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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 褲衩子

    說完, 蔣青妍率先動筆,在紙上畫了一根竹子,雖然簡陋, 但是?簡單,拿細毛筆沾了墨往上堆幾截竹節就行, 再隨意?撇幾根竹葉,還?看不出她的真實功力。

    陶采薇不滿地看著她, 咬著牙齒說道:“你自己畫了跟竹子,讓我畫豬?”

    蔣青妍摸了摸鼻子:“這不是?考慮到你的擅長嘛。”

    陶采薇的確最?會畫豬, 畫的還?是?立體豬,她閉了閉眼,他?娘的,可她今天萬萬不能當著祁凌雪的面兒畫豬啊, 人家剛畫了幅崔鴻雪的蓮葉圖,她怎么能畫豬呢?

    陶采薇一咬牙,一閉眼,心一橫,等她回過神來時,一只小花豬已經躍然紙上了。

    瞬間滿廳大?笑,祁凌雪卻沒笑, 端起那?只豬來細看, 夸道:“此豬畫得甚是?生動可愛,想必若沒幾分功力是?畫不出來的。”說完還?讓人把那?只豬裁剪下來, 放到框里裱起來。

    “陶小姐, 那?我就把這幅畫當做你送我的生辰賀禮了, 可以嗎?”

    陶采薇對上祁小姐那?雙真誠的眼,點了點頭:“好, 好啊。”

    再沒人敢笑那?幅畫了。

    陶采薇一直到登上回城的馬車,也沒反應過來。

    蔣青妍嘆了口氣:“薇薇,你怎么了?”

    陶采薇腦子里揮之不去的都是?祁小姐的那?張臉,她好溫柔,待人好好啊,她還?說要把她的畫裱起來當做生辰禮物?。

    “妍妍,我覺得京城就是?不一樣,京城里出來的人,我竟然哪兒哪兒也比不過,從小他?們都說我是?最?討人喜歡的,凡事交給我處理,我總能辦得最?漂亮。”

    蔣青妍捏住她的手:“你本來就是?咱們省最?厲害的女子啊。”

    “可是?祁小姐她比我還?厲害,她的笑容里我看不到一點破綻,她能同時照顧到在場所有人的情緒,你知道為什么后來沒有行酒令嗎?是?因為祁小姐看出來了你我二人不學無術,連畫畫也不會畫,咱們畫的畫她能夠救場,咱們脫口而出的詩她可救不了場,索性就不再行酒令了。”

    蔣青妍聽懂了,她這才恍然大?悟:“我還?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天,生怕她什么時候開始讓作詩了,照你這么說,那?位祁小姐人還?怪好的。”

    陶采薇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得保持警惕,我在外人眼里何嘗不是?那?樣的好人呢,”她伸出兩?只手抓了抓蔣青妍的口袋:“當我討好一個人的時候,說不定我是?想從她身上賺錢呢。”

    蔣青妍揮了揮手:“你不一樣,薇薇,你外表

    看起來就是?一個拜金的勢利眼。”

    陶采薇僵住,這是?安慰她還?是?扎她心呢。

    蔣青妍是?想說,陶采薇是?那?種被人看出來她就是?個拜金的勢利眼,大?家也都會搶著給她掏腰包的那?種人。

    “那?這么一想,那?位祁小姐豈不是?更加深不可測了,她一面照顧著所有人,還?沒有人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對了,你明天還?來府城嗎?我聽說明天有崔鴻雪的追思會,會上會拍賣一把他?的折扇。”

    陶采薇思索了半晌,愁眉苦臉道:“我倒是?也想去啊,可是?祁小姐肯定會去,我要是?去的話,我是?拍還?是?不拍呢,拍下了我是?送她呢還?是?不送她呢?”

    蔣青妍也動起腦子來幫她想:“祁小姐也仰慕崔鴻雪?”

    “是?啊,她在京城時是?崔鴻雪的狂熱追隨者,你看了她今日畫的蓮葉圖沒有,與崔鴻雪的那?一幅像極了。”

    蔣青妍目露憐憫,掐了掐陶采薇的手臂:“那?這么說,她說不定是?親眼見?過在京城里的鴻雪公子的。”

    “你這么一說,我更想哭了,越發襯得我樣樣也比不上她了。”

    “你也別想那?么多?了,京城里見?過崔鴻雪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她一個,這次生辰宴過去,那?么多?千金小姐圍著她轉,她之后不一定會再想起我們了,咱們就還?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依我看,你就大?大?方方的去拍賣場,告訴她你也是?崔鴻雪的仰慕者,大?家公平競爭就好了。”祁小姐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拍賣這種事,當然是?誰出價高誰得。

    陶采薇若有所思,和蔣青妍告了別。

    “怎么樣?今日的宴會上押中題了嗎?沒在情敵面前丟臉吧。”

    崔鴻雪倚在門框上,兩?手揣在胸前看她。

    陶采薇瞪了他?一眼:“哼!”

    當她正打算繞過他?走的時候,跨過門框時,手肘突然被一只手給拉住了,她回頭,他?將?她拽到了墻根底下站著。

    陶采薇一臉疑惑地看著這人,崔鴻雪指了指天上。

    她抬頭去看:“天上有月亮,有星星,然后呢?”

    崔鴻雪將?她拉到身前,指著天上的星星說:“你知道哪一顆星星是?北極星,哪一顆是?紫微星,哪一顆是?天狼星,哪一顆是文曲星嗎?”

    陶采薇覺得他?又在諷刺自己不讀書,腦袋空空,氣得又想踹他?一腳,又想搞什么!

    那?人卻突然湊近了她的耳朵說道:“星星是?你的眼睛。”

    陶采薇一只腳都抬起來了,又硬生生地放了回去,腦袋空空的:“啊。”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巴了兩?下,她突然對天上的星星有些感興趣了呢。

    “那?,那?你說,哪一顆是?北極星?”

    她目光里透露出仰慕學識的光芒,沒想到那?人答也不答,捧著她的頭便吻了下去。

    陶采薇腦袋熱乎乎的,嘴里的酒氣還?未散盡,此時都縈繞出來,圍繞著他?們的鼻腔嘴唇亂轉,轉得人暈乎乎的。

    這是?一個甜美的吻,陶采薇意?猶未盡地推開他?,小聲說道:“這里不方便,咱們回房間吧。”

    就像上次那?樣,躺著來。

    他?趴著。

    崔鴻雪笑了兩?聲,揉了揉她的腦袋瓜,邁步往前走了。

    陶采薇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同時兩?只小眼睛還?時不時地東瞄一眼,西瞥一眼,要是?有人經過了,她就立馬跟崔波保持距離。

    一趟路走下來,整個人已經連腮帶耳通紅了,不知道在羞恥個什么勁。

    崔鴻雪突然停步的時候,陶采薇一個腦門兒撞了上去。

    還?好他?如今被她養得胖了些了,否則他?那?鋒利的背脊骨非得把她撞出鼻血來。

    她伸手揉著額頭,小聲呼著痛,想抱怨前頭那?個人好端端的停下來做什么。

    那?人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將?她拽到了身前來,原來他?停下來是?想牽她的手。

    陶采薇心里偷偷笑著,任由手被他?捏在手里,一路上既害怕又興奮。

    好在崔鴻雪一路走下來,沒遇到一個人,中途還?經過了幾個假山。

    到了一個假山跟前,陶采薇拽了拽他?,把他?的臉拽下來又親了一口。

    崔鴻雪回了她一口,兩?人牽著手繼續往前走。

    走到靠近鳩無院時,兩?人都默契的將?手松開了,一前一后回了院子里。

    安青已經先一步回來了,此時正在房間里給陶采薇收拾床鋪,從枕頭下面翻出來了一條濕漉漉的褲衩子。

    她一聽見?人回來了,就拿著那?褲衩子問道:“小姐,你換下來的臟褲子,記得交給奴婢洗呀,塞在枕頭底下做什么,誒,不對,這上面怎么黏糊糊的。”

    陶采薇臉色突變,一個大?跨步上前去把安青手里的褲衩子奪過來,藏進手里。

    臉色難看極了。

    安青這才注意?到后頭還?有個人,當下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崔波跟小姐遲早是?要談婚論嫁的,提前看到小姐的褲衩子也沒啥。

    崔鴻雪看了眼那?條褲衩子,安青遞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上面晶瑩剔透的水漬,再看陶采薇的臉色,他?將?手負在身后,繃緊了下顎。

    “把你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陶采薇根本不愿看他?,見?他?轉身走了,心里又羞又惱,也不知道他?剛剛看見?沒。

    安青給陶采薇撫著情緒:“小姐,老爺太太已經說過讓崔波入贅的事情了,你也別太在意?了,看個褲衩子而已。”

    陶采薇欲哭無淚,可是?這是?他?上次跟她親完嘴,出現的東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莫名?覺得好羞恥啊。

    她趴在桌子上郁悶了一會兒,動了動屁股,她的動作一僵,糟了,今天好像又有。

    安青安撫了她一會兒,哄著她:“奴婢先去把褲衩子給洗了。”

    陶采薇拉著她的手:“安青別走,我身上還?有一條。”嚶嚶嚶。

    她脫光了換上寢衣倒在床上,一整個人都很沮喪。

    說好的回來躺床上一起親嘴,那?人卻跑了。

    她翻了個身,一臉憤恨,又把頭埋進被子里,不想見?人。

    崔鴻雪將?兩?手交疊放在枕頭上,頭枕在手上,望著天花板,心緒復雜。

    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見?,他?索性把兩?條腿都平放著,任由那?物?不太雅觀的豎立在那?兒。

    至于上手,他?是?萬萬干不出來那?事的。

    太不雅了。

    他?翻了個身,嘆了口氣,看來今晚是?沒辦法去找她了。

    今夜,注定是?艱難入睡的一晚。

    他?保持著一種僵硬的姿態,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入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他?身上時,他?醒了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整個人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他?往下一看,暗道一聲無禮。

    第042章 折扇

    自?己也?該洗褲衩去了。

    他偷偷摸摸洗的時候, 恍然發覺自?己何曾干過如此既不光明又不磊落的事?情,此事?又完完全全是他在睡夢中干出?來?的。

    他不是不知事?的人,相反, 他很小的時候就已?在書上完全了解過此事?,他心里一直把這欲念當做污穢、邪惡的代表。

    他此刻自?己手上沾著的, 正是他萬分嫌惡的。

    他擰著眉頭,迅速把這一條褲子搓洗干凈。

    今日, 院子里兩?人的褲衩子并排晾在一起,迎風招展。

    陶采薇向來?不記事?, 一早上起來?就把昨天的羞恥心全拋在腦后了。

    “崔波,你今日得去府城一趟。”

    崔鴻雪剛把褲子掛起來?晾了,猛然聽見?她的聲音,手抖了一下, 回過頭:“何事??”

    陶采薇瞅了他兩?眼,伸手拽著晾衣桿上的白褲子,抓起他的手:“你大早上起來?洗什么褲子,你先別洗了,你現在得趕緊好好收拾一下,去府城幫我拍一件東西。”

    崔鴻雪目光一直跟著她的手動:“什么東西?”

    “崔鴻雪的折扇。”說起來?她還?有些不好意思呢,畢竟一個是新歡, 一個是舊愛。

    崔鴻雪愣了愣, 手里被塞了沉甸甸一盒金錠子。

    陶采薇拍了拍他的肩:“那?就交給你啦,別計較錢的事?兒, 務必要將折扇拿下, 然后, 千萬別暴露你是我的人,我給你搜羅了一身陶金銀的衣服, 你現在就把自?己扮成一個外地來?的富家貴公?子。”

    崔鴻雪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被陶采薇安排好了一身。

    “你放心,我會跟你一起去的,到了那?里,咱們倆裝作不認識就行了。”

    崔鴻雪被她安排著套上了衣服,別上了玉冠,銅鏡里倒有五分之?前的模樣了。

    陶采薇眼前一亮:“沒想到你換身衣裳還?真像那?個樣子了。”

    “你一定要要那?個折扇嗎?”

    他唯一提過字的折扇只有兩?把,除了全修杰那?里的一把,就剩這最后一把了,不過也?不值這么多錢,他點了點這盒金子。

    她若是想要折扇,自?己再給她提一把就是了,想要幾把要幾把。

    陶采薇愣了愣,忙道:“我當然要要啊,錢對我來?說不重要。”

    “那?把折扇就這么重要?”

    陶采薇拽了拽他的袖子:“你怎么了?你若是不愿意,我換別人去幫我拍就是了。”

    她轉身要走,他伸手一把拉住她:“回來?!”

    “我幫你去便是了,我只是搞不懂這折扇有什么好,你若想要,你找把扇子來?,我隨意給你提幾個字就是了。”

    陶采薇奇奇怪怪地瞥了他一眼:“那?是崔鴻雪的字,你提上去的那?能一樣嗎?”

    崔鴻雪一把拎住她的后腦勺:“你昨天還?抱著我親嘴呢,怎么?我和崔鴻雪,你二選一吧。”

    他兩?手往胸前一揣,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

    陶采薇張了張嘴,覺得他在無?理取鬧。

    “不是,我……崔鴻雪,我不僅要親你的嘴,我還?要崔鴻雪的折扇,你就說你去不去吧。”

    她兩?手揣在胸前,還?給他同樣的動作,一臉挑釁。

    崔鴻雪拿她沒了轍:“行行行,去去去,保證花高價給你拍下。”

    他捧著這盒金錠子,一想到這錢要給誰送去,就一臉氣憤。

    人都已?經坐上馬車了,他還?在不停絮絮叨叨:“你要不再考慮考慮,你想啊,什么人能把崔鴻雪的折扇拿出?來?拍賣?”

    陶采薇冷冷瞥了他一眼:“能擁有他折扇的人自?然是他的好友,你有話直說。”

    “能把他折扇賣出?來?的人,不就是背叛了他的好友嗎?你這是在給崔鴻雪的仇人送錢!”

    陶采薇看他一臉激動,疑惑道:“你那?么氣憤做什么,人家又不是賣的你的東西。”

    崔鴻雪別過頭,咬著舌頭說道:“你眼巴巴的給他仇人送錢,難道你想讓崔鴻雪在九泉之?下寒心?”

    陶采薇垂下頭:“他寒不寒心的我不管,我不能讓小時候的我自?己寒心,再說了,就算我不送錢去,也?有人會送錢去。”

    如果小時候的自?己知道長大后的自?己明明能得到那?把折扇卻不要,一定會很寒心的。

    崔鴻雪的嗓音很低沉:“所以你現在已?經沒有多想要那?把折扇了,是嗎?”

    陶采薇抬了抬頭,緩緩說道:“盡力收回他的遺物,是我的義務,崔家已?無?一人活在世上,我算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有聯系的人了。”

    崔鴻雪突然一下說不出?話來?,他撩開馬車上的簾子,看向窗外:“等會兒你先下車,我過會兒再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一天自?己竟然要去拍自己的折扇。

    陶采薇從馬車上下來?,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意味,崔鴻雪身子倒進馬車里,感到荒謬。

    過了一會兒,他走下馬車,此處是一個露天的大廳,人聲鼎沸,各路人馬皆由,多是各地趕來的文人士子。

    崔鴻雪掃視了一圈,臺上正中間架著的一把折扇就是今日的重點。

    陶采薇一進來?就看見?了祁小姐,祁小姐一看見?她也?是兩?眼放光。

    “陶小姐,你也?是崔公?子的仰慕者嗎?我以為只有京城里的人才熟悉他呢,沒想到這河首府也有這么多人在談論他。”

    陶采薇低頭瞅了眼自?己被祁小姐拉著的手:“啊我,不是。我就是來?湊熱鬧的。”

    陶采薇側頭看她,祁小姐的眉眼含著笑意,望著臺上的折扇,眼里是一種她看不懂的情感。

    不過很快她就有些懂了,祁小姐拉著她混入那?些文人士子的交談中,她看著她侃侃而談,陶采薇這才第一次知道,崔鴻雪在這些人眼中的樣子。

    那?臺上展示的折扇,不過是個噱頭。

    大家之?所以想要聚在這里,更多的是想和同好間一起交流,借著文人里的魁首崔鴻雪的名頭,大家好聚在一起談詩論道。

    “祁小姐,你剛剛所作的五言詩與鴻雪公?子的那?首絕句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祁小姐微微一笑:“咱們這些人,不過是效仿他罷了,有誰能真正超越他呢。”

    眾人一齊看向臺上的折扇,在他們眼里那?是個意向,只有對陶采薇而言,那?是把折扇。

    她聽不懂這些人所言,祁小姐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低落,拉著她撤到了人群外:“陶小姐,你先在這里坐下玩一會兒吧,等會兒拍賣開始的時候,我可能要離開一下,你自?己待在這兒可以嗎?”

    陶采薇怔怔的,手里還?被祁小姐塞了一杯熱茶,見?她是一個人來?的,還?把自?己的丫鬟留給她。

    祁小姐安頓好她,那?邊的拍賣也?快開始了,陶采薇伸了伸手,沒說出?話來?。

    她突然希望,祁小姐真的能拍下那?把折扇。

    她抬頭找了找崔波,那?人已?經成功混進了人群里,一眼不看她,他們二人是約定好了的,裝作不認識。

    崔鴻雪站在那?里,聽著周圍人談論自?己,他今日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拍下上面的折扇。

    他一向是記不清京城里那?些整日晃來?晃去的人臉的。

    祁小姐一眼注意到了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她舒展的眉頭難得皺了起來?,這位公?子,生得與鴻雪公?子好生相似。

    她搖了搖頭,世上相似的人很多,這不稀奇。

    可她終究是對這位公?子產生了興趣。

    直到拍賣開始后,到最后只剩下他們兩?人出?價。

    祁凌雪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你若再出?價一次,小女便要放棄了,還?請公?子仔細考慮,將此折扇讓給小女。”

    她的神?情十分真誠,否則也?不會實話實說自?己已?無?底氣再出?價,這是將自?己所有牌亮出?來?的請求。

    陶采薇坐在一旁,心里復雜,她干脆想把這把折扇讓給她好了,只是可惜兩?個人抬價抬了半天,崔波此人是絕不會憐香惜玉的。

    她太了解他了。

    崔鴻雪正要再次出?價,忽聽旁邊那?個女人看著他怔怔說道:“公?子,你長得真像一位故人。”

    崔鴻雪出?價的手僵了一瞬,側頭看向她,皺了皺眉,此人他確還?有些印象,她不會認出?自?己來?吧。

    祁凌雪一時間看呆了,太像了,就連那?不可一世的出?價時的眼神?,都一模一樣,眼前這位公?子,也?從未將她放在眼里,她說的話,她能確定他一句也?沒聽進耳。

    崔鴻雪拿下了折扇,展開一看,正是云華公?主要走的那?一把。

    祁凌雪走到他身前,屈了屈膝:“公?子,小女恭喜公?子得償所愿,公?子可否將折扇借小女看一眼。”

    崔鴻雪一直在觀察她,見?她似乎并沒有真正的認出?自?己,便將折扇交到她手里:“你隨意。”

    他瞥了眼在一旁坐著的陶采薇,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她的表情,便已?回過頭。

    祁凌雪展開折扇,嘴里輕喃:“青山自?是絕世。”

    下一句便是:“無?人誰與為?容。”

    她撫著扇面,輕輕笑著:“旁人皆道他此扇是提給云華公?主的,我卻以為?,這分明是他寫給他自?

    己的。”

    陶采薇此時已?湊了上來?,靠近祁凌雪問道:“此為?何意?”

    祁凌雪合上扇子,還?與崔波:“此人還?真是恃才傲物到了極點,明面上是在夸自?己容貌生得絕世,實際上是說他自?己樣樣皆為?絕世。”

    陶采薇似懂非懂,心底有些酸澀,又聽祁凌雪說道:“偏這世間還?只有他能這般夸自?己了,若是旁人這么說自?己,早被人笑掉牙了。”

    第043章 試探

    金朝人的古訓便是謙遜。

    她看到祁凌雪舉頭望天, 天上掛著的太陽正是刺目的時候,祁小?姐卻沒瞇眼:“他在京城的時候,比天上的太陽還?要奪目。”

    陶采薇心緒飄蕩開?來, 腦中想起那般畫面,喃喃問道:“祁小?姐, 你經常見到崔鴻雪嗎?”

    祁凌雪淺淺一笑?:“我只?見過他一次。”

    聽到一旁的崔波笑?了一聲,陶采薇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說:“你笑?什?么?”

    崔鴻雪將自己花了五百兩黃金買下來的折扇拿在手里:“若他真有那恃才傲物的本事,崔家又怎么會覆滅, 他說的那些目中無人的大話,現在想起來難道不可笑?嗎?”

    陶采薇一直瞪著他,心里生氣。

    祁凌雪卻仍是一臉溫婉柔和的樣子,她看向崔鴻雪, 眉頭只?微微皺了一下,說道:“這位公子,斯人已去,何必去計較他的對?錯,小?女只?知道,那人的詩詞歌賦如今還?流傳在這世間,那人宣揚的道如今還?有人在堅守, 他是天下文人的心之?所向, 無論功過與否,我們都不能因為崔家的覆滅而抹掉他的才華。”

    崔鴻雪背過身?去, 世人只?知他的才華和文學上的造詣, 卻不知他私底下不過是個玩弄權術最后卻輸了的人。

    見他不再言語, 祁凌雪牽著陶采薇到一旁,心里愧疚道:“抱歉啊陶小?姐, 我今日忙著拍賣了,后來又光顧著與那人交談,沒顧及到你。”

    陶采薇搖了搖頭:“沒事,祁小?姐,為何你老在看那人啊。”

    祁凌雪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雖然只?見過鴻雪公子一面,可那位公子,與崔鴻雪公子,生得實?在是有些像,氣質卻大相徑庭,我一想起這件事,就老想往他身?上看,倒多謝你提醒了,否則我就要失禮了。”

    “額,是嗎。”陶采薇朝那邊看去,崔波已經登上了馬車,自顧自先走了,她回過神來:“祁小?姐,那崔鴻雪是什?么樣子的?”

    祁凌雪回憶起那一天的情形,她早已讀過崔公子不少詩了,聽京城里所有的貴女談論他,卻從來沒見過他。

    有一日她跟隨母親一同?去宮門接父親下朝,正好?碰見與三皇子在一處的崔鴻雪,她聽到三皇子對?他十分敬重,叫他“崔先生”,那兩人走起路來均是裙裾飛揚、意氣風發,縱是在酷暑時節,衣裳也?穿得一絲不茍,面上不見一滴汗。

    她走上前去拜見了三皇子,也?見過了崔公子,崔鴻雪當時垂頭看了她一眼,還?調侃道:“你就是祁探花的女兒?倒是沒丟他的臉。”

    世人皆說崔鴻雪的目光高高在上,從來容不下市井里的這些不起眼的人,可唯獨她遇見的崔鴻雪不是這樣的,他把她看進了眼里,她清楚地在他瞳孔里看見了,自己那張素凈無暇無任何釵環珠飾的臉。

    陶采薇聽她說完這番話,垂下頭:“原來長大后的他是這個樣子的,”又抬起頭:“也?難怪他會看你,若是崔鴻雪站在我面前,我也?會像你這般素凈打扮。”

    祁凌雪皺了皺眉:“我這般打扮,是因為我天生就喜歡素凈的東西,與他無關。陶小?姐,你天生便適合這般繁復的打扮,也?無需為任何人改變。”

    陶采薇留下來與祁凌雪多聊了一會兒,祁凌雪派了自家的馬車送她回去:“陶小?姐,咱們下次再聊。”

    陶采薇朝她揮了揮手,鉆進了馬車里。

    祁小?姐相處起來,倒真真是個好?人,縱是陶采薇這樣勢利圓滑慣了的人,也?不免為她的真誠而動容。

    她好?像真的很真誠,也?絲毫沒有嫌棄與她這個商戶女做朋友。

    若是崔鴻雪還?在世,他喜歡的恐怕是祁小?姐那樣的人吧,她將手撐在窗棱上往外看,祁小?姐人縱然再好?,可她也?不會相讓。

    若是崔鴻雪還?在世,她不會相讓,折扇自然也?不會讓。

    她跳下馬車,小?跑著回了鳩無院。

    還?沒見到崔波,就被小?夏攔住。

    “小?姐,有全大人的信。”

    “全大人?”全大人自從回了京城以后,這還?是第一次寄信過來。

    陶采薇拿著信,沒趕著打開?看,率先找到了崔波。

    崔鴻雪伸手指了指窗臺,陶采薇往那兒一看,正是那把折扇。

    她卻也?沒有過去拿,抬步往崔波身?邊走去。

    她湊到他身?上,把頭埋在他肩上猛吸:“現在只有你能讓我心里舒服點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臉,她雖沒見過崔鴻雪絕世容貌,崔波卻也?不差。

    崔鴻雪拂開?她的手,冷哼了一聲:“剛懷念完老相好?,現在又想起我來了,陶采薇,你可真是夠浪的。”

    她的手被拂開?了也?沒關系,她又伸了上去,捏著他的臉道:“浪?我還有更浪的,你要不要看看。”

    崔鴻雪被她兩只?手拽的嘴向兩邊咧開?:“假如我是崔鴻雪,你現在會露出?這一面嗎?”

    陶采薇此時已跨坐在他身?上,兩手不停蹂躪著他的頭。

    “當然不會,祁小?姐說,崔鴻雪連夏日的衣裳都要扣到領口上,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我都怕褻瀆了他。”

    她摘下他的發簪,讓他的發絲凌亂垂下,勾了勾他的領口:“哪像你,平日里的鄉野村人裝扮,衣裳穿得松垮垮的,不就是想勾富家小?姐看上你嘛,這不就被我這位小?姐看上啦。”

    崔鴻雪無語,他衣裳穿得松垮,是因為那衣裳料子本就松垮,他平時還?要下地干活,誰還?給?你把衣裳勒到領口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傾身?向前把陶采薇整個人按在書?案上,湊在她的耳邊說道:“你不就喜歡我這樣的嗎?”

    陶采薇瞳孔放大,瞥了眼外頭還?高掛著的太陽,尋思他不是只?在晚上才愿意做這種事嘛。

    她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嘿嘿,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偏偏無論她怎么偏頭,崔波的嘴就是湊不上來。

    那人悶哼了一聲,下顎崩的緊緊,從她身?上起來,背對?著她站到窗邊。

    “全修杰不是給?你來信了嗎,你還?不趕緊看看。”

    陶采薇哼了兩聲,翹了兩下腳,翻身?下桌,打開?那封信看了起來。

    合上信的時候,她滿臉笑?意:“全大人說,他已經把我爹的事跡撰寫成文,交予圣上查看,圣上對?我爹很是贊嘆,相信過不了多久,封官就會下來了。”

    崔鴻雪看著窗外田里的白菜,一顆顆長得渾圓。

    “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什?么?”陶采薇把信紙塞回信封,笑?瞇瞇地問他。

    崔鴻雪被那滿心歡喜的笑?容晃了眼,那些話再也?說不出?口。

    “沒什?么,官場沒你想的那么好?混,你得早做準備。”

    陶采薇眨了眨眼:“你一個鄉野村夫,又怎么知道官場好?不好?混,我看你地里的大白菜種得倒是挺好?的。”

    崔鴻雪回頭看她,目光幽深:“我一個鄉野村夫,自然是比不上崔鴻雪的。”

    陶采薇取過窗臺上的折扇,打開?扇了扇風:“你雖然只?是一個鄉野村夫,可那位親眼見過崔鴻雪的祁小?姐可是說了,你長得與崔鴻雪很像,你也?姓崔,說不定你就是崔鴻雪呢。”

    她搖著扇子,倚靠在窗邊,夕陽照射下來,她的頭發絲都在發光。

    崔鴻雪看向她,陶采薇笑?著與他對?視,片刻后,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那么緊張做什?么,說你像崔鴻雪,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她兩只?手抬起來,慵懶地

    放在他的肩上,手指尖蹭著他的脖子,那把折扇夾在她指尖上在他背脊上游移。

    他抬眼觀察她,她此時媚眼如絲,陽光的照射下瞳孔變成琥珀色,她身?上的那些風情越來越濃,逐漸在告訴他,她不再是個女孩兒了。

    她兩只?手隨意往他肩上一搭,他便神魂俱顫。

    陶采薇推了推他的肩:“開?個玩笑?而已,你干嘛老是這般一本正經的模樣,你若是眉眼再張狂一點,我真要信你就是崔鴻雪了。”

    崔鴻雪的臉上又出?現了裂痕,他挑了挑眉說道:“我種的大白菜還?挺好?吃的,你要吃嗎?”

    祁凌雪此時正待在她的閨房里,指使丫鬟替她收拾昨日收到的生辰賀禮。

    這些東西堆了滿滿一個庫房,她還?沒來得急查看。

    “這兩個大箱子是誰送來的。”

    “回小?姐,是陶二小?姐和蔣家大小?姐送來的。”

    她收到的賀禮當中,唯獨這兩個箱子最大,她心里好?奇,便讓丫鬟們把這兩個大箱子一一打開?。

    只?見陶家小?姐送來的箱子一打開?,里頭一片珠光寶氣,金光閃閃,晃得她差點睜不開?眼。

    祁凌雪走進一看,隨手撈起了一連串珍珠項鏈,金玉交疊的聲音,鏗鏗鏘鏘的,底下還?鋪著幾匹嵌著金絲的綾羅布匹。

    她眼睛亮著光,摸著這些東西贊嘆不已。

    “小?姐,這陶小?姐送的禮可真是完全沒踩著您的喜好?來,您為什?么還?這么開?心?”

    祁凌雪捂著嘴笑?了會兒:“她雖然沒踩著我的喜好?來送禮,她這個人的喜好?卻完完全全擺在了我的面前。”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女子。

    “這些東西我很喜歡,你且幫我好?生收起來。”

    祁凌雪還?沒來得急打開?蔣小?姐的箱子查看,祁太太已經端莊走了進來。

    祁凌雪見狀連忙起身?走到門口,攙著母親來到廳里坐下:“母親,您怎么來了?”她奉茶過去。

    祁太太接過她奉的茶:“你父親為你辦了生辰宴,如何,你在宴上可挑到志趣相投的好?姐妹了?”

    第044章 嘶啃

    祁凌雪揣度著母親的臉色, 緩緩道:“母親,女兒覺得陶家小姐很不錯,與她一同的蔣家小姐也很不錯。”

    她看到母親眼里閃過了一絲不耐, 祁太太卻不打算直接反對,女兒年齡不小了, 做母親的反對也沒用。

    “陶家和蔣家都是商戶,商戶家的女兒有時?候是慣會討好人的, 你喜歡她們二人,殊不知她們二人本就是抱著目的來接近你的。”

    祁凌雪垂頭, 擰著手道:“母親,女兒沒那么蠢,朋友之間還?得多相處才能了解彼此。”

    祁太太沒在此地多留,看了眼那箱子里的珠光寶氣, 眼底閃過一絲嫌惡:“咱們祁家是書香清流人家,雪兒,你可別被這些東西迷了眼。”

    祁凌雪屈膝送走母親:“母親放心,女兒懂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珠寶首飾,嘴角含笑,這些東西,插在陶小姐頭上是極好看的。

    她揮了揮手:“把這個箱子抬下去吧, 好生安放。”

    又將蔣青妍的箱子拖至身前打開, 見里面滿滿放著一箱書,她面露驚喜。

    “小姐, 您平時?最喜歡讀書了, 看來蔣小姐的禮送得最好。”

    祁凌雪擰著眉頭訓斥道:“禮物都是人的心意?, 哪有好壞之分,你出去!”

    那丫鬟垂著頭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平日里看過的書不少,她倒要看看蔣小姐平日愛看些什么書,到時?候也好湊在一起相互交流探討一番。

    倒是那位陶小姐……她一想到自?己與蔣小姐探討書本,陶小姐只能在一旁傻愣著的模樣,她就想笑。

    一邊想著,她隨手拿起箱子里的一本書翻開看了起來。

    這一看,就挨到了深夜,她恍然回神,猛地將書合上放回箱子里,又將箱子合上。

    她碰了碰發燙的臉頰,深感無?措,這些書,還?是找地方藏起來吧,務必不能讓旁人知曉。

    她不能再看這些渾書,父親常說,書可以影響一個人的言行,這書看多了,她怕她哪天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些什么無?禮之言,讓人嗤笑。

    她須得告知蔣小姐,少看這些書才是,應當把心思放在正經學問上。

    晚上,陶采薇躺在床上,將折扇抱在懷里,腦子里一直想著崔波那張一本正經的臉。

    半夜空曠安靜的房間里,只聽她翻身“嘁”了一聲。

    “憑什么不讓我親,你又不是真的崔鴻雪。”

    再翻了個身,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俊臉。

    崔鴻雪橫躺在她側邊,捏住她的下巴,勾起一邊嘴角,吃吃笑著。

    “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崔鴻雪。”

    陶采薇兩只手抱住他的頭:“你真是崔鴻雪?”

    崔鴻雪挑了挑眉:“是啊,你要親嘛。”

    “我才不信。”

    她嘟著嘴湊上前:“我要親崔波,我喜歡親崔波。”

    兩人抱著頭在床上一邊翻滾一邊親了起來,從床頭撲騰到床尾。

    陶采薇被他壓在身下,兩只腳亂撲騰,四處亂踹。

    崔鴻雪悶哼一聲,在她背后壓著的手捏緊了拳。

    陶采薇挪出嘴,喊了一聲:“崔波,你硌到我了!”

    崔鴻雪身體一僵,腰往后撤了撤,陶采薇拍打著他的手臂:“你的手硌到我了!”

    崔鴻雪把她頭發往后撈了撈,又捧著她的臉吻下去,一言不發,像頭老黃牛。

    陶采薇被他吻得沒了脾氣,喘著氣從床上坐起來:“你今天為何這么僵硬,親起來都沒感覺了。”

    崔鴻雪被她推到一邊,胸前的衣裳早被她揉的敞開了,不成?樣子,他坐在床邊上,兩只手垂在身旁,有些無?措:“怎么了?”

    陶采薇嘟囔著嘴道:“沒什么,就覺得你好沒情趣。”

    崔鴻雪側著頭,僵著臉,黑燈瞎火里,誰也看不清誰。

    “你想怎么樣?”

    陶采薇爬到他腿上去躺下,睜大眼睛看他,摳著他的下巴:“為何從沒見過你的胡茬。”

    崔鴻雪伸手撫弄她的額發:“我每日都會清理干凈。”

    “怪不得老見你下巴上有小口?子。”

    她撫著撫著,忽的抬頭吮吸了上去,崔鴻雪捏緊了拳頭。

    陶采薇將他撲倒,趴在他的胸膛上,一頭青絲散落在他的身上,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扭捏著說道:“我想要更多,就像是話本里寫的那樣。”

    “怎樣?”他的呼吸逐漸加重,渾身愈發僵硬,更是動?也不敢動?一下了。

    陶采薇手指擰著一縷發絲,攪來攪去:“嗯,就是那樣。”

    她抓起他的手,捋了捋他的五根手指,指尖拂來拂去,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她將他的手湊過來放在唇邊吻了吻,帶著十分的眷戀。

    崔鴻雪任由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上,把玩自?己的手,直到她握著他的手朝一個地方送去。

    只是一下的觸碰,他立刻縮回了手,隔著衣物他并未感觸到太多,但她夏日里穿得少,只薄薄一件寢衣,他指尖碰到的東西令他心顫,他不敢深想。

    陶采薇抱著他的手臂,頭往上蹭著,他的胸膛處是酥酥麻麻的摩挲感,她的嘴唇又湊上了他的下顎,張嘴叼住了他下顎處一塊肉,賭氣般咧著牙嘶啃。

    他伸手捏住她的臉頰:“那就是你想做的?”

    她松開嘴,眼巴巴地望著他,把住他的手:“不可以嗎?”

    崔鴻雪倒吸了一口?氣:“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啊,我已經長大了,快要及笄了,有何不能做的。”

    “那是成?親了才可以做的事?情。”

    陶采薇支起下巴擱在他胸膛上,又爬起身湊到他嘴上,兩人一起接吻,互相推拉了幾番。

    她撤出舌,聲音少了少女獨有的靈動?,嘶啞著問道:“那你想和我做那些事?嗎?”

    他松開她的嘴唇,睜開眼,沉默了很久。

    陶采薇忽然感覺此人一下子遠了許多,他推開了她,站起身,她

    側倒在床榻上,癡癡望著他。

    他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知道人與禽獸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

    她的腦子轉不過彎,只覺得他又在嘲諷她,他可以與她親吻,怎么親吻都行,親到嘴唇發腫,半邊臉都是濕的,你吮吸我我吮吸你,兩只舌攪動?得瘋狂而纏綿,她只是想要更多而已。

    她微張著唇,輕輕喘著氣,那殷紅的帶著水光的唇在黑夜里尤為刺目。

    他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得兵荒馬亂,兩只腳在打架,互相絆著逃也似的走了。

    他回到房間里,關上門,閉上眼深呼吸,人與禽獸的區別便是:他縱是想的快要發瘋了,他也不能做。

    他抬起手,指尖剛剛捻過一顆豆,這幾乎讓他神魂俱散,他只是僵硬著,強迫自?己保持那一分理智。

    陶金銀上考場去了,陶采薇一大清早起來,到祠堂里拜了拜。

    陶富貴放了新鮮瓜果上去供奉,從撤回來的瓜果里拿起一顆蘋果吃了起來。

    “閨女,你下個月便要及笄了,你母親如今正在為你操辦,可想好要請哪些小姐妹來了?”

    陶采薇認真想了想,妍妍自?然是要請的,還?有其他幾位平時?玩得不上不下的伙伴,也可以請來,她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人來,隨后又搖了搖頭:“不知我這商戶之女的及笄宴,能不能請來知府家的千金。”

    陶富貴笑呵呵道:“請不請得來,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她不來是她的事?,你得把你的禮數做到位。”

    “爹爹說的是,我剛剛只是,考慮事?情的角度不同。”她剛剛站在友誼的立場上在思考,自?己該不該請祁小姐赴宴,更不知出于友誼,她會不會來。

    若只考慮客套禮數,那便沒什么好讓她猶豫的了。

    陶富貴說道:“說起及笄的事?兒,閨女,我得提醒你一下,你的婚事?須得提上日程了,若你自?己沒什么意?見要發表的話,我跟你母親就要開始商討此事?了。”

    陶采薇愣了愣,她能有什么意?見呢,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對了,之前說的那個崔波……他不是回來了嘛,你還?考慮他不。”

    陶采薇跺了跺腳,咬牙道:“不考慮!”

    他不樂意?就不樂意?,竟然還?罵她是禽獸!她不就是主動?了一點嗎。

    陶富貴“哦”了一聲,表示了解了:“那便等?你哥考中?舉人,你爹我的官職下來,到時?候爹再給?你挑個如意?郎君。”

    頓了頓,陶富貴又道:“那崔波你不喜歡,但若有別的想讓人入贅的,也可以告訴爹娘,說到底,我們還?是希望你能留在家里的,但最重要的還?得是你自?己喜歡。”

    陶采薇別過頭,無?奈地點了點頭:“爹說的我會考慮的。”

    她也不想離開家,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雖說爹娘不會不經她同意?就將她嫁人,但她心里此時?除了崔波的臉以外,再也想不起別的。

    可他不愿意?,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絕交,必須絕交!給?親不給?摸,讓摸不讓被摸,把人搞得不上不下的,太過分了!

    此時?的她還?以為,光是話本上畫的那幾個簡單動?作,便可讓她體會到全部樂趣,卻不知道那還?差得遠呢。

    正發著氣,那人又摘了滿滿一籃子花,跑到她院子里來了。

    第045章 牙印

    那是夏日獨有的寶珠茉莉, 潔白玉潤,整個屋子里都是那股濃郁清新的氣味。

    陶采薇努起鼻子嗅了嗅,瞅了他兩眼, 不樂意開口道:“你采這?么多茉莉過來做什么?”

    崔鴻雪攏了幾支茉莉枝條插在汝窯美人瓶中,剩下的碎花瓣攤開在窗臺上, 用紗布墊著曬太陽。

    “等曬干了給你泡茶喝。”

    陶采薇坐在一旁看他忙著,那人卻不看自己一眼, 她垂下頭正滿心不爽,又聽他說道:“剩下的給你做成茉莉花蜜, 還有茉莉綠豆糕,總比讓它掛在枝頭上凋謝了的好。”

    崔鴻雪把紗布攤開,將提前洗好的寶珠茉莉攤在紗布上,用手將它們一顆一顆的排列開。

    陶采薇上前捉住了他的手, 崔鴻雪看過去時,正好對上她一雙不甘的水杏眼。

    他指尖上沾滿了那股誘人的迷香,陶采薇隔著一定的距離聞了聞:“你不是說我是禽獸嗎,你還為我做這?些事。”把她整個屋子熏得滿室馨香。

    崔鴻雪手滯了滯,撇過頭看向一邊,嘴唇抿得很緊:“我什么時候說你是禽獸了?”

    陶采薇扔開他的手,梗著脖子道:“你是人, 你高?潔, 我是禽獸,我粗魯。以?后我再?不碰你就是了。”

    崔鴻雪緊抿著的嘴唇實?在繃不住, 裂了一道口子出來, 他的眉眼含笑?, 看向那小姑娘時,滿心滿眼的拿她沒辦法。

    他無辜道:“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陶采薇伸手將他剛剛排列好的茉莉隊伍全部打亂:“那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與禽獸的區別。”

    崔鴻雪抓住她的手腕, 制止她的動?作:“你才?看了幾個話本子,就有滿腦子的事想做,你也不想想你作為一個未及笄的女孩兒,那些事是你能做的嗎?”

    陶采薇眨了眨眼:“有何不能,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能知?道。”

    崔鴻雪看著她無比認真的清澈雙眸,一時失語。

    她正用著最?天真的語氣,說著最?不可見人的話題,還對此一無所知?。

    真真是不知?輕重。

    “你知?道京城里那些小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在關?注些什么嗎?名節,名聲,如?何嫁一個如?意郎君。”

    陶采薇哼了一聲:“你又沒去過京城,你怎么知?道她們在關?注什么,更不能知?道她們私底下都在做什么。”

    崔鴻雪別過頭:“總之,這?件事情我不答應。”

    陶采薇兩指捻起一顆豆子,笑?著看他:“隨便你,反正你都罵我是禽獸了,那這?個禽獸我當?定了。”

    崔鴻雪回頭看她,她已經蹦蹦跳跳地走了。

    這?天,陶采薇收到了一張來自祁小姐的帖子,邀她與蔣青妍二人去山中避暑游玩。

    陶采薇正抓著一把大團扇搖啊搖,腿翹在竹凳上乘涼,崔波做的茉莉綠豆糕已經擺在她面前,冰鎮后的口感極佳。

    祁小姐只邀請了她和妍妍二人,還問她有沒有什么游玩的好主意,陶采薇將自己蓋在扇子下面沉思起來,莫非這?位祁小姐是真心要和她交朋友?

    她一翻身從?搖椅上下來,跑到池子邊,驚走了崔鴻雪釣了半天的魚。

    崔鴻雪無奈回頭:“魚都要上鉤了,你在做什么。”

    “我記得你那兒有一套燒烤爐子,你給我,我要用。”

    他愣了愣:“我沒有啊。”

    陶采薇瞥了他一眼:“我的黑嘴天鵝是你吃的吧,你還說你沒有。”

    崔鴻雪面上不動?聲色:“什么黑嘴天鵝,我不知?道。”

    他見她指了指天上的太陽,然后彎腰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話音剛落,她直直咬了上來,把他的嘴整個咬在牙里,用力碾了碾。

    松開時,崔鴻雪嘴唇上有兩排大牙印,他一臉錯愕,站起身,整了整衣袍:“我這?就拿給你。”

    再?次出來時,他面上覆著輕紗,沉著臉將燒烤架遞給她:“你要這?個做什么?”

    “祁小姐問我山里面有什么好玩的,我知?道山里有一條峽谷,里面有溪流和石子灘,我想到那兒去擺個燒烤架,大家?一起捉魚烤肉吃。”

    一說起這?些,她臉上神采飛揚,生動?得不像是剛在他嘴上留下牙印的人。

    臉上的生動?勁兒還沒過去,她又看著他調戲起來:“有什么不能給人看的,還戴什么面紗呀,你的嘴最?香了,快讓我再?親一口。”

    崔鴻雪還沒來得及逃,就見那人嬉笑?著過來,被腳底下的燒烤架絆了一跤,五體投地整張臉摔在了地上。

    他回過頭,一臉驚詫。

    那人從?地上抬起身子,突然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好疼啊。”

    崔鴻雪蹲下身將她扶起來,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沒事吧。”

    陶采薇鬧了一陣,指著地上的燒烤架道:“都怪它!”

    崔鴻雪

    將目光移到燒烤架上,又移到她身上,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咬牙說道:“好,都怪它。”作勢打了那架子兩下,地上的少女才?破涕為笑?。

    她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拍了拍身上的土,轉眼看到崔波正蹲著幫她拍,側頭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唇,隔著面紗,淺嘗輒止。

    一瞬間的吻,仿佛延長了很久,崔鴻雪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起身了。

    “你會用燒烤架嗎?用不用我教你。”

    陶采薇回頭,見他忙前忙后的替她備好了食材和碳。

    “你會燒炭嗎?用不用我教你。”

    陶采薇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那人自顧自地給她操作了一遍。

    “這?些事情有安青做,你用不著教我。”

    她扯住他正在擺弄碳的手:“光看你的手,倒真不像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

    崔鴻雪僵了僵,道:“沒辦法,生活所迫。”

    陶采薇指了指琴案上蒙的塵:“你要是受生活所迫便不會花半生積蓄買下那把琴了。”

    他看了她半晌,又聽她說道:“其實?不止祁小姐一個人說過你長得像崔鴻雪。”

    崔鴻雪臉頰繃著,聽她繼續說:“全大人也這?樣說過。不過他也說了,你絕對不可能是崔鴻雪,因為崔鴻雪絕不可能彎著腰給人奉茶。”

    陶采薇盯著他:“崔鴻雪也絕不會燒炭。”

    崔鴻雪松了口氣:“那你跟我說這?些又是為了什么呢?拿我跟他比較嗎?”

    “不,我喜歡這?樣的你,我喜歡會燒炭,會種地的你。”

    “我得去池邊看看有沒有魚上鉤,你自己把燒烤架拿回去。”

    陶采薇幽幽嘆了口氣,哼了他一聲,也沒有喚婢女過來,自己扛起燒烤架回了鳩無院。

    安青見她臉上帶著笑?意的回來,連忙接過她身上的燒烤架,嘴上抱怨道:“小姐,你怎么自己把這?東西?扛回來了,你瞧瞧這?上頭的鐵簽子,要是不小心被戳了一下,那可不得了。”

    安青幫她把東西?收拾起來,嘴上叨叨個不停,最?后還說:“小姐要是再?這?般不知?輕重,奴婢非得去告訴太太才?行。”

    陶采薇正坐下準備吃些糕點,猛然聽見這?么一句“不知?輕重”,外加又是這?么一番拿她當?小孩子看待,要去找長輩告狀的說法,頓時火冒三?丈。

    她磕了一下茶杯,怒斥道:“到底誰是下人誰是主子!你要告狀便去告吧,安青,你真是傷了我的心,我從?小拿你當?大姐姐看待,你怎的還站在旁人那頭。”

    安青頓時慌了神,她說那話只是為了讓小姐以?后做事萬不可如?此莽撞,壓根沒打算真要去告狀,她情急之下落了淚。

    “太太以?前本就是抱著找人照顧你順便教導你的心態,才?找來奴婢這?樣一個大了你五歲的丫鬟,小姐如?今長大了,自是不再?需要安青了,安青這?便去稟告太太,讓太太還是按照尋常人家?的小姐那樣,給你安排年?紀相當?的婢女,如?此小姐身邊也能多兩個同齡玩伴,話也能說到一處去,也再?不會有人敢大著膽子管你。”

    安青這?番話卻不是氣話,縱然她今日有理,可這?番理鬧到太太那兒去,她也是占不了好的,小姐若是真的厭棄了她,她也只有另尋他處。

    陶采薇愣了愣,此時若是松了口讓安青繼續留在自己身邊,豈不是輸了氣勢,可若不開口,安青要是真的走了怎么辦。

    她的臉上紅白交接,她向來是最?要面子的一個人了。

    一時無話,她轉過頭自顧自吃東西?去了,安青拿了根掃把跑到院子里掃地去了,至于去找太太那話,既然小姐還未開口,她便能拖一日是一日。

    小夏來的時候,見這?主仆二人隔著門框一個看書一個掃地的,干的都不是她們本來的活兒,心下奇怪。

    “安青,你怎么掃上地了,這?活兒隨便使喚兩個灑掃丫鬟來干不就行了。”

    安青沒理她,自顧自掃著地。

    小夏又走進屋子里,一臉笑?意的湊到陶采薇面前去,側頭看了看陶采薇捧在手里的書,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陶采薇聚精會神的表情,又瞥了眼書名,笑?道:“小姐,你怎么還讀上《詩三?百》了,你上次讀了兩天那本《梨搔》,讀得鼾聲都起來了。”

    陶采薇正愁沒臺階下,瞪了她一眼:“我討厭你!罰你去幫安青掃地。”

    第046章 丐幫的魚(今天有兩章)

    小夏一邊憋著笑, 一邊走到?院子里,拿了根掃帚站到?安青身旁,挨了挨她:“原來你是因為這?緣故在院子里掃地的。”

    安青不理她, 獨自一人?到?角落里掃去了。

    小夏見她心情不好,又湊上前去:“你怎么這?副表情?小姐一向是這?樣的, 不過?是小孩子心性,你不必放在心上。”

    安青嘆了聲氣:“小夏, 我勸你千萬別在小姐面前說?她是小孩子這?一類的話,小姐如今最聽不得這?話。”說?著她搖了搖頭?。

    小夏愣了愣, 道:“我知?道啊,我這?不是在你面前說?呢,誰不知?道在半大孩子面前說?她是小孩兒是大忌。”小夏湊到?安青耳邊小聲說?道:“小姐雖在為人?處世上已是成熟老練的了,但心性尚還是少年人?的樣子, 經不得激,你瞧上回那個?廚娘的事兒。”

    安青望著地上散落得稀稀拉拉的桃花瓣,點了點頭?。

    又聽小夏說?道:“咱們做奴婢的本來就不好做事,本身又比小姐大了幾歲,小姐如今正是不服管的年紀,偏偏太太給咱們的任務就是要管著小姐,小姐若是哪里有不好了, 太太第一個?責罰的還是咱們, 要想把事情做好,須得順著她的毛捋。”

    安青聽得一愣一愣的, 見小夏往屋子里望了望, 放下掃帚, 給了她一個?“你等我”的眼神,又走到?了小姐身邊去。

    陶采薇見有人?擋了她看書的光, 皺著眉抬頭?,見是小夏,冷硬開口道:“不是讓你去掃地嗎?你在偷懶。”

    小夏笑嘻嘻的湊近,掏出一摞賬本來:“要不都說?小姐你英明能干呢,瞧瞧,咱們之前收購的那些田地,如今已經開始產出了,現在鉛興縣里售賣的糧食,全?是咱們自己地里頭?種出來的。”

    原來是說?這?件事兒,陶采薇心情雀躍地接過?賬本翻看起來,兩腿翹在了桌子上,別提有多得意了。

    小夏見狀,一臉驕傲地說?道:“要是把小姐這?番事跡說?出去,旁人?怕是以為小姐是為高門里的端莊命婦,萬想不到?小姐只是位活潑可愛的少女。”

    陶采薇被?她夸了兩句,感?覺自己像是浮在云端里,當?即放下兩腿,把自己代?入了高門命婦的身份里,端莊起來,合上賬本:“倒也不必如此夸贊。”

    小夏眼睛瞥向旁邊摻了冰的茶水,小姐到?了夏天就十分貪涼,茶水里總是喜歡加冰塊,她端過?茶水道:“小姐,你管著這?么大一個?陶府,將來還要掌管整個?河首府的糧食,可千萬得保重自己的身體啊,大家都指著你過?活呢。正好安青最近新學了一道養生羹,聽說?京里的大人?物?都可愛喝呢,奴婢這?就讓安青給你燉一盅來。”

    見話題忽的扯到?安青身上,陶采薇心里還頗有些不自在,既然知?道是小夏在替她找臺階下,她也不好扭捏,僵硬著點頭?道:“那便讓安青去做吧。”

    小夏從?房間?里退出來找安青時,安青仍在目瞪口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等話術。”

    小夏小聲說?道:“我也是從?崔先生身上學的,小姐的性子讓咱們頭?疼多久了,唯有崔先生能治得了小姐。”

    安青恍然大悟,回想起以前種種:“你一說?我便想起來了,崔先生與小姐相處時,還真是這?樣說?話的。”

    “崔先生喜歡讀書,連帶著小姐如今也開始讀書了,雖說?讀著讀著就打起酣來,但好歹也比以前多認識幾個?字了,要我說?,讓崔先生當?姑爺,還真是個?好主意。”

    安青挽了挽袖子,準備去做小夏嘴里的那個?并不存在的羹湯:“崔先生那樣的性子,誰不喜歡呢,好幾次我見到?有灑掃丫鬟提著水桶路過?,他一言不發彎腰去幫忙提著的,還有那廚房里新招進來的廚娘千惠,好幾次往他院子里送新菜了,可偏偏那崔先生跟誰都是不冷不熱的,唯獨愿意跟小姐多說?幾句話,可大體上還是跟小姐疏遠著的。”

    小夏摸了摸鼻子,幫她做起來,嘆了口氣道:“之前我到?萍縣那邊去交接舒西國運來的貨物?,那邊的人?如今對咱們陶家很?不友好,皆因之前陶家往軍中送物?資之事。”

    安青正色起來,拉住小夏手臂上下左右看了看:“那些人?沒把你怎么樣吧。”

    小夏讓她安心:“放心吧,陶家與那邊打過?很?多次交道了,那些人?不會把我怎么樣,只是嘴上說?話不好聽罷了。”

    安青一臉心疼:“你說得倒輕巧,你一個?女孩子在外行走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本來小姐還安排了崔先生幫你跑這些事情,現在崔先生也不做這?些事了。”

    “且不說?崔先生有可能成為咱們未來的姑爺,再說?之前小姐已經去縣衙撤了崔先生的賣身契,我如今更不能使喚他了。”

    小夏連忙又說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想跟你訴苦的,是有另一件事要說?。”

    安青切了幾片火腿丁放進羹里:“什么事?”

    小夏小聲道:“我到萍縣的時候,聽見舒西國的那些人?說?起前陣子打仗的事情,原來舒西國本是拿不出那么大的陣仗把朝廷軍震懾走的,此戰沒能打起來,皆因一位突然到訪舒西國的崔先生。”

    安青剁碎了一些青菜,準備加進羹里:“崔先生?”

    “是啊,那位先生也姓崔,并且聽那些人?描述,外貌身形竟像極了咱們府里這?位崔先生。”

    安青從?罐子里抓了些鹽出來,瞥了眼小夏:“世上一個?姓又身形容貌差不多的人?多了去了,光是瘦削高挑身材的男子,咱們府里就有好多個?。”

    小夏幫她嘗了嘗味道,表示咸淡剛好:“可那段時間?咱們府里的崔先生恰好不在,你再回想一下崔先生在城外住的那個?院子,是不是像極了話本里描寫的世外高人?,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周圍的村莊里沒有一個?人?是他的親戚,這?不奇怪嗎?”

    這?是之前到?縣衙弄賣身契的時候就搞清楚了的,若崔波有親人?在,賣身契還沒那么好弄到?。

    “他說?的到?鶴山縣去祭祖,可是沒人?能證明他去了鶴山縣,鶴山縣可能也根本沒有他的祖墳。”

    安青將砂鍋離火,撒上事先切好的菜葉和蔥花,一鍋火腿肉羹紅綠點綴,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好啊小夏,原來你也在偷偷摸摸看話本子。你說?的這?些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只是你的猜測罷了,就算真如你說?的那樣,崔先生就是導致雙方停戰的高人?,那又怎么樣呢?”

    小夏拿起小姐專用的瓷碗,從?沸騰滾燙的砂鍋里小心盛出一碗羹,放在托盤上等待晾涼:“那就說?明,崔先生一直不同意入贅的原因是,他一直就沒看上咱們小姐。”

    安青愣了愣,收拾好灶臺,抵在窗前,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倒是覺得,崔先生是有些喜歡咱們小姐的,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崔先生是認為自己配不上小姐,才對小姐一直這?么不冷不淡的。若他真是看不上小姐,他能讓兩國止戰,又為何逃不出這?陶府。”

    小夏晃了晃腦袋,被?這?復雜的一系列推理搞得腦子疼:“你在這?方面一向是比我要敏感?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崔先生對咱們小姐到?底是什么態度。”

    安青把晾好的羹端起來:“那便不要再想了,或許崔先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崔先生,后面的猜測都不適用,先把羹給小姐送去吧。”

    小夏想了想:“也是,崔先生就算是崔鴻雪,也跟咱們無關。”

    安青笑了笑:“那還是有關的,世上的人?都能死而復生了,你就能好好問問他,怎么讓你的母親復活了。”

    小夏想打安青兩下,見她手上端著羹,也不敢動她。

    安青伺候陶采薇吃了一碗羹,再沒碰那冰茶,出來對著小夏拊掌道:“還是你厲害,一言解了三件事,小姐如今吃飯也坐得筆直了,那冰茶也不再喝了,也完全?不生我的氣了。”

    小夏往旁處瞥了眼:“不是我厲害,是那位厲害。”

    安青側頭?去看,崔波正提著一木桶的魚往回走,正路過?鳩無院門口。

    “崔先生,今日釣了幾條魚?”

    崔鴻雪停步看向問他話的安青,將桶拎給她看,里面只有一條魚:“本是釣了五條的,因我只吃得下一條,便把剩下的四條又放回去了。”

    安青與小夏對視了一眼,互相都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便開口道:“哎呀,真是可惜了,我們小姐今日也念叨著想吃魚呢,我正打算去給她撈呢,如此也不用麻煩了,崔先生晚飯不妨與小姐一同吃吧。”

    崔鴻雪心下覺得奇怪,陶采薇想吃魚也輪不到?安青去給她撈,府里能撈魚的下人?有的是。

    他冷著臉點頭?道:“好啊,只是不知?小姐吃不吃得慣,我的魚是丐幫做法。”

    “丐幫?呵呵呵,崔先生真是見多識廣,竟然對丐幫的飲食也是如此了解。”

    崔鴻雪點了點頭?:“是啊,這?都是我以前吃不起飯跟著丐幫混的時候學的,除了魚,我還會做叫花雞,你家小姐若是想嘗嘗,我也可以給她做一只。”

    第047章 加更加更

    “跟著?丐幫……混?”安青又與小夏對視起來, 都是一頭?疑問。

    崔先生看上去倒是灑脫,毫不在意撣了撣衣袖:“他們當時還想擁我為幫主來著?,不過我只想在小鎮上平凡度過一生, 不愿意手攬大權,便拒絕了, 不過往事已無?需再提。”

    小夏擰著?眉頭?道:“那便先讓小姐嘗嘗崔先生的魚吧,雞倒不必了。”

    崔鴻雪拎著?魚桶, 扛著?釣竿,微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 陶采薇支著?頭?顱在餐桌旁坐下,滿眼?笑意。

    崔鴻雪將魚撒上各式各樣的腌料,又刷上醬料,用芭蕉葉包裹起來。

    陶采薇看得新?奇:“倒是沒見過這?樣的吃法, 這?些調料我也從沒見過,是從何而來的。”只見那些醬料紅彤彤的,還摻雜著?一些植物根系,擠上檸檬汁腌拌在一起。

    崔鴻雪道:“若是以前我跟著?丐幫混的時候,這?些調料嘛,自然是從大戶人家的潲水桶里得來。”他手上刷醬的動作?不停。

    陶采薇臉色慘白,張了張嘴, 扯著?嘴角笑了兩聲?:“啊, 是嘛。”她瞥向安青和小夏,一臉疑問。

    “你?好端端的, 為何會去混丐幫?”

    “沒錢吃飯唄。”他說得云淡風輕, 實際上是因為從京城逃難出來, 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才不得已混入一群小乞丐里。

    “不過現在用的這?調料倒是不用從潲水桶里收集了, 都是我自己做的,你?放心。”他瞥了眼?陶采薇難看的表情,臉上憋著?笑意。

    他把?包好的魚用稻草絲綁起來,放在爐子上烤制,動作?行云流水。

    放好魚后,他雙手空閑下來,忽然看到她桌上放著?的書,便伸手拿起來查看。

    “詩三百?你?最近倒是好學。”

    陶采薇當即搖頭?晃腦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崔鴻雪點了點頭?:“嗯,不錯,倒是一個字也沒念錯。”

    陶采薇伸手奪過他手上的書,“哼”了一聲?:“這?幾個字我早就會念了好吧。”

    崔鴻雪忽的抬頭?看了看“鳩無?院”三個大字,陷入沉默。

    陶采薇怔愣了一會兒?,似乎是因被他看穿了心思而感到羞惱,垂下頭?撿了根枝條開?始戳地,院子里

    的地面上鋪了石磚,戳也戳不動,她有些不自在。

    她抬眸瞥了眼?正在爐子面前忙活的男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去觀察他的一切動作?,又害怕被發現似的。

    直到眼?前突然被遞過來一塊用芭蕉葉包裹著?的魚腹肉,油汪汪的泛著?紅綠調料的光芒,浸在紅油里,她努起鼻子吸了吸,嘴里便不自覺地滲出唾液來。

    “好香啊。”

    她本來心里還有些膈應,一想到崔波說起以前在丐幫時這?道魚的做法,她就一言難盡。

    她伸手接過,心想這?魚是自己家池塘里撈的,這?調料也是崔波自己做的,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用筷子剝開?一點魚皮,里面的魚肉呈蒜瓣狀,放入口中嫩滑鮮美。

    崔鴻雪看到她吃得瞇起了眼?,一臉滿足的樣子,唇角微勾,背過身去切了一塊兒?魚肉下來放入口中。

    這?道魚的確是跟著?小乞丐們學的沒錯,當時見那些乞丐每日從潲水桶里找吃的,要知道能吃飽飯的人家本就不多,潲水桶里又能找出多少?吃食來,不過是些湯湯水水的調料罷了,那些乞丐便從河里捉了魚出來,淋上那些湯汁,好歹為肚子里增添一點油水。

    誰也看不見這?位剛從京城里逃出來的鴻雪公子,一襲白衣見狀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的樣子。

    他寧愿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任由自己日漸瘦削,也不愿吃那樣的食物。

    那些乞丐卻很關心他這?位新?加入的成員,把?食物遞到他嘴邊,崔鴻雪雖然覺得那味道的確很香,卻始終沒有張過口。

    接下來的路上,他每日琢磨用食物最原本的樣子組合成美味,那些乞丐的做法也教會他許多。

    他看向吃得正香的陶采薇說道:“你?知道為什么這?道魚可以做得這?么香嗎?”

    最近金朝境內逐漸流入了從北方邊境傳進來的一些香料,每一粒都價值不菲,在富貴人家很是大肆圈了一波金。

    這?些香料來得突然,味道又確實奇異美味,中原少?見。

    陶采薇仰起頭?:“為何?這?魚的味道倒是我從沒嘗過的味型。”

    崔鴻雪淡淡道:“這股香味之所以回味悠長又馥郁飽滿,其實就是因為加了潲水的緣故,我剛剛不說吃怕你吃不下去,如?今你?可知道了,非是采用這?般調料,不能做出這?復雜的美味。”

    說完,他便側頭?看她臉色,空氣滯了一瞬,小夏和安青也皺起了眉頭?。

    陶采薇僵了僵,那魚的香氣還在往她鼻子里鉆,嘴里剛剛劃過的味道還縈繞在舌尖,剛想吐出來,又不想傷崔波的心,她咬了咬牙道:“原來如?此,那我也認了,既然用這?么簡單的方法便能做出如?此美味,那我要是用這?個秘方開?酒樓的話,那豈不是可以賺好多好多銀子!”

    她的雙眼?逐漸興奮起來,仿佛已經在想酒樓紅火的樣子了,崔鴻雪閉了閉眼:“好吧其實我是騙……”

    “嘔!”陶采薇突然開始挖嗓子,安青急忙上前將她扶住,一眼?瞪向了崔鴻雪。

    他別過頭?,心道誰叫她們搶自己魚的,活該。

    他伸手拉住陶采薇的手:“我騙你的,這?就是用一種?北方新?傳來的調料做的,你?別摳了。”

    陶采薇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指尖上沾著?她的口水和牙印。

    她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崔鴻雪吃痛,“嘶”了一聲?,甩了甩手,回瞪了回去,眼?里仿佛在喊:“禽獸!”

    他將手攏在袖子里,甩了甩那不堪入目的手指,將手藏在身后,瞬間臉紅了一片,這?太……不雅。

    待安青跟小夏退下后,陶采薇一把?抓住了崔鴻雪的衣袖。

    崔鴻雪回頭?看她,她正癡愣愣地托腮看他。

    他偏頭?:“你?有事?”

    那人嘴嘟囔著?,用有些委屈的眼?神看著?他:“你?都好久沒跟我親嘴過了。”

    崔鴻雪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恍然驚覺這?是她剛剛咬過的手指,又急忙藏進衣袖里。

    “白天不是親了嗎?”

    陶采薇明顯是對他很不滿,擰了擰他的袖子,又“哼”了一聲?:“那是我親的你?,不是你?親的我!”

    說到這?,他現在臉上還罩著?面紗,他臉色僵硬,抿緊了唇。

    陶采薇掀起他的面紗:“已經天黑了,又有誰能看到。”

    崔鴻雪伸手沒攔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和唇上的咬痕就那么暴露在她面前,她的臉猛然放大,湊得近極了,他屏住呼吸,那人卻一直沒有吻上來。

    他睜開?眼?,陶采薇正看著?他笑:“我要你?像之前那樣,每天晚上來爬我的床,現在我才不親你?呢。”

    他只有在她床上的時候是主動的,像是撕下了身上的殼一般,白天有多清心寡欲,晚上嘬她的嘴便有多香。

    他都很長時間沒來她床上找過她了。

    陶采薇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崔鴻雪轉過身,不再看她:“什么爬床一類的話,以后不許再說了。”

    陶采薇扭過他的身子,把?他那副冷清清的派頭?撕得破碎,將他穿得一絲不茍的完好衣襟扯得稀亂,唯有他那張臉還繃著?裝在禁欲的殼子里。

    他抬手制止她:“別動我了。”

    陶采薇不依,扯著?他的衣裳亂晃,將他胸前的衣裳揉得亂糟糟的:“我就要動就要動,我不光要扯你?的衣服,我還要摸你?的肉。”

    玩鬧間,崔鴻雪感覺她的手鉆進了他的衣襟里,貼上了他的皮膚。

    他心下一驚,若說剛剛只是玩鬧,他的衣裳縱是被她弄亂弄皺也沒關系,現在這?般卻有些不妥了。

    陶采薇“哼唧”了一聲?,手腕吃疼,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動彈不得,她對上他的眼?,他的眼?里只有嚴肅認真,以往常見的淡漠情緒竟也全然不見了。

    她聽他冷冷說道:“陶采薇,不許這?樣做。”

    她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她的名字,她眨了眨眼?,動了動手腕,見她確實沒有別的動作?,他才放開?她的手。

    陶采薇垂下頭?,心里忽然冒出一陣羞恥感,像是小時候沒做功課卻騙先生沒帶時的感覺一樣,自以為掌控一切,實際在大人眼?里滑稽得可笑。

    “你?干嘛突然變成這?樣,咱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嘛。”

    崔鴻雪聲?音梗塞了一會兒?,說道:“你?父母沒教過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嗎?”

    陶采薇點點頭?:“教過啊,可是我們商戶之家,本就沒有那么多規矩,只要不犯下大錯,旁的事情都是怎么開?心怎么來的。”

    “比如?吃飯的時候把?腳放在椅子上?”

    “嗯啊,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吃飯更舒服嗎?”

    陶采薇說著?說著?整個人又掛在崔鴻雪身上去了,她下巴硌在他胸膛上:“所以像這?種?沒人看見的時候,你?為何就不能與我親熱呢?”

    “人又不是只活在他人的眼?光下,我不想成為一個荒淫之人。”一個人心里想著?什么總有一天會顯形在五官上,就比如?荒淫無?度的人總是眼?眶發青一樣。

    陶采薇愣了愣:“你?干嘛要說得這?么難聽,這?明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捧過他的臉,眼?底盛滿了水晶,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看,言語認真又虔誠:“我不許你?這?么說你?自己。”

    第048章 氣味

    當一個人無?語到極點時, 他是說不出什么話來反駁的。

    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良久, 他湊在她耳邊說道:“那你記得?,這些?事情只能與我做, 并且只能在沒有?人的時候做。”

    實在是教不好她。

    看?著那張微微泛紅的臉頰,仿佛期待已久, 他捧住她的后腦勺重重吻了下去。

    空氣中彌漫著烤魚的氣味,來自?北方的復合香料氣味。

    陶采薇被放開腦袋時, 微微喘著氣,她抬起頭,目之所及的嘴唇瑩潤紅艷,與他緊繃著的下頜強烈對比著。

    她看?不懂他的眼里有?些?什么, 但她的眼里盛滿了欲望,對他的欲望。

    崔鴻雪不敢讓自?己眼中再有?多的一些?什么意味,情愛對他來說,

    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

    他捧著她的后腦勺,手指輕輕摩挲著,脖子往前伸了伸,去找她的唇。

    他了解她的喜好和需求, 她日日向?他索吻, 他便知道如何能讓她開心。

    她喜歡把舌頭放在他的下面,她喜歡被挑動舌側邊那顆尖尖的牙, 她喜歡被他的嘴唇包裹著上嘴唇的感覺。

    他一一照做。

    她還喜歡嗅他身上的味道, 把頭埋在他的胸前, 將他衣裳扯亂。

    他始終冷靜自?持的應對著這一切,他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炙熱, 某些?時候,她在顫動,她趴在他胸膛上張著紅唇微微喘著氣時,她有?很多疑惑,這都來自?于對那些?事情的一知半解。

    她扯住他的衣帶,試探著拉開。

    他制止了她,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抵在床頭。

    她只知道脫衣服,卻不知道是為了做什么,有?些?肢體上的接觸讓她感到快活,她不滿足于那些?隔著衣料傳播的觸感和熱感,她想貼緊他的肌膚。

    崔鴻雪將衣裳整理端正?,領口不留一絲縫隙,就這樣一邊控制著她的雙手一邊吻她。

    黑夜,爐子里最后一點火星熄滅,萬籟寂靜,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眸子里終于出現了一些?雜亂的情緒,沒人看?得?見的地方,悄悄布了些?欲望上去,但占據得?不多,他也只是微微喘著粗氣吻她而已。

    那些?氣撲騰到陶采薇的臉上,熏濕了她的眼眶,還有?別的地方。

    她身子愈發柔軟,完全倚靠在他的懷里,掛在他的肩上,他雙手穿過她的手臂,支撐著她的背部。

    她倒在那兒,目光里有?渴望與祈求,深重的睫羽之下有?生澀赤紅的欲望。

    崔鴻雪離開她的嘴唇前,舌尖分離開,從?她的唇上劃過。

    他將她好好放在床上,摸了摸看?不清的她的臉,聲?音嘶啞:“睡覺吧。”

    陶采薇拉住了他的衣袖,滿是不舍與不滿,偏偏她還不能說自?己想要得?到更多。

    崔鴻雪回頭看?她:“怎么了?”

    陶采薇搖了搖頭,唇微微張開,輕輕喘著氣。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溫熱氣味,光是聞著便讓人臉紅燥熱。

    陶采薇微腮帶赤,扯出被子蓋住了自?己肚子以下的部位,她將半張臉埋在蕎麥做的枕頭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崔鴻雪聞到那氣味,看?了眼她被被子籠罩著的腰腹位置,手攏進袖子里,捏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陶采薇伸出一只手拉著他,扯著那只她把玩過無?數次的玉手,捻著他的手指輕磨。

    上頭她的咬痕凹凸不平,能摸到指腹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疼嗎?”她抬眼看?站在床頭的他,放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崔鴻雪反應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時陶采薇已經將他的手指含入了嘴里。

    她的眼睛還在盯著他看?。

    她用?舌尖反復磨蹭著她咬下的那處凹陷,濕濕熱熱的觸感令他神魂俱顫,渾身發麻。

    他動了動手指,從?她牙齒上刮過,抽出她的嘴唇,抬到她的眼睛上,閉上了她的眼,她的眼睫上沾著一些?濕潤,不知是情動時滲出的淚珠,還是他指尖上沾染的口水。

    他蒙住她的眼,彎下腰去吻她,他將手肘支在她的枕側,一下又一下的輕吻。

    這件事情并不能長長久久的做下去,他希望她能乖乖睡覺。

    最后一次撤出她的唇時,最后一根晶瑩剔透的銀絲將斷未斷,他手捧住她的臉頰,大拇指拂過她的嘴唇,撫斷那一根銀絲:“睡覺吧,好嗎?”

    陶采薇哼氣聲中帶了些嚶嚀,她點了點頭。

    崔鴻雪給她掖上被角,被子一翻騰,里頭藏著的那股氣味又撲騰而出,甜甜膩膩的灌進他的鼻腔。

    這味道令他意亂情迷。

    他的手僵了僵,又看了這小姑娘一眼,道:“要不,我把安青喊過來,給你換洗一下再睡,這樣睡覺不舒服。”

    陶采薇整張臉都埋進了被子里,她也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這件事情像小時候尿床一樣令她羞恥。

    崔鴻雪看?到被子下面的輪廓搖了搖頭,悶悶的聲?音傳出來:“沒什么不舒服的。”

    “你不覺得?黏膩膩的嗎?”

    聽到他如此精確地描述出自?己的感覺,陶采薇感到更羞恥了。

    見她不答話,崔鴻雪忽然輕笑了兩聲?:“你不要安青來,是想讓我給你換?”

    他舌尖抵著后槽牙,笑得?僵硬。

    被子里的人動了起來,蠕動了一會兒后,從?被子里遞出來一條褲衩子,崔鴻雪側頭看?去,那人頭還是沒露出來,悶悶的聲?音傳出來:“那就麻煩你了。”

    崔鴻雪僵著身子接過她遞出來的褲衩子,一臉不可思議,臉都不好意思露出來,這褲衩子就這么給他了?

    他拿著褲子走出房門,站在院子里沉靜了一會兒,直到里頭傳出鼾聲?,他才回了自?己房間。

    他展開那條褲子,不敢多看?一眼,直直把它扔進了洗衣的木桶里。

    收回手,動了動手指,指縫中黏膩膩的,好像沾上了些?,他心底失語,正?常人遞出來的時候好歹知道把那處捂在里面,她倒好,直接展露在外。

    他耳尖通紅,指尖放在鼻尖聞了聞,一整個鼻腔燥熱起來。

    他在床上躺下,一動不動,像個不染凡塵的佛子,一夜安眠。

    轉眼到了與祁小姐約定好的出門游玩這日,陶采薇起了個大早。

    讓安青往馬車里備好一日的吃食。

    從?西邊運來的藏香豬提前在廚房備好了,千惠給她挑了一塊最漂亮的五花肉。

    “小姐,這塊肉我給您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塊,不用?任何腌料研制,烤好后撒點鹽和辣椒粉就很好吃了。”

    千惠給她磨了一整罐辣椒粉帶上,粗細均勻,剛好符合陶采薇的口味。

    陶采薇光是聽她描述,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光是我喜歡吃還不行,最重要的是祁小姐喜歡吃。”

    她可沒忘了一開始要跟祁小姐打交道的目的是什么。

    “多給她裝點蔬菜。”

    陶采薇側頭,見是崔波來了,眼睛一亮。

    千惠見崔先?生來了,心下一喜:“崔先?生種的菜也成熟了,不如給小姐裝上些?吧。”

    陶采薇看?向?千惠,千惠指了指崔鴻雪道:“崔先?生種的茄子細溜長條的,比那種圓圓胖胖的茄子要好吃得?多。”

    崔鴻雪笑道:“還要多謝你指點我如何種茄子。”

    千惠垂下頭,崔先?生很少笑,笑起來十分好看?,讓人如沐春風,她不禁有?些?臉紅。

    她擺了擺手:“哪里的話。”

    千惠又掏了罐蒜蓉醬出來遞給安青,對著陶采薇說道:“這是專門用?來烤茄子用?的,只需要把茄子對半切開,在瓤上劃個幾?刀,再把蒜蓉醬淋上去,放在炭火上烤就行了。以前我母親就是教我這么吃的,保準好吃。”

    陶采薇點了點頭:“聽你說起來還挺簡單的,到時候我要親手試試。”

    她又看?向?安青:“你到時候可不許幫我。”

    安青攤手把剛摘下來的茄子拿給她看?:“小姐你看?,崔先?生的菜地里果真?長出茄子來了。”

    陶采薇也是一臉新奇,看?了看?茄子又去看?崔鴻雪,抓住他的手道:“你這手還真?能種出茄子來?”

    千惠“噗嗤”笑了一聲?:“小姐,菜地里長出茄子來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嗎?”

    “我是在想,用?這只手竟能種出茄子來,這太不可思議了。”

    就跟她自?己的手哪天要是能做出一雙鞋子來一樣不可思議。

    千惠笑道:“人只要勞動就會有?收獲呀,崔先?生的手長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個平凡百姓呀,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吃飯的。”

    陶采薇舌頭在嘴里動了動,沒說什么,放下了崔波的手。

    “快給我裝車吧,我還要去接妍妍。”

    三?人商量好的分別只帶一個婢女?,出門在外一切靠自?己方才有?野趣。

    陶采薇表示,也只有?祁小姐才喜歡整這些?花里胡哨的了,就是要她一個婢女?也不帶,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與安青坐上馬車,去蔣府接上蔣青妍,

    一起前往城外約定的地方與祁小姐碰面。

    兩人并膝坐在馬車上。

    “薇薇,我好緊張啊,你說祁小姐為什么突然約咱們倆,照理說咱們應該是輪不上與她做朋友的才對啊。”

    陶采薇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或許就是咱們送的禮物讓她喜歡,她更愿意跟咱們倆做朋友呢。”

    “啊,我送了一箱子話本?,你送了一箱子她絕不會喜歡的珠釵首飾。”蔣青妍想了想,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是因為禮物的原因啊。”

    陶采薇揮了揮手:“你先?別管那么多了,見到她不就知道了。”

    馬車行至一條路邊,她們二?人等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一架低調中透露著奢華的素色馬車。

    陶采薇與蔣青妍二?人對視一眼:“是她沒錯了。”

    第049章 簡單動作

    “那咱們?是應該下車去找她, 還?是應該就跟著那駕馬車走啊。”

    陶采薇猶豫了一會兒,前頭?那駕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走下來一個婢女, 陶采薇認得,正是祁小姐身邊的那一位, 拍賣會時?祁小姐還?將?她借給了陶采薇一會兒。

    那婢女走至馬車前道:“陶小姐,蔣小姐, 我們?小姐說,你們?二位的馬車先?走到前面去, 在前面帶路,我們?小姐會跟在后面。”

    說完她便?回到祁小姐的馬車上去了,陶采薇愣了愣,沒叫住。

    蔣青妍道:“這樣好嗎?祁小姐竟然讓我們?走她前面。”

    素來聽聞京城里的那些人最是講究這個先?后順序了, 同一條街上兩馬車相撞,都能因誰先?過誰后過的問題吵一架,若是兩方身份差異較大,那便?沒什么好爭吵的了。

    陶采薇搖了搖頭?,她也還?沒反應過來:“興許祁小姐不講究這些吧,咱們?先?走吧。”

    知?府家的千金,照理說身份地?位比她們?二人要高出太多了, 就是說她陶采薇不配和祁小姐一起?玩兒, 陶采薇也不會生氣的程度。

    因為這本就是事實。

    陶采薇事先?選好了一條適合納涼的小河溝,正好在兩座山的峽谷縫中, 可以燒烤。

    兩家馬車趕在正午來臨之?前, 到達了這個地?點?。

    三人分別從馬車上下來, 這才終于?碰上面。

    祁凌雪下馬車后一臉驚喜,看了看小河溝, 腳下踩著的石子?灘,兩側是層巒疊嶂的高山,她面露喜悅:“想不到河首府還?有這樣的好地?方,陶小姐,你找的地?方真不錯。”

    陶采薇昂了昂頭?:“你倒也不必這么夸贊我,河首府的山多水多,處處都有好風光,不只是這一處,還?有很多不一樣的風景。”

    祁小姐聽得向往:“京城才沒有這些風光呢,城內擠滿了橫平豎直的街道和方方正正的樓房,城外?只有一片連著一片的黃土地?。”

    “黃土地??土難道不是赤紅色的嗎?想不到還?有黃色的土地?。”

    祁凌雪看了一會兒她們?二人的臉,又道:“就連你們?的皮膚,也比京城人要好很多呢,許是氣候濕潤的原因,我看書上說,土地?顏色也會根據氣候濕度發生變化。”

    蔣青妍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皮膚,嘿嘿笑了兩聲:“我的皮膚在河首府也算不上出眾的,沒想到跟京城里的女子?比起?來,還?算好的。”

    祁凌雪指了指陶采薇:“我看陶家妹妹的肌膚勝雪,要是到了京城,那些女子?不知?該羨慕成什么樣呢。”

    陶采薇笑了笑,指示三個丫鬟把她準備的燒烤用具抬下來:“祁姐姐,照你這么說,京城里豈不都是些丑人了,那祁姐姐一定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祁凌雪擺了擺手道:“我可稱不上,京城雖然氣候干燥,卻也有很多來自各地?的女子?,溫婉的、艷麗的都有,若要說京城排名第一的美人,那必然是云華公主了,云華公主生得一副桃花面,稱得上是傾國傾城。”

    陶采薇和蔣青妍頓時?一臉仰慕:“好想去京城里見一見云華公主的容貌。”

    祁凌雪笑了笑:“我也只是在宮宴上僥幸見過公主一回,公主氣勢盛,我只敢瞥了一眼,不敢多看,只見公主頭?上云堆翠髻,在宮燈的照耀下甚是奪目。”

    說到這,祁凌雪愣了愣,勾了勾唇角,略顯落寞:“說起?云華公主,那便?不得不想起?那位同樣冠絕京城的鴻雪公子?了。”

    陶采薇耳朵尖動?了動?,蔣青妍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祁姐姐,為何要如此說?”

    河邊搭上了桌椅,三人一人一只小竹椅,面向河邊坐下。

    祁凌雪道:“除了他們?二人皆是京里炙手可熱的人物以外?,云華公主也是鴻雪公子?的頭?號仰慕者?,云華公主又是圣上最寵愛的小女兒,雖說世人不知?鴻雪公子?是否也心悅與云華公主,但世人皆說,她隨便?向圣上求一道賜婚旨意便?是了,卻不知?為何二人一直未能成婚。”

    見陶采薇看著河溝發呆,祁凌雪還?伸手推了推她:“陶妹妹,你怎么傻了?你還?記得上次被一位公子?拍走的折扇嗎?那便?是鴻雪公子?提給云華公主的折扇,只是不知?為何此物會淪落到拍賣場上。”

    陶采薇回過神?來:“沒……沒什么,我就是對京城的事情感到好奇,祁姐姐,你還?知?道哪些事情,都跟我講講好不好,我給你烤肉吃。”

    陶采薇挽起?袖子?站起?身,食材都是府里備好的,她只需要按照步驟把它們放在炭火上烤就行了。

    爐子?是安青架的,炭火是安青燒的。

    她接過安青手上的刷子?,在土豆片上刷上一層油,她喜歡烤焦烤脆的土豆片,除了土豆片,還?有小土豆球,烤出來外皮焦脆里頭松軟,沾上辣椒面香慘了。

    “對了祁姐姐,你能吃辣嗎?”

    祁凌雪愣了愣,隨后點?頭道:“我能吃一些,你盡管放就是了。”

    她心想一會兒大不了多喝點?水便?是。

    “陶妹妹,你是不是也對鴻雪公子?感興趣?”

    陶采薇給土豆翻了個面,有些臉紅,她垂下頭?道:“啊,是吧,有一點?。”

    祁凌雪抿嘴笑著:“這有什么好害羞的,京城的的女子?十個有九個都仰慕鴻雪公子?。”

    陶采薇倒不是因為這個臉紅,是她可恥的與崔鴻雪還?有那么一層關系,還?想盡辦法拍回了他的折扇,卻是不能對祁小姐說的。

    若是讓祁小姐知?道了,還?不知?該怎么想她。

    她閉了閉眼,深感撒了一個謊便?要用無數個謊去圓。

    蔣青妍見她說不出話來,便?接過了祁小姐的話:“祁姐姐,那你也仰慕鴻雪公子?嗎?”

    祁凌雪微微紅了些臉,卻不失態,她笑著說道:“何人不仰慕鴻雪公子?呢?”

    “那你一定也想嫁給他咯。”

    祁凌雪這才露出有些失態的表情,她側頭?朝兩邊看了看,朝蔣青妍拉低了聲音說道:“蔣妹妹,萬萬不可將?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仰慕與嫁是兩回事。”

    蔣青妍有些沒懂,仰慕一個人不就會想要嫁給他嗎,怎么會是兩回事。

    卻聽祁凌雪道:“婚姻之?事是父母做主,我們?身為女子?,是不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的,鴻雪公子?風光霽月,仰慕他是人之?常情,卻不可與婚嫁混為一談。”

    蔣青妍有些懂了祁小姐的腦回路,也學著她壓低聲音問道:“那你到底想不想嫁給他?就是心里想不想,不用跟父母說出來的那種。”

    祁小姐愣了愣,耳尖紅紅的,她艱難地?點?了點?頭?:“鴻雪公子?應當也是極好的夫婿,只是我從不敢想。”

    蔣青妍感覺她還?是沒說到點?子?上,又湊近了些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和他親嘴。”

    陶采薇耳朵尖,聽到“親嘴”二字,她耳朵動?了動?。

    祁小姐瞪大了雙眼,一臉吃驚:“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蔣青妍朝兩頭?望了望,也沒人聽到啊,她也一臉懵:“姐妹之?間,談這些不是很正常嗎?是吧薇薇。”她朝陶采薇抬了抬下巴。

    陶采薇

    把烤好的蔬菜放到她們?碗里,一談起?這個話題,忽然興奮起?來,一想到自己都已經和人親過嘴了,這兩個傻妞肯定想不到。

    “親嘴我倒是知?道怎么親,不過妍妍,你給我的那些話本里,所寫的云雨之?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就憑那么幾個簡單動?作,能歡得起?來嗎?到底能有多歡?”她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求知?欲。

    祁凌雪張了張唇,想逃。

    蔣青妍也皺起?了眉頭?:“不瞞你說,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也還?沒搞清楚,話本上好像不寫這個,但我知?道什么書上會寫。”

    陶采薇眼睛一亮:“什么書?”

    蔣青妍搖了搖頭?:“那本書我現在還?搞不到,我娘說的,等我成親的前一晚就會給我那本書看,所以那本書上一定有詳細內容。”

    陶采薇一臉遺憾:“那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那本書偷出來,你再抄錄一份給我。”

    “不可!”

    陶采薇和蔣青妍齊齊回頭?,卻是祁凌雪在說話,她此刻正是滿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她們?倆像是在看傻子?。

    她微微張口道:“你們?所說的東西,我好像知?道。”

    陶采薇和蔣青妍一臉難以置信,上下掃視了祁凌雪幾眼,怎么看她也不像是知?道的人。

    祁凌雪閉了閉眼,張口說道:“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教過我這些了,我得提醒你們?,你們?說的那東西萬萬不可抄錄出來傳閱,要是被人看到了,就全完了。”

    見她說得認真,蔣青妍也不好再當成玩笑看,當即嚴肅起?來:“好,聽你的。”

    陶采薇道:“不過祁姐姐,為何你母親會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教你這些事,我母親從不跟我說這些。”

    祁凌雪道:“母親想教會我知?禮懂禮,對于?女孩兒來說,嫁人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不允許我在這件事上出任何差錯,所以那些事情她也要教會我,好讓我知?道其中厲害。”

    陶采薇似懂非懂,難怪祁小姐絕口不愿意提起?自己婚嫁之?事,而她和蔣青妍還?每日當成玩笑話來說。

    “那我便?回去找我母親,讓她也教教我這些。”

    祁凌雪斟酌著開口道:“橫豎這里無人,我倒想問問你們?一個問題。”

    陶采薇擺了擺手:“何事?你盡管問。”

    祁凌雪沒注意到自己耳尖微紅,她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可知?上次在拍賣會上拍走折扇的那位公子?,出自哪家?”

    第050章 升溫

    蔣青妍瞅了眼陶采薇, 吐了吐舌頭,閉了嘴,她撒的謊, 她自己?想辦法圓吧。

    陶采薇呆愣了半晌,她閉了閉眼, 她真?的發?誓自己?再也不想騙祁小姐了,可是這是之前的謊啊。

    “祁姐姐, 你?為何打聽起他來了,那人不就是長?得有些像崔鴻雪嗎?”

    祁凌雪低頭笑了笑:“我是在想, 若能與他結交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她嘴角帶著笑意。

    她又抬頭看向陶采薇:“怎么?你?認識他?”

    陶采薇連忙擺手搖頭:“不不不,我不認識他,也沒見?過?他, 祁小姐,此?事你?恐怕得去問旁人了。”

    祁凌雪又轉頭看向蔣青妍,蔣青妍是萬萬不想說謊話的,她面?對著祁凌雪,臉色難看極了。

    祁凌雪卻突然笑了出來:“你?瞧我這腦子,妍妍都沒有去那場拍賣會,自然也不知?道我說的是誰。”

    蔣青妍“呵呵”笑了兩聲, 一臉尷尬, 瞥了陶采薇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不講實話。

    當時她就建議陶采薇直接對祁小姐真?誠一點, 兩人在拍賣會上公平競爭, 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

    祁凌雪沒打聽到那人消息, 倒也不失落,夾起烤盤上的肉開始吃起來。

    她其實不太能吃辣, 但她不愿意因?為自己?影響到朋友的口味,便?沒有說出來。

    大家一起分著吃了烤的外焦里嫩的五花肉,咬上一口還有滾燙的油脂爆出來,別提多香了。

    “有水嗎?薇薇,我想喝點水。”

    祁凌雪張嘴微微哈著氣。

    陶采薇遞給她一壺酒:“我只帶了些果酒。”

    祁凌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喝起來,身旁的婢女有些擔憂,小聲說道:“小姐,回去了太太會……”

    祁凌雪伸手阻止了婢女的話:“無礙,我少喝點,不會有事的。”

    陶采薇和蔣青妍二人全然沒有這樣的擔憂,二人皆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蔣青妍挽住祁凌雪胳膊笑道:“祁姐姐,你?可看了我送你?的生辰禮?”

    見?祁凌雪忽然臉頰翻紅,蔣青妍便?知?她一定是看過?的。

    “怎樣?好不好看?”

    祁凌雪支支吾吾了一陣,說道:“看了一些。”她剛打算勸誡兩句,讓蔣青妍少看一些這樣的書,卻見?陶采薇和蔣青妍二人興奮地談論起書中情節來,她便?閉了嘴,不好再說。

    她此?刻是聽也不是,捂耳也不是。

    這兩個姑娘實在太過?天真?跳脫,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她垂下頭暗自神傷,不知?是何等的家庭能教?導出這樣的女子。

    她們二人好像從未為世俗規矩所累、為名聲所擾。

    一時間,她倒寧愿自己?也在這個小鎮上長?大,不用背負母親所說的家族臉面?一類的話,只需要開開心心活著便?是。

    陶采薇也很羨慕她,祁小姐不光見?過?京城里的一切,去過?皇宮,見?過?公主?,在河首府也沒有任何人能欺負她,因?為她爹是河首府最大的官,祁小姐端莊知?禮,想必在京城的貴女當中名聲極好。

    天邊忽然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聽上去隔得很遠,但還是把她們幾人嚇了一跳。

    “不好,打起雷了,待會兒可能要下雨。”

    陶采薇撿起在河里用水浸過?的酒壺,打開給一人倒了一杯:“別怕,我聽這雷聲遠著呢,不一定是咱們這邊兒下雨。”

    祁凌雪接過?她的酒喝下,道:“咱們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先回去吧,省得一會兒下起雨來不好走。”

    陶采薇看了看天色,又觀察了一會兒河流,皺眉道:“咱們回去的路上好像已經下起雨來了,現在出發?的話反而不好走,不如先等雨停吧。”

    祁凌雪見?她說得在理,此?處頭頂上方正好有長?長?的一片傾斜下來的山體,就算下雨也沒事。

    蔣青妍道:“我看沒事,咱們這兒向來是東邊下雨西?邊不下的,剛剛打雷的地方聽起來遠著呢。”

    如此?,三?人商量了一番,又在河邊上坐下,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陶采薇坐不住,聊了一會兒便?站到河里摸魚去了。

    “等我叉條魚上來烤給你?們吃。”

    祁凌雪見?她褲子挽在了膝蓋上,頭上是滿頭珠翠,手上卻拿著魚叉,不禁咯咯笑起來。

    蔣青妍側頭看她:“祁姐姐,你?為何會選我們二人做朋友,明?明?你?跟我們一點也不像啊。”

    祁凌雪笑道:“因為你們和我以前遇到過的朋友都不一樣,我喜歡你?們。”

    蔣青妍愣了愣,那她若是知?道薇薇一開始接近她,只是為了和知?府家攀交情……后來還那么騙她,她還會喜歡她們嗎?

    祁凌雪又道:“你們是我遇到過的最真實的女子,薇薇她很擅長?籠絡人心,但從不掩飾。”

    她看向陶采薇的眼中帶笑,蔣青妍一愣:“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們接近你是為了……”

    祁凌雪笑容綻開:“這也不是她故意的,她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啊,討好一個人,再利用一個人,是她的生存法則。”

    蔣青妍喃喃道:“祁姐姐,原來你?什么都知?道。”

    陶采薇果然叉起來了一條魚,她笑著看向那兩人:“我這就給你?們烤魚吃。”

    祁凌雪微微笑著:“你?看,我沒挑錯朋友吧,只要我真?誠對她,她便?也會真?誠對我,我能感覺到,她現在不是在討好我了。”

    蔣青妍張了張嘴,她一言難盡。

    若是之前沒有薇薇撒過?那個謊就好了,祁小姐

    真?的是個好人。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她們在石子灘上圍了個篝火,好照亮周圍的一切。

    忽然遠處再次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嚇了她們一跳。

    “又在打雷嗎?咱們要不要先回去。”

    “我聽著聲音,好像不是打雷,像是……山體塌方。”

    這話將眾人駭得不輕,祁凌雪年長?一些,自覺應該照顧好大家,便?站起身來安撫兩人:“我讓我的丫鬟先去前面?看看,若是沒有下雨且道路暢通的話,咱們這就回去。”

    “你?也別急,好端端的,誰也想不到會突然打雷下雨,許是雨水沖垮了些什么,聽上去離我們很遠,不必擔心。”

    過?了一會兒,那婢女回來稟報:“小姐,前面?回去的路斷了,有座橋被雨水沖垮了,咱們該怎么辦?”

    祁凌雪心里害怕極了,手微微顫著,可她也知?道自己?是這里最應該保持鎮定的一個,便?指了指頭上的掩體:“咱們這兒風吹不到雨淋不著的,便?先在這兒安頓下來,等著前面?的橋被修好。”

    陶采薇心里沒什么好怕的,她一向是愛冒險的性子,她攙著蔣青妍,三?人圍著篝火坐下,好在這里食物和水源充足,一行人一邊吃喝一邊鬧著,也不再害怕。

    “祁姐姐,當時聽說你?生辰上要行酒令,可把我緊張壞了。”

    “是啊,好在你?最后沒提這事兒,不然我們倆又要丟臉了。”

    祁凌雪笑出聲來:“難道你?們不知?我是專門為了你?們二人取消這項安排的嗎?”

    陶采薇和蔣青妍面?面?相覷,還真?不知?。

    陶采薇忍不住與祁凌雪親昵起來:“祁姐姐,你?人真?好,我要跟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她拍了拍胸脯道:“你?在河首府但凡遇到了任何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祁凌雪攬住她的肩:“好,聽你?的。”

    晚上峽谷里呼呼吹起了風,祁凌雪的發?帶隨風飄揚,篝火映照著她沉靜清冷的臉龐。

    “轟隆隆——”

    這次的雷聲就在她們頭頂響起,一行人連帶著馬車都擠到了一處。

    “看來咱們這兒也要下起雨來了。”

    蔣青妍托腮道:“不知?道咱們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里。”

    祁凌雪心里感覺不太樂觀,面?上卻不顯,她身邊的丫鬟卻是皺著眉頭:“小姐,今晚若是不能回府的話,恐怕不好跟太太交代。”

    祁凌雪道:“此?事并非我所愿,天命如此?,母親會諒解的。”

    母親所擔心的,不過?就是名聲的問題,她側頭看了看那互相依偎著無憂無慮吃果子的二人,忽然也不覺得名聲算是什么大問題了。

    “母親若是會顧及我的名聲,她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此?事。”家里旁的人只會以為,她現在已經到家了。

    陶采薇和蔣青妍東靠一會兒,西?倚一會兒,東倒西?歪地癱著,祁凌雪還正襟危坐著。

    隨著雨越下越大,雨聲如雷般在四處垂下,便?是再冷靜也不免有些害怕起來。

    “嗚嗚嗚,薇薇,你?說山里晚上不會有蛇吧。”

    這話倒把陶采薇也嚇了一跳:“別亂說話!咱們這兒燃著篝火呢,不會有蛇。”

    安青給陶采薇抱了個毯子出來給她披上:“睡一會兒吧,明?天早上就能回去了。”她打算去前頭探探路,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消息,最好是能遞個消息回去。

    陶采薇和蔣青妍抱著躺在被安青鋪的溫暖又柔軟的墊子上,身上蓋著毯子。

    她緩緩閉上眼,那些篝火的光芒在她眼皮上跳躍,她看到祁凌雪還端莊地坐在那兒。

    她朝她伸了伸手:“祁姐姐,一起來睡會兒吧。”

    祁凌雪擺了擺手:“你?們睡吧,我不想睡。”

    過?了一會兒,鼾聲傳出來,祁凌雪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不知?睡了多久,陶采薇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推醒了自己?。

    她緩緩撩開眼皮,睜了一條縫出來,是安青。

    她朝篝火的方向看了一眼,祁凌雪仍然還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耳后是蔣青妍埋在她背上的呼吸。

    她揉了揉眼,聽見?安青輕聲道:“小姐,崔先生來了。”

    她感覺背上硌得慌,雖然墊了墊子,但睡起來還是難受極了。

    她眼睛里面?還是模糊不清的,只有一些跳躍的火光,安青側過?身子,在她身后正站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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