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主角攻的十八歲生日過去, 一些按照原劇情在進行,一些比原先更早發生,還有一些已經發生了不可更改的變化。
田阮將這些條條記在筆記本上, 歸類總結:當一件事超出原設定的發展,就會引發蝴蝶效應, 之后的劇情會發生變動或移位。
但有一條主線是不變的, 那就是主角攻受的成長線, 以及大致的劇情發展方向。反派提前出現,以后說不定會有更大的反派;原書的男二跟著劇情走歪了,說不定以后會有另一個“男二”。
田阮還真預料不到以后會發生什么。
想太多, 晚上腦子腦子里亂糟糟的睡不著,輾轉反側時被虞驚墨按住,強勢抱在懷里入睡。
如此過了半個月, 田阮期中考試了, 他還進行了小語種考試, 可謂精疲力盡, 也沒空想別的。
就在這時, 反派有所行動。
虞家與杜家合作的皮包新工廠也發生了火災,上了社會新聞,主持人提醒大家注意防火防災, 相關工廠企業也要加強這方面的管理。
總而言之是個營養不多的新聞,大家看過就過去了, 根本沒人在意。
只有業內的人炸了窩, 紛紛對自家工廠進行安全檢查,排除隱患。有的還被上面約談, 回來就戰戰兢兢的,不敢錯漏一絲消息。
因為接連兩家工廠起火, 雖然沒有死人,虞驚墨還是接到了約談通知。
晚上對田阮說起的時候,田阮嚇了好大一跳。
虞驚墨喝口茶,淡聲道:“不是什么大事,走個流程罷了。”
田阮覷著他,“真不是大事?”
虞驚墨看著青年緊張兮兮的樣子,忍笑道:“要是真有事,你會怎樣?”
田阮義正詞嚴:“當然是與你共進退,一起鏟奸除惡。”
虞驚墨瞧他不像開玩笑,本來覺得好笑的,這會兒忽然不笑了,給他斟了一杯茶,“有你這句話,為夫不擔心。”
田阮臉蛋紅紅接過茶,就跟壯士碰杯似的和他干了一杯:“虞先生,我挺你!”
虞驚墨終于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
“你考試怎么樣?”虞驚墨還有空關心自己夫人的成績。
田阮:“……掉到第三了。”
被奚欽超過,也不是太意外,畢竟這家伙也算是重要的配角之一,給主角攻的裝逼之路奠定基礎,當然也要逼格高一點,才能突出主角攻的牛逼。
說實話,田阮考了那幾次年級第二,虞商在德音的威嚴都似下降了……直到奚欽重新登上第二的寶座,大家才恍然發現,虞商是真厲害。
“沒事。”虞驚墨大手揉了揉青年清爽的發絲,“還有機會。”
“嗯。”田阮就是這些天心里想的太多,才會在學習上分心,以至于考試成績下降。
只要解決了許冰漾,他肯定更能安心學習。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看怎么處理。證據不夠,但已經鎖定了許家,是放任收集證據?還是憑借現有的證據搞得兩敗俱傷?
一日,田阮放學,忽見莊園門口停了一輛沒見過的法拉利,便問:“家里又換車了?”
虞驚墨看了眼駕駛座,“許家的。”
“?”
還真是許建康開的車,后座是許冰漾,田阮下車看到這兄弟二人有些吃驚:“虞先生,你又把人約上門打一頓?”
剛要開口的許建康:“?”
故作柔柔弱弱的許冰漾:“???”
約人上門打一頓?虞驚墨會做這種事??
虞驚墨還真會做這種事,這就揮手招來十幾個保鏢,“送上門的不打白不打——打。”
毛七:“是。”
大壯這就亮出拳頭,和許建康扭打在一起,”哼哈!哼哼哈!”
許冰漾控制輪椅后退,卻被毛七攥住,不過他沒有立即動手,對著殘疾人,終究有點下不了手。許冰漾看出來,眼睛里盛滿淚水:“虞驚墨,你怎么可以這樣?我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對我?”
田阮就事論事:“難道招標不是你搶走的?工廠的火不是你派人放的?還有那些陰招損招,你以為虞家都是傻子,不知道是誰欺負了自己?”
“我沒有……”
“別否認,都已經調查清楚了。”
許冰漾一愣,在看到田阮滿臉的怒容時,忽然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就好像他把別人玩弄于掌心,看對方用力掙扎,卻逃脫不了半分。
許冰漾還在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許家一個不受寵的小兒子,我也是才知道大哥做了那些過分的事,我今天來,就是想向虞家道歉,祈求原諒。”
虞驚墨冷冷地看著他,“一個就連殘疾都裝的人,不尊重生命的人,有什么資格被原諒?”
許冰漾徹底愣住了。
要不是看過原書,田阮還真會被此時裝可憐的許冰漾騙過去。書中說,許冰漾修過心理學和犯罪學,頭腦靈活,懂得控制表情,十歲就開始裝病,隱忍蟄伏十年,終于一擊奪得家住之位。
別說旁人,就是在許家都有至今被蒙在鼓里的。
“虞驚墨,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許冰漾唇角弧度往上牽動,只是眼神還是哀戚的,似在控訴,又似在脈脈含情。
田阮代為回答:“許先生高估自己了,你連人都不如。”
許冰漾:“……”
半晌,只聽的“呃啊”一聲,許建康被四五個保鏢押送到許冰漾面前。
許冰漾看著眼前臉龐腫脹如豬頭的男人,“……大哥是你嗎?”
許建康:“……是我。”
“真丑。”說完這句話,許冰漾神經質地笑起來,雙手握住輪椅扶手,慢慢從輪椅上坐起來,直直地看著虞驚墨,“哈哈哈,我終于贏過你了,虞驚墨。”
虞驚墨不驚不動:“言之過早。”
“是言之過早,但你的集團一角確實被我挖開了,不是嗎?”
“我有二百多家公司,杜家有六百多家公司。你確定你能贏?”
許冰漾有一瞬的錯愕,緊接著倨傲地笑起來:“天高皇帝遠,他管得了國內嗎?”
虞驚墨:“我的家底你摸得清清楚楚,但你大概沒有把杜家調查清楚,他家幾百年家族,在國外能扎根整個歐美大陸,還能進行一些槍火生意,你覺得,他家世能清清白白?”
許冰漾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你在嚇唬我。”
“以前留學的時候,你就應該聽過DU這個家族,說起來當時大學的一半股東,就是杜家。”
“……”
虞驚墨:“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許冰漾臉上血色漸漸褪盡了。
田阮:“不打他了嗎?”
虞驚墨:“他現在和被揍了兩拳沒什么兩樣。何況打人不好。”
鼻青臉腫的許建康:“……那我算什么?算我倒霉?”
田阮:“算你沒有管教好弟弟的懲罰。”
許建康虎背熊腰的,此刻卻垂下腦袋,“我管不了他,父親不許管。”
田阮搖頭嘆息:“都說長兄如父,你這個長兄居然連弟弟都管不了。”
虞驚墨:“這句話,我覺得也能對你大哥說。”
田阮:“……別cue我,我是從小沒有和大哥在一起,所以我才不要他管,而且我已經長大了,有虞先生管我。”
“嗯。”
管家:“先生夫人真是恩愛~”
許家兄弟:“……”淦你爸的恩愛。
虞驚墨牽著田阮進入莊園,“關門送客。”
管家鞠躬:“遵命。”
轉過身,笑瞇瞇地對許家兄弟說:“兩個許總,請回吧。”
許冰漾咬唇瞪著大門內逐漸遠去,掩映在花木中,最終走進主宅的一雙人影,哼笑一聲:“說到底,虞驚墨還是不敢親手動我。”
管家:“虞先生向來俠肝義膽,就算昔日老同學背刺,他也不會對其拳腳相向。”
“呵呵。”
“請。”
主宅,田阮猶自憤懣:“這個許冰漾,主動上門找抽。”
虞驚墨不以為意:“交給你大哥吧,他會處理好。”
“希望吧。”
虞驚墨抬手為他撫平眉心的皺痕,“過度思慮會加速衰老。”
田阮連忙舒展眉頭,“我才十九歲……虞先生你都三十一了。”
虞驚墨眉梢微挑,“所以呢?”
“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馬屁精。”
田阮討好地笑笑,他現在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雖然是馬屁,但只要管用的馬屁就是好馬屁。
何況田阮是真看不出虞驚墨有三十一,外表和二十四五無異,那方面的功能更是強悍,只要星期天,他們睡在一張床上,就要不眠夜夜笙歌。
就這樣虞驚墨還不用補腎,精力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地灌注田阮。
“還有兩個多月,你才暑假。”虞驚墨忽然說。
田阮:“?什么叫才暑假?時間唰地一下就過去了,多可怕。”
“有什么可怕的?”
“我馬上又要高三了!”
“那又怎么樣?”
“虞先生你是沒經歷過國內卷生卷死的高三嗎?”
虞驚墨說:“在德音不會這樣,很多人高三就另尋出路,或出國留學,或幫家里做生意,學歷只需要隨便鍍個金就行。”
“……虞商也會這樣嗎?”
“我是打算讓他高三下學期出國留學,不參加高考。”虞驚墨說,“你要是不想參加高考,也可以。”
說實話,田阮有一秒的心動,但緊接著他就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參加高考。”
上輩子高考前落水,這輩子他一定要參加高考,不然下輩子也留有遺憾。縱然高考艱難,如過江之鯽,他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條,他也要努力跨過這關。
第162章
時間來到六月份, 田阮加入了翻譯社團。
翻譯社團的團長名叫艾歌,是個打扮干練、做事沉穩的小姑娘,她對田阮說:“你在歌劇社團和文學社團的事, 我有所耳聞,希望翻譯社不會重蹈覆轍。”
田阮表示:“翻譯社的門檻那么高, 我相信團員們都很靠譜。”
艾歌只說:“他們都是普通人。”
田阮去和這些所謂的普通人見面, 最低階的也是父母雙雙大學教授, 早在兩年前就考了雅思。
“……學長學姐們好,我叫田阮。”田阮老老實實地打咋呼。
“久聞大名。”他們笑著說。
然后艾歌就丟了一篇英文原稿給他,說:“明天把翻譯交給我。”
田阮當天回到家, 就開始研究這份遣詞造句都很講究的稿件,因為用到的專業詞很多,他一時把握不準釋義, 就去請教虞驚墨。
虞驚墨將稿件大致掃了一眼, 隨口說:“liable和responsible雖然意思相近, 但liable常指法律上的責任, 是被動的。而responsible更側重道德、職責, 是主動的。”
田阮豁然開朗,又請教了幾個問題。反正也不急,他一邊用紙筆起草翻譯稿, 一邊問:“虞先生,許家那邊怎么樣了?”
最近都沒聽到許冰漾的消息, 田阮差點忘了這號人。
“警方最近加大了掃黑除惡的力度。”虞驚墨淡淡地說。
田阮一愣, “那許家被掃了嗎?”
“就算沒被掃,恐怕也是重點關注對象。”
田阮點點頭, “這么說,許冰漾應該準備要跑路了。”
虞驚墨:“那他只能往一些小國跑。”
田阮一點就通, 歐洲是杜恨別的大本營,想要在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現在的許冰漾肯定及其無比后悔捅了杜恨別這尊大佛,就是想送走也不是不能夠了。
暫時不用管這個反派了,相信暫時也蹦噠不出什么,田阮專心投入學期末的考試周中,以及社團活動。
翻譯社的不像其他社團那么活潑,沒什么存在感,德音一百多個社團,翻譯社人氣排名在七八十之外。
這反倒讓田阮放心,那些亂七八糟的社團活動,比如歌劇團的彩排,文學社的讀書會,還真讓人有些吃不消。
田阮更喜歡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享受中外文字的熏陶。
讓他意外的是,奚欽居然也會參加翻譯社的活動,艾歌是他是半個團員,而且學生會成員有特權直接參加任何社團。
田阮不可思議地重復:“……學生會有特權參加任何社團?”
艾歌:“沒錯。”
田阮:“那我拼死拼活拿到三門小語種的9分算什么?”
艾歌:“算你頭鐵。”
田阮:“……”
奚欽拿著田阮的翻譯稿細細查看,語氣悠閑:“讓你看學生會成員守則,你自己不看。”
田阮只覺損失了一個億,果然人不能太自信。想到虞商也沒有提醒自己,頓時更氣了,回到教室就瞪著便宜兒子。
虞商:“你得眼疾了?”
田阮:“學生會成員有特權直接參加任何社團,這么重要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
虞商木著臉:“告訴你不是更加無法無天。”
“什么無法無天?我又不是闖禍精。”
虞商不置可否。
田阮使勁瞪他。
路秋焰來了句:“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來,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錯。”
田阮覺得有道理,懶得瞪了。
虞商一本正經:“路秋焰,我們放學后談談。”
路秋焰一怔,找筆的動作一頓,“談什么?”
田阮送一支筆給他,“談戀愛?”
“……”
虞商:“談話。”
路秋焰若無其事地拿過筆,抓住田阮的手,在他手背三兩下畫了一只小烏龜。
田阮:“……為什么不畫兔子?”
路秋焰:“加上你,不就是一龜一兔。”
田阮頓時覺得小烏龜也變得可愛起來,“謝謝你呀,我很喜歡。”
路秋焰像是在看傻子。
汪瑋奇進教室看到田阮手上的這只小烏龜,就問:“你畫這個干什么?”
田阮:“這事路秋焰給我的護身符,很靈的。”
“真的嗎?”汪瑋奇有些懷疑,但想了想還是咬牙說,“我最近有點倒霉……”
“怎么個倒霉法?”田阮立即問。
汪瑋奇哀嘆道:“最近都沒什么女生和我說話。”
“……你這不是倒霉,是常態。”
“兄弟,你這話過分了,我之前還是很受歡迎的。肯定是不可抗力,讓女生們和我產生了絕緣反應。”汪瑋奇言之鑿鑿,“這樣吧,這只烏龜要是真這么靈,也給我畫一個。”
田阮不放過任何一個商機:“畫一只烏龜五百塊,不貴吧?”
汪瑋奇財大氣粗:“那可太便宜了。只要我的桃花運變好,我畫個十來只烏龜都不是問題。”
“好啊好啊。”
旁聽的路秋焰:“……”
有錢不賺白不賺,路秋焰這就給汪瑋奇手背畫了一只更加粗獷的烏龜。
汪瑋奇拿微信付了款,說:“兄弟,這桃花符要是有用,我還找你畫。”
路秋焰:“多謝惠顧。”
不知道是主角受的光環作祟,還是這烏龜太丑萌,不出十分鐘,亮著手背顯擺的汪瑋奇就收到了女生們吃吃的笑聲。
汪瑋奇立即和她們搭話,之前對他愛答不理的女生,這時候居然主動找他說話。汪瑋奇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滿面紅光對田阮和路秋焰說:“我操,這符也太靈了!”
田阮笑笑不說話。
路秋焰就跟看弱智似的。
汪瑋奇這就把這“烏龜符”靈驗的事傳揚出去,很快,1班門口就聚集了三四十個來求“靈龜符”的學生。而路秋焰成了風靡一時的“大師”。
路秋焰:“……”
田阮:“噢耶,小錢錢摩多摩多。”
虞商對此無話可說,學生會的人得知此事想來破除迷信,他一個眼神就把人給打發走了。
學生會:會長果然很維護路秋焰,果然在談戀愛!
路秋焰莫名其妙的就賺了一大筆,不過對于他家背負的債務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這天正好虞驚墨今天較為忙碌,不能來接田阮。
田阮放學后無所事事,打算等虞商一起回家,邊給虞驚墨發微信匯報。
田阮:虞先生我放學了,坐虞商的車回去。
虞驚墨:嗯。
田阮:虞商說要找路秋焰談談,不知道談什么,希望是談戀愛。
虞驚墨:嗯。
田阮:你怎么樣,還順利嗎?
虞驚墨:順利,不用擔心。
田阮:想你/親親
虞驚墨:嗯/親親
田阮笑得像個傻子,話說和虞驚墨婚后戀愛也有大半年了,居然還這么膩歪,田阮也覺得不可思議。
“還不回去?”虞商冷淡的嗓音敲在耳膜上,田阮倏然回神。
“我和你一起走。”田阮背起小書包說。
虞商聞言一頓,“為什么?”
“老子坐兒子的車,哪有為什么。”
“……”虞商說,“我還有事。我爸應該派了車來接你。”
田阮當然不會放過吃主角攻受的瓜,睜眼說瞎話:“劉叔的兒子小劉病了,沒來。”
虞商這就要打電話問個清楚。
田阮連忙阻止:“哎別打,小劉得了痔瘡住院,他肯定不好意思。”
虞商:“……哦。”
路秋焰收拾好書包路過,腳步落拓,“果然司機是痔瘡的高發人群,經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田阮硬著頭皮接話:“是啊。我們整天也坐著,還是要多動動。”
路秋焰看著他似笑非笑:“你和……多動動。”以防隔墻有耳,他沒有說虞驚墨的名字。
田阮:“……”真的不想秒懂!
田阮痛心地說:“路秋焰,你變了。”
路秋焰:“和你待久了,芭比也要變金剛,啞巴都能奇跡康復。”
“……”
現在日頭長了,下午四點放學的德音,學生們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其他活動。路秋焰沒有社團活動,他只想趕回家,然后去酒吧打工。
虞商想要跟他談談,還要跟到他家附近的小巷中。
路秋焰把自行車靠在墻上,回過臉說:“你們有二十分鐘的談話時間。說吧。”
虞商一瞥田阮,“你回車上。”
田阮:“不回。”
路秋焰不避諱地說:“沒什么他不能聽的。”
虞商:“……關于最近學生會的傳言,你不要當真。”
“什么傳言?”
“就是說我們的事的那個傳言。”
“什么事?”
“……”
田阮思索:“難道是你們談戀愛的事?”
“……”
路秋焰有些不自然地說:“無稽之談,值得專門拿出來說?”
虞商:“我怕給你造成負擔。”
路秋焰渾不在意:“我能有什么負擔,關于我的傳言還少嗎。”
“那就好。”虞商不知該說什么了。
兩人默默了會兒,田阮看得干著急:“虞商你還要說什么,趕緊對路秋焰說。”
虞商:“還有……”
話音未落,只見五六個流里流氣的人走來,為首的赤著紋身胳膊,趿拉著夾趾拖鞋,一身夏威夷花T恤花褲衩,嘴里叼著煙,眼梢吊著,看人時自帶一股鄙夷:“路秋焰,讓你準備的五萬塊錢,準備好了嗎?”
田阮抬眼看去,原以為是高利貸,不料路秋焰來了句——
“你誰?”路秋焰斜乜那幾人,臉色平靜,想來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自從他家破產,什么阿豬阿狗都從陰暗骯臟的角落冒了出來,想要搜刮一點路家的血肉。路秋焰至今已經不下七八十回遇到這種事了。
那混混頭子吐出一口濃白的煙霧,拿腳碾滅煙頭,“路少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么快就忘了我。鄙人不才,剛到這條街,和兄弟們討口飯吃,你要是拿出五萬塊錢呢,我們從此不找你麻煩,如若不然……”
“怎樣?”路秋焰把書包掛在自行車把手上,活動手腕,目光冷冷地看著那伙人。
混混頭子一愣,但很快氣勢就回來了,“我可是把你調查得一清二楚,家庭住址,門牌號,還有你在學校的傳聞,你和那什么虞家的大少爺談戀愛是吧?”
“……”
田阮:“啊?連混混都知道了?”
路秋焰羞怒地瞪著他。
田阮:“……絕對不是我說的,肯定是學生會其他人大嘴巴。”
路秋焰:“源頭是你。”
“對不起。”
虞商的面色也有些古怪,問那混混:“誰告訴你們,路秋焰和我談戀愛?”
混混頭子打量虞商,“原來你就是虞家的大少爺,果然儀表堂堂。那么你為了你小男朋友的安危,拿出五百萬給我不過分吧?”
田阮懷疑自己的耳朵,“多少??”
“五百萬。”
“你他爸的可真會坐地起價。”
“哈哈哈……沒辦法,誰叫虞大少爺有錢呢。哎你是哪家的少爺?”
路秋焰:“他是虞商的小爸,虞驚墨的夫人。他比我們有錢多了。”
田阮:“……”
混混頭子:“那敢情好,你就給五千萬吧。”
田阮:“你怎么不說五億呢?”
“五億?”混混們口水都快流下來,“那加上你兒子的五百萬,你兒媳的五十萬,不過分吧?”
田阮:“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我還是頭一回見到比我還會敲詐的。”
路秋焰忍無可忍,揮著拳頭就揍了過去。
虞商也面紅耳赤去揍人。
混混們一開始還仗著人多無所畏懼,但很快就在專業打架和專業擊劍手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甚至有一兩個就那么跑了。氣得混混頭子破口大罵。
路秋焰揍人最狠,混混頭子抱頭鼠竄:“操!我只要五十萬行了吧!”
兩人不語,只是逮住混混頭子一頓胖揍。”一萬,不,一千就行!“混混頭子實在著招架不住說。
田阮嘖嘖稱奇,打電話給虞驚墨,“老公,有人勒索我,你來接我,我想回家寫作業。”
虞驚墨:“?”
田阮仿佛會讀心術,“真的,不信你聽聽,這是他們打架的聲音。”
混混們:“啊!哦!嗷!”
虞驚墨:“……”
聽上去戰況激烈,虞驚墨說:“寶貝等一下,不管多錢先應下,你別受傷,我現在過去接你。
田阮撤離戰況焦灼的中心,“我沒受傷,兒子受傷了。”
虞驚墨:“他皮糙肉厚,沒事。”
雖然虞商受的只是一點小小的皮肉傷,但聽到田阮外放的手機通話,還是有些無語。
混混頭子被路秋焰一拳頭擊飛,不忘回頭朝田阮舉起拇指:“666。”
田阮這就像個裁判般宣布:“KO!!!主角團再一次取得了勝利,讓我們為他們堅韌不懈的精神鼓掌,啪啪啪!”
混混頭子:“……”他爸的好恥辱。
虞驚墨在那邊輕笑,他的夫人今天還是那么活潑。
第163章
報警后, 這片的片警很快趕來,將滿地打滾齜牙咧嘴的混混給逮捕。
“法治社會,居然還有人搞勒索那一套, 真是腦子被驢踢了。”田阮深覺不可思議。
路秋焰看著虞商,莫名笑了一聲:“那和腦子被驢踢的人干架, 算什么呢?被牛撞了?”
田阮望向臉上有一小塊擦傷的虞商, 也覺得稀奇, “算馴服野馬的過程。”
路秋焰咂摸了幾秒,反應過來:“滾。”
田阮嘿嘿笑:“虞商都為你受傷了,你連個創口貼都不給?”
虞商:“小傷, 不用……”剛說完,手里就接了一片醫用創口貼。
路秋焰扭過臉不看他,“你可是身嬌體貴的大少爺, 不像我。”
虞商撕開創口貼包裝, 卻走近路秋焰, 貼在他臉上, “這個和你比較般配。”
驟然靠近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間的雄性氣息, 讓路秋焰本能的有些危機感,但很快他就不可思議地放松下來,許是知道虞商不會害他。
四目相對, 一時間訥訥無言。
田阮仿佛看到他們之間的粉紅泡泡,近距離嗑到主角攻受的糖, 讓他飄飄欲仙, “嘿嘿嘿……”
路秋焰:“……惡不惡心,別笑了。”
田阮收斂笑容, 挑了正經話題:“那些人經常找你麻煩嗎?”
這也是虞商想問的,眉心微蹙:“這些人是怎么找到你的?”
路秋焰笑一聲:“等你們破產, 你就會發現你所有信息都成了透明,可以在網上隨意賣,隨意造謠。”
虞商神色凝肅:“這是違法的。”
“沒人管。”
“我管。”
路秋焰別扭地說:“不用你管。”
虞商已經打定主意要管,他決定的事,反而沒人能管。
田阮:“灌灌灌……”
片刻后,循著定位來的邁巴赫車門打開,落下兩條又長又直的腿,高定的西裝在夕暉下呈現華貴的灰棕色澤。當他出現,金烏都似回光返照。
“虞先生!”田阮歡快地迎上去,“你終于來了,我剛才害怕極了。”
巷子太窄,邁巴赫進不來,虞驚墨就自己走來,伸手抱了抱青年,問:“真怕?”
“嗯,不過虞商和路秋焰可厲害了,根本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嗯。“虞驚墨神色未變,對虞商說,“回去。”
虞商點頭,對路秋焰說:“明天見。”
路秋焰:“明天見。”
父子三人一齊回到莊園,田阮本能覺得虞驚墨不太開心,會斥責虞商,就說:“虞商也是幫路秋焰,他沒錯。”
虞驚墨將外套給了傭人,里面是一件純黑的真絲襯衫,貼合寬肩窄腰,修長的雙臂虎口過襠,一舉一動皆是上位者的威壓,他說:“我給虞商派了保鏢,不是當作擺設用的。他沒有叫保鏢,自己親身涉險,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田阮知道,虞商作為虞家的繼承人,虞驚墨拿最好的資源培養虞商,不是讓他隨便涉險的。一個皮包公司賠就賠了,可以當作練手。但若虞商因為感情用事,而傷了發膚,就是對虞家的不負責。
虞驚墨在這方面的教育是嚴格的。
虞商也像是料到這點,換了衣服,捯飭干凈到主宅主動認錯:“爸,我錯了。”
虞驚墨坐在沙發上,右手邊是田阮,一手攬著青年,鳳目低垂,“錯哪兒了?”
“我不該以身涉險。”
“還有呢?”
“一時沖動。”
“還有呢?”
虞商想不到了。
虞驚墨:“你更不該帶著你小爸一起涉險。”
虞商:“……是,對不起。”
田阮怪不好意思的,“是我自己跟去的,而且也不知道混混會來找麻煩。你別怪虞商。”
虞驚墨:“我沒怪他,是失望他思慮不周。”
虞商承認錯誤,“是我大意了。”
“下去反省,寫一千字檢討。”
“好。”
田阮望著天花板。
虞驚墨側目看見他天真的臉龐,“你看什么?”
田阮:“奇怪,怎么不打雷?”
“打什么雷?”
“你教訓了主角攻……憑什么不打雷??”田阮憤憤,“我平時只是蛐蛐虞商兩句,天上的雷打得那叫一個響。”
虞驚墨失笑:“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
“那我不算虞商老子嗎?”
“算他小爸。”
“有什么區別?”
“一個老,一個小。”
“……”田阮服了。
反正這個世界的小爸,想要偶爾真誠地教訓主角攻受,就是不行是吧?反而每次插科打諢,和主角攻受打打鬧鬧,就是可以?
晚上寫完作業洗完澡,田阮正準備在客房里安歇,就被某忍了四五天的大佬撈走了。
一下子被丟在主臥寬大的床上。
田阮雙手按著胸前睡衣衣襟,臉蛋紅紅,“干嘛?我明天還要上學。”
虞驚墨望著青年欲拒還迎的樣子,“你今天喊我老公,不就是想我?”
說實話,田阮是想了,但晚上洗過澡已經冷靜了,“我經常喊你老公,你就是我老公,不是嗎?”
“是。”
“那就對了,我沒別的意思。”
虞驚墨骨節分明的五指拉開自己黑色的絲綢浴袍,其下山勢綿延,巨龍盤旋,“你今天打架,我得給你檢查一下哪里受傷。”
田阮:“我沒打架,我就旁觀。”拽過薄薄的被子,試圖遮住自己裸露的雙腿。
虞驚墨彎腰按住被子,一只手撫在他膝頭,“那這里怎么回事?青青紫紫的。”
田阮低頭一看,膝蓋上確實有兩塊發青的地方,“……那是上個星期天跪出來的。”
“跪,怎么跪?你再跪一遍給我看看。”虞驚墨戲謔地彎起唇角,他當然知道青年是怎么跪的。
上個星期天客房鋪了新買的棉麻老粗布,據說可以納涼,可以吸汗,夏天還很涼爽,田阮十分喜歡,迫不及待地鋪了上去。
結果當天晚上,田阮瘦削的雙腿跪在這粗布上,根本支撐不住,磨得雪白的膝頭都紅了,整個人顫抖著,汗水淋漓。
虞驚墨一動,青年就像一塊搖搖晃晃的嫩豆腐,水分充足,柔若無骨。
任由他所為。
虞驚墨尤其喜歡掐住田阮的腰,細瘦柔韌,充滿不可言說的美妙弧度。
該有肉的地方有肉,該凹陷的地方則如一條蓄滿清澈泉水的溝壑。
巨龍在溝壑里騰飛玩耍,從黑夜到白天,不知疲倦。
跪到最后,田阮哭了,嗓音啞啞的:“虞先生,膝蓋疼。”
虞驚墨把人抱懷里細看,膝蓋果然紅了一片,如兩片朝霞飛在上面,隨著時間的推移,朝霞染上了青紫。
然后老粗布床單換了。
此刻的青年如上次那般瞪著他,眸光水潤,唇瓣殷紅,肌膚勝雪。
虞驚墨心里像是有只小貓爪子在撓,說:“這次的床單很柔軟,不疼。”
第164章
最后田阮還是屈服于虞驚墨的誘哄。
他跪在柔滑的淺灰色真絲床單上, 膝蓋下墊著柔軟的春夏薄被。
田阮修長白皙的五指抓在被子上,留下深深的皺痕,彎起的腰肢如同一把蓄滿力量的柔韌的彎弓。
而在彎弓上, 搭著一支所向披靡的利箭,箭矢所過之處, 火樹銀花, 燦然若白晝。
田阮的眼神有些迷離, 嘴巴微微張開,皓齒中藏匿一小截軟軟的舌尖,發出含糊的聲音:“虞先生……”
虞驚墨擁住他, 咬他雪白的后頸,留下淺淺的咬痕,低聲問:“喜歡我嗎?”
田阮臉頰耳根皆似火燒, 支撐不住似的趴在枕頭上, 說不出話。
虞驚墨又問:“想我嗎?”
田阮咬著唇, 羞惱地一瞪, 棕褐色的眸子瞳仁在床頭暈黃的燈光下如同琥珀, 亮晶晶的剔透。
虞驚墨親吻他的眼皮,嗓音低低:“我想你。”
田阮最受不了虞驚墨用低音炮轟他耳膜,腦神經都要酥了, 語言先于理智脫口而出:“我也想你。”
“想我什么?”
“全部……”
虞驚墨輕笑,大手攬住青年瘦瘦的腰肢, 將他抱起來坐著。
青年在他懷里如一灘水, 柔若無骨,需要捧著掬著。
“我給你我的全部。”虞驚墨抱緊他, 占有他的唇,他的一切。
田阮啊了一聲, 之后的記憶就模糊了……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田阮醒來腰肢酸軟,吃早飯的時候坐椅子有點不舒服,虞驚墨見狀給他加了一個坐墊。
管家準備的軟墊終于派上用場,笑得見牙不見眼給他鋪上了。
田阮想說不要,但身體十分誠實,就喜歡坐軟乎乎的椅子。
吃完飯去上學,田阮走之前被虞驚墨抹了藥,頓時覺得清清涼涼,蛋蛋漏風。
“還下來走路?”虞驚墨問。
田阮堅持不懈地說:“走。”
“如果你的這股毅力用點在我身上,我會很高興。”
“……我那次不是用在你身上幾個小時?我從這里走到學校只需要十分鐘。好,下次我們就十分鐘吧。”田阮拿上小書包按了開門按鈕。
虞驚墨眉梢微挑,“每天十分鐘,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分鐘,算三千六百分鐘,就是六十小時。假如我們每天三小時,這些時間足夠我們做二十天。”
田阮不可思議地望著他,“按照你這么算,那你一天工作八小時,一年就是將近三千小時,一次三小時,夠我們做一千天。”
“……”
四目相對,虞驚墨嘆息:“你贏了。”
田阮眼睛亮亮地一笑,趾高氣昂地下車,關上車門說:“虞先生再見。”
車窗降下,虞驚墨說:“放學來接你。”
“嗯。”田阮揮手拜拜。
邁巴赫一如往常緩緩駛入車流,卻在這時一輛小貨車橫沖直撞而來——嘭的一聲撞在邁巴赫尾巴上!
邁巴赫的底盤算是穩的,在如此劇烈的撞擊后,居然只是滑行到路邊,車頭撞上綠化帶,沒有波及其他車輛。
小貨車則在此慣性沖擊中接連剮蹭到七八輛車,一時間馬路上鳴笛不絕,司機行人皆是驚慌失措。
田阮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邁巴赫后車廂的煙霧沖天而起時,他近乎靜止的大腦才重新轉動起來,猛地一下,心臟重重一跳。
他應該知道,虞驚墨作為這個世界主角攻的最大金手指,是不會有事的。但他在那一刻就是控制不住的恐慌——由愛故生怖,由愛故生憂。
“虞先生!”即便周圍的車輛并沒有停穩,田阮還是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邁巴赫的鳴笛不停地響著,車門宛如焊死般怎么也打不開。
田阮拍著窗戶,試圖看清里面的情形,奈何車玻璃是單面可視的,田阮只能看到自己驚慌的面容。
“夫人!”毛七跑來,試圖打開車門,但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還是打不開。
四個保鏢輪番上陣,把田阮擠到一邊,就在他急得不行時,扭頭四顧想要找石頭破窗時,忽見一個高挑的少年身影跑來,“路秋焰!”
路秋焰二話不說,一腳踹在車玻璃上——
車玻璃紋絲不動。
“靠,這是防彈玻璃?”路秋焰繼續踹。
“是防彈的。”毛七說著掏出一把小刀別在玻璃縫隙中,用力一別,“踹!”
路秋焰聞言又猛踹了幾腳。
田阮撥開其他不中用的保鏢,親身上前,和路秋焰一起踹車玻璃。
轟隆轟隆,車玻璃終于呲啦一聲四分五裂,再踹一腳嘩然破碎。
田阮立即上前去看,“虞先生!”
虞驚墨倒是沒暈,只是眉頭緊蹙,鳳目冷然,一道鮮紅的血跡自冷峻的臉頰滑落。
“虞先生你怎么樣?”田阮不顧玻璃渣子,伸手按了開門按鈕,車門終于艱難地打開,“虞先生你快出來。”
虞驚墨扶著額頭,眉眼凝肅,除卻臉上那一縷血,其余之處皆是冷若冰山。他從車里出來,掃視一眼,問:“怎么回事?”
田阮見他沒什么大傷,松了口氣,“我們現在去醫院。”
路秋焰把司機從車里拽了出來,司機也暈暈乎乎的,但因為方向盤彈出氣囊,所以倒沒受什么傷,“抱歉虞先生,我沒能避開那輛小貨車。”
那輛橙色的小貨車原本緊迫停在路中央,里面的司機見前方的車輛避開,一踩油門肇事逃逸,恰好交警趕來,吹口哨呼喊也沒能叫住那輛小貨車,紛紛騎上摩托去追。
還有一個交警留下來處理現場,說:“先生去醫院檢查一下,放心都有監控,肇事者跑不了。留個電話號碼,之后會進行調查。”
虞驚墨掏了掏口袋,沒找到名片,隨口說了自己辦公室的電話。
臉上血跡流到線條硬朗的下頜線,田阮見狀,輕車熟路地找到虞驚墨口袋里的手帕,給他擦拭。
“……”虞驚墨鳳目低垂看他,稍稍偏過臉避開,“我自己來。”
“?”
虞驚墨拿過手帕自己擦了擦,按在頭上的傷處,濃長入鬢的眉更是蹙緊了。
“怎么樣?很疼嗎?”田阮心疼地問。
話說時,毛七已經叫來了救護車。
田阮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虞驚墨推到救護車尾,醫護人員手忙腳亂拉他上去。虞驚墨避開他們,說:“我自己來。”
說罷,他長腿輕松跨上救護車,坐在急救床上面色平靜地任由醫護人員給他處理傷口,測量生命體征。
“先生,請你躺下。”護士忍不住說。
虞驚墨躺下閉上眼睛。
田阮上車前讓路秋焰幫他請了一天假,坐在救護車唯一的家屬座上,屁股下像是有一層針氈,問:“虞先生你覺得怎么樣?”
虞驚墨:“安靜。”
“……”田阮覷著虞驚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自從剛才虞驚墨下車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簡單來說就是對田阮冷冷淡淡的,就像回到了他們剛結婚的那段時間。
思及此,田阮心尖一顫,試探著問:“虞先生,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虞驚墨瞥他一眼,眼中沒什么情緒,“我只是出了車禍,不是變成了傻子。”
“那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出車禍嗎?”
“這件事需要警方來調查,難道你知道?”虞驚墨語氣冷了下來,鳳目如同凝結一層冰霜。
田阮被凍得一激靈,傻愣愣地望著他,“天啊,就是這種感覺!”
“什么?”
“一開始我們認識的時候,我每天都擔心被你凍死。”
“……?”
田阮又問:“那你知道今年是幾幾年嗎?”
虞驚墨:“二四年。”
田阮:“……二五年。”
夭壽啦,他老公失憶了!
這種橋段在一本狗血耽美文里,真是司空見慣呢——才怪,田阮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劇情,他看到失憶的情節就想跳過,簡直就是為了狗血而狗血。
結果這狗血還真被他碰上了。
這就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四目相對件,無語凝噎。
虞驚墨看著青年一臉錯愕的樣子,潤澤的唇微微張著,隱約可見嫩紅的舌尖,呼出的氣息似乎還是橙子味的;那一雙比常人瞳色略淺的眼睛盛著水光,就那么直勾勾地望向自己。
莫名的,虞驚墨小腹一熱,“……”
“虞先生,你、你到醫院檢查一下腦袋吧。”田阮不知該說什么,只能盡量保持冷靜。
只要虞驚墨身體沒事,就不是什么大問題。田阮如此安慰自己,失憶了總還能恢復記憶,如果恢復不了,那就確定恢復不了再說。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辦法的。
而且要是虞驚墨恢復不了記憶,損失最大的是主角攻。想想虞驚墨積攢了一年的財富密碼忘了個干凈,虞家產業那么大,虞商就是再能干,肯定還是會受影響。
到醫院后,田阮看著虞驚墨進了急診室,就打電話給徐助理說了這事。
徐助理果然嚇了一大跳,“虞先生下午還有會議……”
“取消掉吧。”田阮說,“就說他又去度蜜月了,一切事務暫時交由高層們和虞商打理。他失憶的消息不能泄漏。”
“好的夫人。”
掛掉電話,田阮心里其實是有點茫然的,只能等虞驚墨檢查結果出來了。
經過全面的檢查,虞驚墨躺在了VIP單人病房,田阮跟著跑前跑后,終于得以坐下歇歇,削了一個蘋果。削完才想起虞驚墨不喜歡吃蘋果,于是放在一邊,給他剝了一個耙耙柑。
虞驚墨看著削好的蘋果,“你知道我不喜歡吃蘋果?”
田阮剝好耙耙柑,貼心地掰成一瓣一瓣的,漫不經心地回:“是啊,我還知道你唧唧很大。”
虞驚墨:“……”
第165章
病房里一時間落針可聞。
田阮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
對失憶的虞驚墨說這種話,可謂是大逆不道,純心找抽。
田阮猶豫著把耙耙柑給他, 找補道:“我隨便說的,虞先生你別當真。”
虞驚墨不置可否, 即便半躺在病床上, 依舊姿態優雅地品嘗耙耙柑, 眉梢都沒動一下。吃完才道:“膽子挺大。”
田阮心想,還不是你慣的,嘴上卻說:“不敢了。”
虞驚墨看著他, 沉默須臾問:“你我結婚也快九個月了?”
“是啊。”
“那……”
“什么?”
“沒什么。”虞驚墨還是沒有問,田阮究竟怎么知道他唧唧大的,是不是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系。
田阮直視虞驚墨, 好奇道:“你一點也想不起來結婚后的事?”
虞驚墨:“當然不是。我記得在監控里看到你背著自制的包袱, 半夜偷偷溜出莊園, 就跟做賊似的。”
“……”
“然后我去抓你……”之后虞驚墨就想不起來了, “看來你被我抓回來了。”
田阮還以為虞驚墨只記得結婚, 沒想到連這樁他的糗事還記著,試圖以沉默是金蒙混過關。
虞驚墨不給他過關,淡聲道:“我沒兇過你吧?”
田阮:“……沒有。”最兇也不過是在床上, 這怎么說。
“那你為什么跑?”
“虞先生,”田阮語氣無奈, “這個問題在我這里已經過期了。我在這里, 就代表結果我沒跑。”
虞驚墨頷首,“嗯。”
田阮有些恍惚, 看著昨晚還親密無間的老公,今天就變成了新婚時陌生的狀態。
他的視線太明顯, 虞驚墨自是察覺,不動聲色地問:“這幾個月里,你都老實嗎?”
田阮:“……什么叫我都老實嗎?我哪里不老實了?”
虞驚墨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你不老實。”
田阮瞪他。
青年的這一瞪莫名讓虞驚墨心里有點癢癢,不禁說:“過來。”
田阮乖乖過去,“干嘛?”
虞驚墨抬手想摸他的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就像課堂里舉手的學生。
田阮眨巴眼睛,“虞驚墨同學,你有什么問題?”
虞驚墨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忽然注意到田阮的衣服,“你怎么穿著德音的校服?”
田阮:“哦,我上學了,和虞商一個班,還是你安排的。”
“我安排的?”虞驚墨思忖須臾,“像是我安排的。你穿這一身,確實像高中生。”
“還像你兒子。”
“……”
“呃,開個玩笑。”田阮和虞驚墨熟時,可以隨便開玩笑,現在虞驚墨失憶了,再說這個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虞驚墨的視線始終落在青年臉上,看他時而憂愁,時而沒心沒肺,時而語出驚人。虞驚墨不生氣,甚至有種奇特的愉悅。
這愉悅來得古怪,虞驚墨細細品鑒,確實回味無窮,不由得說:“如果你想叫我爸爸,可以直說。”
田阮:“……”果然失憶的虞驚墨,還是虞驚墨。
虞驚墨目光垂落,看到田阮右手腕好好戴著的檀木手串,非常滿意:“就算你上學了,還是我的盾牌。”
田阮敷衍道:“是啊是啊。”
話說時他們的好大兒虞商終于姍姍來遲,一進來就凝重地喊了聲:“爸。”
此時的虞驚墨更熟悉虞商,頷首道:“我沒事,就是丟了幾個月的記憶。”
虞商腳下一頓,“……失憶?”
和虞商一起來的還有路秋焰,他終究擔心田阮,所以跟了來,聞言歪了歪腦袋,用眼神詢問田阮。
田阮沉痛地點頭,“虞先生說的是真的。經過檢查,醫生說他是輕微腦震蕩,加暫時性失憶。”
路秋焰若有所思:“那你們一起度蜜月,他也忘了?”
“……”田阮小心一瞥虞驚墨,“嗯。”
虞驚墨難得有錯愕、震驚一類的情緒,此時此刻,這些情緒具像化,讓他四肢僵硬動彈不得,“度蜜月?”
終于輪到路秋焰助攻,他說:“就寒假時,叔叔你帶田阮去度蜜月。”
虞驚墨以眼神詢問田阮。
田阮有點不好意思,口是心非:“都過去的那么久了,別提了。”
路秋焰拿出手機,翻找去年田阮度蜜月發給他的照片,“喏,這是你們的蜜月旅行照片。”
田阮作勢要攔,但虞驚墨先提一步拿到手機,目光垂落時怔住了。
照片的背景是長白山的雪嶺,熾烈的陽光下,萬物皚皚,他和田阮走在雪地里,相對時彼此一笑,縱然看不清表情,也似脈脈含情。
“……”
田阮瞄一眼,有點后悔他發給路秋焰的照片還是太保守了。要是發幾張他和虞驚墨的熱吻、擁吻、激吻,效果肯定更驚人。
路秋焰:“前面還有呢,叔叔你慢慢看。”
虞驚墨大略翻看了一遍蜜月照片,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卻不能當真別人的面問田阮,只是還了手機說:“多謝,你也是虞商同學?”
田阮差點說是虞商未來老婆,他們的兒媳。好在及時收口,不然豈不是恩將仇報。
“我這學期分到1班。”路秋焰說。
虞驚墨頷首,“勞煩你陪虞商來。”
“我也不是陪他……”路秋焰又開始別扭,“我和田阮也是同學。”
“田阮?”虞驚墨細嚼慢咽這個名字,側目睨著一臉無害的青年,“你改名了?”
田阮睜眼說瞎話:“是啊,還是你幫我改的。”
虞驚墨一頓,“好名字。”聽上去就很甜軟,而青年的長相也符合這個諧音。
虞商和路秋焰在病房待了好一陣,直到醫生來查房,例行詢問。
“醫生,我爸什么時候恢復記憶?”虞商深知,如果此時虞驚墨失憶被爆料出去,虞家股市必然下跌,同時一些人也會乘機搞點小動作。
“少則幾天,多則幾年。”主治醫生并不把話說圓了。
虞商果然蹙眉。
虞驚墨看著兒子,“我是失憶了,不是殘廢了。把這九個月冬青集團發生的大小事務,整理發給我。”說罷,他就打電話給徐助理。“把我的筆記本電腦送來。”
徐助理應聲。
虞商:“爸……”
虞驚墨:“我要你半天內把匯總表給我。”
虞商:“……好。”這對他來說倒也不是很難,就是有些枯燥乏味。
主角攻受留下探病的水果,便各自去處理自己的事。病房里只剩夫夫二人大眼瞪小眼。
虞驚墨欲言又止:“你……”
田阮立馬追問:“我什么?”
“你和我,到哪一步了?”虞驚墨還是問了出來。
田阮一愣,想了想說:“虞先生,我不想以此道德綁架你。你現在失憶,我不想乘人之危。”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這個回答已經說明了一切。
虞驚墨心中了然,他和田阮應該是有了肌膚之親,所以田阮才會這么無所顧忌地說話,對他的喜好了若指掌。他才會對田阮有反應……心里癢癢,想做過分的事。
這些都有了答案。
但肌膚之親不等于心意相通,虞驚墨沒有再追問。
心意相通這件事,他還從未想過會發生在他和某個人身上,他想不出來。他和田阮結婚的初衷,就是為了擁有一個擋箭牌,為他抵擋那些別人送的爛桃花。
默默無言時,田阮掰了一根香蕉吃。
虞驚墨看著他吃香蕉。
那樣粗,那樣長的香蕉,在青年小小的嘴里,撐得有點大。
可能還有更大的時候,撐不住時,流出一兩縷水痕,混著白色,潤潤紅紅的嘴巴一派可憐。
田阮咬一口香蕉,發現虞驚墨在看自己,便把吃了一口的香蕉遞過去,“吃嗎?”
虞驚墨垂眸一掃,莫名說了句:“不是這個香蕉。”
“啊?”
“沒什么。”虞驚墨一本正經。
田阮回過神來,細細咂摸,反應過來:“……虞先生,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虞驚墨眉心微蹙,“我不知道。”
只是有一種感覺,他對青年吃香蕉的行為很熟悉。但若不是這個香蕉,又是什么香蕉?
田阮腦中靈光一閃,繼續吃香蕉。
虞驚墨:“……別吃了。”
“為什么?我餓了。”
“別吃香蕉,吃點別的。”
“我就喜歡吃香蕉,越大的香蕉越好。”田阮言之鑿鑿,“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虞驚墨總是想到不該想的。
田阮三五口吃了第一根香蕉。
虞驚墨剛松口氣,就看到田阮掰了第二根香蕉,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田阮剝去香蕉皮,剛把香蕉放嘴里,一低頭就看到虞驚墨騰飛的巨龍,“哇~”
虞驚墨:“……”
第166章
虞驚墨掀過被子蓋在身上, 遮住了那一點不體面。
鳳目微抬,卻見青年還直勾勾地望著自己,手里的香蕉就在唇邊, 欲吃未吃的,眼睛亮晶晶透著狡黠的光彩。
“虞先生, 你怎么了呢?”青年明知故問。
虞驚墨氣笑:“我們結婚九個月, 你果然還是不老實。”
田阮繼續吃香蕉, 腮幫鼓鼓宛如一只小松鼠,“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正,卻說我不老實, 是什么道理?”
虞驚墨不動聲色地看他,“伶牙俐齒。”
“謝謝夸獎。”田阮彎起眼睛笑。
虞驚墨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半點惱怒,但也不平靜, 就像有一只小貓爪子在心里撓, 癢得不行, 想對眼前的青年做點什么。
病房門被敲響, 田阮丟掉香蕉皮去開門, 看到徐助理頓時松了口氣:“徐助理,你終于來了。”
徐助理受寵若驚,“夫人客氣了。”
田阮可不是客氣, 而是真心實意的感到慶幸,每個霸總的身邊都有一個得力干將, 徐助理雖然其貌不揚, 但業務能力是真的一流。
有徐助理這個金牌助理在,只要不是天塌了, 他的本職工作就能一直做下去。
虞驚墨就是冬青集團的天,他只是半塌, 也夠讓徐助理膽戰心驚了。
“這個是近一年的開發計劃書。”徐助理拿了紙質的文件來,更比電腦上查詢方便,每一份都做了標記,年月日以及虞驚墨的親手簽名,都清清楚楚的。
“嗯。”虞驚墨這就翻看計劃書,有的有印象,有的完全沒有,都大致掃了一遍。
徐助理眉宇間的擔憂快要溢出來。
虞驚墨抬頭一看,對比正在咔擦咔擦吃蘋果的田阮,不知道的還以為徐助理才是他家人……
徐助理以為老板要叫自己,連忙上前一步,“虞先生,有哪里不對嗎?”
虞驚墨:“田阮,你去外面吃。”
田阮睜大了眼睛,“我吃香蕉不行,吃蘋果也不行??”
虞驚墨:“有聲音。”
田阮:“……”
他氣呼呼地開門出去了,給這個工作狂留點專心工作的空間。
徐助理反而嚇了一跳,猶豫之下也要走出去,“虞先生,你要是有什么疑問,盡管問我。”
虞驚墨打開筆記本電腦,“我電腦密碼多少?”
“?”徐助理擺手,“這種機密,我怎么會知道。”
虞驚墨又試了幾個常用的密碼,都顯示錯誤,需要一分鐘后再嘗試解鎖。他沉默了。
徐助理想破腦袋,“不然,你試試夫人的生日?”
“……”虞驚墨試了田阮身份證上的生日日期,仍是顯示錯誤。
“不然……你們的結婚日期?”
虞驚墨回想了一下,輸入他和田阮的結婚日期——回車鍵。
屏幕轉個圈,便來到筆記本桌面,映入眼簾的是數張拼接在一起的照片,照片的主角只有一個,是田阮。
驟然窺到老板秘密的徐助理露出謎之微笑:“虞先生真是喜愛夫人。”
虞驚墨:“……”
外面傳來說話聲,不多時,照片上的青年從門外走了進來。不知怎的,他下意識啪的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田阮不明所以,手上拿著手機,說:“王叔知道你住院,吩咐劉媽做了飯,馬上送來。”
“嗯。”
田阮看看筆記本,了然道:“我出去,你忙,吃飯的時候叫你。”
“不用。”
“?”
虞驚墨說完就頓了一下,“外面冷,你待在這里。”
田阮懷疑自己的耳朵,看看窗外的六月天大太陽,再看看自己穿的長袖校服,“不冷啊。”
虞驚墨沉默。
徐助理忙說:“有一種冷,叫你老公覺得你冷。”
田阮:“……”
田阮乖乖地說:“好吧。”
虞驚墨對徐助理說:“你回集團,把下午會議的資料整理給我。”
徐助理差點當場裂開,“您還要參加會議?”
“就算不參加,也要知道你們在開什么會。”虞驚墨語氣平淡。
“是……”徐助理苦逼地去加班。
虞驚墨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辦公,他做事向來條理清晰,一些基礎工作內容他會隨手存在筆記本文件夾中,方便隨時查看。
田阮很自覺地到窗邊的小沙發上坐下,打開書包掏出課本,溫習功課。
瞧著青年如此認真好學的模樣,虞驚墨覺得稀奇的同時彎起了唇角,眸光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這時間應該快期末考了。”虞驚墨說。
田阮點頭,“還有二十三天期末考。”
“你成績如何?”
“還行。”田阮謙虛地說。
虞驚墨頷首,“你從前高中輟學,現在重回校園,難免有些吃力。”
田阮:“……啊,還好吧。”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有不會的地方可以去請教虞商,再不行可以問我。”
田阮望著虞驚墨,視線落在電腦桌面。
虞驚墨反應過來,把筆記本往自己這邊一挪,不給他看。
田阮抿著唇笑:“我又不是沒看過。”
“什么?”
“你的電腦桌面。”
“……”
“我不僅看過你的電腦桌面。”田阮打量虞驚墨優雅端坐的上半身,寬肩窄腰,胸腹肌肉縱然藏在襯衫下,也如雄獅般健碩。
田阮嘿嘿一笑,盡在不言中。
虞驚墨冷然地望著他。
如果在以前,田阮肯定要抖三抖,現在嘛,他已經免疫了。
田阮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如果我有不會的地方,我會問你的——你本來就是我的小灶。”
“小灶?”
“對啊,你之前經常給我開小灶,不管多忙。”
虞驚墨不置可否,他覺得青年是恃寵而驕。
……恃寵而驕?那首先得有寵。他會寵著的田阮?虞驚墨想象不出來,暫且作罷。
就在田阮趴在茶幾上奮筆疾書時,病房門再次被敲響,管家神色嚴肅而哀傷地走進來,手里提著飯盒,保鏢在外面關上門。
“虞先生,夫人,你們怎么樣?”管家老淚縱橫,哀哀戚戚,“是老奴沒有保護好你們,讓你們受到如此驚嚇。”
田阮:“王叔,那以后你貼身保護虞先生,當他遇到危險,你就挺身而出當他的墊背可好?”
管家:“……夫人說真的?”
田阮:“就怕你這把老骨頭受不住。”
管家淚意漸收,勉強笑道:“是啊,我這把老骨頭就已經受不了勞碌奔波,只有頭腦還算靈活,能幫家里盤算大小事務。”
虞驚墨:“各司其職、盡忠職守就好。”
管家:“一定。虞先生,這是劉媽做的飯菜,都是按照您和夫人口味做的。”
田阮就想著這口呢,迫不及待地打開偌大的飯盒,頓時香味撲鼻,讓人垂涎欲滴,“糖醋小排,油爆大蝦,酒釀白魚!”
虞驚墨合上筆記本電腦,趿拉著拖鞋坐到沙發上,和田阮一起享用飯菜。
田阮剝了個大蝦,把抽了蝦線的滑嫩蝦仁放在虞驚墨碗里。
虞驚墨一頓。
田阮也是一頓,他忘了虞驚墨有輕度潔癖,雖然他們已經親過千萬次,也給彼此剝蝦剝螃蟹剝過衣服,但現在的他們基本屬于“不熟悉”的狀態,親手剝蝦這個行為不說,光是另一個人的手碰過蝦仁這個事實,恐怕就讓虞驚墨受不了。
“……我自己吃吧。”田阮拿筷子欲要夾回蝦仁,卻被虞驚墨修長寬大的手一擋。
虞驚墨說:“給別人的東西,怎么能收回去?”
田阮愣愣地看著他,“你不嫌棄嗎?不是有潔癖嗎?”
虞驚墨看了眼他的手,青年在吃飯前專門去洗了手,第一件事就是剝蝦,怎么會嫌棄呢?
“你的手不臟。”虞驚墨說。
田阮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嗯,我手可干凈了。”
虞驚墨莞爾。
“虞先生你笑起來真好看。”田阮不吝嗇地夸贊。
虞驚墨反而微怔:“我笑了嗎?”
“笑了。”
虞驚墨看不到自己笑起來的樣子,只是常聽別人說他冷著臉的樣子很可怕,于是他學會了牽動唇角,在生意場合保持如沐春風的微笑。
這種微笑是有意的,是虞驚墨控制的。
原來在他不刻意控制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笑?
吃過午飯,虞驚墨繼續工作,就算很多事他不記得的,但神奇的是,只要他看過“前情提要”的資料,就能作出正確的判斷與決定。
虞商把集團年度大事匯總發了過來,加上徐助理提供的資料,只用了兩三小時,虞驚墨就能正常住院辦公了。
田阮:“……牛逼。”
虞驚墨聽到這話,嚴厲道:“不許說臟話。”
田阮:“我是表達對你的欽佩之情,除了這個詞,也就’操‘可以表達了。”
“哪個都不準說。”
田阮:“哦。”
瞧著青年乖乖聽話,還帶著的笑意的模樣,虞驚墨若有所思——只有兩個十分親密的人之間,才會一個人樂意被另一個人管著。
虞驚墨垂眸,看向青年修長細白的手,左右手的無名指都沒有戴戒指,唯有右手兩圈檀木手串,是他在婚禮上所贈。
結婚九個月,還沒有戒指,卻表現得親密,這正常嗎?
虞驚墨覺得還有待考察,卻在青年腦袋一點一點,咚的一下歪在沙發上睡著時,思緒瞬間斷聯。
等虞驚墨回過神來,他已經抱著青年放在了自己的病床上。
“…………”
虞驚墨驚異地看著田阮酣然睡著的臉,漂亮的眉眼舒展著,通身毫無防備,在他臂彎間完全地依賴他。
“虞先生……”田阮模糊地喃喃。
“嗯?”
青年再無回應,只是像只小動物般蹭了蹭他。
虞驚墨的心臟霎時如同吸了水的海綿那般柔軟。
第167章
田阮睡了一個香噴噴的午覺。
還是醫生查房時, 不大的動靜卻讓他睜開眼睛。
“……虞先生,需要加一張床嗎?”
“有陪護床。”
“那給您換一張大點的陪護床。”
“可以。”
“您應該多注意休息,尤其不要進行腦力活動。”
虞驚墨默然, 忽然看到病床上青年扇動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緩緩睜開了棕褐色的眼睛。瞳仁里還帶著迷茫的濕潤, 似是不解眼前的狀況。
及至看清醫生團隊, 田阮猛地坐起來:“虞先生, 虞先生怎么了?”
一轉臉,就看到了虞驚墨。
田阮又糊涂了:“虞先生你沒事?”
虞驚墨:“嗯。”
“太好了……”田阮松口氣,以為出現了幻覺, 然而再看時卻發現醫生們還在,而他自己正在病床上,不由得懷疑人生, “難道生病的其實是我??”
“不許胡說。”虞驚墨道。
田阮:“我為什么在床上?”
虞驚墨:“我抱的。”
“……”
為首的主任醫師干咳一聲:“那就不打擾虞先生和夫人了。”
來時如風, 去也如風, 醫生團隊這就走了。跟在最后的年輕實習生卻是忍不住回頭, 吃吃笑著一瞥這對恩愛的夫夫。
田阮還懵著, 等病房門關起來,才后知后覺紅了臉,“你干嘛抱我到床上?”
虞驚墨語氣平淡:“只是看你在沙發上睡冷, 會著涼。”
“我不冷。”夏天都到了,雖然溫度沒有回升很快, 但只要不是刮風下雨, 怎么說也是不可能冷的。
“那就是我看錯了。”
“……”簡直就是耍賴皮。
不過這對于結婚初期的虞驚墨而言,算是不得的進步, 平時的虞驚墨根本說不出這么幽默的話。
田阮仰臉驚奇地望著虞驚墨。
虞驚墨鋒利硬朗的下頜線條繃緊,挺拔的鼻梁上一雙深邃的鳳目, 垂眸時仿若天神俯首,“怎么?”
青年雪白的臉蛋睡得透出薄薄的紅,嘴巴潤澤,眼眸雪亮,嗓音如清泉般動聽甘甜:“虞先生,果然還是虞先生。”
虞驚墨第一次聽不懂他的話。
田阮也沒有多作解釋,反正虞驚墨的變化只有他能看出來。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醫院。
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那名肇事的小貨車司機在下午三點時于蘇市東城的垃圾場被發現,司機正偷偷摸摸吃泡面時,被警方逮個正著。
經過不到十分鐘的審訊,那名司機就什么都招了——他也是受人雇傭指使。
雇傭他的是個賊眉鼠眼的人,出了二十萬,小貨車司機正好上個月撞過人,賠了巨款,手頭緊缺。他想著撞就撞,只要人不死,最多幾萬賠償,他還多賺十幾萬。
那他最后為什么跑了呢?
一來二十萬已經到手,二來他忽然反應過來坐在邁巴赫里的很可能是個超級富豪,富豪肯定會讓他賠得傾家蕩產,千頭萬緒心下錯亂,就一踩油門跑了。
根據指認和帶路,小貨車司機帶警方找到那個賊眉鼠眼的人,名叫強哥。
強哥說:“我也是受人指使!”
順藤摸瓜之下,終于摸到最后的主使——已經人去樓空的許家。
“我就知道是許冰漾搞得鬼!”田阮聽完一點也不意外,許家惹到杜家,可謂雞蛋碰到了鋼彈,不自量力一擊即潰。
許冰漾反應過來不對勁時跑得非常快,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居家搬遷到了另一個國度。不能是歐美,因為那是杜家的勢力分布區域。而不能到歐美,意味著許家會失去很多機遇。
很有可能就此隱姓埋名,做個普通的富人。
許冰漾抱負遠大,野心狂妄,怎么能忍受這種事?他掙扎再三,選擇最后惡心一下虞驚墨,雇兇殺人。
即使殺不了,也能生出許多風波。
虞驚墨聽到許冰漾的名字還愣了一下,可能他對這位老同學的記憶還停在很多年前。那時的許冰漾善于偽裝,面上老實,甚至瞞過了他的眼睛。
田阮這就氣咻咻地撥通杜恨別的手機,“大哥,我要你全世界通緝許冰漾!”
杜恨別:“又怎么了?”
“虞先生出車禍了,就是許冰漾搞的鬼。”
“嚴重嗎?“
“不算太嚴重,就是暫時失憶。”
“失憶?你確定?”杜恨別不可思議,“那他也不記得還欠我的八千萬合作項目款了?”
“……大哥你不要趁火打劫,等虞先生恢復記憶,會要你好看。”
杜恨別氣笑:“你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叛徒,到底是你親大哥重要,還是……”
“當然是虞先生重要。”田阮打斷,“大哥,你到底有沒有法子?”
杜恨別:“我盡量。掛了,回去還要煮排骨面給你嫂子吃。”
“哇,那我能去蹭飯嗎?”
“不能。”杜恨別啪的掛斷。
田阮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嘟囔一句:“小氣。”
虞驚墨淡聲道:“你要是想去別人家吃飯,我不攔你。”
田阮認真解釋:“虞先生,那是我大哥,親的,不是別人。而且你和他還有合作,我們也一起去吃過大哥做的排骨面。”
虞驚墨面上不驚不動,實則失去的記憶終于讓他隱約有些著急,先不說那個突然冒出的許冰漾,就是田阮身上的謎題也越來越多。
“怎么忽然多了個大哥?”虞驚墨問。
田阮用大白話解釋:“其實我是杜家流落在外的小兒子,被田家抱去領養,終于二十年后,我大哥第一眼看到我就覺得我是他弟弟——因為我和我媽媽長得一模一樣。”
虞驚墨:“……”
田阮感嘆:“我可真是命途多舛。不過好在苦盡甘來,往后余生不缺錢。”
“確實苦盡甘來。”虞驚墨沒有追問,因為他發現田阮和田遠的不同,他們不可能是一個人。而田阮的回答半真半假,經不起推敲。
既然田阮故意沒說全,他問也沒意思。
之后一星期,虞驚墨在醫院度過,身體機能完全恢復,唯有記憶還沒有回來。
醫生說:“這事急不得,只能順其自然。”
田阮陪著虞驚墨住了一星期醫院,白天上課,晚上陪床,不說很辛苦,只能說痛并快樂——虞驚墨已經一星期沒碰他了。
兩個小手都沒拉,小嘴也沒親,田阮都覺得自己嘴巴快要干燥起皮了。
醫生讓虞驚墨出院回家,尋找能夠刺激恢復記憶的事務、人、物品。
田阮對此不抱希望,他天天在虞驚墨眼皮子底下晃悠,虞驚墨都沒恢復記憶,那要怎樣的刺激才能恢復記憶?
夫夫倆回到莊園,管家傭人們熱烈迎接,劉媽熱淚盈眶:“先生夫人,真是好久沒見你們咯!大家真是好想你們!”
虞驚墨面色平靜:“嗯。”
田阮感慨:“我也很想你們,劉媽,你都胖了。”
劉媽:“……我這是想夫人想得多干了幾碗飯。”
主宅前有個炭火盆,隱約冒出火苗,管家忙說:“先生夫人,跨個火盆去去晦氣。
田阮看著虞驚墨,”虞先生先跨。“
虞驚墨長腿闊步,抬起腳來跨了過去。回過身,他下意識向田阮伸手。
田阮一手自然地搭在虞驚墨掌心,在炭火間的火苗中一蹦而過,如一只小鳥輕盈地撞進虞驚墨寬厚的懷里。
而虞驚墨另一只手搭在青年細瘦的腰間,抱著走了幾步。
“……”回過神,虞驚墨放下田阮,若無其事地說,“別被火燎到。”
田阮害羞地看著他,“我被你撩到了。”
虞驚墨抿緊薄唇,通身的氣息好像被炭火暖了不止一個度。他牽著田阮的手上了樓,下意識把人帶到自己的主臥門前。
田阮剛要進去,就聽虞驚墨說:“你今晚睡客臥。”
“?”田阮疑惑地看他。
“剛才經過客臥,已經收拾干凈了。”
田阮點頭,“行吧。”心里卻打定了主意,反正明天不上學,那就大膽一點。
晚間,忙得團團轉的虞商回來,疲憊到連話都不想多說,只例行打了招呼,問候幾句:“爸,你覺得怎么樣?還沒想起來?”
虞驚墨:“沒有。”
虞商難掩失望之色,這幾天沒了虞驚墨的運籌帷幄,冬青集團就像一座轟隆轟隆行駛的機器,零件看似無一不缺,實則咔咔響,不是虞商這樣的新手可以控制方向。
為了穩住局面,他已經拼盡全力。
就這樣,還有人開他的玩笑:“小虞總,虞總又去度蜜月了?”“這么大的集團交給你,會不會很吃力?”小虞總,今晚一起干一杯?”
虞商每次不是笑而不語,就是婉拒,到最后和虞驚墨一樣冷著臉才有三分威嚴鎮得住場子。
虞驚墨抬眼看到虞商的神色,眉心微蹙:“有誰給你找不痛快了?”
虞商:“沒事,我能應對。”
“好嗯。”虞驚墨也是相信虞商的辦事能力的,“有壓力才有動力。以后整個冬青集團,遲早交到你手上。”
“……爸,我壓力山大。”
虞驚墨不說了。
田阮噗嗤一笑,真是難得聽虞商說累,今晚也是頭一遭了。看來虞驚墨失憶這幾天,虞商遭了不少罪。
堂堂主角攻,忙到沒時間上學,沒時間談戀愛,這怎么行?
田阮大義凜然地想,就算為了這個世界的劇情正常發展,他也要拼一把。
晚飯過后,他就洗了澡,然后趁著虞驚墨洗澡空隙,光溜溜摸進了柔滑的真絲被窩。
浴室的水聲漸漸停止,須臾,只圍著一條浴巾,露出精碩強悍上半身的虞驚墨從浴室出來,滿身水汽,頭發還濕漉漉滴著水珠。
他走到床邊,倏然一頓,伸手掀開鼓包的被子——
霎時春色滿園關不住,亂花漸欲迷人眼。
田阮羞答答:“虞先生,我們共度良宵吧。”
第168章
田阮身形瘦削, 四肢修長,肩瘦腰窄,通身潤白, 在主臥兩米寬的大床上如同一整塊剔透生溫的羊脂玉,掩映在灰色的真絲被褥中, 誘人把玩。
虞驚墨鳳目低垂, 濃長的眼睫遮住沉黑的瞳仁, 薄薄的唇角抿著,讓人瞧不出情緒。
田阮拽著輕若鵝毛的夏被一角,堪堪遮住唧唧, 動作分明青澀,卻故作熟練地勾引:“虞先生,來嗎?”
漆黑的發梢滴下水珠, 落在虞驚墨輪廓分明的臉頰, 沿著線條鋒利的下頜落到凸出的鎖骨上, 晶瑩剔透的一滴, 圓滾滾的。
田阮眼睛直直地看著。
虞驚墨小腹微熱, 有點受不了他的眼神,冷聲說:“出去。”
田阮沒有被嚇住,臉頰枕在柔軟的枕頭上, 一只手搭在塌陷的腰側,揪著被角說:“不出去。我喜歡虞先生, 我想和虞先生睡覺。”
“……”
“我們是合法夫夫, 睡覺也是應該的。”
虞驚墨神色不動,淡聲道:“我們只是契約婚姻。”
“你對我的身體沒興趣再說這句話。”田阮忍俊不禁地看著虞驚墨傲然的那處。
“……”
某位作家說, 這世上有三樣東西無法掩飾,噴嚏, 貧窮,還有愛情。
現在的虞驚墨還可以加一條,那就是他對著青年的本能反應。就像雨季發芽的春筍,一夜之間勢不可擋破土而出。
虞驚墨感受那股躁意,克制地驅逐引誘他犯罪的青年:“我不知道這九個月我們怎么相處的,但你現在行為,不是身為我夫人該有的。”
田阮一動不動,反問:“那么身為你夫人,該有什么行為呢?”
“至少不是現在這樣花枝招展。”
“花枝招展?”田阮稀奇地看一眼自己不著絲縷的軀體,“我衣服都沒有,怎么花枝招展?”
虞驚墨不言,在他眼里,此時的青年一舉一動都是花枝招展。
尤其是那兩條最修長的花枝,色若玉質,嫩如桃李,其間花影婆娑,欲說還羞。
“出去。”虞驚墨只作不解風情,強勢趕人。
田阮沒有被嚇到,反而這樣冷臉的虞驚墨有種說不出的神圣莊嚴,宛如天神。而他就是擾亂天神道心的妖精。
這個想法一經腦海,就讓田阮打了個抖,抿唇笑起來:“不走。”
笑那么好看,虞驚墨差點被迷惑,冷著臉說:“我數三聲——三、二、一。”
青年就那么笑吟吟地看著他。
虞驚墨沉默須臾,伸出大手抓住田阮纖細的手臂,猛地將人提起來。
田阮驟然失去平衡,一下子赤條條地摔進虞驚墨寬厚溫暖的懷抱。
皮貼著皮,肉貼著肉,田阮的小胸肌貼著虞驚墨的大胸肌。
田阮順勢把下巴放在虞驚墨寬闊的肩膀上,雙手摟住他,一條腿也翹了上去,如同樹懶那般掛著。
虞驚墨:“……”
虞驚墨下盤很穩,嗓音卻不穩:“下去。”
田阮撒嬌:“不下。我喜歡虞先生,我想和虞先生貼貼。”
“……”
“虞先生也喜歡我。”田阮意有所指地蹭了蹭浴巾。
虞驚墨身形霎時一僵,語氣更是沉了兩分:“下去。”
“不下不下不下不下~”
虞驚墨想將青年拽下去,卻無處下手,青年身上到處都是羊脂玉般的溫潤、冰雪般的白皙,每一處都是不能輕易觸碰的禁區。
忍了又忍,虞驚墨捉住了青年的膝頭,強硬地掰下去。
掰下去,田阮又跳到虞驚墨身上,從樹懶變成蛇,笨拙地誘惑雪山之巔圣潔無垢的神子。浴巾在此過程中滑落。
原來神子也不是完全圣潔,至少在他雪白的假面下,是猙獰的欲求。
百般勾纏中,田阮重新摔在床上,手臂摟著虞驚墨的脖頸,眼眸含著濕潤潤的水光,“虞先生,你弄疼我了。”
虞驚墨動作一頓,垂眸看去,青年身上果然被他抓出了幾道淺淺紅紅的印子,像桃花瓣揉碎了撒在身上。
“……抱歉。”虞驚墨幾近屏住呼吸,青年身上的氣息太過香甜。
四目相對,田阮湊近。
鼻息纏繞,四片唇近在咫尺。
虞驚墨猛地回神,往上退了一下,田阮摟著他脖頸緊追而去,唇畔擦過一片柔軟。
避無可避,虞驚墨接住青年的唇,重又倒下來,如一對水中嬉戲的鯉魚,沉沉浮浮,彼此糾纏。
田阮嘗到久違的接吻,激動之下胡亂地啃咬。
忽聽虞驚墨一吸氣,淡淡的鐵銹味彌漫開來。
田阮放開他,看到虞驚墨下唇滲出幾滴尤為鮮紅的血珠,破皮了,“……對不起。”
虞驚墨眼色未變,抿去血珠,語氣淡淡:“不是說和我什么都做了,接吻都不會?”
田阮赧然:“我是不太會……每次都是你主導。”
誰讓虞驚墨學什么都快,就算田阮被吻了上千遍,還是學不會接吻的技巧,他曾懷疑過自己的舌頭不夠長。
虞驚墨聞言眉梢微挑,“是嗎?”
田阮認真地點頭。
虞驚墨伸出手,拇指側過青年柔嫩的嘴巴,觸到潔白如貝的牙齒,“張開。”
田阮聽話地微微張開嘴巴,任由虞驚墨檢查。
有些人的牙口天生整齊潔白,甚至沒長過齲齒,田阮就是這樣,從小到大還沒補過牙,也很少牙疼。
“沒有智齒。”虞驚墨說。
田阮驕傲地點頭,“是啊,我牙齒剛好。”
“怪不得傻乎乎。”
“……”
因為刷過牙,田阮的口腔還殘留牙膏里的檸檬薄荷味,臉上擦了護膚水,也香香的,更別提身上還有桂花沐浴露的香氣。
他這么一瞪,半點氣勢都沒有,反而像撒嬌。
虞驚墨忍不住貼近他的唇,手也不老實,輕聲說:“那就交給我。”
田阮眼睛亮亮的,“好。”
虞驚墨無師自通地吻著青年,輕揉慢捻,就像曾經做過千萬次這樣的動作,身體早就熟能生巧。
錯亂的呼吸在交融中慢慢變得有序,有序慢慢成了混亂無序,在那無序中,蔓延出蓬勃的生機,與聲勢浩大的攻擊。
虞驚墨攻城略地。
田阮節節敗退。
像曾經的每一次那樣,都是虞驚墨進攻,田阮假裝防守一下,但很快就丟盔棄甲,舉手投降。
田阮仰起雪白如天鵝頸的脖子,明明自己在這事上是個學渣,偏偏還要教虞驚墨:“慢一點,再快一點,再慢一點……”
“別說話。”虞驚墨握著青年的雙膝,“我知道怎么做。”
田阮由著他,臉蛋紅紅,“你怎么知道?你想起什么了嗎?”
虞驚墨由上至下看他,“夫人,我只是丟了不到一年的記憶,不是丟了平生所有記憶。”
“……在我之前,你也有這種記憶?”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
田阮想象不出虞驚墨會看那些東西,“你怎么看豬跑的?”
虞驚墨想了想,“道聽途說。”
田阮一愣,又一笑:“還不是沒看過豬跑。”
虞驚墨將他的腿掰開,壓下,做一個不算太難的舞蹈動作,“現在就看。”
田阮抱著他,短短的指甲在虞驚墨背肌抓出幾道痕跡,“我才……不是豬。”
“那你是什么?”
“你說呢?”
“貓,兔子,小鹿,松鼠。”虞驚墨慢慢地占有他,“貓會抓人,兔子咬人,小鹿蹦蹦跳跳,松鼠會爬樹。這些你都會。”
田阮仰臉望著他,眼里是滿滿的喜悅,“那虞先生就是大尾巴狼。”
“嗯?”
“蔫壞。”
虞驚墨喉結上下一滾,隨著行進,細密的汗緩緩滲透出來,“是嗎?”
田阮啊了一聲,又嗯了一聲,此刻卻給不出回答了。
……
春宵一刻值千金,田阮這晚揮霍了萬金不止。
同樣揮霍萬金的虞驚墨在抱著青年去清洗一遍后,才抱著青年閉上眼睛。
最晚合眼,卻是最早醒來,虞驚墨望著身旁酣睡的青年,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就這么允許了另一個人睡自己的主臥,在他的私人領地享有大半的權利——他去衣柜里看過,有一半是田阮的衣服。
主臥的擺件也不符合虞驚墨的審美,包括那只從床上被丟下床下的卡皮巴拉玩偶。
入侵到這種地步,這間主臥原本多么歡迎這個家的另一主人,可想而知。
虞驚墨的手指拂過田阮的臉頰、鼻尖、耳垂、鎖骨。
踏雪尋梅,那兩朵梅花開得正艷,是被悉心照料的結果。
虞驚墨彎起唇角,他喜歡這些痕跡……
窗外的山雀嘰嘰喳喳,陽光明媚,厚實的窗簾露出些許光線,驚擾了床上酣睡的青年,他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這一天充滿了希望。
“早上了。”虞驚墨說。
“早上好,虞先生。”田阮害羞地躲進被窩,拽著被子一角遮住自己。
這動作讓虞驚墨覺得好玩:“昨晚那么大膽,今天膽子就縮水了?”
“……冷。”田阮實話實說。
虞驚墨微怔,緊接著笑了一聲:“那你可要改改踢被子的壞習慣。”
田阮振振有詞:“都是你慣出來的,只要你在,你就會給我蓋被子。”
“那我不給你蓋被子了?”
“不行。我自己睡也不踢被子,肯定是你的火氣太大,把我烤熱了。所以你要負起責任,給我蓋被子。”
虞驚墨被他的歪理逗笑:“原來是我的錯。”
“就是。”田阮也笑,臉頰的小酒窩就像盛了酒釀,甜絲絲糯滋滋的。
虞驚墨倏然恍惚,腦海里閃過和這一幕一模一樣的場景——也是無所事事的早晨,青年賴床不起,還要拉著他拌嘴。
“……虞先生?虞先生?”田阮喊了好幾聲,“你該不會想起什么了吧?”
虞驚墨回神:“沒有。”
“哦。”田阮不無失望。
虞驚墨思忖:“可能多做幾次就想起來了。”
田阮:“?”
第169章
一大早不宜白日宣淫, 田阮雖然用夫夫運動刺激虞驚墨恢復記憶,但他沒做好將自己完全奉獻在床上的準備。
他呲溜一下爬起來,躲到衛生間刷牙洗臉。
剛才還溫香在懷, 此時已是人去床空的虞驚墨也只好起來。
“看來你真的很習慣我了。”主臥衛生間洗臉池是雙人池,一邊一個, 原本裝修就是假設這個家有兩個主人。
如果虞驚墨全程監工, 說不定不會讓裝修師傅裝雙洗臉池, 那么此時田阮就只能和虞驚墨共用一個洗臉池。
“什么?”田阮一時沒聽懂虞驚墨的話。
“你習慣我的尺寸了。”虞驚墨說。
“……”這也太直白了。
電動牙刷嗡嗡啟動,田阮咔咔刷牙,打算忽略這個問題。
不料虞驚墨追問:“我們之前的頻率是多少?一星期三次?”
田阮嘴里都是雪白的牙膏泡沫, 檸檬氣息濃郁,“嗯……差不多,在我不上學的時候。”
“那上學呢?”
“一星期一次。”
“太少。”
“……”果然失憶的虞驚墨, 還是那么猛。
虞驚墨說:“至少星期天兩天, 加上你偶爾沒課早早放學時。多進行夫夫生活, 有益于身心健康。”
田阮吐掉泡沫, 用溫水漱口, “你昨晚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昨晚說什么?”虞驚墨慢條斯理地刷牙,好像刷牙洗臉這件事也可以優雅。
“你說縱欲不好。”
虞驚墨想起自己是說過這句話,但說完他就又縱欲了, “有時候,言語和行為不能達成統一, 是正常的。”
“……”田阮信了他的鬼, 分明就是食髓知味。
捯飭半小時,兩人體面地下樓吃早餐。
莊園里的傭人還不知道虞驚墨失憶, 只知道他倒霉出了車禍,住了一星期院。劉媽為此一大早就熬了一鍋濃濃的雞湯, 端上桌說:“先生可得好好補補,住院這幾天都消瘦了。”
虞驚墨:“昨晚已經大補過。”
劉媽:“大補?昨晚沒雞湯啊。”
虞驚墨一瞥田阮。
田阮:“……”他爸的果然大補,都讓原本冷若冰霜的虞驚墨會說騷話了。
虞驚墨:“有雞湯。”
田阮:“……可惜那雞湯沒能讓虞先生補補腦子。”
劉媽越發聽不懂了,只能作出一個猜想,那就是先生夫人半夜偷偷點外賣,喝了雞湯!嗚嗚嗚……劉媽哭著跑了。
田阮:“?”
管家:“劉媽還在更年期,難免多愁善感,先生夫人不要計較。”
田阮趕緊盛了碗雞湯,高聲說:“劉媽!你熬的雞湯好好喝呀!簡直人間美味,天上絕無!”
劉媽噠噠跑回來,滿面紅光,“真的嗎?夫人真的喜歡我熬的雞湯?而不是外面的野雞?”
田阮:“?我沒喝過外面的野雞湯。”
劉媽:“那先生昨晚喝的什么雞湯?”
田阮:“……這個問題,得問王叔。”
劉媽立即問:“老王,是不是你昨晚偷偷給先生夫人點了雞湯?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你以后不許喝我熬的雞湯!鴨湯鵝湯西紅柿雞蛋湯也不許喝!”
管家:“……劉媽你誤會了。”
劉媽:“我沒誤會,我真是錯看你了老王。哼!”
管家冤枉至極,“先生夫人,你們可得為我做主。”
田阮默不作聲。
虞驚墨舀一口雞湯,慢慢飲盡,淡淡道:“只要你多夸夸劉媽,她吃上肉,總會讓你喝湯的。”
午休后,一名珠光寶氣的女人親自登門,向田阮自我介紹是某珠寶品牌的設計師,任職于冬青集團麾下的珠寶公司,是年度最暢銷珠寶的首席設計師。
“虞總,應您的要求,我在一個月里費盡千辛萬苦,終于為夫人設計打造了世上獨一無二的珠寶——雙蛇送吉鐲子!”設計師信心滿滿拿出一只紅絲絨的大盒子。
田阮迫不及待地打開,“哇,都是鉆石嗎?”
設計師聲情并茂:“是的夫人,虞總親口囑咐多用鉆石和黃金,寓意情比金堅,真是令人感動。您看這雙蛇纏繞的難舍難分,看它們身上鉆石鑄就的鱗片,還有這雙憂郁而堅定的黃寶石眼睛,簡直是天工巧奪的藝術品。”
這話有一半是馬屁,不過沒關系,田阮就喜歡這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說:“我挺喜歡的。”
設計師感動不已:“夫人您真是太有眼光了。”
待到設計師離開,虞驚墨才拿過這件雙蛇的手鐲把玩,神色淡淡的,“這是我為你定制的?”
“是啊。”田阮美滋滋地說,“虞先生你每個月都送我禮物。”
“這件也就一般,我重新送你一個。”虞驚墨說。
“?”田阮不明所以,“我覺得這件挺好的,樣式新穎特別。”
“不好。”虞驚墨說,“看來之前的我被蒙蔽了雙目,才會覺得這鐲子好看。我重新送你一個樣式百搭,也更貴重的鐲子。“
田阮越發不理解,但看著虞驚墨神色淡淡的模樣,忽然福至心靈,認真地瞅著虞驚墨,“虞先生,你該不會……在吃之前的自己的醋吧?”
虞驚墨:“……”
田阮噗嗤一笑。
虞驚墨鳳目低垂,將鐲子放回盒子里,啪的關起來,問道:“那你是覺得之前的我好,還是現在的我好?”
田阮:“這我要怎么覺得?那都是你啊。”
“必須選一個,你選哪個?”
田阮搖頭,“選不了,你就是之前的你,也是以后的你,更是現在的你。你不管如何變化,你始終是一個人。”
虞驚墨思忖須臾,“你的回答充滿哲學。”
田阮不認為自己是個哲學家,說:“我只是堅信,虞驚墨只有一個。”
“那要是,以前的我永遠回不來呢?”
“那就是一個輪回,你在不久的將來,還是會變成我所熟悉的虞驚墨。”
雖然田阮這么說,但他對虞驚墨恢復記憶還是很有信心的,最多一個月,世界的意志就會強制主角攻的最強金手指蘇醒,不然的攻角整天忙著工作,根本沒時間裝逼學習談戀愛。
事實卻是如此,在虞驚墨失憶的期間,田阮幾乎沒怎么見到虞商。
星期一去上學,到教室就往虞商的位置看,果然還是沒人。
路秋焰在他后排心不在焉地問:“虞商最近忙什么?都沒見到他。”
田阮心有戚戚:“忙著集團的事。”
“之前也沒這么忙,發生什么了?”
對著主角受,田阮覺得路秋焰知道也沒什么,就小聲對他說:“虞先生失憶了。”
路秋焰:“??”
“車禍后丟了近一年的記憶,所以虞商才那么忙。”
路秋焰的關注點有點歪:“那他也忘了和你的卿卿我我?”
“……忘了。”
“節哀。”
“感情還可以再培養,積累的工作卻是越來越多。”
路秋焰的關注點終于正了:“他什么時候恢復記憶?”
田阮搖頭,“不知道,醫生說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
“……幾個月下來,虞商不忙死才怪。”
“是啊,你心疼了吧?”
“滾。”
田阮嘿嘿一笑:“放心,虞商很堅強。”
路秋焰翻白眼,“再堅強,也不是銅墻鐵壁。”
“那你幫幫他啊。”
“怎么幫?”
“很簡單,給他愛的溫暖,讓他有動力繼續工作。”
“……”路秋焰懶得和這只思維跳脫的兔子精說話了。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距離六月結束還有十天時,德音全面放假,準備校慶,校慶過后直接期末考試。
班主任宣布這個消息時,全班沸騰。
田阮懷疑自己的耳朵,多少天??十天???
除了后面兩天半期末考,其余時間都是準備校慶。貴族學校,就是這么有錢任性。
田阮兩眼發直,他只想好好學習,準備期末考。如果可以,這校慶他就不參與了……
卻被李校長叫去說:“德音成立三十年校慶,虞先生肯定來的。”
“……好的校長,我去準備了。”
李校長微笑著點頭,“你知道他喜歡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夠的,盡管開口。”
這么好的機會田阮當然要抓住,立馬說:“虞先生喜歡煙花,我想采辦點煙花,您看可以嗎?”
李校長這就撥了五萬的活動款項給他,“放開手去做,這校慶本就是為了取悅股東們,也給學生們放松一下。”
田阮點頭退出校長室,一個計劃在他心中成型,既然羞羞都不能刺激虞驚墨恢復記憶,那只能來點更刺激的了。
比如他們趁著校慶,在德音偷情……想想這個刺激度,就先讓田阮頭皮發麻了。
但也只能上了!
第170章
德音成立三十年校慶, 算是重大節日了,因而學生會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主要謝堂燕這個活動主管在忙,例如田阮這樣的學生會閑人反而現在才知道這事。
田阮仔細回想原書, 搜索“校慶”關鍵詞,還真給他找到一小節劇情:校慶的這段時間里, 主角攻忙得腳不沾地, 主角受則趁機打工, 幫著謝堂燕做些震懾場子的雜活。
德音初高中部一起舉辦校慶,初中部的學生一涌而入,那些情竇初開的初中小女孩甫一接觸更加高大俊朗的高中男生, 登時被迷花了眼。
其中,最讓她們注意的,當然是跟著謝堂燕忙前忙后的路秋焰。
路秋焰那桀驁的姿態, 清俊的眉目, 利落挺拔的身形, 還有身上好聞的皂香, 簡直就是那群精致少爺里的一股清流, 很快俘獲了十五六歲小女生的芳心。
于是每天,路秋焰的書包、桌肚里都塞滿了情書,甚至幾個小女生為他爭風吃醋, 鬧到了胡主任那里。
胡主任對那些富家小姐沒辦法,就批評路秋焰。
男生們知道路秋焰如此受歡迎, 心中憤憤, 于是在路秋焰布置任務時,故意不配合, 幾次給他找難堪。
路秋焰懶得計較,專心賺錢, 直到被人造謠說他和某某女生交往,相約小樹林。此事也讓虞商坐不住了,在又有女生找到路秋焰時,他強行把路秋焰拉走了,吃醋不要太明顯。
“嘿嘿嘿……”田阮想得出神,對著路秋焰笑。
路秋焰剛收拾好書包,把暫時不用的物品放教室后面的個人柜子里,聽到的田阮的笑聲,不由得惡寒:“你笑什么?”
田阮:“我笑虞商。”
路秋焰:“??”
田阮神神道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路秋焰不理他,自顧拎著書包走出教室,迎面碰上提著褲子急吼吼回來的汪瑋奇,立即嫌棄地錯開身。
汪瑋奇笑嘻嘻地說:“路秋焰,田阮,明天我們去蹦迪啊。”
路秋焰:“我要去跳樓,沒空。”
汪瑋奇瞬間驚恐:“啥?”
路秋焰施施然走了,他現在也是和田阮學會胡說八道了。
田阮背著書包歡快地追上去,“路秋焰,等等我。”
汪瑋奇喊:“哎兄弟你也不去玩?”
田阮胡說八道:“我要游泳到大西洋彼岸,也沒空。”
汪瑋奇:“……”
難得的,這時間放學的德音居然比平時少了一半學生,有的直接給自己放假了,有的則忙于社團活動,或準備校慶相關。
田阮和路秋焰走到校門口,路秋焰從墻邊推出自己那輛二八大杠自行車,在各種豪車中穿梭自如。
“走了。”路秋焰跨上自行車,如常說了句。
田阮揮揮手,“明天見。”
“明天見。”
“明天你也會和虞商相見。”
路秋焰差點一腳踩滑了,“我又沒說想見他,多管閑事。”
“嗯嗯。”
路秋焰踩著自行車風一般飛走了。
田阮舉目四望,看到熟悉的邁巴赫,腳步輕快地走過去,“虞先生,你來接我啦。”
現在虞驚墨失憶了,當然不會記得每天要去接田阮。虞驚墨住院期間,田阮覺得無所謂,反正都是坐車。
但現在虞驚墨好好的一個大閑人,再不干點事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今早虞驚墨送他上學后,田阮千叮嚀萬囑咐:“虞先生,我放學你要來接我,之前你每天都來接我的,你一定要來接我。”
虞驚墨:“既然你這么求我,我不會不答應。”
田阮:“……行吧。”
坐進車里,兩人保持紳士的距離。
不過一會兒,田阮就悄悄歪在虞驚墨身上,嗅聞他身上好聞的木質氣息。虞驚墨沒有其他動作,但也沒有拒絕。
他們能更親密的事都做了,虞驚墨又怎么會推開他。
于是田阮得寸進尺,仰起臉看著虞驚墨,輕聲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虞驚墨黑沉的眼眸閃過微光,垂下濃長的眼睫,那一縷微翹的眼尾瞬間柔和下來,唇角弧度往上牽動,吐出帶有清冽氣息的兩個字:“是嗎?”
田阮點點腦袋。
司機自動升起前后排的擋板,防止看到不該看的,聽到不該聽的。
“結婚九個月,你是懂得取悅我的。”虞驚墨說。
田阮仰起臉,親他優美如弓的唇角,“那可不。”
虞驚墨喜歡這樣直白的青年,伸手攬過他,說:“我有一個禮物給你。”
田阮笑笑:“這個月虞先生已經送過我禮物了。”
虞驚墨淡淡道:“我不記得,不作數。”
田阮覺得好笑,便隨他了——誰會嫌禮物少呢。
回到莊園,虞驚墨也沒說禮物是什么,只說:“晚點給你。”
田阮越發期待了。
吃晚飯的時候,虞商終于回來,除了集團,他還要忙校慶,可謂是焦頭爛額、一個腦袋兩個大,恨不得學會分身術。
田阮表示同情,主角攻就是再能干,也不是機器人。
雖然虞驚墨已經去冬青集團處理事務,但畢竟丟了大半年的記憶,總有一些問題得不到及時的處理。
比如說,原本計劃買下的某塊地皮相關文件還沒有下達,已經有對家使絆子造謠,說那塊地皮原本是墓園,底下埋著上千具枯骨。
還比如說,海外分公司總負責人年事已高,其下有三個人選可接替任職,一個是經驗豐富老道的白種人,一個是政治正確的黑種人,還有一個是兢兢業業多年的黃種人。
“最近很累?”虞驚墨問。
“還好。”虞商強撐。
“如果堅持不住和我說,集團的事務分配給其他人處理。偌大的一個集團,短時間離了我們不會停止運轉。”
“嗯。”
吃完飯,虞商就去洗洗睡了。
田阮也打算好好睡一覺,為接下來幾天的校慶奉獻微薄的力量。
“過來,給你禮物。”虞驚墨對他說。
田阮這就屁顛屁顛地跟去主臥,“在哪兒?”
虞驚墨帶他到浴室,指著浴缸,“這個。”
田阮:“……”
浴缸里面幾近滿溢而出的水是乳白的,想來加了很多牛奶,還有紅玫瑰花瓣撒在水面,熱氣騰騰的,邊上的托盤里擺著洗浴用具。
虞驚墨說:“我送你的禮物,就是泡澡。”
田阮綻出真誠的微笑:“謝謝,我很喜歡。”
虞驚墨看著他,“但你的眼睛不是這么說的。”
“我的眼睛怎么說的?”
“你的眼睛說,你想要金子。”
“我才沒有想要精子!”
虞驚墨問:“真的?”
田阮義正辭嚴地點頭,“我明天還要上學呢,才不要精子。”
虞驚墨修長的五指三兩下解開淺藍襯衫袖扣,慢條斯理地卷上去,緊接著彎腰伸手探進牛奶浴缸中,須臾,撈出一條金燦燦的項鏈,“真不要?”
田阮:“!!是這個金子?我要!”
虞驚墨手指勾著金項鏈,項鏈由一顆顆碎金串成,中間綴著一只小小的貔貅,被牛奶沐浴過,在浴室的白熾燈下散發溫潤的光澤。
田阮伸手就去奪。
貔貅一晃,虞驚墨將其勾得高了些,語調淡淡:“你說這個金子,難道還有別的金子?”
田阮:“沒有,就這個金子。”
虞驚墨笑一聲:“你的諧音很邪惡。”
“……”
虞驚墨:“想要嗎?”
田阮指著虞驚墨的手,“我想要這個。”
虞驚墨搖搖頭,“你的回答不夠誠意。”
田阮看看金項鏈,再看看冒著熱氣的牛奶浴缸,料想今晚是逃不了一頓炒了,便說:“好吧,我都要。”
“都要什么?”虞驚墨含笑看他。
“金子,還有……精子。”田阮有點臉紅。
虞驚墨把金項鏈掛在青年脖子上,“如你所愿。”
除了這條金項鏈作為裝飾,田阮身上再無絲縷,泡在牛奶浴里,不知是牛奶白,還是他皮膚更白。
玫瑰花瓣在他的肩頭,在他的鎖骨,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小腹,在他的腿。
虞驚墨用唇拾取這些花瓣,鮮紅的花瓣揉碎成酒液,渡上青年的口,共同沉醉。
“虞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貔貅?”田阮在間隙問。
虞驚墨:“貔貅招財,覺得你會喜歡。”
“真的不是想起了什么?”
虞驚墨但笑不語。
“……你肯定想起了什么!”
“一點點。”虞驚墨捉著他的腿,做出稍顯艱難的舞姿,掛在自己臂彎間,“多做幾次,想起來更快。”
田阮拒絕不了,“那、那你快點……”
虞驚墨不聽他的,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慢,有節奏地送青年去那云和雨之間的高峰。
爬了三次山,田阮真佩服自己第二天還能上學。
德音的每個社團對校慶基本有所貢獻,包括翻譯社。
翻譯社在翻譯一部國外歌劇劇本,歌劇團早就定下來這個劇本,只是苦于臺詞翻譯過來太直白,希望借用翻譯社的妙筆,給劇本潤潤色。
當然,文學社作為歌劇團的好搭檔,原本歌劇團是找文學社來潤色的,結果——
“哦,我的摯愛,我夢中的情人,我每天都想和你睡覺!”
“哦,我夢中的仙女,我每天都夢到你,想和你共赴云雨!”
上面是原文,下面是文學社的翻譯。
乍一看沒什么毛病,措辭確實優美了許多,但翻譯社的翻譯一出來,直接飆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哦,瑪利亞,請原諒我,你出現在我夢中,是我克制自己的思念而失敗的結果。”
田阮也算見證了翻譯的魅力,雖然和原文已經沒什么關系了。
中文的委婉曲折、柔腸百轉,確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沒能得到歌劇團眷顧的祝枝枝十分憤懣,但看過翻譯社的翻譯之后也是心服口服,打不過就加入,這就加入了翻譯社。
讓田阮吃驚的是,祝枝枝竟然悶不吭聲地拿了好幾次小語種9分的成績。
“你那什么眼神??”祝枝枝一來就看到田阮復雜地看著自己,“我加入翻譯社很奇怪嗎?”
“你創立了文學社,又自己跑了,果然之前都是騙我的。”
“……人往高處走,我又不是只會搞小黃文。”祝枝枝說,“我已經想明白了,在國內都要偷偷摸摸的,那我就去國外,光明正大地搞黃!”
田阮:“還不是為了搞黃。”
祝枝枝不光自己來,還拉了南孟瑤,“為了國外產糧的太太們,我們也要學會優美的翻譯!”
南孟瑤矜持地點頭。
田阮目瞪口呆:“南孟瑤,你怎么被祝枝枝帶壞了?”
祝枝枝:“什么叫被我帶壞?我們是有共同愛好的同好!”
南孟瑤:“田同學,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判斷。”
田阮自是管不了她們,他自己的事還管不過。他要幫著學生會買煙花,考察各部為校慶所做的準備,時刻注意主角攻受的動向,保持能第一時間吃瓜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他還要為他和虞驚墨“偷情”挑選合適場地。
當然不能公共場合,最好在足夠隱蔽、不會被發現的地方。要是被發現那他的學生生涯就完了,第二天鐵定傳出“虞驚墨和小舅子搞一起”“虞驚墨連小舅子都不放過”“虞驚墨小舅子竟是夫人”這樣的傳聞。
哪里合適呢?
田阮趁著考察,走走停停,依次參觀了圖書館、藝體樓、博學樓、音才樓、教學樓,還有操場、會堂、餐廳、廣播室……都不行。
最后,田阮將目光放在了鮮有人至的鐘樓。
德音的后面有個鐘樓,除了工人定期維修上去,還有打掃的阿姨,平時很少有人去,只當鐘樓是個裝飾性建筑,也確實如此。
田阮想象了一下,如果他和虞驚墨在鐘樓上偷情,那他們可以看見全校,而全校沒人看見他們,想想就刺激。
準備校慶的第四天,跟在謝堂燕后面打工(收拾爛攤子)的路秋焰果不其然受到初中部小女生們的追捧。
十四五六歲的女生們正處于情竇初開的年紀,周圍要么是脾氣火爆的大少爺,要么是家教甚嚴的小少爺,要么就是溫吞的老實人,見多了沒有半點波動。
路秋焰這樣“刺頭”甫一進入她們的視線,就被其身上桀驁不馴的氣質、凄慘的身世、俊朗的容顏所吸引,組合成“美強慘”三個字。
多愁善感正值叛逆期的她們很需要一個落魄騎士的人設,讓她們去關愛,去救贖,就像小說里那樣——
他是一把鋒利無雙的刀,讓人看一眼就被割傷,但他身世凄慘,只要一點陽光,就可以讓他燦爛。
她是一朵溫室里的花,渴望外面熾烈灼熱的陽光,被圈禁在花房中的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從此她的世界就住進了一個他。
他是她的自由,她是他的救贖,他們是彼此年少時最青澀的愛戀。
“噫~”田阮回想原文小女生的心理描寫,不由得抖了抖,“一個是青春疼痛文學,一個晉江耽美文學,走錯片場了啊她們。”
走錯片場的小女生們蜂擁向路秋焰,噓寒問暖,嬌羞送花。
“學長,你好高啊,有一米八五嗎?”
“學長,我這題不會,你能教教我嗎?”
“學長,中午我請你吃飯怎么樣?”
田阮數了數,共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女生圍在此時的路秋焰身邊,將他圍得敦敦實實,就像圍觀一只大熊貓。
從來沒這么“受歡迎”過的路秋焰,看她們也像珍奇動物,“你們不會的問老師,不要問我。我中午有飯吃,不用請。”
“學長,你、你在和謝學姐交往嗎?”一女生紅著臉問。
路秋焰:“德音初高中學生都不能談戀愛,這是寫在校規里的。你們沒看校規?”
“……”
“我只是幫謝堂燕打工。”
小女生們松了口氣,忽然看到不遠處一棵樹后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宛若春風明月,皎潔清朗,“呀,那位學長是誰?”
路秋焰抬眼看去,“哦,田阮,高二的阿三。”
田阮:“……”
路秋焰:“說錯了,他是第三。”
女生們多多少少有些智性戀,何況田阮的樣貌出奇的漂亮,看過來時簡直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
“田學長,你好。”
路秋焰:“你們有不會的題可以問他,他比我成績好。”
田阮:“但我沒有你高。”
女生們:“……”確實呢。
雖然一米七七也不矮了,但和一米八相比,還是相形見絀。
路秋焰成績撥開那些女生,繼續的去忙自己的事,順道撈走田阮,“既然閑得慌,跟我去做苦力。”
田阮就去和路秋焰搬運舞臺道具,碰到葉夫根尼正在排演。
葉夫根尼看到他們十分激動:“火雞面,好久不見~”
田阮懷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歌劇團的副團長出來說:“團長最近中文退化,他是叫你們伙計們。”
葉夫根尼:“哎呀討厭,我是故意的都聽不出來。”
田阮:“真是幽默的玩笑,椰樹根泥。”
葉夫根尼喃喃:“椰樹根泥?我喜歡這個外號。兩位小可愛,我的歌劇還缺一位王子和一位公主,你們……”
“告辭。”田阮一溜煙跑了。
路秋焰沒搭理葉夫根尼,忙到中午回教室歇息,剛想把外套塞進桌肚,忽見幾張粉紅的信封掉下來。
他撿起來撕開大致掃了眼,沒什么表情。
恰好虞商從外面進來,鬼使神差的,路秋焰把剩下的情書全都揉了。
虞商問:“那什么?”
“沒什么。”
虞商也沒多問,說:“去餐廳吃飯。”
“哦。”路秋焰起來和虞商一道去餐廳。
田阮去上廁所,回來不見路秋焰,就去餐廳找他,看到路秋焰和虞商坐在熟悉的位置,欣慰地感慨:“我們三人組有段日子沒在一起吃飯了。”
路秋焰嘴硬:“誰跟你是三人組。”
田阮:“好好好,你們雙人組,我單人組行了吧。”
“……”
虞商不為所動,點了幾個菜,說:“我最近早上走得早,劉媽沒來得及準備便當。”
路秋焰瞧著虞商五官深邃鋒利的臉,只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沉默了會兒:“你不用想著我,想著你自己就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會自己吃飯。”
虞商嗯了聲,說:“你最近老實了很多,沒怎么打架。”
路秋焰:“……我又不是想打架才打的。最近沒人找我麻煩罷了。”
田阮想起這茬,原書里虞商知道路秋焰的家庭信息泄露后,動用集團的程序員,費了一番功夫才刪除干凈。
于是找路秋焰麻煩的人少了很多。網絡時代,當你的信息沒有任何價值,別人是懶得找的。
學生時代,虞商盡自己所能保護路秋焰。
長大之后,虞商也是默默地為路秋焰遮風擋雨。
“簡直當代好男人。”田阮冒出這么聲情并茂的一句。
虞商已經學會自動忽略這個不著調的小爸,只要他不惹事,就是萬事大吉。
路秋焰對號入座:“你說誰?我嗎?”
田阮:“是你,是我,也是他!”指著虞商。
“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插科打諢的第五天,田阮拿到鐘樓鑰匙,差使保鏢打掃鐘樓,用氣球彩帶作為裝飾,至于鮮花要等校慶開幕的當天再運來。
田阮細細考察鐘樓,除了樓梯高了些,爬樓累了些,無論是彩色拼接玻璃,還是窗外一覽無余的花園,都充滿了氛圍感。
頂部的大鐘直徑更是足有兩人高,從里面看頗具壓迫感,需要白色的墻面漆來中和一下這種壓迫。
鐘盤上有個窗戶,田阮探頭出去,像個報時的小鳥,因為沒有秒針,所以不用擔心被割頭,可以盡情欣賞緩緩轉動的分針。
清風拂面,登高望遠,田阮看到整個德音的建筑群,那般巍峨華美,如王子公主們的城堡。
毛七拍下照片,如常發給虞驚墨:夫人說他要在這里和先生約會。
虞驚墨看著照片里青年趴在鐘盤上撅起的屁股:哪里?
毛七:德音鐘樓。
虞驚墨:有沒有可能,他是想給我一個驚喜,你卻提前告訴了我?
毛七:……抱歉,先生。
虞驚墨沒有回,只是彎起唇角,就算提前知道了,他也會表現得很驚喜的——田阮一定會給他更多的驚喜。
縱然記憶模糊,在他印象的腦海,在他深深的心底,田阮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給他驚喜。
校慶開幕前一天,如同原書里寫的那樣,路秋焰被造謠和女生談戀愛,約會小樹林。胡主任得知后大怒,在廣播里點名道姓地批評:“路秋焰,真是冥頑不靈,之前打架,現在和女生卿卿我我,成何體統?”
“一個女生就算了,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女生!”胡主任的語氣平添酸溜溜,“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受歡迎!”
“你們這些小女生也真是的,喜歡誰不好,喜歡路秋焰,雖然他長得帥,又長得帥,但帥也不能當飯吃!我知道你們有錢,不要路秋焰養,但帥也不當飯吃!”
全校:“……”
田阮:“胡主任雖然公鴨嗓,但還是有人的眼光的,知道路秋焰長得帥。”
汪瑋奇深受打擊:“靠,怎么路秋焰被批評都是被夸帥??我不惹事不干壞事,從來沒人夸我帥。”
田阮看著還沒白回來的汪瑋奇,真是黑溜溜如羊屎蛋,“所謂一白遮百丑,要不你先美白一下?”
汪瑋奇:“……真男人,永不美白!”
胡主任繼續批評:“路秋焰,我真是對你失望透頂!別仗著自己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
轟隆轟隆——噼里啪啦——轟!!
廣播室又被一道雷劈中。
胡主任又變成了糊主任。
田阮:“……話這么多,我就知道他會被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