆屬于同樂。”
“你倆讓我們也樂樂行不行?”魏博簡插話說:“兩個壽星隨便誰給我一塊蛋糕好不好?”
裝飾精美的蛋糕被徐知星幾刀下去,分了個七七八八。
分蛋糕環節結束后,Amy走近說:“星星,過來,我帶你認識個阿姨,平常好多人想見她一面都見不著,今天專門來給你慶祝生日。”
“哦,好。”
徐知星被Amy帶走后,陳涵走到路西鳴身邊問:“你給星星送的什么禮物啊?”
路西鳴看了她一眼,“你送的什么?”
“手稿,星星喜歡的那個作曲家的手稿。”
路西鳴視線又看向魏博簡。
魏博簡叫苦不迭,“我說你倆生日能不能別那么近?至少給人一點緩沖吧,就差三天,我兜里這點錢全給你們買禮物了,多虧我爹媽給我撥了賑災款。”
“還有你們這兩個富哥富姐能不能別哄抬物價?每次生日有你倆,把價格都卷的老高了,一點都不考慮我和婉奕的經濟實力。”
“尤其是你,路西鳴!重點批評!”
薛婉奕卻笑道;“星星也不在乎禮物貴重啊,只要是我們送的禮物他都很高興,他的性格你還不清楚?只要不喜歡的,多貴都不喜歡。”
陳涵也附和說:“對啊,有一年你織的那個圍巾,丑得要命,星星都還放家里收著呢。”
“是收著,就當天生日試戴了一下,后來就沒戴過了。”
路西鳴不得不站出來替徐知星說一句話了,“太丑了,實在太丑了,怎么會有人用那么高飽和度的毛線織圍巾。”
陳涵吐槽:“星星帶出街,第二天都會被營銷號嘲諷的程度。”
薛婉奕補充:“名字我都想好了,徐知星的丑圍巾,這就是音樂天才的審美?”
“夠了夠了夠了!”魏博簡被三人圍攻,立刻轉移話題,“今年我沒送圍巾了,送的是古典樂專輯。”
“這個總不至于吐槽吧,一個圍巾被你們念叨兩三年。”
“剩下的錢只夠給你買個網球帽了,你湊合帶著吧,冬天還挺涼快的。”
薛婉奕:“我送的是節拍器,給西鳴的是簽名版的球衣。”
提到這里,薛婉奕不太好意思說:“其實這個也是陳涵幫我從國外帶過來的。”
“這有什么,剛好我遇到了,找他要了簽名,咱倆一個球衣一個球拍,反正都是送西鳴的。”
徐知星正在被Amy拉著應酬,回頭就看見路西鳴和薛婉奕說話,心中不由得又想起X13I的網名了。
xuewanyi?x?i?
Amy見旁邊的人神情恍惚,不動聲色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徐知星連忙回神。
另一邊四人還在討論徐知星的生日禮物。
“大家的禮物都說了,說說你給星星的是什么?還有星星送你的是什么?”
三人圍在路西鳴身邊,異口同聲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路西鳴一時無言,恰在這時,徐知星好奇地湊過來,“什么呀,什么呀,你們在說什么呀?”
魏博簡移開,把路西鳴旁邊的位置留給徐知星,“我們在問西鳴送你的禮物,還有你送的禮物是什么?”
“我還不知道呢!”徐知星皺眉,“他到現在都沒跟我說。”
“回家給你。”
其余三人很知趣地沒有再追問,默默走開。
徐知星看著薛婉奕離開的背影,不禁又問:“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啊?”
“就說送的禮物是什么。”
“哦。”徐知星問:“薛婉奕給你送的是什么啊?”
“簽名版的網球球衣,和陳涵一起的。”
“這樣啊。”
“嗯。”
生日宴結束后,因為禮物太多,徐知星臥室放不下,只好抱起一部分放在302的琴房里。
路西鳴去洗澡了,琴房內只剩下徐知星一人。
他抱著幾個禮盒,上面是球球送他的糖果巧克力,已經被拆開了包裝。
當他彎腰放下禮物時,最上面的圓形糖果傾斜滾下來落了一地。
徐知星趴在地上撿滾落的糖果,抬頭想要站起時卻撞在了凳子上。
黑色的皮質琴凳下邊緣本應該包裹整齊,但是在座椅正下方卻有一刀明顯的劃痕,劃痕下鼓鼓囊囊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徐知星好奇地掀開劃痕,里面飄然地掉出兩封熟悉的信件。
第66章 告白
“星星?”
路西鳴推開臥室門說:“怎么喊你不答應?”
“在睡覺, 沒聽見。”徐知星冷淡地應了聲。
路西鳴走到床沿說,“怎么睡這么早,要看禮物嗎?”
“今天不看了,我好累想睡了。”藏在被子里聲音悶悶的。
路西鳴擔心地掀開被子, 卻被徐知星瞪了眼, “你干嘛啊,我都說要睡覺, 你還掀我被子。”
路西鳴有了片刻無措, 很快反應過來說:“我擔心你悶在被子里睡不舒服。”
“是不是最后生日宴遇到什么不高興的事了?”
路西鳴回憶道, 走之前都還好好的,回來就變了個脾氣。
“沒有, 我就是太累了。”
路西鳴想要去摸徐知星額頭看是不是發燒了,卻被徐知星側身躲開。
“我想睡覺你出去吧。”
“我出去睡?”路西鳴不可思議地問。
“我不舒服, 想一個人睡。”
路西鳴沉默地盯著徐知星的背影。
“那我去沙發上,有事隨時喊我。”
徐知星沒再說話。
302的客廳沒開燈, 路西鳴坐在沙發上, 只有手機反射的光照在他面色凝重的五官上, 這是從前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徐知星平時雖然有點任性,但從來沒像今天這么沒來由。路西鳴腦子亂, 一下想不出到底因為什么。
群:魏什么, 一只碗, AAA陳姐,X13I
路西鳴臨時把四人拉了個群。
X13I:星星從酒店回來后很不高興, 你們知道怎么回事嗎?
魏什么:不應該問你自己嗎?
一只碗:不應該問你自己嗎?
AAA陳姐:不應該問你自己嗎?
路西鳴一看就知道他們什么都不知道, 把群解散了,轉頭給Amy私發消息。
X13I:Amy姐, 今天星星最后生日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了?他回來一直很不高興。
消息剛發出去,Amy的電話就撥過來了,火急火燎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怎么回事?我送他回家的時候在路上還好好的,跟我說收到了好多禮物。”
生日宴回來時,Amy送徐知星,路西鳴坐在徐明軍的車里,因此他懷疑是不是在路上在遇到什么事了。只能茫然回答說:“我也不知道。”
“星星爸媽問了嗎?”
“他們也不知道,都說他好好的。”
“他說太累了,想休息。”
“會不會是你太敏感了,今天生日宴確實挺累的,見了不少人。”
“可能吧。”
從Amy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路西鳴也就沒再多問,掛掉電話后看著緊閉的房門,起身想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只是門卻從里面反鎖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星星?”路西鳴的擔憂像是一根被點燃的火線,一下在腦海中爆炸。
在敲門無果后,就在他去找備用鑰匙時,房間門從里面打開。
“我都說了要睡覺,你干嘛一直敲門。”徐知星眼眶泛紅,發絲凌亂站在門口質問道。
“我擔心你出事了。”
“我在家睡覺,我能有什么事?”
徐知星一反常態的模樣,讓路西鳴摸不著頭腦。
“是不是我做什么事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
“那你今天怎么不對勁,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沒事,我要睡了,你別敲門,也別進來。”
徐知星丟下這句話就回到了床上,路西鳴站在門口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第二天早上,路西鳴主動過來替徐知星收拾行李,同時觀察著他的神情,他今天還有演出。
“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好得很。”
徐知星態度冷淡,拖著行李箱就下樓了。目送著徐知星坐Amy車離開后,路西鳴心中的煩悶更甚。
“怎么了星星?”
Amy在車上把早餐遞給徐知星說:“聽西鳴說你昨天回來就不高興?”
“誰有人惹你了?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跟姐說說。”
“沒什么事。”徐知星沒什么胃口地咬著三明治。
“還說沒事,你這黑眼圈重的,等會經過動物園我可以把你丟下去cosplay國寶了。”Amy按了按徐知星下眼瞼的眼圈。
徐知星搖搖頭不說話。
Amy見他不愿意說,也不逼他,“那你先睡會,到機場了我叫你。”
徐知星吃了兩口三明治就吃不下了,放在包裝袋里,閉眼休息,可是卻始終睡不著。
Amy看在眼里,把豆漿遞給他,“還是熱的,喝點對胃好。”
“胃是人的情緒器官,你現在心情不好,胃里肯定很難受。”
徐知星嘆了口氣,Amy試探問:“是不是和西鳴吵架了?”
“嗯。”
“我知道他喜歡誰了。”
Amy眉梢一挑,倒吸一口氣,“那你現在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沒想法。”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說。”
“那你后面準備怎么辦?這是件很慎重的事情。”Amy語調嚴肅。
“我想想吧。”
“嗯,做完最終決定后,一定要告訴我。”
Amy尊重徐知星的選擇,但是作為他的經紀人,她必須要考慮到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做好公關處理。
“知道。”
Amy靜默幾分鐘又問:“那西鳴知道,你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可是西鳴很擔心你。”
“呵?”徐知星輕笑一聲,“他自己做出這種事,他還擔心我,他對得起我嗎?虧我還把他一直當作最好的朋友,他就這樣對我。”
Amy皺眉。
“畢竟情難自控。”
“那他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
“這種事很難開口的,他也有苦衷。他不確定告訴你之后,你會有什么反應。”
“就他有苦衷?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跟我說?”
“他喜歡女生就喜歡唄,干嘛瞞著我。”
“我會祝福他們的!”
Amy懵了下,緩緩吐出一聲啊?
“女生?”
“對啊!”
Amy沉默了。
“星星。”
“怎么了?”
Amy拍了拍徐知星肩膀,眼神復雜卻又帶著一點無語,“上帝給你打開了一扇窗,那么必定會給你關掉一扇門。”
“什么意思?”徐知星不解。
“沒什么,好好彈琴吧。”
徐知星手指撐著額頭,不再說話。
晚自習的四中,教室內燈火通明。
操場的乒乓球桌旁,路西鳴側身靠在桌臺上,魏博簡站在他對面,薛婉奕和陳涵兩人依靠坐在對面的矮梯上。
“所以你說,昨天晚上星星回去后就對你發脾氣,連禮物都沒看。”
“嗯。”路西鳴垂眼看著腳下的地磚。
薛婉奕擔憂地說:“會不會是昨天生日宴散場的時候有客人欺負他了?”
陳涵搖搖頭,“不應該啊,昨天晚上趙老師和Amy姐,還有叔叔阿姨都在,誰敢欺負徐知星。”
“而且西鳴不是說了Amy姐說送星星回家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嗎?”
“那就是星星到家后,西鳴回家前,這段時間在家發生了什么事。”陳涵進行推理,“和叔叔阿姨也沒有吵架,那到底因為什么。”
“是不是星星發現你喜歡他,但是他不能接受?”魏博簡給出一個猜測。
其余三人齊齊看向他,尤其是路西鳴,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魏博簡連忙舉手投降,“我瞎說的。”
陳涵拋出疑問,“如果真的是星星不能接受,可是他也沒機會發現啊,難道有人跟他說了?如果有人跟他說了,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會來問西鳴,不會隨便就相信別人的話。”
路西鳴想到了另一件事,一件除了他和徐知星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垂下眼莫名心虛。
魏博簡嘆氣:“可是除了這個,還能有什么事嗎?”
薛婉奕拿出手機說:“我上課之前給星星發了條消息,問他演出結束沒?”
“他回了嗎?”魏博簡走近看著手機的屏幕。
“回了。”
路西鳴抬眼問:“回什么?”
“嗯。”
“沒了?”
“沒了……”薛婉奕驚叫一聲,“對方正在輸入。”
路西鳴瞬時大步移到薛婉奕面前,四人圍著一個小小的手機屏幕,凝神屏氣沒說話。
許久后也沒見對話框里多了一條消息。
“星星不會在編輯八百字作文吧?”
陳涵不解,“這都十分鐘了,還在提示正在輸入。”
路西鳴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近了,心跳如擂鼓。
這時聊天框里終于多了條消息。
Know Star:在嗎?
魏博簡無語,“十分鐘寫個在嗎?他用的老年機?”
薛婉奕看向路西鳴,“我咋回啊?”
“我要不要問你們倆為什么吵架?”
陳涵出主意說:“你要先裝做不知道這件事的樣子,然后看星星會不會說。”
“好主意。”薛婉奕飛快回道:“在怎么了”
這下對面很快就有了回復。
Know Star:你不應該在上晚自習嗎?
薛婉奕又看向對面三人,“咋說。”
“路西鳴?”
陳涵拿過手機說:“算了,一看他現在就不知道怎么辦,一遇到星星的事,他腦子就死機。”
“還得看我。”
陳涵正準備一頓操作時,對面又過來一條消息。
Know Star:你跟路西鳴在一起嗎?
“臥槽臥槽,他怎么知道???”陳涵還沒來得及回消息,立刻停住了手。
魏博簡接過手機說:“服了,四個人加起來聊不過他一個,關鍵時刻還是得指望哥。”
Know Star:你們逃課在操場?
“靠!”魏博簡又把手機塞到路西鳴手里,“他咋什么都知道。”
“手機攝像頭是不是開了?”
四個人跟擊鼓傳花一樣,拿著手機都不知道怎么回消息,饒了一圈,還是到了路西鳴手里。
Know Star:不會是路西鳴在看我的消息吧?
魏博簡:“操操操,他開天眼了????”
路西鳴接過手機回復。
一只碗:不是,剛才老師來了。
陳涵豎起大拇指,“牛的。”
Know Star:好的
一只碗:嗯,怎么了,有什么事?
Know Star:沒什么,演出結束了,在外面逛街,問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給你帶回來。
一只碗:沒有什么,你早點回來吧。
Know Star:好
徐知星在酒店握著手機,心中已經了然,這就是路西鳴回的消息,只有他有強迫癥,每句話末尾要加標點。
他們果然在一起。
徐知星甚至不知道該傷心什么。
哪里都讓他傷心。
在外面演出三天,徐知星就沒正經搭理過路西鳴。
X13I:演出累嗎?
Know Star:還好
X13I:晚上視頻嗎?
Know Star:沒空
X13I:我要是做錯了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說好不好……
Know Star:沒事
X13I:明天早上我去機場接你?
Know Star:有事
X13I:什么事?
徐知星沒回。
X13I:等你回來我們聊聊好不好?
徐知星不回。
距離路西鳴生日還有一小時,按原計劃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在零點到家,給路西鳴一個驚喜。
但現實卻是他坐在酒店餐廳里盯著手機,他已經知道X13I代表什么了。
就在這時,對面的位置突然坐下一個人。
“星星。”蕭智軒眉飛色舞地看著徐知星。
徐知星正不耐煩,看見蕭智軒皺眉問:“你怎么在這?”
“我今天休息出來玩,剛好碰到你,是不是緣分。”
緣分個大頭鬼。
“生日那天我給你送的禮物看到了嗎?”
“那天我剛好在比賽就沒去你生日,不過我媽去了,我讓她把禮物帶去的。”
“嗯,謝謝。”
“怎么沒精神啊,是不是不高興?”蕭智軒還頭一次見到徐知星這么垂頭喪氣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什么。”
“是不是跟路西鳴吵架了?”蕭智軒期待地問。
聽到路西鳴的名字,徐知星眉頭擰的更深了。
“真吵架了?你跟我說說,我幫你分析下怎么回事,畢竟我和路西鳴打了一年多的球,他的脾氣我還是了解的。”
徐知星一時找不到說話的人,只好看向蕭智軒。
顧及到在酒店餐廳人來人往不方便,蕭智軒找了個包廂。
“要不要吃什么?”
“不想吃。”
“喝點什么呢?”
“這的雞尾酒挺好喝的,不過我現在控制飲食不能喝了,你可以嘗嘗。”
“不想喝。”
“果酒呢,甜甜的。”
“可以嘗嘗,度數特別低。”
蕭智軒點了幾個菜后八卦地問:“你們倆怎么吵架了,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徐知星斜了他一眼,蕭智軒嘴角咧開,帶著對路西鳴幸災樂禍的笑容,“咋回事啊,大鋼琴家,跟我說說唄。”
“你……”徐知星撐著下巴,猶豫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放心跟我說,我絕對不告訴任何人。”
“我才不信你的話,第一次見面你就騙我。說你自己好可憐,你爸對你多不好多不好。”
蕭智軒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但是從那以后我就沒騙過你了吧,當時第一次見你覺得你太好逗了,說什么都信,后面真沒騙過你了。”
“真的。”蕭智軒又重復了幾遍,“除了第一次外,我要是有騙你的話,我以后比賽場場都輸,一輩子都贏不了。”
“你也沒必要發這么狠的誓。”徐知星欲言又止。
“我怕你不信我啊。”
“我問你啊。”徐知星接過淺粉色的果酒抿了一小口問:“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最好的朋友有事情瞞著你你會怎么辦?”
“路西鳴瞞你啥了?”
“他還敢有膽子瞞你事情?”
徐知星眉梢揚起,“我沒說路西鳴,我是假設,他現在已經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OKOK,假設。”
“那我能申請下你最好的朋友位置嗎?”
“暫定。”嘴里的果酒味道甜甜的,徐知星沒忍住又喝了兩口,腦子有點發暈。“我們繼續說剛才的事情,你不要總是聊偏了。”
“好好好。”
從前家里管的嚴,他從來不吃任何有酒精的食物,酒心巧克力路西鳴都不給他吃。
徐知星手指撐著額頭問:“剛才說到哪了?”
“路西鳴已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不對,上一句。”
“假設有一天你最好的朋友有事情瞞著你。”
“對。”徐知星伸出手指,“路西鳴瞞著我!”
“你剛才不還說路西鳴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蕭智軒哭笑不得,把果酒給他拿到一邊去,不讓他再喝了。
“哦對,他不是了。”徐知星暈暈乎乎的,“反正他不是了。”
“他瞞你什么了?”
徐知星仰著頭,揉著額頭說:“他瞞我啥來著?”
“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反正他不是好人!”
蕭智軒贊成說:“你才發現他不是好人啊,他這人蔫壞蔫壞的。上次那個貼吧的事就是他!”
“你干嘛說他壞話?”徐知星不樂意了,“你背后說人壞話,當心鼻子變長。”
蕭智軒無奈地捏了捏徐知星臉,“不是你先說的嗎?”
“我什么時候說的?”
“剛剛。”
蕭智軒都后悔給徐知星點酒了,一沾就倒,本來還想著好不容易趁路西鳴不在,緩和下兩人關系的。
“哦。”徐知星腦袋暈,枕在桌上。
“沒事吧?”蕭智軒關心地問。
徐知星搖搖頭。
“星星。”蕭智軒喊了一聲。
徐知星抬眼看向他,含糊不清地問:“干嘛?”
蕭智軒笑道:“我覺得你喝醉的時候特別好看。”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長特好看,所以就想逗逗你,不是故意騙你的。后面我就沒騙過你了。”
“神經病。”
“罵人也好看。”
“……”
“彈琴的時候最好看。”
徐知星懶得搭理蕭智軒了,搖搖晃晃地站起,蕭智軒扶著他說:“你房間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徐知星推開蕭智軒,“Amy在等我。”
蕭智軒被推開也不生氣,好性子地說:“你慢點,我把你送到Amy手上就走,我擔心你等會喝醉被記者拍到了。”
徐知星伸手把蕭智軒推開,“我自己會走,不用你扶。”
“我不扶你,你等會就摔了。”
“不會摔。”
兩人在包廂門口僵持著沒動,就在這時包廂門從外打開,路西鳴眼眸微沉,冷臉看著蕭智軒,從他手里接過徐知星,把人推開。
“操,我真是好心被當作驢肝肺。”蕭智軒不服氣地說。
“好心帶他來喝酒?”路西鳴掃過桌上剩下的半杯酒。
“你不知道他有哮喘,最好不要碰酒精嗎?”
蕭智軒抿了抿嘴說:“度數很低的,小孩都能喝。”
他自知理虧,又問:“那你帶藥嗎?”
“不用你操心了。”
徐知星腦子不清醒,被路西鳴帶出包廂后,才瞇著眼認清對面的人。
“西鳴?”
“嗯。”路西鳴從他兜里拿出房卡,直接走直達的電梯把人帶回房間。
徐知星被路西鳴抱在懷里,額頭抵著他的大衣,上面還帶著些許寒意,他嫌不舒服,扒開大衣扣子,將頭貼在里面溫暖的毛衣上才罷休,“你怎么在這?”
“找你過生日。”
路西鳴刷開房間門,脫掉徐知星的外套,把人小心地放在床上,撥打了前臺電話,要了份蜂蜜水。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徐知星趴在床上,視線都變得模糊。
“問的Amy。”
路西鳴坐在床邊,手指穿過徐知星的發絲問:“喝了多少。”
徐知星用手比劃了下,“半杯。”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喝酒嗎?尤其是外面的酒,你不知道會是什么人給你的,所有進嘴的東西都要很謹慎,離開過你視線之外的食物都不能再吃。”路西鳴手指搭在徐知星太陽穴的位置上,輕輕地按摩,再次提醒說。
徐知星腦子里的細胞都填滿了酒精的味道,一時顧不上和路西鳴生氣的事,乖巧地回答說:“蕭智軒給我的。”
“那也不行,不能對他百分百放心。”
“那可以對你百分百放心嗎?”徐知星翻了個身,腦袋貼著路西鳴腿,迷茫地眨眨眼。
“可以。”路西鳴凝視著徐知星的眼睛,“你永遠可以對我百分百放心。”
“哦。”徐知星手指搭在路西鳴大腿上問,“那我做什么事你都會答應我嗎?”
“不傷害你身體的前提下。”
“那你幫我把情書遞給薛婉奕。”
徐知星手掌撐著路西鳴的大腿,從床上坐起,“嗯?這個行不行?”
路西鳴沒說話,徐知星似乎有些委屈,“你剛才不讓我對你百分百放心嗎?幫我遞給情書都不愿意。”
“最后一次不行嗎?”
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色依舊,可路西鳴這次卻一反常態地拒絕了徐知星的請求,手指捏著他的下巴,斬釘截鐵地說:“不行,星星。”
“你已經選擇了我,不能再選別人了。”
聽到拒絕的話,徐知星冷笑一聲,“我就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別想瞞著我了。”
路西鳴的沉默驗證了徐知星的猜想。
“你把我給薛婉奕的情書都藏起來了,我看見了。”
路西鳴也猜到了徐知星這幾天的反常緣由也是如此,只是他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么大,明明那天網球比賽時已經做出了選擇。
徐知星傷心地推開路西鳴的手,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就知道你喜歡薛婉奕。”
“你太過分了,你一直不告訴我。”
“什……什么?”
徐知星自顧自道:“你和薛婉奕還逃課去操場約會,你們還瞞著我,說是老師來了,其實就是怕我知道。”
“X13I就是xuewanyiwanyi!”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薛婉奕,卻還這樣,你喜歡就喜歡唄,我又不是非要跟你搶。”
“你告訴我實話又怎么樣,你太過分了,路西鳴,你真的太過分了。”
“你再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你就是個騙子,只會騙我。”
徐知星越說越傷心,起身就要出門,他再也不想看到路西鳴了。
路西鳴攔住徐知星,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坐下,眉宇間都是無法掩飾的困惑和迷茫。
“星星,等等。”
“等什么等,你放開我!”徐知星想要掙開路西鳴的懷抱,卻被他抱得更緊。
在幾次嘗試解釋無果后,路西鳴只好掐著徐知星的下巴吻向他。
徐知星正欲說話,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仿佛按下了他身體的暫停鍵。
微張的嘴唇清晰地感受著入侵者的到訪,濃郁的青梅果香在兩人唇舌之間蔓延。
徐知星一下被親懵了,直到路西鳴松開他,還沒反應過來。
路西鳴又趁機在他嘴上親了兩下。
“喝的青梅酒?”
徐知星的意識漸漸回籠,大腦卡殼,手足無措地就要從路西鳴身上爬起來,胡亂找著借口說:“那什么,我姥和我媽吵架了,我得回去勸勸,我先走了啊。”
路西鳴掌心貼著徐知星的腰,沒給人離開的機會,輕笑地一下又一下親徐知星的嘴角。
“姥姥和芳姨沒吵架,不用回去。”
眼看路西鳴又要湊過來再親自己,徐知星連忙伸出手擋住他的臉,臉頰通紅道:“你不許親了!”
路西鳴攥住,親吻著徐知星的手腕,掌心,指腹,笑道:“趁著有機會多親兩下,不然生氣了不讓我親了。我豈不是虧了。”
“你,你,你還知道我會生氣啊!”徐知星說話都不太利索了,舌頭在嘴里不知該怎么發音,他甚至能清晰回憶起兩人唇舌相依交纏在一起時的粘膩觸感。
嘴唇是涼的,舌頭卻是熱的。把徐知星心底那點醉意全給燙化了。
“可不知道嘛,這三天都沒正經和我說過一句話,兇得很。”
路西鳴眼睛盛著笑,“我要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打算生日都不和我過了?”
“你找我,我也不和你過。”
“你偷藏我情書,你還有理了?”
徐知星手腕還被路西鳴攥在手里,掙脫不開,只能提高音量壯大自己的聲勢。
“沒理。”路西鳴誠懇地道歉,“實在太喜歡你了,你給別人寫情書,我嫉妒得都想死了,所以只能藏起來。”
徐知星眼睫顫抖,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星星……”路西鳴松開徐知星的手,抱住他的腰,將人緊緊圈在懷里,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在你心里比薛婉奕更重要,所以你不去看她的演出,而是來看我的網球賽。
“我比賽受傷了你一直在哭,你從來沒有為薛婉奕哭過。”
“只有為了我,你才愿意去學騎自行車,教小孩彈鋼琴。”
“你擔心我去不了賓大,一直焦慮難受,你害怕和我分開,你舍不得我不在你身邊。”
“你誤會我喜歡薛婉奕時,到底是難受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喜歡同一個女生,還是難受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
沒有等徐知星說話,路西鳴就給出了答案。
“星星,你喜歡我。”
他低聲卻又堅定地列出一條條證據,他在說服徐知星,讓他相信,他是愛自己的。
他只有這一次機會,無論如何,他不想讓徐知星給他判死刑。
徐知星沉默地聽完路西鳴的話,眼睫低垂,緊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路西鳴捧著徐知星的臉,讓他看向自己,在目光交匯的瞬間,路西鳴祈禱地說:“星星,我不想,也不會逼你現在就給我答復,但是無論最后結果如何,你都讓我一直在你身邊好不好?”
“什么身份都可以,只要在你身邊。”
第67章 徐知星的書
徐知星凝視著路西鳴的雙眸, 從他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的沉默,猶豫,彷徨,任性, 蠻不講理, 各種小脾氣,無一例外地被路西鳴包容下來。
他努力從漂浮的空氣中找回自己的因為那個吻而丟掉的聲音, “之前我和魏博簡有一次聊天。”
“聊什么?”
“聊喜歡的人。”
路西鳴忐忑地聽著徐知星接下來的話。
“當時魏博簡告訴我, 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他哪里都好, 沒有缺點。”
徐知星看向路西鳴,睫毛微顫:“可是我覺得你有缺點。”
因為這句話, 路西鳴的心宛如被烈日灼燒,卻又仿佛墜入無盡冰窖。
徐知星一一細數路西鳴的缺點, “你強迫癥真的很嚴重,衣服只要我沒有按顏色深淺, 面料長短放在一起, 你就要提醒我。”
“每次洗手必須讓我按照七步洗手法, 少一步你都要把我喊回來重洗。”
“心眼也小,別人說你一句不好,你隔十年都能翻出來。”
“控制欲還特別強, 我每天穿什么衣服, 鞋子, 就連襪子內褲都得按你定的來。去外地演出坐的航班車牌號酒店房間,演奏彈什么曲子, 有沒有人給我送花合照要簽名, 任何事情你都得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還有你在我手機上裝定位,我早就知道了。”
徐知星總結說:“你缺點真的很多。”
路西鳴心一點點沉下來, “還有嗎?我都可以改。”
徐知星眉梢揚起,反問:“我說讓你改了嗎?”
“連改的機會都不給我嗎?”路西鳴雖然在笑,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要哭。
徐知星看出路西鳴臉上的忐忑不安,沉默半響后,輕聲道:“可是我現在覺得魏博簡當初說的話不對了。”
“喜歡一個人不是覺得他沒有缺點,而是我知道他有缺點,我也喜歡。”
在說出這句話外,徐知星心中的煩悶也煙消云散,這三天的迷茫彷徨也消失不見。
在誤會路西鳴喜歡薛婉奕時,徐知星無法自抑地感到傷心,他的傷心不是為了薛婉奕,而是另有其人。
他在今天終于在一片迷霧中也找回了自己的心。
路西鳴愣了兩秒,不敢置信地問:“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是不是,喜歡我?”
徐知星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靠近在路西鳴臉上留下一個吻。
那個吻輕柔得宛如一陣風,轉瞬即逝,但落在路西鳴心里卻像是一座山,無法撼動。
多年沉浮在暗戀漩渦中的人,終于得到了愛人的垂憐,走到了幸福的彼岸。
路西鳴嘴角揚起,半天說不出話,只是露出笑,
“我就知道,你就是喜歡我。”
“你只能喜歡我。”
徐知星輕哼一聲,“我喜歡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只有我才是你男朋友。”
路西鳴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在徐知星臉上輕啄了好幾下,“像在做夢。”
“如果在做夢,那最好永遠不要醒。”
徐知星捶了他胸口一下,“疼不疼?”
“疼。”
“疼就是真的。”
“你要是還嫌不夠,我揍你一頓也可以。”
路西鳴攥著徐知星的手腕,側臉貼著他的手掌,親昵道:“你想揍就揍吧。”
“你本來就很欠揍,你還藏我情書。”
“別說情書了好不好?我都要傷心死了。”路西鳴可憐巴巴地抱著徐知星,親吻著他的唇角,“你都還沒給我寫過情書。”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給你補一封?”
“一封不夠,得兩封。”
徐知星輕罵道:“不要臉。”
“要臉就沒男朋友了。”
路西鳴抱著徐知星跌在被子里,多年美夢,一朝成真,他現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他只想好好抱抱徐知星。
“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路西鳴呢喃道。
徐知星想起這一茬,“禮物還沒給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路西鳴將頭枕在徐知星頸窩,“謝謝男朋友。”
“我的禮物你還沒給我呢。”
“回家了給你。”
“到底是什么?”
“保密。”
就在兩人溫存之時,房間里響起手機的振動。
路西鳴站起從徐知星的大衣里拿出手機,“Amy。”
“哦,你接吧。”
“我們倆的事,算了,你先別說。”
路西鳴點點頭。
“喂,星星?”Amy溫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Amy姐。”
“哦,西鳴啊,你和星星在一起?”
“對。”
“行,那我就放心了,你倆和好了?”
“嗯。”
“那就行,明天早上的飛機,你倆別忘了。”
“好。”
掛掉電話后,徐知星眉頭微皺:“我們倆的事,怎么跟爸媽說?”
提到這個話題,兩人心情都變得有幾分沉重。
“我覺得我爸媽接受不了同性戀,而且還是我們倆。”
路西鳴看著手機,“先別說吧,我會慢慢想辦法的。”
“什么辦法啊?”
路西鳴沉默不語,“我會努力找個他們能接受的方法。”
“不用擔心,我在呢。”
“你爸媽那邊呢?”
“我媽知道,我爸不用管。”
“你媽什么時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她說我太明顯了。”
“那她什么態度?”
“她沒態度,她不關心我喜歡誰,她只希望我不要做出讓你爸媽傷心的事。”
見徐知星又有些發愁,“真的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讓他們接受的。”路西鳴捏了捏徐知星的臉,“不過可以告訴陳涵他們。”
徐知星全球粉絲后援會群里,路西鳴發了張兩人的合照。
在落地窗前笑著兩人站在一起,沖著鏡頭比耶,傻里傻氣的,卻又帶著毫不掩飾的開心。
魏什么:?
一只碗:??
AAA陳姐:???
陳涵最先反應過來。
AAA陳姐:99
AAA陳姐:請吃飯,人均八千八的那種@<a href="mailto:X13I@Know">X13I@Know</a>">X13I@Know">X13I@Know</a> Star
魏什么:????
魏什么:不是昨天還在吵架嗎
魏什么:怎么就99了
一只碗:9999999999999999
一只碗:我終于不用再收到西鳴半夜發消息問我,為什么@Know Star不和他一起睡覺
一只碗:單身狗的命也是命,高三要準備高考已經很辛苦了,還得當情感顧問,只有八千八的餐廳才能安慰我@<a href="mailto:X13I@Know">X13I@Know</a>">X13I@Know">X13I@Know</a> Star
徐知星不好意思地看著消息,“你什么時候問婉奕我們倆不一起睡覺了。”
“好多次。”
路西鳴只要和徐知星有什么小矛盾,就要去找他們三,不能他一個不高興,都得陪他一起。
“三天前晚上我還睡沙發呢。”
“我沒讓你睡沙發啊,是你自己要睡的。”
“我想著睡沙發你可憐下我,好讓我進去,結果真讓我睡了一夜。”路西鳴可憐兮兮說:“也不怕把自己男朋友凍感冒了。”
“我以為你去對面睡了啊,誰知道你自己犟,非要睡沙發。”徐知星也覺得自己很冤。
路西鳴想不通一件事,“那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喜歡薛婉奕?”
“因為你網名啊。”
“X13I?”
“對啊。”
徐知星振振有詞,“X不就是xue,i就是xuewanyi的i啊。”
“13就是Xuewanyi wanyi的長度”
路西鳴有了短暫的沉默,眼中帶著無奈看向徐知星。
徐知星越說越心虛,“而且你自己之前說過不是同性戀,那你藏我情書肯定是因為喜歡薛婉奕啊。”
“還有那天在操場你就是和薛婉奕在一起。”
“打住。”路西鳴停止了徐知星的聯想,一一解釋,“操場上確實和薛婉奕在一起,不過還有魏博簡和陳涵,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理我了,所以只好找他們商量。”
“不是同性戀是騙你的,我擔心你不能接受。”
“哦……”徐知星撇撇嘴,“還有X13I呢。”
“是xuzhixing woaini。”
“X和I之間有13個字母。”
路西鳴捏了捏徐知星的臉,解釋說:“這是一種國際編碼,當字母過長時,會保留第一個字母和最后一個字母,中間的字母用數字代替。xuezhixingwoaini,第一個字母是x,最后一個字母是i,中間有13個字母。”
“所以這才是X13I。”
“我要是知道,你會想成xuewanyiwanyi,我肯定就不用這個了。”
盡管兩人在一起了,但聽到路西鳴如此直白地說愛你,徐知星臉頰還是升起一抹緋紅,“還不是怪你之前不告訴我。”
“怪我。”
路西鳴湊近問:“星星,你知道為什么你鋼琴彈得這么好嗎?”
“因為我從小就練習彈琴啊。”徐知星好奇路西鳴怎么問這個。
“那你不好奇為什么你有鋼琴天賦嗎?”
“為什么啊?”
路西鳴嘴角揚起,一本正經地說:“在每個人出生時,腦子里都有一根音樂之弦,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喚醒音樂之弦,只有有超絕音樂天賦的人,比如像你這樣,才會喚醒音樂之弦,那么腦子里的音樂之弦就會消失,變成這個人的音樂天賦。”
“啊?這是什么西方傳說嗎?”
“不是。”路西鳴憋笑說:“這只是解釋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喜歡薛婉奕?”
徐知星茫然地問:“為什么?”
路西鳴再也忍不住笑,摟著徐知星倒在床上說:“因為你腦子缺根弦。”
“好啊,你拐著彎罵人!”徐知星伸手錘了路西鳴一下,“真煩。”
路西鳴握著徐知星的手,親了親他的手指,“夸你呢,沒罵你。”
“呵。”徐知星從床上爬起說:“你剛才的缺點我還少說了一個,你這人要么不說話,要么說話毒的很。”
“魏博簡就長得黑了點,你就說他天天在家用醬油敷面膜。上次陳涵頭疼,一直按太陽穴,你說她在用太陽穴雙擊截屏。”
“還有薛婉奕,我們每次拍合照她會wink好幾次,你就說她眨眼像在按快門。”
“就前幾天我們去逛公園,遇到個鴨子游得特別快,我問你怎么那么快,你跟我說鴨屁股裝馬達了。”
路西鳴仰面躺在床上止不住笑,“可你當時還讓我下水把人家電池扣了。”
徐知星糾正說:“那不是人家,那是鴨家。”
“椒鹽味的嗎?”
兩人在床上笑成一團,路西鳴率先忍住笑,胸腔微微起伏,“還有別的缺點嗎?”
“可多了,我都說不過來。”
“那你以后慢慢說。”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說。
Amy一早上就見到跟蜜糖黏在一起的兩人,不免調侃說:“這是冷戰結束進入蜜月期了?”
徐知星靦腆地笑笑,“快走啦,等會趕不上飛機了。”
候機室內,Amy單獨找到路西鳴,開門見山道:“在一起了?”
路西鳴沒想到Amy這么快就知道了,低頭不語。
“你也別奇怪,星星沒說,我只是見多了,所以看出來了。”
Amy條理清晰地給路西鳴分析:“我來找你,不是為了當什么惡婆婆的角色逼你們分開。星星在生活中的選擇,只要不影響工作,我都會尊重他。但是你要知道星星不止是一個普通學生,他有演出,有自己的事業,國外對同性戀什么態度我就先不說了,國內的情況大家都清楚。他剛成年,年紀不大,這種事情爆出來對他也沒什么好處。”
路西鳴明白Amy的意思,“只有幾個熟悉的朋友知道,不會有更多人知道。”
“嗯,你做事有分寸,我很放心。但是還是要小心。”
“好。”
路西鳴想起一件事,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告訴Amy一聲。
Amy面色凝重地聽完路西鳴的話,“我知道了,我會先去調查。”
“好,謝謝Amy姐。”
Amy看了眼遠處在買面包的徐知星,又不免提醒,“星星爸媽那邊,暫時別讓他們知道。”
“好。”
“你們在說什么?”徐知星遠遠就看見Amy和路西鳴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咬著面包說:“嘀嘀咕咕的。”
Amy笑著嘆氣,“我說有人談戀愛了也不知道請客,咖啡也不請我喝一杯。”
“回去了請。”徐知星被調侃不太好意思,低頭吃面包。
回家時徐明軍和林芳都在上班不在家,徐知星迫不及待的問:“禮物是什么?”
路西鳴打開302的房間,從書柜里最里面拿出一個重重的箱子。
“這么重,是什么?”
“書。”
“徐知星的書。”
箱子里面整整裝了十三本裝訂整齊厚厚的書,每一年都是一本。
在十三本書上面有一張卡片。
上面記了一段話。
星星,十八歲生日快樂。
今天三月十二,距離我們十三年前六月三十號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6820天。
地球自轉了6820次,我圍著你轉了6820天。
在這6820天里,你一共喊我的名字路西鳴112561次,西鳴146637次。
你總是擔心超憶癥會影響我的健康,要帶我去醫院檢查。但我其實更擔心物極必反,有一天我的好記性會消失,會忘記掉所有的事情。
我最害怕的是忘記你。
所以我只能將記憶中你換一種方式記錄下來,即使真的有一天我的記憶褪去,徐知星的書也會讓我重新認識你。
從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開始,一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結束。
我永遠都不想忘記你。
你之前說自己從來沒有收到過情書,其實不是。你一共收到過十八封情書,但都被我藏起來了。
因為我自私地想要徐知星收到的第一封情書來自路西鳴。
我很壞,是不是?
很壞的路西鳴永遠愛最好的徐知星。
薄薄的一張卡片寫不完路西鳴的愛,厚厚的十三本書也只是無盡愛意中的滄海一粟。
徐知星捏著那張卡片,短短的幾百字被他反復看了許多遍。
路西鳴抱住徐知星,吻掉他的眼淚,呢喃道:“不要哭。”
徐知星把眼淚藏在路西鳴的懷抱里,“那我這十三年里哭了多少次?”
“一百二十六次。”
“冬天哭的次數最多,哮喘一犯就要哭。”
“八歲之前也愛哭,八歲后你嫌哭被小朋友看見了很丟人,每次只在我面前偷偷哭。”
“叔叔出事后哭得次數也多,十六歲之后哭得次數就少了,十七歲只哭了三次,兩次是因為哮喘,一次是因為我比賽受傷。加上今天是第一百二十七次。”
路西鳴手掌環住徐知星的腰輕笑說:“不過這是不完全統計,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偷偷哭?”
徐知星用路西鳴衣服擦了擦眼淚,“你不在的時候我才不想哭。”
“為什么?”
“因為沒人哄我。”
路西鳴嘴角掛著寵溺的笑容,手掌輕輕拍了拍徐知星的背,“那我現在哄哄你,你別哭了。”
徐知星止住眼淚,在路西鳴懷里轉了個身,“我現在要看看我的書了。”
十三本書,從五歲開始,記下了徐知星每一年的各種事情,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徐知星早就忘了,但路西鳴每一件都記下來了。
五歲七月二十三號,星星說要養我。
五歲九月六號,星星第一次在幼兒園獲得小紅花(整個小班幼兒園的第一朵小紅花,只給了星星。)
六歲兒童節,星星第一次登臺表演鋼琴獨奏,彈奏歡樂頌,拿到了最佳作品獎(星星真厲害)
附圖:徐知星當天的照片。
七歲六一兒童匯演,和星星第一次四手聯彈表演,彈奏了《小星星》(我沒彈好,下次不要和星星四手聯彈了,給他丟人。)
附圖:兩人七歲的合照,路西鳴緊抿著嘴不高興地看向鏡頭,徐知星帶著笑比了個耶。
八歲十月二號,今天星星出門玩,被路邊的狗嚇哭了,我說他膽子小,星星生氣要和我絕交十分鐘(本來是半小時,星星沒忍住,覺得半小時太長了,決定放我一馬,改成十分鐘。)
附圖:徐知星歪歪扭扭字跡寫的一封絕交信。
九歲二月十四,星星今天想吃巧克力,芳姨說他在換牙,不能吃多了甜食,哄他說今天是情人節,只有情人才能吃巧克力。星星為了吃到巧克力,決定請我當他的情人,我同意了。芳姨被逗笑了,給了他一塊巧克力,作為情人的我,也分到了一半(很甜)
十歲七月十六號,周寧老師告訴星星,他準備移民加拿大了,以后不能教他彈琴了,星星很傷心。周寧老師說會帶他去認識新的老師,一位更厲害的老師。
十一歲三月七號,星星有了新的鋼琴老師,趙培生。趙老師很兇,星星有點怕他,不過趙老師確實很厲害,星星最近的瓶頸,趙老師一點撥他就明白了(老師厲害,但星星也非常聰明)
十二歲六月七號,星星拿了全國青少年鋼琴比賽第一名(第一次全國性的獎項,有很多記者采訪他,星星上報紙了)
附圖:徐知星奪冠照片,獎杯照片,合照。
十三歲一月十六號,我爸打電話讓我去鵬城讀書,星星不愿意,一直在哭(我也不想,不想分開)
十四歲九月二號,星星去日內瓦,叔叔被帶走了,他很擔心(我也很擔心他)
十四歲九月五號,星星在小柴賽比賽失利,哭得很傷心(不知道該怎么辦)
十四歲九月十五號,星星手傷了,他不想彈琴了……
十四歲九月二十七號,今天要去訓練營,和星星第一次分開(不開心)
十五歲二月八號,星星來訓練營看我了,還帶了包子(好吃)
附圖:徐知星親手做的小包子
十五歲八月二號,星星說有喜歡的人了……
十五歲八月四號,我藏了星星的情書(太嫉妒了)
十六歲六月三十號,星星拿了小柴賽第一(真厲害,最棒的星星)
附圖:徐知星多張比賽照片,兩人合照。
十六歲十一月二號,星星拿了貝多芬國際比賽第一名,最年輕的世界冠軍(星星出名了,好多人喜歡他。但我最喜歡他)
附圖:徐知星多張比賽照片,兩人合照
十七歲九月六號,參加網球比賽受傷了,星星為了我去找了張醫生(星星選擇了我,沒有選擇薛婉奕)
十七歲九月九號,星星學會了騎自行車,帶我上學(星星是因為我學的自行車,不是薛婉奕)
十七歲三月十一號,明天星星生日,他收到了很多禮物(星星說讓我不要像去年一樣送他很貴的王冠了,讓我自己多攢點錢,免得我十八歲以后爸媽不給我錢了。不過他說我爸媽不給我錢也沒關系,他現在可以賺錢養我,不知道星星會不會喜歡現在這份禮物)
徐知星的開心,痛苦,難過,榮譽,成績。一些再小不過的獎勵,就連一朵小紅花也被路西鳴悉數記錄下來。
末尾有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記你。那么徐知星的書會讓我重新愛上你。
明明已經擁有過目的記憶,可是路西鳴還是擔心。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他都要永遠記住徐知星。
路西鳴輕笑說:“第一次有這個念頭是七歲的時候,當時看電視,有人出車禍就失憶了,我也很擔心自己那天倒霉會失憶,所以我想記下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想了很久,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你。”
十三本書里面字跡各不相同,不止是記下了徐知星的成長,也是路西鳴成長的見證,從端正的幼稚字體到日漸成熟的筆鋒,每一個手寫下的字,一筆一劃都是兩人的過去。
徐知星問:“是不是十八歲的還開始?”
“還沒開始你就和我吵架了。”路西鳴小聲道。
徐知星拿出一張空白信紙,趴在書桌上,認真地在上面寫下一句話。
十八歲三月十五號,徐知星和路西鳴在一起啦!
“這不止是徐知星的書,而是徐知星和路西鳴共同的書了。”徐知星晃了晃信紙,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書中不止是徐知星一個人的十三年,而是兩人共同的十三年。
以后每一年都會有,永遠未完待續。
路西鳴微微怔神,隨即用力抱住徐知星,徐知星將頭搭在路西鳴肩膀上嘆氣說:“你這樣顯得我的禮物非常拿不出手,要不你別要了算了?”
“不行,要給我的。”
徐知星支支吾吾不想說話。
“是什么?”
第68章 吻
徐知星不太好意思, 事先聲明:“你不能嫌不好聽。”
“不好聽?”
路西鳴問:“是曲子嗎?”
“對啊,讓師父和師母教我的,反正等會不管怎么樣,你都必須說好聽!”徐知星心里越說越沒底。
路西鳴毫不猶豫地同意, “好, 不管怎么樣都好聽。”
徐知星坐在鋼琴前,面向他唯一的觀眾, 第一次感覺到了史無前例的緊張。
無論是拿到貝多芬賽第一, 還是參加全國性的晚會, 亦或是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徐知星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你等會必須夸我, 好不好聽都得夸我!”徐知星在按響琴鍵前又重復了一遍,“不對, 你只能說好聽!”
路西鳴站在鋼琴前,保證說:“我現在就可以夸你。”
“還沒聽呢。”
徐知星猶豫幾秒后說:“好了, 你不要再說話了, 我要彈琴了。”
這是一首路西鳴從來沒聽過的曲子, 曲調歡快活潑,雖然簡單,富有節奏感, 一共三分十五秒。曲長是路西鳴的生日。
在結束最后一個琴音后, 徐知星緊張地看向路西鳴。
“我覺得特別好聽。”路西鳴由衷道。
“真的?”
“真的。”
“只要是你彈的, 從來都沒有不好聽,但我覺得今天這首曲子最好聽。”
“你沒騙我吧?”徐知星眼中帶著幾分懷疑。
“沒有。”路西鳴走到徐知星身邊, 捧著他的臉說:“真的特別好聽。”
徐知星難為情道:“其實我根本不會編曲, 師母幫我速成的,上次你網球比賽結束后我就想到了這個生日禮物。”
“那豈不是準備了大半年?”路西鳴受寵若驚。
“對啊, 我采樣了你之前網球比賽每次得分的擊球聲,根據網球聲音的節奏和音高,創作了鋼琴旋律。”
“每一場比賽的得分擊球?”
“比賽贏得太多了,有些沒有錄像我就沒辦法了,有錄像的好多聲音都聽不清,這大半年里我一半都在找人修復視頻。”徐知星補充說:“要是時間久一點,說不定可以更好聽一點。”
徐知星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光采樣擊球聲就是個巨大的過程,他身體不好,又有演出,還不能讓路西鳴知道。
天知道他們倆在一個屋檐下是怎么費盡心思地瞞著對方,只為了給對方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費盡心思只為對方。
“你哪來的時間?”
“每次去趙老師練琴啊。”
路西鳴疼惜地看向徐知星,“豈不是很辛苦?其實你隨便送我什么,我都特別喜歡。”
“這有什么好辛苦的,成人的生日禮物當然要有儀式感一點。”
“你平常也只喜歡打網球,所以我想記錄下你每一次的擊球。”
路西鳴親了親徐知星指尖,“很喜歡這個禮物,特別喜歡,超級喜歡。”
“一直到你送我的下一個生日禮物前,這都會是我最喜歡的禮物。”
“今年生日還沒過完,你就惦記下一年了。”
“不止惦記下一年,往后的每一年我都惦記。”路西鳴湊近細細親吻著徐知星的嘴角,“這首曲子叫什么呢?”
“沒取呢。”
“那叫《致路西鳴》”路西鳴低笑著說:“反正是送給我的。”
徐知星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在一旁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等等,電話。”徐知星拉開兩人的距離,拿起手機,“我媽。”
“喂,星星,回來了嗎?”
“回來了。”徐知星握著手機和林芳說話,路西鳴卻摟著他的腰,一下下輕吻他的臉頰。
一邊是林芳在耳邊的聲音,另一邊則是路西鳴若有若無的親吻。徐知星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臉頰的溫度逐漸攀升。
路西鳴張嘴無聲地說:“好燙。”
徐知星推了路西鳴一下,示意他不要鬧,結果卻被抱得更緊,落在臉頰邊的吻漸漸落在嘴角,直至覆住整個唇。
“我跟你爸等會直接去酒店,你和西鳴打車去,我們就不回來接你們了。”
“喂星星?”
徐知星被堵住嘴一時無法回應,手指攥著路西鳴衣領,打了他一下,路西鳴才松開他的嘴。
“你這孩子怎么不說話?”
“我在收拾行李箱。”徐知星瞪了路西鳴一眼,路西鳴卻輕笑著捏了捏他的臉。
“你收拾?肯定又是讓西鳴給你收拾。”
聽到林芳說出路西鳴的名字,徐知星有種早戀被撞破的不安,忐忑地望向路西鳴,還沒等他說話,林芳又問:“西鳴呢?他昨天說想去找你,你見到他了嗎?”
“見到了。”徐知星緊張得要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兩個人別吵架知道嗎?西鳴說你和他吵架了。”
林芳還在絮絮叨叨地教育徐知星。手機那頭的人卻被路西鳴捏著下巴,張開嘴被迫接受一個熱烈綿長的吻,直到電話那頭林芳又說:“這么大了脾氣不要任性,知道嗎?”
“不要和西鳴吵架。”
徐知星嘴唇被親得水潤泛紅,舔了舔下唇,小聲又乖巧地回答林芳的問題。
“沒吵,知道了。”
“那就行,我先掛了,你等會和西鳴直接打車來酒店,晚上西鳴爸媽都來給他過生日。”
“好,媽媽拜拜。”
掛掉電話后,徐知星沒好氣地錘了路西鳴一下,“你故意的!”
“對。”
路西鳴承認得這么坦率,徐知星一下不知道接什么了,只能兇巴巴地命令說:“下次不許這樣了,我剛才可擔心我媽知道了。”
“可是你接電話的時候好乖,要聽芳姨說話,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只能乖乖張嘴讓我親。”路西鳴意猶未盡地回憶剛才的那個吻。
“你不要臉!”徐知星害羞地彈鋼琴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自從兩人確定關系后,路西鳴就越來越不要臉了。
“更不要臉的事還沒做呢。”
路西鳴眉梢揚起,徐知星卻不自覺皺了皺眉,牽手擁抱接吻是他目前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他一想到兩個男人有更深的肢體接觸,他就一陣不適,他還不能完全接受自己是個同性戀的事情。
只是因為那個人是路西鳴,才有現在的特例。
路西鳴嘴角笑意斂起,正經安慰說:“不用擔心,不會勉強你的。”
能和徐知星在一起路西鳴已經很滿足了,雖然他很想兩人有更親密接觸,但是徐知星不愿意,他也不會勉強。
徐知星知道路西鳴不會逼他,沉默幾秒說:“我們一點點來。”
路西鳴露出笑容說:“好。”
“那我今晚可以申請抱著你睡覺嗎?”
“你還申請?你昨天晚上沒申請不也抱了?”
路西鳴昨天晚上堅持要抱著睡,徐知星說抱著睡不習慣,之前兩個人雖然也在一張床上睡覺,但也是各睡各的,只有冬天的時候徐知星才會貼著路西鳴,把腳放他身上暖腳。
結果嘴上說睡不習慣的人聊累了就直接睡著了。
“那我以后也不申請了。”路西鳴靠在鋼琴旁嘀咕:“反正之前也沒申請。”
“你之前也抱著我睡了?”徐知星不敢置信地問。
“對啊。”仗著現在是男朋友的身份,路西鳴也不藏著掖著了,“我每天晚上都等你睡著了才睡,因為等你睡著了我就可以抱著你睡。”
徐知星聽完恍然大悟說:“我就說為什么夏天早上起來我都熱的很!你身上那么燙我能不熱嗎?”
“我要是長痱子了都怪你。”
“怪我。”
每次路西鳴認錯認得特別快,徐知星脾氣都沒處發,“你下次別道歉這么快。”
“為什么?”
“因為你道歉了我就不好意思兇你了。你先別道歉,讓我兇兩句。”
路西鳴湊近揉了揉徐知星臉,怎么這么可愛。
“行,等你脾氣發夠了我再道歉。”
“嗯,我說道歉你再道歉。”
前腳剛答應林芳不吵架,后腳就忘了。
兩人打車到酒店時,剛好遇到梁卓從車上下來,旁邊跟著身形高挑的Ricky。
Ricky笑著朝他們招手,“西鳴,星星!”
梁卓也注意到他倆了,看著路西鳴問:“聽說你爸今晚也要來?”
“嗯。”
梁卓嘴角揚起輕蔑的笑意,“他還有臉回南江呢?”
“如果你們倆要吵架,單獨找個包廂吵。我不想十八歲生日還聽到你們吵架。”
梁卓挽著Ricky胳膊說:“沒有什么好吵的,我和他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徐知星站在路西鳴旁邊打量了Ricky一番,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西裝褲上一個褶皺都沒有,西裝一看就是特意熨燙過,和梁卓相同色系,就連頭上都做了精致的發型。
徐知星笑道:“Ricky你今天真帥。”
“什么時候不帥都行,今天必須帥。”Ricky眉梢揚起,看向路西鳴問:“西鳴,我和你爸誰更帥?”
路西鳴沉默,“如果等會吵架了,你們倆加我爸,三個人單獨定個包廂,不要打擾我們吃飯。”
Ricky又不死心地問:“星星,我和西鳴爸誰帥?”
徐知星淺笑回答說:“年輕就已經是最大的資本了。”
Ricky露出滿意的笑容。
路西鳴和梁卓走在前面兩步,他低聲道:“我和星星在一起了。”
梁卓腳步微滯,斜了路西鳴一眼。
路西鳴沒看她,目視前方說:“你要幫我說服星星爸媽。”
“今天?”梁卓壓低聲音,把路西鳴拉到一邊說話,示意Ricky和徐知星先走。
“不是,我只是先和你說一下。”
梁卓抱胸看向路西鳴,忽然發現一個事情,很久之前她看路西鳴,需要低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再看路西鳴已經需要微微仰頭了。
時間過得真快。
梁卓思緒發散幾秒后又回到當下,冷靜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不要一意孤行。”
“我沒有一意孤行,我們倆屬于兩情相悅。”
梁卓都被路西鳴氣笑了,無語地看向自己唯一的孩子。
“我生你出來,就是為了讓你給我添麻煩的嗎?”
路西鳴不理解地反問:“你生我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還是你覺得孩子生出來曬曬太陽,靠光合作用就能長大了?”
“從五歲開始,一直到我今天十八歲,中間十三年你除了每年給芳姨給撫養費,關心過我一句嗎?”
路西鳴冷笑一下補充說:“哦對,中間還有一年多連生活費都沒給。”
梁卓一時無言,這還是路西鳴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跟他說這么多話,母子兩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
“反正你不幫我的話,我等會進去就直接坦白,芳姨和叔叔不能接受我,肯定也接受不了你。”
“你這人也沒什么交心的朋友,就芳姨跟你最好,你自己看著辦吧。”
梁卓真是被氣笑了,“你還威脅上我了?”
“你身上吃的穿的哪個用的不是我的錢?”
路西鳴低頭打量了下,回答說:“今天這套還真不是,刷的我爸的卡。”
梁卓:“……”
沉默幾秒后,梁卓感嘆說:“確實跟星星在一起了,人高興話都變多了。”
路西鳴神情卻變得認真,“這么多年,我只找過你兩次,第一次是我不想離開星星去鵬城讀書,第二次就是今天,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我不會再找你了,你也不需要再給我生活費了。”
路西鳴從錢包里把黑卡遞出去,“媽。”
梁卓視線低垂,停在那張薄薄的黑色卡面上,突然笑道:“這是我幫你最后一次后,你就打算跟我恩斷義絕?”
“隨你,你想斷就斷,不想斷就不斷,以后有機會再見面你想聽我喊你媽,梁女士,還是梁總都可以,哪個你聽著高興我喊哪個。”
梁卓嘴唇緊抿,她參加過很多次大大小小的會議談判,但這是第一次讓她感到無所適從的情緒。
她目光回到路西鳴臉上,細細打量著他的五官,她還記得十八年前的今天,路西鳴出生的第一天,長得皺巴巴的一個小嬰兒,怎么就長這么大了。
林芳經常說路西鳴和她長得像,現在不止長得像,連做事決絕的風格都一模一樣了。
當初離婚的時候,她不想要路西鳴,時隔多年后路西鳴也不想要去追尋曾經丟失過的母愛。
梁卓別開臉,手指按了按眼角,深呼吸兩下說:“不缺你這點錢,你自己拿著花吧,星星爸媽那邊我會想辦法的,你先別讓他們知道。”
“謝謝。”
路西鳴客氣地道了聲謝,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
梁卓回頭看見路西鳴高大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視線漸漸模糊,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幼時路西鳴,搖搖晃晃地向她走近,第一次喊她媽媽的模樣。
徐知星站在包廂門口沒有進去,見路西鳴過來了,立刻走上前問:“你和你媽說什么了?”
“讓她幫我說服芳姨和叔叔。”
徐知星驚訝道:“你媽同意了?”
“同意了。”
路西鳴顧及到林芳和徐明軍還在包廂里沒有多說,“我們先進去,回去了再跟你說。”
路建峰見路西鳴才進來,提醒說:“大家都等你了。”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
路建峰:……
Ricky坐在徐明軍旁邊問:“西鳴,你媽媽呢?”
“可能去洗手間了。”
路建峰皺眉,“一直都磨磨唧唧的性格。”
Ricky看向路建峰,嘴角揚起挑釁的笑容:“一個合格的紳士不會抱怨等待美麗的女士。”
路建峰嗤笑一聲,“什么人都能來我兒子生日宴了。”
徐知星悄悄看了路西鳴一眼,這還沒吃飯呢,就開始了。
路西鳴撂下菜單冷聲道:“你們要吵出去吵。”
Ricky自然不會得罪路西鳴,路建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掃路西鳴興。
林芳和徐明軍打著圓場說:“看看菜單,還想吃什么,不知道Ricky吃不吃得慣我們這的菜。”
“我都可以。”
說話間梁卓推門進來,林芳站起拉著梁卓說:“這是重要人物最后出場啊。”
梁卓去洗手間補了個妝,氣色恢復平常,挽著林芳胳膊說:“芳姐,你這是拐著彎說我遲到了呢。”
“哪能啊,今天西鳴是壽星,我怎么敢說壽星的媽媽。”
一張圓桌旁坐了七個人。
路西鳴和徐知星自然是坐一起。
徐知星左手邊依次是林芳,梁卓,Ricky。
右手邊是路西鳴,路建峰,徐明軍。
徐明軍坐在路建峰和Ricky中間。
等上菜的功夫,路建峰主動開口問路西鳴,“賓夕法尼亞大學的Offer收到了嗎?”
“收到了,沃頓商學院金融專業。”
“我聽說這個專業是全美金融排名第一,出息的很。”路建峰臉上多了幾分驕傲,雖然沒怎么養過,但是兒子的榮譽他就是莫名沾光。
“等會吃完飯,帶你去試車,銷售在店里等你了。”
“什么車啊?”徐知星好奇問。
路建峰豪氣道:“西鳴想要什么車咱們就買什么車唄,等會星星也去,幫西鳴選選,十八歲禮物,肯定要送車啊。”
梁卓白了他一眼。
Ricky不甘示弱道:“西鳴,上次送你的表怎么樣?和我送星星那一款是一個系列的。”
“挺喜歡的,謝謝。”
徐知星驚訝道:“居然是同一個系列嗎?我還沒注意呢。”
“對啊,你們回去好好看看。”
“等西鳴去賓大了,有事隨時找我,以后咱們就是校友了。”
路建峰嗤了一聲問:“房子你們找好了嗎?”
“不用找,星星學校給他提供了一套公寓,房租全免,我們倆住一起。”
Ricky看了路建峰一眼,“柯蒂斯音樂學院每一個學生都提供全額獎學金,覆蓋房租學費,而且星星公寓內還有學校提供的斯坦威鋼琴,這個你都不知道嗎?”
路建峰被拂了面子,臉色有幾分難看,但很快恢復如常道:“我知道這些干嘛,我知道我兒子考上賓大就夠了。”
“西鳴腦子好使,和他媽一樣。”
Ricky嘴角笑意頓時消失。
路西鳴忍無可忍,“你們倆要是實在想吵,建議直接給我卡上打錢,誰打的多,我喊誰爸。”
“怎么說話呢你這孩子。”路建峰皺眉訓了一句。
Ricky也接收到了梁卓的眼神暗示,低頭看著餐盤不說話。
路西鳴看向桌上的兩人,嘲諷問:“需要我報卡號嗎?”
徐知星緩和氣氛道:“要是西鳴的卡轉賬限額了,打我賬上我也不介意。”
“不過先說好,我不喊爸哦。”
路西鳴聞言瞬時露出笑意,因為徐知星這句玩笑話,林芳笑罵一句,“說話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徐明軍也裝作訓斥徐知星的樣子,一家三口配合地掀過了這個話題。
飯桌剩下時間,有著徐家三人在,桌上氣氛倒顯得融洽和諧。
等到散場時,路建峰喊路西鳴去試車。
“我現在沒駕照,買了也沒用。”
“去試試唄,又不是一天就看好的。”
“沒必要,我走了。”
路西鳴沒再多說,拉著徐知星就離開了。
等兩人走遠后,梁卓走到路建峰身邊問:“你給西鳴的卡,他最近有消費記錄嗎?”
路建峰狐疑地看向梁卓,“我以為這段時間刷的你卡。”
梁卓沉默不語,看著路西鳴和徐知星并排遠去的背影。
“怎么了?也沒用你錢?”
梁卓垂眼搖搖頭。
在他們當初拋棄路西鳴時,路西鳴也同時拋棄他們了。
回家路上,徐知星纏著路西鳴問:“你媽真的會幫我們嗎?”
“會。”
“可是怎么跟我爸媽說呢?”
路西鳴打開302的門說:“這是她需要操心的問題,你不需要擔心。”
“我怎么不擔心,畢竟是我們倆的事情嘛。”徐知星站在門口,路西鳴從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給他換上。
“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跟叔叔阿姨說。”
路西鳴笑道:“與其想這個,不如想想等會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
第69章 腿
徐知星往后退了兩步, 心底猛然一緊。
“不。”
路西鳴向前兩步,把人圈在門和自己懷里中間。
“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徐知星背著手,身體已經靠在門上,退無可退了。
路西鳴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說:“不做什么, 就想和你一起泡澡。”
“哦……”
“好不好?”路西鳴湊近蹭了蹭徐知星鼻尖問。
“那你不要亂來啊。”
路西鳴挑眉:“什么叫做亂來?”
“就我還沒做好準備……”
“準備什么?”路西鳴明知故問。
徐知星推了推路西鳴, “你真煩,不跟你說了。”
路西鳴笑著脫掉徐知星的外套, “知道, 不亂來。”
當初302裝修時有兩個衛生間, 主臥和客廳,主臥的留有浴缸, 但很少用。裝修前徐知星嫌沒必要,但路西鳴堅持, 而且是一個足夠容納兩人的浴缸。
直到坐在浴缸里時,徐知星才反應過來路西鳴當初的堅持。
“你是不是當時就想好了?”徐知星捏著水面上的小鴨子玩具問。
“對。”
路西鳴從身后抱住他, 雙臂漸漸收攏, 兩人之間只有溫熱的水充做若有若無的阻隔。
但隨著身體的貼近, 這點阻隔也漸漸消失。
“西鳴。”徐知星縮了縮身子,卻被路西鳴抱得更緊。
“抱抱你。”
除了抱住懷里的人,路西鳴真的沒有在做額外的舉動, 將腦袋搭在徐知星的頸窩, 安靜許久也沒說話。
“西鳴?”徐知星背對著路西鳴, 偏過頭去看他。
“你是不是今天跟你爸媽吃飯不高興?”
“嗯。”路西鳴聲音悶悶的,嘴唇張開, 牙齒輕輕咬了咬徐知星的肩頭, 在上面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察覺到懷里的人輕輕顫抖后又疼惜地舔了舔。
徐知星強裝鎮定道:“你以后要不高興見到他們, 我們就少見他們唄,只是今天剛好撞到你生日,明年生日我們倆在美國,估計就我們倆過,不過也可能還有陳涵。”
“就我們倆。”
“好,那就我們倆過。”
路西鳴的吻漸漸上移,吻過徐知星的脖頸,喉結,下巴,唇角,直至吻住他的整個嘴唇。
水面上的鴨子玩具輕輕晃動,徐知星手掌下意識想要抓住什么,卻只抓到了一掌心的水。路西鳴松開徐知星的嘴唇,貼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你還欠我一次,記得嗎?”
徐知星耳廓滾燙,自然知道說的是什么。
路西鳴吻了吻紅透的耳垂,帶著薄繭的手指漸漸往下。
“現在還我。”
徐知星因身體不好,連帶著生理欲望都比同齡的男生淡許多,更別提自.褻的次數,更是少的可憐。
沉睡的欲望漸漸被手指喚醒。
徐知星靠在路西鳴懷里,不敢睜開眼去看現在的景象,只能咬著下唇,不發出一聲動靜。
路西鳴另一只手扶著他的下巴,修長食指碰開他緊閉的嘴唇,語調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不許咬。”
微張的紅唇藏不住呼之欲出的聲音,藏匿的音調化成兩個喊過無數次的音節。
“西鳴。”
路西鳴虎口嵌著徐知星的下巴,要求道:“星星,睜開眼睛看我。”
輕顫的睫毛緩緩掀開,睜開的雙眸中倒映著路西鳴的面容,在這一刻徐知星的世界只有路西鳴一人。
水面波瀾漣漪,徐知星胸口微微起伏,臉頰染上一層紅暈,額角的汗珠都帶著旖旎的氣息。
曾經夢中想過無數次的畫面在這一刻終成現實。
路西鳴喉結微動,盡管知道還不到時候,可是身體的反應卻不受他自控。
“別。”
徐知星察覺到身后的危險,下意識感到慌張。
“不做,別怕。”
路西鳴的話給了徐知星一顆定心丸,但是這樣的姿勢卻讓他仍然感覺不安全,扶著浴缸邊沿想要起身。
“要走了嗎?”
“對,我不泡了。”
一想到剛才的事情連說話的聲音都弱了許多。明明之前還說不做什么的。
路西鳴攬住徐知星的腰不讓起身,意味深長地問:“那我怎么辦呢?”
“你自己解決。”
徐知星低頭看著水面,逃避路西鳴的目光。
“真的不幫幫我嗎?”
路西鳴親昵地蹭了蹭徐知星頸窩,聲音放低,但卻牽著徐知星的手往水中探去。
在碰觸到的瞬間,徐知星下意識想要縮回手,卻在水下被路西鳴牢牢握住。
“西鳴……”
徐知星眼神瞧著有幾分可憐,回頭凝望了路西鳴一眼。
路西鳴松開手,胳膊搭在浴缸邊沿,嘴角揚起:“你剛才摸到了,現在又欠我一次了。”
“你不要臉!”徐知星撿起手邊的鴨子玩具扔到他胸口,“剛才是你牽著我的手摸到的,我不是自愿的。”
水波在兩人之間蕩漾,路西鳴身體后仰靠在浴缸上,臉上帶笑地回答:“那下次你也牽著我的手摸,你想讓我摸哪里,哪里讓你舒服,我就摸哪里。”
“哪都不舒服,我不跟你玩了。”徐知星起身想要站起,但是他力氣根本不是路西鳴的對手,被人抱在懷里輕聲哄騙說:“不鬧你了,我們泡會澡等會就回去睡覺。”
徐知星信了路西鳴的鬼話,乖乖被圈在懷里,視線落在水面,神情有幾分猶豫,“可是水臟了。”
“那怎么辦呢?”
“不泡了,回去睡覺吧。”
路西鳴掌心錮著徐知星細窄的腰身,嘆氣問:“那我怎么辦呢?這樣回去睡覺嗎?”
“你自己解決啊。”徐知星躲都沒地方躲,只能推了推路西鳴。
“你幫我。”
徐知星一想到剛才的觸感就心顫,掌心被填滿,錯覺手都要被燙傷,小聲找著理由。
“我手明天還要彈琴。”
“那換個地方?”
徐知星眼皮顫抖,緊張地問:“哪里?”
顫抖的腿心漸漸泛紅,徐知星緊咬著下唇不吭聲。
浴缸的水漫了一地。
路西鳴喘著粗.氣在徐知星耳邊低聲笑道:“好可憐,都磨.紅了。”
直到回到床上,徐知星都對路西鳴愛理不理的,卷著被子不和人說話。
早也不相信他的鬼話了。
路西鳴滿足地親了親徐知星耳垂,“我錯了,下次輕點。”
徐知星捂著耳朵藏進被子里,不和他說話。
路西鳴怕人真生氣了,趕緊道歉,“下次真的會輕點。”
徐知星緊抿著嘴唇,不樂意地看著路西鳴,小聲地說:“我腿到現在都還疼。”
路西鳴心都要化了,掌心輕輕按揉那處紅.痕,鉆進被子里,溫熱的嘴唇小心翼翼親吻著泛紅的肌膚。
“西鳴。”徐知星手指搭在枕頭上,下意識喊著路西鳴的名字。
“還疼嗎?”
路西鳴呼出的熱氣撒在紅痕處,徐知星雙腿蜷縮低聲說:“不疼,你別親了。”
“我下次會輕點的。”路西鳴在腿.根處落下一吻才從被子里出來,哄著徐知星說;“好不好?”
徐知星點點頭,小聲回答:“好。”
路西鳴低頭在徐知星額頭親了下,今晚還沒過去,他已經在想下一次了。
六月驕陽似火,四中校門口聚集了心急如焚的家長。
路西鳴找了處陰涼地,坐在塑料椅上,看向遠處的徐知星。
他人剛到考點外,就被家長們圍在一起,詢問著彈鋼琴的各種事情。
陳涵坐在路西鳴對面,翹著腿說:“也不知道魏博簡和薛婉奕考得咋樣?”
“最后一門了,還有十五分鐘就結束了。”
“你跟知星幾月份去美國?”
“八月,星星在芝加哥有演奏,陪他去芝加哥后,我們就直接去費城了,剩下一個月打掃公寓,提前習慣下。”
陳涵看著徐知星單薄的背影感嘆說:“徐知星成大鋼琴家了。”
“你還記得知星第一次彈琴的時候嗎?就是在我家。”
“嗯。”
陳涵撐著下巴說:“我那時候做夢都沒想到星星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他當時一直盯著鋼琴看,還被陳越兇了一頓。”
聽到陳越的名字,路西鳴眸光微變,“陳越現在在干嘛?”
“不知道。”
“他最近神神叨叨的,總是看不到人,我爸花錢給他開演奏會他也不去,不知道在家干嘛。”
路西鳴看著遠處徐知星的背影,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板,喊了聲陳涵的名字。
“怎么了?”
路西鳴面露糾結,猶豫幾瞬后還是開口說:“星星四年級時有一次在琴房練琴哮喘犯了。”
陳涵陷入回憶,“好像是有這回事,怎么了?”
“當時突然停電,琴房門又被鎖了,只有星星一個人在,所以他才犯了哮喘,從那以后他就很害怕停電。”
路西鳴說話時一直觀察著陳涵的神情。
“你怎么突然說這個?他最近哮喘又犯了?”
“不是這一年好多了嗎?”
路西鳴注視著陳涵繼續說:“當時學校說是鬧鬼,所以才會停電鎖門。”
“你相信這個解釋嗎?”
陳涵陷入沉默,反問:“你懷疑有人干的?”
“我不是懷疑,我是肯定。鬧鬼這個解釋哄哄星星還可以,我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
“當時的小學校長和你爸關系很好,聽說還是高中室友。”
陳涵一下站起,面色凝重,質問說:“你在懷疑我爸?”
路西鳴眼中深深的無語,“你真的是自己考上大學的嗎?你老實說,家里到底交了幾百萬建校費?”
陳涵又坐回位子上,白了路西鳴一眼,“那你提我爸……”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沉默,轉頭看向路西鳴,呢喃道:“陳越。”
陳涵像是抓住了什么,重復道:“是陳越。”
“只有陳越能做出這種事情。”
路西鳴卻問:“證據呢?”
話音剛落,最后一門考試鈴聲響起,又是一年高考結束。
徐知星走過來喝了一大口水,“終于結束了。”
“你們不知道,家長們有好多問題,我都說不過來了,嗓子都干了。”
路西鳴拿起旁邊營業廳送的扇子給徐知星扇風,“等他倆出來,我們就去吃飯,找個涼快的地方。”
陳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沒說話。
“陳涵?”徐知星喊了好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怎么了?”
“我問等會晚上你想吃什么?”
陳涵沒什么胃口,腦子里回響著路西鳴的話,“等他們出來問問吧。”
不消多會,魏博簡就沖出了考場,“今年英語太簡單了,我全部寫完還剩一小時。”
路西鳴問:“是不是沒看到背面還有題?”
“滾滾滾,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星星能跟你在一起都算是功德無量了。”
徐知星探頭問:“薛婉奕怎么還沒出來?”
陳涵視線穿過人群,朝遠處朝朝手,“薛婉奕!我們在這!”
薛婉奕小跑過來,帶著笑問:“魏博簡你怎么跑這么快?”
路西鳴:“沒看到英語試卷后面有題,準備跑出來復讀。”
“知星,你管管他,這人說話越來越毒了!”魏博簡找徐知星告狀。
徐知星夾在兩個人中間,抬起手說:“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別吵別吵,我們晚上吃什么?”
薛婉奕提議說:“要不吃火鍋?”
“我也想吃。”為了備戰高考,魏博簡也好久沒吃火鍋了,“我要吃麻辣鍋,爆麻爆辣。”
“那我要吃番茄鍋,我們點九宮格。”
“西鳴,陳姐你們倆呢?”
路西鳴自然聽徐知星的,陳涵也點點頭,只是視線頻頻落在徐知星身上。
薛婉奕和陳涵點好菜后先去了洗手間,包廂內只剩下徐知星路西鳴和魏博簡三人。
魏博簡低頭看著菜單說:“薛婉奕這是高考結束大開吃戒了?這一溜全是她點的。”
徐知星吃著小餅干說:“畢竟好不容易能放松下,之前為了藝考跳舞控制體重的事,天天被老師說,只能吃點水煮菜。”
魏博簡搖搖頭:“可憐。”
“對了知星,你忘點玉米了,給你加上。”
路西鳴斜了他一眼,“他不愛吃番茄鍋里煮的玉米,他只喜歡吃烤玉米。”
“那我自己吃!”
看著兩人之間暗流涌動的氛圍,徐知星恍然大悟說:“我知道你倆為什么之前看不慣對方了?”
魏博簡心跳猛然一震,不敢說話。
路西鳴有恃無恐地問:“為什么?”
徐知星眉梢揚起,得意地朝路西鳴分析說:“因為魏博簡喜歡薛婉奕,他肯定之前誤會你喜歡薛婉奕了,所以把你當情敵了。”
“對不對?”
路西鳴:“……”
魏博簡:“……”
路西鳴拿過菜單,點了一份核桃牛奶,“多吃點,補補腦子。”
“什么嘛,難道不對?”徐知星看向魏博簡,“難道我分析錯了?”
魏博簡一個大喘氣,無奈地看著徐知星,“別瞎分析,我對薛婉奕就是朋友。”
“那你喜歡誰啊?”
第70章 懲罰
路西鳴抬眼看向魏博簡, 魏博簡安靜幾秒說:“誰都不喜歡,哥一心只有學習。”
“你別自己談戀愛,看誰都覺得像在談戀愛啊。”魏博簡神情恢復依舊。
徐知星不甘心地看向路西鳴。
“我說錯了?”
“沒對。”路西鳴笑笑。
“那不就是錯了。”
徐知星郁悶,還以為自己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你們為什么關系不好?”
“他嘴太毒了, 我不喜歡歹毒的人。”
“其實也還好啦。”徐知星不由得替路西鳴說話,“西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沒有什么壞心思的。”
“哈?”魏博簡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 就連路西鳴都沒忍住笑。
“你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魏博簡搖了搖頭, “以后也別叫路西鳴了,改名叫路西施吧。”
“也不知道你給星星灌了什么迷魂湯, 刀子嘴豆腐心?”魏博簡不可思議地重復了一遍,“臭豆腐心。”
“你看看你, 西鳴都還沒說什么呢,你說他好幾句。”
“他說我的時候少了?醬油敷面膜誰說的?”
路西鳴態度誠懇道:“以前是我說錯了。”
“算了, 也沒啥。”魏博簡剛想說翻篇了。
路西鳴接著說:“其實是老抽敷面膜。”
“滾滾滾!!!”
徐知星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好好好, 停,別說了。”
徐知星一開口,旁邊兩人都閉上了嘴, 恰在這時, 薛婉奕和陳涵提著奶茶走進來。
“幸虧我們剛才在小程序上先點了, 剛才我和陳涵去拿的時候,排了好長的隊。”
陳涵把奶茶分給幾人, “西鳴, 我剛才還看到你媽了。”
魏博簡立刻糾正說:“不要喊他西鳴,以后他叫西施。”
薛婉奕坐下笑問:“為什么啊?”
“因為徐知星眼里出西施唄, 我真是無語了,你們知道剛才知星說什么?”
“說路西鳴刀子嘴豆腐心???”
“你們聽聽這六個字和路西鳴有什么關系啊?”
陳涵握著奶茶低頭笑出聲,“確實關系不大。”
魏博簡找到了同好,又恢復囂張的氣焰,“我現在就把他群里那個備注改成路西施。”
路西鳴搶先一步把他踢出去了。
“靠!”
徐知星看向陳涵問:“你們在哪里看到梁阿姨的啊?”
陳涵喝著奶茶說:“就奶茶店在的商場,她好像買了什么,我們去拿奶茶的時候,西鳴媽媽剛好出來。”
“可能去買什么東西吧。”薛婉奕補充說:“看西施媽媽手上提的有購物袋。”
路西鳴:“……”
外號就跟鬼一樣,一旦被纏上了就甩不開。
另一邊梁卓提著滿手的奢侈品來到林芳的超市辦公室里。
“卓兒?”林芳站起問,“你今天咋過來了?”
梁卓打開一個橙色禮袋,將里面的手提包拿出來遞給林芳,“芳姐好不好看?”
“好看。”
林芳接過手提包,手掌撫摸著皮質說:“你又買包了?”
“我買什么,送你的。”梁卓大手一揮,“咱倆買一個系列的,你用灰色的,我用白色的。”
“上次咱倆逛街你不看到有人背這個覺得怪好看的嗎?我就跟我認識的一個柜姐提了一嘴,她說幫我到貨了通知我,我剛去拿的。”
林芳連忙把包還回去,“多貴啊,你拿回去,我出門背個購物袋得了,又方便又能裝。”
梁卓走到她旁邊勸說:“這有什么,大鋼琴家的媽媽背個皮包不很正常。就算不為你,也當為星星。芳姐,你別看藝術圈的人看著個個清高的很,實際上眼睛毒的啦。”
“再說了,我送你的,你有什么不能收的。”
林芳搖搖頭,梁卓直接將包挎在林芳手腕上,“多好看啊。就當你這些年幫我辛苦養西鳴的一點感謝,咱倆到時候出去玩,背這個多好看。”
提到西鳴,林芳想起一件事,“卓兒,你幫我打聽件事,也是關于西鳴的。”
“西鳴咋了?”
林芳將之前網球訓練的事說了,“西鳴當時跟我說的是,蕭教練找他練網球,所以給了他十五萬。但上次西鳴比賽,我看見好幾個孩子都說在給蕭智軒當陪練。”
“我總覺得西鳴這孩子有事瞞著我,你打聽打聽。”
梁卓聽了林芳的話,心里已經大致有數了,“當時姐夫出事,我公司也顧不上,西鳴這孩子有事也不跟我說,我估計他八成就是去當陪練了。”
“因為Ricky查過,他前幾年一個網球公開賽都沒參加過,如果真的是網球訓練,不可能不參加比賽的。”
林芳垂下眼沒說話。
梁卓拍著林芳手安慰說:“他想去當陪練就去唄,反正也是打網球,都是過去的事了,芳姐你也別想。”
“再說了,當陪練賺錢也是好事啊,他能賺十五萬,最起碼說星星當時的擇校費也能給你們減輕點負擔,他愿意就讓他當去唄。”
林芳聽后愈發茫然,“什么擇校費?”
“星星沒有交過擇校費。”
火鍋店內,路西鳴為了避免再被喊路西施,轉移話題說:“暑假去哪玩?”
魏博簡:“看知星時間唄,我們幾個都閑得很,就他有演出。”
“我們出去玩的話就這個月吧,我七月就要去外地演出,沒有整塊的時間,八月份就去美國了。”
魏博簡眼睫垂下,聲音變低,“怎么去這么早?”
“九月份有課,八月份柯蒂斯的老師要見我,我剛好在美國適應一段時間。”
“好吧。”魏博簡握著筷子沒有再插科打諢,“以后你是不是不經常回來了?”
徐知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這說的我好像去了就不回來一樣。”
薛婉奕也聲調不高地說:“可是你之后時間會越來越少,又要上課又要演出,除了西鳴,我們見到你的機會就少了。”
陳涵打趣道:“莫非以后我們想見你只能買演奏會的門票了?那還得拜托西施給我們留幾張門票。”
“什么啊,怎么可能?”徐知星說:“以后我肯定也會回國啊,我回國了就找你們玩。”
“而且你們怎么可能買票才能見到我。”徐知星不高興這樣的氛圍,明明還在一起,卻在說分開的事情。
話雖如此,但是除了路西鳴,其余三人和徐知星見面的機會都會越來越少。
畢業一分別,每個人就會有不同的路要走。
不是每個人都會陪在徐知星身邊。
“本來好好吃火鍋呢,你們說這些。”
徐知星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被訓,也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說很沉重的話題。
就不能好好吃飯嗎?
路西鳴悠悠道:“誰再喊我西施,我以后就不給他留票,你們等著找黃牛買高價票見星星吧。”
魏博簡拉著徐知星吐槽,“看見沒,星星,他現在還沒去美國呢,就已經染上資本主義的氣息了。”
“到時候把你賣了,你還幫他數錢。”
徐知星被夾在中間,真是左右為難,“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我們還是討論去哪里玩吧。”
魏博簡:“去草原?”
路西鳴:“星星會高反缺氧。”
薛婉奕:“去看海?”
魏博簡:“可以是可以,問題是去哪里呢?”
幾人沒說話。
“算了,先吃飯吧。”徐知星看大家也一時半會想不出來個地,“下菜下菜,鍋都煮開了。”
陳涵奶茶喝了幾口就不想喝了,“你們喝酒嗎?”
薛婉奕拒絕:“我酒精過敏。”
“星星哮喘也不能碰酒精。”
陳涵一看到徐知星就想到陳越的事,心情不太好,“除他倆外,我們三喝。”
徐知星提醒:“少喝點,等會還要去唱歌。”
吃到最后,鍋里還煮了一堆。
魏博簡看了眼,將杯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別浪費,吃完。”
徐知星拿起手機逃避食物,“誰點的誰吃。”
薛婉奕抬眼問:“你剛才搶我那塊肉的時候怎么不說誰點的誰吃?”
路西鳴用漏勺舀起剩下的食物,“豆腐是星星點的,毛肚陳涵點的,牛肉丸,玉米魏博簡點的,剩下的海帶苗,平菇,萵筍,蝦滑都是薛婉奕點的。”
薛婉奕連忙叫停,“等等,你呢?”
“我就點了一份核桃牛奶,星星已經喝完了。”
魏博簡撐著額頭說:“路西鳴太賊了,我們每次吃火鍋到最后都有這一步,所以他剛才一個菜沒點。”
路西鳴微微一笑,“經驗之談。”
陳涵把蝦滑夾出來,給出最后的方案,“貴的吃完,便宜的留下。”
徐知星立即響應,“行,豆腐不值錢,留下吧。”
薛婉奕撈出毛肚,“我把毛肚吃了,魏博簡把牛肉丸吃完我們就結束!”
每次吃火鍋到最后,就是他們五個人感情最脆弱的時候。
再深厚的友誼也抵不過一句誰點的誰吃。
走出火鍋店,望著門口的保時捷,陳涵一下清醒了,“我忘記我開車來的了……”
徐知星自告奮勇道:“我沒喝酒,我前天剛拿的駕照。”
魏博簡因為這句話一下清醒了,揉了把臉說:“星星,你真的能行嗎?”
“怎么不行,我昨天還開我爸車了。”
保時捷后排,薛婉奕攥著安全帶問:“星星,要不咱叫個代駕吧,我還沒上大學呢。”
陳涵的心也七上八下跳個不停,“星,咱們還年輕,不要沖動,要不我給司機打電話?”
平時一向溺愛徐知星的魏博簡也艱難地說:“我們也不缺叫代價的錢,叫一個吧。”
徐知星皺眉說:“我真的會開。”
“你們咋不相信我呢?”
“可連你自行車都不會騎。”
“自行車和開車不一樣啊。而且我現在會騎自行車了!”
“不信你們問西鳴,我昨天真的開車了的。”
魏博簡大聲道:“路西鳴都沒上車!”
就在這時,路西鳴敲了敲車窗,“代駕來了,他們三一起,我們倆打車。”
徐知星堅持說:“我真的會開車。”
“我知道,但是車鑰匙我已經給代駕了。”
路西鳴打開車門解開安全帶,把人抱下來,“下來吧,下次再開。”
徐知星不樂意地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知道你會開車,但是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車流量很大,我不想你有出意外的可能性。”
車后排三人擠在一起透過一塊車窗看著窗外的情形。
薛婉奕擔心地問:“他倆不會吵起來了吧?”
陳涵淡定說:“不會,吵不起來。”
魏博簡皺眉問:“萬一星星生氣了怎么辦?”
陳涵嘴角揚起:“要不要打賭?”
魏博簡:“賭什么?”
陳涵:“賭等會唱歌誰買單?”
“要是星星生氣了,我買單。”
“要是星星沒生氣,你買單。”
魏博簡:“行!”
三人先到了包廂,等了許久也沒見他倆過來。
薛婉奕握著手機說:“不會真吵架了吧?”
“我在群里問問。”
“哎,群里怎么少了個人?”
魏博簡瞥了他一眼,“把我拉進去,剛才路西鳴把我踢出去了。”
薛婉奕拿起一塊西瓜,“你說你天天賊心不死的,西鳴能受得了就怪了。”
“什么賊心不死!你們不要在星星面前瞎說。”
“嘖嘖嘖。”陳涵剝了個香蕉,笑而不語。
魏博簡站在包廂內來回踱步,沒好氣地說:“你們不剛吃飽嗎?現在還吃。”
薛婉奕白了他一眼,“果盤放著也是放著啊,不吃就壞了。”
“還吃,你現在叫一只碗,等三個月暑假過去了,開學你就變成一個盆,一個缸了。”
薛婉奕放下西瓜,把剛拉進群的魏博簡又給踢出去了。
“靠!”
“缸子你別這樣。”
“滾蛋吧醬油哥,你別想進群了!”
“陳姐拉我!”
“不許拉!”
陳涵揉了揉額頭,轉移話題說:“他倆怎么還沒來?”
“不會真吵架了吧。”
魏博簡立刻道:“我就說啊。”
“我打電話問問。”
薛婉奕哼了一聲,“我看你是巴不得他倆吵架啊。”
“別瞎說。”魏博簡撥通電話,“你們倆怎么還沒來?”
聽筒里傳出徐知星的聲音,“來了來了,在上樓了。”
兩分鐘后,徐知星推開包廂門,陳涵奇怪問:“你倆怎么還換衣服了?”
魏博簡坐在點歌機前問:“你們倆去干啥了啊?”
徐知星把剛買的一大包零食丟到桌上,“西鳴受不了身上的火鍋味,所以我們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三人無語。
魏博簡陰陽怪氣地說:“怪不得是西施呢,真講究。”
路西鳴眼皮輕掀,冷聲說:“你票沒了。”
“星星給我留就行。”
“對了,星星你生氣沒?”薛婉奕惦記著賭局的結果。
“生氣什么?”徐知星撕開薯片包裝,順手喂了路西鳴一片。
“開車的事啊,和路西鳴吵架沒?”
“哦。”徐知星靠在沙發上說:“生氣啊。”
魏博簡歡呼一聲:“今晚所有的消費陳姐買單!”
陳涵搶走徐知星手里的薯片,“生氣還喂他薯片,他沒長手?”
“什么嘛。”徐知星被調侃不好意思,“開了就順便給他一個啊。”
“你們在說什么?”
薛婉奕解釋道:“我們在打賭,你剛才有沒有因為路西鳴叫代價的事情,不讓你開車的事生氣。”
路西鳴掌心攥著徐知星的手指,無奈地笑了下,“可不生氣嘛,哄半天。”
陳涵后悔道:“我剛才賭之前應該說清楚的,到KTV時還有沒有生氣,路西鳴肯定會哄你啊。”
“愿賭服輸陳姐,讓waiter給我上一瓶威士忌。”
“還威士忌,讓waiter給你上瓶water得了。”
“喝多了沒人送你回家。”
魏博簡無所謂,“那我就睡這。”
路西鳴摟著徐知星肩膀笑道:“畢竟單身狗也只能喝酒了。”
“呵呵。”魏博簡怒而點了首分手快樂,還沒開始唱就被路西鳴切走了。
“不想聽這首,你換一個。”
魏博簡又加了個同桌的你,路西鳴再次刪掉。
全場只有一個人是魏博簡的同桌,那就是徐知星。
“靠,這也不讓唱那也不讓唱,ktv你家開的?”
包廂里放著隨禮播放的歌曲,徐知星正和薛婉奕陳涵湊在一起玩飛行棋,沒注意他們的動靜。
路西鳴沉眸說:“覬覦別人男朋友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滾滾滾,我早就沒想了。”
路西鳴微笑道:“那是最好。”
魏博簡給路西鳴倒了杯酒問,“你們倆咋在一起的啊?”
“你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
路西鳴手指搭在玻璃杯上,嘴角揚起,“星星喜歡我,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
“呵呵。”魏博簡灌了口悶酒,見路西鳴就抿了一小口不禁嘲諷說:“你養魚呢?”
路西鳴脖頸揚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玻璃杯說:“就這一杯,喝多了星星不舒服,他不能碰酒精。”
“你喝又不是他喝,他怎么可能碰到酒精?”魏博簡給自己倒滿酒不理解地問。
路西鳴嘴角揚起,故意道:“因為星星會親我啊。”
“滾!”
徐知星剛走近就聽到魏博簡說了句滾,手搭在路西鳴胳膊上問:“你倆又咋了?”
“沒事。”路西鳴抬眼看向徐知星,牽著他的手放在胸前。
“你們飛行棋結束了?”
“我輸了,她倆還在繼續。”
徐知星挨著路西鳴坐下,“后天陳涵媽媽生日,她喊我們去玩,我爸媽還有你爸媽都要去。”
魏博簡對瓶喝著威士忌,沒有去看旁邊的兩人。
“他咋了?”
路西鳴呼吸的熱氣撒在徐知星臉頰上,他趁機偷親了一下,輕笑著說:“可能沒考好有點傷心。”
徐知星拍了拍魏博簡的后背,“考都考完了,別想了。”
“說不定最后你考的很好呢,你高三這么努力。”
魏博簡回頭看著徐知星,隨后臉上露出點笑意,真是個笨蛋。
“對了,后天陳涵媽媽生日,我們一起去玩唄。別不高興了。”
魏博簡點點頭,“知道,她媽跟我媽也說了。”
“我們可以去陳涵家游泳,她家泳池特別大。”
“小時候我和西鳴經常去她家玩。”
魏博簡轉頭不再去看徐知星,“知道了,沒不高興,你們去玩吧,我唱會歌。”
“別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秀恩愛了。”
幾人在ktv玩到十點,徐知星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了。路西鳴站起把帶的外套給徐知星披上,“我們準備打車回去了。”
“你們呢?”
陳涵拿出手機說:“司機在門口,先把魏博簡送回去。”
魏博簡問:“你倆呢?”
“這兩天薛婉奕在我家玩,等會送你回去我們回家打游戲。”
“行,那散了吧。”路西鳴在路邊打車時,陳涵突然走近帶著醉意小聲說:“西鳴,我會找到證據的。”
還沒等路西鳴說什么,陳涵已經轉身走了。
徐知星倒在路西鳴身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在車上睡了一路。
“我不想洗澡,我想睡覺。”
路西鳴把人帶到了302,推開門就開始脫他的短袖和牛仔褲。
徐知星順從地舉起手脫掉衣服,睡眼惺忪,還在和路西鳴討價還價,“我們去ktv前已經洗了,不洗了好不好?”
“不好,外面很臟,尤其是公共場所細菌很多。”
路西鳴在這方面異常固執,回家后必須要洗澡,不洗澡不能躺床上,上床前必須換睡衣。衣柜里不能把睡衣和外衣外褲放在一起,洗衣服時也不可以一起洗,襪子內褲更不用說了,統統都要單獨洗。衣柜位置的擺放也得按他定的顏色深淺面料厚度衣服長度來。
在路西鳴接受徐知星的任性脾氣時,徐知星也同樣接受了他的龜毛事多。
水往身上一澆,睡意就沒了。
看著路西鳴低頭給他抹沐浴露的樣子,徐知星察覺自己快要被洗禿嚕皮了,不樂意地拿腳踢了踢他的小腿,“我現在還睡什么睡啊,我都清醒了。”
“我不想洗了,我要睡覺。”
路西鳴沾著沐浴露的手漸漸往下滑,眼神漸沉,“洗完就睡。”
徐知星察覺到路西鳴的動作后,逃避地往后縮了縮,卻被他的另一只手在屁股上拍了一掌。
“別亂扭,等會摔了。”
“你不許打我!”徐知星推了推路西鳴,他自小被父母打屁股的次數都少之又少,但偏偏路西鳴就喜歡這樣,每次他鬧脾氣時屁股上就會被挨兩下,力度雖然不重,可總歸讓徐知星察覺到被訓誡的羞臊。
往常聽到不許后,路西鳴就不會再繼續,但或許是因為今天喝了酒的原因,聽到徐知星的不許后,非但沒有停手,反倒落在身上上的力度比平常更重了一分。
“路西鳴。”
徐知星眉梢揚起,企圖用喊全名的方式讓路西鳴意識到他在生氣。
聽到自己的名字后,路西鳴嗯了一聲,把徐知星翻了個身,讓他扶著浴室的瓷磚。
“別。”
徐知星察覺到一絲緊張,連忙說:“不行。”
“那什么時候才行呢?”路西鳴從身后抱住他低聲問。
三個月了兩人還沒有實質性地進展,每次還沒怎么著呢,徐知星就喊疼,路西鳴見他難受也就放棄了。
“我不知道。”徐知星支支吾吾地回答,“快洗澡,洗完了睡覺。”
“可我現在不想睡。”
路西鳴手指漸漸下滑。
“你喝多了。”
“沒有。”
“別在這,我還不想,很疼。”徐知星可憐巴巴地說。
路西鳴沒說話,只是在渾圓的軟肉上一拍,“哪個更疼?”
徐知星低垂著眼反駁說:“都很疼啊。”
“撒謊。”路西鳴咬了咬徐知星的嘴唇,“我剛才都沒用力。”
還沒等徐知星說話,身后又落下一掌,“撒謊是要受到懲罰的。”
徐知星被困在路西鳴和墻壁之間,無處可退,只能色厲內荏地命令說:“你不許打我,不然我要生氣了。”
“生氣?”路西鳴手指撥弄著徐知星已經被撩撥起來的欲望,低笑道:“原來這就是星星生氣的樣子啊。”
因為這一句調笑的話,徐知星臉頰泛紅,扶著瓷磚,緊咬著下唇不說話,但身體卻因為路西鳴給出了最誠實的反應。
路西鳴繼續著他的“懲罰”。
“星星剛才撒謊,要被打幾下?”
“不知道……”徐知星聲音越來越小,逃避地不去看路西鳴,繼而又補充說:“不許打。”
“不行哦,撒謊不乖。”
路西鳴語調低沉,顯然今晚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徐知星。
“星星要是不說的話,那我只能繼續了。”
在巴掌落下的同時,欲望也被撫弄。
指尖揚起,欲望也被按下暫停鍵。
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路西鳴的刻意引導下混為一體,懲戒與獎勵并行。
在受到懲戒時,卻又獲得了最直白的獎勵。
到最后徐知星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希望路西鳴停下還是繼續。
只知道他給的一切都要接受。
在最后一次指尖的薄繭觸碰到肌膚時,徐知星驚叫地喊出路西鳴的名字,隨之落下的還有久違釋放的欲望。
“星星真乖。”
路西鳴從身后抱住徐知星,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
許久后徐知星意識才漸漸回籠,難為情地用花灑沖干凈路西鳴的手。
路西鳴拿過徐知星手中的花灑固定在墻上,誘哄道:“還可以更舒服。”
“想不想試試?”
“不想。”
“口是心非的小騙子。”
“疼。”徐知星自然知道路西鳴說的是什么,可是每次也是真的疼。那么大肯定超級疼。
“我會很輕的。”
路西鳴仿佛拿著誘餌的獵人,一步步誘哄著他的小兔子心甘情愿地掉入他的陷阱。
“可憐可憐我一次吧。”
“嗯?好不好?”
徐知星心理防線仿佛在漸漸崩塌,他貪戀路西鳴帶給他的一切快感,“今天很晚了。”
“下次,嗯?我們說好了哦,不許反悔。”路西鳴刮了刮徐知星鼻尖,“撒謊的話鼻子會變長。”
徐知星低頭嗯了一聲,瞥見路西鳴問:“那今天你怎么辦?”
“只好再辛苦鋼琴家的腿了。”
徐知星小聲道:“可是我站不穩了。”
路西鳴輕笑著親了親他的嘴唇,“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