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校慶那么忙, 光靠腿走十分耗時,因而學生會開了倉庫,給每個活動社團發了兩臺平衡車作為代步工具。翻譯社的平衡車被艾歌和祝枝枝占了, 田阮只能去走學生會的后門,自提了一臺。
平衡車體積小巧, 方便快捷, 田阮學了半小時, 也就能完全操控了。
汪瑋奇對此羨慕嫉妒恨:“我也想要平衡車,能不能幫我走后門?”
田阮大方道:“跟我來。”
于是田阮騎著平衡車在前面飛奔,汪瑋奇如一條大黑狗在后面狂追。到了學生會, 汪瑋奇已是累得快吐舌頭,呼哧呼哧喘氣。
田阮敲了敲副會長的辦公室,對忙著對賬的奚欽說:“汪瑋奇想走你后門, 提一臺平衡車。”
奚欽推了推眼鏡, 笑瞇瞇:“平衡車沒有, 垃圾車倒是有一輛。”
田阮扭頭問汪瑋奇:“垃圾車要嗎?”
汪瑋奇:“……我只要平衡車。”
十分鐘后, 汪瑋奇腳下多了兩個輪子加一塊木板, 他兩眼發直:“為什么我的平衡車和田阮的不一樣?”
田阮:“你的更能鍛煉平衡能力。”
“那我們交換行嗎?”
“不行,我還有瓜要吃……還有事要忙,拜拜。”
田阮拿出手機, 根據聊天記錄飛快鎖定路秋焰的位置,這就趕過去。
明天就是校慶開幕, 前一天是最忙的, 學生會不僅要統籌各項事務,還要布置開幕場地。在這百忙之中, 最容易出亂子,各部都忙瘋了。
胡主任被雷劈, 反而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廣播室明天能不能修好。
虞商正忙著這事。
而此時的路秋焰,正被幾個小女生糾纏。
田阮趕到吃瓜現場,拍個照片通知虞商:驚!路秋焰又被女生包圍了!
在廣播修調音臺的虞商拿起手機一瞥,眉心微蹙。
田阮:憑什么她們后來居上?因為她們又爭又搶。
虞商:……
田阮: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我心好痛~
虞商:閉嘴。
田阮:你就這么和你小爸說話的?不孝子!
天雷轟隆轟隆——
田阮:哎呀開玩笑的,好大兒,快來救你媳婦~
虞商沒再回,只是默默放下工具箱,對邊上的人說了句“過會兒工人來維修”,便去找路秋焰。
田阮抱著手機嘿嘿笑,心情很好,順帶調戲虞驚墨:老公,放學來接我~
虞驚墨:你說過這句話,我沒忘。
田阮:你現在腦子不好,我當然要多提醒幾句。
虞驚墨:。
田阮:愛你呦/親親
虞驚墨:不給親。
田阮:?
虞驚墨:請你矜持一點。
田阮:我晚上給你表演一個床上劈叉,想看嗎?
虞驚墨:嗯。
田阮:就知道你的矜持是裝的。
虞驚墨:嗯/親親
田阮踩在平衡車上,藏在高大的杉樹后,只見初高中部兩校的藝術圍墻邊站著五六個女生,她們都是千金小姐,自小嬌生慣養,面對比她們高半個頭的路秋焰也絲毫不懼。
“路秋焰,你到底喜歡誰?”領頭的大小姐如是問。
經過這幾天的騷擾,路秋焰面色冷漠:“讓開。”
“你不說,我們不讓。”
路秋焰忍了又忍,“我不喜歡你們任何人。”
那群大小姐明顯被傷到了自尊,惱羞成怒道:“路秋焰,你會后悔惹到我們的。”
“讓開。”路秋焰大喇喇地沖破包圍圈,恰好看到騎著平衡車而來的虞商。
虞商站在平衡車上,如君王降臨。
田阮:“……”這劇情不對啊。
平衡車緩緩行進,來到路秋焰面前,虞商本就比路秋焰高,此時有了平衡車的加持,更是如虎添翼,睥睨天下。
那群小女生都被這樣的虞商震懾住了。
虞商拿出iPad,問:“你們分別叫什么?”
女生們愣愣地報出自己的年級姓名。
虞商將其記錄下來,道:“私自糾纏高年級學長,每人扣一分。不好好學習只想談戀愛,再扣一分。”
“……”
虞商看向路秋焰。
路秋焰:“我也要扣分?”
虞商:“去學生會領一個平衡車,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跑快一點。”
路秋焰:“……哦。”
然后路秋焰就跟虞商去學生會領平衡車了,他走了這么幾天,確實累瘦了兩斤,再這么走下去,指不定腳底就磨破了。
田阮從杉樹后出來,騎著平衡車默默追上去。
路秋焰半途看到幽靈般跟在后面的田阮,嚇了一跳:“你怎么一點聲都沒有?從哪里冒出來的?”
田阮幽怨地看著虞商,“兒砸,我對你很失望。”
虞商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縱觀晉江所有耽美小說,也沒有主角攻踩著平衡車去英雄救美主角受的,虞商是頭一個。
田阮:“你的逼格呢?”
為了配合路秋焰的步調,虞商的平衡車走得很慢,微風拂起他的一縷發絲,他目視前方,淡聲道:“你沒事干的話,把平衡車給路秋焰。”
田阮:“我怎么沒事干了?為了讓虞先生恢復記憶,就是我的大事!”
虞商沒話了。
“你才是,趕緊把你腳上的風火輪卸了,給路秋焰玩。”
虞商低頭看了眼腳下的平衡車,慢慢停下,給了路秋焰,說:“我再去取一輛,你先用。”
路秋焰也不客氣,“好。”
虞商朝學生會走,路秋焰還有別的事要做,于是和田阮就像兩個哪吒,踩著平衡車飛馳在校園中。
遇到那些欲要糾纏的男女生,路秋焰直接騎著平衡車沖過去,嚇得他們大叫。
田阮舉著手機咔咔拍照,“路秋焰,碉堡了!”
這一天,毛七和大壯的微信步數超過十萬米……大壯直接癱瘓了。
毛七當過兵還好,還能跟在后面拍些夫人上學日常,一如既往發給虞驚墨。
虞驚墨很喜歡看這種照片,他的夫人今天也很活潑。
……也?虞驚墨恍然,難道之前也是這樣的?
放學時,虞驚墨去接自己的小嬌妻,問:“今天在學校忙什么?”
田阮神秘兮兮:“保密。”
虞驚墨眉梢微挑,心情很好地說:“晚上記得給我表演劈叉。”
“……”
當晚田阮洗過澡,穿著浴袍就在床上表演劈叉,兩條大長腿又直又白,滑膩雪嫩;腰肢又柔又韌,盈盈一握剛好;臀又翹又挺,趴下去時腰窩可盛兩汪美酒。
“夫人真是膚白貌美大長腿。”虞驚墨愛不釋手地把玩道。
田阮終究不是專業舞蹈生,劈叉練了一會兒就腰酸腿軟,伏在被子上,“不行了……”
虞驚墨按住他膝彎,如蛟龍戲云,說:“你可以。”
“嗚……”
“乖。”
“虞先生不要……”
“真的不要?”虞驚墨拿出自己的手,指尖粘黏水光,給田阮看,“你的身體可不是這么想的。”
“……”
田阮只能任他所為。
“騙子,還說自己失憶了。我看你輕車熟路得很。”田阮如一條咸魚被翻過來煎,水靈靈的瞳仁瞪著虞驚墨。
虞驚墨額角有些許汗濕,喉結上下滑動,嗓音在胸腔悶著:“一回生,二回熟。”
“啊……”
翌日是校慶開幕日。
田阮愣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火急火燎地起來,嘴里含著牙膏泡沫喊:“完了完了!遲到了!”
虞驚墨不疾不徐地刷牙,順帶沖了個澡,說:“只要我沒到,開幕式就不會開始。”
“……就你面子大。”
虞驚墨作為德音最大的股東,面子當然大,只不過他的手機已經被打爆了而已。
把靜音取消,跳出的未接號碼聯系人有李校長、董事會、秘書安妮、徐助理。他挨個回撥過去——
“李校長,我四十分鐘后到。”
“張董,今天的晨會取消。”
“安妮,把去年年底人事部人員調動名單發給我。”
“徐助理,你先去德音,幫我穩住局面。”
虞驚墨和他的夫人享用了一個平靜的早餐,收拾體面出門。
管家保鏢鞠躬:“恭送先生夫人。”
田阮催促司機:“劉叔快點快點,來不及了。”
虞驚墨:“開車不能急。”
司機笑道:“先生夫人坐好,我盡量快一點。”
德音的大門口拉了橫幅,專門請蘇市書法家題的大字:恭賀德音三十周年校慶。
除了日常所見的各路豪車,還有新聞媒體的車,他校的校車。田阮看到這陣仗,頓時慌了:“我怎么下去?”
“不用下去。”虞驚墨說。
司機開路,緩緩將邁巴赫開進德音,門衛直接放行。
閃光燈不斷,一名記者說:“是虞驚墨的車!”
田阮做賊似的低著腦袋,生怕被拍到。
虞驚墨好笑道:“放心,拍不到。”
邁巴赫進入德音大門后,駛向專用的停車位,此停車位兩旁有大片的紫藤,此時雖然還沒有開花,但濃綠的藤蔓葉片也能遮擋大半。
李校長親自來迎接,“虞先生。”
虞驚墨下車后就將田阮擋著,徐助理很有眼色地轉移注意力,即便其他人看向這里,也只當田阮是虞驚墨的“小舅子”,順路送他來上學無可厚非。
田阮說了聲“我去教室”就跑了。
李校長邀請道:“虞先生,請到這邊。”
開幕式選在操場,就著階梯搭建了一個臺面,不僅可以容納全體德音師生,還有湊熱鬧來的他校師生,以及特地邀請來的其他高校校長。
大家坐在臺下的座椅上,交頭接耳地談論著。
田阮沒到教室就看到這陣仗,趕緊跑過去,找到高二1班,大隱隱于市地找個座椅坐下。
路秋焰在他前面,扭頭看了眼,“怎么才來?”
實木椅子梆硬,田阮坐不太舒服,勉強笑笑:“起來晚了。”
路秋焰看了眼他屁股。
田阮:“……”
路秋焰站起來,不知從哪兒找出一只蒲團丟給田阮。
“?”
“墊著。”
“……”田阮雖然害羞,但為了好受,還是把蒲團墊在了屁股下面,“謝謝。”
路秋焰面無表情:“以后你自己帶個軟墊,別指望我。”
田阮才不會帶軟墊,不然在同學們眼中形象成什么了,軟墊上的公主?
都怪虞驚墨,那么猛。
這么想著,田阮仰起脖子,專注地看著臺上。
首先登臺的是李校長,全校肅靜,她亦肅然:“今天是德音成立三十周年的日子,感謝大家的到來,德音能在風雨中屹立三十年,全靠大家的支持與愛護……”
“接下來,請虞驚墨先生說兩句。”
底下響起掌聲,而在虞驚墨峻拔如玉山、高潔若天神的身影登臺時,掌聲更是無比熱烈。
虞驚墨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掃視全場,目光最后落在仰著腦袋、一臉純真的青年身上——他已經開始期待田阮給他的驚喜。
第172章
“德音成立三十周年, 我是在十年前才入資德音的。但德音不僅是我投資的一個項目,更是我的母校。我對這里的感情,不比在座的各位菁菁學子少。”
“我的兒子, 我的侄女,乃至我家族中很多人, 都在德音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今天, 他們有的來了, 有的沒來,但我相信,他們的心底共同牽絆著這所學校。”
“今天, 我謹以此八千萬,恭祝德音輝煌綿延,代代傳承, 人才濟濟。”
虞驚墨接過徐助理遞上的八千萬超大支票, 交給李校長。
媒體放了進來, 閃光燈不停, 掌聲如雷。
校董們:“……”試問同樣是校董, 一人當場拿出八千萬,你該如何應對?
在如此重大的日子里,不拿出一點簡直愧對校董這個職位, 而且還有其他學校的師生和媒體記者,一毛不拔報道出去多難看?
明明是來長臉的, 卻驟然失去幾千萬的校董們上臺強顏歡笑, 當場簽了支票,蓋了個人印章——他爸的怪不得虞驚墨通知他們帶印章!
還以為有什么重要的文件要簽署, 原來在這里擺了一道。
還能怎么辦呢,反正也是給“自家”花錢, 年底應該能賺回來。
李校長正愁最近德音開銷大,找不到機會掏這些校董的腰包,這不就送來了,“謝謝大家的仗義互助。”
胡主任頂著焦糊的爆炸頭,山羊胡翹起來,臉皮比汪瑋奇還黑,笑得那叫一個喜感:“幾位校董真是慷慨解囊,同學們老師們,熱淚鼓掌!”
汪瑋奇熱淚鼓掌:“終于找到一個比我還黑的了。”
田阮哈哈笑著溜了。
汪瑋奇扭臉:“兄弟……人呢?”
田阮接到毛七的微信,說鮮花運來了,他不放心,還是去鐘樓親自布置一下比較好。
一小卡車的鮮花,搬空了五家花店,保鏢們正在往下卸貨,毛七指揮:“小心點,這些都是夫人對先生的愛。”
大壯叫苦:“我昨天走了十萬步……”
毛七面無表情:“所以你今天不用走,站那里當花盆的中轉站就好。”
大壯:“……”果然是活閻王!
田阮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說:“今天幫我搬花的,每人獎金加一百。”
大壯頓時來了勁:“我是花盆的中轉站,我是能干的小幫手!”
田阮滿意地點點頭,大致地看了眼,多是菊科花,五顏六色十分好看,“把大一點的花放在下面,依次往上,按照從大到小、顏色從濃到淡來排列。上面多放點洋甘菊和矢車菊,還有滿天星。”
毛七:“好,夫人你別動,我們來搬就好。”
田阮卻說:“我要參與一起布置,這樣才有意義。”
他先把滿天星搬到頂部,錯落有致地擺放,新刷的白色墻漆雖然已經干了,但還有點味道,于是他開窗通風。
清爽的初夏熱風送入鐘樓,指針咔噠轉動了一下,遙遙可見蓬勃熱烈的陽光下,操場上擠擠挨挨的人群,以及臺上縱情的歌舞。
廣播里傳來歡快的舞曲,他們在看戲,也是戲中人。
田阮一眼找到螞蟻似的人群中,那道最為鮮明的身影,他在他眼里閃閃發光,像汪洋里的一滴淚珠。
“虞先生……”田阮喃喃地喚道,感受自己心臟深處熱烈勃發的愛意。
仿若心有靈犀般,遙遙的人群中,虞驚墨驀然抬首,朝鐘樓一瞥。
田阮定住了,虞驚墨會看到他嗎?
是的,一定會。
正如田阮總能第一眼看到他。
“虞先生?”徐助理是個度數不高的近視眼,不像虞驚墨開掛般始終有著5.1的視力,他看不清鐘樓上是人還是鴿子。
虞驚墨唇角微翹,“如果之前的我也是這么幸運,我還真有點嫉妒。”
徐助理:“??對不起,我可能不太聰明,聽不懂您的話。”
“聽不懂也是正常的,畢竟徐助理沒有結婚,不知道結了婚的男人是什么感覺。”
“…………”徐助理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別說結婚了,他連戀愛都談不上啊啊啊!
虞驚墨一回頭,只見徐助理淚流滿面,“你怎么了?”
徐助理仰臉長嘆:“請蒼天,辨忠奸!賜我一個女朋友吧!!”
虞驚墨抬腳走了,“你可以繼續白日做夢,但你的飯碗裝不上你的白日夢。”
為了飯碗,徐助理灰溜溜地跟上。
校慶開幕結束,便是進入熱鬧的表演、聊天、社交、玩鬧環節,只要不是太出格的,隨便做什么。
而校董們有自己的局,由李校長領頭,分別參觀了歌劇團、舞蹈部、音樂社的表演。來到小會堂后,虞驚墨看著臺上穿著中世紀服飾的歌劇團,眉心微蹙。
“虞先生,歌劇團這次的表演比上次好多了,對吧?”李校長笑問。
虞驚墨反問:“上次?”
“就是去年,您忘了?還有田阮……”李校長一臉不堪回首。
虞驚墨沒有多問,只是記下這件事,看了眼錄像機,“好多了。”
出了小會堂,虞驚墨就對徐助理說:“之前田阮的表演錄像找給我。”
徐助理驚詫:“不是早就給你了?”
虞驚墨想了想,模糊中有個少女的影子一閃而過,臉卻是田阮。他搖了搖頭,料想是錯覺,“那我回去找找。”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布置,鐘樓里煥然一新,彩帶在樓梯欄桿上飄飄,氣球在墻上組合成一個個愛心的形狀,鮮花遍布每個角落,五彩斑斕中,空中垂下粉白的紗簾,如夢似幻。
樓梯甚至鋪了米白的地毯,撒上玫瑰花瓣和金紙屑,旋轉著通往另一個國都……
“好美啊。”五大三粗的保鏢們贊嘆道。
田阮從上面走下來,忽然有點不敢走,“會不會有點像天堂?”
“那肯定是愛的天堂。”
“好吧。”田阮拍拍手,“那就這樣。”
這會兒都快中午了,要準備吃飯了,田阮把鐘樓鎖起來,就去餐廳找路秋焰——他當然想找虞驚墨,可是要低調,不能被看出他們關系不簡單。
結果路秋焰沒找到,倒是看到正要前往三樓的虞驚墨。
虞驚墨腳下一頓。
田阮也頓住,猶豫著該不該上前。
李校長微笑:“田同學,要不要和你哥夫一起吃飯?”
田阮不敢看虞驚墨,婉拒道:“校長校董你們吃,我找同學一起吃飯就好。”
虞驚墨忽然說:“李校長,各位校董見諒,我想陪弟弟和兒子吃飯。”
李校長笑道:“那好,我和各位校董干一杯。”
校董們沒話說,沒有虞驚墨在,他們反而更自在些。
待他們走入電梯,合上門,虞驚墨舉步走向另一電梯,對田阮說:“二樓有包廂。”
田阮很注意避嫌:“我等虞商一起上去吧,把包廂位置發給我就好。”
“嗯。”
等田阮找到虞商,已經是十分鐘后,他急吼吼地就拉著虞商和路秋焰去二樓吃飯。
一樓已經沒位置,路秋焰只能厚著臉皮跟去二樓。
包廂不大,坐四個人剛好,服務員上了招牌牛排和意面。
路秋焰吃著意面問田阮:“大半天不見你,跑哪去了?”
田阮胡謅一句:“昨晚沒睡好,找個花田睡了一覺。”
“……也不怕地上有蟲子螞蟻?”
“我噴了花露水,沒事。”田阮確實噴了花露水,六月末,蚊蟲已經開始出來覓食了。
虞驚墨還是秉持食不言,席間就田阮和路秋焰偶爾說兩句,虞家父子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田阮剛要笑話,手機叮咚叮咚響起,是虞啼發來的。
虞啼:小叔父你在哪兒?下午我找你玩。
田阮:下午忙,沒空。
虞啼:忙什么?這幾天初高中互通,你都沒來找我玩,我很失望!
田阮:下午真有事,我要幫學生會挑大糞。
虞啼:……你騙我。
田阮:不信你問虞商。
這就和虞商串通:“兒砸,待會兒虞啼問你,你就說我下午沒空,忙著幫學生會挑大糞。”
虞商:“……我們在吃飯。”
虞驚墨靜靜地看著田阮。
田阮:“……理由就這個。”
路秋焰無語地放下了筷子。
果不其然,虞啼打電話給虞商:“哥,小叔父說他下午幫學生會挑大糞,是真的嗎?”
虞商艱難扯謊:“嗯。”
“真的??天呀,哥你可真敢,要是小叔父不小心掉進化糞池,渾身弄得臟兮兮臭烘烘的,不怕小叔責怪你?”
“我爸知道。”
“……小叔父做錯了什么,你們要這么懲罰他?他還是個孩子!”
“他自己要求的。”
虞啼嘴巴張合,再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虞商掛斷電話,沒了胃口,說:“我去挑大糞……不是,我去忙了。”
路秋焰同情地看著他。
田阮掏出口袋的小餅干給他,“兒砸,餓了記得吃。”
虞商拿起小餅干,塞進路秋焰的口袋,“爸,我走了。”
虞驚墨:“嗯。”
路秋焰和虞商一塊走了。
小小的包廂,只剩夫夫二人大眼瞪小眼。
田阮忍不住雀躍:“虞先生,終于只有我們倆。”
虞驚墨不咸不淡:“我還以為你不想和我獨處。”
“哪有?我那是低調,不能讓人發現我不是你小舅子。”
“為什么不能發現?”
“虞先生,我想當個普通的高中生。”
“我看你一點也不普通,沒有哪個高中生張口就是挑大糞。”
“……”
虞驚墨看著青年卡殼的模樣,也不逗他了,喝口茶說:“好了,現在你要做什么?”
田阮想起正事,眼巴巴地問:“虞先生你現在有空嗎?我有樣東西送給你。”
虞驚墨彎起唇角:“我有的是時間,歡迎你來偷走我的時間。”
第173章
“虞先生你等一下, 我去趟洗手間。”田阮偷偷摸摸出了包廂,一溜煙跑去七拐八拐的洗手間,從口袋掏出一條漱口水撕開倒入口中, 抿了一分鐘才吐掉。
他往掌心哈氣,確定只有果香。
他又拿出一次性香皂片洗了手, 順帶把臉也簡單洗了一遍, 頭發稍作打理, 弄得清清爽爽的,一看就是要約會的人。
走出洗手間后,田阮又掏出一片口香糖, 撥開錫紙放入口中嚼了嚼,滿口橙子的香甜氣息。
在到包廂門口時,田阮吐出口香糖用錫紙包起來, 若無其事地走進去說:“虞先生, 走吧。”
虞驚墨起身, 峻拔的身形越過他, “嗯。”
田阮悄摸將垃圾丟進垃圾筐, 趕緊跟了上去。
出了餐廳,虞驚墨徑直前往鐘樓的方向。田阮忽然覺得不對勁,問:“虞先生, 你去哪里?”
虞驚墨霍然停下步伐,回過頭說:“散步。”
田阮沒有多想, 趁著周遭人少, 上前偷偷拉了一下虞驚墨的大手,“跟我來。”
“嗯。”虞驚墨氣定神閑地隨在他身側, 掃視周遭,保鏢只有兩個, 果然已去為驚喜做準備了。
餐廳距離鐘樓約莫一里地,不算太遠,漫步在繁花豐茂的抄近路小道上,但見噴泉流水,鶯歌蝶舞。
金色的陽光下,身姿如竹如松的青年長腿闊步,眸光雪亮,嗓音比清泉還要甘甜:“虞先生,你走快點。”
虞驚墨在田阮身側,其實是配合他的步調,聞言只是笑笑。
此刻的時光已經足夠美好,虞驚墨反倒希望能再慢點。
古老的鐘樓時針分針一齊轉動,指向午時十一點四十五。
“虞先生快點快點……”田阮當真急了,連忙小跑起來。
虞驚墨只好跟著快步走,“慢點,等等我。”
田阮顧不得其他,跑回去抓住虞驚墨的手,拽著跑起來。
虞驚墨西裝革履的,說實話還沒這么不成體統過,又好氣又好笑,也只能由著青年了。
鐘樓前果然堆滿了鮮花,還有一個鮮花拱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教堂,要舉辦一場純白的婚禮。
田阮舉起雙手自己配音:“當當當當當~好看嗎?”
虞驚墨活了這么大,什么陣仗沒見過,但還是配合道:“好看。”
田阮拉著虞驚墨走過鮮花拱門,來到鐘樓門前,這里的鎖也換成了同心鎖,兩把鑰匙。田阮掏出一把鑰匙給虞驚墨,“你開我的‘心鎖’,我開你的‘心鎖’。”
虞驚墨倒是沒見過這玩意,眉梢微挑,“有什么含義?”
“原本是永結同心的意思,情侶會把這同心鎖鎖在橋梁欄桿上。不過虞先生失憶了,記憶正如這把鎖給鎖起來了,所以我找來同心鎖,給彼此打開,敞開心扉。”
虞驚墨喜歡這種新釋義,拿過鑰匙插入鎖孔,說:“我正如這把鑰匙,這鎖正如你。”
田阮:“……”
虞驚墨手指轉動,打開了鎖,田阮同時打開另一把鎖,兩把交錯成愛心的鎖散落開來。
田阮取出鎖,大門一推,鮮花與氣球、彩帶、細紗組成的童話世界映入虞驚墨黑沉的瞳孔,瞬間微微張大,滌蕩著細碎的波光。
廣播室傳來輕柔的鋼琴樂曲,陽光與微風自窗戶透入,撒在螺旋上升的花梯上,鐘盤指針的擺動清晰地轉動了一格。
“虞先生,這是我們的秘密約會基地,喜歡嗎?”田阮開心地問。
“嗯。”虞驚墨抬腳走進去,牽過田阮的手,目光沉靜,“我很喜歡,謝謝你為我準備的一切。”
田阮眼睛亮亮的,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翹得很高,“還有呢。”
“還有?”
“來。”田阮牽著虞驚墨走上旋轉的樓梯,踩在紅毯上的花瓣上,兩旁花枝纏繞,綴滿氣球,陽光在空氣中形成丁達爾效應,紗簾隨風拂動。
他們慢慢走到頂層,在巨大表盤的里面,隱約有機械鏈路的摩擦聲傳來,還有細微的咔噠咔噠聲。
田阮打開表盤上的小窗戶,風瞬間涌入,具有吸力。
虞驚墨立即拽住他,“小心。”
田阮手指抓得牢牢的,偏要搖搖欲墜倒在虞驚墨懷里,“好高啊。虞先生你有沒有嚇到?”
虞驚墨垂眸看他,并不拆穿,“嚇到了一點。”
“只有一點嗎?”田阮抬起無辜純真的臉,“你對我的擔心只有一點嗎?”
虞驚墨伸手把表盤的窗戶關上,鎖住,“那么恐高,我們下去吧。”
“不行。”田阮跳起來,掏出手機看了眼,十一點五十九了,趕緊推開正經的窗戶,面朝操場的方向。
熱風送進來,拂動絲絲縷縷的花香。
在中午十二點的鐘聲轟然奏響時,操場上突然咻的一聲——啪!!
鐘樓開始報時:咚——咚——咚——緩慢悠長,足足敲了十二下。
與此同時煙火不絕,噼啪作響。
德音全體師生:“???”
哪個大聰明大白天放煙花?
田阮:“……”
虞驚墨站在田阮身側,看著空中隱隱炸開的亮光,失笑道:“很好看。”
田阮呆住了,千算萬算,就是忘了白天放煙花沒效果。虧他還想著給虞驚墨一場浪漫的告白,這還怎么告?
果然驚喜驚喜,有驚才有喜。
“虞先生……”
虞驚墨抬起大手,揉了揉青年清爽柔順的發絲,“我很喜歡。”
“真的嗎?”
“嗯。”虞驚墨喜歡的,是田阮這個人,是他為他花費的心思,“而且白日煙花,別有一番意趣。”
田阮隨之望去,空中亮光閃閃的,雖然在陽光下并不明顯,卻如鉆石點點。正如虞驚墨所言,果真別有一番意趣,是旁人欣賞不了的美麗。
待到那怦然炸響的煙花零零落落散盡,田阮側過臉,抬眼望著虞驚墨俊美無匹的側顏。
虞驚墨鳳目低垂,薄唇輕啟:“怎么?”
田阮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問:“虞先生,這個約會你覺得怎么樣?”
虞驚墨唇角弧度上揚些許:“很好。”
“那我……你覺得怎么樣?”
虞驚墨想了想,“無可比擬。”
田阮一怔,“什么叫無可比擬?”
“無價之寶。”
田阮的嘴角根本壓不住,“是嗎?”
“嗯。”
“那我允許你親我。”
虞驚墨垂眸看他,伸手欲要關上窗戶。
田阮立即說:“別關,透氣。”既然是找刺激,當然還是刺激一點點好。
“你確定?”虞驚墨一手扶在窗欞上,濃長的眉峰如兩道遠山,而眼睛如深邃不見底的湖泊,漾著絲絲縷縷的春意。
田阮被這股春意迷惑,墜入幽深的山谷,遇到一頭身姿雄偉的巨龍,他和巨龍對視,臉頰飛起兩片紅暈,點點頭。
虞驚墨欺身挨近,將青年禁錮在窗邊的方寸之地,此處清風徐徐,花香怡人,確實是個觀景的好地方。
他一手捏起青年小巧的下頜,低頭捕捉那兩片慣會說些好聽的話,和氣人的話的唇,異常柔軟,如同新鮮做成的嫩豆腐。
淡淡的橙子香氣溢滿彼此口腔,舌尖勾纏,輾轉廝磨。
四片唇分開時,已是色若玫瑰,甜如蜜桃。
虞驚墨忍不住再次吻住田阮,他覺得,田阮的名字真是好極了。讓他嘗過一次,就食髓知味。
唇畔劃過青年的唇角,到尖俏的臉頰,柔軟的耳垂,修長白皙的天鵝頸,不太明顯的喉結,及至瘦削凸出的鎖骨。
虞驚墨一寸寸地品嘗著。
田阮奉獻自己的同時不忘問:“虞先生,你想起來什么了嗎?”
虞驚墨一手攬著青年窄瘦的腰肢,一手慢慢解開他雪白的校服扣子,目光垂落,語氣平靜:“想起一點。”
“什么?”田阮追問。
“高爾夫球場,休息室,我也是這么玩弄你的。”
“…………”田阮不死心,“除了這個呢?”
“暫時沒了。”
田阮深呼吸,仰起脖頸任由虞驚墨所為,“你、你覺得刺激嗎?”
虞驚墨不答,只是從口袋取出一小包酒精濕巾,給小田阮擦了擦。
田阮凍得一激靈,不可思議地低頭。
虞驚墨一本正經道:“擦過才可以進行親密行為。”
“……哦。”田阮忍了,誰讓虞驚墨是輕度潔癖呢,“我每次去過衛生間,都擦的。”
虞驚墨彎起唇角,“好孩子。”
田阮又是一激靈,根本掩藏不了自己的激動,就那么對著虞驚墨,他欲要捂住,卻被握住手腕。
“很有活力。”虞驚墨看著他說。
田阮羞恥得不行,直勾勾地看著虞驚墨的手。
那只手很大,是常年養尊處優的白,修長的五指能包攬田阮身上任何部位;和白皙的表面不同,掌心是帶著些許粗糲感的,虎口也有,是常年進行體能訓練的結果;手背蜿蜒青筋,血脈的搏動強健有力,仿若蘊藏移山倒海的力量。
田阮被這只手完全掌握,玩弄,就像一只被軟禁在籠中的小鳥,逃脫不得。
“虞先生……”田阮軟得站不住。
虞驚墨便抱住他,將他抵在墻上,眼底皆是濃重如火的欲色。
“虞先生……”
“嗯。”虞驚墨回應他,給他吻,給他更多。
只是要有分寸,在外面,不能超過那條界線。
虞驚墨忍得辛苦,但理智并沒有因此而崩斷。反觀田阮滿面潮紅,畢竟年輕,不知輕重,只是一味地和他歡好罷了。
一壘之后,田阮才說花叢中藏了個野餐墊,虞驚墨將他放上去,給他清理,給他整理。
田阮心虛地說:“虞先生,我也幫你。”
虞驚墨忍耐道:“來不及了。”
這會兒已經快要一點鐘,下午還有校慶事宜,虞驚墨不可能缺席的。
田阮不明白怎么就變成了他一個人的快樂,失落地垂著腦袋。
虞驚墨笑一聲:“晚上補償我,好嗎?”
田阮點頭如搗蒜,“好。”
“你這么為我動情。我已經很高興。”虞驚墨望著田阮的眼睛說。
田阮臉蛋紅紅,認真地說:“我只為虞先生動情。”
虞驚墨喉結上下一滾,明明已經把青年收拾干凈了,卻還是忍不住吻了上去。
樓下忽然隱隱傳來爭執聲——
“哎呀,鐘樓什么時候變這么漂亮了?我們進去看看。”一個女生說。
“是誰在這里結婚了嗎?”另一個女生的聲音。
保鏢忽然沖過來,嚇得兩個女生尖叫:“流氓!快進去關門!”
“兩位小姐你們不能進去。”毛七的聲音。
“憑什么不能進去?這是德音的鐘樓,我們是德音的學生。”許是看到一身正氣的毛七,女生不怕了。
“兩位小姐請出去。”
“就不出去,我們倒要看看這里面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
“沒什么見不得人,只是我們先生夫人在上面約會罷了。”
“哎呀呀,怪不得弄這么浪漫。”兩個女生心領神會,吃吃笑著走了。
田阮:“……”秘密約會基地,果然還是不夠秘密。
虞驚墨徹底沒了興致,拉田阮起來說:“你去忙你的,放學一起回去。”
“好。”田阮戀戀不舍地下了樓梯,半途頓住,“虞先生,你有想起什么嗎?”
虞驚墨:“想起一點工作上的事。”
“真的嗎?”田阮驚喜,“那虞商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可以和路秋焰談戀愛了吧?”
虞驚墨深邃的雙瞳幽幽的,“你就這么在乎他們?”
田阮:“……解釋起來有點復雜,還是虞先生你自己想吧。”
虞驚墨停頓須臾,望著滿樓的鮮花問:“如果我永遠想不起來關于你的事,你會怎樣?”
田阮想了想說:“那我就不給你碰,憋死你。”
虞驚墨:“……”
這事田阮還真干得出來,虞驚墨想,幸好他的身體比他的腦子先認出田阮,才能日久生憶。
第174章
田阮回到教室, 發現路秋焰看自己的眼神很怪,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路秋焰:“你的嘴巴很紅,還有點腫。”
“……”
路秋焰面無表情地發呆。
在別人看來, 路秋焰這是一種生人勿近的表現,但在田阮看來, 就是走神了, “路秋焰?”
路秋焰回神, 又看了他的嘴巴一眼,終是忍不住問:“接吻就那么好?”
“啊?”
“沒什么。”
田阮福至心靈,“你很好奇, 接吻是什么感覺嗎?”
路秋焰否認:“我才沒有。”
田阮:“你要是沒有,就不會用‘才’。”
“……”
田阮嘿嘿一笑:“你不是和虞商接過吻嘛,怎么還好奇?”
路秋焰惡狠狠地說:“那才不是接吻。”
田阮:“啊對, 最多算是親親, 接吻要更深入一點。你要是好奇, 可以找虞商再試試。”
“滾。”
盡管這么說, 在虞商進入教室后, 路秋焰還是下意識看了眼虞商的嘴唇。
從去年九月到現在,虞商似乎又長高了一點,身形挺拔, 臉部輪廓也越發清晰分明了,從原先還有點秀氣的五官, 徹底蛻變成英氣。
五官尤其是那雙眼睛和唇, 越發有其父的風采,天生一副看似多情的薄情相, 唇瓣薄薄的,色澤淡淡的, 但意外的柔軟。
路秋焰回憶那幾次意外的不算接吻的接吻,本來早已模糊的畫面,倏然跳到腦海里——
第一次落水渡氣。
第二次籃球比賽被撲倒。
第三次歌劇表演王子吻了公主……
路秋焰霎時鬧了個大紅臉,慌忙避開虞商的視線。
虞商怔在原地,“路秋焰,你發燒了?”
路秋焰:“……沒有。”
“那你臉怎么那么紅?”
“天氣熱,不行嗎?”路秋焰三五下脫了校服,里面竟然是短袖襯衫,光著膀子拽拽地怒瞪田阮一眼。
田阮為了不挨打,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挪開視線,對虞商使眼色。
虞商看不懂這位小爸的擠眉弄眼,只說:“沒發燒就好。”
路秋焰亟需從虞商身上轉移注意力,隨口說:“田阮,那煙花是你放的吧?”
田阮:“……你怎么知道?”
虞商出聲:“學生會負責采辦煙花的是你,結果你公物私用,大白天就把煙花放了。”
田阮驚詫不已:“我在德音放煙花,就是為德音放的煙花,大家都看到了,怎么就是公物私用了?”
“你確定大家都看到了?”
“……應該是的吧。”
“我只看到天空一聲巨響,五萬煙花打了水漂。”
“也不算水花吧?至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是嗎?”
虞商淡淡地笑一聲:“是啊,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哪里炸了。”
“……”田阮問,“要我賠嗎?”
“賠就不用了,畢竟我爸剛拿出八千萬,夠德音放一百年煙花的。”
“哦。”
之后的校慶,就和田阮沒什么關系了。
田阮樂得清閑,正好溫習功課,為期末考做準備。
這天放學到家,虞驚墨在書房整整兩個小時都沒出來,田阮上去喊他吃飯,敲了敲門:“虞先生,吃晚飯了。”
隱隱約約的,聽到恢弘激昂的歌唱聲,有些熟悉。
“虞先生?”
“星黛露!——海爾!”里面傳來這樣的呼聲。
田阮:“……虞先生!”
擰開門把闖進去,田阮震驚發現,虞驚墨果然在看他上學期表演的歌劇:星與海。
并且用的還是投影,幕布正掛在書架前。
如遭雷劈,田阮僵在當場。
虞驚墨看看投影里的青年,再看看現實中的青年,表情沒什么變化:“星黛露,你瞞得我好苦。”
田阮差點繃不住:“虞先生,你別看了。這是我的黑歷史!”
虞驚墨終是忍不住翹起唇角:“確實黑歷史。”
“啊啊別看了,別看了……”田阮上前把筆記本啪的合起來,拽了投影儀的電源開關,書房登時清靜,沒了星黛露和海爾的呼喊,以及配角聒噪的歌聲。
田阮羞惱地問:“為什么看這個?”
虞驚墨氣定神閑:“寶貝,我也是為了快點恢復記憶。”
“你叫我什么?”
“寶貝。我之前都是這么叫你的,對吧?”
“……才不是。”田阮服了,虞驚墨的記憶是碎片嗎?想起什么就是什么,直接就拿來用了。
不管怎么說,田阮多多和虞驚墨做羞羞的事,對恢復記憶還是有用的。
想起部分工作的事之后,虞驚墨在工作上越發游刃有余,虞商因此卸下重擔,可以慢慢接受集團的事務,而不是一股腦壓垮他。
人逢喜事精神爽,虞商眼下的青黑沒了,在學校也更容光煥發了。
期末考在當天,陰雨綿延。
倒不是為了主角攻受而下雨,而是換季的自然現象,這場雨之后意味著夏天徹底到來,少年們的青春總是在夏季充滿無可言說的曖昧。
作為主角攻受學生時代度過的最后一個夏天,自然發生了許多難忘的事。
不過現在田阮沒空仔細回想,他要去考試。
田阮下車走到保鏢撐起的傘下,見虞驚墨欲要下車,連忙制止:“虞先生,你別下來。你腿疼。”
虞驚墨聞言一頓,驚奇地看著田阮——他因傷退役,每到陰雨天就腿部肌肉疼痛,無可醫治,只能慢慢挨過去。
田阮掏出口袋里的暖寶寶,“這個給你,熱敷一下。”
虞驚墨接過巴掌大的暖寶寶,垂眸道:“嗯。”
“我走啦。放學要是還下雨,你別來接我了。”
虞驚墨不置可否,只說:“考試順利。”
“嗯!”田阮拿過保鏢手中的雨傘,走進德音大門,在淅瀝的雨絲中走到文昌帝君的神像前,虔誠地拜了拜。
虞驚墨自車窗里看著這一幕,失笑一聲。
司機說:“夫人記得先生的一切。”
虞驚墨:“所以,我也要記得他的一切。”
田阮到了教室,將傘插在專門放傘的籃子里,忽見路秋焰拿毛巾擦著額前的濕發,立即上前問:“你淋雨了嗎?”
路秋焰渾不在意:“只有頭發和鞋子有點濕,沒事。”
“換雙鞋子吧。”
“那雙鞋臟了,帶回家洗了。”
“穿我的……”田阮低頭看到路秋焰的鞋子,比自己明顯大了兩三個碼。
路秋焰:“不用。”
虞商進來,路過路秋焰說了句:“鞋子放你柜子里了。”
路秋焰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的鞋干嘛放我柜子里?”
虞商:“……”
田阮:“有沒有可能,那雙鞋子是為你準備的呢?”
路秋焰:“……”
田阮:“快去換吧,一天穿著濕濕的鞋子可難受了。”
路秋焰去換鞋,虞商的鞋雖然大了一點點,但總比小了一點好。
校慶耗費了所有師生的心神,為了方便些,期末考直接在班級里考,班主任和監考老師來發了試卷,鈴聲響起,考試正式開始。
田阮很平靜地考了語數英三門。
第二天雨勢漸收,又考了其他科目。
第三天居然還有美術考試……
“要不要找賀蘭斯開小灶?”虞驚墨問田阮。
田阮咬牙切齒:“不找。”
“隨你。”
然后田阮的美術成績榮獲一個大鴨蛋。
田阮:“…………”生平第一次,考了零分。
虞驚墨看到成績表后,笑了小半天。
田阮控訴:“繪畫主題也太抽象了,叫‘美好的明天’,我畫一屋子鈔票怎么了?怎么了嘛??”
虞驚墨幽默了句:“可能涉嫌偽造人民幣?”
“……”
雖然田阮的美術是零分,好在不算總分里,田阮總分再次摘得銀牌,重又登上年級第二的寶座,專門發了一個紅包給奚欽。
田阮:副會長,承讓了。
奚欽:不客氣。
田阮:給你發的紅包,你領取一下。
奚欽:不用了。
田阮:請你收下,不然我過意不去。
奚欽:?
田阮:你要是不收,這個暑假我過得不會快樂,想到我又贏了你,我就擔心你的精神狀態。
奚欽:不用擔心,我很好。
田阮:那你把紅包領了。
奚欽:真的不用。
田阮:我告訴虞商,說你拒收我的紅包,為成績黯然神傷。
奚欽:你想多了。
田阮:虞商知道了,馬上打電話給你。
奚欽:……
虞商真的打電話給奚欽,說:“這一次不過是田阮僥幸贏了你,你就這么看不開?”
奚欽深吸一口氣:“我看得開,我收下紅包行了吧?”
“嗯。”
奚欽領取紅包:6.66
奚欽:“……”
田阮:副會長,暑假快樂~
奚欽快樂到翻了一整天白眼。
德音正式開始放暑假。
美麗快樂的假期生活,田阮來了!
第175章
“小阮, 暑假來媽媽這里玩嗎?”假期的第一天,杜夫人在傍晚打了電話來。
田阮接到杜夫人的電話自然是開心的,說:“媽媽, 半個月后我才能去你那邊,我要去參加夏令營。”
“夏令營?”
“今年德音的夏令營在國內, 我已經和同學約好了。”
“那不急。”杜夫人柔聲說, “我先把這邊的房子收拾出來, 到時候給你和驚墨住。”
“謝謝媽媽。”田阮甜甜地說,“爸爸呢?”
“他飛去法國了,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
“那你一個人在美國?”
“有dew, 廚子和醫生,我不無聊。”杜夫人原本計劃春夏時回國,結果身體狀況不允許, 只能等兒子來了。
田阮有些猶豫, “要不我不去夏令營了……”
“必須去。”杜夫人說, “這是你高中最后一個暑假。”
“等我一結束, 我就去找你。”
“好。媽媽等你。”
田阮又說了些閑話, 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忽然手背一癢,他啪的一聲打下去, 夕輝中,紅通通的蚊子血。
管家站在不遠處, 聞聲道:“夫人別站花園里了, 進來吧。”
恰時莊園大門響起車子的動靜,田阮這就迎上去, “虞先生你看,我被蚊子咬了!”
虞驚墨長腿剛跨下車, 就見青年獻寶似的把蚊子血給他看,頓時眉頭一蹙,抓著青年細白的手腕就去洗手間洗手,特地用洗手液多搓了幾回。
仔細把泡沫沖凈,用紙巾仔細地將青年的每根手指都擦干。
田阮老老實實把自己的爪子全權交由虞驚墨處理,說:“夏天到了,蚊子真毒。”
虞驚墨淡聲道:“撒幾次驅蚊藥就好了,你這幾天傍晚別亂跑,蚊子總在這時候出沒。”
“驅蚊藥管用嗎?”
“管用。”虞驚墨垂眸,田阮的手背鼓了一個紅紅的蚊子包,這會兒開始癢了,要抓,“別動,給你涂點藥。”
田阮的手被控制起來,“癢癢,給我撓撓。”
“越撓越癢。”虞驚墨拉他出去。
家庭醫生正等在一邊,很有職業操守地問:“聽說夫人被蚊子咬了,嚴重嗎?”
“嚴重。”虞驚墨說,“給他看看。”
田阮:“……一個蚊子包,怎么勞駕得了醫生?”
家庭醫生:“這是我的職責,應該的。”說著給田阮看了蚊子包,拿出醫藥箱的酒精消毒液,“我先給夫人的手消個毒,再涂點藥膏,一晚上就好了。”
田阮有點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不麻煩。”家庭醫生用面前蘸了酒精消毒液,均勻地涂在田阮的蚊子包上。
虞驚墨拿過藥膏,說:“我幫他涂。”
家庭醫生便退到一邊。
虞商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家子圍著田阮的景象,以為田阮生了什么病,問:“小爸怎么了?”
虞驚墨鳳目微抬,一覷高挑挺大的兒子,“你小爸被蚊子咬了一個包。”
虞商:“…………”
虞驚墨威嚴地問:“你不過來關心一下?”
虞商:“……小爸,早日康復。”
田阮:“謝謝兒砸,我明天就康復了。”
晚間吃飯,虞驚墨難得在飯桌上主動開口,問虞商:“學校的事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虞商說。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去夏令營散散心。”
“嗯。”
田阮捧著碗說:“路秋焰也要散散心。”
虞驚墨不置可否。
虞商低眉斂目,仿佛對此渾不在意。
田阮就看著他裝,原書里可寫了,主角攻此次參加夏令營,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和主角受在假期能夠名正言順地相處,得知主角受沒有報名參加夏令營,還輾轉反側了好幾個夜晚。
就在最后主角攻都要放棄此次夏令營,專心接手家中產業,忽然得知主角受改變主意去參加夏令營,興奮到第二天直接起來繞莊園跑了一圈。
當然,為了維持主角攻虞商的逼格,主角很少描寫虞商的內心戲,那些情緒都是田阮猜出來的。
果不其然,虞商第二天起床后就開始低氣壓。田阮已經和路秋焰聊過了。
路秋焰:我不去參加夏令營,要打工,你們玩吧。
田阮:/可憐
路秋焰:賣萌沒用。
田阮當然知道他說什么都沒用,有用的還得是路母的催促——高中的最后一個暑假,學生時代的最后一個夏令營,很多人際關系可能就在這場“玩樂”中定型。
于是路母勸解路秋焰去參加夏令營,打工的事回來再說,路秋焰一開始并不愿意,在他看來,德音的夏令營就是一群少爺小姐去旅個游,吃吃喝喝鬧鬧,不如打工賺錢。
路母就冷著臉,說:“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的兼職都辭了。”
路秋焰知道母親說到做到,這才不情不愿地去參加了。
德音的夏令營光是繳納的費用就有兩萬,基本等于路秋焰整個暑假工白打——這還沒打呢。
田阮深知路秋焰是為了錢而發愁,他倒是有錢,但為著路秋焰的自尊心,又不能白送。就算送過去,路秋焰也基本用在幫家里還債。
思來想去,田阮決定咨詢一下杜恨別,打電話過去問:“大哥,我要怎么給一個人錢,而不傷他的自尊呢?”
杜恨別不明所以:“這世上還有人白撿到錢,而覺得傷自尊的?那一定是你給的不夠多。”
田阮:“……兩萬不多嗎?”
杜恨別笑一聲:“我給你兩萬,你會覺得傷自尊?”
田阮:“我只會覺得你小氣。”
杜恨別:“那就不給了。”
田阮:“大哥,你被賀蘭斯帶壞了。”
杜恨別:“多謝夸獎。”
田阮:“……大哥,給我和路秋焰發零花錢。”
杜恨別的時間比和田阮說廢話的工夫值錢多了,這就給兩個便宜弟弟發了零花錢。不出意外的是,田阮秒收,路秋焰一直不收。
杜恨別覺得有意思,就問:為什么不收?
路秋焰:無功不受祿,杜先生不必如此客氣。
杜恨別:既然我父母認了你,你就是我干弟弟,做哥哥的給弟弟發點零花錢是正常的。
路秋焰:都給田阮吧,他喜歡錢。
杜恨別:你不喜歡?
路秋焰:對我而言,錢是必需品,就像衛生紙,無所謂喜歡與否。
杜恨別:杜家沒有發零花錢的習慣,田阮也是為了你,才張口朝我要零花錢的。
路秋焰:……
杜恨別:你不收,他會難受。
猶豫再三,路秋焰還是收了,回道:我記著賬,以后一定還你。
杜恨別:如果你不是十八歲,是二十歲,我一定追你。
路秋焰:……大哥請自重,嫂子在你身后看著你。
杜恨別后背一涼,驚詫回頭,果然看到好整以暇的賀蘭斯。
賀蘭斯頭發新染的,還是香檳色,發梢微卷,一根同色的皮筋將其松松垮垮地扎在飽滿的后腦勺上,蓬松地落下幾縷在頰邊,在狹長俏麗的狐貍眼上,看上去笑吟吟、陰森森的。
“杜總真是日理萬機地撩騷小男生啊。”賀蘭斯一手撐在寬大的辦公桌上,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
美人在側,杜恨別哪里想得起別人,目光從那張雌雄莫辨的臉,到修長白皙的脖頸,到亮片細v領襯衫露出的一長條皮肉,鎖骨窩胸肌線條皆像盛著蜂蜜甜酒,誘人采擷。
騷包的v領襯衫在腰部收得極窄,給人盈盈一握的錯覺,盆骨也窄窄的,腰線弧度宛如豎琴,那一雙裹在白色褲子里的大長腿更是襯得上半身妖冶蠱惑。
杜恨別用自己的目光親吻賀蘭斯的身體,唇角含笑:“小男生哪比得過你。”
賀蘭斯似笑非笑:“你的眼光很好,我也看上過路秋焰。”
“……”
“不然我們一起追他,打個賭誰先追到?”賀蘭斯提出一個自以為誘人的提議。
杜恨別臉色未變,眼神稍冷,他伸手一攬,美人在懷,“這個賭約沒意思。”
“那你要怎么有意思?”賀蘭斯腰細腿長屁股翹,別看身形顯瘦,實則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坐在杜恨別腿上竟像一朵輕飄飄的花。
杜恨別將賀蘭斯緊緊箍在懷里,斯文英俊的眉目帶著些許獸類的攻擊性,“還是你的身體,更讓我爽。”
賀蘭斯微怔,噗嗤一笑:“杜總,你的話好糙。”
“話糙理不糙,難道我不是讓你最爽的男人?”
賀蘭斯雙臂摟住杜恨別脖頸,“想讓我更爽,就得讓我在上面。”
杜恨別垂眸睨著他,肯定道:“我上你的時候,你最爽。”
“……”賀蘭斯咬牙切齒,卻被氣笑,在杜恨別懷里一顫一顫,如一塊新鮮出鍋的嫩豆腐。
斯文敗類如杜恨別,又怎么會放過他。
這就鎖起辦公室的門,將美人放在辦公桌上,盡情地侵犯。
文件散落一地,電腦也摔了,杜恨別絲毫不在意,只蠻橫地沖撞著賀蘭斯——之前那點源于原書的心動,徹底消失無蹤,只剩對眼前之人的渴求。
賀蘭斯配合他,一起顛倒在情天欲海中。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遙遙的虞家莊園里,田阮冷不丁打了一個抖,還打了一個噴嚏。
剛打完,路秋焰的消息就來了。
路秋焰:以后別給我要零花錢了。
田阮料想是受到了主角受的腹誹,回:OK。
頂部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然而過了一分鐘也沒輸入好。
田阮:你想問虞商嗎?
路秋焰:……
田阮:他去集團了,知道你不去夏令營,可傷心了。
路秋焰:你怎么看出他傷心的?
田阮:臉冷著,像誰欠了他五百萬。
路秋焰:五百萬應該不會讓虞商傷心。
田阮:那就五千萬。
路秋焰:哦。
田阮:你快去哄哄他。
路秋焰:……不會。
田阮:我教你,你發/親親這個表情給他。
路秋焰:滾。
田阮:那隨便什么表情,表示你理他就行。
路秋焰想了想,給虞商發了一個“握拳”的表情。
虞商:你想打架?
路秋焰:……不是。
虞商沒再回。
路秋焰找田阮算賬:根本沒用,他又不理我了。
田阮:你繼續發。
路秋焰又發了個“贊”的表情給虞商。
虞商:你又想打架?
路秋焰:看清楚這是贊,不是握拳。
虞商:哦。
路秋焰:你會不會聊天?
虞商:不會。
路秋焰:你在干嘛?
虞商:工作。
路秋焰:那你忙。
虞商又不回了。
路秋焰發給田阮:毀滅吧世界。
田阮:不要啊!!!!!
轟隆轟隆,天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大地震動,主角受一語成讖,世界毀滅了——劇終。
……
……
路秋焰:我去參加夏令營。
田阮兩眼一睜:太好了,世界沒有毀滅!
第176章
夏令營報名截止的前一天, 路秋焰趕上尾巴報了名,并告知虞商。
虞商字里行間只叮囑該帶的東西,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 但他翌日起來穿上運動服運動鞋,繞著莊園和保鏢們一起跑了一圈。
精神飽滿得就像做了一個spa。
等他跑完圈, 回來沖個澡, 換上整潔利落的休閑服, 去主宅吃早飯,他的小爸還沒起來。
夏令營中午集合,下午的飛機, 行程緊湊。
虞商吃完早飯就在客廳里等,管家幾次路過樓梯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叫。
劉媽風風火火地準備吃食, 說:“少爺, 這份是夫人的, 這份是路少爺的, 這份是你的, 別弄混了,你的都是補腎的干果。”
虞商點頭,倏然一愣:“什么?”
劉媽絮絮叨叨:“少爺也是長大了, 本不該我這個老媽子操心的,你有什么不懂, 就問夫人, 他懂。”
虞商:“……劉媽,我是去參加夏令營, 不是去做別的事。集體生活,也沒法做別的。”
劉媽打包好他們路上的零食, 用過來人的語氣說:“年輕的時候就喜歡找刺激,我懂。”
“你不懂。”虞商一本正經地說。
劉媽怯了,只笑笑不說話。
快要十點時,樓上傳來鏗鏘清脆的一聲:“完了!!”
虞商松了口氣,終于醒了。
然后就是轟咚轟咚,咣當咣當,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拆家。
管家驚得連忙小跑上去:“夫人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
田阮翻箱倒柜:“我的行李箱呢?!”
虞驚墨無奈地看著拆家的青年,“你的行李我昨晚就幫你收拾好了,在客房。你現在穿衣服,刷牙洗臉,拎包走就行。”
田阮頂著亂翹的頭發,眼睛慌亂又亮晶晶:“真的嗎?”
“過來洗臉。”虞驚墨嗓音平靜。
田阮乖乖地過去刷牙洗臉,換了衣服。
虞驚墨給他梳頭發,噴了點定型噴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說:“太陽毒,記得抹防曬霜。”
田阮仰臉望著虞驚墨俊美無儔的容顏,忽然生出不舍,“虞先生,我就要一個多星期看不到你了。”
“舍不得嗎?”虞驚墨垂眸看他。
田阮點頭如搗蒜,“我最舍不得你了。”
虞驚墨唇角微翹:“我知道。”
他已經想起大部分關于田阮的記憶,那種感覺就像懷里抱著一罐棉花糖,深知每一顆都是甜的,因而吃的時候格外幸福。
棉花糖總有吃光的時候,所以最后剩的那幾顆就會舍不得吃,虞驚墨忽然想慢點想起來,這樣快樂就能持久一點。
田阮來不及和虞驚墨煽情了,這就飛奔到客房。
而管家已經站在客房門口,手邊是行李箱,“夫人別急,還趕得上。”
田阮這就下樓,吃了塊雞蛋餅和兩個生煎,喝了一杯牛奶,這就和虞商一起出發去學校。
當車子駛離莊園,田阮還在降下的車窗里眼巴巴地望著虞驚墨高大的身影,“虞先生,我會給你打視頻電話的!”
虞驚墨揮揮手,一直目送青年的車子下了山,才準備去集團。
管家傷感抹淚:“夫人走了,莊園都沒了生氣。”
虞驚墨淡聲道:“我可以生氣。”
管家:“……先生不要生氣,多想想夫人歡樂的笑顏。”
勞斯萊斯一路到了德音大門口,校車已經來了,總共六輛。換季的時候,德音的校車外觀跟著變化,現在是淡粉配淡藍,充滿青春朝氣。
田阮下了車,一眼看到主角光環biu亮的路秋焰,樂顛顛地跑過去,“路秋焰!”
汪瑋奇先從旁邊跳出來:“兄弟,你終于來了!哎你行李箱呢?”
“啊……”田阮回頭,只見虞商黑著臉,拖著三只行李箱走來,其中兩只是田阮的。
“你的。”虞商把那兩只行李箱給田阮。
汪瑋奇:“臥槽,田阮你都帶了什么好吃的?這么隆重?”
田阮身上還背著一只小背包,這里面才是好吃,而兩只行李箱,天知道虞驚墨給他塞了多少衣服。只能尷尬地笑笑。
反觀路秋焰,就一只背包搞定所有裝備,連托運都省了。
田阮靈機一動把一只行李箱給了路秋焰,“幫我拿一個。”
路秋焰:“……你他爸的真牛。”
組織此次高二夏令營的老師總共有十個,分成五組,一組管理兩到三個班的學生。
巧的是,此次管理1到3班的,正是1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脖子上別了一個小型麥克風,衣領上有迷你擴音器,她肅聲喊道:“1班2班3班集合,到1號2號車。”
一個班約莫十幾人參加夏令營,三個班級加起來也不算多,一組兩個老師管理綽綽有余。
田阮走哪兒都挨著路秋焰,但他很自覺,在路秋焰坐下后,虞商上車,他直接把好大兒往座位上一推,虞商就坐在路秋焰身邊了。
汪瑋奇拍拍身邊的位置,“田阮,你來坐。”
田阮決定獨自美麗,坐在單獨的位置上。
汪瑋奇:“……還指望你分點小零食呢。”
田阮扭臉看去,只見海朝和南淮橘坐在一起,嘿嘿一笑。
海朝淡淡一瞥,沒說什么。
南淮橘:“你笑個屁?”
田阮:“笑你屁屁不保。”
南淮橘唰地紅了臉。
田阮:“?”
最近沒怎么注意海朝和南淮橘,田阮猛地反應過來,對哦,這兩人發展怎么樣了?看南淮橘那表現,絕對有情況。
田阮頻頻回眸。
汪瑋奇次次搭話,皆落空,“……田阮你能不能理理我?”
田阮:“咦?你明明坐的雙人位,為什么只有你一人?”
汪瑋奇:“……”操,為什么沒人和他坐一起??
南淮橘跟誰都能貧一句:“可能汪瑋奇太黑了,坐一起怕被傳染。”
汪瑋奇瞪直了眼,“南淮橘,你說這話要有憑證,而且一點也不科學。”
南淮橘:“從冬令營到夏令營,你都這么黑,難道不是最好的憑證?”
汪瑋奇恨得牙癢癢,“我這次一定要白回來!”
南淮橘:“其實你身上還有一處白的。”
汪瑋奇給點陽光就燦爛:“哪里?”
南淮橘:“眼白。”
汪瑋奇:“……我眼白要是也黑的,就成喪尸了,我第一個咬你。”
校車平穩地駛向機場,烈日當空,花一樣的少年們一起說笑、玩樂、斗嘴,老師在前方講解此次夏令營注意事項。
田阮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但覺青春是如此美好。
他給虞驚墨發消息:虞先生,我坐上校車去機場了。
虞驚墨:掏掏你的褲口袋。
田阮疑惑地掏了掏,手指勾出一張折疊成三角形的鼓囊囊的紙片,上面畫著平安符咒。
虞驚墨:平安符別弄丟了。
田阮彎起眼睛:我夾在手機殼里。
虞驚墨:還有我給你的檀木串珠。
田阮:戴著。
虞驚墨:這是你第一次參加夏令營,玩得開心。
田阮:嗯。
虞驚墨:一路順風,我保佑你/玫瑰
田阮:/玫瑰/玫瑰/玫瑰
班主任走過來,虎著臉擋在田阮身側。
田阮驀然回神,連忙收起手機,防止被人偷看。班主任意味深長地盯他一眼,這才走過去,繼續講解夏令營注意事項。
到了機場,等了約莫一小時,大家依次登機。
此次航班是被包下來的,可容納四五百人,只不過頭等艙只有十幾個座位,老師要不時巡視,因此頭等艙的優先權到了學生會。
田阮有幸蹭了一個位置,并拉上路秋焰。
汪瑋奇見狀無比傷心:“田阮,難道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
田阮:“只有兩個座位,不然你坐我腿上?”
汪瑋奇這才好受點,義氣地說:“還是你坐我腿上吧。”
“你確定?我只坐過虞先生的腿。”
“……算了,我還想保住我的三條腿。”
田阮拉著路秋焰去坐頭等艙。
路秋焰波瀾不驚,坐下之后就閉目小憩。
田阮問:“你暈車,還暈機嗎?”
路秋焰:“有點。”
田阮從背包掏出暈機藥來,“吃一顆吧。”
路秋焰朝空姐要了杯水,聊勝于無吃了暈機藥,就開始呼呼大睡。
田阮起身,對虞商說:“換一下。”
虞商什么也沒說,默默和他換了位置,坐在路秋焰身邊,照看他的情況。
路秋焰睡了約莫一小時,睜開眼是頭頂暗淡的燈光,他默默發了會兒呆,呼吸均勻地噴灑在虞商脖頸,還嘆了口氣。
虞商:“……醒了?”
路秋焰像一條被驚擾的冬眠小蛇,呼啦跳起來:“靠!”
不小的聲音引得其他學生會成員扭頭看來。
謝堂燕吃吃地笑了聲:“路同學,夢到什么刺激的嗎?”
身上的薄薄的毯子掉了下去,路秋焰下頜線條緊繃,一時沒想起去撿。還是虞商將小毯子撿起來,蓋在路秋焰身上,問:“要吃點什么嗎?”
路秋焰憋出一句:“橙汁。”
正好到了德音學生們喝下午茶的時間,于是大家紛紛要了茶水點心,優雅地閑聊起來。
田阮掏出劉媽給他準備的紅薯干,和周遭的優雅格格不入,“……”
其他人不認得,窮過的汪瑋奇哈喇子一下就流了出來:“紅薯干!好久沒吃過了!”
田阮給他一塊,“路秋焰,你要嗎?”
路秋焰沒問田阮怎么和虞商調換位置了,朝他一伸手,“要。”
不知是不是還沒完全清醒,路秋焰沒注意力道和方向,手不小心刮過虞商那處……
虞商幾乎是一瞬間就變了眼色,僵住了身體。
路秋焰后知后覺,垂下眼睛看到虞商休閑褲上隆起的弧度,非常可觀,堪稱驢鞭。
虞商:“……”
路秋焰:“……”
田阮:“……”
主角受一碰就受不了,這非常主角攻,不愧是虞先生的兒子。
第177章
虞商唰地站起來, 薄薄的唇僵硬地吐出一句話:“我去趟洗手間。”
路秋焰的手被推開,也愣愣的,眼睛挪不開虞商的某處, 盡管已經被寬松的休閑褲布料遮住大半,依稀可見其中宏偉的形狀, “……哦。”
虞商幾乎是慌張地走向和商務艙之間連接的洗手間。
好在, 只有田阮和路秋焰發現了虞商的窘迫, 其他人該干嘛干嘛。
“真好吃。”汪瑋奇咬著紅薯干說。
田阮忽然想起問:“你怎么在這里?”
汪瑋奇:“我花兩萬塊錢,和那誰誰換座。”
“……牛逼。”田阮自顧把紅薯干遞給路秋焰,正好空姐推著小餐車又過來了, “小姐姐,給我一杯紅茶。”
空姐笑吟吟地給他沏了一杯紅茶,“請問還需要別的嗎?”
“再來一份戚風蛋糕。”
路秋焰趁機要了一杯橙汁。
過了約莫十分鐘, 虞商從洗手間出來, 步伐沉穩地走到路秋焰身邊落座, 抬手要了一杯冰水。
“冰水降火, 冰水好。”田阮說。
虞商:“……”
路秋焰偷瞄虞商那處, 下去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解決過——十分鐘也太快了。
仿佛看穿他在想什么,路秋焰抬眼對上虞商那雙黑沉沉的眼睛, 手里的橙汁一晃,差點灑了。
“我沒做不好的事。”虞商來了這么一句, 在飛機上, 公共場合,他怎么可能有閑心做那種私密的事。
“哦。”路秋焰垂眸喝一口橙汁, 咬一口紅薯干,像只松鼠嚼嚼嚼。
虞商看著他。
路秋焰猶疑:“你要是想吃紅薯干, 向田阮要,我這都吃一半了。”
田阮:“虞商不嫌你的口水。”
“……”
虞商涼涼一瞥田阮,“我不吃紅薯干。”
田阮驚詫:“這么好吃的東西,你為什么不吃?”
虞商:“你帶的紅薯干,沾了你的邪氣。”
田阮:“……我又不是妖魔。”
“你比妖魔還可怕。”
“……”
汪瑋奇好奇探頭,“會長大人為什么這么說?田阮不是你的那個什么小那個什么爸嗎?”
虞商語氣冷冷:“汪瑋奇,你話太多。”
汪瑋奇這就把剩下的半塊紅薯干全部塞進嘴里,堵住了嘴。
不能逗好大兒,田阮目光梭巡,目光落到正在看一本原版英文書籍的奚欽身上,“噓噓,副會長。”
奚欽不理他。
“噓噓~”
謝堂燕噗嗤一笑:“你在把尿嗎?”
“……”
奚欽忍無可忍地抬頭,深吸一口氣問:“有事?”
田阮:“你看什么書?”
“霍亂時期的愛情。”
“我好像看過中文版的,英文版更好看嗎?”
“都好看。”
田阮沒話了,看來奚欽也在火頭上,不能惹。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航程,飛機降落在西南一省會城市。大家一下飛機只覺熱風撲面,濕氣蒸騰,傍晚也不能消弭半分熱意。
“真是一座火熱的城市。”汪瑋奇如此感慨,“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是上次。”
眾人去取托運的行李,田阮央求路秋焰:“我箱子有兩個,正好我們一人一個,里面有什么衣服,我分你一半!”
路秋焰半推半就地被拉走了。
結果保鏢坐同一航班來了,已經把行李取好,縱觀那些富家的小姐少爺,也都是隨身帶著“小廝”。
田阮:“……夏令營還這么張揚,真的好嗎?”
沒有隨身攜帶小廝的汪瑋奇憤憤:“就是,太張揚了!”
張揚的田阮望著汪瑋奇,“這下有人給我跑腿買冰淇淋了,要給你帶一支嗎?”
汪瑋奇立馬諂笑:“太需要了大少爺。”
走出機場,這邊的夏令營專車也安排好了,路秋焰坐上車就開始閉眼養神,直至到了酒店。田阮一路觀察,保鏢都是自己開的車,大有大隱隱于市的派頭,開的大多幾十萬的車。
而他們的專車外觀也不出奇,只里面還算舒適。
五星級酒店,住的都是雙人房,已經分配安排好,老師點名,田阮喊了聲“到”,領了房卡。
看到房卡上2209的數字,田阮眼睛亮晶晶的,湊到路秋焰身邊。
須臾,路秋焰也報了到,領了房卡,房卡上的房號是2208。
過了會兒,虞商也領了房卡。
田阮故意問:“虞商,你房號多少?”
虞商:“2208。”
田阮:“噢耶~”
路秋焰:“……”
虞商面無表情,這個結果是在他的控制里。
田阮這就找自己的室友,“誰是2209?”
沒人回答。
過了片刻,班主任說:“我們組人數是奇數,田阮你自己單獨住一間。”
田阮:“……”
很難說,這不是一種后門。就算沒有虞驚墨的安排,這樣的安排也自有老師的考量。
一個人住就一個人住,田阮拎著行李箱,和路秋焰虞商他們一起登上電梯。
刷房卡進房間,田阮看到兩張床,直接把靠近衛生間的床當成行李置物架,所有的東西都丟上去。
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撥通虞驚墨的視頻電話。
虞驚墨很快接通,背景是陌生的辦公背景。
“虞先生你出差了?”田阮敏銳地問。
“嗯。”虞驚墨說,“到分公司視察。”
“哪個分公司?”
“天瑞祥龍。”
田阮聽都沒聽過,很快拋到腦后,從行李箱掏出一整套喝茶的器具,“……這個怎么給我帶來了?”
虞驚墨淡聲道:“酒店喝茶器具不放心,自己帶著用安心。”
田阮:“謝謝,其實我喝礦泉水就行。”
“那邊氣候濕熱,還習慣嗎?”
“可能我天生不怎么出汗的體質,感覺還行。”
“那就好。”
田阮繼續收拾行李,結果越收拾越亂,“……虞先生,茶具塞不進去了。”
虞驚墨輕笑:“那就不塞,放外面用得著。”
田阮覺得很難用得著,他又不會泡茶。
敲門聲響起,田阮扭頭看去。
虞驚墨說:“去吧,先掛了。”
田阮哦了一聲,“那晚上再聊。”
“嗯。”
田阮把行李箱啪的合起來,就去開門,只見門外站的是個臉生的男生,男生結結巴巴地問:“田同學,你房間的床多出一張,可不可給我用?”
田阮一愣:“可以是可以,你一個人怎么搬走?”
“……我在這里睡不行嗎?”
“不行。”
“為什么?”男生激動得紅了臉。
田阮:“我睡覺會夢游,而且經常一覺醒來發現屋里都是亂砍的痕跡。”
男生:“……真的嗎?”
田阮嘆氣:“我看過醫生,他說我身邊不要睡人就好了,不然我殺人也不犯法,最多算是精神疾病。”
男生恐懼地后退兩步,自顧圓了之前田阮的行為,“所以你問有沒有人在2209,老師專門安排你一人一間房,就是因為你會夢游砍人?”
田阮想了想,覺得不行,萬一傳出去自己有精神病,影響以后考公就不好了,改口道:“不是。”
“不是?”
“因為我會胡說八道,你看,你剛才不就信了我的鬼話。”
男生:“…………”
田阮:“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去吧。”
男生傻呆呆地走了,一臉幻滅。
田阮可不想惹上情債,無債一身輕地繼續收拾行李,把洗浴用具單獨拎起來,在衛生間擺好——其實五星酒店準備了高檔的洗浴用具,不過田阮還是喜歡用自帶的。
虞驚墨還特地給田阮準備了一身睡衣,田阮拿出來掛在衣柜里,只覺妥帖又安心。
當然,住酒店最不能大意的就是偷拍,田阮拉上遮光窗簾,關掉所有的燈,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嚴密地探查著。
沒有可疑之處。
田阮拿上房卡出門,敲響2208。
開門的是虞商,一臉平靜地問:“怎么了?”
田阮拿出手機晃了晃,“檢查一下有沒有偷拍的攝像頭。”
“檢查過了,沒有。”以虞商的謹慎,當然會仔仔細細檢查過,就算是住自家的酒店,他也不會絕對的信任。
畢竟網絡時代,這種事防不勝防,必須小心為上。
路秋焰東西少,早就把自己的床鋪好了,走出來說:“出去轉轉?”
田阮:“都快六點了,應該快吃晚飯了。”
路秋焰無語地看著他,“除了吃喝學習,你還能想點別的嗎?”
“?”
“我自己去轉轉,好學生就等著開飯吧。”
田阮屁顛屁顛地跟上,“秋弟等我,帶我見見世面!”
“誰是你弟?別亂叫。”
虞商走不開,他還要給每組的夏令營分配具體任務,規劃路線。
田阮和路秋焰一道下了電梯,發現除了他們,也有幾個少爺小姐去逛街,說說笑笑,不像來參加夏令營,倒像來旅游。
出了酒店,那群少爺小姐便坐上家里準備的車揚長而去。
今天坐車又坐飛機的,田阮知道路秋焰還暈著,看到汽車那眉頭就皺得能夾死蒼蠅。田阮不等他拒絕,便說:“我們走走吧,不坐車。”
路秋焰長舒一口氣:“好。”
酒店坐落城市最大的金融中心區,毗鄰標志性廣場,咫尺之遙便是一座高檔的購物中心,滿足大部分商務人士的需求。
田阮:“那些少爺小姐坐車只開了幾步路就下來了吧。”
路秋焰對購物中心沒興趣,走走停停,進了蜜雪冰城。
田阮:“……”主角受比他還好養。
兩人喝著果茶往回走,還沒到酒店大門,只見一輛閃亮亮的房車駛了過來,路過他們,停在酒店大門處。
緊接著又有一輛狗仔車駛來,攝像機掛在窗戶上,閃光燈亮個不停。
不多時,房車走下一道俊逸的身影,一頭金發在四合的暮色中閃閃發光,一臉自信放光芒,在酒店豪華的門庭下擺著帥氣的pose。
田阮眼睛一亮,噠噠噠跑上前:“小奴隸!”
嚴xx看過來,差點平地摔個跟頭,用手擋住臉,“別拍了!”
狗仔顯然是雇來的,聞言敬業地沒有拍下一臉糗色的埃克斯。
埃克斯不可思議地瞪著田阮,剛剛的自信被肉痛所代替,“你怎么在這里?”
田阮想到每個月埃克斯為自己貢獻的零花錢,笑容燦爛:“我來參加夏令營,你來賺錢?”
埃克斯:“……拍戲。”
“那還是賺錢,加油!”
埃克斯嘴角抽搐:“拍完這部戲,我就把欠款都還你。”
“不分期了?”
“不分了。看到你我就覺得人生沒有希望。”
田阮:“我看到你,反倒覺得人生充滿希望。”
埃克斯痛苦面具,他爸的欠債還錢太痛苦了,長痛不如短痛,一次性還清了,再也不用當賺錢的小奴隸。
得知埃克斯也住這個酒店,田阮邀請道:“我們一起去餐廳吃飯吧。”
埃克斯笑笑:“不了,我怕我秀色可餐,那些女生看到我就飽了。”
“……”
吃過晚飯,大家還沉浸在夏令營的興奮中,討論著明天會做什么,呼朋喚友一起打牌聊天。
有的房間還真有棋牌桌,田阮路過看了眼,沒什么興趣,不如洗洗早點睡,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田阮洗完澡原本準備給虞驚墨再打個視頻電話,結果太困,躺床上拿著手機剛打開虞驚墨的微信聊天頁面,就睡著了。
不小心按到語音鍵。
“嗯……呼……呼……”
“窸窸窣窣……”
“嗯……呼……嗯……”
連續三條語音,皆是無意義的睡覺小呼嚕,和踢被子的小動作。
過了約莫半小時,青年身上落下的被子被重新蓋好,手機也輕輕拿走。又過半小時,青年被牢牢地擁在寬厚溫暖的懷抱,一手輕輕拍著,小呼嚕逐漸變成均勻的呼吸。
“……虞先生……”
“嗯,我在。”
第178章
一覺醒來在老公懷里是中什么樣的體驗?
田阮有發言權, 那就是,熱爆了。
又擠又熱,關鍵是, 田阮雖然身體適應了虞驚墨,但腦子還迷糊著沒有反應過來, 嚇得智商離家出走, 一個肘擊打過去:“誰?!”
虞驚墨悶哼一聲, 生生被搗醒了,如果不是他胸腹肌肉足夠結實,恐怕要內傷。
田阮驚慌后撤, 后面就是床下,被子拉扯,就在快要掉下去時, 被虞驚墨長臂撈起, 抱在懷里。田阮嗅到熟悉的氣息, 傻愣愣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無匹的男人。
“是我。”虞驚墨嘆息。
他還以為田阮早上醒來會十分驚喜, 給他十個親親, 結果得到一個肘擊。
“虞先生?”田阮現在才開始驚喜,“你怎么在這里?我在做夢嗎?”
虞驚墨:“我也希望是夢,你剛才打了我。”
田阮:“……”
離家出走的智商回來了, 田阮想起自己剛才的暴力,“對不起, 你疼嗎?我給你揉揉。”
虞驚墨一動不動。
田阮揉著揉著, 發現虞驚墨的胸腹肌真好rua,不禁兩手并用揉起來, “還疼嗎?”
“……”虞驚墨捉住他的手,無奈道, “不疼了。”
田阮心疼又愧疚:“你來怎么不跟我說?我還以為是色狼。”
虞驚墨鳳目微抬,看進青年的眼睛,唇角翹起:“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色狼呢?”
田阮愕然,反應過來又要撤退,“不行!”
虞驚墨用力地抱住他,防止他掉下去,“床很小,別動。”
“……”田阮臉蛋紅紅,望著他說,“真的不行。”
“嗯。”
“我可以親你一口。”
“嗯。”
田阮嘴巴微微噘起,親了口虞驚墨飽滿的額頭,靠近美人尖的位置。
這樣發絲凌亂,嗓音輕又沉,鳳目含情的虞驚墨,只有田阮看見,也是唯一能看見的人。
田阮滿心柔情,眼巴巴地望著虞驚墨,怎么也看不夠,“你出差的地方就是這里?”
虞家家大業大,分公司遍布全國大城市,這里自然也是有的。虞驚墨快三年沒來這里視察,如今因著田阮的夏令營,來此突擊檢查,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嗯。”虞驚墨不想聊工作的事,問,“我來,高興嗎?”
“你說呢?”田阮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無數的小星星。
虞驚墨親吻青年溫熱的眼皮,薄薄的,睫毛長長的,潤濕似的。而后是疏淡的眉心,挺直微翹的鼻尖,柔軟殷紅的唇。
一一細密地啄吻過。
似乎還殘留昨晚洗澡的沐浴露香氣,縈繞彼此鼻尖,交換一個早安吻。
虞驚墨大手搭在田阮軟塌的后腰,輕輕地撫著,睡衣隨之皺了,亂了。
青年眸光水潤,鼻息噴灑在唇瓣。
“不行……”田阮小聲地說。
虞驚墨:“就摸摸。”
田阮給他摸了差不多半小時,拿過手機一看,已經早上七點了,嚇了好大一跳:“八點集合!”
加上穿衣吃飯,一小時也是夠的。
虞驚墨抱著他坐起來,而后下床從行李箱里三兩下找出一身衣服,說:“你穿這身。”
緊趕慢趕,田阮用時半小時給自己收拾好了,忽然聽到敲門聲。
田阮趴在貓眼上看,是虞商和路秋焰,這才放心開門。
“還沒好?”門一打開,路秋焰就問。
田阮:“好了,現在就走。”
路秋焰剛要說“走吧”,忽見這間裝修華美的雙床房里,多了一道高大峻拔的身影,背影一時沒認出來,瞳孔地震地瞪著田阮,“你……你他爸的還偷養了一個?”
田阮:“??”
虞商叫了聲:“爸。”
虞驚墨回身,臉色平靜,“不是偷養,家養的。”
路秋焰:“……”
田阮扭頭囑咐:“虞先生,再過半小時你再走。”
虞驚墨:“嗯。”
一分鐘后,客房門關上,將虞驚墨高大的身影阻隔在門內。
田阮對路秋焰解釋:“虞先生出差路過這邊。”
路秋焰面無表情:“不用對我解釋,是路過還是來偷情,你心里清楚。”
“……”
虞商道:“他們是合法夫夫,無可厚非。”
路秋焰看著一本正經的虞商,就連虞商都見慣不怪了,可見平時這對夫夫沒少對兒子荼毒,“辛苦你了。”
虞商:“?”
田阮到餐廳才發現,自己不算遲到的,因為還有部分學生沒起來。
愣是拖到八點半,大家才集齊了。
班主任數人頭點名,一聲聲的“到”之后,大家穿上分發的志愿者外衣,戴上帽子,坐上專車出發去附近的古鎮。
此次夏令營的主題是社會實踐,需要在周邊古鎮做七天的環保志愿者,幫忙打掃、宣傳、導游,簡而言之就是玩的同時,做點有意義的事,培養社會責任感。
比起藝術創作、文化教育類,田阮更喜歡這種實際出發的夏令營主題,不僅可以鍛煉個人能力,還能了解社會結構。
路上專車分開,分別駛向不同的古鎮。
田阮這組都是熟面孔,除了1班2班3班的學生,還有部分學生會的人——除了奚欽和錢賴賴被分配到其他組。
到了古鎮,一下車只覺熱浪滾滾,陽光熾烈。志愿者不用排隊買票,只有這點比游客待遇好。
班主任和另一老師分配任務:“……海朝,到西來客棧當伙計,南淮橘同樣當伙計。”
“汪瑋奇,到環衛處領工具掃大街。”
汪瑋奇瞪直了眼:“老師,太陽這么毒,你要我掃大街??”
班主任:“你都這么黑了,再曬黑點也無妨。”
“……”
田阮剛笑話完汪瑋奇,只聽班主任說:“田阮,到古鎮居委會領取一套漢服,當NPC。”
汪瑋奇:“哈哈哈哈!”
田阮:“……”
班主任繼續分配任務:“虞商路秋焰,組隊背下名勝古跡,為游客答疑解惑。”
虞商:“好。”
路秋焰:“……老師我能和田阮交換任務嗎?”
班主任:“不能。”
田阮又快樂了,原書中就是這樣的安排,虞商基本過目不忘,而路秋焰過目即忘,于是形成了虞商為人答疑解惑,而路秋焰當吉祥物的一幕。
路秋焰最后直接無聊到睡著了,虞商見狀對周圍游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后抱起路秋焰去休息。
多么甜的一個情節點啊。
田阮嘿嘿笑。
每當田阮露出這種笑,路秋焰就要起雞皮疙瘩,“這么熱的天,還要穿那么多衣服,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田阮的笑容僵在臉上。
按照旅游小冊子,解散后,田阮一個人苦大仇深地去找居委會。
環衛處和居委會在一個地方,汪瑋奇喊道:“兄弟等等。”
田阮忽然想起自己帶了遮陽傘,這就拿出來,嘭的一下撐開。
汪瑋奇羨慕道:“你還帶了傘?給我遮遮。”
田阮:“你就不用了吧。”
“……”
汪瑋奇四顧張望,此時游人還不算太多,狹窄的街面上寥寥數人。不知哪里飄出肉包子的香氣,他聞了又聞:“好香啊。”
田阮看到一家賣油紙傘的,說:“你去買一把。”
汪瑋奇這就去買了一把花里花哨的油紙傘,像個壯碩的花姑娘走在街上。
田阮:“……你的品味比我還土。”
汪瑋奇美滋滋:“只比你差一點,我覺得還行。”
田阮豎起大拇指。
到了居委會,田阮亮出自己的志愿者證,說明來意。居委會大媽熱情地招呼:“小伙子真俊,來,穿這身。”
田阮拿著漢服就去里間換。
汪瑋奇則取了一個大掃帚在外面等著。
二十分鐘后,田阮出來了,上身一襲寬大的米灰色袍衫罩著,領邊雪白,脖頸旁系著紐扣,袖口窄窄地收起,衣襟前刺繡蘭花,衣袂垂到膝蓋,腳上一雙黑色的長靴。
汪瑋奇驚嘆:“田阮,你好像小白臉。”
田阮:“……滾。”
居委會大媽笑得見牙不見眼,“果然人俊穿什么都好看,上次有個男生來,穿上這個像是大漢,你就像個書生。”
田阮頓時渾身不對勁:“有人穿過這衣服嗎?”
“放心放心,洗過了。”
田阮嗅聞袖子,確定沒有異味后稍稍放心,“阿姨,這個褲子呢?”
大媽:“褲子?褲子就是大褲衩啊。”
田阮提起衣擺,露出光溜溜的膝蓋,“就這樣?”
大媽:“這樣涼快,不然多熱。”
田阮心想也是,就點點頭。
汪瑋奇忽然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這樣也太傻了吧!”
田阮:“……”
汪瑋奇拿出手機拍了照,發了班級群:“某景點NPC別看表面衣冠楚楚,其實底下穿著大褲衩!”
田阮本來還想拍張照片給虞驚墨看,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咔嚓一聲,毛七將此畫面拍下來,發給虞驚墨。
第179章
早上十點, 古鎮的游客陡然增多,就跟趕廟會似的,人頭擠擠, 摩肩接踵。
穿著志愿者衣服的德音學生在街上組織秩序,導游的呼喊聲、游客的吵嚷聲、店鋪的叫賣聲, 混成最真實的人間煙火。
田阮和其他NPC接頭, 他們有男有女, 扮演的有老有少。田阮得知他們大多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暑假來兼職。
而他們知道田阮是高中生后,態度都很友好, 為他介紹鎮子上的文化特色,以及扮演NPC需要注意的事項。
說著他們親身上陣,為田阮表演什么是NPC的自我修養。
游客對著這群漢服小姐姐小哥哥們拍照, 一個男生把上衣一扒, 露出自己的肱二頭肌, 展示給游客們看。
一個女生拔出長劍, 在男生身邊舞劍。叫好聲不絕。
田阮跟著海豹鼓掌:“好!”
游客:“你不是NPC嗎?”
田阮:“我是。”
游客:“那你有什么才藝?”
田阮想了想, “臉好看算是才藝嗎?”
大家笑起來,紛紛要和田阮合影。田阮盡職盡責地站著,沒有任何pose, 但相比其他扮相普通的NPC,半天下來田阮被合影的次數是最多的。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 只是在街邊發呆, 都能被搭訕。
在田阮的想象里,NPC是沒什么存在感的。而在這個古鎮好像反了過來, NPC成為游客們矚目的焦點之一。
負責掃大街的汪瑋奇見田阮這么受歡迎,以為是漢服的功勞, 這就是去居委會撒潑打滾要了一身古裝穿上。
當汪瑋奇再次拿著掃帚上街時,田阮瞳孔地震,只見昔日黑不溜秋的同學,一襲草編的上衣,草編的裙子,黝黑的臉龐涂著紅黃的顏料,頭上插著兩根孔雀毛,光著胳膊腿,赤著胸膛,直接穿越回原始時代。
田阮:“……”
別說,這個風格和汪瑋奇還挺搭。
物以稀為貴,一時間,汪瑋奇奇特的扮相引來無數圍觀的游客,拍手叫他表演節目。汪瑋奇靈機一動,趴在地上汪汪叫起來,一副惡犬模樣撲向田阮。
田阮拔腿就跑:“老師!汪瑋奇得狂犬病了!”
汪瑋奇:“哎我沒有!”
田阮一路跑著去找主角攻受,在一處名勝古跡旁看到他們,縱然只是穿著普通的志愿者衣服,在人群中也是最亮眼的存在——很少有人比他們高。
尤其是虞商,以其挺拔俊逸的身姿、英俊深邃的面容掠奪無數芳心,女生們都愿意上去找他問話。
而路秋焰一如既往冷冷的,漠然地無視周遭密密麻麻的人頭,一低頭看到旅游手冊上密密麻麻的字,頓時眼花頭暈,大太陽一曬,困意就上來了。
只有虞商這個木頭,老老實實一本正經地將名勝古跡的由來、傳承、故事一一背下來,當游客問起,現學現教,游刃有余到完全看不出是臨時抱佛腳。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虞商博學到什么歷史傳說都懂。
路秋焰干脆坐在連廊兩旁的靠背欄桿上打盹,兩耳不聞人來人往,一心只想睡大覺。
忽然,他聞到了辣條的味道。
路秋焰睜開眼,只見眼前有個古風畫里走出來的俊俏書生,拿著一包撕了口的辣條,“……有毛病?”
田阮辣得斯哈斯哈的,“辣條吃嗎?”
“不吃。”
“我這里還有肉脯、豆干、花生……”田阮翻著自己的背包,“還有吸吸凍。”
“……”路秋焰無法拒絕這樣一個零食包,伸手要過來,拿出一包黃瓜味的薯片撕開。
田阮露出迷之微笑:“你也喜歡黃瓜味薯片?”
“你只帶了黃瓜味薯片。”
“那你喜歡黃瓜嗎?”
“還行。”
“嘿嘿嘿,虞商就有大黃瓜。”
路秋焰睨著他,“找抽?我成全你。”
田阮和他一起吃薯片,又開了一包辣條和一根火腿腸給他,“看把你餓的,虞商都沒有填飽你。”
路秋焰忍無可忍,一腿踹過去。
田阮“哈”的一聲抱著背包跳開。
路秋焰追上去施展連環腿。
田阮繞著虞商轉圈,“兒砸救命!”
周遭游客散開,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這是表演什么節目?”
虞商:“……”
節目的名字大概叫做“不孝兒媳拳打腳踢未來婆婆”。
最后還是虞商把路秋焰按住給拖走。田阮勸道:“你們不要吵架,要相親相愛。”
虞商:“你不在我們中間,萬事大吉。”
“……”自古婆婆難當,果然是真的。
路秋焰看了眼被雷劈似的田阮,呼出一口氣說:“你不要這么說他,他就是嘴上沒把門,行事不著調,脾氣還驕縱。”
田阮:“你這是夸我?”
路秋焰:“是夸你。”
田阮喜笑顏開:“謝謝。”
路秋焰:“看吧,傻不拉幾的。我要是真想打,你也攔不住。”
虞商放開路秋焰,無語地看了眼腕表,“十一點多了,去吃午飯。”
路秋焰肚子適時咕嚕嚕一響,一米八的大個子,早上那點飯早就消化完了,剛才又陪田阮“鍛煉”了一遭,更是饑腸轆轆。
聽到這咕嚕聲,虞商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路秋焰神色不自然,“去哪里吃?”
本次夏令營除了早餐和晚餐在酒店,午餐需要自己解決。田阮脫口而出:“西來客棧。”
就是海朝和南淮橘當伙計的那個客棧,田阮一上午還沒時間去轉悠轉悠,正好去吃午飯的時候順便吃個瓜。
虞商沒有拒絕:“也好。”
作為古鎮上名氣最大的客棧,西來客棧午間自然人滿為患。田阮一進去,首先被古色古香的裝修迷花了眼,其次被喧沸的人聲震耳欲聾。
為了讓游客體驗最原始的用餐方式,客棧里掛了一溜水牌,水牌上刻了各樣菜色字樣,比如紅燒獅子頭、東坡肉、鹽焗雞、梅菜扣肉、釀豆腐等。
客人點餐,需要穿著漢服的服務員用本子記錄下來,然后傳至后廚。
對于已經習慣掃碼點餐的客人來說,這種方式固然原始,但也很麻煩。店家也覺得麻煩,但為了古鎮文化,只能維持下去。
以至于大堂里就跟吵架似的。
“我的梅菜扣肉怎么還沒上來?!”
“鹽焗雞!鹽焗雞!”
“服務員,我點了冰鎮可樂,不是常溫可樂!”
田阮被吵得腦瓜子嗡嗡,感覺又要腦震蕩,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掏出一看,是“虞驚墨”來電,連忙接通。
“虞先生!我在西來客棧!太吵了!什么!啊?你在二樓?我現在上去!你等我!!”
田阮用吼的方式講完這通電話,對虞商和路秋焰也要大聲:“我們去樓上!包廂!”
虞商話不多說,這就拉著路秋焰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堂,走去樓上。
田阮原以為樓上和樓下差不多,孰料一上去,登時懷疑在兩個世界,因為和樓下相比,樓上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恰好一名穿著短打的伙計走來,田阮定睛一看:“海朝?”
海朝面色淡淡指路,“你們的包廂在那邊,甲號房。”
虞商:“多謝。”
田阮嘮嗑兩句:“南淮橘呢?他不也在這里當伙計?”
海朝:“伙計也要吃飯的,大少爺。”
田阮:“哦。”
南淮橘在吃飯,海朝還在這里端盤子,想想也有蹊蹺——比如南淮橘身嬌體貴不想當伙計,只能海朝來完成兩人份的任務。
田阮暫且不管這兩人,到了包廂門前,整理好表情,抬手敲門。
“進來。”
田阮推門而入,此間包廂不算很大,但靠著一面古風的窗戶,桌椅屏風都是做舊的樣式,桌上有一只方口大肚花瓶,里面橫七豎八插著花;還有一只小小的香爐,鏤空蓮花蓋里裊裊升著白色的煙霧,不知是什么香,味道十分清雅,有點像冰糖雪梨。
虞驚墨坐在桌前,等待的間隙用筆記本工作,手指在鍵盤上敲打字母,按下回車鍵。峻拔的身姿映著身后竹影蘭花的屏風,看上去竟然絲毫不違和。
“虞先生,我們來了。”田阮乖乖地說。
虞驚墨合上筆記本,放進包里,說:“坐下。”
田阮到他身邊坐下,挨得很近,可以聞到虞驚墨身上溫潤好聞的檀木氣息,“虞先生你怎么來了?”
虞驚墨看著他,回答他的廢話:“陪你吃飯。”
田阮彎起眼睛:“樓上比樓下清靜多了,我差點就走了。”
“走了就沒飯吃了。”
“?”
虞商:“古鎮的餐館應該都被游客占領了。”
待到服務員將飯菜上齊,茶水也都備好,虞驚墨才動筷子,“吃吧。”
田阮把菜挨個嘗了一遍,吃到梅菜扣肉時眼睛一亮:“虞先生,這個好吃。”
虞驚墨:“這里的比較正宗。”
田阮給他夾菜,“你吃。”
“嗯。”
田阮又用公筷分別給虞商給路秋焰夾菜,“來,多吃點。你們都在長身體。”
虞商沒什么情緒波動,“謝謝小爸。”
“不客氣~”田阮樂滋滋,一扭臉,發現虞驚墨好整以暇地望著自己,“怎么了?”
虞驚墨唇角微翹:“你越來越有長輩的樣子了。”
“……”
吃飽喝足,田阮不想動彈,問:“下午什么時候上工?”
用上工來形容此次夏令營,毫不為過。
虞商給出準確數字:“一點。”
田阮:“一點就上工,慘無人道,誰定的?”
虞商淡聲道:“我。”
話音剛落,窗外悶雷陣陣。
田阮立馬改口:“夏令營就是鍛煉忍耐力的,一點上工而已,我可以!”
虞驚墨垂眸望著青年,“如果你不是癱在我身上說的這句話,我就信了。”
田阮猛地坐直,怪不得路秋焰看過來的眼神透著鄙夷,原來是他不知不覺就靠在虞驚墨懷里了——可怕的習慣成自然。
幸好不是在外人面前。
路秋焰喝了橙汁,說:“謝謝叔叔款待,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
田阮:“不打擾不打擾,你再坐坐。”
路秋焰:“不了,我坐如針氈。”
“……”
虞商和路秋焰綁定,路秋焰要走,他自然也要走,起身道:“爸,小爸,不打擾你們了。”
田阮:“真的不打擾,享受天倫之樂挺好的。”
虞商眉梢一抽,端端正正地走了。
田阮說:“我下午找你們玩。”
包廂門打開,五六個穿著志愿者衣服的德音學生路過,紛紛打招呼:“會長,你也來吃飯?”
他們的目光不禁看向包廂。
虞商砰的關上門,說:“就我和路秋焰來吃飯。”
眾人:“……”知道你們談戀愛,用得著這么高調嗎?嘴上說的好聽,高中生不許談戀愛,結果自己私下偷偷談,還專門約到包廂吃飯,嘖嘖。
路秋焰如同一座石像,為了田阮,他犧牲了名節……
“那會長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虞商一臉淡定:“嗯。”
待到他們離去,虞商對路秋焰說:“走吧。”
路秋焰:“我忽然發現這家客棧名字取得好。”
虞商:“?”
路秋焰:“西來客棧,肯定是西天來的,到這里吃飯,要歷經九九八十一難。”
虞商沉默須臾,“我會澄清的。”
“不用。”
“不用?”虞商神色微動。
路秋焰面無表情:“我已經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包廂門探出一顆腦袋,仰著雪白的小臉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在這里談情說愛?我和虞先生都聽到了。”
“…………”
虞商和路秋焰飛速閃走。
田阮關上門,安心地和虞驚墨談情說愛:“虞先生,我走了半天路,腳痛,你幫我揉揉。”
說罷脫了鞋子,就把腳伸到虞驚墨腿上。
虞驚墨給他脫了襪子,抽出酒精濕巾,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田阮:“……我腳不臭。”
“鞋子臭,不許穿了。”
“哦。”
青年的腿雪白筆直,小腿肚包在靴子里小半天,焐得軟綿綿的,腳背纖瘦,腳踝骨節凸出,被白襪子包裹的時候顯得純潔。而當襪子脫下,這雙腳便顯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欲色來。
虞驚墨給田阮細細地檢查,發現腳跟和大腳趾旁的骨節磨得紅通通的,本就皮膚薄,顯得半透明似的。
虞驚墨從電腦包里拿出一支專治跌打損傷的噴霧藥劑,往田阮腳上的傷處噴了噴。
田阮但覺原本磨得熱熱的皮膚,變得涼涼的,開心地說:“不痛了。”
“見效這么快,看來也不是很痛。一上午蹦蹦跳跳的,還有精力和路秋焰玩鬧。”
田阮此時才想起自己這一身行頭,動了動腳趾問:“虞先生,我穿這身好看嗎?”
虞驚墨望著他,眼前的青年像極了玉面書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干嘛停頓一下?”
虞驚墨但笑不語。
田阮眼睛一亮:“你是不是想起了我穿那些奇裝異服的樣子?”
虞驚墨:“你也知道那是奇裝異服?”
田阮放下腿,摟住虞驚墨脖子,“你說,你還有什么沒想起來的?”
虞驚墨鳳目低垂,黑沉的瞳仁漾著細碎的波光,只為近在咫尺的青年而閃爍,“我怎么知道,我還有什么沒想起來?”
這話很有道理,田阮提示道:“那我們在年會上跳舞,你想起來了嗎?”
虞驚墨:“你穿得像圣誕老人那次?”
“……是吧。”
“嗯。”
“那你去年過生日時,我給你放的煙花呢?”
“不敢忘。”
“那我在國外被綁架呢?”
“什么?”虞驚墨眼色一沉,“還有這種事?你以后都不準出國。”
“……”田阮睜大眼睛瞪他,“你認真的?”
虞驚墨一本正經:“難道我不像在開玩笑?”
“不像。”
“好吧。這是一個失敗的玩笑。”
田阮哈哈笑著掛在虞驚墨身上,像一只小鳥飛入巢穴,“虞先生你不適合開玩笑,嚇到我了。”
虞驚墨將青年整個擁在懷里,輕聲問:“那我要怎樣安撫你呢?”
“就這樣。”
“抱著就夠了?”
“不夠也不能親親,這是要回酒店才能做的事。”
虞驚墨便只抱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那回酒店再做。”
田阮有點害羞,“可是我們隔壁就是……”
“那就去我下榻的酒店。”
“好。”田阮激動得臉蛋紅紅,“我們晚上就偷情。”
虞驚墨伸手點他的鼻尖,“什么偷情,我們是合法夫夫。”
“對哦。”田阮恍然大悟,“為什么我覺得和你像偷情呢?”
虞驚墨看著他,笑道:“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知道你在外面這樣吧?”
田阮:“……”
“想玩這個嗎?”
“不想。”田阮一抖,“不管什么劇本,請遵循‘虞先生只有一個’的原則。”
虞驚墨頷首,“夫人,雖然我忘了你,但我的巨龍還記得你,請你安慰一下它。”
田阮:“……”
田阮狠狠一坐,一手打去,“呔!惡龍!”
虞驚墨眼色微深,大手攬著青年的后腰,也是一抓。
田阮軟肉一癢,哈哈笑著倒在虞驚墨懷里。
“還敢不敢了?”虞驚墨問。
“不敢了,老公饒了我吧。”田阮故意說。
虞驚墨喉結上下一滾,臉色平靜:“再說一遍。”
田阮仰起臉,嘴巴是吃過紅棗銀耳湯的甜膩:“老公繞了我吧。”
虞驚墨:“撩人不負責,晚上會遭報應的。”
“什么報應?”
“比如龍王大怒,洪水不絕淹了你這個小書生。”
田阮相信虞驚墨說得出做得到,兩股顫顫地說:“不要。”
虞驚墨胸腔堵住的那口氣緩緩吐出,笑嘆道:“你是懂得刺激我的。”
“??”
“在床上,不要就是要。”
“在我這里,不要就是不要。”田阮霸道地宣布。
虞驚墨看著他口嫌體正直,不置可否,拿出新襪子給他穿上,又給他穿上運動鞋,“這樣好多了。”
田阮低頭看著自己光溜溜的小腿肚,“這樣真的好嗎?”
“舒適第一。”
田阮點頭,“那我走啦。”
虞驚墨:“晚上見。”
田阮偷偷摸摸出了包廂,直奔客棧后廚,他穿著NPC的衣服,在這古色古香的環境里毫無違和感,除了腳上那雙運動鞋。
客棧里的伙計見了也不問,只當請來的NPC,是以田阮一路順暢,很快就找到了后廚。
后廚在與大堂連接的后院里,廊下人來人往的都是端菜的伙計、忙活的服務員,以及無所事事吃著糖葫蘆的南淮橘。
海朝從后廚出來,手里端著兩盤菜,走廊中央碰到田阮,蹙眉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南淮橘循聲看過來。
田阮讓開路,指指南淮橘,“我找他。”
海朝沒再表示,端著菜走了過去,看上去很忙,可能還沒吃飯。
而南淮橘吃完飯居然還能悠閑地吃糖葫蘆,田阮就奇怪了,走到南淮橘面前。
蹲在陰涼里吃糖葫蘆的南淮橘站起來,比田阮稍矮一點的腦袋倨傲地抬著,紙老虎般問:“找我干嘛?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田阮:“……我知道,你喜歡海朝。”
南淮橘大驚失色:“我、我才、我才沒有喜歡他。”
田阮:“我就是好奇,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關你屁事。”南淮橘咬著助消化的山楂糖葫蘆,酸得一張臉皺得像包子。
“好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田阮也不是很好奇南淮橘喜歡海朝的源頭,就像杜恨別和賀蘭斯,還不是說滾到一起就滾到一起了。
南淮橘:“真酸。”
田阮:“山楂是酸。”
南淮橘:“沒你的話酸。”
田阮:“……你和海朝發展到哪一步了?告白了嗎?牽手了嗎?接吻了嗎?”
南淮橘白凈的臉皮脹得通紅,“關你什么事啊?你非要問?”
田阮擺出長輩的姿態說:“我不能不過問,你也知道,海朝是我大侄子。”
南淮橘頓住,像零件老舊的機器人,緩緩運作了半晌,思緒才接上腦神經,他怎么就忘了,海朝從法律上來說,是田阮的侄子。
田阮:“所以我過問一下,也是正常的。畢竟海朝有那樣的父母,他們根本不管他。”
南淮橘有所觸動般眼睛閃爍,“我明白那種感覺,我爸媽也不怎么管我。”
“以后,我管你你們。”田阮猶如圣父在世,光芒閃閃地說。
南淮橘差點被閃瞎眼,握著糖葫蘆糾結:“那我也要喊你嬸嬸嗎?”
田阮差點平地摔倒,心里在一瞬間罵了海朝一百句,臉上依舊光芒閃閃慈悲地說:“不,叫我叔父就好。”
南淮橘點頭,“那好吧,叔父。”反正他已經接受了田阮是長輩,再叫一聲叔父也沒關系。
田阮循循善誘:“好孩子,你和海朝是自愿在一起的嗎?”
南淮橘一點事都藏不住,回答道:“是的,叔父。”
田阮忍住內心的雀躍,“啊,這個瓜是如此的香甜。”
“什么?”南淮橘不明所以。
“咳咳,你的冰糖葫蘆看起來很好吃。”
南淮橘苦著臉說:“我消化不良,海朝讓我吃這個。”
“你很聽他的話?”
“我……我不敢不聽,他會打我。”
“打你哪里?”
“屁股。”南淮橘臉紅。
田阮在內心吶喊:我就知道,海朝會打南淮橘屁股!所有的攻,都喜歡打受的屁股!!屁股萬歲!!!
南淮橘糾結:“我會不會和你說太多了?”
田阮圣父微笑:“不,孩子,你說的我都知道。那么,無論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你都愿意和海朝在一起嗎?”
霎時,南淮橘如同置身婚禮現場,新郎正在朝他走來,不由得激情澎湃,高聲說:“我愿意!”
海朝腳下頓住。
田阮:“我宣布,你們結婚了!”
“……”
田阮溜之大吉。
第180章
下午田阮繼續當NPC, 光著小腿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吃冰淇淋。
汪瑋奇跟著蹭吃蹭喝,當場和田阮古鎮三結義,叫田阮大哥。
田阮:“汪弟, 三結義的另一個兄弟是誰?”
汪瑋奇一指自己的掃帚,“它, 叫它掃弟吧。”
“666。”
“哈哈哈哈!”
老師在“高二升三夏令營”的群里艾特全體:下午五點到鎮東博物館前集合, 需要請假的打個請假條。
[小程序-請假條]
田阮點進小程序, 寫上自己的名字組別,請假地點,請假理由。
汪瑋奇一瞥:“你要請假?”
田阮把手機屏幕往自己這邊傾斜, “嗯,有事。”
“什么事?去蹦迪?”
“去蹦床。”
“蹦床好啊,一起?”
“不了。”田阮要蹦的床, 可不能對外展示。
汪瑋奇:“大哥, 我天天喊你玩, 你不來就罷了。現在你去玩還不帶我, 把不把我當兄弟?”
田阮只能委婉地說:“中午我是和虞先生一起吃的。”
“虞先生?哪個虞先生?”汪瑋奇反應了半晌, “啊?你老公來了?”
“嗯。”
“……”汪瑋奇眼角一抽一抽的,透著絲絲的羨慕嫉恨恨,“早早結婚就是好, 到哪兒都有人牽掛著。”
“你爸媽肯定也牽掛著你。”
“那不一樣。”
“是不一樣。”田阮美滋滋地挖一勺藍莓味的哈根達斯,“我覺得虞先生比我爸爸媽媽還愛我。”
汪瑋奇:“……靠, 雖然我是單身狗, 但我不想吃狗糧。”
田阮吃完冰淇淋,忽然發現新來的游客紛紛涌向一處, 激動地笑著叫著:“真的是嚴xx?”“說是到這里取景,在拍一部武俠劇。”“啊啊啊……”
汪瑋奇正在游客們面前展示自己原始的力量——學狼叫。剛才還對著他拍照的女生, 呼啦一下就沒了影子。
田阮了然:“這就是明星效應。”
汪瑋奇憤憤:“我和明星不共戴天!”
田阮不疾不徐把冰淇淋紙杯丟進垃圾桶,撐開遮陽傘說:“汪弟,我帶你去會會這大明星。”
汪瑋奇一手掃帚,一手油紙傘,穿著草編裙,雄赳赳氣昂昂地去討伐搶他風頭的嚴xx。
結果那一條街被堵得水泄不通,只有被劇組清場的地段還算清靜。汪瑋奇擠不進去,急得抓耳撓腮。
田阮靈機一動,說:“各位讓讓,我們是跑龍套的。”
游客們見他倆奇裝異服,確實像演戲的,就讓出路來。田阮身形靈活,如同一條矯健的小白龍,呲溜鉆進人群,又呲溜在人群的最前面冒出頭來。
汪瑋奇就難受多了,雖然他長了一具五大三粗的身體,但力量不夠,半途不知哪個熊孩子拽他的草裙,等他走到最前面,腰上就剩稀稀拉拉的幾根草,根本遮不住花褲衩。
周圍人吃吃地笑起來,汪瑋奇嬌羞地捂住前面,“哎呀,討厭~”
田阮假裝不認識他,湊到一個機位前吃瓜。
場務小哥見他穿著書生的衣服,就問:“你也是跑龍套的?”
田阮:“是吧。”
“群演在那邊,你去候著,出場的時候導演會叫。”
田阮就去和群演們待著。
被清場的路段上,場景布置好后,主演們一一上場,導演喊:“準備——”
化妝師為主演們進行最后的補妝,整理頭套,確認裝造沒問題。攝影燈光錄音都準備好了,主演群演們各就各位,場記在鏡頭前打了板子,正式開拍。
作為主角的埃克斯身穿一襲華貴的長袍,手里拿著一把扇子,翩翩若貴公子出場。他走到一個賣湯圓的小攤前,說:“老板,來碗芝麻餡的湯圓。”
老板神色一變,問:“哪里產的芝麻?”
埃克斯:“西域產的芝麻。”
“多少錢一斤?”
“價值千金。”
老板給他上了湯圓,在碗底壓了一張紙條。埃克斯環顧周遭,猛地看到田阮,動作一頓。
導演:“卡,重來。”
化妝師立即上去給埃克斯補妝,埃克斯向導演歉意地笑笑,重拍了一條。
田阮:“這就是拍戲現場,還挺好玩。”
邊上一個男群演笑得露出一嘴大齙牙:“是啊,我也覺得好玩。”
導演喊:“齙牙——”
齙牙男立即上去,擺好走位,戴上蒙面黑布,就扮作刺客之一朝埃克斯襲去:“嚴瓦爾!受死!”
“嚴y?”田阮驚奇,“這名字境界挺高啊。”
埃克斯風度翩翩地展開與五個蒙面刺客的戰斗,手中折扇舞出風來,威亞吊得在空中直翻跟頭,群演們尖叫著四散逃開。
正在此時,另一個男主出現了,是個當紅的白面小生,嘲笑道:“嚴y,需要我的幫忙嗎?”
埃克斯并不回答,只手中扇子揮個不停。
白面小生氣惱地看著他,“你真的不要我幫忙?”
埃克斯飛到酒樓的頂棚上,“你最好先看看你身后。”
白面小生回頭,竟又有五六個蒙面刺客沖過來,只能與之搏斗。
兩個男主逐漸背靠背,一起戰斗,說了些酸溜溜的臺詞,游客們紅光滿面,小聲地叫起來,顯然都是嗑cp的。
然而一場打戲來回地拍了四五條,還是不過,游客們的熱情就淡下來了。
其中一個刺客群演崴了腳,導演隨手一指,田阮替了上去,發給他一個簡易的帽子,和一塊臭烘烘的黑布。田阮才不要,忽然想起自己帶的手帕是黑色真絲的,于是拿出來蒙在臉上。
他臉小,手帕對角折倒也正好。
“開始——!”導演喊。
田阮手里拿著一把塑料大刀道具,跟著大家伙嗷嗷沖了上去,對著倆主角就是一頓亂砍。
他自帶配音:“哈!呼!哈!嘿!”
導演:“?”
全劇組:“?”
白面小生:“啊?啊!”
白面小時身上的血漿爆了,被亂刀砍傷在埃克斯懷里,埃克斯揮起扇子,銀針打去——這銀針要靠后期特效,其他蒙面刺客紛紛做出被刺中的模樣,歪瓜裂棗滾了一地。
田阮渾然不覺,跳起來一刀砍在埃克斯的頭上。
埃克斯:“……”
導演:“卡!”
白面小生哈哈笑起來:“我們都死了哈哈哈……”
田阮抱拳向周圍致意,撿起一只缺了口的菜盆,“多謝觀看,謝謝打賞!”
游客們一愣,紛紛拍手叫好,掏出零錢丟了進去,噼里啪啦,甚至還有一百的鈔票,田阮走了一圈,得到了起碼三四千的打賞。
全劇組:“…………”
群演們都傻了,什么情況?還能這么干??
導演怒斥:“你這是擾亂劇組秩序!”
田阮飛快把小錢錢們倒進自己的衣襟,藏得好好的,摘下手帕一臉無辜:“我沒有啊。”
“你還沒有?你剛才演什么亂七八糟的?”
“我可以重演。導演你給了那么多人NG的機會,難道就給我一次機會嗎?”
導演噎住了,半晌才說,“好,你給我重演!”
田阮重新擺好站位,在導演的又一次“開始”之后,拿著跟著刺客們呼啦沖了出去:“哈!”
叮叮當當,咚咚鏘鏘。
田阮身上的零錢響比刀劍還要響,他一動,身上就就稀里嘩啦的,活像存錢罐成了精。
眾人:“…………”
伴隨著他的動作,地上當啷掉了一地的硬幣。
田阮打著打著就去撿錢,“我的錢我的錢……”
汪瑋奇很講義氣,這就像個野人般沖出來,“大哥我幫你撿!”
游客們笑瘋了,紛紛丟錢進去。
埃克斯被一枚硬幣砸中腦殼,仰天長嘆:“這個世界果然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導演憤怒咆哮:“把他們給我叉出去!”
埃克斯頭腦還算清醒,看一眼田阮,無奈地對導演說:“他是虞家的。”
導演一愣:“虞家?”
“冬青集團。”
導演瞪直了眼,“真的?”
埃克斯沉痛地點頭,劇組最大投資方就是北冰傳媒,而這個北冰傳媒背靠的就是冬青集團。四舍五入就是,田阮算是劇組的東家。
導演:“……”
東家來劇組玩耍,有什么不可以呢?
毛七帶著兩個保鏢好不容易擠進來,像一座大山護在田阮身側,低聲說:“夫人,先生讓你別鬧了。”
田阮呼呼吹去硬幣上的灰塵,“哦,我請你們吃冰淇淋,都有份,我賺錢了。”
汪瑋奇狗腿子似的喊:“大哥威武!會賺錢!”
導演嘴角抽了抽,違心地對田阮說:“其實,你演得還不錯……”
田阮驚喜:“我很有演戲的天賦嗎?”
“有那么幾分,你要是想演,我這里還有個配角,是個書生。”
“工資多少?”
“一天兩千。”
“我這十分鐘就賺了不止兩千。”
“……”
田阮想了想婉拒道:“專業的事還是讓專業的人來做吧,我雖然有幾分演戲天賦,但志向不在此,只能辜負導演的期待了。”
導演:“……沒有沒有,您客氣了。”他最大期待,就是再也不見這小祖宗。
這小祖宗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謝謝大家今日的捧場,也謝謝大家的打賞,山水總相逢,后會有期。”
導演忽然有點小后悔:這小祖宗還挺有禮貌,人長得也好看……
田阮揣著一肚子的小錢錢,滿載而歸。
他信守承諾,請保鏢們都吃了冰淇淋,又請了全組的同學吃冰棍,在群里喊:悅客來小賣鋪的冰棍和面包我全包了,要吃的穿著志愿者衣服自取。
底下一溜的“感謝/玫瑰”。
一下午充實地過去了,田阮提前請了假,直接換上自己的衣服,走出古鎮,在停車場找到虞驚墨所說的保時捷卡宴。
“虞先生,我賺了好幾千,去銀行存一下吧。”田阮給虞驚墨展示背包口袋里的小錢錢。
虞驚墨失笑:“給徐助理,他會幫你轉存的。”
“也好。”
車子駛向虞驚墨下榻的酒店,與其說是酒店,不如說是山莊,新中式的裝修高級感滿滿,處處插花熏香的藝術,也十分符合虞驚墨沉靜冷淡的性子。
套房在三層,不高不矮,開窗即是蔥郁崎嶇的園林假山流水,竹影疏落,空氣是難得的清涼。
田阮癱在軟硬適中的沙發上,享受空調冷風的吹拂,混著外面新鮮的空氣,“這樣會不會太浪費電了?”
虞驚墨:“一天三千的住宿費用,你覺得浪費電?”
田阮:“……”
別說開一天的空調,就是開著窗開一天的空調,酒店都賺得盆滿缽滿的。
“去洗個澡。”虞驚墨說。
田阮仍舊癱著,“不想動。”
虞驚墨將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里面只著一件清涼的淺藍襯衫,他彎腰抱起青年,胸前的襯衫紐扣幾乎被胸肌撐開。
田阮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幸福地依偎在虞驚墨懷里,“好大的胸肌,我喜歡。”
虞驚墨:“只是胸肌大?”
“還有腹肌,背肌,腿肌……糟糕,我想吃雞肉了。”
“現在嗎?”
“嗯。”
虞驚墨邊給他洗澡,邊哄著喂他吃了雞肉。
田阮嗆咳:“不是這個雞肉!”
虞驚墨給他擦擦嘴,“先給你解解饞,好吃的留在后面。”
“……”
待田阮真正地吃過晚飯,又洗了個澡,然后去吃更好吃的。
果然好吃的留在“后面”。
田阮:“……吃不下了。”
虞驚墨大手按了按他薄薄的肚皮,“嗯,果然撐了。”
說著一個用力。
田阮啊了一聲,被抱起來,靠在堅實的胸膛里。
虞驚墨在他耳畔輕輕啄吻,“看。”
田阮垂下眼睛,不敢看,別開臉說:“我困了……”
虞驚墨:“過一會兒再睡。”
這個過一會兒,就是三個小時后。
田阮睡得很沉,錯過了早八點的集合,等他醒來,已經早上八點了。急得捶了虞驚墨,“都怪你。”
虞驚墨捉住他拳頭,“我給你請假了,下午再去。”
“夏令營是集體活動,我總是請假算什么?”田阮氣呼呼,“我現在趕去。”
“你確定要用這樣的身體,站一天崗?”
“沒錯。”田阮兩腿蹬地,霎時軟倒,他都驚呆了,“我之前也沒這樣啊。”
虞驚墨歉意地說:“你睡著后,我又來了一次。”
“……混蛋!”
田阮被抱去洗了洗,吃了飯歇息會兒,還是堅持要去站崗。虞驚墨無奈,只好送他去古鎮。
沒有老師的領隊,就算田阮解釋了他是來當NPC的,還是要買票。
田阮:“……”
虞驚墨直接辦了年卡,說:“這樣你這幾天遲到,都不用買票了。”
田阮:“我才不要天天遲到,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虞先生你快去上班吧,別打擾我參加夏令營。”
虞驚墨鳳目低垂,望著他,“我打擾你了嗎?”
田阮就是隨口一說,虞驚墨居然當真了,立馬改口:“不是打擾,是為我錦上添花,老虎插翅膀。”
虞驚墨唇角微翹:“嗯。”
“那我進去啦。虞先生拜拜。”
就像之前田阮每個去上學的日子,虞驚墨說:“傍晚我來接你。”
田阮揮揮手,進了古鎮。
他慌忙去居委會換上古裝,這是不是書生,是俠客,赤著小腿倒也不顯得違和。居委會大媽特地給他找了一把塑料大刀作為配飾。
田阮驚喜:“哇,原來劇組的道具是在這里批發的。”
大媽說:“這個是我昨天在街上撿的,覺得好看,就留著了。”
田阮拿著大刀出門,見人就拿出來比試一番,當然,他不砍人了,把游客嚇跑就不好了,只像個NPC那樣,做固定的動作。
“田阮!”汪瑋奇喊。
田阮抽出大刀,挽個劍花。
“帥爆了!”汪瑋奇很捧場,他今天還是野人裝扮,只是上半身多了點貝殼作為裝飾,疑似從風鈴上拆下來變廢為寶。
于是兩人一刀一掃帚,宛如江湖雙俠。
路上遇到其他NPC,他們面有難色,田阮便問怎么了。
昨天舞劍的女生說:“風頭都被劇組搶走了,我們拉不到游客,會被扣錢。”
田阮聞言生出了俠義之火:“豈有此理?我們找居委會理論理論。”
“哎千萬別,我還想在這里兼職一暑假呢。我下學期的學費,就靠這了。”
田阮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然這群大學生也不會辛辛苦苦地在這里曬大太陽當NPC,想了想說:“那我們就把風頭搶回來。”
女生苦笑:“怎么搶回來?那可是嚴xx。”
田阮:“不,他現在是嚴y。”
“……一點也不好笑。”
“我請大家吃根冰棍消消火氣,我們從長計議。”
萎靡不振的NPC們點點頭,不自覺地開始聽從田阮的建議,畢竟他們也想不到好方法了。
汪瑋奇熱血上頭:“我與那明星也是不共戴天,我加入你們!”
田阮請大家吃了冰棍。
舞劍女生問:“我們有什么好方法,搶過風頭?”
田阮掐指一算,神神道道:“所謂釜底抽薪,擒賊先擒王,劇組最大的風頭在于埃克斯。那么,只要把埃克斯搶過來,風頭就搶過來了。”
“……”
一男大說:“這根本不可能,堂堂的大明星,怎么搶過來?搶過來又怎么辦?”
田阮奇怪道:“既然是人,就有弱點,只要攻其弱點,就能威逼利誘。沒有搶不過來的道理。”
“嚴xx的弱點你知道?”
“我知道啊,他是我的小奴隸。”
“……小奴隸?”他們目露驚恐,像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你、你是他主人?”
“主人談不上,債主吧。”
“債主啊……”他們松了口氣,幸好沒有進入新世界,“你怎么會是他債主?”
田阮:“他欠我五千萬呢。”
“!!!”
汪瑋奇都震驚了:“靠,大哥你怎么不早說?早知道我一定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沖冠一怒逼他還錢!”
田阮:“你還是不要用成語了,小心作文考零蛋。”
汪瑋奇邪魅一笑:“沒事,我經常考零蛋。”
田阮豎起大拇指,想了想說:“如果搶人不行,那就實行Number2計劃,斷了敵人的糧食,或水源。逼他們不得不向我們購買,那時候風頭不就到我們頭上了。”
眾人:“這更不可能了。”
田阮:“我去打個電話。”
他走到一邊——
“虞先生,我想你了,么么么~親親親~啵啵啵~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幫個忙……”
三分鐘后,田阮走回來:“好了,從現在開始,整個古鎮將會拒絕向劇組出售冰淇淋、雪糕、礦泉水、水果等一切含有水的東西。除了上廁所沖馬桶的用水。”
舞劍女生驚訝地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田阮不好意思:“可能算有點小錢的人。”
能一句話就讓古鎮停止向劇組出售水資源,這可不是有點小錢,手眼都快通天了。
田阮:“接下來,就是我們NPC的主場了。”
于是他們在街上載歌載舞,集資批發了一箱冰棍,田阮拿著喇叭喊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免費發冰棍啦!先到先得,數量有限!”
游客們原本驚疑不定,但真的得到免費的冰棍后,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逐漸都知道這里免費發冰棍。劇組工作人員正愁買不到冰飲,于是來碰碰運氣。
手剛伸出去,就聽田阮說:“劇組的不給,除非嚴xx親自來。”
“?”這么匯報給劇組后,原本他們還不當一回事,繼續拍戲,待到水喝完,到處買不到水,更買不到雪糕時,才驚覺不對勁。
導演問埃克斯:“你是不是又把那小祖宗得罪了?”
埃克斯:“……我沒有。我昨天拍完戲根本就沒見過他。”
“那他為什么非要你親自去,才給劇組冰棍?”
埃克斯哪里知道,只能一腦門官司地去找田阮,游客們果然都被吸引過來,不到一分鐘,冰棍就被搶完了。
埃克斯在助理的護持下,和那些游客保持距離,問田阮:“到底怎么回事?”
田阮笑顏燦爛:“你先在這里站一會兒,我給你拿冰棍。”
NPC們抓住機會,這就表演起來。埃克斯被團團圍住,抽不開身,只能故作爽朗地微笑,給游客們簽名。
田阮和汪瑋奇又搬了一箱冰棍來,給埃克斯吃。
埃克斯吃了一根。田阮又遞去一根,正好他渴了,于是又吃了。
當田阮遞去第五根冰棍時,埃克斯的臉隱隱有點發綠:“我哪里得罪了你?”
田阮驚訝:“沒有啊,我是怕你熱。”
“劇組的人都很熱,這箱冰棍我可以帶回去嗎?”
田阮:“帶一箱冰棍怎么夠呢?帶十箱吧,來,NPC小姐姐哥們,幫忙搬一下,順便演個戲。”
埃克斯在娛樂圈混了那么多年,自然鬼精的,聞言明了:“不就是群演,我推薦他們。”
田阮笑道:“一箱冰棍一千塊,記得把錢給我。”
“……”
既賺了錢,還幫助了同為NPC的大學生們,田阮心滿意足。至于導演在背后罵他貔貅成精,他就不知道了,頂多打了一個噴嚏。
田阮拿著新鮮賺來的錢去找路秋焰顯擺:“你看,我今天又賺了一萬!”
路秋焰:“……你是會賺錢的。”
田阮:“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一天都有兩千,可見娛樂圈油水有多大。難得的機會,明天我再帶你撈撈。”
路秋焰打個哈欠:“算了吧,我想睡覺。”
田阮從包里拿出哈根達斯,“我只請他們吃了冰棍,但你不一樣,我專門給你買了哈根達斯。”
路秋焰:“……”
虞商聞言看來,眉頭緊蹙:“你給我爸買過嗎?”
田阮:“?”
汪瑋奇從柱子后面冒出來,酸溜溜地說:“愛他,就請他吃哈根達斯。”
田阮猛地扭頭四顧,喊道:“毛哥別發!”
毛七在陰涼地里說:“已經拍了,發給虞先生了。”
田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