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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我好怕

    好黑。

    好疼。

    這里是哪里?

    寧鶴不知道,想不通。

    目之所及之處,除了黑暗,再無其他東西。

    周圍沒有聲音,沒有光亮,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濃重的黑暗將寧鶴包裹,巨大的恐慌席卷著寧鶴的內心,鮮血不斷從身上的傷痕中流出,寧鶴忍不住地顫抖。

    十分鐘之前,寧鶴正在一邊和黃浩聊天一邊往公交車站走。

    他沒有讓朱逸來接自己,他不想麻煩任何人,所以他選擇自己回去,這條路幾個月來他已經走過很多次,他對這條路輕車熟路,卻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出現意外。

    【好,我知道了。】寧鶴已經快到公交站了,他站在路邊停下腳步,切出聊天軟件,準備上小程序看看下一趟公交車還有多久,寧鶴正專心于在手機上查找訊息,所以并沒有注意到有人向自己靠近。

    突然,寧鶴感覺有人在他的胸前推了一把。

    那人用的力道極其之大,寧鶴毫無防備,手機掉在了地上,屏幕應聲碎裂,但寧鶴沒空管手機了,他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都向后倒去,直接摔出了防護欄。

    寧鶴摔下去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他掉下去之前最后看到的,是一件培羽的校服。

    那是推自己的人。

    是培羽的學生嗎?

    他是誰?為什么推自己?

    無數個疑問在寧鶴腦中產生,但是他沒有精力思考答案了,隨著世界翻轉,他掉了下去。

    培羽所在的地方其實很偏僻,這地方原先是郊區,只是因為有培羽這個貴族學校在這兒,才帶動了周邊的發展,但這邊本質還是郊區,護欄后面是一大片未開發的樹林。

    寧鶴只穿了一件襯衫,下墜的過程中,樹枝劃輕而易舉地破寧鶴的衣服,刺入了他的皮膚。

    路面很高,大概有三層樓這么高,寧鶴掉下來的過程中壓斷了好幾條樹枝,這些樹枝隨著寧鶴一起掉落,全數嵌入寧鶴的皮肉,寧鶴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震碎,后背生疼。

    寧鶴悶哼一聲,許久之后寧鶴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全身酸痛,下意識弓起了身子。

    好疼。

    寧鶴嘗試著爬起來,可剛掙扎著支起了一個身子,手臂卻突然失力,支撐不住,再寧鶴次狠狠撲倒在了地上。

    身上沒有哪里是不疼的,身上似乎有多處骨折,從內到外鉆心地疼。

    寧鶴躺在地上許久,才恢復了一點氣力,但他現在仍舊動不了,他想要打電話求救,寧鶴摸到衣服口袋,卻沒有觸碰到手機,反而摸到了一手的黏膩。

    溫熱的……

    是血。

    寧鶴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似乎留在上面了。

    寧鶴有一瞬間的絕望。

    這里離路面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且坡度基本上是一個直角,想爬上去基本不可能,后面則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樹林,他聯系不上外人,也上不去,更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里。

    就連蕭禹知送給他的那只手表,也因為沒電了,早上被寧鶴留在了家里充電,沒有帶在身上。

    一時間寧鶴想不到任何離開這里的辦法。

    今天的月亮似乎格外懶惰,到現在都沒有現身,天空一片漆黑。

    四周一片黑暗,像是蠢蠢欲動的野獸,仿佛要把寧鶴吞噬一般。

    自黑暗中滋生出來的恐懼慢慢在寧鶴心中發散。

    自從上次從密室出來后寧鶴就變得很怕黑,身處在黑暗的環境下寧鶴總是沒來由地感到恐慌和害怕,覺得黑暗中隱藏著這種危險。

    即使在家里,極度安全的環境下,寧鶴也會感到害怕,更何況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

    沒來由的、巨大的恐慌慢慢蠶食著寧鶴的內心,寧鶴開始出冷汗、發抖。

    寧鶴想要逃離這個㑲楓地方,可是他身上沒有一處能動的地方,他稍微一動便全身都疼,四肢仿佛都不屬于自己了,根本不聽他的控制。

    身體上的疼痛讓寧鶴一動也動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讓寧鶴痛苦不已,寧鶴只能躺在地上,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寧鶴能清楚地聽到上方不停有車和人經過,可是就是沒人發現他。

    好疼。

    好黑……

    在寧鶴瀕臨崩潰時寧鶴聽到了有人喚他。

    “寧鶴?是你嗎?”那聲音從遠處飄來,是寧鶴熟悉的聲音。

    是蕭禹知的聲音。

    蕭禹知的聲音在這時出現,像是神跡一般,撫平了寧鶴原本焦躁的心。

    蕭先生,來找他了。

    寧鶴用盡全身氣力抬頭,果不其然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幾個光點和幾個道人影。

    寧鶴費勁地喊道:“是我……我在這里!”

    寧鶴聲音不大,但是足夠遠處的人聽到,寧鶴話落之后,遠處的人立刻向寧鶴這邊走來,不多時就到了寧鶴身邊。

    寧鶴認為得沒錯。

    是蕭禹知。

    蕭禹知走在最前面,身后還跟著黃浩以及幾個穿著警服的人,應該是警察。

    蕭禹知見到寧鶴,不顧臟污蹲下身打橫把寧鶴抱了起來,同時還不忘對后面的人道:“快叫救護車。”

    后邊人黃浩本來想上前查看寧鶴的狀況,聽蕭禹知這么說才猛然反應過來,趕緊去打120了。

    蕭禹知的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急切和擔憂。

    看著蕭禹知擔心的樣子,寧鶴想對蕭禹知笑上一笑,告訴他自己沒事兒,對不起,自己又麻煩他了,但是寧鶴實在沒有力氣了,剛才喊話吸引人過來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體力。

    興許是覺察到寧鶴想要說話,蕭禹知適時轉頭,對寧鶴道:“沒事了,我帶你回家。”

    不知怎么的,寧鶴聽到這話,鼻子一酸,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突然就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委屈。

    寧鶴嘴唇嚅動,聲線哽咽:“蕭先生……我好怕。”

    好怕沒人發現他,好怕自己會死在這里。

    “別怕,我在。”蕭禹知把寧鶴摟得更緊,聲音溫柔如泉水,“別說話了,我們去醫院。”

    寧鶴身上很疼,但心里卻酸酸脹脹的,帶著些隱秘的喜悅,寧鶴應了聲“好”,把頭靠在蕭禹知懷里。

    今天蕭禹知身上似乎除了以前的草木香,還多了一股不屬于他的、清雅的花香,只不過寧鶴已經沒有精力糾結這件事兒了,因為失血過多,寧鶴的腦子昏昏沉沉的,靠在蕭禹知懷里很快睡了過去。

    第42章 :Alex

    時隔一個多月,寧鶴再次在醫院的病房醒來。

    看到雪白刺眼的頂光燈,寧鶴便明白自己現在在醫院了。

    “你醒啦?”寧鶴還沒完全清醒,一道充滿驚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緊接著,一個男人的臉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太好了,你等著,我去叫醫生過來。”

    男人大概二三十歲的樣子,穿著簡單的白T黑褲,皮膚白皙長相精致,金發碧眼,似乎是個外國人,但普通話說得很是流利。

    寧鶴并不認識這個人。

    寧鶴喉頭干澀得厲害,他微微蹙眉,“你是誰?”

    “我是小九的丈夫,我叫Alex,你別動,我去叫人。”男人說著便準備離開,可是寧鶴卻是更疑惑了:“小九,是誰?蕭先生呢?”

    他說的話寧鶴一句也聽不懂,他只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他認識對方,也不認識對方口中的小九。

    “哦,對,你還不知道小九是誰,”Alex面露懊惱,這才驚覺寧鶴似乎不知道小九是哪位,他只能停下腳步對寧鶴解釋道:“小九,就是晏聞禮,他在家里排行第九,所以叫晏九,我是他的丈夫。這是晏氏旗下的醫院。禹知在外面打電話,剛出去。”

    晏聞禮的丈夫?

    寧鶴心尖一顫,看向Alex的目光變得奇異起來。

    晏聞禮……大概、好像、應該……是個男的吧?

    看寧鶴這樣子,Alex也差不多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笑著開口,帶著些揶揄道:“怎么?歧視同性戀啊?”

    “當然不是。”寧鶴連忙否認,他……怎么可能歧視同性戀呢。

    寧鶴只是驚訝于晏聞禮喜歡男人和居然有人會這么坦誠地承認自己是同性戀。

    雖然這個年代同性結合已經很常見,但畢竟異性戀才是世界的主流,即使很多年前國內就已經通過了同性伴侶結婚的法案,同性伴侶可以享受和異性伴侶同樣的權力,卻依舊有很多同性戀者不愿意公開自己的性取向。

    這也是為什么寧鶴早早覺察到自己對蕭禹知的心意,可屢次面對蕭禹知時卻說不出口的原因。

    “那就好。”Alex笑了起來,“那我去叫醫生和禹知過來,你別動,先躺著好好休息。”

    Alex他長得好,笑起來十分有感染力,連帶著寧鶴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嗯,麻煩你了。”

    “多大點事兒。”Alex毫不在意,轉身離開了病房,不多一會兒后,Alex便又回到了病房,身后跟著醫生和蕭禹知和還有黃浩。

    “你醒了?身上還有不舒服嗎?”蕭禹知來到寧鶴床邊,關切地問。

    蕭禹知的關心讓寧鶴心頭一暖,他想搖頭告訴蕭禹知自己沒事兒,他剛醒,沒有覺得身上有什么不適,但是他剛動了一下,頭就像是要炸裂一般疼,寧鶴瞬間皺起了眉頭,冷汗立刻從額間沁了出來。

    寧鶴冷嘶了一聲,怎么會這么疼啊。

    見此狀況,蕭禹知忙道:“你別動,讓醫生給你看看。”

    蕭禹知一邊說一邊把位置讓給了醫生,醫生照常給寧鶴檢查過后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后得出結論:“沒什么大事兒,身上的各種皮外傷都沒什么大礙,只是手腕和大腿有點骨折,但是不嚴重,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頭疼是因為感冒了,不用太擔心。”

    醫生說完,又看向其他人:“你們誰是他的監護人?”

    “我是。”蕭禹知站了出來。

    “那你和我出來吧,病人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幾天,我和你說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蕭禹知點點頭,轉頭溫聲對寧鶴道:“我出去一會兒,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和Alex說,Alex會幫你,我馬上回來。”

    寧鶴微微點頭,笑道:“嗯,我知道了。謝謝蕭先生。”

    蕭禹知揉了揉寧鶴的頭,又轉而對Alex說:“舅父,他就麻煩你照顧一陣了,我馬上回來。”

    雖然寧鶴已經知道晏聞禮是蕭禹知的小舅舅,但是親耳聽到蕭禹知叫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的Alex舅父,寧鶴還是有一種十分割裂的感覺。

    Alex比了個“ok”的手勢:“你放心去吧,我一定……”

    Alex話沒說完,一道聲音強硬地插入,人未到聲先到:“舅父叫得這么親熱啊?真讓人難過呢,你都沒有叫過我小舅舅。”

    晏聞禮大步走進了病房,十分自然地攬過了Alex的肩膀,語氣一如既往的輕佻:“不知道的以為Alex才是你舅舅呢,來,叫聲小舅舅給我聽聽。”

    蕭禹知:……

    蕭禹知沒說話,沒好氣地看了晏聞禮一眼,跟著醫生出去了,對于蕭禹知的冷淡,晏聞禮也并不在意,俯身捏了捏Alex的下顎,“你怎么來這兒了,我不是說了我馬上回家,讓你在家等我嗎?”

    “我想你了嘛,所以就來啦。”Alex臉上閃過心虛,“你生氣了吼?”

    “沒有,怎么會呢,我是怕你辛苦。”晏聞禮語氣寵溺,孰若無人地親了親Alex的額頭,二人在打情罵俏,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寧鶴和黃浩對視一眼,默契地看向了窗外。

    天空真美啊。

    許久之后,晏聞禮才想起這里的主角是寧鶴,他終于把目光轉向寧鶴,“差點忘了,這里還躺著一個人,你身體怎么樣?還活著吧?”

    寧鶴:……

    寧鶴很是無語,現在才問是不是有一點過晚了?

    雖然寧鶴這么想著,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如你所見,還活著,醫生說沒什么大事兒。只是有點感冒和骨折。”

    “那就好。”晏聞禮點點頭,嘖了一聲,“昨天大晚上的蕭禹知把我喊起來給他找人,搞那么大的陣仗,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原來沒死,只是感冒而已啊。”

    黃浩剛才一直在關心寧鶴的傷,并沒有在意其他人在說什么,這下聽清晏聞禮在說什么后黃浩立刻蹙起了眉頭,就連Alex也面露不認同,黃浩和Alex同時開口:

    “這位先生,什么叫只是感冒?寧鶴傷得很嚴重欸,你都不知道他昨晚到醫院的時候多嚇人。”

    “小九!你這話有點過分了!現在他是病人欸,你說什么風涼話。”

    第43章 :多管閑事

    晏聞禮并沒有在意黃浩在說什么,甚至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只是笑著和Alex賠不是:“好好好,我錯了。我下次一定不這么說話了,別生氣。”

    晏聞禮嬉皮笑臉的態度讓黃浩更加看不過去,他忍無可忍:“這位先生,這里是病房,請你嚴肅一點,不要在病房大鬧。”

    “哦,這樣哦。”晏聞禮正了正神色,正當黃浩以為晏聞禮聽進去了時,晏聞禮又說:“那我出去打鬧就好啦,Alex,我們走吧。”

    黃浩:……??

    這人到底是要怎樣啊!他是不是聽不懂人話?這是在哪兒的事嗎?

    晏聞禮說著,便想要帶Alex走,Alex面露無奈:“好啦小九,我知道你忙,你去忙吧,我馬上就回啦,只是幫禹知照看一下人而已,別擔心。”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晏聞禮把Alex整個人都擁在懷里,頭擱在Alex的肩頭,聲音悶悶的,甚至有些撒嬌的意味。

    “晚上就能見到了,別這樣,去上班啦……”Alex十分無奈,推搡著晏聞禮,但是晏聞禮沒有放手,又粘著Alex膩歪了好一陣,才放開Alex:“行吧,既然你那么不想我在這里,那我走就好了。”

    晏聞禮說著,又親了親Alex的唇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晏聞禮走后,Alex有些尷尬的看向寧鶴和黃浩:“抱歉哦,小九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們別在意。”

    黃浩本來對晏聞禮在病房的種種行為衡不滿,但是Alex態度很好,讓黃浩的怨氣散了一半,但是他還是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都什么人啊這是”,黃浩撇撇嘴,轉頭問寧鶴:“寧鶴,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真沒禮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寧鶴也覺得晏聞禮這個人很多時候都莫名其妙的,“啊……他啊,他是蕭先生的小舅舅,晏聞禮。”

    “哈?!”黃浩的腦袋在得到寧鶴的回答后瞬間宕機了,他瞬間拔高了聲線,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剛才那個人居然就是蕭禹知的小舅舅晏聞禮!?

    晏氏集團的當家人?

    那他剛才都和他說了什么啊!

    完了完了,他居然得罪了晏聞禮!

    黃浩逐漸石化。

    他剛才都干了什么啊……

    晏聞禮不像蕭禹知經常出現在財經新聞當中,黃浩雖雖然也見過晏聞禮的照片,可是黃家和晏氏集團從未有過交集,所以黃浩并沒有刻意去記過晏聞禮的臉, 也難怪黃浩不認識他。

    黃浩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呆滯,Alex不明所以地看向寧鶴:“他……這是怎么了?”

    黃浩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寧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對Alex搖了搖頭,“不知道……”

    Alex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太過于在意,他不再管黃浩,而是問寧鶴:“你現在要坐起來嗎?要不要我扶你起來?想不想喝水?餓不餓?我去給你弄吃的。”

    “不用麻煩你,我不餓,這樣就好。”寧鶴現在渾身乏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好,”Alex點點頭,拉過病床旁邊的椅子坐下,“我就在這里,你有任何事都盡管叫我,別客氣……”

    Alex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么,話鋒一轉:“對了,你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變成這樣?你昨天剛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真的很嚇人,全身都是血,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Alex提起這個,黃浩才猛然回神,想起自己來這兒是為了什么,他也湊到寧鶴床邊,“對啊,你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那么高的地方,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你不是回家了嗎?”

    昨天晚上找到寧鶴之后蕭禹知送寧鶴去了醫院,那個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了,黃浩被自家司機接回了家,所以他對后面發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寧鶴的心突然一沉,他眉頭微微皺起,心情十分沉重,“我……是被人從路邊推下去的。”

    “什么?!”寧鶴話落,Alex和黃浩齊齊變了臉色,黃浩急忙追問道:“是誰把你推下去的?這么惡毒?這可是故意殺人!”

    黃浩的語氣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擔憂:“在我們找到你的地方的后面有一塊巨石,如果不小心磕到那里,可是會死人的!”

    “不知道。”寧鶴的腦中閃過他掉下去之前看到的一幕,如實道,“我沒有看到是誰。但是我掉下去之前,看到了培羽的校服……”

    “培羽的校服?是學校的人?”黃浩大驚,沒想到學校居然會有這種人。

    寧鶴沒說是或者不是,只說:“我不知道。我只在掉下去之前看到有人穿著校服。”

    “學校居然有這種人。”黃浩聽后十分憤恨,下意識已經認為推寧鶴下去的是學校的人,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黃浩忍不住道:“還貴族學校呢,學生就這種素質。”

    Alex瞥了黃浩一眼,沒接話,對寧鶴道:“學校附近都是監控,警方已經在調監控了,有消息會立刻告訴禹知。別胡思亂想,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病。”

    寧鶴心事重重,緩緩點了點頭。

    ……

    培羽高三(5)班。

    第1節 課下課之后還不見寧鶴和黃浩,想到昨天在檔案室見到的胡文和魏衡,韓諾莫名有些急躁,他問陳冉:“寧鶴今天怎么沒來?發消息也不回。”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陳冉無奈。

    二人同時請假,韓諾總覺得心不安,覺得寧鶴仿佛出事兒了。

    干脆起身出去了,既然寧鶴聯系不上,他打算聯系黃浩看一看。

    黃浩出了教室走廊盡頭沒人的角落,打算給黃浩打電話,只是他號碼還沒播出去,班主任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韓諾著急聯系黃浩,但他糾結片刻,還是接了電話,正好可以問問老師寧鶴為什么請假。

    “老……”電話接通,韓諾一個字都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便打斷了他:“選在和陳冉一起來校長辦公室,我有事兒問你。立刻!”

    對方聲音急切,沒等韓諾回答就掛斷了電話,一聲短而急促的“嘟——”把韓諾想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韓諾:……?

    韓諾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一頭霧水。

    這是發生什么了?

    韓諾雖然不理解,但還是聽話回教室叫上了陳冉,往校長室走去,萬一老師有急事兒呢。

    韓諾二人到達校長室時迎面撞上了魏衡。

    魏衡似乎也是要去校長室,且對韓諾出現在這里毫不意外。

    韓諾和魏衡沒什么話好說,他和不想追究為什么為魏衡會在這里,他只是沖魏衡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后就抬手打算敲門,但他手剛抬起來,就被魏衡攔下了。

    韓諾看向魏衡,魏衡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但是語氣卻十分陰冷:“韓諾,我勸你進去之后別多管閑事,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第44章 :妥帖

    蕭禹知出去半個多小時之后才提著藥又重新回到了病房,Alex見蕭禹知回來,也沒有再繼續留在這里,和蕭禹知打了個招呼后便離開了。

    蕭禹知把藥放在床頭柜上,一邊把各類藥一件件分裝好,一邊問寧鶴:“想吃什么?飯還是粥?我去讓人去給你準備,先吃飯再吃藥。”

    見到蕭禹知,寧鶴臉上露出真摯的笑,他現在實在沒有胃口,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狀況不吃東西絕對不行,“小米粥就好,謝謝蕭先生。”

    謝謝他,找到了自己。

    昨天在他即將要絕望時候,蕭禹知出現了。

    蕭禹知的出現宛如神明下凡,讓他動蕩飄搖的心找到了能遮風避雨的棲息地。

    “謝什么,小事兒。”蕭禹知一如既往地溫和,他神情專注,手上的動作未停,“我已經幫你辦理好了住院,你雖然傷得不重,但還是要在醫院休養幾天。”

    蕭禹知細細叮囑道:“馬上要高考,我剛才讓助理去學校拿你的書本了。我給你了家教,你不用擔心住院耽誤復習,他會在你住院期間輔導你的學習,他是資深教師,對高考很有研究。昨天的事情警察也已經在調查了,晚會兒會有警察來找你問話,你照常說就好,不想回答也沒關系,別怕。藥我已經給你分裝好了,貼藍標的早晚吃,紅標的中午吃。兩個都是飯后服用,等會喝完粥記得吃藥。”

    蕭禹知總是體貼且全面的,在寧鶴上次住院時他已經體會過一次了。

    剛才Alex還在時寧鶴還在為快要高考了,自己卻受傷了而焦慮,而現在蕭禹知一出現,就提出了解決方案。

    蕭禹知會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似乎只要有蕭禹知在,寧鶴就不用擔心任何事情。

    一股暖流自寧鶴的心間劃過,臉頰莫名開始升溫,他輕聲開口:“好。謝謝。”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謝謝了。”蕭禹知伸手,緩緩摸了摸寧鶴的頭,“我說過,在我面前你不用總是說謝謝。”

    蕭禹知溫柔妥帖,寧鶴天真單純,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曖昧。

    一旁的黃浩完全插不進去蕭禹知和寧鶴的談話,黃浩只覺得如坐針氈,自己似乎不該出現在這里。

    黃浩默默挪動腳步,遠離了病床。

    非禮勿視。

    蕭禹知沒在病房留多久,他把藥全部分裝好之后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將近十一點,他必須得去公司了,“等會晏清會帶著早餐和家教老師一起過來,晏清會照顧你,你有任何問題盡管找他,不用客氣。”

    晏清?

    原本已經背過身去的黃浩聽到晏清的名字還是很震驚,蕭禹知這話……是真的把晏清當護工了……

    果然真豪門就是豪橫,晏清這樣的人都只能當護工。

    “晏清?”不止黃浩驚訝,寧鶴也很震驚,“他還在Y市嗎?”

    晏清不是M省的人嗎?怎么會現在還在Y市。

    “嗯。”蕭禹知面色不改,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叮囑道:“我得走了,我今天有個會要開,沒法陪著你,聽醫生的話,下午我再來看你。”

    寧鶴乖巧點頭,雙頰發燙:“其實不用麻煩您的,我一個人就行。”

    “那我走了,拜拜。”蕭禹知聞言沒多說什么,和寧鶴道別之后便離開了病房。

    ……

    與此同時,培羽校長室。

    “你們昨晚在學校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校長室內,禿頭教導主任正在問話。

    校長室內不只有韓諾和陳冉,還有包括魏衡在內的五個人。

    主任話落,韓諾和陳冉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很茫然,不知道主任這沒來由的問題到底是要問什么。

    其他人和韓諾都是差不多的反應,一時之間,沒有人開口回答,見這樣的狀況,主任的臉瞬間嚴肅了下來,“不要看來看去,回答我的問題!”

    昨天寧鶴在走出學校后失蹤在校領導之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寧鶴是蕭禹知看中的人,而蕭禹知是培羽的大股東。

    誰也不想惹蕭禹知不快。

    找到寧鶴后校長第一時間派人去調了監控,昨晚蕭禹知對寧鶴的重視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寧鶴是自己意外掉下去的還好,如果不是,校長可就要倒大霉了。

    所以他一定要在蕭禹知追究這件事兒之前查出真相,給蕭禹知一個交代和自己的態度。

    校長剛開始是很有信心很快就能還原出真相的,因為是學校附近,周圍的監控很完善,只是好死不死,公交站附近的監控在兩天前剛好壞了。

    現有的監控只拍到寧鶴出了學校,寧鶴剛出校門不久,一個穿著培羽校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就跟上了他,直到二人一起消失在監控畫面中,但卻并沒拍到寧鶴怎么掉下去的。

    更不巧的是,培羽為了保護學生隱私,學校室外沒有安裝監控。

    從監控看,跟蹤寧鶴的人很有嫌疑,那人大約也是學生,于是校長就把昨天寧鶴失蹤那段時間在學校但沒在自習室的人全都叫到了辦公室,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問出有用的線索,甚至可能……那個可疑的人就在這些人當中。

    只是校長還沒來得及問,就被董事會一個電話叫出去開會了。

    有學生在學校附近遭遇意外,不管對方是不是蕭禹知的人,這都屬于嚴重的管理失誤。

    校長走了,只能由主任代為問話。

    韓諾:……

    他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問什么,他怎么回答?

    黃浩其他人面面相覷,疑惑地開口:“主任,是什么樣子的可疑的人?”

    主任一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寬泛了,他被問住,不知道怎么回答韓諾,畢竟昨晚那個可疑的人可能就在這些人當中。

    教導主任凝眉思索片刻,似乎是覺得被一個小孩懟了很沒有面子,他輕咳一聲,說了一句廢話:“就是奇怪的人啊,這都聽不懂?”

    韓諾:??

    韓諾嘴角抽了抽,什么玩意。

    教導主任的問題太過于抽象,以至于沒有一個人回答,教導主任什么都沒問出來,只能讓眾人離開了。

    韓諾疑惑不解地來,一頭霧水地走。

    走出校長室,眾人便開始嘰嘰喳喳討論起來,都不明白教導主任突然叫他們來是想干什么。

    “我看最可疑的就是他自己。”陳冉也吐槽道。

    他們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高考了,時間對他們來說彌足珍貴,而教導主任這就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聽到陳冉的抱怨,韓諾卻沒有接話,他的視線直直落在不遠處的魏衡身上。

    他剛才——

    分明看到魏衡笑了。

    第45章 :談判(2)

    “你看什么呢?”陳冉用手肘戳了戳韓諾。

    韓諾死死看著魏衡,緩緩開口:“剛才……魏衡笑了。”

    “哈?”陳冉腦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她覺得十分莫名:“那又怎么了?你管天管地還管魏衡笑不笑?”

    “不是……”魏衡笑不笑和韓諾當然沒有關系,但是魏衡剛才露出的那是一種……十分克制但是又帶著興奮和得逞的笑,韓諾說不清楚心里的感覺,但總之那種笑就是讓韓諾很不舒服。

    “你幫我請個假,”韓諾盯著魏衡遠走的背影,思索片刻,突然說,“我要出去一趟。”

    陳冉大驚,十分想不通,甚至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現在嗎?你要去干什么?馬上要高考了欸。”

    “我去找黃浩。正是因為快高考了,我不信他和寧鶴會無緣無故缺課。”韓諾蹙眉不展,魏衡剛才不懷好意的笑在他腦中揮之不去,“而且我們之前的那些猜測,我覺得有必要告訴蕭禹知了。”

    “等等等等!”韓諾越說越沒譜,陳冉緊急打斷韓諾,“你怎么這么喜歡胡思亂想?沒準他們今天只是剛好有事兒呢?而且你去哪兒找蕭禹知啊?蕭禹知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陳冉說的話讓韓諾沉默了。

    確實是一個問題。

    “反正我要出去,幫我請假啊。”但是這并沒有讓韓諾改變自己的想法,他總覺得魏衡不簡單,他說完也不管陳冉答不答應,揮揮手直接走了。

    陳冉:……

    還真是任性-

    醫院。

    “對不起啊,又讓你擔心了,還占用你的時間。”寧鶴看向換黃浩,語氣重充滿歉意。

    他好像自從轉入了培羽,就不斷在發生意外,不斷在麻煩身邊的人。

    就比如蕭禹知和黃浩。

    寧鶴真的很感激他們還沒放棄他。

    “咱倆的關系說這些,你沒事兒就好。”黃浩爽朗一笑,毫不在意,“而且我也不想待在學校里。馬上三模了,學校里的氣氛可沉悶了。”

    越是臨近六月,高三教學樓的氣氛就越壓抑,黃浩本來就是沉不住氣的新股,長期待在那樣的環境下對于他來說無異于是一種折磨。

    黃浩更在意另一件事……“你知道是誰把你推下去的嗎?你有猜測嗎?”

    寧鶴的為人黃浩看在眼里,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有誰那么恨寧鶴,把他從那么高的地方推下去,這是要殺人啊!

    寧鶴也不知道會是誰推的自己,昨晚那人穩準狠,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把寧鶴推下去。

    寧鶴對于昨晚推自己的人毫無頭緒,一直以來在他都在遭受無端的惡意,他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無端遭受綁架、造謠種種事情,甚至現在又被推下公路。

    原本他期待的新生活也因為這些事情變得一團糟。

    寧鶴的腦子昏昏沉沉的,他緩緩搖頭,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得罪了誰。

    “別想了。你……”寧鶴神情落寞,黃浩想開口安慰,但剛說幾個字,后面的話便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黃浩被著猝不及防響起的鈴聲嚇得一怔,他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韓諾的電話。

    寧鶴被黃浩的反應逗笑,問道:“誰啊?”

    “韓班長。”黃浩答道,隨后他又覺得奇怪,“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上課嗎,給我打電話干干什么……”

    黃浩一邊嘟囔,一邊接起了電話,反正韓諾也不是外人。

    黃浩還沒說話,那邊的韓諾就說話了,韓諾著急地問:“你現在在哪兒,寧鶴呢,他和你在一起嗎?我怎么聯系不到他?”

    “寧鶴和我在一起,他手機昨天摔壞了,怎么了?”黃浩不知道韓諾急什么,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那就好。”韓諾明顯松了一口氣,“發我個地址,我現在去找你。”

    “現在?”黃浩一怔。

    “嗯,現在。”韓諾不知道在干什么,氣喘吁吁的,“我現在在上車,不聊了,記得發地址給我啊。”

    “哦……好。”黃浩不知道韓諾想干什么,但他要來,黃浩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絕。

    看著黃浩滿臉茫然,寧鶴問:“他怎么了?”

    “他說要來找我。”

    “他現在不應該是在學校嗎?”寧鶴訝異。

    黃浩也搞不懂韓諾想要干什么:“誰知道他,我給他發地址了,他要來就來吧……”

    ……

    蕭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蕭禹知和魏凜相對而坐,魏凜前方支著一個pad,pad上正播放著一段視頻。

    是昨晚寧鶴出事兒時間段在培羽門口經過的車輛的行車記錄儀錄下的畫面。

    視頻的清晰度雖然不高,但好在離得近,很清楚地拍下了昨天寧鶴是怎么被人推下去的。

    寧鶴走到公交站旁停下,他低著頭,手指不不知在手機上敲打著什么,就在寧鶴站定不久,一個穿著培羽校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人出現在畫面中,他走近寧鶴,環顧四周,確認周圍沒有人后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把寧鶴推下了公路。

    魏凜在看到那個帶口罩的人出現時全身都僵硬了。

    作為一個母親,那個身影她太熟悉了。

    即使戴著口罩和帽子,她也絕對不會認錯。

    那是她每天都能見到的人,那是——

    魏衡!

    今天一早,魏凜接到朱逸的電話,朱逸說蕭禹知有事兒與她商議,請她到蕭氏集團一趟,魏凜什么也沒想就來了,卻沒想到蕭禹知會給她看這樣一個視頻。

    魏總體內的血液慢慢凝結。

    她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如此惡劣。

    看魏凜的反應,蕭禹知便明白她認出了視頻中的人,蕭禹知沒有再播放下去,他拿過平板暫停視頻,語氣涼涼:“魏總似乎不記得我昨晚說了什么。”

    昨晚找到寧鶴之前警察就調過監控,那時候蕭禹知就知道監控壞了。

    找到寧鶴后,為了知曉寧鶴是怎么掉下去的,蕭禹知想到了行車記錄儀這個東西。

    培羽附近不算繁華,想要找一輛在特定時間段剛好經過那里的、還裝有行車記錄儀的車不算容易,但經過警方的努力,還真找到了這樣一輛車。

    第46章 :談判(3)

    “視頻還有后半段,魏總要看嗎?”蕭禹知修長的手指在pad上滑動,他的聲音讓人猜不透情緒。

    魏凜此時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魏凜感覺自己身上無端地發冷。

    魏凜現在的心情十分復雜,她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個下手毫不猶疑的人是自己的兒子。

    她去過培羽,自然知道那條公路下面何其兇險,那是一片完全沒有開發過的森林,下面亂石堆疊,充斥著各種知名的、不知 名的植物,有毒的,沒毒的……連培羽校方也數次警告過校內學生和家長,不要靠近公路邊緣。

    魏衡比魏凜更知道下面有多危險。

    視頻中的另一個男生和魏衡到底有多么大的仇恨,讓魏衡對他下此毒手?

    好半晌過后,魏凜才緩緩開口,她的聲線十分干澀:“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八點五十三分。”蕭禹知答道,“視頻是警方給我的,這件事情警方已經開始調查,這次我一定會追究到底,而我也希望魏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孩子犯了錯,但家長也總是還要生活的,魏總你說是不是?”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魏凜心臟發緊,在商場打拼這么多年,怎么會聽不出蕭禹知的言外之意。

    蕭禹知的意思分明就是在逼她放棄魏衡,畢竟蕭禹知確實有讓魏家覆滅的實力。

    魏凜心下駭然,不明白剛才視頻里的那個男同學到底是蕭禹知什么人,蕭禹知居然這么護著他,甚至不惜和魏家撕破臉。

    魏凜定了定心神,壓下自己心中的百般思緒,開口道:“禹知,沒有必要吧,小衡畢竟還是孩子,犯錯很正常,我一定會好好教育他的。”

    她雖然震驚于魏衡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魏衡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現在事情還沒完全了解,她不可能就這么放棄他。

    “這句話你昨晚就說過了,可是結果呢?”蕭禹知神色淡淡,絲毫不為之所動,該說的話他已經說完了,“我言盡于此,魏總自行掂量吧。我接下來要開會,魏總請回。”

    魏凜還想為魏衡爭取,但是蕭禹知已經不欲再和她多說了,說完這句話,一直在門外候著的朱逸像是有感應一般走了進來,對著魏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著說:“魏總,這邊請。”

    雖然朱逸禮貌有加,蕭禹知看起來也并沒有多生氣,但是二人的態度都很強硬,魏凜知道,這是完全沒有商量的空間了,魏凜只能站起了身來。他們都是體面人,以后她也還要在Y市混,現在撕破臉對她毫無好處。

    魏凜低眉斂眸,嘆口氣,輕聲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蕭禹知聞言并沒有太多的反應。

    ……

    韓諾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醫院后卻并沒有進病房,只是站在門口看著,隔著老遠問寧鶴:“你怎么突然受傷了,嚴不嚴重啊?”

    對于韓諾奇怪的舉動,黃浩和寧鶴都習以為常,自從上次從M省回來,韓諾就一直這樣刻意和寧鶴保持距離,也不知道他家那個“大師”和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大事兒,昨天回家的路上出了點意外。”寧鶴不想多說,默默轉變了話頭,“今天學校不上課嗎?你怎么來了?”

    “你電話打不通,我擔心你啊。”韓諾站在門口,只露出個腦袋,語氣充滿擔憂:“都住院了你真的沒事兒嗎?昨天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昨天的事情還沒調查出個結果,寧鶴不想讓別人平白擔心,所以模棱兩可道:“一點小意外,沒事兒的,別擔心。”

    因為感冒,寧鶴面色慘白,聲音也有氣無力的,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但是既然寧鶴不想說,韓諾便也不再追問,他還沒忘了今天自己的目的:“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啊。蕭禹知呢?他沒陪你住院?”

    提起蕭禹知,寧鶴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去公司了。你找他有事兒嗎?”

    “啊……沒事兒。”韓諾不知道怎么和寧鶴開口,最終搖了搖頭,問起了另一件事:“你要在醫院住多久啊?還能趕得上高考嗎?”

    這次沒等寧鶴回答,一道清冷疏離的聲音自韓諾背后響起,吸引了韓諾的注意力:“這位同學,請讓一讓。”

    韓諾應聲回頭,就見身后站著一個身著正裝的男人。

    是韓諾認識的人。

    韓諾看清那人的臉后瞬間變了臉色,驚訝之情溢于言表:“你是……晏、晏清?!”

    聽到韓諾叫出晏清的名字,寧鶴面露訝異,他看向黃浩:“他們之前認識?”

    知道韓諾在震驚什么的黃浩無辜地搖搖頭:“不知道啊。”

    沒錯,來人正是晏清。

    晏清作為商圈新貴,多少人做夢都想認識他?韓諾自然也知道他,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晏清會出現在這里。

    晏清表情不變,笑得禮貌卻疏離:“你好,我是寧鶴的護工,我叫晏清。你認識我?”

    “護工?!”韓諾瞬間拔高了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晏清給人當護工??

    這未必也太魔幻了吧!

    韓諾當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而黃浩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韓諾現在的反應和他第一次見到晏清時一模一樣,黃浩憋著笑走到門邊,和韓諾交換了一個眼神,讓韓諾別驚訝。

    ‘

    “你們可算來了。我們等了好久了。”黃浩笑著打圓場,轉移了話題,“剛才蕭先生剛才說家教老師會跟著你一起來,老師呢?”

    “在這呢。”晏清微微側身,讓身后的人出現在了韓諾和黃浩面前。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出頭,看起來很是儒雅隨和,晏清介紹道:“這是苗老師。”

    “苗老師好。”黃浩乖順地打了個招呼,側開身子把門口讓了出來,“快進去吧。寧鶴在里面呢。”

    晏清對黃浩的表現很滿意,帶著苗老師進了病房,黃浩和韓諾則是留在了最后。

    “剛才那個人是晏清誒!晏氏集團那個晏清!你不認識嗎?他居然說他是護工?什么情況??”韓諾此時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壓低聲音問黃浩。

    第47章 :落寞

    韓諾現在的樣子簡直和之前黃浩知道晏清是寧鶴的助理時一模一樣,黃浩拍了拍韓諾的肩膀,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就是你看到的這樣的。別震驚,我已經震驚過了。”

    韓諾:……

    謝謝,并沒有被安慰到。

    現在的韓諾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有錢人家真不一樣啊……

    晏清確實是一個很合格的護工,他把寧鶴的起居和一日三餐都安排得很好,寧鶴住院一個星期,感覺自己胖了不少。

    “蕭先生,我是不是胖了?”寧鶴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問蕭禹知,語氣有些苦惱。

    這段時間寧鶴的一日三餐都是晏清做的,晏清手藝很好,寧鶴一不小心就會吃多,又因為在醫院,絲毫沒有運動量,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不知不覺就胖了起來。

    蕭禹知坐在病床旁邊替寧鶴削著水果,他抬眸看了寧鶴一眼,眉眼含笑:“這樣剛好,你之前太瘦了。等會吃完午餐,我帶你去外面走一走好不好?醫生說適當散步有利于你的恢復。”

    寧鶴完全沒聽到蕭禹知后面在說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蕭禹知前半句話上。

    “這樣剛好”……胸腔內突然傳來一陣悸動,寧鶴抿唇輕笑,試探性地開口問道:“那蕭先生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嗯……”蕭禹知把削好的果肉削成小塊放入床頭柜的碟子中,竟是認真思索了起來,“若是要我選的話我選現在的你,看起來更加可愛。”

    蕭先生夸他可愛欸。

    原本還算平緩的心跳在蕭禹知話落之后逐漸加速,寧鶴甚至能聽清楚自己的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聽著自己的心跳聲,讓人不自覺地臉紅心跳,寧鶴垂下眼不敢看蕭禹知,好半晌過后他的心跳才勉強平復了一些,寧鶴緩緩開口:“那……”

    寧鶴想問蕭禹知他還喜歡什么樣子的人,只是他只說了一個字,病房門就突然從外被推開,發出“砰——”的一聲響,黃浩沖了進來,揮舞著手機,語氣十分激動:“我預約到了偉人紀念館!我們一起去看吧!”

    黃浩的突然闖入,讓剛才室內升起的溫度陡然降了下去,寧鶴看向黃浩,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但是黃浩卻渾然不覺地問寧鶴:“看我干什么?你去不去?”

    寧鶴:……

    寧鶴知道黃浩很喜歡研究歷史,黃浩經常去各地的歷史博物館和紀念館,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去成過Y市的偉人紀念館,黃浩沒少在寧鶴耳邊念叨過這件事兒。

    因為那個地方對于國人來說很特殊,Y是多位偉人故鄉,所以無論是什么時間,在那兒參觀的旅客都處于爆滿狀態,黃浩每次都預約不上,寧鶴嘗試過幫黃浩預約,可每次都是他還在填寫信息,網站就提示他預約就已經滿了。

    寧鶴嘗試過幾次,全都以失敗告終。

    寧鶴雖然為黃浩能實現長久以來的執念所高興,但是現在寧鶴屬實笑不出來。

    寧鶴勾了勾唇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恭喜啊,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我已經和蕭先生約好要出去散步。”

    “啊~”黃浩有些失望,“我好不容易預約到的。”

    寧鶴面露歉意,他不是不想和黃浩一起去,但是和蕭禹知一起散步的機會實在難得,正在寧鶴糾結之時,蕭禹知適時開口解圍道:“紀念館的人一向很多,寧鶴現在的腿還沒恢復好,不適合到處奔波,萬一磕到碰到也不好,他這次能和你一起去了,下次吧。”

    黃浩雖然知道蕭禹知說的沒錯,寧鶴的腿骨折,現在還在恢復期,確實不好去人擠人的地方,但是黃浩還是覺得遺憾和失望,黃浩嘟囔道:“可是紀念館真的很難預約啊……我好不容易預約上兩個位置。”

    寧鶴心軟,看不得黃浩這樣的表情,他猶豫著,剛想開口答應,蕭禹知又道:“紀念館確實很難預定,但寧鶴也確實不適宜去人多的地方。這樣吧,我有一個學歷史的朋友,你要不嫌棄的話我讓他陪你去如何?”

    聽蕭禹知提出了解決方法,寧鶴悄然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蕭禹知一眼。

    “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了?”黃浩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下來,把剛才的負面情緒拋擲腦后。

    開玩笑,那是蕭禹知的朋友欸!那得是什么人?

    就算只是認識一下也好啊!

    “當然沒問題,他前幾天還和我說要去參觀,只是我要照顧寧鶴沒時間,不然我也是要陪他去的,你這剛好湊上了。”蕭禹知笑答,隨后又看向寧鶴,“你等一下,我去打電話問問他今晚有沒有時間,馬上回來。”

    寧鶴自然不會阻止蕭禹知,于是蕭禹知便在黃浩期待的目光下出去打電話去了。

    蕭禹知剛出去,黃浩就湊到了寧鶴床邊,問:“你知道他剛才說的那個朋友是誰嗎?”

    對于要一起出行的同伴,黃浩很是期待,只是可惜,寧鶴回答不了黃浩:“不知道。”

    寧鶴和蕭禹知的差距太大,寧鶴對他的生活一無所知,他也不認識蕭禹知身邊的朋友,想到這里,寧鶴心情有些落寞。

    “好吧。”黃浩也沒有失望,畢竟很快就能見到人,不知道會是怎么樣的人,能和蕭禹知做朋友,應該是很優秀的人吧?是男的還是女的呢?

    “他今天剛好有時間。”黃浩正暢想著,蕭禹知便回來了,打斷了黃浩的想象,“你加我吧,我把他推給你,你直接聯系他就行。”

    “好啊!當然沒問題!我掃你。”黃浩回神,一口答應,喜上眉梢,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此時他的心中已經開始放煙花了,今天真是賺了!居然加上了蕭禹知的聯系方式!

    黃浩掃上蕭禹知的二維碼,還不忘問道:“您那位朋友姓什么呀?怎么稱呼?”

    “姓北,比你大四五歲,是Y大歷史學在讀碩士,他人很好,你想怎么叫都行。”蕭禹知沒有多說什么,加上黃浩,把好友推給了他。

    原來還是Y大的高學歷碩士啊。

    Y大是國內頂尖大學,黃浩心中不由得對這個未曾謀面的人產生了幾分敬佩,他點開個人名片,發現對方的個人頁面很干凈,只有現住地和頭像以及昵稱性別。

    他昵稱只有兩個字母,是“BX”,頭像則是一個朦朧的側臉,這樣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黃浩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許久之后才懷著忐忑和期待點擊了添加按鈕。

    第48章 :為情所困

    剛發送好友消息,對方就通過了。

    對方行動力很快,黃浩很快就和對方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再晚去一點兒的話又要堵了。

    從只言片語中看得出來對方是一個很隨和的人。

    黃浩沒再病房待多久便出去赴約了,離開之前黃浩還不忘對寧鶴說:“我先走啦,下次我再和你一起去。”

    黃浩說完,便步履輕快地離開了。

    黃浩和他約好的地方在醫院附近不遠的公交站,黃浩步行過去只需要不到五分鐘,黃浩到地方之后沒等多久,一輛低調的白色汽車停在了黃浩面前,副駕駛的車窗降下,駕駛座上坐著的男人映入黃浩的眼簾。

    黃浩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漂亮。

    那是一張精致漂亮到極致的臉。

    甚至比寧鶴有過之而無不及。

    男人見到黃浩,好看的眉眼逐漸彎了起來,他笑道:“黃浩?”

    男人的聲音也很好聽,凜冽中帶著天然的疏離,但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黃浩這才回過神來,他對自己剛才的失神感到忙道:“欸,是我。對不起,我剛才有點……有點不在狀態。”

    黃浩沒好意思說是因為對方太好看所以自己看呆了,“你是……北新?你怎么認出我的?”

    方才在手機上黃浩和對方已經交換了姓名。

    “是我。”那北新點點頭,下車走到黃浩身邊親自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北新勾唇露出一個淺笑,聲音溫潤,“你剛不是說過你的頭像不就是你自己的照片嗎?還說我直接對著照片找你就行。你很帥氣,很好認。上車吧,我們開車去。”

    北新身高腿長,仿佛是行走的衣架,即使是簡單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也顯得十分貴氣,他給黃浩的感覺太過于驚艷,黃浩甚至忘記了這件事情,黃浩有些羞愧,又有些受寵若驚。

    北新的夸獎讓黃浩有些飄飄然,黃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露出一個看起來有點憨厚的笑:“是哦,我腦子真是糊涂了,居然把這事兒都忘了。謝謝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北新笑笑,沒再多說什么,只說:“上車吧。”

    黃浩上了北新的車,車內開著暖氣,溫度適宜,音響里放著舒緩的音樂,空氣中還有一股淺淡的花香,整個環境十分讓人放松和著迷。

    黃浩想,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在這里睡一覺。

    感受著縈繞在鼻尖的香氣,黃浩順口問道:“這是什么香?好好聞。”

    黃浩對香水沒有研究,只是單純覺得這股香味實在好聞,淺淡卻凜冽,黃浩從未聞到過類似的香水味,像是再雪獨自綻放的花,孤獨冷傲。

    這香水聞起來和北新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Y·L即將推出的夏季香水。”北新從后視鏡看了黃浩一眼,言簡意賅地回答。

    “Y·L?”對于奢侈品品牌黃浩也有些了解,但是……“Y·L不是做珠寶的嗎?”

    Y·L的兩位創始人都是設計師出生,Y·L面世到現在將近十年,推出的產品全都是珠寶配飾,黃浩記憶中Y·L從未涉獵過香水領域。

    “Y·L和晏氏集團旗下的香水品牌在前不久確認聯名,這兩天應當就會官宣了。次也是Y·L第一次推出香水,是他們所做出的一次巨大的嘗試。”北新的聲音不溫不火,但卻十分有耐心地回答了黃浩的問題。

    “……”

    雖然北新看上去十分溫和有禮,但是黃浩聽后卻沒有說話。

    他沒有繼續追問為什么北新知道這么多,他敏銳地覺察到北新的心情似乎不好,看上去有些頹喪,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一般,臉上的笑容也不達眼底。

    好半晌過后黃浩才重新試探著開口:“那個……你不是心情不好?”

    黃浩知道自己突然提起這個有點冒昧,又急忙加了一句:“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如果不覺得冒犯,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不回答的。”

    北新聞言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卻明顯一僵,隨后北新垂眸自嘲地笑了一下。

    自己當真是越活越不行了,居然被一個高中生輕而易舉看透心思。

    北新面露苦澀,“你怎么看出來的?”

    “嗯……”見北新沒有生氣,黃浩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北新,他絞盡腦汁,最后想出一個回答:“可能就是一種……感覺?”

    黃浩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是他的心思很細膩,這也是黃浩為什么在哪兒都聊得開的原因。

    他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覺得北新心情不好,就是感覺北新氣場不對,有點喪喪的。

    北新被黃浩的反應逗笑:“那你的直覺還挺準。”

    感覺到北新心情沒那么壞了,黃浩也笑起來:“還好啦,你為什么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說說嗎?說出來心情說不定就會好了。”

    北新不覺得自己需要依靠和一個高中生傾訴來緩解心情,他笑著搖搖頭,不打算和黃浩多說,黃浩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沉默片刻,用玩笑的口吻笑著開口:“別看不起高中生啊。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是一個成年人了,沒準我真能開導你呢。”

    黃浩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周圍有負能量存在。

    黃浩有些耍寶的語氣讓北新忍俊不禁,心頭積壓的烏云散開了不少,“成年人啊?那你談過戀愛嗎?”

    “欸?”黃浩詫異不已:“居然是感情問題嗎?”

    北新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會被感情所困嗎?

    雖然黃浩和北新認識不到兩個小時,但是黃浩覺得北新應該是一個十分高傲的人。

    “是也不是吧,”北新笑容勉強,“無非是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他好不容易聯系了我,沒想到只是因為又事要拜托我。”

    北新說完,看了眼黃浩,道:“你現在知道了,想要怎么開導我?”

    黃浩:“……呃。”

    黃浩第一次不知道如何答話。

    這下確實涉及到黃浩的盲區了,黃浩的家境不錯,從小就不缺錢,嘗試過各種各樣新奇的東西,但他獨獨沒有談過戀愛,不僅沒談過,甚至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喜歡的人。

    第49章 :禮物?

    見黃浩答不上來,北新主動轉移了話題:“不難為你了。今天是我陪你去參觀紀念館,怎么盡說我的事兒了。聽禹知說你想要去紀念館很久了,你為什么那么想去那兒?”

    黃浩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提起這個,黃浩可就有話要說了:“因為我很喜歡歷史,尤其是我國近代史。我以前的夢想是當個歷史學家,但了解了近代史之后,我的夢想變成了當一個有用的人,什么人都無所謂。我真的覺得那個時代的人真的好偉大,我感覺他們離我好近又好遠,所以想了解他們的思想和信仰,想要知道他們為什么那么堅定,想知道他們是怎……”

    黃浩說起這個眼睛都亮了,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北新在一旁聽著,目光逐漸柔和。

    北新本身也是研究歷史的,遇到對國內歷史如此著迷的高中生,北新覺得有些欣慰。

    黃浩和北新說說笑笑的,不久就到了地方。

    紀念館沒有專屬的停車場,北新只能把車停到了稍遠一些的地方然后再走過去。

    “下車吧,我們走過去。”北新道。

    黃浩也不墨跡,解開安全帶就下了車,他雙腳剛落地,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拋之腦后的事情。

    “完了!”黃浩低聲說了一句,這話剛好被走過來的北新聽到,他疑惑:“什么完了?”

    韓諾似乎找蕭禹知有事兒,他特地囑托過黃浩讓黃他意蕭禹知,如果見到蕭禹知一定要告訴他。

    黃浩也要上學,現在特殊時期他爸不可能允許他天天往醫院跑,寧鶴受傷一個星期以來他來看過兩次寧鶴,都沒碰到蕭禹知,所以他就把韓諾拜托的這事兒給忘了,剛才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來了。

    “沒事兒。”黃浩怕北新覺得他不穩重,黃浩搖頭否認,他干笑兩聲,趕緊拿出手機給韓諾發消息,希望韓諾現在去還趕得及,他一邊打字一邊對北新說,“我們走吧。等會要排隊了。”

    北新也沒再多問:“好,走吧。”

    ……

    醫院。

    蕭禹知把果肉切成小塊一塊塊擺在小盤里,他動作干脆優雅,十分賞心悅目,把切好的果盤放在寧鶴面前的小桌板上,還貼心的插上了叉子,“先吃點水果墊一墊,晏清馬上送早餐過來。吃完早餐我帶你出去逛一逛。”

    寧鶴自然沒有意見,他點點頭,笑著應了聲“好,謝謝蕭先生。”

    寧鶴叉起一塊果肉放入嘴中,果肉中飽含的清甜汁水在口中綻開,獨屬于水果的那股清香瞬間充滿了寧鶴的口腔。

    果肉的味道其實有些寡淡,但想到這是蕭禹知親手削的,原本有些不好吃的東西也變得不再難以入口。

    寧鶴沒吃兩塊水果晏清就到了,手上還提著給寧鶴的早餐。

    寧鶴有時候覺得晏清挺奇怪的,他做事很有條理和規劃,但每天早上晏清來醫院的時間很不規律,有時候七八點就到,有時候九十點才來。

    晏清來得晚寧鶴就只是餓著等他,所以剛才蕭禹知才會說讓他先吃點水果。

    只是寧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也沒有過問過晏清每天早上干什么。

    吃完飯后寧鶴第一次和蕭禹知走出了醫院。

    住院以來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外出過了,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寧鶴只覺得心情都放松了。

    明明只是一個星期沒出門,寧鶴卻感覺哪哪都新奇,蕭禹知陪著寧鶴在周圍逛了一圈后突然問:“想不想去其他地方?”

    寧鶴的腿只是輕微骨折,一聲也說他恢復得很好,可畢竟是骨折過,一路走來寧鶴的腿根又開始隱隱約約的疼,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寧鶴還不想就這么回去,他好奇的問:“好啊,什么地方?去干什么?”

    “恭喜你通過物理競賽的初試,沒給你準備禮物真是抱歉,所以想著帶你去做套西裝,這樣你站上領獎臺的時候也能穿上正裝。至于禮物,之后我再補給你好不好?”蕭禹知緩緩答道。

    寧鶴十分詫異:“你怎么知道我……”

    要不是蕭禹知這次提起,寧鶴都快忘了競賽這件事兒,那天他本來是想告訴蕭禹知這個喜訊的,掉下公路后他恐慌不已,便忘了這件事兒,所以寧鶴很是驚訝于蕭禹知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個。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蕭禹知溫柔一笑,“走吧?”

    蕭禹知的笑容落在寧鶴眼底,讓寧鶴的心撒時間軟得一塌糊涂。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還有人如此在意他。

    “蕭先生,不用破費,我不需要禮物的。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拿獎。而且您給我的已經夠多了。我怎么能再收你的東西?而且我也沒穿過西裝。”寧鶴連連搖頭,他現在用的、吃的、喝的和住的全都是蕭禹知的,他怎么能再收蕭禹知的禮物?好好學習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寧鶴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職,但是沒有人規定蕭禹知一定要對自己好。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獎的。”蕭禹知卻不怎么認同寧鶴的話,“這又不是白給你的,是你考試的獎勵,是你應得的,你若沒通過初試也得不到這些。”

    “可……”即使蕭禹知這么說,寧鶴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蕭禹知對他好,料到寧鶴會拒絕,蕭禹知又補充道:“你代表的是培羽的臉面,總賽可是在首都,你總得有身體面的衣服吧?不喜歡西裝沒關系,那邊有很多版式可以選。”

    蕭禹知了解寧鶴的個性,于是不再和寧鶴多說,沒有再給寧鶴拒絕的機會,直接道:“走吧”

    蕭禹知說完,不給寧鶴推脫的機會,大步向停車場走去,寧鶴見蕭禹知走了,只能跟上。

    蕭禹知從余光看到寧鶴跟了上來,悄然勾了勾唇角。

    這頭蕭禹知和寧鶴剛離開醫院,韓諾便到了。

    韓諾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看著空無一人的VIP病房,只覺得眼前黑了又黑。

    第50章 :表白?(1)

    蕭禹知開著車帶著寧鶴穿越了大半個Y市,最終把車停在了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區門口。

    寧鶴跟著蕭禹知下車,十分好奇:“這是什么地方?我們要進小區嗎?”

    “不,就在這兒。”

    “這兒?”寧鶴感覺更奇怪了,他左右看了看,后面是綠化帶,前面是小區大門和一排商戶,各類商戶都有,從飯店、小賣部到花鳥魚蟲市場應有盡有,但……蕭先生帶自己來這里干什么?

    “嗯,跟我來。”蕭禹知點點頭,帶著寧鶴進了一家便利店,便利店在外面看著雖然不大,店面的牌子也有些陳舊,但是里面卻別有洞天,堪比一個小型商場,寧鶴緊跟在蕭禹知身后,七拐八拐地險些迷路,最終他跟著蕭禹知已經進了商場里一扇毫不起眼的、刷著白漆的門里。

    這扇門實在太普通了,寧鶴進去之前還以為是洗手間,進去之后寧鶴感覺自己似乎穿越到了古代。

    他沒想到便利店里居然會有這樣的空間,房間隔音很好,進門之后外面的吵鬧聲戛然而止,這個房間不大,大概五六十平米的樣子,裝修古色古香,十分典雅,空氣中還彌漫著隱約的檀香,房間內陳設很簡單,入門右側只有一張實木的柜臺,左側有兩張方形桌子和幾張椅子,中間由一道圓形拱門隔開,如若不是室內還擺著幾個人體模特,寧鶴幾乎就要以為自己真的穿越了。

    “這是哪兒?”寧鶴好奇。

    “顯而易見,這是個裁縫店。”蕭禹知笑答,他話音剛落,一個人就從圓拱門后面的視線死角處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年紀的老爺爺。

    老爺子頭發花白,但是精神很不錯,他不是很高,穿著一件簡單的襯衫,手上還拿著軟尺,他笑呵呵的,看著十分和藹,寧鶴明明是第一次見到他,但卻依舊覺得很親切。

    “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老爺爺似乎和蕭禹知很熟悉,一見到蕭禹知就笑著打趣,他雖然說著不滿的話,但是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生氣。

    寧鶴覺得這個老爺爺說話有些奇怪,什么叫可算來了?之前就說好了的嗎?

    “是我的不是,這不是出了點意外嘛。”蕭禹知笑著“賠罪”,向寧鶴介紹道:“這位是郭裁縫,等會會由他給你量體,這里都是純手工制作,各種風格他都擅長,他做了很多年衣服,手藝和口碑很好,你想要什么樣的款式和顏色都可以和他說。”

    寧鶴對眼前的老人印象很好,乖巧地開口:“郭爺爺好。”

    “欸!”寧鶴本來長得就很乖巧,的這聲爺爺更是讓郭裁縫喜笑顏開,“這孩子還真是討喜哦。來吧孩子,跟我去里屋,我給你量體。”

    寧鶴站在原地,面露為難,沒有動作。

    沒進這里時寧鶴都沒想到蕭禹知所說的衣服居然是私人定制。

    寧鶴雖然對私人定制不甚了解,但是他知道定制的東西都不會便宜,而且那些穿在模特上的衣料光看著就不便宜,在這兒做一件衣服得要多少錢啊。

    寧鶴自覺不配,心生退縮,小聲對蕭禹知道:“蕭先生,要不我們走吧?”

    蕭禹知哪兒能猜不到寧鶴心里的顧慮,他正了正神色,“價錢你不用擔心,你不用覺得虧欠,我們是平等的,既然是我要送你的,那就是我自愿的,是因為你值得所以才送你禮物。我不需要也不會更沒有資格通過送東西向你索取或者要求什么。和郭裁縫進去吧,我去外面買些東西,等會來接你好不好?”

    蕭禹知總能準確地猜中寧鶴的心思,蕭禹知的聲音低沉柔和的,一點點一點點地撫平了寧鶴多年的敏感和自卑。

    寧鶴緩緩點頭,輕聲道:“嗯,謝謝蕭先生。”

    “進去吧。”蕭禹知溫柔地摸了摸寧鶴的頭,寧鶴垂眸悄然紅了臉。

    寧鶴低著頭不敢看蕭禹知,轉身和郭裁縫走了,蕭禹知看著寧鶴和郭裁縫進了里屋后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寧鶴是第一次被別人量體,感覺十分奇怪,郭裁縫為了保證數據的準確性,本來是要讓寧鶴脫光的,但是寧鶴實在害羞,郭裁縫便沒有太過于強求,只是全程寧鶴依舊很放不開。

    量完數據,郭裁縫又拿出了很布料和樣式給寧鶴選,寧鶴對服裝沒什么研究,研究了很久才和郭裁縫一起確定好款式。

    寧鶴和郭裁縫確定好一切從里屋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了,郭裁縫走到柜臺后面一邊登記數據一邊說:“小蕭下的是加急單,加急工期是一周,但是你選的款式比較簡單,大概三四天就能做完,你留個地址,做完后我會給你送去。不合適的話可以聯系我改。”

    寧鶴點點頭,把郭裁縫的話默默記在心里,他環顧房間,見蕭禹知還沒回來,寧鶴壓制不住心里的好奇,低聲問郭裁縫:“郭爺爺,在您這兒做一件衣服要多少錢?”

    寧鶴不想欠蕭禹知太多……即使他欠蕭禹知的早已數不清了。

    郭裁縫抬眼看了寧鶴一眼,呵呵一笑:“價錢你不用擔心,小蕭會付錢的。”

    寧鶴當然知道蕭禹知會付錢,但他在乎的不是這個,只是沒等他再問什么,郭裁縫突然一拍腦門,想起還有東西落在了里屋,又進去拿東西了,寧鶴想問的話全都堵在了喉頭。

    寧鶴只能暫時放棄探究這個問題。

    郭裁縫去里屋后屋子里就沒讓,寧鶴有些無聊,走到另一側的桌子旁坐下,準備玩會手機,他剛拿出手機,兩個十六七歲的男生就走進室內,其中一個男生滿臉驕傲,邊走邊說:“郭老的檔期可難排了,我排了好幾個月才排上的,今天你可是有福了,我今天就大發慈悲給你看看郭老親自做的衣服。”

    聽見這個聲音,原本垂著頭的寧鶴渾身一僵。

    這個聲音……分明就是之前他在奶茶店前面聽到的那個聲音!

    寧鶴記憶力很好,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認錯!

    上架感言

    今天本書就要上架啦!٩(*´◒’*)۶

    雖然一直涼涼的,但依舊感激讀者小可愛們的陪伴,感謝你們喜歡寧鶴和蕭禹知的故事,謝謝喜歡他們(˃ ⌑ ˂ഃ )

    我會努力寫好這個故事的!

    寧鶴也一定會有一個好結局的!

    沒想到都十幾萬字了小鶴還沒畢業,后面(應該、大概、可能、也許……)不會很長了,爭取40W之內完結【寫起來就剎不住,對不起!Õ_Õ】

    想知道寧鶴如何表白嗎?

    想知道蕭禹知的“真面目”嗎?

    想知道魏衡會有什么下場嗎?

    想知道北新和寧鶴會擦出什么樣的火花嗎?

    想知道后續發展嗎?

    想知道的話盡請關注書耽現代都市豪門作品《他只是不愛我》( ﹡ˆoˆ﹡ )(求你們看看吧ಠ_ರೃ)

    后面大概會有些虐身虐心的橋段,蕭禹知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謝謝大家的zici和追更~

    我會努力的(*σ´∀’)σ

    歡迎多多評論和彈幕,有任何問題和建議都可以提呀੭ ᐕ)੭*⁾⁾

    第51章 :表白?(2)

    寧鶴眼底所有的情緒瞬間被不可置信取代,那天他沒有見到對方的真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

    寧鶴想起那天被言語羞辱的經歷,他想轉身裝作沒看到他們,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也看到了寧鶴,剛才說話的男生陰陽怪氣地開口:“喲,這不是蕭禹知的小情人嗎?怎么會在這里?這里的東西你買得起嗎?”

    寧鶴本就是個軟性子,他不喜歡和別人起沖突,因此他只是看了對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沒有搭話。

    寧鶴這樣的舉動落在對方眼里卻成了挑釁,他:“你一個賣屁股的還敢給我甩臉色?”

    男生這話像一記重拳砸在了寧鶴心里。

    又來了。

    這種毫無來由的惡意讓依舊寧鶴無所適從。

    寧鶴默默攥緊了拳頭,任由指甲嵌入皮肉,寧鶴之前聽到這種話會覺得氣憤,會想要和他理論,可現在寧鶴只覺得無力和不解,這種被全世界誤解的感受真的不好受。

    寧鶴聲音發澀:“你說什么?”

    “我說——”男生提高了聲音,“你就是一個賣屁股的,怎么,敢做還不敢承認嗎?你敢說你和蕭禹知是清白的嗎?”

    “我……!”寧鶴突然語塞,他和蕭禹知當然是清白的,但是也許是因為寧鶴本就對蕭禹知有著一些難以宣之于口的情緒,導致寧鶴無法坦然地說出這句話。

    “沒法反駁了?”寧鶴的反應剛好助漲了男生的氣焰,他更加確信自己說的沒錯,而寧鶴是心虛了,他言語愈加刻薄:“你倒是說說你和蕭禹知是什么關系?你要是能說服我,我給你道歉都行,你現在這樣又當又立的樣子真low。沒有蕭禹知你能上培羽?你看蕭禹知的那種眼神真的是惡心死了,蕭禹知是眼瞎了才會看上你這種貨色。”

    寧鶴語塞,原本外出的喜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他今天不該出門的。

    寧鶴無法干脆地全然否認對方的話,寧鶴胸膛起伏,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反駁的話,最終只能蒼白地說:“我……我和蕭先生沒有那種關系,就算我真的喜歡他,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兒,和蕭先生無關,蕭先生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不會做以權謀私的事情,你不要把他牽扯進來。”

    “哦?”不知怎么,聽到寧鶴如此辯駁,對方更興奮了,“那你是承認你喜歡蕭禹知了?”

    寧鶴:……

    寧鶴呼吸一窒,他是會抓重點的。

    寧鶴這次完全無法反駁了。

    就在這個時候,蕭禹知的聲音突兀地在房間內響起,蕭禹知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他大步走到寧鶴身邊,問道:“喜歡誰?寧鶴你在和誰說話?”

    見到蕭禹知,剛才還咄咄逼人的男生面色一僵,緊急閉上了嘴。

    寧鶴看到蕭禹知有一瞬間的心虛,他不會聽到什么了吧?

    但這種慌亂只持續了一瞬間,寧鶴感到更多的是安心,蕭禹知的出現,讓他漂泊慌亂的心有了避風港,縱使外面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但是只要蕭禹知在,他就什么都不需要擔心。

    寧鶴心間所有的委屈撒時間全部傾瀉而出,堅強的外表化為灰燼,再開口,聲音都帶上了些哭腔:“蕭先生,你回來了……”

    “嗯。”蕭禹知覺察到了寧鶴情緒不對,便沒再多問什么,他點點頭,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寧鶴的頭,“都好了吧?我們回去好不好?”

    寧鶴很是干脆地點了點頭:“好。”

    蕭禹知全程沒看那個不知名的男生一眼,他給郭裁縫打了個招呼后便當著另外二人的面帶著寧鶴離開了,直到上了車,蕭禹知才問:“剛才那兩個男生是你的朋友嗎?”

    寧鶴搖頭,眼神有些無措:“我不認識他們。”

    寧鶴明顯不想說,蕭禹知也不追問了,轉而改變了話頭:“好了,別不開心了,想不想去參加聚會?”

    “聚會?”寧鶴情緒低迷,茫然道。

    “嗯,段大姐孩子的周歲宴,邀請的人不多,都是一些熟人。”

    寧鶴不認識蕭禹知口中發段大姐,他心生畏縮:“可是我不認識她。”

    “從認識到不認識總要有個過程,也許你們能成為朋友。聚會在我之前帶你去吃過的那家餐廳,你真的不想去嗎?”蕭禹知沒有繼續糾結于寧鶴和剛才那兩個人是什么關系,反而是揶揄道:“或者你想回醫院吃晏清做的營養餐?”

    寧鶴有些動搖。

    晏清的手藝雖然很好,但是晏清做的菜都很清淡,而寧鶴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清淡口味的人,他連著吃了一個星期,起先感覺新鮮,但久了難免會感覺有些無味。

    寧鶴抿了抿嘴,“我不認識其他人,您帶我去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反正沒有外人。”蕭禹知溫和一笑,“坐好,我們開車出發。”

    蕭禹知的話讓寧鶴心尖一顫。

    他對蕭先生來說……不是外人嗎?

    絲絲縷縷的甜意在他心中滋生,緩緩纏繞住他的整顆心,原本有些落寞的心情好了起來,只是稍微冷靜過后他又想起了剛才在裁縫店的場景。

    蕭禹知出現得太過于湊巧,他應該聽到了那個男生的話,但他聽沒聽到自己的那句話?

    寧鶴坐在后座,通過后視鏡小心翼翼打量著蕭禹知,蕭禹知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異常。

    寧鶴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失望。

    蕭禹知如果聽到了,為什么反應這么平常呢?

    他覺得自己挺矛盾的,他既希望蕭禹知聽到了,又不希望他聽到。

    他想要直接問蕭禹知,可他又害怕聽到答案。

    寧鶴都搞不懂自己了。

    “蕭先生,”好奇心折磨著寧鶴的心,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您剛才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寧鶴這話問得實在有些奇怪,回來了就回來了,哪兒有“什么時候”一說,但是蕭禹知卻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反而反問道:“你想問什么?”

    寧鶴從來不是蠢笨的人。

    幾乎是蕭禹知話音落下的瞬間寧鶴就明白了蕭禹知的意思。

    寧鶴的心狠狠揪了一下,若蕭禹知對他有一丁點兒那方面的意思,也不會是這種反應。

    寧鶴的胸腔堵得慌,這種感覺比剛才被言語侮辱還難受。

    “蕭先生,我……”寧鶴喃喃開口,他覺得自己一定要說些什么,但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么。

    “寧鶴,”最終是蕭禹知打斷了他,蕭禹知的聲音依舊溫和,但神情卻很嚴肅,“現在已經五月份,你還有競賽,還有高考,這兩件事兒對你來說至關重要,我比你大五歲,我不希望我影響你的考試。等你高考完我們再談論這件事好嗎?”

    蕭禹知的話很有道理,他現在馬上就要高考,蕭禹知給他找了好學校、他生病蕭禹知又給他找了家教,無論從哪方面看來蕭禹知都很重視他的學業,他確實不該在這種事情上糾結浪費時間。

    雖然寧鶴很清楚知道這一點且蕭禹知并沒有直接拒絕,但寧鶴依舊不可遏制地為蕭禹知的冷漠和理智覺得有些難過和失落。

    寧鶴機械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一路上寧鶴一直被烏云籠罩著,沉默寡言,直到蕭禹知把車停在了那家熟悉的餐廳門口,蕭禹知主動開口破冰:“到了,下車吧。”

    寧鶴看了蕭禹知一眼,掩下心中的千般思緒,下車跟著蕭禹知進了餐廳。

    蕭禹知帶著寧鶴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位于頂樓的一個包廂門口。

    包廂門口站著一個侍者,他見到蕭禹知并沒有阻攔,蕭禹知和寧鶴十分順利地進了包廂。

    包廂很大,裝飾得很溫馨,但是里面的人卻并沒有很多,攏共只有十幾個人,零零散散地聚集在一起聊天。

    蕭禹知一進來就有人發現了他,年輕俊美的男人看到蕭禹知先是面露疑惑,隨后又笑了起來,從座位上起身朝蕭禹知走來,“蕭禹知?你不是說你不來嗎?現在怎么又來了?你再來晚點我們都吃完了。”

    男人穿著一身淺綠色的正裝,看起來二十出頭,和蕭禹知說話的語氣十分熟稔,寧鶴站在一旁,突然覺得男人有些眼熟,他試探著開口:“溫……泉?”

    溫泉是近幾年在國內很火的歌手,他長得好、實力硬,出道僅六年就吸粉無數,他今年才25歲,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頂流巨星。

    溫泉的影響力在國內不可謂不大,只要他發歌,上到連鎖商超酒店,下到街頭巷尾,都會播放他的歌。

    就連寧鶴這種從不追星的人都主動搜索過溫泉的歌,他還在音樂APP上關注了溫泉。

    但是因為寧鶴只是單純地聽歌,對溫泉本人并不怎么了解,所以突然見到他寧鶴還有些不確定。

    寧鶴之前站在蕭禹知身后剛開始溫泉還沒看到,聽見有人叫自己溫泉歪頭,這才看到了寧鶴。

    見到寧鶴的瞬間溫泉眼底閃過驚艷,他臉上的笑意更深,真誠夸獎道:“好漂亮的人啊,你和蕭禹知什么關系?我之前怎么沒見過你?”

    突然被夸獎,寧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第52章 :真心話

    “我是蕭先生的朋友。”寧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叫寧鶴。”

    “蕭禹知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你這樣的朋友?”溫泉語氣疑惑,一邊說著,一邊強硬地擠開了蕭禹知,站到了寧鶴前面,“你叫寧鶴?你的名字好好聽啊。你用什么護膚品啊?皮膚真白……”

    蕭禹知:……

    溫泉看著寧鶴,臉上是藏不住的欣賞和見到漂亮孩子的喜悅,如果不是怕被誤會,他是真的想上手摸一摸,寧鶴的臉看上去手感就很好。

    溫泉自來熟地說,“你真好看,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你放心,我不是變態!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你而已。你加我還是我加你?”

    寧鶴:……

    寧鶴不擅長應付別人突如其來的熱情,而且溫泉雖然說自己不是變態,但是他現在的行為簡直和變態沒有兩樣啊!

    寧鶴不知道如何拒絕,磕巴道:“我、我不用護膚品,天天生的。我掃你吧。”

    “好欸!”溫泉歡呼一聲,添加上了寧鶴的聯系方式,加好后溫泉又一把攬住寧鶴的胳膊“走走走,我帶你去玩。”

    寧鶴:“啊?”

    他和溫泉才認識不到五分鐘,寧鶴實在不知道溫泉要帶他玩什么,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蕭禹知,蕭禹知也十分無奈,卻沒有開口阻止溫泉,讓溫泉帶著寧鶴轉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溫泉拉著寧鶴來到了休息區的吧臺,用十分驕傲的語氣對吧臺的眾人道:“你們看!我找到了一個帥哥欸!”

    吧臺坐著兩個人,聞言全都轉頭看向溫泉這邊,寧鶴不習慣被別人注視,他心臟發緊,緩緩低下了頭,低聲道:“你、你們好。我叫寧鶴。”

    寧鶴聲音很小,但是沒有人糾結這一點,紛紛和寧鶴打招呼,感受到他們沒有惡意,寧鶴原本處于陌生環境中緊張的心情悄然放松了。

    溫泉拉著寧鶴坐下,給寧鶴一一介紹起吧臺邊的幾人。

    寧鶴粗略地認識了一下他們,一男一女,分別是段氏集團前任總裁遲淮、Y·L創始人之一陸語。

    寧鶴之前被黃浩科普過商業局勢,知道眼前兩位是誰后感覺十分沒有真實感,換做平常,這都是他接觸不到的人物。

    據黃浩所說,遲淮可是一個傳奇人物。

    商業奇才,十幾歲家族破產,父母自殺,負債累累,但他硬是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得到了段氏的賞識,他進入段氏后僅僅用了三年就從業務員升任成了總裁。

    遲淮擔任段氏集團總裁的那些年是段氏近十幾年來最輝煌的幾年,巔峰時期甚至連蕭家都要避其鋒芒,只是不知道后來出了什么事兒,遲淮突然離開了段氏,出國定居了。

    遲淮雖然不在商場了,但黃浩提起他時依舊是滿滿的敬佩,可見他有多么厲害。

    而陸語佳的身世更是顯赫,商政世家,陸老爺子獨女,陸家雖然不在三大家族之列,但沒有人敢忽視陸家的存在。

    和這樣的人物坐在一桌,寧鶴難免覺得拘謹。

    “沒事兒,”溫泉似乎是覺察到了寧鶴的緊張,他攬過寧鶴的肩膀,“我知道遲淮看起來很兇,但他其實人不錯,只是有時候比較神經質,是非不分,喜歡以權壓人,不過你沒什么他可圖的,所以不用擔心。”

    寧鶴聽著溫泉的話越來越不對勁,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啊?”

    這是能當著別人的面說出來的嗎?

    遲淮聽溫泉這么說自己,也沒有生氣,反而是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嗯,沒錯,我是這樣的人,回頭我就封殺你。”

    溫泉毫不相讓:“你敢封殺我我就上網曝光你。”

    遲淮:“你試試?”

    遲淮和溫泉針鋒相對,仿佛下一秒就要吵起來,寧鶴坐在旁邊腦袋上緩緩浮出一個“?”。

    這、這……這是他能聽的嗎?

    寧鶴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和驚恐,坐在他旁邊的陸語佳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湊近寧鶴道:“很多年前溫泉,阿淮和他對象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溫泉追求過阿淮的對象,這件事兒一直沒過去,他們一直這么相處。等會就好了。”

    寧鶴不知道溫泉和遲淮還有這樣的恩怨,只是溫泉和遲淮現在這架勢可不像是在開玩笑,寧鶴有些猶豫:“是……嗎?”

    “我和你剛認識,騙你做什么。”陸語佳聳肩,“別管他們了,你嘗一嘗這個。可好喝了。”

    陸語佳說著,從桌上拿了一個空杯子,從一旁的瓶子里倒了一杯水,遞給寧鶴:“這是陸氏推出的新品。現在正在實驗期,你試試好不好喝。”

    杯中盛著淡藍色的液體,看上去十分漂亮,最上方漂浮著一層氣泡,剛才那個瓶子上貼了外文標簽,不是英文,寧鶴看不懂是什么,現在看來應該是汽水。

    寧鶴低聲說了一句謝謝,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藍莓口味,十分清爽,寧鶴沒忍住多喝了幾口,“好喝欸!”

    “是吧。”陸語佳滿意地笑了,剛想夸獎兩句自家的產品,就聽遲淮強硬地打斷了陸語佳:“年紀輕輕不學好。”

    陸語佳突然被打斷,額角抽了抽,她看向遲淮,沒好氣地說:“遲淮你也是夠了,你都多大了和人溫泉置什么氣?他幾歲你幾歲?”

    遲淮被陸語佳兇了有些委屈:“那不是他先在新朋友面前污蔑的嘛……”

    陸語佳無語,“他胡說八道,那你干什么接茬?你幼不幼稚?”

    “我……”遲淮理虧,不知道如何反駁,溫泉頗有些得意和挑釁地看了遲淮一眼,把遲淮氣得不輕,他剜了溫泉一眼,轉過頭不再和溫泉說話。

    獲得“勝利”的溫泉心情十分不錯,對一旁的寧鶴道:“看到他有多小心眼了吧?你以后要離這種人遠一點知道嗎?”

    “你說誰小心眼?”溫泉話落,寧鶴還沒說話,遲淮先不服了。

    溫泉:“你唄,事情都過去五六年了還天天看我不順眼。”

    遲淮:“我哪里看你不順眼了,不是你先開始的嗎?”

    陸語佳看著他們又吵了起來,十分無奈,她看不下去,一拍桌子,吼道:“行了你們!還真是小孩子嗎?還有人在呢,真不怕被人看笑話?”

    二人再次被陸語佳吼了,才老實下來,陸語佳深吸一口氣,對寧鶴道:“抱歉,讓你看笑話了,你別在意,他們經常這樣。”

    寧鶴已經不知不覺中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雖然溫泉和遲淮剛才吵得很激烈,但在寧鶴看來卻覺得他們鮮活了起來,他們不再是只存在于電視和新聞中的傳奇人物,而是真正的人。

    寧鶴原本有些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了下來。他勾唇笑了笑,“沒關系。”

    見寧鶴笑了,溫泉也跟著笑起來,他不再管遲淮,“你笑起來真好看,這樣才對嘛,你應該多笑笑。”

    “誒?什么……”寧鶴一愣,沒明白溫泉這話什么意思,溫泉卻也不解釋,看寧鶴杯子空著,又給他倒滿了,他沒給寧鶴發問的機會,舉起自己的杯子在寧鶴發的杯沿碰了一下,“干杯。聚會嘛,開心最重要。”

    “嗯,干杯。”寧鶴被打斷,也不好繼續追問,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了,既然你們不吵了,”陸語佳單手撐著頭,一只手百無聊賴地叩著桌子,突然提議道,“正好離開始還有段時間,那我們玩游戲吧?我快無聊死了。”

    寧鶴沒有什么意見,其他人也沒拒絕,遲淮問:“你想玩什么?斗地主?”

    “不不不不,”陸語佳連連搖頭,“那太普通了。”

    溫泉:“那你有什么想法?”

    陸語佳突然泄氣:“我沒想好。”

    遲淮/溫泉:……

    溫泉嘴角抽搐,試圖提出建議:“我們手頭也沒有什么道具,不然玩海龜湯?”

    陸語佳:“不要,答案普遍離譜,不好玩。”

    被拒絕后的溫泉并不氣餒,繼續提議道:“那飛花令?”

    “不要,不想動腦。”

    “狼人殺?”溫泉再次提議。

    “不要,太吵了,沉浸不了。”

    溫泉:……

    被接二連三否決的溫泉有些心累和無語,“那……真心話大冒險?”

    “不要,”陸語佳依舊拒絕,“我們幾個玩有什么意思,知根知底的。”

    “真心話大冒險除了真心話不是還有大冒險嘛。”溫泉道,“你什么都不要,不如就玩這個?”

    陸語佳確實也想不到什么好玩的,她思考片刻,“也行,就這個。寧鶴,遲淮你們參不參加?”

    遲淮沒有異議,遲淮點頭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到了寧鶴身上,寧鶴猶豫片刻,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么不能說的秘密,“那我也參加吧。”

    “好欸!”陸語佳歡呼一聲,“那我們也還差一個道具啊,你們誰有轉盤之類的東西嗎?不然怎么開始?”

    “誰來吃飯帶轉盤啊。再說了,還用得上那東西?”溫泉說著,拿過桌上的玻璃瓶,給在座四人一人倒了一點,瓶子很快就空了,溫泉拿著瓶子在桌上轉了一圈,“這不就是現成的嗎?”

    第53章 :喜歡就上

    寧鶴原本還擔心自己融入不進去,但是溫泉幾人絲毫沒有架子,玩了幾局,氣氛就熱絡了起來,他們很照顧寧鶴,他們提出的大冒險都很大膽,但是問寧鶴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比如他多大、有沒有談過戀愛、抽不抽煙之類的。

    溫泉又開了一瓶氣泡水,寧鶴一邊玩游戲一邊喝飲料,突然感覺自己的臉頰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甚至到了一種燙人的溫度,甚至大腦也暈暈乎乎的。

    寧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視線還是不受控制地開始模糊:“奇怪,頭怎么這么暈?”

    坐在一旁的陸語佳覺察到了寧鶴這邊的動靜,她看了眼寧鶴面前的空杯子,很是平常道:“你喝那么多酒,頭不暈才怪。”

    “酒?”寧鶴的腦子已經迷糊了,“我沒喝酒啊。”

    “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下輪到陸語佳驚訝了,她變了臉色,“你剛才喝的是酒啊,雖然是氣泡酒,雖然度數低,但是它也是酒。你沒事兒吧?要不要去休息?”

    寧鶴思維遲緩,世界在他眼中似乎都套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他看不清也聽不真切,陸語佳嘴巴張張合合,他只聽到聽到了“不知道”“酒”和“休息”。

    寧鶴能大概拼湊出她的意思,她應該是讓自己去休息。

    寧鶴不想麻煩她,他搖搖頭,“我沒事,不用。坐一會兒就好了。”

    “那你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寧鶴剛才喝下的是果酒,本身度數就不高,寧鶴自己也這么說了,陸語佳便沒太在意,又對其他二人道:“我們繼續。”

    陸語佳轉動酒瓶,酒瓶在桌上轉動了幾圈,最終瓶口對準了溫泉。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陸語佳照例問。

    溫泉也有一點喝醉了,他整個身子都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姿態慵懶,他稍微思索片刻,“真心話。”

    “啊~?”陸語佳有些失望,“你要不改大冒險呢?”

    溫泉聲音有些嘶啞:“不,就真心話。你想問什么?”

    陸語佳和溫泉認識很多年了,她對溫泉還算了解,就算有些不知道的前幾輪也已經問過了,現在她實在想不出要問什么,她思考許久,終于想到了一個問題:“嗯……我想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溫泉回答得很快,但他回答得太快卻讓陸語佳有些后悔,大意了,今天好不容易溫泉和遲淮都在,她剛才應該問溫泉還喜不喜歡An的!

    An是遲淮現在的戀人。

    “行吧,算你過關。下一把。”陸語佳拿起瓶子,打算再次轉動,溫泉卻搖了搖頭,“我不玩了,你們玩吧。”

    寧鶴和溫泉相繼退出,陸語佳和遲淮對視一眼,兩個人什么都沒說,直接結束了游戲。

    陸語佳和遲淮認識三十多年了,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從娘胎里生出來就認識,關系也一直很好,無論人生哪個階段對方都有參與,他們二人在對方面前沒有什么秘密可言。

    陸語佳放好酒瓶,又覺得無聊,她喝了口酒,看著了對面醉酒的溫泉,她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好玩的壞點子。

    陸語佳起身,走到溫泉身邊坐下,神秘兮兮地開口:“還沒睡著吧?問你一個問題唄?”

    原本靠在椅背上假寐的溫泉睜開眼,瞥了陸語佳一眼,“嗯。你想問什么?”

    “你給我說實話,你還喜不喜歡An?”陸語佳刻意壓低聲音,問。

    今天突然想起這茬,陸語佳太好奇這個問題了,遲淮多年前和An在一起后就和An一起去國外定居了,溫泉從那之后看似已經對An死心,可這么多年溫泉一直沒有談戀愛,甚至連個曖昧對象都沒有過。

    溫泉身邊優秀的人比比皆是,也不是沒有喜歡他的,溫泉這么多年一直單著總是不太正常。

    提起An,溫泉有些愣神。

    他視線瞟向遠處,沉默許久后才緩緩開口道,語氣悵然:“喜歡又能如何呢?他已經結婚了。”

    陸語佳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溫泉現在的樣子有些可憐,倒顯得為了找樂子來專門戳溫泉心窩的陸語佳不人道。

    “額……”陸語佳一時失語,但是溫泉也沒有要怪她的意思,他自顧自地說:“我其實也想過,當初我如果堅決一點,大膽一點,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這個問題陸語佳沒有回答,她也沒法回答,沒發生過的事情誰知道呢?

    陸語佳在心里嘆息一聲,她眸光一轉,看到了旁邊的寧鶴,又突發奇想地問:“寧鶴,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寧鶴其實沒聽清楚陸語佳和溫泉之前在說什么,世界在他眼中霧蒙蒙的,無論是聲音還是畫面落在他腦中都像是套上了一層模糊濾鏡。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寧鶴勉強清醒了一點,他看向陸語佳,他反應遲鈍,思考了好一陣之后才完全理解陸語佳的意思。

    寧鶴沒有思考太多,乖乖回答道::“有啊。”

    聽到肯定的回答,陸語佳精神一振,她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沒有人能拒絕吃瓜,她和溫泉對視一眼,她興奮了起來:“那你喜歡的是誰啊?能不能告訴我,我絕對不告訴別人!”

    寧鶴現在反應力下降,其實就算陸語佳不說這么多他也會回答的。

    寧鶴面露笑意,有問必答:“我喜歡……蕭先生。”

    “先生?是男人嗎?姓蕭?”陸語佳凝眉,“誰啊?”

    陸語佳多年前出國留學,并創立了珠寶品牌Y·L,從那之她就長時間生活在海外,她的生活和工作重心都在海外,鮮少回國,對國內的事情也了解得不多,一時沒想到寧鶴口中的“蕭先生”是誰。

    “哈,”溫泉突然冷哼一聲,轉移了陸語佳的注意力,他道:“你又不認識,問來做什么?”

    “沒準以后能認識呢!”陸語佳嘴硬,她沒好氣看了溫泉一眼,又問寧鶴:“那你和他在一起沒有?”

    寧鶴慢慢搖頭,“沒有。”

    “為什么啊?”陸語佳的好奇心更甚,“是他不知道你喜歡他還是對方不喜歡你啊?”

    寧鶴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他在腦子里思考“不知道”和“不喜歡”的區別。

    蕭禹知今天雖然拒絕他了,但是好像沒說不喜歡他,可如果喜歡,他為什么會是那樣平淡的反應……

    寧鶴的心緩緩下沉,他有些難過。

    寧鶴大腦混沌,思考不清楚,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只道:“不知道。”

    寧鶴說的意思是他不知道蕭先生的想法,但陸語佳卻誤會他是說他還沒向對方表白,因為不知道怎么開口所以在借酒消愁。

    陸語佳一拍桌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你得告訴他啊!不管他喜不喜歡……”

    “說不說是他的私事兒,你摻和什么?”陸語佳還沒說完,溫泉就打斷了她,試圖勸阻她繼續說下去。

    “……”陸語佳白了溫泉一眼,“那我和他說話你摻和什么?”

    溫泉:……

    溫泉失語,雙手一攤,示意陸語佳繼續說,他不說話了。

    “喜歡就上啊!管他喜不喜歡你,你起碼爭取過了不是?”陸語佳向來敢想敢做,正如多年前她想創業,就敢拋棄所有的背景和資源,和合作伙伴白手起家,“世上男人千千萬,這個不行就下一個嘛。”

    陸語佳言之有理,但是寧鶴如果有她這么果決現在就不會為此煩惱了。

    寧鶴低垂著眼睫,神情落寞,沒有接話,陸語佳以為寧鶴還是在糾結,她伸手拍了拍寧鶴的肩,還想說什么,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她的手剛觸碰到寧鶴,就能就沒骨頭似的,整個人栽倒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了?!”見寧鶴突然倒下,陸語佳臉色大變,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快步走到寧鶴的身邊查看情況。

    溫泉和遲淮也嚇到了,都圍了上來。

    “這是怎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溫泉不明所以。

    陸語佳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手足無措:“我也不知道啊,他就突然……要不要叫醫生啊?”

    “不用!”一直沒說話的遲淮突然開口,他粗略地檢查過后緊張的表情松懈了下來:“只是睡著了。”

    “這就睡了?他也沒喝多少啊。”陸語佳的心放下的同時又有點驚訝。

    遲淮沒有接話,而是對溫泉道:“溫泉,你把他送到隔壁酒店房間休息吧。我去喊醫生,檢查過后才放心。”

    溫泉沒有立刻答應,他環視四周,卻沒有發現蕭禹知的身影,猜測他應該是出去了,溫泉這才點頭,“好。”

    好在寧鶴很輕,溫泉順利把他送到了酒店。

    溫泉把寧鶴放在床上后遲淮帶著段家的私人醫生到了,醫生給寧鶴打了扎了一針醒酒針,表示他沒什么事兒,等會就能醒。

    遲淮向醫生表示過感謝后問溫泉:“他是跟著誰來的?或者你有他家人的聯系方式嗎?讓他們來接人吧。”

    “行,”溫泉點頭,“我在這兒看著,你回去吧,等人來了我再回。”

    第54章 :表白

    遲淮走后溫泉給蕭禹知發去了消息說明情況。

    蕭禹知回復得很快,說他馬上到,麻煩溫泉照看一陣。

    溫泉痛快地答應了,畢竟寧鶴長得這么好看。

    *

    餐廳走廊盡頭陽臺。

    蕭禹知對面的男人看到蕭禹知低頭認真回消息的樣子忍不住玩笑道:“怎么,是你小情人給你發消息了嗎?這么關心?”

    “不是,我哪有情人,段總真會開玩笑。”蕭禹知無奈,他稍微正了正神色,“今天的事兒就拜托你了,我今天還有事兒,先告辭了,改天請您吃飯。”

    蕭禹知對面的男人是段氏集團現任CEO,段祈錦。

    段氏集團總裁的位置很多年來一直是由段家的子孫擔任,但因為段祈錦年少時無心家業,所以當年段祈錦的父親才收留了家族破產的遲淮,并且把他提拔成了總裁。

    只是遲淮并沒有在段氏干多久,后來遲淮從段氏辭職,遠走國外后段氏群龍無首,段祈錦不得不擔下了總裁這個職務。

    段祈錦擺擺手,“舉手之勞,不用太在意。你去吧,有結果了我告訴你。”

    蕭禹知走后段祈錦又在陽臺上待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進去,段祈錦剛出走廊,就見到了從電梯出來的遲淮。

    見到遲淮段祈錦十分疑惑:“遲哥?你出去過了?聚會不是還沒㑲楓開始嗎,你去哪兒了?”

    “出了點小意外。”遲淮聲音淡淡,“你在這里做什么?吹冷風?”

    “當然不是,是蕭氏的蕭禹知找我有事。”

    “蕭禹知?”遲淮心念一顫,“蕭氏新上任的那個總裁?”

    遲淮已經很久不回國了,這次是這兩年第一次回國,他對國內的情況不怎么了解,剛才在包廂遲淮是聽到了寧鶴和陸語佳的談話的,他剛才聽寧鶴說“蕭先生”,還沒反應過來是誰,現在卻有了些猜測。

    遲淮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他記得……蕭禹知和北新是情侶吧?

    遲淮并不了解蕭禹知,但是他和北新很熟。

    一年前,北新被自己父親外派去到北家在海外分公司擔任總經理,北新上任后見的第一個客戶就是遲淮,

    遲淮和北新不僅來自同一個國家,而且還同是Y市人,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北新在國外工作了一年,一年來遲淮時常見到蕭禹知和北新共同出入,二人的相處模式十分親密,遲淮一直以為他們是戀人。

    寧鶴喜歡蕭禹知,那他知道北新的存在嗎?

    遲淮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沒想太多,這些事情左右和他無關,比起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問段祈錦:“他找你有事兒嗎?”

    “他拜托我調查喬家內部最近是不是出了問題,喬肅的兒子不是因為綁架進去了嘛,他懷疑是喬家內部出現了無法調和的問題,所以喬權才鋌而走險。”段祈錦點點頭,對遲淮全盤托出,這種事情對遲淮也沒什么隱瞞的。

    遲淮的眉頭皺得更深。

    “綁架案和他什么關系?他為什么這么關心喬肅?他想知道這些干什么?”遲淮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在知道事情全貌前不要輕易答應別人的要求。不然出事兒了第一個跟著遭殃的就是你,你自己被牽連事兒小,牽扯到段氏事大。”

    段祈錦靜靜聽著,也不反駁,遲淮說完后他甚至笑了起來:“是是是,我知道錯了,我下次注意。但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吧,不擅長拒絕,我就不是個做領導的料,要不遲哥你回來唄,你回來繼續當這個總裁,就不用擔心我連累段氏啦!”

    段祈錦這番話絕對是真心的,自從遲淮走后他每天苦不堪言,以前他只要讓自己不餓死就行,現在卻要對整個公司負責,這屬實有點兒難為他啊!

    他每天做夢都想要遲淮回去。

    因為遲淮在的時候他能心安理得的做米蟲。

    遲淮:……

    好家伙,來這一出是吧。

    “想都別想,好好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啊?”段祈錦哀嚎一聲:“遲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回來吧。”

    遲淮:“……滾。”

    *

    酒店。

    寧鶴悠悠轉醒,身下是柔軟的被褥,而入眼的是天花板上繁復的花紋。

    這是哪里?

    寧鶴的記憶還停留在陸語佳說:“喜歡就上。”時,他怎么突然躺在這里了?

    寧鶴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兒,溫泉驚喜的聲音在寧鶴耳邊響起:“你醒啦?太好了,你沒事兒。”

    寧鶴側眸,便看到了滿臉慶幸的溫泉,還沒等寧鶴開口問什么,溫泉先開口道:“你喝醉暈倒了,我已經通知了蕭禹知,他馬上來,這是在酒店,你手上還插著針,別亂動。”

    寧鶴歪頭,果然看到自己手上還插著針頭。

    寧鶴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厲害,就像里面有刀片在來回割一般,寧鶴腦子依舊暈暈乎乎的,他艱難發出兩個音節:“謝……謝。”

    “不用謝,”溫泉笑道,“但是你的酒量確實不怎么樣,下次不要喝這么多酒了,你突然睡著怪嚇人的。”

    “我……”寧鶴想說今天是他第一次喝酒,但是還沒等他說話,門口傳來“滴——”的一聲,蕭禹知拿著房卡進來了。

    寧鶴和溫泉同時看向門口,溫泉明顯松了口氣:“你來啦?人就交給你了,我走了。”

    蕭禹知嗯了一聲,他對溫泉表達過感謝后溫泉便離開了。

    蕭禹知看了眼溫泉床頭還剩一小半藥的藥瓶,溫聲問寧鶴:“還有不舒服嗎?怎么喝這么多?”

    “蕭先生,你來了?”見到蕭禹知寧鶴想起身,只是他剛支起半個身子,便因為全身乏力狠狠跌倒在了床上。

    “你別起來了,躺著就好。”蕭禹知見此快步上前,扶著寧鶴躺下,“到底怎么回事兒?”

    寧鶴重新躺回床上,提起這個他有些羞愧,自己說來都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是酒,所以就……喝多了。抱歉蕭先生,又麻煩你了。”

    蕭禹知并沒有怪寧鶴的意思,只說:“沒事就好,下次不要亂喝東西了。別人給你遞東西也要問清楚是什么再喝。”

    寧鶴腦子依舊有些不清醒,他乖巧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蕭先生。”

    藥瓶里的藥很快就滴完了。

    藥瓶空了,蕭禹知蹲下身來給寧鶴抽針。

    蕭禹知神情溫柔專注,他動作輕柔地把寧鶴的手握在手心,滾燙的溫度通過手心傳導至寧鶴的心尖,寧鶴的心猛然一顫,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從蕭禹知手里抽了出來。

    “怎么了?”蕭禹知抬頭,寧鶴的動作讓他不明所以,“弄疼你了嗎?”

    “沒、沒有。”不知怎么,寧鶴突然就想到了陸語佳那句“喜歡就上”。

    也許是體內殘留的酒精作祟,寧鶴的臉一寸寸紅了起來。

    “我……”寧鶴努力搜刮著腦子里所有的詞匯,終于想到了一個拙劣的理由,“我不習慣別人的觸碰,對不起,我這次不躲了。”

    寧鶴話落,自己都覺得荒謬。

    什么呀,怎么突然就矯情起來了。

    蕭禹知并沒有對寧鶴表示懷疑,他重新牽過寧鶴的手,微微一笑:“那你忍一下,再不拔針要回血了。”

    陸語佳的話縈繞在寧鶴耳邊久久不散,寧鶴雙頰持續升溫,他不敢看蕭禹知,只能把頭轉到另一邊,“嗯……”

    “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再休息一會兒我們回醫院吧,你骨折還沒好,又喝了酒,雖然溫泉說酒的度數不高,但還是檢查一下為好。你若想吃這家餐廳的菜,晚上我讓人送一些去醫院,好不好?”

    “好。”蕭禹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寧鶴自然沒有說不好的道理,寧鶴覺得自己腦子依舊是暈暈乎乎的,腦子依舊不是很清醒,他想做起來,但是他全身無力,身體里找不到任何能支撐自己起來的力量,寧鶴只能向蕭禹知投去求助的目光,“蕭先生,你能……扶我起來嗎?我有點頭暈。”

    蕭禹知看了寧鶴一眼,無言上前把寧鶴扶了起來,二人現在的距離極近,姿勢也很曖昧,寧鶴甚至能感受到蕭禹知灼熱呼吸。

    倏地,陸語佳的話又浮現在寧鶴腦中。

    寧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寧鶴在蕭禹知松手后準備退開之時突然傾身,在蕭禹知唇邊輕輕吻了一下,“蕭先生,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你……喜歡我嗎?”

    說出這句話之后寧鶴就覺得自己瘋了。

    他絕對是瘋了。

    不然怎么會說出這種話,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這也太失禮了吧!

    寧鶴發誓,他剛才真的什么也沒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蕭先生,我……”寧鶴心跳如鼓,有些想要退縮,但是他又實在想要知道答案,兩方糾結之下寧鶴愣在了原地,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蕭禹知,期待著他的回答,“我、你……你是怎么想的?”

    第55章 :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寧鶴看著蕭禹知,蕭禹知也看著他。

    蕭禹知沉默良久后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十分無奈,像是在看一個張牙舞爪無理取鬧的晚輩,“寧鶴,你還小,知道什么是喜歡嗎?”

    蕭禹知的回答可謂是十分敷衍,喝了酒后的寧鶴大膽了些,他反駁道:“我不小了!我已經成年了,還有四個月我就20歲了。我知道,我喜歡你。”

    寧鶴目光灼灼,完全不像是在玩笑。

    蕭禹知緩緩蹙起了眉頭。

    他原本打算等寧鶴畢業再說,但看來他有必要現在和寧鶴把事情說清楚。

    “好。”蕭禹知正了正神色,拉過床邊的椅子坐下,“那我們聊聊。”

    蕭禹知突然軟化的態度讓寧鶴面露喜色,只是蕭禹知開口的第一句話又讓他陷入了迷茫。

    蕭禹知坐下后沉吟片刻后緩緩開口:“我并不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你才了解我多少就敢說喜歡我?”

    寧鶴不明白蕭禹知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在他看來蕭禹知溫柔、體貼、優秀、細心、家世好卻沒架子,寧鶴眼中的蕭禹知簡直沒有缺點,這樣的人怎么能不讓人心動?

    “我……”寧鶴回答不出來,不是因為答不上來,而是因為不解。

    “我的圈子、愛好、家庭構成、學歷等等,這些你都了解嗎?你甚至不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就敢輕易地說喜歡我?”

    蕭禹知想勸寧鶴放棄,但是寧鶴卻意外地堅持,“這些我可以慢慢了解!我喜歡的是你,只是你這個人而已。”

    蕭禹知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寧鶴都看在眼里,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喜歡蕭禹知,而蕭禹知也值得他喜歡。

    他喜歡的是這個人,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蕭禹知有些頭疼,索性把話說破了:“即使刨除這些,我也不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

    寧鶴想要反駁,但是蕭禹知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他繼續道:“對感情,我向來不是一個專一的人,比起需要用心經營的、健康、穩定的戀情,我更喜歡短期的關系。我沒談過戀愛,也不準備開展一段戀情,你能明白嗎?

    “寧鶴,你還小,容易被感動,但你想想這段時間我們的相處,我給你的,對我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你喜歡我,可能是因為我對你好,但是我也能這樣對別人好。”

    蕭禹知話落,寧鶴如墜冰窖。

    蕭禹知的這些話很直接、很難聽。

    寧鶴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蕭禹知的意思。

    蕭先生……真的對他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蕭禹知甚至沒給他一點兒希望。

    寧鶴落寞地垂下了頭,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像是突然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了,泛著隱約的疼痛。

    不是很疼,但那種感覺卻讓人窒息。

    悲傷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腦海,仿佛要把他撕裂、淹沒。

    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這么無疾而終了。

    寧鶴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那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但是蕭禹知并不準備安慰他——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就沒必要再做一些可能被誤會的舉動。

    “今天的事情我會當沒發生過,”蕭禹知起身,聲音淡漠,“你休息好后我們回醫院,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寧鶴眼眶泛酸,好久之后才緩緩點頭,聲音哽咽,忍著心痛道:“好……抱歉蕭先生,給你造成困擾了。”

    蕭禹知聽后沒有什么表示,直接離開了房間。

    *

    醫院,VIP病房。

    韓諾和晏清相對而坐,晏清在看pad,韓諾在看晏清,二人一言不發,氣氛十分詭異。

    韓諾到醫院后沒見著蕭禹知,便想著在病房等,韓諾找了把椅子,剛坐下,晏清就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

    晏清看到韓諾絲毫不驚訝,簡單地打過招呼后就在韓諾對面坐下了,然后自顧自拿出pad辦公。

    韓諾第一次面對晏清這樣的人物,他不知道能說些什么調節氣氛,他也不敢玩手機,怕晏清覺得他輕浮。

    所以他就和晏清面對面干坐了三個小時。

    韓諾眼睛發澀,就在他即將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蕭禹知和寧鶴終于回來了。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韓諾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站起來看向門口,看到寧鶴進來,韓諾像是得以解除了封印一般起身竄到了寧鶴面前:“你終于回來啦!你去哪兒了,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

    韓諾見到寧鶴太過于及激動,以至于忽略了寧鶴臉上肉眼可見的落寞。

    寧鶴看到韓諾,勉強扯開嘴角笑了笑,“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嘛,順便找蕭先生說些事情。”韓諾看向寧鶴身后的蕭禹知,“蕭先生,能借一步說話嗎?”

    蕭禹知有些意外,不知道韓諾和自己有什么好說的,但蕭禹知稍微思索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好,走吧。”

    韓諾和蕭禹知走后寧鶴失魂落魄地走到床邊坐下,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空了一塊似的。

    一旁的晏清抬眼看了寧鶴一眼,但是卻沒說什么。

    寧鶴無從得知那天韓諾和蕭禹知說了什么,只是自從那天之后,寧鶴似乎不一樣了。

    “你的成績已經足夠優秀了,不用這么拼命。”這天,在寧鶴連續做完五套競賽真題后,苗老師忍不住開口道。

    苗老師強硬地拿過寧鶴手中的筆,“明天你就要去A市,后天就要比賽,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過度緊張反而可能讓你發揮失常。別練卷子了,不早了,早點休息。”

    初賽時寧鶴得到了Y市第一的好成績,苗老師看過初賽的題目和寧鶴平常的練習后對寧鶴贊不絕口,只要寧鶴穩定發揮,肯定能得獎。

    只是越接近比賽,寧鶴卻反而越焦躁,甚至在苗老師看來有點魔怔,這兩天尤其。

    寧鶴也想靜下心來準備考試,但是只要手上沒事兒做,他就會不可遏制地想到那天和蕭禹知在酒店的談話,以及蕭禹知冷漠的神情。

    寧鶴陷入了一個怪圈,雖然那天蕭禹知說得很清楚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難過,他只能強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學習,讓自己不想這件事兒。

    見寧鶴心事重重的樣子,苗老師難得的有些生氣,他神情變得嚴肅:“我看得出你心情不好,只是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好問。但是我要告訴你,競賽是對你自己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因為什么、因為誰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放在你自己的前面。你自己永遠是最重要的。”

    苗老的嚴詞嚴厲色,讓寧鶴冷靜了些,他意識到自己這樣很窩囊,他不能這樣下去。

    考試和人生是自己的,生命不止有情愛,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要傷心難過也要等高考之后。

    寧鶴深吸一口氣,把心中郁結的濁氣排出,“我知道了,謝謝苗老師。”

    “你能想通就好。”苗老師沒多說什么,“機票我已經定好了,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今天早點睡。”

    “好。”

    *

    培羽。

    “你看,這是什么!”下午放學之后,黃浩就迫不及待地向韓諾展示手機上的內容。

    韓諾應聲看去,表情逐漸由好奇變為震驚,黃浩手機上顯示的一班飛往首都A市的飛機的航程信息。

    “你明天去A市干什么?”韓諾詫異,“這種時候你家里人能同意你跑這么遠?”

    黃浩把手機收起來,理直氣壯地說:“這次可是我爸同意的!我去A市倒沒事兒,是蕭禹知啦,他說他最近很忙,不能陪寧鶴去比賽,所以麻煩我陪著去一趟。這段時間在學校我都快瘋了,現成的去外面玩的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

    韓諾聽著,不置可否,而是又問道:“這事兒你和寧鶴說了嗎?”

    “還沒呢,他要準備比賽,我就沒打擾他。蕭禹知應該和他說了吧。”黃浩一怔,回答道,“沒事兒啦,就算寧鶴不知道,到地方再說嘛。”

    韓諾:……

    他有時候真的挺佩服黃浩的樂觀的。

    黃浩這段時間屬實快被學校壓抑的氛圍搞瘋了。

    想到明天能去外地,暫時脫離這窒息的環境,即使不是為了出去玩,也足夠讓黃浩興奮,然后黃浩就因為興奮過度失眠了。

    然后……

    他就成功錯過了第二天的飛機。

    所以他只能改簽了晚一班到A市的飛機。

    黃浩在機場候機室百無聊賴,開始搜索寧鶴這次要參加的競賽的具體消息。

    競賽這種事情一貫和黃浩是沒有關系的,所以他也很少關心這類消息,如果不是因為實在太閑,他是不會搜這個的。

    黃浩快速閱讀著頁面上的內容,突然,一則新聞吸引了黃浩的注意力。

    新聞標題是:【A市一中物理老師曾維為一中參賽學子加油】

    吸引黃浩的并非新聞本身,而是標題下配的一張封面圖。

    那是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男人站在演講臺后,眼神精明,衣服打理得一絲不茍。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圖片上的這個男人長得和寧鶴幾乎一模一樣。

    第56章 :齊聚A市

    “走吧,我們上飛機。你們學校的物理老師會在酒店等,你這次還是代表學校出賽,今天下午熟悉場地和明天的正式比賽都是何老師帶你,你應該和何老師挺熟吧?你初賽我看就是他帶隊。”機場廣播在通知登機,苗老師拿好行李起身看向寧鶴道。

    寧鶴點點頭,嘴里應著“是”,可他的頭卻不受控制地向后看去,他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那個幾個月來陪著他度過了所有重要日子的人沒有出現。

    蕭禹知沒來。

    自從那天他向蕭禹知表白后寧鶴其實能感覺得到蕭禹知在有意避開他,雖然寧鶴知道那天有些魯莽,但是這樣重要的日子,他還是希望能見蕭禹知一面。

    可蕭禹知沒來,蕭禹知除了昨天給寧鶴發過一條消息給寧鶴加油外,沒有任何表示。

    寧鶴有些后悔于那天的魯莽了。

    如果他沒有把話說穿,他和蕭禹知最起碼還能保持原來的相處模式。

    寧鶴難免有些難過。

    苗老師對寧鶴的行為感到奇怪:“你看什么呢?”

    寧鶴回神,努力忽視自己心里的苦澀,對苗老師道:“沒什么,我們走吧。”

    寧鶴登機之后,黃浩坐在他坐過的位置上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出神。

    像。

    實在是太像了。

    簡直和寧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相像的兩個人?

    就算寧鶴將來老了也未必會有照片里這個人像他自己。

    “曾維……?”黃浩低聲呢喃著新聞上的這個名字,這人長得實在太像寧鶴,黃浩沒忍住好奇,在搜索框輸入了他的名字。

    沒想到還真讓黃浩搜出來了。

    他似乎還是一個名人,他的出生、成長、工作經歷網上一應俱全。

    他的人生經歷堪稱一部逆襲巨作。

    曾維,出生于Y市農村一個普通家庭,父母都是農民,曾維家境不好,上學時成績優異,卻在初中畢業后因為家里沒錢繼續供他讀書被迫輟學。

    18歲時經父母撮合與第一任妻子在一起,19歲曾維的長子出生。

    即使曾維離開了學校,曾維也沒放棄學習,在他的孩子出生的同年,曾維通過自己努力考上了Y市的一所末流本科的物理系。

    22歲,曾維獲得物理國賽金獎被大眾看到;

    23歲,曾維獨自研究的項目得到國家資助;

    同年,曾維考取了A大研究生;

    26歲,他在大學時的研究大獲成功,震驚物理學界。

    之后曾維的人生一路開掛。

    他從A大畢業后成功留在了A市,實現了完全意義上的改變命運。

    他的履歷很長,全都是各種獎項和榮譽。

    但是黃浩卻完全不在意這些,他的視線落在了曾維的年齡上。

    曾維今年39歲。

    百科上說曾維20歲有的第一個孩子,而寧鶴今年剛好19歲。

    寧鶴不會……是曾維的兒子吧!?

    黃浩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謬。

    可如果不是的話……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像的兩個人啊?

    黃浩記得寧鶴說過自己隨母親姓,但翻動著百科頁面,卻沒有找到任何關于曾維前妻的信息,上面只寫了曾維20歲有了第一個孩子,又在十三年前和現任妻子結婚。

    他的前妻似乎除了給他留下了一個孩子外什么都沒留下。

    甚至沒留下一個姓名,一張照片。

    寧鶴到達A市后直接去了酒店和前一晚就到了的何老師匯合。

    寧鶴沒有休息,在酒店吃了口飯后就同何老師一起前往比賽場地參觀了。

    這次的比賽場地在A市一中校內,何老師帶著寧鶴進校后由學校的禮儀小姐引著到了學校的禮堂。

    “就是這兒了,你們進去后請去講臺上的老師那兒簽到,然后稍等片刻,所有考生都到齊后會安排所有人一起去看考場。”禮堂門口,引路的禮儀小姐對何老師道。

    何老師點點頭,低聲道了句謝謝后便按照禮儀小姐的指示進了禮堂,禮堂前方擺著一張桌子,桌子附近圍了很多人,應該就是簽到的地方。

    何老師和寧鶴對視一眼,自覺上前站在了人群后面,排隊等待簽到。

    簽到只需要簽個名字就行,因此隊伍行進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輪到了何老師。

    簽到負責人照例詢問了何老師是哪個學校的、考生叫什么名字后便把筆遞給了何老師讓他簽字,何老師在指定的地方簽好自己的名字后把筆往旁邊一遞,對寧鶴道:“簽吧。”

    何老師的手滯留在半空,手中的筆卻遲遲沒有人接過。

    何老師覺得奇怪,側頭看向寧鶴,只見寧鶴站在原地,眼神直愣愣地看著桌子后坐著的一個老師,眼神中充滿不可置信,整個人似乎都僵住了似的。

    “怎么了嗎?”寧鶴突如其來的出神讓何老師不明所以,他循著寧鶴的視線看去,當看清寧鶴在看什么之后何老師心里也是一驚。

    桌后坐著的那個老師大約三四十歲左右,更重要的是……他幾乎長得和寧鶴一模一樣,完全就是中年版寧鶴。

    寧鶴看著他的同時他也在看著寧鶴。

    于寧鶴的震驚不同,他顯得十分從容淡定,他溫潤地對寧鶴笑了笑:“這位同學,怎么了嗎?沒事的話就簽到吧。”

    他開口后寧鶴如夢初醒般回神,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在哪兒,他點點頭,聲音卻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沒事,我現在簽。”

    何老師沒把寧鶴的異常放在心里,只是以為寧鶴是突然看到一個和自己這么像的人驚到了,畢竟剛才自己看清那人的長相后都嚇到了。

    寧鶴簽完到后跟著何老師在禮堂找了個位置坐下了,在寧鶴看不到的背后,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隨著他……

    培羽。

    課間,韓諾站在高三(3)班的窗戶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從洗手間出來的陳冉剛好看到這一幕。

    陳冉走到韓諾的身后,也向三班教室看去,但是卻沒發現任何異常,她好奇地開口:“你這是干嘛呢?”

    “呀啊——!”韓諾正看得投入呢,陳冉突然出聲把他嚇了一跳,韓諾驚叫一聲,險些跳起來。

    韓諾屬實被嚇到了,他回頭看到是陳冉,狠狠松了口氣, 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拉著陳冉走遠了些,他低聲道:“你小聲一點!”

    陳冉:……?

    剛才大喊大叫的不是你自己嗎?

    陳冉頗為無語地撫開韓諾拉著自己的手,問道:“所以你在這兒干什么?”

    韓諾雙手環胸,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沒有回到陳冉,反而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寧鶴今天去比賽去了。”

    “……所以呢?”陳冉更加不解,“和你在這里又什么關系?”

    “魏衡請假了。”韓諾表情更加認真,“魏衡已經很久沒來學校了,我懷疑他又在醞釀什么陰謀。我怕他在寧鶴外出比賽的時候做手腳,所以來看看,他在學校還好,他現在不在學校讓我有點擔心。”

    魏衡自從上次寧鶴從公路上掉下去后就沒來過學校,韓諾問過三班的人魏衡為什么請長假,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為什么,這讓韓諾心里更加沒底。

    “你擔心這個做什么?這是國賽,又不是什么小比賽,更何況還有何老師和黃浩陪著,他能做什么手腳?你也太杞人憂天了,你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等會的考試。”陳冉對此卻不甚在意。

    “可是……”就算陳冉這么說了,韓諾也不能徹底放心,但是陳冉卻直接打斷了他:“行了,你也別可是了,走吧,馬上考試了。咸吃蘿卜淡操心。”

    陳冉說完,拉著韓諾回到了自己班的教室。

    陳冉以為韓諾就是擔心而已,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但是沒想到今天剛放學,韓諾突然說:“我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家了。我要去A市。”

    陳冉一時有點懷疑韓諾瘋了:“什么?!你以為A市是郊區啊,你想去就去?”

    “雖然黃浩在,但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時候有點跳脫,不太靠譜,我還是擔心寧鶴。”韓諾一邊整理書包一邊說,他眼神堅定,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我覺得我還是要去一趟。”

    陳冉:……

    韓諾真的是瘋了。

    馬上就高考了他居然為了一點猜想就要跨越大半個國家去找寧鶴。

    陳冉嘴角抽了抽:“你去能干什么?”

    “寧鶴能順利比完賽最好,以防萬一,反正明天周末,就當旅游了。我已經訂好票了,拜拜。”

    陳冉:……

    韓諾的行動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快啊。

    見勸不動韓諾,陳冉索性也不再多說,韓諾是個成年人了,想去就去唄。

    韓諾是個熱心腸的人,如果他今天不去,寧鶴萬一又真的出事兒了,他恐怕會內疚一輩子。

    當天飛A市的機票已經沒有了,韓諾坐的是高鐵。

    他到達A市時已經將近凌晨,他怕打擾寧鶴,所以聯系了黃浩,問他們住在哪一個酒店。

    黃浩應該是還沒睡,很快就回復了。

    【你問這個干什么?】

    【難不成你也來A市了啊?】

    韓諾回復了一個【嗯】,再次問道:【你們住哪個酒店,發個位置。】

    第57章 :危機?

    韓諾按照黃浩給的地址來到了酒店,但因為酒店挨著學校附近,而學校又在舉行比賽,所以韓諾到的時候酒店已經住滿了。

    時間太晚,韓諾不想再去找酒店,索性和黃浩住進了一個房間。

    第二天,周六,比賽當天。

    黃浩起了個大早,和寧鶴一起去了一中。

    黃浩走后韓諾睡到中午才醒,他慢吞吞地洗漱完下樓吃了個早餐后才往學校走去。

    黃浩昨天已經同寧鶴和何老師見過面,何老師替黃浩在學校里面做了備案,他可以進學校,而韓諾來得太晚,沒來得及報備,所以韓諾只能在校外等著。

    韓諾在一中校門口找了家咖啡店坐著,他坐下后點了杯茶,一邊喝茶一邊觀察校門口的情況是否有可疑的情況。

    韓諾主要擔心的是魏衡。

    魏衡家世好,他想做些什么甚至可能不需要自己動手。

    韓諾在坐了將近兩個小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反而把腿坐麻了。

    韓諾站起來,結完賬后準備去外面活動活動筋骨。

    韓諾剛從咖啡館出來,就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從余光里走過。

    不是魏衡,但那人絕對是韓諾熟悉的人。

    韓諾瞬間警覺起來。

    他很清楚自己在A市沒有熟人,那么那個人是誰?

    韓諾的身體比腦子的速度快,他還沒想明白那人是誰,就已經先一步追了上去。

    好在那人沒走遠,他拐進了咖啡店旁邊的一個死胡同里。

    胡同里不止他一個人,除了那個韓諾感覺熟悉的人外,他對面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他們站在一起正在說著些什么。

    韓諾不認識那個中年男人,就連那個他感覺熟悉的人韓諾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韓諾躲在胡同拐角,盯著那人的側臉看了許久之后才想起那人是誰。

    ——文近。

    魏衡的繼弟。

    文近在培羽讀高三,平常他在學校里的為人非常低調,韓諾原本是不認識他的。

    是上次寧鶴在群里被造謠,第二天他們和別人打架后在一起聊天,黃浩提了一嘴:“要不是文近那小子不在,我高低也要把他打一頓。”,韓諾這才注意到“文近”這個人。

    后來韓諾通過各種渠道去打聽了一下文近這個人。

    文近是魏衡繼弟的事情并不是個秘密,所以韓諾輕而易舉地就查到了這一件事兒。

    想到對方是魏衡的弟弟,韓諾更加警惕,他現在對魏衡這個人十分的懷疑,包括和他有關的人,特別是文近還出現在寧鶴的考場附近,這不得不讓韓諾多想。

    但是韓諾沒有輕舉妄動,他只是站在拐角處看著,他倒要看看這兩個人想要搞什么東西。

    他們似乎是在搞什么交易,沒聊幾句,那個陌生男人就拿出手機給文近看了下屏幕,然后又調出了一個二維碼讓文近掃碼。

    他們二人沒聊多久之后就準備散了,韓諾見文近打算出來,他有瞬間心慌,又閃身進了咖啡館。

    文近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做了壞事一樣,他在胡同口左右環顧,確認四周沒人后才走出胡同。

    文近是一個人離開的,那個陌生男人并沒有跟著他一起。

    韓諾見狀,他給黃浩發了個消息讓他趕緊過來后走出咖啡館,并沒選擇去追文近,而是選擇了去胡同找那個陌生男人。

    文近和黃浩已經撕破臉,他又和黃浩關系好,他去找文近,文近不見得會和他說實話。

    韓諾走進胡同,那個陌生男人原本在鼓搗手機,覺察到有人走過來,男人臉上閃過顯而易見的心虛,他飛快地抬頭看了韓諾一眼又垂下了頭,貼著墻壁,打算擦著墻離開。

    男人的反應讓韓諾心里更加確定剛才文近和這個男人沒聊好事兒,正在男人即將要和韓諾擦肩而過時,韓諾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對方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別急著走啊,你剛才和那個人聊了什么,也和我聊聊唄?”

    韓諾不怕對方惱羞成怒動手,這是在學校附近,最不缺的就是監控,而且黃浩馬上就來了,只要等到黃浩過來,他們兩個人怎么也能對付他一個。

    下午三點,寧鶴結束了比賽,走出了考場。

    何老師就站在考場外等他。

    經過幾個小時的考試,寧鶴面上難掩疲態,他現在腦子完全是懵的,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的頭抬都抬不起來了,全身都酸痛得厲害。

    何老師見此玩笑道:“怎么了?很難嗎?”

    “嗯,難。不知道這次考得怎么樣。”寧鶴勉強笑了笑,他的聲音甚至都有氣無力的。

    寧鶴這次是真的沒底,初賽和這次的難度簡直不是一個量級的。

    “知道你累,但是既然考完了就別管了,反正晚上就能知道結果了。”何老師笑著攬過寧鶴的肩膀,“辛苦啦,走吧,我帶你去吃飯,補充能量。”

    “嗯……”寧鶴一邊揉著自己酸痛的手腕,一邊跟著何老師往外走,走出很遠,寧鶴才突然意識到似乎少了什么。

    寧鶴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黃浩的身影,寧鶴疑惑地開口:“黃浩呢?他走了嗎?”

    黃浩早上是同寧鶴一起來的學校,但是此時他卻不見了。

    “嗯,剛才他說他有事兒就走了,大概現在已經回酒店了。走吧,我們去吃飯,等會給他打包一點回去。”

    寧鶴點點頭,并沒有多想。

    *

    與此同時,A市一中對面咖啡館內。

    黃浩拿著韓諾的手機,看著上面的內容,手都在抖。

    “文近那個殺千刀的居然也來A市了,還做出這種事情,當真是卑鄙,無恥!”黃浩甚至沒看完全部內容,便猛然把手機拍在了桌子上,發出“砰”地一聲,十分氣憤地說。

    聽見手機和桌子碰撞產生的巨響,韓諾心顫了一瞬。

    韓諾看著被拍到桌上的手機,有些心疼,他伸手把手機拿了回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劃痕后才說:“你說話就說話,別拍桌子。”

    把手機拍壞了怎么辦——韓諾默默在心里補充道。

    剛才韓諾攔住那個男人,原本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從對方口中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但是沒想到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韓諾剛開口男人就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地都說了。

    剛才文近向他買了一個有關于寧鶴的視頻。

    男人是某個學校的老師,也是陪著學生來參賽的。

    昨天簽到的時候自從寧鶴進來他就注意到寧鶴了。

    因為寧鶴和A市一中那個叫曾維的物理老師長得太像了。

    他曾經在A市工作過,和曾維也算舊相識,因此寧鶴一出現他就把他和曾維聯㑲楓系了起來。

    剛好昨天曾維也在現場,負責考生的簽到,他就想著拍一張寧鶴和曾維同框的照片,畢竟兩個長得如此相似的人可不好找。

    他在輪到寧鶴簽到時按下了拍攝鍵,本來拍到寧鶴簽完到他就該停止錄制的,但是他注意到寧鶴轉身后曾維還頻頻抬頭看寧鶴,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熟人,他覺得有趣,就把這一幕也拍下來了。

    昨天考生參觀完考場回到酒店,他翻出那個視頻,覺得有趣,就發在了自己的朋友圈。

    那個視頻他發出去后就沒管了,只是覺得有兩個長得這么像的人同框挺好玩的,但是今天早上突然有人添加他為好友,出價十萬要買斷他手上的這個視頻。

    他不知道文近出這么多錢買一個視頻干什么,他也沒多想,甚至沒追問對方是誰,很快就同意了。

    畢竟把這個視頻賣掉對他來說毫無損失,還能白得十萬塊錢。

    而要買斷他視頻的,就是文近。

    他和文近約好在學校附近面交,卻沒想到被韓諾撞了個正著。

    韓諾看到視頻內容的第一眼就知道文近要做什么。

    他沒有為難那個老師,他走后韓諾第一時間上社交媒體搜索了這次的物理競賽,果不其然搜到了這個視頻。

    有好幾個百萬粉絲的大V在十幾分鐘前同時發出了這個視頻,他們配備的文案的意思都大差不差,無非就是想表達寧鶴和曾維有特殊關系,引導網友以為寧鶴是靠關系才進的國賽。

    文近想要通過輿論抹黑寧鶴,但是韓諾在看到網上那些帖文后立刻聯系了自家公司的公關部讓人處理掉了網上流傳的視頻。

    韓諾動作很快,雖然已經有了一定傳播量,但是輿論好歹還沒成型。

    但即便如此,黃浩還是看著那些不知真相的網友的評論氣得發抖。

    “網上的人說什么不關緊要,我已經和家里說了,那些人在網上翻不出大風大浪,別太在意。”韓諾道,他表情嚴肅,“他如果只是想在網上抹黑寧鶴還好,但是現在更緊要的是……我們不知道文近還用視頻干什么了。”

    “那我們怎么辦?”氣憤過后,黃浩也冷靜了下來,詢問韓諾的意見,“要不……我們報警吧!”

    “……”韓諾聞言有些無地看了黃浩一眼,“報警說什么?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

    韓諾沉默片刻,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情:“視頻里那個物理老師和寧鶴到底有沒有關系?”

    第58章 :掃把星

    韓諾不是懷疑寧鶴,但那個視頻他看過很多次,視頻里那個男人和寧鶴實在是像,寧鶴自己恐怕都生不出那么像的。

    黃浩也納悶這件事兒呢,他雙手一攤,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他叫曾維,是一中的老師。要不……”

    此時考試已經結束了,咖啡館開始熱鬧喧囂起來,黃浩后面一段話被淹沒在人聲之中,黃浩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咖啡館內涌入大批學生和老師,黃浩湊近韓諾,壓低聲音道:“要不我們直接去問寧鶴吧?”

    “不,”黃浩的提議被韓諾否決,“他上次身上的傷還沒好,這事兒就別讓寧鶴操心了。寧鶴如果真的認識那個人,認識這么久了卻從未和我們提起過,說明他對寧鶴來說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

    韓諾頓了頓,繼續補充道:“而且這件事牽扯到了文近,沒準后面還有魏衡參與,我們就算現在去找寧鶴,我們也解決不了這事……我們告訴蕭禹知吧。看他想要怎么處理。”

    “好、好。我現在就去聯系蕭禹知。”黃浩連連點頭,急忙拿出手機給蕭禹知發消息。

    他確實不知道該要怎么辦,但是蕭禹知說不定會有辦法。

    韓諾“嗯”了一聲,看著源源不斷從學校里出來的學生,又道:“寧鶴應該考完了,你去找他吧,文近不知道去哪兒了,你防著點他,別讓他接近寧鶴。”

    黃浩又應了聲“好”后便和韓諾分開去找寧鶴了。

    還在學校里的時候何老師就說過他在酒店附近的一個飯店預訂了位置,黃浩知道在哪兒,他從咖啡館出來直接朝著飯店去了。

    何老師定飯店的時候就已經把黃浩也算上了,黃浩到達飯店后直接給前臺報了何老師的電話尾號,服務員便引著黃浩找到了何老師和寧鶴的桌子。

    黃浩覺得飯店的氣氛怪怪的。

    因為A市最近在舉辦競賽的關系,這附近哪哪的人都很多,飯店里也是擠滿了人,所有凳子都坐滿了,甚至還有站著吃的,但寧鶴和何老師卻獨占了一張四人桌。

    他們不僅占了一張大桌子,且以桌子為中心周圍三米內都沒有一個人靠近。

    競賽剛結束,無論是不是一個學校的,都圍繞在一起討論這次的競賽題目,可那些人像是有默契一般把寧鶴二人排斥在外。

    想到剛才網上的那些風向,黃浩的心突然狠狠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席卷他的大腦。

    黃浩壓下自己心中的異樣,走到寧鶴對面坐下,裝作輕松道:“你們點了什么?可以給我加雙筷子嗎?”

    “當然可以。”何老師和煦地笑笑,招呼服務員給黃浩加了套餐具,可坐在黃浩對面的寧鶴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垂下了頭,面上心事重重。

    桌上的菜已經上齊了,可是寧鶴遲遲沒有開動。

    黃浩心里不好的預感更甚,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試探著問道:“怎么?沒考好心情不好啊?那也要吃飯啊,俗話不是說人是鐵飯是鋼嘛。”

    “不是。”寧鶴緩緩搖了搖頭,“不是因為這個。只是單純的沒胃口,你們吃吧。”

    寧鶴現在的狀態十分頹喪,仿佛被抽干了一樣,失去了一切活力。

    黃浩不知道寧鶴經歷了什么,只能向一直和寧鶴在一起的何老師投去疑問的目光,何老師表情無奈,對黃浩緩緩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對黃浩道:“吃飯吧,別問了。”

    何老師說完又對著寧鶴道:“沒胃口的話現在就別勉強,等會再吃。”

    一頓飯下來,餐桌上的氣氛壓抑至極,再也沒有人說一句話,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黃浩味同嚼蠟,何老師似乎也無心吃飯,只扒拉了兩口就放下了碗筷,黃浩來這的目的本來也不是吃飯,見其他兩個都沒有想要繼續吃的意思,便主動提議道:“既然都吃好了,那我們就走吧?回酒店。”

    何老師和寧鶴都沒意見,二人沉默著起身,離開了飯店。

    黃浩以為寧鶴出了飯店,接觸到新鮮空氣,情緒會好一點兒,但是寧鶴依舊十分低落,出來后他一直走在前面,一言不發,把黃浩和何老師都甩在后面。

    黃浩看著寧鶴落寞的背影,湊近何老師問:“寧鶴是不是在網上看到什么了?”

    寧鶴其實是一個情緒很穩定的人,他情緒突然這么低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兒。

    何老師聞言有些意外,“你也看到了?”

    心中的預感被證實,黃浩臉色微變,不答反問:“所以他真的看到了那個視頻?”

    何老師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他沒有。我在監控室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視頻,他考完出來的時候網上的視頻已經被刪了,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看過了視頻。寧鶴心情不好是因為這一路走來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大家都是來比賽的,自然都看不起走后門的人。明天早上我們就回Y市,你也別在他面前提這件事。”

    “寧鶴走過哪門子的后門?”聽何老師這么說黃浩當場不樂意了。

    “我當然知道寧鶴是憑自己實力,可是別人不知道啊。”何老師無奈,“所以你也不要太生氣,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捕風捉影,對寧鶴造不成多大的影響,別在意。”

    原來如此。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么剛才飯店里氣氛那么奇怪了。

    何老師這樣說,反而讓黃浩本來就懸著的心更加緊張了。

    文近花那么多錢買一個視頻卻沒有激起任何風浪,文近絕對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黃浩心事重重,沒有再說話,黃浩正在想事情,沒有看路,他走著走著就撞到了前面的寧鶴。

    “啊呃……”黃浩一個踉蹌,險些帶著寧鶴一起摔倒,黃浩扶著寧鶴的肩膀勉強站穩,他看向寧鶴,不解的問:“怎么了?為什么不走了?”

    寧鶴站在原地,像是全身僵硬了一般,一動不動,看著前面一言不發。

    “看什么呢你?”黃浩循著寧鶴的視線看去,瞬間就知道寧鶴為什么呆住了。

    他們不知道何時已經回到了酒店,就帶大堂擠滿了人,而那個叫曾維的物理老師就站在人群當中,大堂里的同學和老師圍在一起和他正在說著什么。

    他怎么會在這兒?

    “寧鶴,要不我們先走,等會再……”黃浩不知道曾維在這兒干什么,但寧鶴現在過去肯定會引起人群的注意,黃浩想著說讓寧鶴先別進去,等曾維走了再進去。

    但黃浩話還沒說完,走在后面的何老師突然走來打斷了他的話:“進去吧。他就是奔著寧鶴來的。”

    “什么?”黃浩錯愕地看向何老師,一時沒明白過來何老師的意思,“你知道他會來?”

    何老師沉默著點點頭,“網上那事兒有人捅到賽委會了,賽委會剛才聯系我,讓我帶著寧鶴和曾維說清楚,曾維旁邊還站在賽委會的人呢。出了這樣的事他們總要有所作為,躲不過去的,走吧,我們進去。”

    何老師說完,又單獨對寧鶴說:“別擔心,問話而已,他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照實說就好,答不上來的交給我處理就好。”

    寧鶴聽到了,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仍舊是呆愣愣地看著前面。

    他那個眼神讓黃浩心里隱約有了一個猜想。

    寧鶴……該不會真的認識那個物理老師吧?

    黃浩這么想著,面上卻是翻了個白眼,十分不理解:“造謠還真是容易,不去找發視頻的人,反倒來找寧鶴,看來以后都不能隨便看別人了。”

    何老師聽后并沒有多說什么,只說:“進去吧。”

    寧鶴沒有反對,他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跟在何老師身后進了酒店。

    原本聚集在大堂的人見到寧鶴過來,紛紛面露鄙夷,但還是默契地給寧鶴讓開了路。

    曾維見到寧鶴,露出溫和一笑:“你好,你就是Y市培羽高中的寧鶴同學吧?”

    寧鶴沒有說話,何老師擋在了寧鶴前面,主動向曾維伸出了手,回答道:“曾老師,久聞大名。我是培羽的物理老師,也是寧鶴此次競賽的指導老師,我叫何順洋。寧鶴這孩子有些內向,您有話可以和我說。”

    曾維是笑著的,但是黃浩卻覺得曾維臉上的那個笑怎么看都有些冷笑的意味。

    曾維看著何老師伸出的那只手,卻沒有握上去,他點點頭,道:“何老師你好,我想我和寧鶴之間有些誤會,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

    何老師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收回了手:“當然,曾老師想去哪兒?”

    “酒店樓上就有會議室,不如我們就去樓上如何?”曾維提議到,他一邊說,還一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曾維身后就是電梯,很明顯是讓何老師上去的意思。

    何老師沒有意見,他看了寧鶴一眼,讓寧鶴跟上,但是寧鶴卻沒有動。

    寧鶴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曾維,好半晌過后,他突然冷笑出聲,帶著些嘲弄開口:“曾維,你還真是個掃把星。”

    第59章 :解圍

    寧鶴話落,滿室皆驚。

    誰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曾維面色一僵,周圍響起竊竊私語聲,甚至連黃浩和何老師都變了臉色。

    “寧鶴,你說什么呢!”黃浩太過于震驚,以至于忽略了剛才寧鶴直接叫出了曾維的大名。

    寧鶴卻其他人的議論不為所動,他嘴角噙著冷笑,他上前向曾維走近了一步,像是害怕曾維沒聽到似的,他拔高了聲音,又重復了一句:“我說,曾維你是一個掃把星!靠近你的所有人都會變得不幸。”

    “不是,寧鶴你……”黃浩現在已經無暇關心寧鶴和曾維是什么關系,只想攔住寧鶴讓他不要說了。

    寧鶴現在的身份是考生,得罪曾維對寧鶴毫無好處,但是寧鶴對黃浩的勸阻熟視無睹,他只是看著曾維,自顧自地說:“先是我媽,現在是我,只要沾上你就沒好事兒……哦,不對,我媽的不幸是你親手造成的,和掃把星倒是沒有關系。你這樣的人居然能當老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說實話,我甚至有點懷疑今天的事兒是不是和你……”

    寧鶴的話黃浩完全聽不懂,但是曾維的臉色卻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甚至維持不住面上的笑意,寧鶴話還沒說完,曾維大喝一聲:“住口!”打斷了寧鶴。

    平常膽小甚至有些怯懦的寧鶴卻在這次被曾維吼過后絲毫不退,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反唇相譏:“你聲音大便有理了嗎?你當初敢做那些事兒,現在卻不敢認了?”

    大堂里擠滿了人,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這人怎么回事?看這樣子之前是認識這個老師啊,你認識他嗎?”

    “我怎么會認識?不過他們長得這么像,硬要說不認識才不正常吧。”

    “那這個姓曾的看來也不清白啊,這么快就惱羞成怒了。”

    “胡說什么,曾老師我認識多少年了,一直清廉正直,說不定是這個學生之前想要找曾老師幫忙作弊被拒絕后在亂咬。”

    “這么說來這小子心理素質可以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演得這么真。”

    周圍人的各種聲音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了黃浩耳中,寧鶴自然也聽到了,但是他并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只是看著曾維。

    寧鶴現在的模樣很固執,頗有一種義無反顧的意味。

    但是黃浩就站在寧鶴身后,所以他看得真切,寧鶴分明……在發抖,寧鶴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中,指節都已經泛白。

    不知道是在氣,還是在怕。

    黃浩從未見過這樣的寧鶴,即使當初被當面開黃腔的時候寧鶴也沒有過如此大的反應。

    無數個問題陡然在黃浩心中產生。

    寧鶴之前認識曾維?

    寧鶴和曾維到底是什么關系?

    寧鶴提到了他的媽媽,難道曾維真的是他的父親?

    他們之間有什么淵源?

    心里閃過無數個念頭,可黃浩也知道現在不是追根問底的的好時候,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站在了寧鶴的身后,擋住了他發抖的身軀。

    曾維現在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本來想著你進入國賽不容易,好心陪賽委會的人來找你想要還你個清白,沒想到你還倒打一耙來污蔑我。”

    曾維說得信誓旦旦,像是他當真是一個大義凜然的老師一般。

    但是寧鶴聽著只覺得想笑。

    特別想笑。

    曾維到底怎么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難怪曾維能逆襲成為成功人士。

    俗話說人至賤則無敵嘛。

    要說寧鶴最恨的人,除了四個月前把母親撞成植物人的那個司機之外,就只有眼前的曾維了。

    時隔十幾年再次見到曾維,累積了許多年的情緒瞬間爆發。

    理智告訴寧鶴不該在這里和曾維撕破臉,但是寧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眼角發紅,全身都因為憤怒在顫抖,他冷笑一聲,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上了哽咽:“那你敢承認我和你什么關系嗎?”

    場面一時間變得有些不可控制,一直站在曾維身邊沒說話的男在這個時候開口了:“這位同學,請你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造謠,否則我有權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男人戴著胸牌,應該是賽委會的人。

    寧鶴瞥了他一眼,嘴角的冷笑逐漸擴大:“那你不妨問問他,我哪一個字、哪一句話是造謠。”

    曾維是著名教師,口碑一向很好,在場的人大多都對曾維有濾鏡,剛才眾人都只是在觀望,不愿意輕易插手別人的爭吵,怕引火上身,但現在有了人開口為曾維說話,當了第一個出頭鳥,人群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幫腔:

    “你這小兒還真是不識好歹,人家曾老師好心幫忙,你怎么能反咬他一口呢?”

    “就算長著一張和曾老師有點像的臉也不能攀關系啊。”

    “這個同學,我沒有惡意,但是你要不要去精神科檢查一下?你看上去情緒不太穩定。”

    “一口一個媽媽,不會把老曾認成你爹了吧?缺爹也不能到處亂認吶。”

    曾維原本僵硬的臉色在別人對寧鶴的聲討中緩和了下來,他臉上又掛上了笑容,眼底閃過得意,看著臉色開始發白的寧鶴道:“看來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寧同學似乎心情不太好。”

    周圍人尖銳的指責聲縈繞在寧鶴耳邊,他們的嘴臉逐漸與很多年前他記憶中的曾維重疊。

    高高在上、自以為公正仁慈,實則虛偽、可惡、自私至極。

    寧鶴大腦一陣嗡鳴,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段水深火熱的日子。

    寧鶴現在的臉色很不好,他只有一張嘴,說不過周圍這么多人,但好在,何老師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既然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不如今天就這樣,有什么事兒明天再說吧。畢竟你也說了,寧鶴心情不好——而我想沒有一個人被造謠后心情還會好。他現在需要休息,麻煩讓一下,讓我們上去。”

    何順洋不知道寧鶴和曾維到底什么關系,二人又有什么往事,但是既然寧鶴是他帶出來比賽的,他就該相信他。

    “不行。”最開始站出來為曾維說話的賽委會工作人員沉著臉,一口拒絕,“賽事進程不能因為一個人耽誤。請配合我們調查,不然我們只能取消他的參賽資格。”

    他來這兒之前還覺得寧鶴和曾維都是被造謠的受害者,想著把事情搞清楚就行,但沒想到寧鶴搞這一出,導致他對寧鶴的好感全無。

    完全就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

    他認識曾維十幾年了,曾維是什么樣的人他會不知道?

    “你……”何老師語塞,反駁不了任何,正在此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強硬地插入:“我倒是不知道賽委會有誰有這么大的權利了。”

    那是一道低沉還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的聲音,這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

    寧鶴卻瞬間認出了這個聲音。

    這是……他熟悉的聲音,是屬于蕭禹知的聲音!

    寧鶴不可置信地轉頭,雖然早有猜測,但在真的看到蕭禹知跟著苗老師出現在門口時候,寧鶴卻感覺萬分不真實。

    “蕭……蕭先生……”看著蕭禹知朝自己走來,寧鶴像是見到了家人一般,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堅強的外殼化為烏有,鼻頭一酸,淚水瞬間溢滿眼眶。

    這一刻,他仿佛有了依靠。

    “嗯,我在。”蕭禹知伸手拍了拍寧鶴的發頂,“別哭了,沒事的。”

    蕭禹知的出現讓室內陷入了寂靜。

    在場的一大半都不認識蕭禹知,但蕭禹知穿著不菲、舉止優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的出現又讓場面變得迷幻起來。

    蕭禹知看向方才說話的人,“抱歉,寧鶴現在狀態不好,恐怕不能配合。即使他現在配合了你們調查,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態,說的話怕是當不得真。今天人我就先帶走了,等他什么時候狀態好了,什么時候我再帶他來配合你們調查。”

    蕭禹知嘴上說著抱歉,可語氣卻不容置喙,說著就打算帶著寧鶴走,賽委會的那人被氣得不輕,這人以為自己是誰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不能帶他走!我們現在懷疑他比賽作弊,配合調查是他的義務!”他當即表示反對。

    “我沒說不讓他配合。”蕭禹知表情不變,分毫不讓,“但是你也沒有他作弊的證據吧?不然早就上報了。你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大搖大擺地帶著人圍堵一個考生,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不知道這件事合不合規?”

    對方表情一滯,沒想到蕭禹知會說提起個。

    他本來想的是作弊的新聞本來就是假的,很快就能結束,所以來的時候也沒避著人,是寧鶴突然把矛頭對準了曾維,導致事情失控,才造成了現在的場面。

    想通后的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雖然是寧鶴先發瘋在前,但他也不該逼著寧鶴配合調查。

    畢竟他沒有任何證據。

    憑一個捕風捉影的視頻就說寧鶴作弊,還不顧他的狀態強行要求他配合確實不符合規矩。

    想明白后的他說不出話來了。

    第60章 :最好的答案

    蕭禹知帶著寧鶴走了。

    寧鶴走后,這一場鬧劇便也結束了。

    寧鶴跟在蕭禹知的后面,走出酒店,寧鶴覺得他說些什么,他細聲開口:“蕭先生,我……”

    寧鶴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解釋?

    還是訴苦?

    貌似都不太合適。

    嗓音中還帶著沒緩過來的嘶啞和哽咽,蕭禹知停下腳步,轉身溫柔地替寧鶴拭去了眼角未干的淚水,聲音柔和:“不想說就別說了。走吧。”

    于是一路無言,蕭禹知開車帶著寧鶴到了遠離學校的一家星級酒店。

    直到打開套房門,寧鶴進入房間后原本緊繃著的神經陡然間全部放松了。

    說起來也真是荒謬,他明明不喜歡黑暗,但是現在身處在這個密閉、沉悶的空房間里,他卻感到了安全感。

    寧鶴想,如果人不是社會性動物,如果社交并非必要,他真的很想一輩子待在自己熟悉的領地里不出去。

    也許他這樣的想法很懦弱,但寧鶴本來也不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他只想和媽媽平安過完這一生。

    蕭禹知看向寧鶴,沒提剛才在酒店的事兒:“考試辛苦了。去洗個澡吧,放松一下。我預約了晚餐,等你出來正好可以一起吃。”

    蕭禹知的寬厚讓寧鶴有些不知所措:“蕭先生,我剛才……”

    寧鶴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把自己痛苦的過去對別人全盤托出。

    似乎看出了寧鶴的為難,蕭禹知道:“我相信你有你自己的苦衷,我說過了,不想說可以不說。”

    蕭禹知總是溫柔體貼的。

    可蕭禹知的溫柔卻讓寧鶴再次紅了眼。

    他沒有指責寧鶴為什么把事情鬧成這樣、沒有質問他和曾維是什么關系,只說……

    “我相信你。”

    寧鶴原本沉寂的心臟又逐漸開始加速,甚至像是要跳出胸膛。

    蕭禹知這樣的人,怎么能讓寧鶴不喜歡。

    “蕭先生,”寧鶴看著蕭禹知,眼底似乎有光在閃,他囁嚅著開口,聲音再次染上了些許哽咽,“我可以抱抱你嗎?”

    蕭禹知沒有拒絕,他上前主動擁抱了寧鶴,“沒事了。”

    蕭禹知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寧鶴猛然怔住,但緊接著屬于蕭禹知的氣息便將他包裹,蕭禹知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香縈繞在他鼻尖,緩緩安撫著寧鶴的心,讓他感覺無比安心。

    寧鶴把頭埋進了蕭禹知寬厚的胸膛里,他伸手回抱住了蕭禹知,再次拉近了自己和他的距離。

    二人緊貼著,距離近到寧鶴甚至能聽到蕭禹知有力的心跳聲。

    蕭禹知也覺得自己和寧鶴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但他終究沒有推開寧鶴,只是輕輕拍了拍寧鶴的肩膀,“好了,松開我,我去問問餐好了沒有。”

    寧鶴聽到了蕭禹知的話,但是他并沒有松手,他反而抱得更緊了。

    “蕭先生,謝謝你。謝謝你在我身邊。”寧鶴把頭靠在蕭禹知懷中,緩緩開口,他嗓音清雅,像是汩汩流動的清泉,“您上次問我為什么會喜歡您,我想,您今天的出現就是答案。蕭先生我想我還是很喜歡你。”

    寧鶴頓了頓,又繼續道:“所以蕭先生,我們可不可以試一試……”

    “試什么?”蕭禹知沒想到寧鶴突然說這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寧鶴在說什么。

    寧鶴抬頭看蕭禹知,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閃爍,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道:“我一直不算是一個勇敢的人,但是蕭先生,我喜歡你,我不想就此放棄,短期長期都沒有關系。所以我們可不可以試一試。”

    話說到后面,寧鶴的語氣已經幾近哀求。

    蕭禹知這樣的人幾乎沒有人會不喜歡,即使上一次蕭禹知把話說得那樣明白,寧鶴也說服不了自己就此放手。

    平日里寧鶴一直在被迫接受生活中的一切,他也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但是唯獨蕭禹知他想自己為自己爭取一次。

    蕭禹知是他第一次喜歡的人,是第一次對他這么好的人,也是第一個如此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的人。

    蕭禹知這樣的好,他不想就這么放棄,他不甘心。

    寧鶴眼神固執,頗有些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放手的意味。

    蕭禹知也垂眸看著寧鶴。

    蕭禹知沒有說話,許久之后,蕭禹知突然深深嘆了口氣,像是十分無奈:“我說過,我不會喜歡任何人,你不適合我,你真的想好了嗎?”

    寧鶴用行動回答了蕭禹知,他笑了起來,踮腳,在蕭禹知唇邊落下一吻,語氣真誠且肯定:“那你這是答應了?我想好了!無論以后發生什么,后果我都自己承擔。”

    “好,我答應你。”蕭禹知失笑,沒再多說什么,他第一次主動親吻了寧鶴的額頭。

    蕭禹知的吻落下時寧鶴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幾乎要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兒。

    蕭先生……居然親他了。

    好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寧鶴的臉瞬間紅透了。

    “蕭先生,你……”

    “我怎么了?”蕭禹知眉目含笑,開玩笑似的開口,“不是說喜歡我嗎?還不能親一下了?”

    “當然不是!”寧鶴下意識反駁,“我、我只是……”

    和不知道怎么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

    激動、興奮、驚訝……總之十分復雜,他無法用言語轉述,寧鶴“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后是響起的敲門聲解救了他。

    門被從外敲響,一道甜美的女聲自外響起:“蕭先生,您定的餐好了。您現在需要嗎?”

    寧鶴現在還抱著蕭禹知,突然聽到第三個人的聲音,即使知道對方現在看不到自己,寧鶴還是心虛似的收回了手。

    寧鶴垂眸輕笑一聲,摸了摸寧鶴的頭,“去洗澡吧,我下去拿餐。”

    要是五分鐘之前蕭禹知讓寧鶴去洗澡寧鶴還不會多想,但是蕭禹知剛才答應和他在一起,蕭禹知讓他去洗澡,寧鶴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寧鶴原本就紅著的雙頰瞬間升溫。

    寧鶴垂下頭,收回了目光。

    他不好意思再看蕭禹知,應了聲“好”后閃身進了浴室。

    寧鶴去洗澡之后蕭禹知下樓把晚餐拿了上來。

    蕭禹知把餐盒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放好,又等了好一陣卻依舊不見寧鶴出來,以前寧鶴住在蕭宅的時候洗澡也沒用過這么久,他覺得有些奇怪,怕寧鶴出了什么事兒,便上前敲了敲洗手間的門,詢問道:“還沒好嗎?晚餐要涼了。”

    寧鶴聽到蕭禹知的聲音猛然一驚。

    寧鶴其實已經洗完很久了,只是他洗完澡之后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衣服可以穿。

    他和蕭禹知離開酒店時滿腦子都只想著趕快離開,什么都沒帶回來,他的行李全都在之前那個酒店呢。

    寧鶴不敢出去,他在洗手間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用來遮擋的東西,于是他只能在浴室里干著急。

    “我……我沒有衣服。”寧鶴的聲音悶悶的,有些難以啟齒地回答。

    門外的蕭禹知似乎笑了一聲,隨后他才說到:“鏡子下面的柜子有浴袍。我已經讓朱逸把你的衣服拿過來了,你先出來吧。”

    寧鶴按照蕭禹知的指示,果不其然在柜子里面找到了浴袍。

    酒店準備的浴袍是均碼的,對于寧鶴來說有些大了,浴袍松松垮垮地掛在他身上,露出了他精致的的鎖骨和大半白皙的胸膛。

    寧鶴已經把腰帶系得最緊,但只要他稍微一動,衣襟就會散開。

    若是只有他一人在酒店寧鶴倒不會在乎這些細節,但是現寧鶴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裸露肌膚,更何況外面的人還是蕭禹知。

    寧鶴怎么也跨不過心里這道坎,就這樣出去。

    寧鶴又在浴室里磨蹭了許久之后才攥緊自己的衣領,扭扭捏捏地走出了浴室。

    “蕭先生,我……”寧鶴怕蕭禹知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奇怪,嘗試開口解釋,蕭禹知看寧鶴這樣子哪兒能不知道寧鶴這是怎么了。

    他沒有多問,想告訴寧鶴沒關系,可他剛說了一個“沒”字,看著寧鶴幾乎要紅透的臉頰,他起了壞心思,想要逗一逗寧鶴,他緊急改變了話鋒:“反正以后都要看的,害羞什么?剛才表白的時候不是很大膽嗎?”

    蕭禹知雖然這么說著,但還是從衣柜里拿了一套新的睡衣出來遞給寧鶴:“穿不慣浴袍的話就先穿這個吧,不過這是我的尺碼,對你來說會有些大,但應該比浴袍好多了。”

    寧鶴羞憤不已,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不知道是因為蕭禹知的話,還是因為害羞。

    寧鶴低著頭,他敢和蕭禹知對視,沉默著接過蕭禹知手上的睡衣,再次進了浴室。

    *

    此時,另一邊的酒店。

    人群都散去后黃浩看向苗老師,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苗老師,你怎么會和蕭先生在一起?蕭先生怎么會在A市?他這么快?”

    其實從蕭禹知出現的時候他就想問這個問題了,離他給蕭禹知發消息過去不到兩個小時,就算蕭禹知看到他消息后立馬坐飛機來A市,時間也不夠,只是剛才時機不對,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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