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要是害怕, 就不學了。”虞驚墨撫著田阮柔順清爽的發絲說。
田阮抬眼看他,“可是這樣,我以后不能開車帶著你了。”
“?”虞驚墨說, “有司機。”
“萬一司機有急事呢。”
“我們家有三個司機,幾十個會開車的保鏢。”
“萬一他們有一天集體吃壞了肚子, 全軍覆沒呢。”
虞驚墨失笑:“我也會開車。”
田阮:“……所以根本沒有我的用武之地嗎?”
虞驚墨不愿打擊他, 思忖須臾, “假如我喝酒的話,就不能開車了。”
田阮眼睛亮晶晶,“沒錯, 你總是應酬,肯定要喝酒。喝酒是不能開車的,所以到時候還是我開車帶你回家。”
“嗯。”
“所以我一定要學會開車。”田阮言之鑿鑿, 下定了決心, 扭頭對教練說, “我們繼續!”
教練:“不撞樹可以嗎?”
“……我盡量。”
杜夫人說:“要不我讓工人把這幾棵樹挪走?”
田阮:“沒有樹的話, 這里光禿禿的不好看。就這樣吧, 我盡量不撞上去。”
這個盡量,就是一下午最少三次撞樹。
田阮深刻懷疑自己上輩子是兔子,看到樹就撞上去, 守株待兔這個成語就是他親身演繹的。
路秋焰下午回來時,只見一輛車頭撞得七零八落的SUV正如一個蹣跚老人, 顫顫巍巍開在主宅前的主干道上。
虞商扭頭看到, 緩緩停了吉普車,隔著草坪噴泉觀望。
路秋焰下了車, 稀奇道:“開車的是田阮?”
虞商:“嗯。”
“能把車開成這樣,也是個人才。”
SUV開到莊園門口, 繞個彎,小心地駛上右邊的主干道,朝著吉普車的屁股追去。
路秋焰爬上車:“靠,快走,別被追尾了。”
虞商立即踩下油門,三五下到了主宅前,誰知那SUV繼續追屁股,只得又開出幾米遠,到了另一條主干道前。
SUV又追過去。
“……”
最后變成了兩輛車在莊園前面繞圈。
杜夫人站在客廳前的臺階上,拿著一只小小的望遠鏡眺望,笑道:“他們玩得真開心。”
虞驚墨身姿挺拔,站立如松,鋒利的輪廓被晚霞鍍上一層柔和的光,優美如弓的唇彎起:“嗯。”
也算達到一種練車的效果。
田阮很開心,追了吉普好幾圈,對方向盤的把握越發熟練,就是車子搖搖晃晃的,終于,噗的一聲放了個屁似的,熄火了。
“……”
路秋焰往后看,說:“不追了。”
虞商往左打方向盤,“我小時候被狗追,也是這樣的。”
SUV車門打開,田阮一臉懵地下來,這才發現車前蓋翹了起來,里面零件一覽無遺,并且四處磕碰,凹陷凸出,宛如經歷了泥石流的摧殘。
杜夫人招手:“小阮,過來!”
田阮連走帶跑,五分鐘才到杜夫人面前,累得氣喘吁吁的:“媽媽,車子熄火了。”
虞商來了句:“何止熄火,是報廢。”
田阮:“……”
杜夫人拿出香噴噴的帕子給田阮擦汗,“沒事,我們家有汽車廠,代工好幾個名牌汽車,你想開什么車都可以。”
田阮想了想,“我初學還是開一些便宜的車吧。”
杜夫人心疼道:“你這么節儉,一定是以前過了苦日子。”說著,美目泛起淚花。
田阮忙道:“媽媽我沒有過苦日子,不過就是冬天衣服冷了點,偶爾沒錢餓幾頓,不能和同學出去玩和聚餐而已。”
杜夫人:“……”
杜夫人哭了。
田阮手忙腳亂,“媽媽我給你表演一個才藝,啪啪啪,看我手里有什么?”
“什么?”杜夫人好奇地望著田阮合起的雙手,“玫瑰?”
田阮緩緩分開雙手,“哈,空氣!”
“……”杜夫人破涕為笑,“媽媽給你準備了好多禮物,保證你手里每天都抓得滿滿的,不止是空氣。”
“謝謝媽媽。”田阮笑顏燦爛,“虞先生也送我好多禮物,我現在不光手里滿滿,心里也滿滿的。”
杜夫人由衷地欣慰道:“那就好。”
田阮眼睛不停地瞄向虞驚墨,說:“我開車也開累了,去散散步。”
杜夫人了然,這一下午,小夫夫倆還沒有機會單獨相處,“好,一個小時后吃晚餐,別忘了。”
“嗯!”田阮拉上虞驚墨的手,走向一旁的庭院園林。
這園林里花草繁茂,雕刻著各種天使石像,或捧著花瓶,或翩翩起舞,或酣然沉睡,或坐在湖畔玩耍,或在花叢中吹笛子。很有意趣。
而這些天使,都長著一張臉,田阮很不要臉地稱之為嬰兒時的自己。
也許杜夫人思念小兒子那些年,就是靠著這些石像來慰藉相思之情的。
“都很可愛。”虞驚墨評價道。
田阮撫著一只小天使的翅膀,看到那迷你的唧唧,不滿道:“這里太小了。”
虞驚墨:“本來就這么小。”
“……哪有?”
“嬰兒長著巨根才可怕。”
“也是。”田阮點頭,“每個人小時候,都是這么小。”
虞驚墨不置可否,忽然說:“身體也滿滿的。”
田阮:“?”
“你的身體,也被我的禮物填得滿滿的,對嗎?”
田阮臉蛋紅紅,錘了他一下,“有本事,在我媽媽面前說。”
虞驚墨順勢捉住他的手,拉過他纖瘦的腰肢,按在懷里接吻。
田阮被吻得暈頭轉向的,不知不覺間,坐在撒尿小天使身邊的石臺上,和著水聲,滋生出另一種水聲。
虞驚墨五指修長,骨節分明,而掌心寬大,能完全包裹住小田阮。
田阮靠在他懷里,耳根到脖頸全都染上了霞彩,“虞先生,這里……”
“十分鐘就好了。”虞驚墨低聲哄著,高大的身軀完全將青年攏住,周遭花草爛漫,天使齊聲歌唱,流水淙淙。
事實證明,因為野外的關系,田阮不到十分鐘就投降了。
他眼眸水潤,迷茫地看著虞驚墨,“你干嘛總是對我這樣?”
虞驚墨忍得巨龍生痛,說:“想要看你為我動情的樣子。”
“……晚上不夠你看的?”
“燈光暗,看不清。”
“那就……那就開燈。”
虞驚墨給他清理好,提起褲子,“那樣的話,你也會看到我是怎么弄你的。”
田阮低著腦袋,點了點,“又不是沒看過。”
“好看嗎?”
田阮不肯說。
“告訴我,好不好看?”虞驚墨的手在水中清洗一番,抬起時滴滴答答落著水,指尖一掐,迸濺的水落到青年臉上。
田阮下意識閉了閉眼睛,還是不肯說,只臉頰紅撲撲。
虞驚墨只好自己說:“我覺得好看,像花瓣一樣軟和。還很窄,有時候薄薄的,我不忍心破壞。”
“……”田阮捂臉,“晚上再說,現在不要說。”
虞驚墨唇角微翹:“嗯。”
晚上吃過晚餐,虞驚墨果然說了很多讓田阮臉紅的話,不管他說什么,田阮都不生氣,乖乖地任他所為。
因為田阮很乖,虞驚墨給了很多禮物和獎勵。
就這樣,田阮每天上午打工,下午練車,晚上和虞驚墨羞羞,日子充實而豐沛。
一星期后,杜淡仁回來,莊園全體肅穆以待。
杜淡仁在田阮這里沒什么威嚴,但在家里管家以下,顯然等同于公爵,他回來了,那就是世上最大的事。
杜淡仁沒什么表情,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夫人,我知道私家偵探為什么挨打了。”
杜夫人:“什么偵探?”
杜淡仁:“就是被恨別打的那個偵探。”
杜夫人:“……哦。”
“當時,恨別正在和賀蘭斯打牌,因為私家偵探的來偷看,他輸了,所以才發了火。”
“恨別告訴你的?”
“沒錯。”
“好了,這事過去了,別提了。”杜夫人嘆氣。
田阮心想,那個打牌,肯定是打得啪啪響的那個牌。可惜便宜爹不懂,以為是真的打牌,現在還當成一件重要的事拿出來說。
之后杜淡仁上樓換了衣服,下面大家等了半小時也沒等到,就打電話。
杜淡仁在那頭說:“抱歉夫人,我迷路了。”
杜夫人:“……你待著別動,我讓dew去找你。”
田阮吃驚道:“爸爸在自家迷路了?”
杜夫人:“他經常這樣,都怪他,把迷路的基因遺傳給你。”
前兩天,田阮逛主宅的時候也迷路了,轉悠一個小時沒找到下去的路,只能打電話向虞驚墨求助。
虞驚墨找了他十分鐘才找到。
田阮:“我那是對這里不熟悉,所以才迷路的。我多走走,就不會迷路了。”
杜夫人點頭,“你比你爸強。”
田阮笑了笑,又等了二十分鐘,杜淡仁才被dew找到給帶回來。
杜淡仁木頭似的杵在杜夫人面前。
杜夫人納罕道:“怎么了?”
杜淡仁臉頰浮出紅暈,說:“我忘記穿內褲,還得上樓,夫人能陪我嗎?”
杜夫人:“……”
田阮咳嗽:“媽媽你去吧,不然爸爸又迷路。”
杜夫人一臉無語地陪他上樓,因為身嬌體弱,走得慢慢的,杜淡仁回身牽住她,穩穩地抓著欄桿。
吃晚餐時,路秋焰和虞商才回來,帶著一身海水的腥咸氣息。
田阮敏銳地問:“你們去沖浪了?”
虞商:“……”
路秋焰:“嗯。”
田阮悲憤欲絕:“你們居然偷偷背著我去玩,不帶我沖浪。”
虞商:“不帶弱雞。”
田阮一愣,弱雞這個詞,只有路秋焰會說,短短幾天,他的好大兒就被俏兒媳給帶壞了。
虞驚墨聞言看向不孝子,長眉鳳目皆是涼薄,“你說你小爸是什么?”
虞商:“……戰斗機。”
弱雞中的戰斗機,倒也沒有毛病。
田阮又菜又愛玩,說:“下次沖浪喊我。”
虞商不置可否,他和路秋焰兩個人玩挺好的。沒想到路秋焰說:“那明天吧,我帶你沖浪。”
田阮:“噢耶!”
虞商:“……”
天上悶雷滾滾,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好了,誰都別玩了。
田阮呆了。
之后接連三四天都在下雨,莊園一片淫雨霏霏,草木凄迷。田阮不能練車,不能打工,不能去玩,就算主宅里一應設備俱全,甚至有個小電影院,他還是不得勁。
杜淡仁說起杜夫人的生日,就在這幾天。
田阮嚇了一跳:“媽媽的生日?怎么不早說?我什么都沒準備呢??”
杜淡仁奇怪道:“你大哥沒告訴你?”
“沒有啊。”田阮這就打電話去算賬。
杜恨別語氣悠閑:“你沒準備,我幫你準備。”
田阮問:“你幫我準備了什么禮物?”
“一個仿真骷髏頭,行嗎?”
“……”田阮抖了抖,“總有大哥想害我,我不上當,自己準備。”
杜恨別要的就是這效果,“你的孝心,拭目以待。”
田阮忽然想到虞驚墨送自己的大鉆石,跑去問道:“虞先生,你送我的鉆石多少錢?”
虞驚墨正在用筆記本電腦遠程辦公,想了想說:“大約五百多萬。”
田阮:“…………沒事,我有五千萬,我要再買一顆那么大的,送給媽媽。”
虞驚墨這就為他查詢世界各地的鉆石拍賣,翻過電腦屏幕給他看,“這幾顆都是差不多大,要哪個?”
田阮不敢看鉆石下面的小數字有多少個,眼花繚亂地一指淡粉色的鉆石,“這個吧,媽媽應該會喜歡。”
“好,我找人代拍,大概三天后送來。”
田阮這就上交自己的銀行卡,問:“可以刷這個嗎?”
虞驚墨輕笑:“我出錢出力,你出人就好。”
“?”
“晚上多叫幾聲老公。”
“老公。”田阮現在就叫。
虞驚墨黑沉沉的瞳仁深了幾許,“再叫一聲。”
“老公老公老公……”田阮就跟唱歌似的,語調甜甜,小嘴抹了蜂蜜似的。
虞驚墨合上筆記本,一把將青年撈過來,白日宣淫。
一邊做,虞驚墨一邊從抽屜拿出田阮的暑假作業。
田阮坐在他腿上,手肘撐著桌面,手里拿著筆,在作業本上寫下歪歪扭扭的字。
虞驚墨抱著他,看著他作業本,說:“字跡不認真,重寫。”
“嗯……”田阮劃掉那幾個字,重新寫,握不住筆,還是歪歪扭扭的,“虞先生……”
“怎么了?”虞驚墨故意問,“不想寫作業?”
田阮濕淋淋的像一只桃子,挨著虞驚墨無間隙,他努力握住水筆,卻怎么也握不緊,更寫不了字,“手、手沒有力氣。”
虞驚墨便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
田阮看不清寫下的字,原來是淚水糊住了眼睛,嗓音裹了蜜糖似的:“虞先生……不寫作業了,好嗎?”
虞驚墨:“暑假過去一半了,你還沒寫作業,是不想寫嗎?”
“……沒時間。”
“現在也沒時間?”虞驚墨擦去他的生理性淚水,吻著他臉頰,擷取一枝梅花給他看。
田阮不敢看,又不得不看。
那一枝梅花嬌艷,沾著露水,盛開在日光下。
田阮真的沒時間做別的事,趴在作業本上,像個假期最后一天補作業的學生,淚流滿面,身心煎熬。
但好在,作業總能寫完,任何難題也總有解決的時候。
當最后一道大題解開,田阮叫得像只春天的小貓,翹著尾巴蹦跶。
連續幾天的雨水,莊園籠上一層潤澤的氣息,氤氤氳氳的,草木葳蕤,翠綠欲滴。一輛勞斯萊斯駛入大門,停在主宅前。
身高腿長的兩個男人從車上下來,傭人齊刷刷鞠躬:“歡迎杜總回家!”
“呵,排場挺大。”賀蘭斯從后備箱提出行李箱說。
兩個人,一只行李箱,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們的關系。
dew笑吟吟:“大少,賀總,里面請。”
客廳里,杜夫人優雅地喝著茶,抬頭笑意融融:“恨別,小賀,回來了。”
她用的是“回來”,而不是“來”。賀蘭斯腳下一頓,旋即從容自若地笑道:“夫人午安,上門叨擾了。您還是一如初見那般美麗。”
杜夫人越看賀蘭斯越滿意,“你也是。過來坐,喝點紅茶。”
dew說:“請把行李箱交給我,送去你們的房間。”
賀蘭斯大喇喇坐下,四顧看了一圈,“他們人呢?不在?”
杜夫人道:“虞商和小路去打工了,驚墨陪小阮去參加考駕照的筆試。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賀蘭斯一笑:“正好,打牌不怕人不齊了。”
杜夫人聽到打牌這個詞,有點尷尬,“還是你和恨別打牌吧。”
“?”
杜恨別:“……”
賀蘭斯沒有多想,拿出精心挑選的禮物,說:“夫人生日快樂,小小心意請笑納。”
杜夫人接過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一枚中古風的做舊金懷表,雕刻精致,完全機械操作,笑道:“多謝,這樣的小玩意我最喜歡了。”
說話時,外面又傳來傭人的聲音:“歡迎阮少爺回家。”
噠噠的腳步聲,田阮小跑著進來,“大哥大嫂,你們回來啦!”
賀蘭斯:“……”
杜恨別到是接受了這個稱呼,笑道:“恭喜通過筆試。”
田阮:“你怎么知道我通過了?”
“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是滿分。”
“對啊。大哥你真聰明。”田阮不吝嗇地夸贊。
杜恨別失笑:“給你和路秋焰的禮物在行李箱里,待會兒拿給你們。”
“好啊。”
幾人聊了會兒天,路秋焰和虞商果然回來了,這次,他們身上又有海水的味道。
田阮嗅了嗅,沒說什么,不過就是沖浪,過兩天他親自開車去玩。
說起杜夫人的生日,田阮問:“爸爸大哥,你們生日什么時候?”
杜淡仁:“杜家男人不過生日。”
杜夫人點頭,“男人過什么生日,不用管他們。小阮,你生日在下個月,一定要好好操辦。”
田阮:“……”
田阮:“媽媽,我也是男人。”
杜夫人一愣,想了想說:“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我的孩子。”
“大哥也是你的孩子。”
“你大哥……十歲也過過生日的。你到現在,都沒好好給你過過生日。”杜夫人說著又開始傷心起來,“你不想過生日嗎?”
田阮連忙說:“想的。”重要的是,過生日會有很多禮物。
杜夫人頷首,“那就好。你放心,媽媽一定為你好好過一個生日。”
“具體日期是哪一天?”田阮好奇。
“八月二十二號。”
“……那我肯定不在這邊了,已經回國了。”
“沒事,我回國給你辦。”
田阮點頭,“好。”
路秋焰神色微動,不過沒說什么。
田阮卻問:“路秋焰,你生日是不是八月二十三?”
“嗯。”
“好巧啊,只和我差一天。我們真是太有緣分了。”田阮當著大家的面說,就是想讓他的爸媽大哥都別忘了,還有路秋焰這么個干兒子/干弟弟。
杜夫人也笑道:“確實有緣分。小路,到時候,我也給你辦一場生日宴好不好?”
路秋焰婉拒:“多謝,但不用了。我不過生日。”
田阮知道他在推辭,“虞商過生日的時候就是全家吃個飯,我覺得挺好的,到時候,我們也這樣吃個飯就好。”
路秋焰不置可否,過不過生日對他而言已經沒什么區別——家里破產,父母就沒心情過生日了,最多在那一天,會給他煮一碗面條。
到了杜夫人生日那天,果然十分盛大。
莊園從早上到傍晚,各種豪車絡繹不絕,來自世界各地的富豪們爭相獻寶,只求與杜家有一次生意的合作。
琳瑯滿目的禮物堆滿了客廳,主宅全部掛上粉色的裝飾,宛如夢幻城堡,里面住著的都是王子公主。
田阮被盛裝打扮了一番,有虞驚墨監督,他真像從畫里走出來的天使,被虞驚墨牽著翩然而落這人間。
一天下來,田阮眼花繚亂的,語言系統極速運轉,母語英語法語俄語來回切換,除了英語,其他都是三腳貓的功夫,時常卡殼。
每當這時,虞驚墨就會替他解圍。
田阮干脆像只吉祥物那般微笑即可。
路秋焰就聰明多了,他不會就是不會,誰和他搭訕,他就冷臉嚇跑人家。一個金發碧眼的白富美一眼相中虞商,他更是一副棺材臉,說:“He is me。”
白富美:“??Sorry, I dont understand what youre saying。”
虞商瞥了路秋焰一眼,說:“Im his boyfriend。”
白富美:“……”
路秋焰:“……”
虞商端著香檳,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假扮一下彼此的男朋友,免得橫生不必要的麻煩。”
路秋焰:“哦。”
田阮躲在廊柱后面吃西瓜,咔嚓咔嚓,甜得不行:“這就是鐵樹開花,朽木逢春啊!”
第192章
杜夫人生日宴后, 田阮拿到了permit,也就是上路許可證。他之前都是在莊園里練車,頭一次開出去, 難免緊張。
虞驚墨親身坐在副駕駛,穩如泰山道:“我的身家性命, 可都在你手上了。”
田阮握緊方向盤:“……虞先生你不要嚇我。”
虞驚墨輕笑:“世間萬物, 唯快不破。只有開車除外。”
田阮點點頭, 酒紅色的老爺車如同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緩緩行使在山路間。
幸而此處山路平坦寬闊,轉彎角度也大, 初學者開車也不是太難。漸漸的,田阮找到了手感,手腳配合無間, 目視前方, 時刻觀察路況。
瞧著青年認真的模樣, 虞驚墨搖下窗戶, 讓海風吹進來, 帶著馥郁的草木氣息,聽取鷗鳴一片。
“開得不錯。”虞驚墨夸道。
田阮唇角彎起,卻不敢看身邊, 生怕錯過什么緊要的情況,“那當然了, 我可是虞先生教的。”
前些天, 教練暴露了脾氣暴躁的本性,到沒人的地方時對田阮破口大罵, 他以為田阮聽不懂,但田阮只是被罵懵了, 并不是不懂。
把車開回去后,田阮就向杜夫人告狀。
教練還狡辯,說他只是說了田阮兩句,怎么就變成罵人了?
dew說:“車里有行車記錄儀,一看便知。”
教練:“……”
可能他也沒想到一輛練習用的車會有行車記錄儀,暴露之后只能忍氣吞聲地道歉,請求再給他一次機會。
杜夫人:“給你機會罵我兒子,還是罵我?”
dew直接送客。
本來杜夫人想重新給田阮找個教練,但虞驚墨說:“我教他。”
田阮樂得如此,他發現虞驚墨真的是一位情緒穩定的領導者、教育者,別看表面淡淡的,但每次給他講題都是深入淺出、化繁為簡。
就算田阮不會,虞驚墨也不會有任何臉色,只說:“你再想想。”
想不通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開車也是,田阮帶著虞驚墨咣咣撞大樹時,虞驚墨沒有半點不悅,甚至會笑:“你在玩碰碰車嗎?”
當學車變成玩的時候,好像就容易了一點。
海風徐徐,金色的沙灘遙遙在望。
田阮飛快掠過幾眼,尋找停車的位置。但好像沒有專門停車的地方,大家都是隨意地把車停在路邊。
“這里吧。”虞驚墨指著兩車之間的空隙說。
田阮:“……你覺得我的技術,能把車側邊開進去嗎?”
“那就再往前看看。”
許是天氣好的原因,這一片都是人,車也停了很多,五顏六色如蘑菇的遮陽傘盛開在金灘上,各種膚色的外國佬悠閑地享受免費的沙灘。
再往前就到小鎮上了,車流如梭,田阮不敢太冒進,老爺車依舊龜爬。
一路上聽了好幾聲鳴笛催促,但沒有車敢刮擦而過,這老爺車雖然老了,但漆面油光锃亮,一個輪胎就要幾十萬,懂車的人都知道這老爺車價值不菲,當真是老爺。
田阮挑中這輛車的時候,杜恨別表情猶豫,對杜夫人說:“媽,這是我最喜歡的車。”
杜夫人:“所以才要給你弟弟開,你總不能送你不喜歡的車給他吧?”
杜恨別:“……我什么時候說要送他了?”
杜夫人訝異:“恨別,你連一輛車都舍不得嗎?”
“……他要是喜歡,就送他。”杜恨別轉頭對田阮說,“這種七八十年代的車,你應該不喜歡吧?”
田阮兩眼放光:“大哥你真有品味,送我這么好的車。”
杜恨別:“……”
于是這輛老爺車就歸田阮了,當然,只是在這里開開,要是運回國成本很高,反正田阮假期兩頭跑,有個專屬的車也好。
經過一個小時的龜爬,田阮終于載著虞驚墨來到泳具店前。
全程無驚無險,一路順暢。
田阮長長松了口氣。
虞驚墨給他解開安全帶,“熄火,拔鑰匙。”
田阮下了車,聞到濃郁的鹵料香氣,店門前有兩個女孩在挑選茶葉蛋,爭執哪個更大些。聽到車子的響動后,她們回頭,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
“hi~”田阮從駕駛座下來,自以為帥氣地打招呼。
然而她們的視線全都黏在虞驚墨的身上,互相小聲地咬耳朵。最后左邊那個身材惹火的比基尼美女出列,從兩胸之間掏出手機說:“帥哥,加個聯系方式?”
田阮也瞪大了眼睛。
虞驚墨瞥田阮一眼,牽過他的手,說:“我們結婚了。”
兩個美女拿了茶葉蛋就走,一邊憤憤地吃蛋,一邊大聲嘀咕:“這個世界真是瘋了,帥哥都和男人結婚了。”
田阮大聲地回:“Im sorry!”
“……”
路秋焰聽到聲音雙手插短褲口袋酷酷地出來,看到虞驚墨,他把手拿了出來,說:“叔叔,你們怎么來了?”
田阮滿意地笑笑,只要虞驚墨在,路秋焰就能收斂點不奚落他,“你看這是什么?”手扶著老爺車,擺了一個pose。
路秋焰對他的顯擺不為所動,“甲殼蟲。”
“……這是老爺車,雖然是有點像甲殼蟲。”
店里還有顧客,是一堆小情侶,正在用自己有限的數學知識,去挑戰虞商的二百多智商。
“哦,2+2=6,所以我們共有六樣贈品。”情侶男說。
“yes,六樣。”情侶女附和。
虞商:“你們是共有六樣贈品,包括了茶葉蛋和小籠包。”
“No,不包括茶葉蛋,我們愛吃茶葉蛋,不能少了我們的。這樣吧,給我們四個茶葉蛋,這些贈品我們可以少拿兩樣。”情侶男篤定道。
虞商額角抽動,給他們解釋:“這些贈品你們每人兩樣,加起來是四樣,加上茶葉蛋和小籠包,就是一共六樣。”
情侶掰著指頭數,“哇哦,我們好像真的算錯了。”
虞商沉住氣點頭。
“真的不可以多送兩顆茶葉蛋嗎?我們非常喜歡吃它,就像施了魔法一樣好吃。”
“抱歉,只贈送一個茶葉蛋,一個小籠包。”
“這也太小氣了,我們兩個人呢。”
“兩個人,兩個茶葉蛋,夠吃了。”
“不,我男朋友胃口大,應該多送一個。”情侶女說。
情侶男點頭,“沒錯,我的胃口就像大象,小小一個茶葉蛋,輕松拿捏。”
虞商忍無可忍:“如果你實在想吃蛋,就吃你自己的蛋吧。”
兩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立即破口大罵。
田阮陶醉地說:“這么多天,終于不是我一個人挨罵了。”
一分鐘后,那對情侶憤憤地沖出來,后面跟著兩個拿著鐵棍的保鏢,面紅耳赤地彼此追逐,男的罵,女的叫,保鏢拿著鐵棍咣咣敲地恐嚇。
田阮及時退讓,眺望這一出鬧劇,看到黑著臉的虞商像一根木頭杵在原地。
虞驚墨淡聲道:“世上百分之九十都是蠢人,要學會包容。”
虞商:“……”
田阮原本在笑,聽到這話猶疑地問:“虞先生,我是百分之十吧?”
虞驚墨:“你是萬分之一。”
“?”
“一百萬個人里,也挑不出你這樣的。”
“我這樣,是怎樣的?”
虞驚墨置之一笑:“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田阮不懂。
但他的好大兒和兒媳都聞到了狗糧味。虞商面無表情地說:“爸,你找我有事?”
虞驚墨:“沒事,你小爸帶我兜風路過這里。”
“哦。”
田阮就把車停在這里,拿出后座的沖浪板和泳衣說:“我和你爸去沖浪,你們去嗎?”
路秋焰:“我就不去了,我還要賣茶葉蛋。”
田阮倒是不擔心他們的劇情,世界的意志很狗,沒有他參與的時候,主角攻受反而能更快的拉近。
“那好,等你們賣完了,再去沖浪。”田阮正好在店里換上泳衣,拿著防曬霜對虞驚墨說,“虞先生,幫我涂一下后背。”
虞驚墨看了眼他的后背,說:“你身上很白。”
“……那也要涂,萬一曬黑了呢。”
虞驚墨手法熟練,給田阮涂防曬霜的時候,就像撫摸。
田阮被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別扭地說:“虞先生,別摸我。”
虞驚墨手上一頓,若無其事:“我怎么摸你了?”
“你快一點。”
“快不了,只有最后沖刺攀高峰的時候才能快。”
“……”田阮涂個防曬霜,都涂得臉蛋紅紅。
從店里出來,路秋焰開口就說:“你的臉怎么跟猴屁股似的?”
田阮抬手指著大太陽:“有太陽公公的照耀,能不紅嗎。”
虞驚墨手臂輕輕松松夾著兩塊一大一小的沖浪板,戴著墨鏡,長腿闊步朝海邊走去。田阮屁顛屁顛跟上,在虞驚墨身邊繞來繞去,最后在他后背一跳,便攀了上去。
虞驚墨單手托著他翹屁,“果然是會騎馬的人了,駕輕就熟的。”
田阮這就表演一個恃寵而驕:“駕,駕!”
虞驚墨朗聲而笑。
——一個月后,田阮必須回國了。
時間如流水,田阮只覺這個假期還沒怎么過,就沒了。杜夫人和他一起回國,主治醫生說她的身體大有好轉,只要在入冬的時候回來,就沒什么大問題。
杜夫人笑道:“都是小阮一個多月來陪著我,讓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這話不假,杜淡仁和杜恨別雖然回來了,但每天忙得團團轉,隔三差五飛到世界各地,就沒有長時間地陪伴過杜夫人。
也難怪之前杜夫人覺得和丈夫感情淡了,這長時間見不著面,不淡才怪。也就杜淡仁自己覺得,還和杜夫人熱戀呢。
田阮來了之后,杜夫人有了親人的陪伴,每天都神清氣爽,開懷大笑。紓解了郁氣,人自然就活過來了。
飛機降落在蘇市,已經是夜里兩點多。
田阮自然不放心路秋焰這時候回家,竭力邀請他到虞家莊園住一晚。路秋焰和虞商住了那么些天,早已習以為常,因此沒有拒絕。
杜夫人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寶貝小兒子,正在撮合虞商和路秋焰。
她笑吟吟地看著兩人,說:“都是好孩子,都好。”
田阮給杜夫人打預防針:“媽,以后虞商和路秋焰,是一定要在一起的。你不反對吧?”
“我反對什么?”
“他們一個是你乖孫兒,一個是你干兒子。”
“這有什么,你要是不和驚墨結婚,那他就是我同輩的,你得喊他一聲叔叔。”
“……”
“你們結婚了,他自然就降了輩分。小路要是和虞商結婚,自然也要降輩分,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田阮心想,他連叫虞驚墨爸爸都叫過了,一個叔叔而已,確實不值一提。
一伙人匆匆忙忙地回到莊園,杜夫人自然要回她在這邊買的別墅,也就是他口中“小巧玲瓏”的那個別墅,在“金玉滿堂”,距離莊園也不遠,十分鐘就到。
田阮說:“媽媽你先回去休息,我明天再去看你,幫你收拾東西。”
杜夫人溫柔笑道:“好啊。你也早點睡。”
“嗯。”
大半夜的,莊園的傭人們卻嚴陣以待,管家親自檢查他們的儀容,點點頭說:“這個假期先生夫人不在,你們都很散漫。現在他們回來,要做什么?”
傭人們齊聲說:“為虞家鞠躬盡瘁,為先生夫人死而后已!”
“我們的口號是?”
“勤勤懇懇有錢花,懶惰懈怠當叫花!為了明天的榮華,不當傻瓜不當家!但是要把活干好,人勤勞,才能每天齜大牙!!”
管家啪啪鼓掌:“滾瓜爛熟,好!”
聲可震天,田阮還沒進莊園就聽到了,“……我們是誤入了傳銷窩點嗎?”
虞驚墨不驚不動。
直至大燈照到加長轎車,在眾人的殷殷期盼中,當家主人回來了。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先生夫人、少爺少夫人回家!”傭人們齊聲說。
田阮:“……”
路秋焰:“……”
田阮:“和杜家有的一比。”
路秋焰:“青出于藍勝于藍。”
五光十色的燈亮起,照在他們腳下,就跟歌舞廳似的。
虞驚墨只吐出兩個字:“胡鬧。”
管家如同大內總管,差點就戰戰兢兢跪下來,手一揮,燈光盡收,說:“先生夫人機車勞頓,夜宵已經準備好了。”
田阮想了想機車勞頓是什么意思,飛機加車?
虞驚墨道:“我和夫人不必。”
虞商問路秋焰:“吃點嗎?”
路秋焰:“不了,我想睡覺。”
“嗯。”
夜宵誰也沒動,便宜了傭人們。
劉媽知道虞家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所以她很聰明地沒有燉燕窩,最好的食材也留著,準備明天大展身手。
田阮一覺睡到中午,他沒有刻意倒時差,順其自然。
虞商和路秋焰也睡到這時候才起來,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
路秋焰吃完飯就要回家,虞商說:“正好,我要去學校一趟,送你。”
田阮好奇道:“你去學校做什么?”
“準備迎新。”
“迎新……”田阮忽然反應過來,“虞啼開學就升高一了是吧?”
“嗯。”
“時間真快啊。”田阮感嘆,“一晃眼,她就長大了。”
虞商眉梢一抽,“你認識她也才一年。”
田阮:“雖然只有一年,但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給她準備了禮物,現在喊她過來。不行,我要去見媽媽,晚點的吧。虞先生,你去上班啦?”
虞驚墨披上外套,整了整腕表,“你不上班,也很忙的樣子。”
田阮:“……”對啊,為什么他這么忙?
忙著杜家,忙著虞啼,忙著主角攻受,還要抽空關心一下自己的老公。
虞驚墨走過來,捧住他的臉,在他唇角親了親,“等我回來。”
田阮瞬間什么想法都沒了,腦子空空點頭,“嗯,我等你回家。”
父子倆都走了,田阮捋了會兒思緒,先去見杜夫人。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媽媽再見。”
然后他喊虞啼來。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虞啼再見。”
他又打電話給虞商。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再見。”
他再打電話給路秋焰。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明天找你玩。”
管家進來問一個多月積攢下來的禮物怎么處置。
田阮:“嘰里呱啦嘰里呱啦……”
一個下午,田阮的嘴巴就沒閑下來過,然后他成功地上火流鼻血了。
田阮嚇了一跳,用紙巾堵著鼻子團團轉:“嘰里呱啦嘰里呱啦,我沒吃壯陽的東西啊!”
家庭醫生過來:“夫人只是上火了。”
田阮口干舌燥,咕嚕咕嚕喝了兩杯水,躺著不動了。
虞驚墨晚上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個戰損的夫人。
“才半天沒見,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虞驚墨看著躺在沙發上,身上擺滿水果的田阮,只覺又好氣又好笑。
田阮不僅喝了水,還吃了很多水果,壓下了一點燥火,實在吃不下了,他只好把水果擺身上,說:“我這是吸收水果靈氣。”
“你是貓妖,還是兔子精?”
田阮不答,只是躺著。
虞驚墨脫下外套,走到青年面前,只見他瘦條條的,一個蘋果就能壓得動彈不得似的,“真可憐。”
田阮睜著棕褐色的眼睛,仿若琥珀,亮晶晶的瞪他。
虞驚墨屈膝半跪,抬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只是上火,沒發燒就好。”
田阮貪戀地蹭了蹭虞驚墨寬大的掌心,“虞先生,我怎么一回來就上火?是不是有人克我?”
“誰?”
田阮想了想,“最近沒什么反派出現,肯定是在暗中悄悄地害我。”
“妄想癥犯了。”
世上哪來那么多反派,就算有,虞驚墨也能翻手間解決99%,不足為懼。
田阮:“才沒有,等路秋焰生日時,就會有一個小反派出現。”
“什么樣的?”虞驚墨挨個拾取青年身上的水果,放在茶幾上。
“一個……說不上來的反派。他好像不壞,但給主角攻受造成了阻礙;說他壞,又沒安什么壞心。”
“好心辦壞事?”
“對,就是這樣的。讀者可討厭了。”
“你討厭嗎?”
“說不上來。”
虞驚墨根本不在乎這個話題,問他:“能自己起來嗎?”
“能。”田阮仰臥起坐,起了一半又摔回去,“啊……腿動不了。”
“壓了二十斤香蕉在腿上,你是個狠人。”
“……劉媽!為什么給我這么重的香蕉?”
劉媽擦擦手跑出來,“啥?香蕉啊,不是夫人你說要吸收水果靈氣,水果越多,靈氣越多。”
田阮麻了。
虞驚墨笑著將田阮抱起來。
之后幾天,杜夫人忙著操辦田阮的生日,她的原意是大辦,不過田阮不想那么熱鬧,這是他人生的第一個生日,只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度過。
杜夫人尊重他意見,便只來打扮莊園,挑選菜色。
管家一一聽從她的建議,結果計算機一合計,光是杜夫人說的這些,就要花銷上千萬。他不敢擅自挪用,問了虞驚墨。
虞驚墨:“嗯。”
管家放了心,這就回去布置。
田阮眼睜睜看著莊園一天比一天粉嫩,“……”
杜夫人還親手挑了一套粉嫩的化妝品給田阮,說:“雖然你天生麗質,但也要學會打扮。”
田阮:“…………媽媽,我是你兒子,不是女兒。”
杜夫人一愣,“男人就不能打扮了嗎?”
“能是能,但我不會化妝。”
“我會啊,我教你。”
然后田阮變成了年輕版的杜夫人,穿上杜夫人的衣服,那活脫脫就是雙胞胎。
虞驚墨回來看到兩個“杜夫人”,沉默了。
田阮:“……虞先生,surprise?”
虞驚墨:“只有驚,沒有喜。”
田阮用卸妝棉把臉擦干凈,將這套化妝品送給了虞啼。虞啼十分歡喜,顯然,這粉嫩又花里胡哨的東西很符合她的審美。
待到田阮生日那日,虞家一大家子登門,上一次這么齊全,還是婚后斥責田阮沒有上門拜訪,一起來給他一個下馬威。
而現在,除了虞二和不在,其他人都齊全,都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包括虞發達前妻和虞浚也來了。
這還是田阮第一次和虞浚直接接觸,這位邊緣NPC頭一次有禮貌:“叔父,生日快樂。”
“謝謝。”田阮接過禮物,沉甸甸的,這就打開,是一只價格不菲的男包。
虞浚冷冷地看著虞發達和海明月,“如果叔父不邀請他們來,就更好了。”
田阮:“我沒邀請啊,他們自己來的。”
虞浚:“呵呵,他們果然不要臉不要腚的。”
“不要腚?”
“就是不要屁股的意思。”虞啼上來插一句。
“……”
田阮沒有閑心去琢磨虞發達和海明月的生活,這瓜已經爛了,不值得回味。他出門翹首以盼,終于,他看到了海朝和南淮橘二人——一出大戲,又要開場了。
這個生日宴,大家一起嘰里呱啦,一起上火。
田阮:“噢耶!”
第193章
“大侄子。”田阮招手。
海朝沒有回應, 神色淡淡的,海明月迎上去,狐疑地打量南淮橘, 問:“這位是同學?”
“嗯。”海朝沒有多言,他和南淮橘的關系不需要旁人知曉。
南淮橘看著海明月年過中年依舊姣好艷麗的面容, 眉宇間有兩三分和海朝相似, 猜測是海朝的媽媽, 便道:“阿姨好。”
海明月點點頭,適時虞發達迎上來,剛要對海朝說幾句貼己話, 海朝已經冷著臉掠過。
“海朝啊。”虞發達跟上,“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打電話也不接。”
海朝瞥了南淮橘一眼。
南淮橘臉頰倏然紅透,“……”
田阮吃瓜的雷達響起, 海朝消失了好些天?肯定和南淮橘在一起, 每天晚上都打南淮橘的屁股!
他們……不會偷吃禁果了吧?
虞發達見海朝不搭理自己, 習以為常地自言自語:“孩子大了, 有自己的主意, 我是管不了你了,海朝啊,你這個年紀應當以學業為重, 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海明月冷了臉:“海朝,你怎么不理爸爸?”
海朝這才不耐煩地說了句:“我去打工了, 沒空接電話。”
“你這孩子, 好好的暑假整天去打工,零花錢不夠用嗎?怎么不和我們說?”
海朝已經走到田阮面前, 從口袋掏出一只細長的小盒子說:“生日快樂。”
田阮接過,打開一看是支珍藏版的英雄鋼筆, 眉開眼笑道:“謝謝,我會好好學習的。”他看向南淮橘,眼睛一眨一眨。
南淮橘也掏出一支英雄鋼筆,說:“祝你成雙成對,雙宿雙飛。”
“……謝謝。”
虞發達腆著臉,還要和海朝說話,驀然看到虞浚氣勢洶洶走來,趕忙攔在倆兒子中間,說:“虞浚,今天是你叔父生日,你別胡鬧。”
虞浚不客氣地指著海朝和海明月,“小三和小三兒子不配踏進虞家的大門!”
“這是你小叔和叔父家!”
“那又怎樣,我照打不誤!”虞浚揮拳就要打海朝。
海朝沒動。
南淮橘不分青紅皂白,一拳出擊——虞浚嗷一聲飛出三四米。
場面一時寂靜。
田阮仿佛看到了之前汪瑋奇是怎樣被南淮橘揍飛的,南淮橘這么高的武力值,卻臣服在海朝的褲子下,可見海朝武力值也不低。
這么說,之前虞浚找海朝麻煩,海朝都是收著力道的,不然真能把虞浚這個二百五打殘了。
“小浚!”虞浚母親吳母趕緊過來。
虞浚還懵著,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起飛”的,半邊臉腫脹地爬起來,看到吳母哀傷的眼神,頓時一股火往外冒,怒瞪海朝:“你他爸的敢打我?”
海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你了?”
“不是你還有誰?”
南淮橘看著自己的拳頭:“我還是第一次打人不被人看到,難道我已經練成了降龍無影拳?”
虞浚:“……是你!”
南淮橘點頭,“是我。誰讓你要打海朝,你打他,就是和我過不去。”
“你又是哪根蔥?”
“我姓南。”
“……”
蘇市姓南的大戶只有一家,產業雖然和虞家不能相比,但也是一方巨頭了,不是虞浚這樣的孤兒寡母可以抗衡的。
自從吳母和虞發達離了婚,虞浚跟了吳母,雖然虞浚還是虞家的子孫,但圈子里已經默認虞浚是廢掉的富四代。
虞浚捏緊了拳頭,他終于學會忍氣吞聲:“好,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
吳母傷心地哭起來。
虞發達看前妻和兒子如此,也很難受,想上前安慰幾句,吳母卻忽然擦了眼淚,冷聲問田阮:“小田,你的生日宴,就是縱容你同學打我兒子嗎?”
田阮:“……我沒有縱容,是南淮橘自己打的。”而且是虞浚自己沖上去挨打的。
吳母:“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不能白白被打。我要你同學道歉。”
田阮:“南淮橘……”
南淮橘站出來:“君子動口不動手,是我的錯,我道歉。下次看到我記得繞著我走,我這個人驕矜慣了,脾氣不好,只認人不認理。對不起了。”
虞浚怒瞪他。
南淮橘吹了吹拳頭。
虞浚對吳母說:“媽,我沒事。”
吳母勉強道:“這里不歡迎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田阮連忙挽留:“嫂子別啊,是我看顧不周,讓虞浚挨了打,先給虞浚的臉擦點跌打損傷膏,冰敷一下,很快就好了。”
吳母點頭,“好。”拉著隨管家虞浚進主宅,她也知理虧在先,給了臺階就下,拉著虞浚說,“你再胡鬧,就永遠別沾虞家的門了,以后這家業也分不了你半點。”
虞浚憋屈地說:“我知道。”忽見虞啼睜大眼睛看自己,惡聲惡氣地嚇唬,“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虞啼吱哇亂叫:“救命啊!虞浚堂哥要挖我眼珠子!”
虞浚:“……”
吳母啪的打了一下虞浚的后背,“胡說八道什么。”
這一出鬧劇過去,虞浚徹底老實了,只時不時地瞪著海朝和海明月、虞發達,還要瞪南淮橘,瞪得眼睛疼,田阮貼心地送來一瓶眼藥水。
虞浚:“……多謝。”
田阮拿出長輩的架子,勸慰道:“虞浚,我知道你恨海明月和虞發達,這是應該的。但海朝是無辜的,他的出生由不得自己,也從未享受過家庭的溫情。”
虞浚:“他的存在就是一種原罪。”
田阮:“你上網上多了吧。”
虞浚:“……”
田阮:“不否認,小三的孩子不無辜,但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海朝有一個出軌的親生父親,賣的親生母親,他從小就看到很多骯臟的事,不愿用那些骯臟的錢。他自己打工養活自己,別人五歲的時候享受父慈母愛,他五歲的時候就會自己撿煙殼、紙殼、啤酒罐、礦泉水瓶去換錢了。”
虞浚懷疑道:“這你編的吧?你怎么知道這么詳細?”
這當然是原書中寫的,以海朝的性格,五歲開始自己養自己,還真做得出來。
田阮低聲:“海朝告訴我的。”
虞浚:“他告訴你就相信?我還說自己三歲就會換紙尿褲了呢。”
田阮驚異道:“你三歲還穿紙尿褲??”
“……”
“我告訴你一個在虞家不算秘密的秘密,海朝到現在還沒認虞發達,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了。你放心,你還是虞家的子孫,而海朝遲早脫離虞家,他會出國的。”
這倒是恰好戳中虞浚隱秘的心思,他不希望自己該繼承的財產,被海朝瓜分一半。聞言望著田阮,說:“如果他真脫離了虞家,不認虞發達,我可以原諒他。但他母親,我永遠不會原諒。”
田阮笑吟吟地說:“既然這樣,你們干一杯,一笑泯恩仇。”
虞浚向來頭腦簡單,偏要作出大度聰明的樣子,端起一杯香檳走向海朝。
海朝不愛說話,也不愛和人打招呼,就那么落拓地卸靠在廊柱上,手里端著一杯橙汁。見虞浚走來,他沒什么反應。
虞浚見周遭無人,說:“我聽叔父說了你的事,我愿意和你和解。”
海朝還是沒什么表情,“哦。”
“我們干了這杯,就算朋友了,怎樣?”
“你被田阮灌了迷魂湯?”
“……”虞浚忽然有些懷疑田阮的話,問,“你是不是要出國?”
海朝并不否認。
虞浚稍稍放心,說:“我人生有二十年都是在國外。如果你去美國,我倒是有些關系人脈,到時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海朝神色微動,手中橙汁與之相碰,叮的一聲,“成交。”
虞浚但覺人生又走上了巔峰,看到海明月走來,挑釁地一笑,一口喝光香檳,施施然走了。
海明月蹙眉看他,須臾將目光收回,問海朝:“他和你說了什么?”
海朝將杯子放在一旁的花幾上,自會有傭人來收走,“沒什么。”
“虞浚就是個吊兒郎當不正經的人,你別和他有過多牽扯,對你學業沒什么好處。”
“嗯。”
海明月又說了幾句,見海朝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目光投向前庭中的花園,她隨之望去——花園里,南淮橘正在招蜂引蝶。
是真的蜜蜂和蝴蝶,南淮橘覺得十分新奇,玩得不亦樂乎。直到一只小蜜蜂蟄了他的手,啊的一聲叫起來。
海朝長腿闊步趕過去,拿過南淮橘白嫩的手查看,眉心微蹙,“這就是不老實的下場。”
南淮橘眼淚花子都出來了,看著大拇指漸漸紅腫起來,“疼。”
田阮聽到動靜出來:“海朝海朝,你趕緊把毒吸出來,不然南淮橘會死翹翹的。”
南淮橘一聽,更是嚇得眼淚嘩嘩:“會死嗎??”
海朝拉著南淮橘往主宅里面走,“沒有毒,把尾刺挑出來就好。”
“怎么挑?”
“用針挑。”
“……嗚哇哇!”
海明月看著他們二人,秀氣的眉蹙緊。
田阮剛要跟進去看熱鬧,法拉利進了莊園大門——主角攻受無論什么時候,都是作為壓軸出場的呢,可惜錯過了一場大戲。
“兒砸~路秋焰~”田阮樂顛顛地迎上去,“給我買禮物辛苦啦。”
虞商到今天才準備禮物,順便把路秋焰接來,田阮有理由懷懷疑,虞商就是為了這個“順便”,才臨時抱佛腳去買禮物的。
路秋焰酷酷地下車,他今天穿得也很普通,但主角的光環就是biubiu閃亮。
田阮用手臂擋住臉,“啊,好亮。”
路秋焰遞給他禮物,“這個亮嗎?”
田阮眼前光芒退卻,歡喜地接過禮物盒子打開,“哇,是我最愛的小皮鞭……嗯?”
路秋焰趕緊把盒子合上,“這是給你晚上玩的。下面還有一層。”
田阮:“……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
田阮決定把這禮物藏起來,他可不想被虞驚墨拿著小皮鞭抽打。
“兒砸,你的呢?”田阮打量身上孑然的虞商,“在車里?”
虞商說:“沒看到什么好東西,我送你一分學分怎么樣?”
田阮:“……才一分?”
“五分?”
田阮勉強說:“好吧。下次你記得去金店轉轉,只要是金子,我都喜歡。”
虞商面無表情:“我還以為你不稀罕,原來你也是個大俗人。”
“我就是個大俗人,就喜歡金子。”田阮說,“我這叫血脈覺醒,五行缺金,所以我要大大地補充金子。”
豪車接二連三地開進莊園大門,田阮要金得金,他親愛的父母給他扛了一棵金銀樹來。
純金打造的小小銀杏樹,樹上掛滿五顏六色的寶石與銀墜子,打開的瞬間,蓬蓽生輝。
杜夫人說:“造了三個月,歷經五個國家的運輸,終于集齊了這些寶石。”
田阮張著嘴巴,忘了呼吸。
杜夫人小心地問:“不喜歡嗎?”
田阮猛地深吸一口氣,抱住了杜夫人:“媽媽,謝謝你,我特別喜歡。”
杜淡仁見狀,和杜夫人站一起。待田阮松開杜夫人,他期待地看著小兒子。
他的小兒子看看他,說:“也謝謝你,爸爸。”
杜淡仁張開手臂。
田阮抱著金銀樹就走,“哎呀媽媽咪,這個真的好重。我來抱,我抱得動。”
杜夫人拿出香香的手帕給他擦不存在的汗,“真是辛苦我的寶了。”
杜淡仁張著手臂,宛如石雕定在原地。
管家笑瞇瞇過來解圍:“如果杜董事長不嫌棄,我可以……”同樣張開手臂,就要抱上去。
杜淡仁猛地反應過來,退后一步說:“不必。”
隨著杜家逐漸在國內站穩腳跟,虞家都知道田阮是杜家失蹤多年的小少爺,DU姓在國外權勢赫赫,黑白通吃,田阮身價水漲船高,因此眾人見了杜淡仁和杜夫人都很尊敬。
就連虞老爺子來了,都和杜淡仁有說有笑的,直夸田阮懂事、聽話、聰明、乖巧、學習好、有禮貌、有孝心……只要是好詞,虞老爺子都不吝嗇地用上。
杜淡仁:“有孝心有待商榷。”
虞老爺子拄著拐杖,“?”
杜淡仁痛心地說:“他從沒抱過我。”
虞老爺子:“……你抱過他嗎?”
“他還是小嬰兒的時候,我抱過。”
虞老爺子不知該怎么說,親人間的相抱雖然普通,但在國內真沒有見面就抱、貼面吻的傳統。他思忖片刻,說:“我也沒抱過哪個孫子,都是男孩子,要堅強。”
杜淡仁頷首,“也是,我就連恨別都沒怎么抱過,他也只抱了他媽媽而已……他們真的不是嫌棄我吧?”
虞老爺子威嚴一生,這么大年紀了還要干安慰人的活,實在為難他,只能顫著胡子說:“肯定不是,哪有兒女嫌棄父母的。只有子不教,父之過,你平時好好教育就是。”
杜淡仁點頭,也不說什么了。
主宅里外都熱鬧非凡,田阮拉著路秋焰說話,其他人自己玩。
“你的虞先生呢?”路秋焰來后就沒看到虞驚墨的身影,這是奇怪的,其他人都來了,身為田阮丈夫的虞驚墨卻不在。
田阮:“他去集團了,晚點回來。”
路秋焰驚奇道:“他今天還上班?”
“為什么不上班?賺錢要緊。”
“你可真大度。”路秋焰自問是做不到,如果他在一個重要的日子,最重要的人卻不在身邊,他一定發火。
田阮嘿嘿笑:“你不懂。虞先生是為了我。”
“?”
田阮也不瞞著,說:“今天虞先生去集團,是給我收禮去的。”
“收禮?”
“對啊,雖然沒有邀請集團的人來參加生日宴,但禮還是要收的。”田阮也是昨晚聽虞驚墨講,才知道的,“他讓徐助理散播一下我要過生日的傳聞,想送禮的人自然會送上。”
路秋焰豎起大拇指,“牛逼。”
田阮沒說,昨晚知道虞驚墨今天還要上班,他是鬧了脾氣的,直接搬去客房睡了。還是虞驚墨連人帶被子扛到主臥,給他解釋了一番,又大干了一場,田阮才軟軟地答應了的。
果不其然,傍晚時,一輛轎運車停在了莊園門口。
邁巴赫首先開進莊園,管家連忙迎上,給開了車門。
锃亮的手工尖頭皮鞋踏在草坪上,裁剪合體的西裝褲與高定的西裝,在日輝下泛著水波般的光澤,被清幽冷淡的木質香籠罩。
“虞先生!”田阮跑過去,撲到虞驚墨身上。
虞驚墨高大峻拔的身形穩穩的,順勢抱住,親了親青年柔軟的耳垂,歉意道:“久等了。”
田阮放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駛入的轎運車,“這什么?”
“你的禮物。”
“車?”
“嗯。”
工人將卡車后門打開,其上是一輛嶄新的勞斯萊斯,司機操作系統,將車懸吊下來,穩穩地停在地面上。而后轎運車司機得了豐厚的小費,喜笑顏開走了。
虞驚墨將鑰匙給田阮。
田阮按了開鎖,上前打開車門,數不清的禮物盒子瞬間涌出來,差點把他的小腿淹沒。
滿滿一車的禮物。
虞啼哇哇叫著跑來:“小叔,你好闊綽!”
田阮也闊綽了一回,說:“隨便你挑。”
虞啼就跟拆盲盒似的,選了一個粉色的禮物,拆開一看是一對限量版的公仔,笑道:“我喜歡!”
管家命人將這些禮物全都搬進屋里,清空勞斯萊斯。
田阮撫摸跑車,越看越喜歡,“可以繞莊園一圈跑看看嗎?”
“可以。”虞驚墨說,“別開進湖里。”
“……我離湖遠一點。”
田阮在車里摸索了會兒,啟動車子,烏龜爬。腿長一點就能追上的速度。
路秋焰笑了一聲:“果然是初學者。你的車也是你爸送的嗎?”
虞商:“……我自己買的。”
“?”
“我爸說,男人十五就要當家。”
“哦,我懂了,你小爸三歲。”
“……”
田阮很小心地繞著莊園開了一圈,陶醉地想,以后他就可以載著虞驚墨去兜風,還能敞篷,正適合夏天。
悠長的一聲“噗”——車子陡然熄火了。
田阮:“……”
不會吧?才開了一圈就壞了??
田阮趕緊檢查,重新啟動車子,又好像沒什么問題。
虞驚墨過來說:“這輛車改造過,限速,開太慢也會熄火。”
“為什么?”限速田阮理解,不能太慢就不理解了,“不是你說,越慢越好?”
“有時候太慢,也會耽誤事。”虞驚墨向來雷厲風行,要是他坐田阮的車去集團,半路手機就要被催促的電話打爆,“開車就是要膽子大,也要眼明手快頭腦冷靜,太膽小反而不好。”
田阮點頭,下車說:“我多練習,膽子就大了。”
虞驚墨揉了揉他腦袋,“嗯。”
“發型亂了……”
虞驚墨修長的五指給他撥了撥發絲,“你怎么樣都好看。”
田阮甜滋滋地笑著,這就大膽地牽起虞驚墨的手,說:“你忙了一天,去休息會兒。”
轉過頭,大家都看著。
田阮:“……”
杜夫人和虞啼的母親沈婉月站一起,彼此一笑,說:“感情好,就是膩歪。”
虞驚墨反手握住田阮的手,對眾人說:“謝謝諸位來參加我夫人的生日宴,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虞老爺子擺擺手,“一家人說什么客套話。”
虞驚墨進了主宅,去樓上換衣服,田阮自然跟上去,但他不敢久待,就怕旁人誤會什么。虞驚墨換衣服倒是很快,也就十幾分鐘,便換了一身更為休閑的西裝,三七分的頭發全部梳到腦后,露出飽滿的額頭與美人尖。
鬢角分明,輪廓硬朗,五官深邃,長眉鳳目看人時多情還似無情,俊美得仿若天神。
田阮被迷得找不著北,暈暈乎乎地說:“虞先生,你真帥。”
虞驚墨失笑:“和我在一起這么久,還沒看夠?”
田阮把頭搖成撥浪鼓,“永遠看不夠。”
虞驚墨眸色微深,“你這樣,是在誘惑我。”
“沒有啊。”田阮臉蛋紅紅,眸光如水。
虞驚墨單手捏著他下巴,迫使他抬起,青年沒有任何防備,這不是誘惑是什么?他吻了上去,想要碾碎這如同花瓣的唇,又舍不得。
田阮哼哼唧唧地被親著,腦中名為理智的弦繃緊,“嗯……虞先生……不行……”
虞驚墨又親了親他,“嗯。”
田阮退后一步,手不小心掃到一個小盒子,盒子落在地上,蓋子和盒身分離,里面的物件全都摔了出來——
黑色的小皮鞭,紅色的繩子,一副銀色情趣手銬,還有帶著孔的小球,逗貓棒,一對粉紅的跳蛋等等……
田阮:“…………不要看!”
虞驚墨眉梢微挑:“已經看了。給我準備的驚喜?”
“不是。”
“藏在衣帽間,不就是等著被我發現?”
“……”田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第194章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 田阮的臉還有點紅。好在暮色遮掩,燈火煌煌,大家只以為他氣血充足, 滿面春風。
學生會知曉田阮身份的幾人也收到邀請,謝堂燕代表三人上前送上禮物:“田阮, 生日快樂。”
“謝謝。”田阮十分驚喜, 他是喜歡熱鬧而不吵鬧的, 他們的到來,恰似錦上添花。
虞家上下的傭人、保鏢、園丁、家庭醫生,也一起參加這場生日宴, 或多或少送上祝福。劉媽特地買了一塊玉平安扣送給田阮,很不好意思地說:“也不值什么錢,夫人別嫌棄。祝夫人歲歲平安, 年年有余。”
田阮這就將平安扣掛在脖頸間, 說:“禮輕情意重, 謝謝劉媽。”
張姐送了一把檀木梳子, 說:“祝夫人順心如意, 健康長壽。”
田阮挨個收了傭人保鏢們的禮物,雖然都是小東西,但都很實用, 他說:“也祝大家好運連連,前程似錦。”
隨著話音的落下, 生日宴正式開始, 請來的樂團在庭院中奏響悠揚的曲調,粉黃相間的花與氣球點綴在一串串的暈黃小燈中, 漫天繁星,燭火搖曳。
地燈、路燈、石燈悉數點亮, 一張張鋪著粉白桌布的小圓桌錯落有致,其上鮮花馥郁,酒水甜品豐盛。
田阮被虞老爺子叫去說話,當著杜淡仁和杜夫人的面被夸獎。
杜夫人心不在焉,不停地朝莊園大門看去,蹙眉喃喃:“恨別怎么還不來?”
dew俯身說:“我打個電話給大少。”
杜夫人點頭。
田阮耳尖聽到,說:“別打電話了,大哥肯定在和賀蘭斯翻云覆雨、你儂我儂、大干特干呢。”
杜夫人:“……”
虞老爺子:“……”這話真的是他一個老人家能聽的嗎?太刺激了。
杜夫人試圖挽回一點大兒子的清譽,嬌嗔道:“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
田阮一臉無辜。
杜淡仁說:“恨別干完了就會來的,不用著急。”
杜夫人:“……你閉嘴。”
杜淡仁一臉無辜。
在田阮和虞老爺子說完了話,和虞啼父母客套了會兒,又被厚臉皮的虞發達纏著問問題。
“小田,海朝在學校怎么樣?他從來不跟我說這些。”
田阮敷衍地說:“海朝成績優異,次次年級前十。”
虞發達點頭,“那就好,他去德音是對的……”
“哎呀,南淮橘你不許喝酒!你還未成年!”田阮火急火燎地趕過去,借機逃離絮絮叨叨的虞發達。
虞發達面色訕訕,海明月白了一眼說:“讓你不要熱臉貼冷屁股,不信我。”
“我還不是為了海朝。”虞發達自以為父愛如山,實則如同一個屁。
另一邊,南淮橘莫名其妙被奪下紅酒,嘴里振振有詞:“我今年十八了。”
“過生日了嗎?”
“……沒有。”
“那就是沒有十八,等你過完生日,才能小酌一杯。”田阮說著,自己喝了紅酒,慢悠悠地張望四周,“海朝呢?他怎么不管你?”
南淮橘對酒倒也不是很渴望,拿了一杯香檳啜飲,“他去衛生間了。”
“那你怎么不去?”
“我干嘛要去?”南淮橘納罕,“我又不尿尿。”
田阮:“那你可以看著海朝尿嘛。”
南淮橘:“……我又不是變態,我干嘛看他尿尿?”
田阮小聲:“你不想知道他多大嗎?”
南淮橘一愣:“他十八啊。”
“不是年齡,是尺寸。”
“尺寸也是十八。”
田阮瞳孔地震,“南淮橘,你怎么知道?你看過,還量過?用什么量的??”
南淮橘:“……”
田阮震驚地看向南淮橘的屁股,好像比之前翹了一點,是被打的,還是被啪的?
南淮橘臉頰通紅,眼神兇悍,“你別瞎猜,我就是目測的。”
“你果然看過。”田阮幽幽地說。
“……”
田阮拍了拍南淮橘的小肩膀,深沉地說:“我們都是屠龍勇士。”
“?”
“祝你早日騎龍翱翔,翻云覆雨。”
這句話南淮橘聽懂了,耳朵脖頸更是燦若云霞,很小聲地說:“……已經蹭過了。”
田阮:“嗯?你說什么?”
南淮橘立馬搖頭,“沒什么。”
田阮:“偷吃禁果了嗎?”
“……沒有。”蹭蹭應該不算吧?
田阮點點頭,拿出長輩的架勢說:“你還小,過早地接觸那方面會影響發育的。”
“影響發育?”
“比如唧唧長不大。”田阮心痛地說。
南淮橘如同枯葉般搖晃了一下,嗓音發顫:“真的嗎?”
“真的。”
南淮橘想了想,點頭:“我知道了。”
田阮不知道,他無意中為海朝埋下了一個小鞭炮,在后來將近一年的日子里,都要時不時被炸一炸。
一輛低調奢華的勞斯萊斯開進莊園大門,田阮遠遠看到,福至心靈就要迎上去,卻被一只大手拉住。
“這位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丈夫?”虞驚墨嗓音清冽,在這仲夏夜卻莫名溫柔。
田阮主動挽住虞驚墨手臂,從果盤里拿起一顆櫻桃抵在虞驚墨優美的薄唇上,說:“沒忘。”
虞驚墨張口咬住這顆櫻桃,細細咀嚼,清甜帶著些微花香的果肉氣息在齒頰間迸濺,唇角微翹:“嗯。”
田阮甜滋滋地望著他,渾然忘了其他人。
直到杜恨別和賀蘭斯走到跟前,手里個捧著禮物盒子。杜恨別說:“以后生日宴就你們兩個人過最好,其他人送過禮物就走。”
田阮想象了一下那場景,意外覺得還不錯。
虞驚墨說:“可以。”
賀蘭斯打了個哈欠:“那正好,我們也不用來了。”
“對,你們接著干。”田阮隨口說。
“……”
為什么每次參加宴會,賀蘭斯和杜恨別永遠是大干了一場才來的?這個問題賀蘭斯自己也很疑惑,難道這就是他獨特的出場方式?
“生日快樂。”杜恨別將自己連同賀蘭斯的禮物一股腦塞過去。
田阮差點沒抱住,“嚯,好重,大哥你送了我一個金疙瘩嗎?”
杜恨別:“打開看看就知道。”
田阮這就歡喜地將禮物放在小圓桌上,將酒水端到一邊,開始拆禮物盒子,滿懷期待地打開,里面是一顆碩大的石膏人頭。
田阮:“……”這人頭雕刻的還是他自己。
杜恨別:“藝術無價,希望你喜歡。”
田阮笑得很勉強,“大哥,我們中國人不興這個。”
杜夫人走過來,看到這石膏頭像,也不滿意:“恨別,你怎么送這個?”
杜恨別說:“別急,這也不是全是頭,里面還藏著東西,砸開就好。”
田阮:“你要我爆自己的石膏頭?”
“不爆也可以,里面的東西價值幾百萬。”
田阮這就施展拳腳,“區區一顆石膏頭,看我的——哈!嘿!啊……”
兩拳頭下去,石膏像沒爆,田阮自己的小拳拳爆了,破了一點皮,滲出血絲。
“嗚嗚嗚虞先生……”
虞驚墨捉住他手腕,蹙眉道:“誰讓你徒手爆石膏了?”
杜夫人心疼得不行,說:“見了紅,就是紅紅火火。恨別,你送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讓小阮的手都破了。醫生,醫生!”
家庭醫生提著急救箱火速趕來,給田阮的手消消毒,拿出創口貼。
虞老爺子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走來,“怎么了?我的乖孫媳婦怎么了?受傷了?誰干的!”
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大家都圍了過來。
虞啼咋咋呼呼:“哎呀!小叔父的手流血了,用了一個創口貼!”
眾人:“……”
田阮:“……”
路秋焰剛要關心一下,聞言即將出口的話,輕飄飄散了。
虞商見慣不怪地說:“正常的。”
路秋焰:“你在這個家,真是飽受‘摧殘’。”
成為眾矢之的的杜恨別游刃有余地對田阮說:“小錘子在盒子里,天太黑,你沒看到。”
田阮用貼著創口貼的手拿出小錘子,咚咚咚敲在石膏像上。
石膏登時四分五裂,里面嘩然作響,宛如一個小小的藏金庫,金光閃閃混著石膏碎粉,在燈光下耀人眼目。
“哇~”田阮覺得受傷也值了,這些金項鏈、金手鐲、金戒指、金墜子、金手鏈、金鑲玉,足以彌補他的小心靈,“謝謝你,大哥。”
杜恨別保持完美的微笑:“不客氣,弟弟。”
賀蘭斯送的是一副畫,是他和虞驚墨的肖像,畫得惟妙惟肖的,但姿勢嘛,只適合擺在臥室。田阮看了一眼,就把畫遮起來,生怕別人看到。
生日宴繼續,田阮說了句“大家吃好喝好”,便抱著金子藏起來,這要是少了一點點,他會心疼死的。
正在臥室里把金子往床頭柜的盒子里塞,忽然田阮聽到一聲爆破,五光十色照亮他的臉。
他疑惑地往窗外看去,霎時,斑斕的煙火如同一群小精靈,在夜幕中熠熠生輝、爍爍群舞。
田阮不禁走到窗前,望著煙花下的庭院,不過百來人,卻溫馨熱鬧——就是在他結婚時,都沒這么其樂融融過。
這一大家子的人,有的不盡人意,有的持重溫和,有的冷靜果決,也有的招貓逗狗。世間百態,人也百態。田阮覺得自己并不是很喜歡他們,但他此刻覺得,他們也很好。
大家都好。
“藏好你的寶貝了嗎?”
就在田阮梭巡虞驚墨的身影時,身后傳來這么清越低沉的一聲。
田阮回頭,線條柔和的側顏籠著煙花的光,屋內昏暗,只眼睛亮晶晶,“虞先生。”
虞驚墨走進來,說:“我也想藏好我的寶貝。”
“你的寶貝?”
虞驚墨已然到了他身側,鳳目低垂,在他額上一親,“嗯,我的寶貝。”
田阮笑起來:“那你藏好了嗎?”
“嗯。”
待到煙火散盡,酒水甜品都沒了大半,大家稀稀落落地告辭,庭院寂寥下來,傭人們收拾殘羹剩飯,保鏢則護送眾人離開。
田阮不覺終有一散的憂懼,只要在虞驚墨身邊,他無所畏懼。
清靜下來的主宅更顯空闊,田阮拉著虞驚墨的手上樓,說:“原來我們家這么大。”
虞驚墨故意落后他一步,讓他拉著,“明年的今天,還可以填滿。”
田阮搖頭,“再說吧。我還沒想好下個生日怎么過。對了,虞先生你的生日在下個月,想怎么過?”
“三十一歲的生日,不想過。”
田阮哈哈一笑:“原來虞先生也會有年齡焦慮?”
虞驚墨莞爾:“年齡焦慮談不上,只是想把我的時間停停,等你追上來。”
“那要追十年。”
“太長了?”
“十年很快就會過去的。”田阮說,“只要主角不在,時間就過得像乘坐宇宙飛船一樣。”
“也有可能停在某一刻。”虞驚墨三步并作兩步,與之共踏最后一節臺階,“如果可以,我希望停在今晚,我在你身體里的時候。這樣就能永遠不分開了。”
田阮:“……”
“好嗎?”
“不要,我還要上學,還要考試,還要畢業。”
這晚,雖然時間沒有停留,但虞驚墨把自己的子子孫孫給了田阮很長很長時間。
充分滋潤了之后,才抱去洗洗。
但這并沒有結束,虞驚墨拿來道具禮物,挨個給田阮試了。
“這玩意你哪里可以吃?”他捏著鏤空的小球問。
田阮:“……都可以,但不能同時!”
于是虞驚墨把小球用用絲線系著,像貓鈴鐺掛在田阮身上。
田阮一抖動,小球里面的鋼珠就叮叮當當的響。
小球很貪婪,一下子就被貓爪刨進粉色的水晶瓶中。
虞驚墨伸手想要揪出這只小球,鋼珠叮鈴鈴的,隨著水晶瓶的搖晃,而越發響了。
他捉住絲線,雖然揪不出這只小球,但可以拉扯。
來來去去,小球還是不出來。
虞驚墨干脆放了巨龍去叼這只球,勢必要將這小球捉拿。
然而小球滑得很,總也不肯冒出頭,巨龍只能橫沖直撞地掀翻水晶瓶,攪弄得翻江倒海,溪流潺潺。
水晶瓶顫著,終于,小球被一股滔天的大浪沖刷。
巨龍順勢叼住小球,將它濕淋淋地拽出瓶口,叮叮當當,又是一陣清脆的響聲。
田阮依靠在遍地珠寶的巨龍巢穴中,安然沉睡。
夢里有他金光閃閃的金子,還有一卡車的鈔票,他徜徉在鈔票的海洋里,一撈就是一條金項鏈,放聲大笑。
結果笑著笑著,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貔貅。
“我不要沒有屁眼!”田阮驚叫著醒來。
虞驚墨正在穿衣服,聞言驚詫地望著青年,“什么?”
田阮:“……什么什么?”
虞驚墨知他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夢,說:“你再睡會兒,我去上班。”
“幾點啦?”
“上午九點一刻。”
“哦……”田阮睜眼看天花板,“虞先生,假如我變成了貔貅,你會怎么樣?”
虞驚墨的回答頗具商賈氣息:“這個假如可能性低于百分之零點一,不在我考慮范圍。”
“假如,假如嘛。”田阮撒嬌。
虞驚墨嘆息:“還能怎么辦,當然是給你養得白白胖胖的。順便做個屁眼。”
“嗯!”田阮點頭,“我要做一只有屁眼的貔貅,你記住了。”
虞驚墨不懂他腦子里那些天馬行空的念頭都是哪里來的,系好襯衫紐扣,下擺塞進褲腰中,勁瘦的腰身與寬闊的肩膀被勾勒得極富攻擊力,他俯身在青年額頭印了一個早安吻,說:“起來吃點飯,我下午四點回來。”
田阮乖乖應聲:“虞先生再見。”
他知道虞驚墨是沒空吃正式的早餐了,一杯黑咖啡一個三明治就能應付,補充道:“你中午吃好點。”
“嗯。”虞驚墨出了門,輕輕帶上。
田阮在床上玩手機,順便背幾個單詞,一不小心就過了兩個小時,管家來敲門,提醒道:“夫人,中午了。”
“我這就起來。”田阮趕緊爬起來,十五分鐘就穿衣洗漱好,下樓吃早午飯。
果不其然,虞商也不在,應當是去給路秋焰買禮物了。
田阮早就備好了給路秋焰的禮物,他也是服了這好大兒,非要趕在生日當天去買禮物,要是也送路秋焰五分學分就搞笑了。
原書里,虞商送了路秋焰什么禮物來著?
田阮邊喝燕窩邊回想,哦,是一整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很有虞商的風格。”
劉媽將一個小盒子放在田阮面前,說:“夫人,路少爺的生日我沒法去,這是我的小小心意,請幫我轉交可以嗎?”
“可以啊。”田阮說。
“夫人可以看看,這也是塊平安扣,是東海水晶做的,叫什么綠幽靈。”
田阮打開盒子,幽綠的色澤確實生機盎然,笑道:“綠水晶可以招財聚寶,正適合路秋焰。劉媽,他會喜歡的。”
劉媽喜笑顏開:“那就好。路少爺是個好孩子,我這手上被刀切傷了一點,就他發現了,還讓我涂藥。”
田阮驚訝:“劉媽你手也受傷了?我們可真是同病相憐。”
“都說小災擋大禍,有時候受點小傷,也是好事。”劉媽很有經驗。
“真的嗎?那我之前崴腳跌傷,都是小災擋大禍?”
“就是這樣的,有個成語叫什么否定就來……”
“否極泰來?”
“對對對,就是否極泰來。夫人的好日子還長著呢,一點小災小難的,都是磨礪。”
田阮點頭,忽然想到路秋焰的人生也是這樣的,少年時墜入污泥磋磨不斷,青年時負傷退役徒四處飄零,后來與虞商破鏡重圓,運勢才漸漸好起來,也有了自己的事業與夢想。
想及此處,田阮決定給自己準備的禮物再加一個金鐲子,路秋焰現在那么難,能多幫一把是一把。
好不容易送禮物的機會,路秋焰應該不會拒絕了吧?
田阮想好了,路秋焰要是拒絕他的大金鐲子,他就滿地打滾,脅迫路秋焰收下。
“兒砸,你在哪兒呀?”田阮打電話。
虞商:“商場。”
“我告訴你,路秋焰除了喜歡錢,還喜歡錢。”
“……要你說。”虞商總不能直接送錢,他知道路秋焰不會收的。
“你真笨。”田阮說。
“……”
天上悶雷滾滾。
田阮立馬改口:“你真聰明,聰明絕頂!路秋焰還喜歡抱抱熊,這種秘密你都知道,真是太聰明了,不愧是我的好大兒。”
虞商:“?我知道了。”
田阮松了口氣,他這個做小爸的真難,說自己兒子一句壞話,就要被雷劈。
收拾一番,田阮就帶著自己的禮物去找路秋焰。
路秋焰今天也不例外,還在瑪奇朵國際花園酒店打工,他今天不幫人泊車,而是趁著節假日人多,去餐廳端盤子,多賺一點。
田阮到的時候,餐廳人滿為患,正是適合送禮物的好時機。
在路秋焰端著酒水送到一桌,瞥見田阮,他沒有管,垂下眼睛問客人需不需要醒酒。
客人說需要,他便拿出冰桶里的紅酒,搖晃一下,用開瓶器緩慢地轉開,木塞啵的一聲脫離后,他將酒液緩慢而平穩地注入玻璃醒酒器。
動作熟練,如同做過上百次。
女客人笑瞇瞇給了豐厚的小費,權當帥哥養眼的報酬。
田阮等路秋焰忙完這一桌,趕緊上前奉上自己的禮物,“路秋焰,生日快樂!”
餐廳本就高雅寧靜,他這一聲,大家都聽到了。
有人拍手道:“生日快樂。”
接二連三的,都是陌生人的祝福。
路秋焰心情復雜,說:“到后廚說。”
田阮:“你先把禮物拿著,打開看看。”
路秋焰只好打開禮物盒子,里面除了一塊手表,還有一個閃亮亮的大金鐲子,“……這鐲子我戴不了。”
田阮這就拿出鐲子往他手上套,“戴得了,你試試看。”
路秋焰推拒他的手,“戴不了,你自己戴吧。”
“能戴,你試試看。”
“不用……”
“路秋焰,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太貴重了,我不要。”
“你真不要?”
“嗯。”路秋焰還要想些說辭,忽見眼前的人往地上一躺,滾了起來。
田阮一邊滾一邊說:“你不要我的大金鐲子,你不愛我了啊啊啊……”
路秋焰:“……”
“我們還是不是朋友了?一個大金鐲子,比起我們的友誼如同糞土,你卻連糞土都不要,我要這勞什子有何用,不如扔了!”田阮作勢要丟鐲子。
路秋焰直挺挺地站著,一動不動。
“?路秋焰,我真要把大金鐲子扔了哦。”
路秋焰轉過臉,對周遭看來的幾十雙眼睛說:“我不認識這人。”
“…………”
這一招居然不管用,田阮驚呆了。
他正呆著,就被路秋焰單手薅了起來,往餐廳門口走。
田阮滿身凌亂的,就和進來的虞驚墨撞了個正著。
“虞先生?”
虞驚墨鳳目低垂,打量二人,尤其是田阮被路秋焰抓住的衣襟。
路秋焰倏地松手,“叔叔,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虞驚墨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田阮臟兮兮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還有手里的大金鐲子上,“解釋。”
田阮:“……我、我強迫路秋焰收受賄賂。”
“人贓并獲。”虞驚墨拿走大金鐲子,丟到路秋焰懷里,“賠償。”
路秋焰:“……”
有虞驚墨發話,路秋焰根本不敢不收,他勉為其難地收了這“贓物”。
田阮有些局促,他在旁人面前丟臉就罷了,可以當做沒發生,被虞驚墨看到,那性質就不同了——他那光輝的清純男高的形象,一去不回。
虞驚墨瞧著青年頭頂的發旋,就一個,很乖地窩在腦袋瓜中間,里面藏著無數的奇思妙想,“去洗洗。”
他牽住青年的手,把這只臟兮兮的小貓撿回去。
田阮見虞驚墨沒有怪責,這就蹦跶起來想要抱住,“虞先生~”
虞驚墨按住他的臉,“沒洗干凈,不許碰我。”
田阮:“……”
第195章
“虞先生, 你怎么來這里?”田阮從浴室出來,身上披著半濕的水綠色真絲浴袍,貼著皮膚透出些許肉色。
隨著走動, 一雙筆直的長腿在浴袍下若隱若現,鎖骨胸膛半遮半掩, 如一塊美玉, 在室內自然光下白得發光。
暑假即將過去, 田阮每天往外跑,神奇的是皮膚反而白了回來,且透出一種健康紅潤的光澤。
虞驚墨的目光掠過青年纖細的腳踝, 緊實的小腿肚,再往上便是修長的大腿,窄瘦的腰, 瘦削的肩膀, 天鵝頸般的脖子, 一張膠原蛋白滿滿的臉。
虞驚墨對上他的眼睛, 說:“你讓我中午吃好點, 這里距離冬青集團不遠,就過來了。聽主廚說,這里新研制了一道松茸鮑魚羹, 正好來嘗嘗。”
話音落下,門鈴響起。
虞驚墨去開門, 送餐機器人的電子眼從圓圈變成微笑, 用軟糯的女童音說:“客人請用餐,客人請用餐。”
經理親自過來布菜, “虞先生和尊夫人用餐愉快,這幾樣是我們酒店剛出的新品, 請慢慢品嘗。”
“嗯。”虞驚墨不動聲色地擋住田阮。
經理識趣地沒有四處張望,躬身和送餐機器人退下。
田阮坐在餐桌邊吃飯,松茸鮑魚羹果然鮮美,而其他幾樣小菜也各有滋味。
吃完飯,田阮換上徐助理送來的干凈衣服,又是那個清清爽爽的男高。
虞驚墨瞧著,抬手一勾。
田阮屁顛屁顛過去,岔開腿坐在他腿上,雙臂摟著虞驚墨脖子,開口就是甜滋滋的冰淇淋味:“虞先生,你還要去上班。”
“嗯。”隔著純棉布料,虞驚墨的大手在田阮窄瘦的腰間揉捏,弄皺了T恤。
田阮嫌癢癢,笑著躲了躲,將要跳下來,卻被虞驚墨雙手箍緊了腰身,強勢地按在腿上。
田阮有點臉紅,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干嘛?”
虞驚墨說:“還有午休兩小時。”
田阮懂了,就跟騎小馬似的扭著腰顛簸,“駕。”
虞驚墨當了一回他的大馬,帶著他馳騁草原。
田阮剛穿好的衣服,又被盡數褪下。
虞驚墨向他展示了極為熟練的馬術,矯健的英姿在青青草原上所向披靡,縱馬沖刺,直教風濕透了,雨淅淅瀝瀝落下,潤了大片的草地。
……
“虞先生,我們不能這樣了。”田阮臉蛋紅紅,表情糾結,秀氣的眉頭蹙著,身上掛著浴袍,像個小孩子似的坐床上,“不然與我大哥和賀蘭斯有什么區別。”
“什么區別?”虞驚墨慵懶地穿著衣服,三下五除二便衣冠楚楚,和身上種滿草莓印的青年形成截然對比。
田阮氣惱地瞪著他,“白日宣淫!”
這話不假,虞驚墨輕笑:“我今天本來只是打算來這里吃個飯,沒想到你在這里。”
“……那是我出現得不巧了?”
“如果你衣服沒臟,就不用洗澡。沒有洗澡,就不會和我赤身相對,也不會欲罷不能。”
田阮捂臉,“別說了,都是我的錯嗎?”
虞驚墨將襯衫下擺塞進西裝褲,拿開田阮的手,俯身親了親他玫瑰花瓣一樣的唇,“是我的錯,怪我意志不堅定,那么容易被你誘惑。”
田阮睜著雪亮的眼睛,“我才沒有誘惑,是你的唧唧先戳我的。”
虞驚墨笑一聲:“現在不戳你了,給你穿衣服。”
“你脫的,當然你給我穿。”田阮把自己當成洋娃娃,隨便虞驚墨擺弄,反正已經很多次了。
穿好衣服,虞驚墨就去上班。
田阮在套房里躺了會兒,猛地想起路秋焰,趕緊打電話問他:“你現在回去了嗎?”
“回哪兒?”路秋焰奇怪道。
“回家啊,你不是要過生日。”
“晚上回去吃碗面就行。”路秋焰和母親說好了。
“你不請我們吃飯嗎?”這個我們,自然包括田阮和虞商,還有稀稀落落幾個同學朋友。
路秋焰:“明天晚上請你們去唱歌。”
“不行,今天就要請我吃飯。”
“……”路秋焰似乎嘆了一口氣,“行,下午五點,請你們在酒店搓一頓。”
“等虞商來的。”田阮回想原書,書里路秋焰的十八歲生日過得十分簡單,虞商是自己找上門的,于是路母順勢邀請虞商吃個晚飯。
這頓晚飯吃得不太平,來了個小反派,這小反派是路母那邊的親戚,名叫何放,算是路秋焰的小舅。
這個何放上來就攛掇路秋焰把握住機會,和虞商這位豪門繼承人搞好關系,最好能在一起。路母聽到十分不悅,路秋焰也不開心,強忍到最后送虞商出門,兩人之間還尷尬著。
比虞商送了路秋焰《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還尷尬。
田阮想,如果能將這個何放從今晚生日餐中pass就好了。
原書對何放的介紹不多,一個阻礙主角攻受發展的小反派,唯一的心愿就是攀上高枝發大財,他覺得姐姐姐夫這邊是沒什么希望了,就想路秋焰努力一下。
是那種最常見的奇葩親戚。
后來路秋焰去當兵,何放才了無希望地離開。
“住在自己姐姐家里,還有一個上高三的外甥,怎么想都很厚臉皮。”田阮自言自語,下定決心要把這個何放摘出主線劇情。
這個世界,能把一個大活人憑空變走,除了死亡,就是錢。
田阮不想花錢,也不想弄出人命,怎么辦呢?
三分鐘后,虞驚墨接通電話,他人剛到集團,前臺小姐鞠躬迎接,他手機貼著耳畔,足下生風目不斜視走向專屬電梯。徐助理腿不夠長,習慣性地小跑著跟上。
“這么快就想我了?”虞驚墨說。
徐助理沒張嘴都被塞了一口狗糧,把自己當成空氣,默默按了電梯,先進去當“小白鼠”——這是為了以防萬一電梯故障,所以都是助理先進。
虞驚墨隨后才進,身高腿長站在電梯正中央,徐助理只能瞥到自家老板飽滿睿智的后腦勺,挺括高大的后背。
田阮在電話里說了自己的憂慮,問:“我這樣是不是強行改變劇情?會不會遭天譴?”
虞驚墨嗓音平靜:“我來解決,遭天譴的也是我。”
“不要啊……”
“放心,我遭天譴的概率,和你懷上我孩子的概率一樣大。”
“……”田阮認真地問,“真的嗎?”
虞驚墨輕笑:“我們可以試試。”
田阮聽他這么說,稍稍安心,果然比主角更強的,是主角的金手指。虞驚墨作為主角攻最大的金手指,可不是隨便就能遭天譴的。
況且沒了何放,對劇情也造不成什么嚴重影響,反正劇情也不是第一次改變。
“好,我聽你的。”田阮說。
虞驚墨這就交代徐助理,“路秋焰家來了一個親戚,名叫何放,查查他。”
徐助理:“是。”
何放的資料在半小時后整整齊齊地擺在虞驚墨面前,也給田阮發了一份。書中沒寫的身份信息,在兩頁間一覽無遺。
何放,路母同父異母的弟弟,比她小足足十七歲,是路母父親續弦所生。老夫妻倆不幸,生下何放沒多久就因病身亡,在路母七個兄弟姊妹中,只有她把何放當成親弟弟。
何放在路母的寵愛中長大,即便路母嫁給路父,結婚生子,也沒忘接濟這個最小的弟弟。養成了何放放浪不羈的性格。
何放如今不過二十八歲,和男女戀愛的經驗都有,大學畢業后結過一次婚,不過三年便離了。之后四處飄蕩,沒有家,混吃混喝,也只有路母心疼他。
都說外甥像舅,光看這篇簡歷,田阮忽然覺得有些道理。
路秋焰身上確實遺傳了一點何放那種飄零無歸的氣質。
哪怕路秋焰現在還有家,還有父母,但路母對路秋焰的期待太高,寵愛甚至不如何放,至于后來母子離心,也許也脫不了這一層關系。
看到自己母親對她的弟弟那般好,卻對自己十分嚴苛,路秋焰會怎么想?
原書沒有寫,但田阮能想象得出來。不患寡而患不均,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是這樣。
也只有虞商這樣內核強大、情緒內斂而愛意洶涌的人,才能給路秋焰一個安穩的“家”,給他獨一無二的歸屬感。
“神仙愛情。”田阮傷感著傷感著,忽然就一臉姨母笑地嗑了起來。
腿一滑,就從沙發磕到了地上,滾了整整一圈。
“……”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
好在地上鋪了地毯,田阮檢查一下自己的牙齒,還是牢固整齊,他放心地去漱了口,照鏡子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臉好像白回來了。
是那種吹彈可破如同剝了殼的雞蛋的白嫩,田阮不確定是鏡子有美容功效,還是被虞驚墨滋潤的,這就跑去找路秋焰。
下午游客都出去玩了,餐廳不需要幫手,路秋焰在酒店門口的陰涼地里假寐,順便泊個車。
“路秋焰,你睜眼看我白不白?”田阮甘泉般的聲音由遠及近。
路秋焰:“……”
田阮撐著遮陽傘停在樹下,“你睜眼看看,你肯定沒睡著。”
路秋焰無語地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讓他眉心微蹙,知了一聲聲地叫著,“你比知了還聒噪。”
田阮:“那我不說了。”說罷蹲在地上,撿起一根短短的樹枝,委屈巴巴地畫圈圈。
路秋焰:“……你聲音沒知了大,比知了好聽,行了吧?”
“真的嗎?”田阮抬臉看他,儼然給點陽光就燦爛。
“真的。”
田阮丟掉樹枝站起來,“那我的臉白不白?”
“白。”
“臉在江山在,我們就是雄雄雙杰。”
“……”
田阮陪著路秋焰插科打諢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虞商終于姍姍來遲,他下車的時候也打了一個遮陽傘。黑傘配黑白正裝,酷得不行。
不等虞商開口,路秋焰就說:“你要去參加葬禮嗎?”
虞商:“……”
田阮:“兒砸,你這不行啊。這么好的日子,你應該穿喜慶點,比如花褲衩、花襯衫,涼拖鞋。”
虞商不置可否,道:“我在酒店有換洗衣物,我去換一身。”
路秋焰:“哦。”
虞商進了酒店,不知道是不是沖了個澡,將近一小時才出來。
田阮以為他真的去找了喜慶的衣服換上,結果就普通的白T恤,黑褲子,運動手表,也就腳上那雙運動鞋值點錢。
虞商一出來,就看到曬蔫巴的二人,說:“路秋焰,我給你請了假,走吧。”
“?”路秋焰問,“去哪兒?”
“我家。我把你爸媽和你小舅也請來了。”
“…………”
田阮暴跳如雷:“神經病?!”
伴隨著話語落下,天上轟隆滾過一個響雷,動靜之大,差點把酒店劈了。
田阮忍住怒火,笑得臉都扭曲了:“親愛的兒砸,我不是罵你神經病哦,我是覺得,幫路秋焰過生日,請他一家到我們家,不太好吧?”
虞商:“你昨天過生日,不也請了很多人。”
“那能一樣嗎??”田阮服了,敢情虞商這是照搬他生日。
虞商:“有什么不一樣?我也請了學生會和海朝他們。”
“……別說你還請了樂團,買了煙花,還去集團收禮了?”
“沒錯。”虞商說,“路秋焰,我幫你收的禮,都在我家。”
路秋焰風中凌亂:“……你、你幫我收什么禮?我和你家有關系嗎??”
虞商一愣。
田阮真想伸出雙腳給好大兒一個回旋踢,但還是盡力打圓場說:“這說明,虞商把你當成自家人。”
路秋焰斷然地說:“我不去。”
田阮也算見證了主角攻的黑歷史,這辦的叫什么事,一團亂——只要把那何放弄走,然后虞商陪路秋焰吃個面,再和田阮喝個飲料,一起唱個生日歌切個蛋糕,不是挺好的?
非要復制田阮的生日。
田阮覺得自己被雷劈不遠了,何德何能讓主角受的生日復制自己的,簡直不尊重原著,也不尊重主角受。
路秋焰估計連飯都不想請他們吃,撒腿就跑。
在路秋焰撒腿之前,田阮抓住他的手臂,說:“是人都會犯錯,給虞商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路秋焰:“……怎么改?”
田阮:“虞商,快讓學生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至于路阿姨他們不好走人,請他們到酒店來,一起喝一杯。”
路秋焰扶額,“也行。”
虞商面無表情地照辦,打電話給奚欽:“事發突然,請你和謝堂燕、錢賴賴回去,禮物可以帶走。”
奚欽:“會長大人,我們的時間不是錢嗎?送給路秋焰的禮物,就這么帶走多不像話。”
虞商:“開學后每人補發一萬獎金。”
奚欽:“OK。禮物就留下了,有空你親自給他。”
虞商又打電話給管家,說:“事發突然,將今天從集團收來的禮物,全都退還回去。”
管家:“好的。”
虞商:“還有路家一家,請他們到酒店來。”
管家:“好的少爺。”
掛斷電話不到一分鐘,管家誠惶誠恐地打電話過來說:“那些禮物被何先生拆了大半,說反正是送給他外甥的,這可怎么辦?”
虞商:“……把他的手剁了。”
管家:“少爺,我們是法制社會。”
虞商也就是隨口一說,“算了,先退還一部分,然后我再補上。”
咔嚓咔嚓,田阮在一旁吃起了西瓜,和路秋焰說:“這個好甜啊,我要帶一個回去給我媽媽。”
路秋焰吃著經理親自送來的西瓜,情緒平靜了一點,“是甜。”
田阮掐著手指:“一來一回,虞商起碼虧了十萬吧。”
“活該。”
虞商:“……”
這就是一通操作猛如虎,再看像個二百五。
也就虞商穩得住,要是換作別人,早撂開手不干了。田阮吃著甜甜的西瓜想,虞商對路秋焰是真愛,這都耐著性子一點一點地糾正自己的錯誤。
路秋焰吃了一半西瓜,遞給虞商一瓣,別扭道:“我知道你為我好,謝了。”
“是我考慮不周,抱歉。”虞商接過西瓜,這一茬便算過去。
田阮拿起他們的手,疊放在一起,“握手言和,皆大歡喜,噢耶!”
少年人的掌心相觸,如同燎原之火,比這炎炎夏日還要灼燙。路秋焰強忍心中那一股躁動,故作淡然地握了握。
要分開時,虞商的手卻緊了一下。
路秋焰如同被燙到了,倏然收回手。
暗流涌動的曖昧氣息縈繞在這個炎炎夏日,蒸騰的熱氣擋不住兩顆砰砰跳動的心臟。
田阮敏銳地察覺兩人之間的變化,嘿嘿一笑。
當那輛騷包紅的法拉利開來,田阮摩拳擦掌,看來還是要親自會會那小反派。
車子緩緩停下,虞商迎上去,禮貌地給路母開門。
路母從副駕出來,后面則是路父和一個瘦高的青年。
這青年長得還算帥氣,只是身上到處都是破洞,活像從丐幫來的。田阮看著這穿著陷入了沉思,這樣衣服品味和路秋焰也好像。
現在路秋焰褲子上還有倆破洞呢。
只不過主角光環讓田阮忽略了其他,只看到路秋焰的好,覺得哪哪兒都好看。
“路阿姨,路叔叔,何先生。”虞商說,“抱歉讓你們奔波了,晚餐決定設在酒店,這里的菜色也是一流。”
路母道:“無妨。”說著看了路秋焰一眼,“不過一個小生日,怎么勞煩虞少爺給你過?”
路秋焰雙手插褲兜:“人多熱鬧些。”
路母有些猶疑,家里經濟有限,她原本只打算煮個面,反正前兩年也是這么過的,路秋焰從未有過抱怨。
虞商伸手邀請:“請隨我去宴會廳。”
路父挺著大肚腩打量酒店門楣,搖頭晃腦醉醺醺地說:“好氣派的酒店,我以前經常住,三四千一晚,我眼睛都不眨的!”
沒人搭理他,往日的輝煌是最不能回憶的,越是回憶,越能襯托當下的窘境。
“進去吧。”路母扶著路父說。
路父甩開她,“酒店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雞,個個腰細腿長屁股翹,那些個小姐,都是拜倒在我腳下。”
路母臉色倏然冰冷,“今天不要說這些,有的是酒堵住你的嘴。”
“酒?什么酒?”路父立即被轉移注意力,嘿嘿笑著找酒,“我要茅臺!”
路秋焰拿起西瓜說:“爸,我這里有茅臺。”
“哪兒?”路父醉眼迷離,看到西瓜一把搶過,“這不是紅酒嗎?吭哧吭哧……”
田阮眼睜睜看著路父如同豬八戒,狼吞虎咽地吃西瓜,半邊西瓜皮卡腦門上就睡了過去,滿臉西瓜籽。
路母無動于衷,口中為難:“這……”
虞商一揮手,兩個保鏢將路父抬起來,“送去客房。”
路母:“睡地上就好,他總是亂滾。”
保鏢將路父抬走了。
沒了路父,大家都好說話。
“秋焰,這位是你朋友?”何放開了口,笑瞇瞇地盯著田阮,“長得不錯。”
田阮:“……”
路秋焰冷淡道:“他是虞商的小爸。”
何放詫異至極,“他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怎么可能結婚,還是虞少爺的小爸。”
路母嚴厲地說:“這位就是虞夫人,你尊敬些。”
何放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哦,虞夫人,你真小。”
田阮:“……但我膽子大,拳頭也大。”
“在下一介平民,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大拳頭可要饒了我。”何放油嘴滑舌,完全沒把田阮的威脅放心上。
田阮說:“你高中打架,被休學一次,后來大學打架,差點畢不了業,你打架那么厲害,怎么會怕我。”
何放腳下一頓,瞇起眼睛,“哦,虞夫人對我了如指掌?”
田阮微笑:“可以這么說。”
“在你眼里,普通人如同螻蟻,想怎么碾死就怎么碾死?”
“我也是普通人。”
“虞驚墨的夫人,怎么會是普通人。”何放擠開路秋焰,湊田阮身邊,“不如你提攜提攜我,讓我在你家當個管家助理。”
“何放。”路母斥責道,“別胡說。”
何放聳肩,“人往高處走,有了機會,為什么不往上攀?我這人心直口快,總比那些虛與委蛇、佛口蛇心的人強吧。”
田阮卻是腳下一頓,福至心靈,是啊,除了給錢,還可以把何放放眼皮子底下,這樣看著也不會生出許多事端。
總比何放在路家白吃白喝,沒事就給路秋焰氣受要好。
“你的目的就是有錢對嗎?”田阮決定給何放找個事情做。
何放:“沒錯。”
田阮狡黠地一笑:“那巧了,我家保鏢都到了適婚年紀,但都沒男女朋友,我給你說媒,你隨便挑。他們都很有錢哦。”
何放:“……真的?”
路母:“……”
路秋焰:“……”
虞商:“……”
小爸又開始搞事,這招真是絕了。
第196章
瑪奇朵國際花園酒店是蘇市五星級酒店, 因其城堡風格的建筑,在全國乃至世界頗具盛名,但連鎖酒店也就寥寥十幾家, 每一家都是那個城市的必經打卡點。
瑪奇朵沒有其他五星酒店一慣的豪奢,每個宴會廳都有一個主題風格, 能容納百來人的宴會廳就有七八種主題, 公主風、地中海風、中世紀風、中式古風等, 每一個都令人賞心悅目。
虞商定的是公主風的宴會廳,廳內各處夢幻粉嫩的色調,窗簾隔簾皆是刺繡蕾絲, 宛如瀑布的水晶燈,真花編織的拱門,靠窗亭亭玉立幾只雪白的天鵝模型, 身上的羽毛是天鵝毛自然掉落之后收集而來。
粉紅的地毯上鋪滿玫瑰花瓣, 甜甜的花果濃香充斥整個空間。
眾人:“……”
在侍者的引領下, 虞商先行進去, 眾人只得跟上。
田阮笑著問路秋焰:“喜歡嗎?”
路秋焰面無表情, “有心了。”
專門選個公主風的宴會廳,可不是有心了。田阮有理由懷疑,虞商還是受了昨天生日宴的影響, 下意識挑了個粉嫩的宴會廳。
這也不能怪虞商,畢竟虞商自己的生日就是簡簡單單過的, 唯一參加的正宗生日宴就是自己的小爸的生日。
只能拿來作為參考。
好在, 路秋焰沒有表示什么,路母反而笑起來:“果然還是小孩子。”
何放非常自覺, 第一個坐沙發上,沒骨頭似的躺著, 悠閑地說:“把保鏢們都叫來,我挨個相看。”
沙發區除了那一個長長的粉色沙發,還有兩個單人沙發,田阮坐了一個,示意路母坐在對面。
路母坐了。
虞商和路秋焰則就那么站著,兩個侍者在直徑約莫兩米的轉盤餐桌上布置碗碟。
“今天來的保鏢只有兩個,恐怕不夠你看的。”田阮對何放說,“等明天,你到莊園,我親自給你把關。”
何放拍拍自己的腹部,“好吧,我這肚子今天就留著吃飯,不吃別的。”
田阮:“……”你他爸的還想吃什么?
大家聊了會兒天,客套幾句,路母一直正襟危坐,而何放不是到處溜達,就是躺下玩手機,然后插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田阮忍不住問:“何先生,你腎虛嗎?怎么總是躺著?”
何放:“我血虛,身體不好。”
田阮心想,你剛才倒是龍精虎猛的,要挨個試保鏢——那當然是不可能真試的,田阮就是想給何放找個事干,讓保鏢們演一出戲,能無痛省錢地趕走何放,就是最好的。
手機在褲口袋震動,田阮接通電話:“虞先生,你來了嗎?”
“大約十分鐘后到。”
“好。”
聽聞虞驚墨要來,路母有些局促:“怎么好勞煩虞先生來給路秋焰過生日?”
田阮:“我來了,他自然是要來的。”他知道路母敏感,只有虞驚墨是為他來的,路母才不會過意不去。
路母聽了點點頭,“你們真是恩愛。”
田阮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路母也未繼續,她的家庭情況已經夠糟糕,再如何艷羨別人家庭美滿,不過是徒增煩惱。
何放坐起來,看到虞商正和路秋焰說話,很小聲,他聽不到半點,便高聲道:“你們說什么悄悄話呢?也說出來給我們聽聽。”
那一雙少年身形一頓。
虞商先轉過頭來,道:“不過是學業上的事。”
何放:“學業也分很多種,比如戀愛也是一門課題,有很多解法。”
路秋焰:“利用數學歸納法證明平面向量a=(a1, a2)和b=(b1, b2)滿足如下不等式:a1/b1+a2/b2>0(假設a1, a2, b1, b2同號),小舅你會嗎?”
何放:“……”
田阮腦中自動開始計算:“……”
何放擺擺手,“我都畢業多少年了,知識早還給老師了。”
田阮沒想到,虞商和路秋焰真的討論數學題,說好的戀愛呢?
路母卻狐疑地看著路秋焰和虞商,說:“虞少爺,我這兒子不太聰明,給你添麻煩了。”
虞商沉默須臾,“路秋焰很聰明,沒有給我添麻煩。”
田阮:“是啊,路秋焰現在可是次次考年級前十。”
路母并無開心的樣子,做父母的總是希望孩子再優秀點,“虞夫人,聽說你次次考年級前三?”
田阮:“……我那是死讀書,路秋焰隨隨便便就考進了年級前十,實際上還是比我聰明。”
路母不置可否,成績就是最真實的,無論路秋焰是不是隨便考的,和德音那些尖子生有差距,就是有差距。
她道:“虞夫人謙虛了,你有空,還要多多指教路秋焰。”
田阮也不知該說什么,他不明白路母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只能說:“我會的。”
路秋焰始終沒有對自己的母親表示什么,只是低頭用拇指挨個挑自己的指甲,好像里面有臟東西,但實際上什么都沒有。
田阮憂慮地瞥了眼路秋焰,忽然意識到,其實何放在不在可能沒有太大影響,最終造成母子離心的,還是路母自己。
就像田阮和沙美鵑,無論之前田阮多么想挽回,但沙美鵑打定主意要走,他們現在除了偶爾見一次面客套一番,也沒什么話可以講。
就連田阮生日,沙美鵑都沒來參加。她在電話里說:“今天也是田遠的生日,以前想著他能早點退休,就謊報了日期。就算見不著,我也想在家里給他過。”
田阮知道勉強不得,早就釋懷了。
但路母是路秋焰的親生母親,路秋焰往后多年,真的能釋懷嗎?
“路夫人,”田阮認真道,“在我看來,路秋焰很優秀,比虞商還要優秀,比我認識的所有同學都要優秀。他很好。”
路母一怔,笑了笑:“你能這樣認為,是他的福氣。”
“……”
何放忽然問:“你還在上學?”
田阮:“嗯。”
何放指指路秋焰,“還和秋焰一個班??”
“沒錯。”
“你到底多少歲?”
“二十歲。”
虞商糾正道:“小爸,你二十一了。”
田阮:“我等等你們,我再過兩個二十歲,你們就追上來了。”
“……”
何放噗嗤一笑,豎起大拇指:“牛逼。”
宴會廳大門倏然打開,毛七板正地站在門邊,何放伸長了腦袋,驚喜道:“他是不是你家保鏢?”
田阮:“是。”
毛七站在門邊一動不動,須臾,沉悶的腳步聲傳來,木質的氣息與宴會廳香甜的氣息碰撞,高大峻拔的身影甫一出現,便威壓深重,如高山之巔,如中天太陽,光耀奪目。
何放瞬間被奪走了心神,睜大眼睛說:“我要這個保鏢!就他了!”
田阮:“??”
路母神色一變,“說什么胡話,這位是……”
“虞先生你來啦!”田阮跳起來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差點和虞驚墨相撞。
何放:“……”
虞驚墨抬手握住青年瘦削圓潤的肩頭,停下腳步,锃亮的方頭皮鞋踩在玫瑰花瓣上,垂眸看了一眼,順勢掠過田阮亮晶晶的眼睛,“嗯。”
田阮輕輕抱了一下他,宣示主權:“來了就好。”
虞驚墨抬臉,對路母說:“久等。”
路母愣了一下,連忙站起來,“沒有。”
虞驚墨梳著三七分的大背頭,露出飽滿的額頭,鬢角分明,長眉鳳目皆是冷淡疏離,唇角卻掛起如沐春風的微笑:“今天是小路的生日,我夫人來參加,我自然也要來。”
這話倒是和田阮不謀而合,田阮大言不慚地說:“我和虞先生真是越來越心有靈犀了。”
虞驚墨雖然不懂他為什么這么說,但八成是自己無意中戳中了他的心思,“嗯。”
路母笑道:“坐吧。”
大家轉移陣地,到了餐桌前。只有何放失魂落魄的,盯著虞驚墨不死心地問:“他真的不是虞家的保鏢?”
田阮轉過臉問:“毛哥,虞先生要是保鏢,你害不害怕?”
毛七一本正經地說:“半夜都會被噩夢嚇醒的程度。”
何放敷衍地朝虞驚墨拱了拱手,“幸會,大名鼎鼎、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虞大佬。”
虞驚墨不置可否。
田阮不同意:“虞先生什么時候殺人不眨眼了?你別造謠。”
何放聳肩,“開個玩笑嘛。”
“那我說你夜御十人,也是開玩笑呢。”
“十人是多了點,但五六人不成問題。”
“……”何放好意思承認,田阮都不好意思說。
路母白了何放一眼,“你再胡說八道,就出去。”
何放嘻嘻笑:“姐,我就開個玩笑,你們怎么都當真了。真是沒意思。”
田阮:“有意思的在明天。”
何放這就接受了虞驚墨不是保鏢的事實,朝毛七拋媚眼,“哥哥,你明天來啊。”
毛七:“……”
侍者魚貫而入,各種精致菜碟色香味俱全,唯一出戲的,就是為了符合公主風餐廳的主題,餐盤菜碟都是波浪花邊、顏色粉嫩。
吃了這頓飯,好像就能變成公主。
就連蛋糕都是粉白相間的,綴了一圈紅草莓,奶油造型繁復華美,甚至畫了好幾件公主裙在上面。
路秋焰:“……”
上一個在這個宴會廳過生日的,肯定是個十歲的小女孩。
待到菜品上齊,虞驚墨道:“虞商,彈一首生日歌。”
虞商起身走到角落的透明三角鋼琴前,坐下掀起琴鍵蓋板,調了幾個音,便開始彈奏。
生日歌的音調極為簡單,但虞商卻彈出了一種溫柔繾綣的感覺。路秋焰望著他,暗淡的眼眸被一點一點點亮。
田阮唱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永遠快樂~祝你幸福快樂~”
一曲畢,宴會廳大門再次打開,杜夫人笑吟吟走進來,撫掌道:“唱的真好。”
田阮:“媽媽,你來啦。”
杜夫人先對路母說:“路夫人好,希望我的到來,不會打擾到你們。”
路母:“哪有,請坐。”
杜夫人走到路母身邊,路母對何放說:“你一邊去。”
何放:“哦。”
兩個母親便坐在一起閑聊幾句,杜夫人落落大方,路母則顯得有些拘謹,但看杜夫人確實沒有半分看不起后,才漸漸放松下來,說:“你們都來給秋焰過生日,我替他謝謝你們。”
杜夫人:“哪里的話,小路也算我半個兒子,又和小阮虞商是同學,簡直親上加親,喜上加喜,這就是緣分。”
路母只是笑笑。
何放插嘴:“對啊,我看秋焰和虞商真是天生——”
田阮:“啊啊啊!”
路母和杜夫人看過來,杜夫人問:“小阮,你嗓子不舒服?”
田阮:“嗯呢。”
何放繼續:“我看秋焰和虞商——”
田阮:“啊啊啊~喔喔喔~鵝鵝鵝~”
何放:“我看他們真是——”
田阮:“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喳喳喳!”
何放:“……”
杜夫人吩咐侍者:“快拿一盅小吊梨湯來,他嗓子不舒服。”
何放似笑非笑地盯著田阮,“虞夫人,你什么意思?”
田阮無辜臉,“我嗓子不舒服。”
何放懶得說了。
虞驚墨瞥了田阮一眼,“聲音小點,不然大家都以為這個宴會廳有一群小朋友在鬧。”
田阮點點腦袋,做出乖巧的樣子:“知道啦。”
菜品上齊,虞驚墨道:“壽星先動筷子。”
路秋焰端起手中的橙汁,站起來說:“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我以飲料代酒,敬大家一杯。”
桌面太大,田阮就算站起來也碰不到路秋焰的杯子,遙遙祝道:“路秋焰,祝你歲歲安康,事事如意發大財!”
路秋焰失笑:“謝謝。”
虞商憋了半天,“生日快樂。”
路秋焰:“……謝謝。”
何放擠眉弄眼:“祝我的好外甥早日傍大款,我跟著沾光。”
路秋焰沒搭理,喝了飲料。其他人也都是祝生日快樂。
沒了虞商的鋼琴伴奏,音響里傳出輕柔的樂曲,眾人還算其樂融融地吃了這頓生日晚餐。
到最后才切蛋糕,田阮幫切,第一份鄭重地獻給路秋焰,上面還畫著一件完整的小裙子。
路秋焰:“……可以不吃嗎?”
田阮:“不行,壽星必須吃蛋糕。”
除了蛋糕,酒店還貼心地準備了一碗面,路秋焰把面吃完,再吃點菜,也就飽了。這蛋糕他是真吃不下,只能意思地吃了幾口。
田阮倒是一口氣炫了兩塊蛋糕,還要吃第三塊時,被虞驚墨按住。
虞驚墨摸了摸他圓鼓鼓的肚皮說:“不許吃了,消化不了。”
田阮:“不吃多浪費啊。”
“蛋糕飯菜都可以打包。”
“對哦。路秋焰,這半邊蛋糕你帶回去,記得放冰箱里冷藏。”
路秋焰看了眼自己母親,說:“不用,已經很破費了。”
“那我帶走啦,我明天吃。”
“哦。”
“路夫人,這些菜都沒動,你帶回去吧。我實在吃不了。”
路母見他帶了蛋糕,這才說:“也好。不能浪費食物。”
杜夫人也說:“這糖炒花生米很是好吃,我可以帶回去嗎?”
路母笑道:“當然可以。杜夫人還喜歡什么菜,盡管帶。”
田阮心想,不愧是母子,他想什么,杜夫人一眼就看出來。
宴席散盡,田阮幫著路秋焰收拾大家帶來的禮物,忽然問虞商:“你的禮物呢?”
虞商:“……在家里。”
田阮:“你回家就把禮物送過去。”
“嗯。”
路秋焰倒沒什么表示,他才不會說,他在期待虞商的禮物。
眾人出了酒店大門,杜夫人有自己的車,田阮坐虞驚墨的車,虞商把自己的車讓出來,對路母說:“司機送你們回去,正好搬東西。”
路母沒有推辭,東西確實有些多,她和路秋焰搬不過來。
大家互相告辭,便坐上車回家。
至半路,田阮猛地一拍大腿:“壞了,路秋焰他爸還在酒店呼呼大睡呢!”
虞驚墨:“明早丟到外面,會自己回去的。”
“那就好。”田阮一點也不擔心路母會怎么想,恐怕這一夜還樂得輕松不用管丈夫。
而且睡五星酒店的地上,怎么想都是路父賺了。
回到家,田阮累得不行,洗個澡就趴在床上,不一會兒便困意襲來,但他感覺自己身上癢癢的,被蛇鉆了似的。
“……虞先生……”他迷迷糊糊地喊。
虞驚墨擺弄青年柔軟的四肢,說:“你睡你的,我干我的。”
田阮:“……嗯……啊……”
哼哼唧唧叫了好一陣,田阮終于醒了過來。
然后又開始叫。
“虞先生……”
虞驚墨掌心覆在他眼睛上,“繼續睡。”
“……”能睡才怪。
直到日上三竿,田阮才軟綿無力地睜開眼睛,稍稍一動,四肢百骸就是熟悉的酸痛。
“……混蛋,大混蛋。”田阮想不出罵人的詞。
一轉臉,枕邊有一沓厚厚的鈔票。
田阮:“……”
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喜歡錢喜歡瘋了。
揉了揉眼睛,實體的鈔票還在。
不是幻覺!
田阮趕緊抱過起碼有二十萬的鈔票,聞到沁人心脾的錢香,什么傷痛都被療愈了。鈔票上還有一張小紙條:寶貝,希望能彌補我昨晚的粗暴——虞驚墨。
田阮親了親紙條:“我原諒你,虞先生。”
作為擁有鋼鐵意志的男人,田阮堅強地起來刷牙洗臉,自己穿衣服,走了兩步,還是有些一瘸一拐。
他不管了,直接下樓,喊道:“王叔!”
管家呲溜小跑進來,鞠了個躬:“夫人,你起來得正好,何先生已經殺進保鏢隊了。”
“什么?”
田阮飯都沒吃,水也沒喝一口,就火急火燎地沖向保鏢傭人們合住的宿舍樓,在莊園一角,很不起眼,被一片小橋流水擋住。
田阮到的時候,何放正慵懶地堵在唯一進出的路上,傭人全都放走,但保鏢來一個調查一個——
“你叫什么名字?”
“多大了?”
“家里幾口人?”
“年收入多少?”
“三圍多少,唧唧多長?”
保鏢一問一個大紅臉,都跟猴屁股似的訥訥站著。
田阮正好聽到“唧唧多長”,震驚道:“何放!光天化日,調戲我家保鏢,你……”
何放轉過身,“不是你讓我來相親,我問一問他們的家庭情況怎么了。”
田阮見宿舍樓上還有很多保鏢探頭探腦,松了口氣,還好,他們還沒慘遭何放的毒手,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這種事要慢慢來。你過來。”
何放吊兒郎當到田阮面前,約莫只比田阮高出兩三厘米,就說:“我喜歡高個子,不喜歡小矮子。”
田阮點頭,“還有什么要求?”
“年收入百萬。”
“總裁都有可能沒有年收入百萬,何況保鏢。”
“那至少也是年收入五十萬,不難吧?”
田阮已經在腦中自動篩選出來,他家能年收入五十萬的,只有毛七一人,“我覺得,二三十萬就很好了。”
何放掏掏耳朵,“把錢都給我就行。”
田阮這就畫大餅:“沒問題,我家保鏢不光有錢,還很傻,保證被你騙得團團轉。”
“那敢情好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兩人像個惡魔般笑起來。
不遠處的保鏢們:QAQ
田阮笑夠了,摸了摸僵硬的臉,擺正表情,長腿落拓地走向宿舍樓,喊道:“毛七出列。”
毛七很不情愿地從二樓跳了下來,正落在田阮面前。
田阮使勁拍了怕毛七胸膛,豎起拇指,轉過臉對何放說:“結實!”
何放一笑,露出滿意的表情。
毛七:“……夫人,請自重。”
田阮繼續啪啪地拍打毛七的肩膀,制造噪音,邊低聲說:“毛哥,讓你們的兄弟陪他演個戲,把他釣住,沒時間往路家跑就行。”
毛七點頭:“好。”
田阮啪啪拍打:“好樣的。”
毛七:“……夫人,很疼。”
田阮倏地住手,驚訝道:“真的嗎?我平時這么打虞先生,他說我是小貓爪子撓癢癢……”
毛七面無表情。
田阮默默,難道虞驚墨一直在哄他?
毛七轉身喝道:“集合!”
被他鍛煉(抽打)慣了的保鏢們不敢耽誤,三秒內就沖到空地上,排列整齊報數,頗有軍隊的風格。
何放的表情越發猥瑣,“軍哥,我可以。”
毛七指著何放,道:“夫人說,把他吊住!”
保鏢們集體一怔,緊接著紛紛掏出繩子,呼啦撲向何放。
何放:“啊?啊啊啊……”
田阮嚇得三觀當場碎裂:“???天啊!你們一起上嗎?太淫蕩了!太淫蕩了!!救命……”
三分鐘后,何放被繩子倒吊在一棵老樹上,搖搖晃晃,懷疑人生。
田阮:“………………”
何放:“………………”
第197章
“虞夫人, 你這是什么意思?”何放倒掛樹枝,搖搖晃晃如一只被射落的風箏,無力地翻著白眼。
田阮與之四目相對, 補救道:“請你蕩個秋千。”
“五花大綁倒掛蕩秋千,我生平還是第一次見。”何放腦袋充血, 臉皮漲紅, “請問可以放我下來嗎?”
田阮圍著他沒處下手, 無論抱腿還是抱腰,都有點尷尬。
“夫人。”毛七出聲,“我來吧。”
田阮退后兩步, “你們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拜拜。”說罷撒腿一溜煙跑了。
“……”
何放喊:“虞夫人!你不管我相親了嗎?那我可要抓雞了, 抓到哪個是哪個!”
田阮:“抓吧抓吧!”
毛七聞言停下動作, 許是擔心自己被抓雞, 對邊上的大壯說:“拿一把匕首來。”
大壯這就掏出褲口袋里的小刀, “毛哥, 我有。”
何放忽然有點不確定,“法治社會,你們該不會要對我動刑吧?”
毛七直接割斷了繩子。
“嗷!”何放撲通摔在石板磚上, 趴了半天沒起來,“操, 謀殺情夫嗎?”
毛七不置可否, 開始執行田阮的第二項命令,讓何放沒空回路家, 道:“你要和他們相親,也不是不可以。”
何放自己爬起來, 臉上重新掛上笑容:“條件?”
“每天只能相一個,和那個人約會一天,直到將所有人相完,才可以挑選自己中意的。”
何放思忖,“虞家多少保鏢?”
毛七:“連我在內,共四十五人。”
“相一輪就要一個半月,有趣。”何放一點都不嫌多,“行啊,那今天陪我約會的,就你吧,毛哥。”
毛七淡淡道:“沒問題。”
他們簡單互相介紹了一番,何放納罕道:“你為什么叫毛七?”
毛七:“我家中排行第七,上面有六個姐姐哥哥,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妹妹。”
“……”
田阮逃回主宅,肚子餓得咕咕叫。
劉媽聽見,稀奇道:“我怎么聽到雞叫?送來的雞不是殺掉了嗎?難道是我人老了,出現幻聽了??”
田阮:“……劉媽,我餓了。”
劉媽哎呦笑道:“夫人這是跑去哪兒了?飯菜已經擺好了,快來吃吧。”
田阮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時聽到車子響動,到門口一瞧,正是家里那輛墨黑的勞斯萊斯,車里下來兩個高挑少年。
路秋焰隨意地問:“田阮還在睡?”
虞商:“只要我爸晚半小時去上班,田阮必定會晚三四小時才會起來。”
“為什么?”
虞商不知該怎么說,只能道:“大人的事,我們少管。”
路秋焰:“懂了。”
田阮氣憤地喊一聲:“不孝子,我哪有貪睡?你別污蔑我!”
虞商沒有多說什么,再被管家告到他父親耳朵里,挨訓的還是他。
路秋焰雙手插兜走來,轉移了話題:“我小舅在這里?”
田阮領著路秋焰去餐廳,“對啊,他忙著倒掛,沒空出來作妖。”
“倒掛?”路秋焰自然而然地跟上。
田阮想到何放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的場景,前仰后合地大笑起來,嘴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打算喝口牛奶緩緩,結果嗆到了奶,嘴巴身上全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路秋焰:“……”
他不由自主地想,晚上田阮和虞驚墨在一起的時候,嘴巴身上肯定也是白花花一片。
樂極生悲的田阮都已經坐到餐桌前,只能認命地去樓上換衣服,一邊換,一邊肚子大合唱。
待田阮下樓,管家來報:“何先生和毛七去約會了。”
田阮驚奇地問:“去哪里約會?”
“公園。”
田阮這就給毛七轉了一百塊錢紅包:毛哥,你要保護好自己/感動
毛七:……謝謝夫人。
誠如田阮所計劃的那樣,虞家的保鏢足夠多,能把何放的時間占得滿滿的,早出晚歸之下,何放和路秋焰面對面的時間屈指可數,省了許多口水。
而田阮只需要每天給當天約會的保鏢發一百塊錢撫慰金,就能換得暫時的寧靜。
虞驚墨說:“明明有更簡單的辦法,你卻選了那條最繁瑣的。”
田阮:“?”
虞驚墨:“我原本打算給何放在外市找一個月薪兩萬的工作,就沒空回蘇市了。”
狂補暑假作業的田阮呆滯地看著他,“我怎么沒想到?”
虞驚墨合上筆記本電腦,“當局者迷,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時候,可以問問我。”
“現在還來得及嗎?”
虞驚墨搖搖頭,“那么多男□□惑,恐怕何放不舍得離開,除非他膩了。”
田阮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第二天就去問何放:“有個月薪兩萬的工作,和一個月薪兩萬的保鏢談戀愛,你選哪個?”
何放毫不猶豫:“那當然是月薪兩萬的工作,順便勾引一下自己的老板。”
“……好,我成全你。”
于是,保鏢們還沒有來得及全部領完夫人的每日獎金,賺錢的機會就沒了。何放當晚就飛去外市,準備釣金龜婿。
何放臨走之際沒忘叮囑路秋焰一句:“這個世上只有錢是實實在在的,其他都是虛的。只要你抓住機會,就能一飛沖天,帶路家重新走上輝煌。”
路秋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幫他收拾東西。
何放又說:“虞家的那個少爺,對你肯定有意思,你……”
話音落下,路母推門而入,面色冰寒:“何放,你再胡說,我沒你這個弟弟。”
何放閉了嘴巴,收拾好行李,大喇喇出門,說:“姐,秋焰,我走了,祝我早日飛上高枝,前程遠大。”
路母:“你踏踏實實地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別像之前那樣被開除就行。”
“……”
送走何放,路母對路秋焰說:“開學前,你少和虞少爺見面。免得被誤會。”
昏暗的路燈下,飛蛾旋繞,撲棱著撞向燈罩,即便折了翅膀、斷了生機,也一直飛向光源。路秋焰就站在這燈下面,眼睫低垂,表明模糊地哦了聲。
距離開學還有兩天,田阮所期待的主角攻受約會劇情還沒發生。
田阮每天看著虞商一個人出門,又一個人回來,睜大眼睛想從中看出約會的端倪,奈何不是火眼金睛,什么都沒有。他就納悶了:“虞商,你這幾天見過路秋焰嗎?”
虞商:“沒有。”
“那你忙什么?”
“迎新。”
“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虞商無語片刻,“你想說什么?”
田阮:“我也好幾天沒見路秋焰了,他連酒店都沒去,肯定去酒吧了。”
虞商眉心微蹙,這就去找。
田阮趕緊跟上,“我也去。”
即便學會了開車,出門在外,田阮開車的機會依然不多,尤其是在有要緊事時,他開車的龜速只會讓人冒火。
車上,田阮給路秋焰打了視頻電話和視頻,皆未接通,給他發消息倒是回了。
路秋焰:干嘛?忙呢。
田阮:在酒吧嗎?虞商來抓你了。
路秋焰:他憑什么抓我?
田阮:你好幾天不跟他聯系,他不開心。
路秋焰:他不也沒跟我聯系。
田阮:你們可真是……
談個戀愛都談不明白。
好在,切了大號的虞商是明白的,只要路秋焰一天不聯系自己,他肯定一催二哄三打電話,四提大驢鞭就上。
現在的虞商還是小號,戀愛技巧難免生澀——老婆幾天不聯系,跟沒事人似的。
是不是真的沒事,田阮就不知道了。
田阮這么想著,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虞先生。”
“你去哪兒了?”虞驚墨開口就問。
田阮:“……”
看,這才是談戀愛的正確技巧。
老婆不見,立馬就要問。
“天快黑了,你別出去亂跑,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虞驚墨冷靜下來換了個說辭,帶著哄人的語氣。
田阮聽著虞驚墨低沉華美如大提琴的嗓音,耳朵都要酥了,語調甜甜地說:“我去酒吧找路秋焰,虞商也在,你放心,我馬上回去。”
“嗯。”虞驚墨說,“我去接你。”
田阮乖乖地應:“好。”
掛斷電話,田阮捧著手機冒粉紅泡泡。
司機笑道:“少爺,你應該學學。”
虞商不明所以:“學什么?”
“學先生和夫人。”
虞商看著田阮,斷然道:“我學不來他這花癡樣。”
“……”
田阮回神,“虞商你說什么?”
虞商:“夸你威武雄壯。”
田阮:“你變了,你也會胡說八道了。”
虞商一頓,嘆口氣:“上梁不正下梁歪,跟你學的。”
“……”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道理的。虞商和田阮在同一屋檐下一年,田阮的言行終究對虞商造成了微末的影響,比如偶爾腦子一抽,偶爾說些胡話,偶爾也會開竅。
譬如到了酒吧,虞商并沒有去“抓”路秋焰,而是點了兩杯低度數的雞尾酒。
送酒的正好是路秋焰,他神色淺淡,一如尋常:“稀客。”
兩杯酒放下,酒杯邊緣點綴薄荷葉和檸檬片,田阮剛要端起一杯,卻被虞商遞給路秋焰,“一起喝一杯?”
路秋焰沒有推拒,順其自然地接過雞尾酒。
兩人一飲而盡。
田阮:“……原來沒給我點嗎?”
虞商的理由冠冕堂皇:“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
路秋焰給田阮端來一杯泡著薄荷葉的蘇打水,說:“這是店里最低度數的。”
田阮歡喜地喝了一口,沒有任何滋味,失望透頂,直到虞驚墨來接他,都是主角攻受間的空氣電燈泡。
不知是不是田阮在的原因,虞商和路秋焰之間沒說什么,又好像暗流涌動。有外人在,他們說不出口。
田阮盼到虞驚墨來后,很自覺地沒有說廢話,抬腳就要走。
“爸。”虞商起身,似乎也打算走。
虞驚墨淡聲道:“你留下。路秋焰下了班,你送他回去。”
“……好。”
酒吧內五光十色,音樂輕柔,路秋焰穿梭其中給人送酒,沒聽到這邊的話。只是眼睛時不時地瞄向這邊,只見田阮跟在虞驚墨身邊,而虞商坐在原位。
田阮走之前,朝路秋焰這邊握拳比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路秋焰不明所以,將一沓啤酒猛地放在一個男生腿上,男生嗷嗷叫起來。路秋焰趕緊給提起來:“抱歉,放錯了位置。”
男生捂著老二,含羞帶淚地跑去了衛生間。
路秋焰:“……”
虞商起身,和路秋焰一起等那男生回來,道:“送你去醫院看看。”
男生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這個還能用。”
“那就好。”路秋焰從口袋掏出幾個硬幣給男生,“要是疼,就去買個布洛芬。”
男生:“……你人還挺好咧。”
夜色再次降臨蘇市,穿過霓虹閃爍、萬家燈火,終于抵達為田阮而亮的那個家。
“歡迎——”
“你們夫人我回家啦!”田阮先聲奪人。
管家的聲音被截斷,笑道:“夫人今天也是朝氣蓬勃,和先生郎才郎貌、幸福美滿。”
田阮聽慣了這樣的話,也和虞驚墨一樣免疫,說:“開飯吧。”
“不等少爺了嗎?”管家詢問虞驚墨的意思。
虞驚墨:“他今天在外面吃。”
田阮:“還在外面睡。”
管家笑得見牙不見眼:“少爺長大了。”
田阮篤定,虞商和路秋焰的約會就在今晚,嘿嘿嘿……雖然沒有什么特別的,但對于他們的少年時代而言,是難得的甜蜜時光,他怎么忍心打擾。
翌日一大早,田阮又睡到日上三竿。
他有理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要長個了,能吃能睡又能被炒,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就連虞驚墨的那啥啥都嘗出了牛奶味,也不怪虞驚墨說他貪吃……
田阮連忙將自己飛遠的思緒拉回來,穿戴洗漱好下樓。
如他所料,虞商雷打不動地早起,正坐在沙發上看書,那幾本書是從藏書室拿的,關于經濟學和博弈論,是那種田阮一看就能睡著的書,虞商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夫人,早安。”張姐喚道,“需要給您梳頭嗎?”
田阮扒拉幾下頭發,“不用,我先吃飯。”
早餐的生煎包一如既往地香噴噴,田阮怎么也吃不膩,比起看經濟學,他更愿意計算包子的勾股定理。
“虞商。”田阮喝一口豆漿叫道,“過來吃飯。”
即便主宅很大,客廳距離餐廳足有三十米,只要足夠安靜,而田阮的嗓門足夠大,就能聽得清清楚楚、余音繞梁。
虞商不喜歡和人隔空喊話,合上書籍,穩步走進明亮寬敞的餐廳,長長的餐桌上放著兩只玻璃花瓶,里面插著最新采摘的玫瑰花和雛菊。
餐桌太大,田阮顯得很小一只,虞商忽然意識到,平時他的父親就是從這個角度看田阮的,確實像只小動物。
“兒砸,你昨晚和路秋焰親嘴了嗎?”
田阮一開口,就差點點燃虞商的火藥包,他眉梢一抽:“沒有。”
“那你們牽手了嗎?”
“……”
“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了嗎?”
“沒有。”
“你沒有否認牽手,那就是牽了。”
“……”虞商無可辯駁,他昨晚確實和路秋焰牽手了。
昨晚,路秋焰直到零點才下班,那時酒吧已經人數寥寥,虞商坐在其中形單影只,而挺拔出眾,吸引了不少男女來搭訕,但他都冷臉拒絕了。
路秋焰打趣他:“你這樣,是找不到男朋友或女朋友的。”
虞商望著他,說:“高中生禁止談戀愛。”
“……那以后呢,你不談嗎?”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哦。”路秋焰說,“你別等我了,回去吧。”
虞商:“不急。”
直到路秋焰下班,兩人說話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直到司機鬧了肚子,說:“少爺,我恐怕不能開車了,勞煩你駕駛。”
路秋焰:“我有駕照,我來開。”
沒了司機這個大燈泡,接下來的路程越來越慢,開到了一處山窩窩上。兩人閉口不談為什么開到這里,只是說著關于他人的話。
“不說其他人,說我們自己。”虞商忽然說,“路秋焰,你想考哪一所大學?”
路秋焰回答不出,他可以輕松地告訴田阮自己要去當兵,但面對虞商,他忽然就跟啞火似的,心中堵著一塊大石頭,“我還沒想好。”
虞商垂眸:“我可能會出國。”
路秋焰并無意外,虞商這樣的天之驕子,就該去深造,繼承家業,奮斗個十年,成為虞家新一代的掌權人,“挺好。”
“最多三年,我就會回來。”虞商又說。
“哦。”
“那時候你應該念大四。”
“嗯。”
“你……”虞商找不到話說,想去找杯托里的礦泉水喝。
而恰好,路秋焰也在摸索杯托里的礦泉水瓶。
兩只手猝不及防地相觸,路秋焰下意識要躲開,虞商啪的一下捉住了。
剎那間,悄然滋生的情愫無處躲藏,血脈的跳動、指尖的溫度、相觸的目光,如月夜的繁星,山谷的溪水,洋洋灑灑潺潺涓涓地灑在這一方小天地。
如果問年少時有什么難忘的瞬間,這一瞬,應當會被虞商珍藏一生。
不能說出口,不能挑明,心間青澀的鼓動。
“嘿嘿嘿……”田阮的笑聲將虞商的思緒拉回來,“你們牽手了,好啊。”
虞商扭頭就走,腳步越來越快,風一般掠出主宅。
管家:“少爺……”
虞商:“我去學校。”
管家來到餐廳,稀奇道:“好久沒看到少爺這么笑過了。”
田阮差點噴了豆漿,朝管家豎起大拇指:“封你為最佳NPC。”
就連臺詞都一個字不差。
管家:“?”
開學前一天,田阮開開心心去文具店選了新文具——說實話他上學期的文具還沒用完,勤奮如他,寫了十幾本筆記,筆還剩下幾十支……
虞驚墨對他囤筆的習慣不理解,但尊重,“如果你喜歡筆,平時也有人送我筆,去我辦公室拿。”
田阮樂顛顛地跟去辦公室,虞驚墨找出櫥柜里那些積灰的禮盒,自己不愿打開,讓田阮動手。
“……”田阮打開盒子,被里面排列整齊的鋼筆盒子驚呆了,“虞先生你真是暴殄天物,這些筆一看就很貴。”
他毫不客氣全都拿了,然后將目光投向虞驚墨辦公桌上那支鋼筆,“這支多少錢?”
虞驚墨輕飄飄地答:“二十萬。”
田阮驚到了,“一支鋼筆,居然抵得上你欺負我一次??”
虞驚墨明知故問:“我怎么欺負你了?”
“你……對我這樣那樣。”
“這樣那樣是哪樣?”虞驚墨拿起自己的鋼筆,在田阮面前晃了晃,“是把它弄進花花里,還是讓你表演劈叉?”
田阮想起來了,之前有一次在辦公室,把所有燈都關了,虞驚墨將他困在寬大的辦公桌上,黑暗中似乎有個冰涼的東西貼著花花。
他以為是玩具,卻沒想到是鋼筆。
還是二十萬的鋼筆。
田阮再也無法直視這支鋼筆,“不要用了。”
虞驚墨拔掉筆帽,鋼筆尖曲線優美,筆鋒遒勁,是他喜歡的款式,他道:“每次用這支鋼筆簽名,我都會想起你的柔軟,我喜歡。”
“……”
虞驚墨漫不經心的挑選其他鋼筆,“弧度最好的就是這一支,我怕其他鋼筆棱角分明,會傷了你。”
田阮臉蛋紅紅瞪他,抱過禮物盒子,“這些鋼筆是我的,你別想糟蹋。”
虞驚墨輕笑,再次將青年困在自己和辦公桌之間,“用在你身上,不算糟蹋。”
田阮心臟怦怦跳,明明無法直視那支鋼筆,卻忍不住頻頻去看。
虞驚墨合上筆帽,梭子狀的墨綠烤漆刻金鋼筆在他骨節修長的指尖翻轉,“要再試試嗎?”
田阮怕他不小心把二十萬鋼筆摔了,趕緊握住說:“不要這么玩。”
“那就這樣那樣玩。”
田阮耳熱地瞧了眼辦公室大門。
虞驚墨拿起遙控,將門上的電子鎖鎖上,又將電動窗簾拉上,調暗室內的燈光,暈黃如夕陽般。一般這種顏色的燈,就表示總裁下班了,底下的人可以溜了。
“好了。”虞驚墨這就解開青年的褲子拉繩,三下五除二,就跟剝筍似的剝了個精光。
田阮:“……你這也太熟練了。”
虞驚墨拿起鋼筆,筆頭貼著冷白透粉的皮膚,慢慢戲弄,“熟能生巧。”
田阮哼唧一聲,任他所為。
這支鋼筆在過后依然是虞驚墨最喜歡用的鋼筆,不是因為它的貴重,而是因為每次握住這支鋼筆,就會心情愉悅。
而田阮最后荒唐一次,終于開學,正式成為高三生。
豪門小爸的魔幻高中生活,即將迎來劇終。
第198章
開學的第一天, 德音熱鬧非凡,升入高三的學長學姐們需要為高一新生迎新。
尤其學生會更是德音高中的招牌,虞商早上提前一小時就走了, 等田阮醒來想與之一起上學,虞商早已到了學校, 組織秩序, 安排迎新流程。
田阮飛快扒拉糖粥和生煎, 火急火燎地背上新書包,“虞先生,我去上學啦。”
虞驚墨站在全身鏡前慢條斯理地整理領帶, 系上腕表,“我送你。”
“我自己會開車。”
“開學第一天車多,路上不安全。”
田阮想了想也是, 原地兔子跳, “那你快點。”
虞驚墨拿起最常用的那瓶香水, 往空氣中噴了噴, 只落了一點在身上, “嗯。”
田阮過來分享香水,讓香水分子浸染到新校服上——這校服是前幾天德音郵寄來的,按照每個人的身高體量定制, 皮鞋也是重新定制了兩雙。
光是這兩身校服、兩雙皮鞋,就要兩萬。
這還只是夏秋的校服, 等天冷一點, 還要定制冬季校服,然后春季校服, 夏季校服。到了下學期,有條件的再換兩身。
“走吧。”虞驚墨收起香水, 牽起青年的手,“急什么,這么喜歡上學?”
田阮點點頭,“就像虞先生你喜歡上班。”
虞驚墨:“比起上班,我更喜歡上你。”
田阮:“……”
開學的第一天,田阮就被虞驚墨調情了。他昨晚下定決心,高三正是關鍵時刻,為了將來的仕途,絕不能沉溺于美色與肉身的享受。
所以他決定和虞驚墨分房睡,今晚回來就實行。
想及此,田阮有些心虛氣短,沒有像往常那樣伶牙俐齒。
虞驚墨捏他軟乎乎的臉蛋,“怎么不說話?害羞了?”
田阮:“沒有。”
“臉都紅了。說明你就喜歡我上你。”
“別說了。”田阮左顧右盼,他已經看到傭人在走動忙碌。
虞驚墨端起當家主人的架子,一本正經地出了門,管家恭送道:“先生慢走。夫人上學愉快。”
田阮點點頭,坐進邁巴赫,如同之前的每個早晨,虞驚墨送他上學,然后才回集團上班。
路上果然車水馬龍,尤其到了德音初高中的地段,各種豪車琳瑯滿目,田阮見慣了這種架勢,而那些普通市民則停下來拍照。
田阮打開微博,果然熱搜第一就是“蘇市富強路豪車軋馬路”,第二條是“貴族學校德音開學”。
豪車如水,邁巴赫隨波逐流到了德音高中門口,根本沒地方停車,田阮拿起書包說:“虞先生再見。”
虞驚墨:“嗯,放學我來接你。”
田阮打開車門下了車,而邁巴赫在數道鳴笛中沖出重圍,混入車流。
田阮在德音門口堵了半分鐘才走進去,好像每個學校的開學都差不多,都是人擠人。他就奇怪,怎么平時看不到這么多人,一開學全都冒出來。
寬闊的校園大路上,噴泉如同天女散花般水珠四濺,文昌帝君的神像下圍了一圈學子,都在虔誠地鞠躬膜拜。
路兩旁是學生會的人,還有各種活動部的部長,正在向新生分發傳單。學生會則給迷路的新生指路,順帶送上一朵代表新生的小紅花。
戴著這朵小紅花,頭三天可以免費享用餐廳的午飯,免費進出各種資料室,還能被學長學姐們一對一輔導功課。
田阮看了都心動,走到一個面生的學生會成員面前,“你好,請問高一3班怎么走?”
那學生會成員見田阮臉嫩,沒有多作懷疑,給了他一朵小紅花,指路道:“在那邊,需要我帶你去嗎?”
“不用,謝謝。”
“不客氣,學弟,你要是有不會的,盡管來學生會找我。”
“好。”田阮厚臉皮地拿著小紅花走向教學樓,半途腳下一拐,去了高三的教學樓。
班主任在群里通知還是1班,等到后天才會重新分班。
“小……小哥!”一道脆生生的女聲傳來。
田阮扭頭一看,正是戴著小紅花的虞啼,她穿上高中的校服,越發亭亭玉立。
“小叔父,我正找你。”虞啼笑容燦爛,“我也是高中生啦。”
“恭喜。”田阮說,“你中考多少分?”
“……我們不說這個。你有什么推薦的社團嗎?”
“歌劇團?”
“往事不堪回首,我想參加別的社團。你看文學社可以嗎?”虞啼心心念念,還想和祝枝枝的耽美小說再續前緣。
“不行。”田阮斷然拒絕,“你和祝枝枝不能再狼狽為奸、一丘之貉、生靈涂炭。”
“……”虞啼說,“生靈涂炭嚴重了吧?”
“除了文學社,你想參加哪個社團都可以。”
虞啼掏出二十多張社團傳單,“你幫我挑挑。”
田阮:“怎么給你發這么多?”
“不知道,我一進校門,那些社團的團長就圍了過來。”
田阮看和虞啼姣好的面容,眉眼綺麗得如同一幅畫,教育道:“虞啼,你是女孩子,要對男人保持警惕。”
“小叔父,你說這話好像我媽。”
“……你媽對你說過就好。你要記到心里,關鍵時刻,能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
虞啼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那我參加弓箭部,學一學射箭。”
“可以。”
“那我回去啦,我在高一9班,記得找我玩。”
田阮目送她離開,眼前清風拂過,不知從哪兒飄來一片金黃的銀杏葉,他接住了,忽然心有所感——一歲一枯榮,時間過得真快。
高三1班也在一樓,和高二1班的教室不說很像,只能說一模一樣。田阮恍然產生還是高二的錯覺。
“兄弟!”汪瑋奇抬手打招呼,“一個暑假沒見,你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田阮:“你倒是變了一點。”
汪瑋奇跳起來:“我哪里變了?”
“又黑了一點。”
“……”汪瑋奇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兄弟,你果然一點變化都沒有,一句話就把我的春心給殺死。”
田阮無福消受別人的春心,況且這春心還是泥巴做的。他隨手將書包放在經常坐的位置上,在中間那排,后面是路秋焰的位置,而虞商的位置靠近窗邊,是正宗的主角攻受的座位。
沒有靠窗的校園文,不是好校園。
田阮坐中間,純粹是為了上課能看黑板更清楚些,要是靠窗,他總擔心會變成斜視。
等了片刻,總是姍姍來遲的主角受這次也不例外,落拓地拎著書包走進來,看了眼教室里的同學,沒說什么話,自然而然地坐到田阮后面。
田阮問他:“有沒有看到虞商?”
“呵呵,在校門口當超模。”路秋焰說。
超模在T臺上走秀的時候,臺下會圍很多人,田阮瞬間了然,英俊神武的學生會會長,肯定是被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們圍起來了。
而路秋焰單肩背著書包從他身邊經過,非常拽地給了一個鄙夷的眼神。
虞商的內心肯定是:……
田阮想到這里哈哈笑起來:“太受歡迎,也是一種煩惱。”
直到全班同學到齊,老師都進來講話了,虞商還沒來。各課代表去領書,回來分發下去。
田阮聞到嶄新課本的書香,陶醉地深吸一口。
路秋焰雖然嘴硬,但還是把過道另一張桌上亂七八糟的書本給三五下整理好。同學們看著不敢吭聲,敢動虞商東西的,全班估計就路秋焰一人。
“今天自由活動,明天舉辦開學典禮,后天分班。”班主任說完便走。
田阮拿出小紅花給路秋焰,“免費的午餐送給你。”
路秋焰:“……哪來的?”
“別人給的。”
“又不是吃不起飯,不要。”
田阮也不是非要占這個小便宜,想了想說:“這是一個漏洞,作為學生會的考察員,我得實驗一下。”
“?”
田阮將小紅花送給汪瑋奇,說了其中的好處。
汪瑋奇黑乎乎的臉頰浮出一抹興奮的巧克力色:“這三天我要化身饕餮,將德音的餐廳全都吃個遍。”
田阮拍拍他肩膀,“看好你哦。”
大家領到新書后,有的直接回家,有的去參加社團活動,有的則當無事閑人在德音四處轉悠。田阮很自覺,這就看起了課本。
路秋焰:“……開學第一天你就這么勤奮?”
田阮:“笨鳥先飛。”
“你再飛,其他人都被你卷死。”
“高三就是卷生卷死。”
路秋焰不置可否,反正他不準備上大學,直接去當兵,卷不卷都無所謂。這件事他沒有對父母說,說了也是白瞎,可能還要大吵一架。
百般無聊之下,路秋焰趴在桌上睡起了覺。
待到中午十一點,虞商終于得空來到教室,一眼看到汪瑋奇胸前戴的小紅花,蹙眉道:“成何體統,摘下。”
汪瑋奇:“……這是田阮給我的,會長大人,你無權剝奪。”
虞商:“但我有權以欺詐的名義,扣你五分學分。”
汪瑋奇老實了,摘下小紅花還給田阮。
田阮有自己的說辭:“我這是考察你的眼力,避免了一場欺詐的發生。”
虞商捏著挺拔的山根,疲憊道:“開學第一天,不要給我找麻煩。”
田阮的小紅花被沒收,“……”
不能吃上饕餮大餐,汪瑋奇憤憤地溜了。
“吵死了。”路秋焰滿身戾氣地抬起臉,對上田阮無辜的眼睛,“干嘛?”
田阮說:“你臉上有印子。”
路秋焰摸了摸,沒太在意,直到扭頭看到虞商。
虞商盯著他的臉,“怎么這么困?”
“沒睡好。”
“為什么沒睡好?”
“你煩不煩?”
虞商不驚不動,“先吃點飯,去學生會睡。”
路秋焰揉著自己臉上的印子,“我干嘛去學生會睡,跟你什么關系?”
“你說呢?”
路秋焰說不出來,嘟囔一句“我去洗把臉”就走了。
田阮指著虞商桌上的書,“路秋焰給你整理的,是不是心靈手巧?”
虞商沒搭話,只是把書塞進書包。
這一天學生會的人手忙腳亂,其他學生倒是悠閑自在,田阮作為學生會的成員之一,徒有虛名,因此這忙也落不到他頭上。
吃過午飯,田阮下午無聊,于是又看書。
放學時,他感覺自己變成了書呆子,坐上邁巴赫后也沒了往日的靈氣,“現在我的腦子里都是知識,消化不了。”
虞驚墨:“回家給你通通氣,治療一下。”
田阮以為是吃個保健品,結果吃的是巨龍。
巨龍三五下搗弄,田阮就靈竅大開,哼哼唧唧叫起來:“我會了,我會了,不要了……”
什么分房,被他忘到了爪哇國。
第二天,田阮上學時又偷偷下決定:今晚一定要和虞先生分房!
今天才正式開始開學典禮,首先,李校長在臺上發表了講話,然后是虞商上臺發表了祝詞和歡迎新生,以及對未來的展望。
總而言之是個中規中矩的過場,沒有出半點岔子。
回到教室,同學們便憂愁起來,因為即將分班,他們舍不得。
汪瑋奇這就自顧抱頭痛哭:“兄弟!我舍不得你們!”
田阮不在狀態,想著晚上怎么和虞驚墨提分房。
汪瑋奇:“我真的舍不得你們!”
田阮:“我也舍不得,可是……必須要分。”
“為什么?這究竟是為什么?”汪瑋奇秒變文藝青年。
“因為不能耽誤學習。”田阮說。
“我會想念和你們一起學習,一起浪跡天涯的日子的!”
“我也會想念和虞先生浪里個浪的日子。”
“???”汪瑋奇瞬間止住哭聲,“兄弟你說啥?”
田阮回神:“嗯?你說啥?”
“……”
路秋焰豎起拇指,“驢頭不對馬嘴,你們居然能對上,牛逼。”
田阮不能向別人訴說自己的煩惱,悄摸把路秋焰拉到換衣室,如同青春期的少男,說:“我有件事,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
路秋焰換著鞋,漫不經心地說:“我只會出餿主意。”
“沒事,我就聽聽。”田阮說,“現在高三了,我想和虞先生分房睡,你說我該怎么和他提?”
路秋焰:“你就說你不行了。”
“什么不行?”
路秋焰朝他褲子看了一眼。
田阮差點淚流滿面:“……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我從來就沒有行過。”
路秋焰驚奇:“你一直在下面,一次都沒有在上面?”
“臍橙算嗎?”
路秋焰無言以對,他想不通為什么兩個男人在一起,就要分出攻受,明明可以今天一個人來上,明天另一個人上。
田阮瞅著路秋焰的臉色,震驚地問:“你該不會想過攻了虞商吧??”
路秋焰:“……你扯得有點遠,我和虞商什么都沒有。”
田阮并不拆穿,“那打個比方,有一天你和男的談戀愛,你想不想在下面?”
路秋焰只能把那男的想象成虞商才不會覺得惡心,“無所謂,誰拳頭硬,誰在上面。”
這非常主角受的風格。田阮心想,你就安心吧,你不會在上面的,等到五年后,虞商可強勢了。
書中有寫,其實路秋焰的武力值一直比虞商高一點,但他沒和虞商真正地較量過,一直以為虞商比自己牛逼,于是他們第一次之時,路秋焰很容易就被壓了,簡直大寫的身嬌體軟易推倒。
田阮:“就算你的拳頭硬,你的心也不會硬,身體還軟。”
路秋焰:“……滾。”
田阮滾了,滾了一半又滾回來,“你還沒給我出主意。”
路秋焰沒那么多彎彎繞繞,這就打開微信,當著田阮的面,給虞驚墨發信息:虞叔叔,田阮說他想和你分房睡。
田阮:“…………”
田阮心驚膽戰等了兩分鐘,虞驚墨才回:知道了。
路秋焰:“他知道了。”
田阮差點崩潰:“我當然知道他知道了,我還知道他生氣了。”
路秋焰:“他生氣又不關我事,他是你老公。你就等著挨炒吧。”
田阮:“……”
怎么辦?要不要和虞驚墨解釋?
田阮打開微信,點開和虞驚墨的聊天頁面,背景圖還是蜜月時長白山的雪,正如虞驚墨給田阮的感覺,像撒上陽光的雪,乍暖還寒的。
上一次對話在三天前,田阮發了一條搞笑視頻給虞驚墨,虞驚墨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田阮:虞先生,不能用這個表情。
虞驚墨:?
田阮:這是表示無語但保持微笑的意思。
虞驚墨:我經常給乙方發這個表情,怪不得他們見到我就戰戰兢兢的。
田阮:哈哈哈哈哈……
點一下聊天框,輸入法彈出,田阮指尖在二十六字母上戳戳點點,又刪除。
這時,跳出一條信息。
虞驚墨:你要輸入多久?
田阮:虞先生你在啊。
虞驚墨:在。
田阮:關于分房,我們回去再說好嗎?
虞驚墨:嗯。
田阮:/愛心
虞驚墨:/愛心
田阮松了口氣,看來虞驚墨并不反感這個決定。
放學后,田阮如常和路秋焰結伴走向校門口,他很容易就原諒路秋焰的莽撞,有時候直接一點,確實比迂回曲折好。
路秋焰從角落的車棚推出自己的自行車,一腳踩上去,“走了。”
田阮:“明天見。”
路秋焰風一般沖到校門口,又風一般停下,雙手勒著剎車,眉心緊蹙看向對面。
一群記者圍著一個中年男人,男人長得還算高大俊朗,只是胡子拉碴,眼中拉滿血絲,他激動地走過來,記者的閃光燈跟著過來。
“有錢就可以拐走我女兒嗎?我必須討個公道!”岳嵐山雙臂握拳,狀似癲狂,“德音的學生會長虞商,是我的兒子,他的養父虞驚墨,搶走了我的女兒!”
田阮聽到動靜,撥開看熱鬧的學生們上前,一下子頓住了。
岳嵐山猛地看到田阮,指著道:“他!他就是虞驚墨的夫人!他和虞驚墨狼狽為奸,一起拐走了我的女兒!”
田阮:“……”
記者將鏡頭投向田阮,面露疑惑,“他只是一個高中生。你搞錯了吧?”
路秋焰下車擋在田阮面前,“這位先生精神有問題,你們不勸他去治療,卻在這里胡說八道,身為記者的良知呢?”
記者們也開始猶豫。
岳嵐山跳起來:“他就是虞驚墨的夫人,我不會認錯!”
路秋焰:“你認錯了,他還有一個哥哥,那才是虞驚墨的夫人。”
岳嵐山死死瞪著田阮,“不管怎么說,就是虞驚墨搶走了我的兒子,還搶走了我的女兒!我要他歸還!!”
路秋焰:“是搶走,還是被你賣了,尤為可知。”
“你個小屁孩懂什么?”岳嵐山抬手就要打。
啪的一聲,他的手臂被路秋焰捉住,如鐵鉗般讓他動彈不得,緊接著就如同一頭死豬摔在地上,嚎啕大哭。
路秋焰覺得自己只是輕輕一甩,這男人就趴地上了,無語道:“你碰瓷?”
岳嵐山捶胸頓足吼道:“虞驚墨不但拐走了我的一雙兒女,還派人打我!還有天理嗎?”
記者咔咔拍照,閃光燈不絕,周遭的學生越圍越多,李校長也被驚動走來,門衛開始出動,驅散其他看戲人群。
田阮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捉住,他回頭,倉惶的臉映入一雙黑沉沉的眼瞳,“虞先生……”
虞驚墨道將他拉過來,道:“不必理會。”
那岳嵐山卻是看到了虞驚墨,這就開始表演一個悲痛欲絕的父親:“虞驚墨,求你將我的兒子和女兒都還給我,還給我好嗎?”
虞驚墨將田阮拉到車邊,塞進后座,砰的關上門,緊接著走到另一邊。
岳嵐山連滾帶爬擋在車頭前,“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公道,就從我身上碾過去!”
虞驚墨淡聲道:“開車。”
司機一踩油門,開了過去。
岳嵐山嚇得又連滾帶爬到一邊,眼睜睜看著邁巴赫開走,恨得直跺腳:“還我女兒!!”
路秋焰來了句:“你不是舍不得女兒,是舍不得五百萬吧?”
岳嵐山扭頭看到李校長,這就撲過去,學生們嚇得避讓如潮水,朝兩邊分開,“李校長!你要給我主持公道!”
李校長的身邊還有一條挺拔高挑的身影,正是虞商。
虞商冷冷地看著岳嵐山,如同那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茅坑里的石頭。
“虞商……”岳嵐山伸手就要抓,“阿童我的兒!”
虞商不退不避,冷聲道:“岳先生,我與你素不相識,還請自重。”
“你是我兒子啊。”
“你的兒子八歲母親身亡,你拋妻棄子不知所蹤。你的兒子被迫輟學,送到孤兒院。你的兒子被人領養之后過得很好,你卻在這時候要用五百萬斷絕父子關系。你的兒子不給,你便鬧到這里。”
“……”
“岳先生,你不配有兒子,也不配有女兒。我妹妹現在也過得很好,十年后,你也休想從她身上撈到五百萬。”
岳嵐山顫抖著,嘴巴囁嚅:“你、你這個不孝子!”
虞商冷笑一聲:“我的父親只有虞驚墨,你不配罵我,更不配罵他。你要是再鬧下去,恐怕要吃牢飯。”
“你威脅我?我不怕!”
“你問問校長,問問周圍的學生,他們是信我,還是信你?”
岳嵐山恐慌四顧,“李校長……”
李校長一揮手:“德音校規第十條,聚眾鬧事者,逐出德音。”
門衛和保鏢們上前,架起岳嵐山拖出校門。
學生們崇拜地望著虞商,有人扔出沒吃完的小面包,緊接著各種零食如同雪花般砸向岳嵐山,“滾啊!”
岳嵐山:“……”
路秋焰一路撿了不少沒開封的零食,掏出口袋里的超市購物袋滿滿裝了一大袋。
虞商看到:“……”
路秋焰將零食拍了照發給田阮:德音高中果然人傻錢多,天上下零食這種事,也只有這個學校的學生能做出來。
田阮:……
田阮后悔沒有留下吃瓜,不然他也能撿一大包零食。
第199章
回去的路上, 虞驚墨連打三通電話,一個給徐助理,一個給律師, 還有一個給某傳媒老總。三言兩語間,便徹底封殺關于岳嵐山的報道。
掛斷電話, 虞驚墨降下一點窗戶, 讓夏末傍晚溽熱的風吹進來, 驅散車內過于寒冷的空氣。
冷熱交替之下,田阮打了一個寒顫,問:“虞先生, 解決了嗎?”
“嗯。”虞驚墨捉住田阮微涼的手,“不是什么大事。”
田阮沒有多問,岳嵐山這樣的小人物, 頂多給主角攻制造一點郁悶, 然后主角受去安慰一下, 就完成了使命。
他拿出手機, 單手打字:路秋焰, 你回家了嗎?
路秋焰很快回:還沒有。
田阮:那你留下,虞商肯定心情不好。
路秋焰:哦。
田阮:你知道怎么安慰他嗎?
路秋焰:我不會安慰人。
田阮:那你就說,虞商, 雖然有人爛了,但你還有兩個品德高尚、人美心善、英俊多金的爸爸~
路秋焰:好大的臉。
田阮: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在原書里, 主角受在安慰主角攻的技能上始終欠缺一點, 路秋焰性子直,張口懟人在行, 要他說出一句服軟的話,比登天還難。
安慰人時更是生硬得很, 比如虞商情緒低落時,他會蹦出一句:“憂郁這么長時間了,你肚子不餓嗎?”
在虞商生意虧損時,路秋焰想了半天:“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在虞商因為他而生悶氣時,路秋焰一天下來毫無察覺,末了還要倒打一耙:“誰讓你整天棺材臉,我怎么知道你生氣。”
總而言之,路秋焰在處理感情問題時,有時會過于愚鈍,而產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回到莊園,田阮就把這事撂到腦后。只給虞啼母親打了個電話,知道岳諾諾過來這些天很好,只是性子內斂,需要多加開導。
法律上,岳諾諾是虞商的妹妹,關于改名不能隨便取,還要看這個小姑娘的意見,于是暫且擱置,大家還是叫她諾諾,當成小名也不錯。
田阮買了書皮,挨個給新課本包起來,這些課本有的是重新發的,有的是教育局發的,還有的是德音請各種名師編寫的。
張姐手巧,和他一起包,一會兒就包好,笑道:“夫人的書都好好的,之前的課本還一點褶皺都沒有。”
田阮不喜歡把書頁對折,筆記也都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劃線的時候要用尺子量,也不喜歡貼標簽,上學期的書至今還很新。
“這些重復的,我還用之前的書。”田阮把課本分門別類,“這些留著以后給小朋友用。”
張姐笑問:“什么小朋友?夫人生的?”
田阮:“……給虞啼用也行,或者家族哪個小輩,總有用得著的時候。這些先收到藏書室。”
虞驚墨從樓上下來,他換了一身柔軟輕便的家居服,腳下穩健,語氣悠然:“夫人真是勤儉持家。”
田阮扭過臉瞪他一眼,將剩下的書塞進書包,把茶幾上的紙屑尺子收拾干凈,“我的課本要全部留下,當成老來的回憶。”
虞驚墨眉梢微挑,“連老來都想好了,夫人這是要與我白頭偕老?”
田阮反問:“難道你不想跟我白頭偕老嗎?”
虞驚墨:“那你可要吃虧了,肯定是我頭發先白。”
田阮彎起唇角,眼睛也彎彎的:“沒關系,我會努力追上你。”
虞驚墨輕笑:“那我希望你慢一點,讓我多欣賞會兒你努力跑向我的樣子。”
晚間七點過,虞商才回到莊園。
田阮吃過了,正好和虞驚墨散完步,看到勞斯萊斯,這就迎上去。田阮關切地問:“兒砸,你怎么樣?”
虞商:“什么怎么樣?”
“那誰誰鬧成那樣,你肯定很難受。”田阮作出心疼的樣子,“但是沒關系,有路秋焰陪著你,他會為你治療一切傷痛。”
虞商面無表情,“小爸的想象很豐富,但我只是和路秋焰在外面吃了碗涼面。”
“涼面?”田阮一愣。
“嗯。”
“什么涼面?”
“加了黃瓜絲、花生米、辣椒油、糖和醋,面是用堿面做的。”虞商說,“很普通,但挺好吃。”
田阮整個夏天還沒吃過涼面,怪不得他總覺得少了點什么,頓時如遭雷劈。
虞商猶疑,“你要是喜歡,校門口右拐直行一千米,再左拐二十米就到了,名叫‘好吃的涼面’。”
田阮飛速記在手機備忘錄中,“明天就去吃。”又問,“除了涼面,你們還吃了什么?”
“炸串,臭豆腐。”
田阮點點腦袋,“臭豆腐?你不嫌臭嗎?”
虞商:“……路秋焰喜歡吃。”
“你沒吃?”
“吃了。”虞商張嘴的動作都小了,快步往附房走,準備刷個牙。
田阮哈哈笑起來,樂顛顛地跑去問虞驚墨,“虞先生,你吃臭豆腐嗎?”
虞驚墨婉拒:“商務場合,吃刺激性食物會影響談合同。”
“那要是閑暇時呢?”
“不會。”虞驚墨早就對那些雜七雜八的食物過了好奇的年紀,臭豆腐和榴蓮他是絕對拒絕的,“我看過一條新聞。”
“什么新聞?”
“有個小攤商販為了保證臭豆腐足夠臭,在湯汁里混入糞便。”
“……”田阮崩潰,“不要啊!”
他爸的再也無法直視臭豆腐了!
劉媽聞言出來說:“夫人要想吃臭豆腐,我會做。”
田阮活了過來,目光閃閃:“真的嗎?謝謝你劉媽,拯救了我的胃。”
劉媽頓時覺得自己高大上起來,她,就是拯救夫人的廚神,這就開始熱火朝天地搞起臭豆腐。
晚間,田阮洗完了澡,穿著雪白的真絲浴袍,如同一只雪團,猶猶豫豫地站在虞驚墨面前,“虞先生,關于分房……”
“還沒有正式上學,等明天的。”虞驚墨坐在床邊,頭發半濕,寬大的黑色真絲浴袍下,影影綽綽露出胸腹肌肉的輪廓,修長的腿沒處安放似的,順其自然地抵在青年的兩只腳踝中間。
田阮被拉著靠近,一屁股坐在他結實的腿上,如一只被抓住翅膀的白天鵝,被豐茂的水草誘惑著,被熾熱的水源所吸引。
暈黃的床頭燈下,白日里禁欲薄情的男人鳳目低垂,黑沉沉的眼瞳里盡是青年的冰肌玉骨,爛漫如雪。
虞驚墨掬起這捧雪,慢慢地搓揉,讓它融化成溫熱的水。
水流在他掌紋脈絡間,滲透進去,如同干涸的大地迎接屬于他的雨神。
雪、水、雨,滴滴答答一起落下,融匯成江川湖海,一條赤紅的巨龍,在其中游嬉。
轉眼間,巨龍探出猙獰的腦袋,往雪堆里拱,往水洼中撞,往雨勢磅礴的地方痛快淋一場。
決堤了。
崩潰了。
雨絲淅淅瀝瀝,全都澆在龍頭上。
就著這濕淋淋,巨龍周而復始,開始新一輪的沖撞。
這分房,還是沒分成。
不過兩三小時,田阮便睡得沉了,夢里亦是巨龍遨游,天地為之風云突變,為了降伏這龍,他累得精疲力盡。
翌日,虞家主宅飄滿臭豆腐的“香氣”。
劉媽滿面紅光:“成了!大功告成!”
香飄十里,田阮愣是被臭醒了,“天啊,馬桶水管爆了嗎??”
在這迷人的“香氣”中,虞驚墨戴上了防毒口罩,站在床邊幽幽看著青年。
田阮:“……虞先生,馬桶堵了嗎?”
虞驚墨:“是你的臭豆腐。”
田阮:“……”
說是臭豆腐,田阮頓時覺得這臭氣熏天也不是那么難聞了。虞驚墨戴著防毒口罩,給他穿上衣服,連襪子都要放在腿上親自套上。
田阮乖乖地去刷牙洗臉,刷著刷著,“嘔~”
不死心又刷了幾下,“嘔~!”
“……”
虞驚墨慵懶地倚在洗手間門邊,好笑地看著他。
田阮刷完牙,洗過臉,給自己的臉蛋涂上香香和防曬霜。
虞驚墨上前一步,拿過防曬霜,親自給他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孕了。”
“呸呸,不要詛咒我。”
虞驚墨捏了捏青年軟乎乎的臉蛋,手感還是那么好,“下去吧,這頓早飯我就不在家里吃了。”
田阮勸道:“其實臭豆腐就是聞著臭,吃起來還是很香的。”
“無福消受。”
夫夫倆下了樓,只見傭人們三三兩兩也戴上口罩,只有管家和劉媽還堅強地沐浴在臭氣中。
虞商剛進主宅,就因為“魔法攻擊”飛快退了出去,不解地問:“化糞池爆了嗎?”
田阮:“……”
劉媽連忙解釋:“少爺,我做了臭豆腐,你來嘗嘗。”
虞商拒絕:“不了,我去上學。”
“吃完再去也不遲啊。”
虞商一本正經道:“父親,我去上學了。”
虞驚墨:“嗯。”
田阮挽留道:“你昨天不是吃過臭豆腐,今天再吃一次也沒事吧。”
虞商走得毅然決然:“不了。”
田阮無可奈何,只能自己去吃臭豆腐,正如他所料,雖然聞著臭,但經過姜蒜醋汁的調配后,臭豆腐快又被煎炸過,簡直外酥里嫩,噴香流汁。
田阮決定將美食帶到學校,分享給同學們,當做分班的送別禮。
劉媽用一次性餐盒給他打包成一小份一小份,方便拿取,總共三十盒。
虞驚墨雖然沒有吃飯,但堅持送田阮去學校。不知是不是田阮的錯覺,將臭豆腐帶上車后,車里便都是它的“香氣”。
田阮不敢說話。
虞驚墨沒表現出嫌棄,只是將田阮送去學校后,如常說“放學來接你”,緊接著對司機說:“去洗個車。”
田阮:“……”
他忐忑地將臭豆腐帶到高三1班,只見來了七八人,還不包括路秋焰,便打算等等再分。
汪瑋奇打了個招呼,像一條狗那樣來回地嗅聞:“我怎么聞到了一股屎味?”
田阮說:“可能你上輩子是狗。”
汪瑋奇:“為什么我上輩子是狗?”
田阮沒說。
海朝淡淡來了句:“狗改不了吃屎。”
汪瑋奇:“……”
田阮:“我可沒有罵你哦。”
汪瑋奇拳頭硬了,拳頭軟了,腆著臉問:“你帶了什么好吃的?”
田阮:“臭豆腐。”
汪瑋奇果然搖起了尾巴,“這不是屎,是我的最愛!”
田阮滿意地笑笑:“汪汪,你可以吃兩盒臭豆腐。”
“嗚嗚嗚兄弟你太好了,我都快愛上你了。”
“你再說這種話,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我本來就不吃屎。”
教室門口閃進來一道高挑帥氣的身影,書包不好好背在身后,只用單肩挎著,板正端莊的校服松開三顆紐扣,皮鞋褲子倒還算齊整,但這一身穿在他身上,就是自帶一種落拓不羈的拽哥氣質。
“路秋焰。”田阮揮手,面前一摞臭豆腐擋住了大半身體,只一張雪白的臉露出來,棕褐色的瞳仁亮晶晶的。
路秋焰走過去,忽的腳下一頓,“你好臭。”
田阮:“……不是我臭,是臭豆腐臭。”
“你帶了臭豆腐?”
“嗯,劉媽做的,我吃了很好吃,所以給你們帶一點。”
“哦。”路秋焰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盒,甫一打開,全班十幾雙眼睛看過來,他頓了一下說,“這是我聞過的最臭的臭豆腐。”
田阮感動不已,至少路秋焰沒有說像屎,多么禮貌的孩子。
汪瑋奇迫不及待地聞臭而來,“給我給我。”
田阮按照約定給了他兩盒臭豆腐,又把其余的分發下去,除了虞商的座位,其他人的座位都有。
一開始有人猶豫著要不要吃,但看汪瑋奇狼吞虎咽,路秋焰也吃得津津有味,就連海朝都吃了,抱著好奇的心態,大家陸續打開嘗了嘗。
頓時發現了新天地。
這群少爺小姐從小被嬌生慣養的,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再不濟也是米其林餐廳,哪里對路邊攤看上眼過,臭豆腐更是聞所未聞。
如今一聞,沁人心脾,就跟吃了迷魂湯似的,一塊接著一塊吃完了,還意猶未盡。
于是,每個路過高三1班的學生,都聞到一股濃郁的臭味,里面的人還都一臉陶醉的樣子,嚇得撒腿就跑——
“老師,1班的人好像中了蠱!”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后就是1班有人會歪門邪術,把全班同學都給迷惑了,供他驅使,為他應對接下來的摸底考。
只要1班全班靠零分,那人排名不就自然靠前了。
越想越是這個道理,謠言傳到了學生會,虞商聽聞自己班級有人下蠱,仿佛聽了天方夜譚:“誰下蠱?”
“田阮。”奚欽推了一下眼鏡框,“大家說他帶了一種臭氣熏天的蠱蟲,把全班每個人都種上了,除了僥幸不在教室里的你。”
虞商:“……”
奚欽看了眼手機,“他們說,現在的1班就是行尸走肉,田阮就是那個蠱王,他要帶領全班同學毀滅德音,毀滅世界。”
虞商:“…………離譜。”
此時此刻,用臭豆腐征服全班同學的田阮渾然不覺外面發生了什么。
“真的挺好吃的。”南淮橘到教室聞到這股臭氣,一開始是拒絕的,但看海朝都吃完了,他才勉為其難地嘗了嘗,結果發現了新世界。
這時,班主任一臉凝重地站在教室門口,沒有進來,只是看著教室里的學生們。
坐在前排的同學首先發現,立即端坐:“老師來了。”
“老師怎么不進來?”
“今天不上課吧?”
大家竊竊私語,班主任終于下定決心走進來,威嚴的雙目盯著田阮。
田阮:“?”
班主任:“田阮,你給大家吃了什么?”
田阮:“臭豆腐,這里還剩一盒,老師你要吃嗎?”
班主任:“……臭豆腐里有蟲子嗎?”
“沒有蟲子啊,我家廚子用油炸過的。”
“行了,開窗通風。”班主任也不是迷信之人,直接說,“外面都在傳你給同學們下了蠱。”
“???”
路秋焰嗤笑一聲:“沒吃過臭豆腐,說臭豆腐是蠱蟲。”
南淮橘:“就是,他們就是沒吃到臭豆腐,才這么污蔑田阮。”
班主任拿手拍拍講臺,“聽風就是雨,你們分班了也給我記著,別什么謠言都信。”
虞商敲了敲教室的門。
“進來吧。”
虞商走進教室,看了眼田阮,說:“關于謠言我會查清楚。”
田阮無語凝噎,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班主任開始念分班的名字,田阮有點小緊張,怕他和主角攻受分開,萬幸的是,他和路秋焰虞商還是1班。
海朝和南淮橘被分到了2班。
汪瑋奇則被分到了10班,他呆滯地張著嘴,猛地發出一聲野獸的哀嚎:“嗷!”
班主任手一抖,差點摔了平板,“汪瑋奇,你再嚎就分到衛生間,天天擦馬桶。”
汪瑋奇不嚎了。
分班名單落定,班主任就走了,臨走前說了句:“今天窗戶不許關,不然新同學來了還以為是衛生間。”
田阮聽出潛臺詞,老師也覺得臭豆腐像屎……好吧,再也不帶臭豆腐來了。
分了班,田阮連東西都不用動,還和路秋焰前后座,和虞商隔一個過道又一個座位,和他們勉強可以算是“同桌的你”。
“兄弟,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路秋焰,舍不得那誰誰。”汪瑋奇哭喪著臉,拎著書包一邊走,一邊表演男兒有淚可輕彈,“沒了你們,我的生活了無生趣。”
田阮送他緩慢地走向10班,“山一程水一程,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汪瑋奇哭得更狠了。
路過的同學投來鄙夷的目光,一個黑炭似的大男孩,哭得那么丑。
田阮離汪瑋奇三步,假裝不認識他,眼睛看著別處說:“你別太難過,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你要這樣想,南孟瑤也在10班。”
汪瑋奇猛地止住哭聲,眼淚瞬間就沒了,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南孟瑤在10班??!”
田阮點頭,“對啊。”
汪瑋奇一蹦三尺高,差點撞到走廊穹頂,雙腳就跟安裝了馬達似的,飛速沖向10班:“終于輪到我迎接光明燦爛的明天,女神我來了!!”
田阮:“……”
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當然是不對的——而汪瑋奇是女人如他命,兄弟可拋棄。
田阮目送汪瑋奇遠去,轉過身,孤零零地往回走。
同窗一年,他真心地祝愿每個同學都有更光輝燦爛的未來。
傍晚,田阮回到莊園,主宅已經完全沒了臭豆腐的味道,只有清清冷冷的熏香。劉媽臉色訕訕,不知是不是被管家說了一頓。
管家負責主人的衣食起居,宅院內外之事,自然要嚴肅以待。主人家一次兩次縱容下人可以,但若是天天因故不吃早餐,就是他這個做管家的失職。
正好田阮暫時也不想吃臭豆腐,對劉媽夸了幾句,說:“我同學都喜歡吃。”
劉媽:“那就好,下次夫人想吃的時候,我提前在家里做好帶來。”
田阮點頭。
晚間,田阮溫習了明天要上的課,洗了澡穿著浴袍走到書房門前,敲了敲門進去,對專注工作的虞驚墨說:“虞先生,我明天就正式上課了。”
虞驚墨:“嗯。”
“那我去客房啦。”
“我要忙到十點,你先睡。”
田阮聽他的意思,是今晚不對他做什么,暗自竊喜地回了主臥,吻了吻身側的氣息,抱著薄薄的冰絲被安然入睡。
而虞驚墨工作到十點后,洗了澡,擦著頭發坐在床邊,給酣睡的青年掖了掖被角。
田阮身上滑溜溜的,比緞子還軟和。
虞驚墨不禁捏了捏,又揉了揉。
吃盡豆腐后,他才放過田阮。
田阮睡得沉,除了哼哼唧唧幾聲,就沒拒絕。
還是早上刷牙的時候,田阮發現脖子上多了兩顆草莓印,疑心是前天晚上留下的,用襯衫領子一遮,沒多想。
正式上課的第一天,課堂紀律松散,加上分班來了許多新同學,大家都是商賈人家的,慣會攀談,一時間就形成了交際。
老師并不多管,反正他們不是靠高考尋求出路的,結交權貴亦是重中之重。
田阮一開始還有些苦惱,但聽路秋焰提了一嘴:“以后你要是在商圈或政界混,估計有三分之一是你同學或同校。”
田阮:“……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德音嗎?”
也難怪他們樂于廣泛結交,原來是為以后的人際關系打下基礎。
田阮暗想,不知道以后同學想起他,會不會記得他是臭豆腐蠱王……
紀律松散了一天后,虞商終于說了句“安靜”,由此,大家才真的上課。
田阮反倒心不在焉,今晚一定要跟虞驚墨提分房。
于是當晚——
“虞先生,我們分房吧?”
“做一次,就分。”
“……就一次哦。”
“嗯。”
結果這一次特別長,長到田阮記不得幾次,最后嗯嗯啊啊睡著了。
第200章
就這樣, 田阮明晚復明晚,明晚何其多,總是沒能分房。不但沒有分, 還每晚被虞驚墨騙身騙心。
他充滿了罪惡感,摸底考后, 他決定看成績說話, 如果掉出年級前三, 他當晚無論如何也要和虞驚墨分房,護住自己的屁股,起碼半個月不貪吃。
“年級排名出來了。”田阮拉著路秋焰和自己一起去電子告示欄, “虞商肯定還是第一。”
路秋焰無所謂的樣子,“哦。”
“如果你年級前五,我請你吃螺螄粉。”田阮說。
“如果你年級前三, 我請你吃榴蓮。”
“路秋焰你真好。”田阮感動不已, 榴蓮比螺螄粉貴。
告示板足有四五米長, 圍了一大圈的學生, 從高一到高三。田阮心血來潮, 先去高一那邊瞅了瞅,“……沒有虞啼。”
路秋焰:“說不定她考了年級二十一。”
電子屏里只顯示年級前二十的排名,田阮對此不抱希望, 德音初中部無論成績直升高中部,這些少爺小姐根本不在乎學習如何, 有錢人的出路不止一條。
條條大路通羅馬, 貴族的學子們只要廣泛結交朋友,除非破產, 以后一般不會混得太差。
田阮對此無可奈何,去高三的告示板前查看成績排名。
第一名:高三1班虞商, 總分449。
第二名:高三6班應飛旭,總分448。
第三名:高三1班田阮,總分447。
第四名:高三2班海朝,總分446。
第五名:高三3班奚欽,總分445。
第六名:高三3班謝堂燕,總分444.5。
第七名:高三1班路秋焰,總分444。
……
田阮松了口氣,還好保持了年級前三,“這個應飛旭哪里冒出來的?”
路秋焰:“德音每年都有轉學的。”
“新轉來的?居然比我還牛逼。”田阮摸著下巴思索,書中也沒這號人啊,突然拿了年級第二,還真有點一鳴驚人的意思。
摸底考只算了語數英三門,每門150分,等到下周還有周考。高三的每次考試成績都會公布,以此增加學生們的危機感,從而奮發向上一把。
不過對于貴族學校的學生而言,有家里托舉,危機感等于天邊的浮云,風一吹就散了。
田阮回到教室,消息靈通的少爺小姐們,早已把年級第二的所有信息調查得一清二楚。田阮被迫聽了一耳朵——
應飛旭是從首都轉學來的,家境不說優渥,只能算是普通,父母都是普通高中的老師,和德音老師有那么一點同校情誼。
為了女兒的前程,父母舉家搬遷,將應飛旭送到德音。
而應飛旭也很爭氣,剛來就考了年級第二。
田阮:“等等,應飛旭是女孩??”
一女生道:“是啊,長得還挺漂亮。”
田阮:“怪不得學習那么好。”
“……長得漂亮就學習好?”
“不是,我就覺得大多女生比男生爭氣。”
這話女同學們愛聽,問:“為什么這么覺得?”
田阮現身說法:“你們去山溝溝里看就知道,窮人家有一雙兒女的話,只要女孩不輟學,學習就比男孩好。”
上一輩子田阮看過很多這樣的例子,他班上就那么幾個家境貧寒但在某方面天賦特別高的女生。
這個話題就此掠過,田阮沒太在意,多一個競爭對手,反倒更能激發他的學習欲。
他不光自己卷,還拉著路秋焰一起卷,上課摘抄的筆記,一定要給路秋焰再抄一遍,說:“哪怕你寫字如狗爬,你自己看得懂就行。”
路秋焰實話實說:“我有時也看不懂。”
“……”
回到莊園,田阮就跟虞驚墨商量,去上課后補習班,不然以德音的松散氛圍,他就是想卷,也容易半途而廢。
虞驚墨直接道:“請個補習老師來就好。”
“這樣很貴的,不如補習班便宜。”
“一對一教學能根據學生的知識基礎看出薄弱的那一塊,從而深入講解。”虞驚墨從來不省教育的錢,“你不用操心,李校長有推薦的人選。”
田阮點頭,“好。”
虞驚墨又道:“如果你打算出國留學,其實高三成績不必太在意,只要有推薦信和雅思成績,就能去世界任何高校就讀。”
田阮說:“雖然我想去留學,但也要上國內的大學。”
“那就讀研或者讀博的時候去國外。”虞驚墨撫著青年清爽柔順的發絲,在他耳廓上親了親,“我也舍不得你那么早去國外。”
“二十歲了還早嗎?”田阮說,“虞商可是十八歲就要去了。”
“他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虞商是兒子,你是老婆。”虞驚墨一本正經,“當然老婆更重要。”
田阮笑著肘擊,“別被聽到了。”
“聽到也無妨。”虞驚墨說,“等他有了自己的老婆,就會明白我。”
田阮點頭,心想也是——路秋焰就是虞商的心尖血、白月光,分離的那五年里,早就成為無可替代的存在。
距離開飯還有約莫半小時,田阮寫完作業,跟虞驚墨商量:“我的課程緊張起來了,我們不能睡一起了。”
虞驚墨說:“等你的補習老師來,就分房。”
“……真的?”
“嗯。”
田阮說:“虞先生,你在我這里的可信度已經只有60分。”
“總分100?”
“總分200。”
虞驚墨失笑:“啪你一次,就扣十分?夫人,你好冷酷。”
田阮:“你啪我的時候不冷酷?”
虞驚墨:“不,我火熱。”
田阮:“……”
在這個周末,補習的老師來了,一共三人,皆是女士,一位專攻文科,一位專攻理科,還有一位專攻美術音樂體操。
田阮面上都很歡迎她們,扭過臉悄摸說:“美術音樂體操不計入總分,我又不是藝考生,學這個干嘛。”
虞驚墨:“美術可以陶冶情操,音樂可以提高鑒賞能力,體操……”他打量青年高挑柔韌的身段,唇角微翹,“體操可以鍛煉你的身體柔軟度,做出各種姿勢。”
田阮:“……”他就知道虞驚墨沒安好心,補課都要想著那檔子事。
補課老師走了之后,田阮希望虞驚墨兌現承諾,說:“從今晚開始,我們分房,以后只能周末在一起睡,直到高三結束。”
虞驚墨不置可否,道:“今晚你就是不想分,恐怕也要分了。”
“?”
管家從樓上提下來兩只超大行李箱,虞驚墨道:“我要出差,估計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田阮愣住:“怎么突然要出差?”
虞驚墨輕笑:“我有時早上飛,下午回,你都沒發現。”
“……什么時候?”田阮還以為虞驚墨每天都是往返家和集團,原來一天這么忙。
“這次行程遠了些,事情也多,所以要一星期。”
“哦。”田阮看著管家手里的行李箱,心中忽然有些復雜滋味。
虞驚墨說:“現在就出發。”
“晚飯也不吃嗎?”田阮抬起臉,眼巴巴地看著虞驚墨。
虞驚墨差點就心軟,“不了,早點飛過去,早點睡覺。”
“那我送你。”田阮只能說。
“嗯。”
到了機場,田阮還有些不真實,望著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大廳,他說:“下次你要出差,提前跟我說。”
虞驚墨只帶了徐助理和兩個保鏢,說:“跟你說了,你一挽留,我就舍不得走。”
“你有正事,我是不會挽留的。”
虞驚墨抬手捏了捏田阮的臉蛋,輕笑:“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田阮任由他把自己的臉當成捏捏,說:“我會想你的。”
“嗯。”
“每一天都想你。”
“嗯。”
“只要不上課,我就想你。”田阮認真地說。
虞驚墨莞爾,“比起想我,我更希望你想我的時候就給我打視頻電話。”
田阮點頭如搗蒜,“我會的。”
航班的廣播傳來,虞驚墨說:“我走了。”
田阮看著他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虞先生。”
“嗯?”虞驚墨一回身,便接了青年滿懷,柔軟的馨香,清爽的氣息,如同一整個春天。
這個緊緊的擁抱只持續了十幾秒,田阮依依不舍地放開,在虞驚墨線條硬朗的下巴親了一口,說:“我等你回來。”
虞驚墨的大手撫了撫青年圓圓的后腦勺,發絲在指縫流淌而過,他低頭,旁若無人地在田阮額頭印下一吻,隨后走向登機口。
田阮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后,郁郁寡歡地回了莊園。
“夫人,吃飯了。”劉媽出來說。
田阮問:“虞商呢?”
“大少爺回來吃過了。”
“哦。”田阮簡單吃了點,有些沒胃口。
他知道虞驚墨要飛四五個小時,此時手機定然是關機的,于是也沒打電話,只發了一條微信:落地之后告訴我一聲/親親
沒有虞驚墨的親親,田阮洗完澡,躺在兩米寬的大床上輾轉反側,從這邊滾到那邊,再從床頭滾到床尾,毫無一個人睡覺的安心。
和虞驚墨一起睡的時候不覺得床大,甚至有時會擠,每當他擠到虞驚墨那邊,就會被結結實實地攬住擁在懷里,像躺在巨龍的巢穴,因為知道不會被傷害,而安全感十足。
而現在,田阮摸著屬于虞驚墨的那半邊床,空空如也。
沒有虞驚墨結實有力的手臂,沒有虞驚墨霸道的胸腹肌,也沒有隨時被巨龍侵犯的煩惱。他忽然覺得寂寞極了。
“淦!”田阮罵了自己一聲,“寂寞個屁。”
就這么迷迷糊糊睡著了。
翌日他醒來,眼睛沒睜,張嘴就喊:“虞先生,幫我穿衣服……”
臥室十分安靜,只有中央空調近乎無聲的冷風。
田阮頭發亂翹,光溜溜爬起來,緩了好一陣才想起,他的虞先生出差了,不在家,沒人幫他穿內褲襪子了……
只能自己動手。
田阮一邊穿衣服一邊懷疑人生,他自認為也不懶,怎么好像被虞驚墨養廢了。
下了樓,和虞商一起吃早飯。
“虞先生出差了,你知道嗎?”田阮問好大兒。
虞商坐在他對面,淡聲道:“嗯。”
田阮忽然有點氣憤:“你不要模仿你爸。”
虞商瞥他一眼,“和我爸分開才一晚,你就瘋了?”
田阮:“……”
手機響動一聲,田阮生煎都不吃了,連忙拿起來查看。
虞驚墨:我到之后直接睡了,你現在醒了嗎?
田阮:醒了,在吃飯。
虞驚墨:吃完飯自己開車上學,可以嗎?
田阮:可以的。
虞驚墨:不會泊車的話,保鏢會幫你泊。
田阮:嗯。
虞驚墨:想我了嗎?
田阮嘴硬:才一晚上呢。
虞驚墨:嗯/玫瑰
田阮:我去上學啦/玫瑰
和虞驚墨對了話,田阮心情好多了,他以為開了自己的寶貝新車會很興奮,但事實是,他很平靜,除了路上遇到車流有一點點緊張,開得慢了些,就沒別的情緒。
總而言之,他面無表情地將勞斯萊斯開到學校,停車位是保鏢泊進去的。
毛七問:“夫人不開心?”
田阮:“沒有啊。”
德音自己開車來學校的學生還挺多,尤其高三,都成年了,基本人手一本駕照——南淮橘是反例,這貨高二沒成年就會飆車。
正如男人對車子情有獨鐘,富家的少爺們也不例外,他們炫富時,都是標榜自己有多少豪車。
就連汪瑋奇都有兩三輛跑車,只是沒拿到駕照不敢開上路。
田阮的勞斯萊斯在這群豪車中,真是一點都不突出。
叮鈴鈴的車鈴聲傳來,田阮讓開兩步,給自行車讓道。
自行車的氣勢一點也不輸豪車,路秋焰愣是將其騎出了王子的座駕的氣勢,長腿在地上一蹬,便跨了下來,身形如風,單手抓著車頭往角落一送,書包往肩膀上一掛,青春男高的形象帥進了無數芳心。
幾個女生含羞帶怯地望著路秋焰,而路秋焰目不斜視,大步走向田阮,嗓音疏淡:“愣著干嘛,去教室。”
田阮乖乖地背著書包,抬起雙手,比出大拇指,“路秋焰,你帥爆了。”
路秋焰不以為意,說:“今天中午還吃螺螄粉。”
田阮:“對,我們一起臭烘烘。”
“……又不是沒刷牙,哪里臭了。”
田阮不會自欺欺人,只要去過螺螄粉店,被里面的酸筍氣息一熏,校服一天下來都是那個味道。也就他和路秋焰不互相嫌棄,虞商可是繞道他們走的。
就這么稀里糊涂過了三天,田阮白天上學,傍晚回家補習。三個女老師輪流來,她們教學嚴謹,為人都是不茍言笑的,就像班主任。
田阮懷疑虞驚墨故意找的她們,讓他總心驚膽戰,根本不敢開小差。
好在三個老師對田阮的表現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說他聰慧,一點就透,舉一反三,態度端正,筆記也干凈整齊,簡直就是清華北大的苗子。
田阮算了算,以自己平時的綜合總分,確實夠得著這倆名校,但高考高考,膽子就是懸在高處考試,就怕發生什么小意外,以至于名落孫山。
所以鞏固知識點還是有必要的,到時就算緊張,也不至于大腦空白。
送走補習老師,田阮嘆出一口氣往回走。
管家機智地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先生夫人已經分離三年了。”
田阮:“……”
管家唏噓:“也不知先生在他鄉,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沒有狐貍精勾引他。”
田阮:“誰會那么想不開勾引虞先生?”
就虞驚墨那張臉,板著的時候凍死人,就連跟隨多年的徐助理都不敢太造次。
管家:“夫人你還是太單純了,以先生條件,就算飛蛾撲火,也有許多撲棱蛾子想要一親芳澤。”
田阮抖了一下:“王叔,你不會用成語不要亂用。”
不過有一點是對的,虞驚墨的身邊從來不缺想要勾引他的,當初他們結婚,也是為了這個緣故——他為虞驚墨擋爛桃花,他是虞驚墨的盾牌。
田阮摸著右手腕上的檀木串珠,小小的玉牌溫潤清涼,他撫著上面的刻痕,隱約也生出一種憂慮來。
坐在沙發上,吃著劉媽燉的水果燕窩,田阮給徐助理打電話,直接問:“最近有沒有人送人給虞先生?”
徐助理:“有一個老板送了個未成年的男孩。”
“什么??”田阮大吃一驚,“未成年男孩?誰他爸的這么喪盡天良?”
徐助理:“夫人別急,那老板已經被打了一頓,永不合作。”
“那男孩呢?”
“當然是送走了。”
“這還差不多。”田阮自是相信虞驚墨的品格,但還是問了一句,“那男孩長得怎么樣?虞先生什么反應?”
“男孩長得還算清秀,虞先生沒有表情,就揮揮手讓人走了。”
“好。以后有這種情況,你要及時向我匯報。匯報一次十塊錢。”
徐助理:“……謝謝老板爺。”沒事,積少成多,十次就是一百塊錢了。
晚間,田阮準備洗洗睡了,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來。他立即接通虞驚墨的視頻電話,抱著手機問:“虞先生,你今晚沒事嗎?”
“嗯,沒有宴會了。”虞驚墨說。
田阮目光近乎貪婪地梭巡視頻中的虞驚墨,似乎也是剛洗過澡,頭發微微濕了,穿著酒店的白色綢緞浴袍,坦露大片的胸肌,溝溝壑壑處似乎還流淌過水光。
一定是自帶的沐浴露,柑橘桂花香,隔著手機屏幕,田阮仿佛聞到了虞驚墨身上的氣息,那種氣息已經根植于他的記憶。
“寶貝。”虞驚墨喚他。
田阮回神。
虞驚墨嗓音微微喑啞:“不要那么看我。”
田阮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不明所以:“我怎么看你了?”
“就是那種……很甜的眼神。”
田阮臉頰透出薄薄的紅,眼睫一眨一眨,這才意識到自己離手機太近了,連忙將手機拿遠一點,“這樣呢?”
虞驚墨望著他,俊美無儔的面龐絲毫不被微微扭曲的鏡頭影響,“你的身體也很甜。”
“……”
“想我嗎?”
“想。”田阮情不自禁地回。
“有多想?”
“很想很想。”
“不夠。”
“做夢都在想。”
虞驚墨眉梢微挑,“做夢?做什么夢?”
田阮不好意思說。
“把你夢中的場景展現給我好嗎?”
“你又不在,怎么展現?”
“你做的果然是春夢。”
田阮赧然地瞪他。
虞驚墨笑一聲:“這樣,你只做的你的部分,好嗎?”
“?”田阮不解。
“你在夢里做了什么?”
“……什么都沒做,都是你做的。”
“我這么厲害?”
“厲害。”田阮臉蛋徹底紅了,他也不想承認自己做了那么羞恥的夢,但現在虞驚墨又不在,說也無妨,反正不能對自己做什么。
“寶貝。”虞驚墨再一次喚他。
“干嘛?”田阮耳朵酥酥的,身上熱熱的,肯定是秋老虎作怪,入秋了還這么熱。
虞驚墨鳳目低垂,似乎掃過青年全身,“你自己弄給我看,好嗎?”
田阮:“……”
“好嗎?”虞驚墨低聲哄道。
田阮憋了這幾天,不僅虞驚墨沒有碰他,他自己也沒有碰,不習慣,也不喜歡,“我……我等你回來。”
“嗯?”
田阮腦袋低下,像平時那樣,用發旋對著虞驚墨,只不過這次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他耳廓的通紅,“你回來給我弄。”
虞驚墨喉結上下一滾,嗓音又沉了一分,像是浸入蜂蜜里,問:“只能我弄?”
田阮點點頭,“我自己……不太會。”
平時確實都是虞驚墨占據主導地位,他把玩過田阮的每一寸,但田阮對自己知之甚少,甚至連自給自足都沒怎么有過。
每次教他到一半,光是憑借另一處,就足夠讓田阮喜歡了。
“……好。”虞驚墨說。
田阮抬眼看他,臉蛋紅紅,“你還要四天才回來嗎?”
“可能吧。”
“哦。”田阮不無失望,“我能忍。”
虞驚墨輕笑:“不想忍的時候可以不用忍。”
田阮搖搖腦袋,“我可以。”
如果不是虞驚墨,那種事將毫無意義與快樂。
“你明天還要上學,睡吧。”虞驚墨說,“把手機放在枕頭邊,我看著你睡。”
“那你呢?”田阮側躺下,將手機靠在另一邊的枕頭上,可以拍到他上半身。因為這個睡姿,浴袍垂落,一朵藏在雪地里的梅花若隱若現。
虞驚墨盯著那處,道:“我看著你睡著,我再睡。”
田阮閉上眼睛,“好。”
他相信,今晚的夢是甜甜的。
然而早上夢境畫風突變,變得黃黃的。
就在田阮以為是夢時,他睜眼看到了虞驚墨,“啊……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