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藍得發亮,像極了宇智波神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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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子信息沒有普及的年代,算盤是最為普及的手動操作計算輔助工具。
算盤是從書房桌案邊上的置物架里取來的,內貫直柱串聯起來的算珠被打磨得光滑圓潤,浸在日光里溢出瑩瑩的光澤來。
宇智波神奈捏著木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起桌底下的兩條腿,順腳就擱在桌面上交疊起來。
屁股底下的椅子一歪,前面的兩條腿離地,后邊的兩條腿支在地板上,跟著坐在椅子上的人的動作,可憐兮兮地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宇智波神奈隨手撥弄了幾下算珠,聽著算珠撞在一起的時候發出的啪嗒啪嗒聲,沿著障子窗戶斜落進書房里的日光薄薄地打在眼皮上,柔軟又溫暖。
視線四下游移,眼睫下垂,眼珠轉動,視線停頓在桌案下堆疊起來的卷宗。
算珠碰撞的聲音停止了,算盤被“啪嘰”一聲丟到了桌案,椅子的四條腿整整齊齊地落地,宇智波神奈彎下腰去,隨手將一卷卷軸抽了出來。
紙張跟著滾軸滾開,上面的字跡一覽無余,宇智波神奈發現這是一本賬本,于是她轉手將攤開的卷軸丟到了桌案上,又接連抽出桌案下的卷軸,無一例外都是賬目。
上面的字跡還新鮮著,應該是最近的。宇智波神奈屈起手指在黑色的字跡上敲了敲,而后將桌案下的卷軸全部搜羅出來,順手抽出了被成堆的卷宗壓在底下的算盤。
還沒來得及跨過書房的門檻,宇智波斑就聽見噼里啪啦的聲音,那東西撞擊的頻率太過頻繁倉促,前方還沒唱罷,后方便迫不及待接上來,他在門口瞧見了伏在桌案上的人,還有上面堆積如山的卷軸,那人被成堆的卷軸圍攏在中心,一手捏著卷軸的滾軸,一手活動手指疾風驟雨似的撥動算盤上的算珠。
至于那個噼里啪啦的聲音,自然就是算珠撞在一塊兒的時候發出的聲響。
宇智波斑沒有出聲,而是默不作聲繞到了桌案的另一邊,宇智波神奈手里的算盤珠子打得疾風驟雨,賬本上的字跡密密麻麻像是擠在一塊兒的螞蟻,看得人頭暈眼花,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功夫朝桌案的另一邊抬了抬下巴。
宇智波斑知道這個動作是對他做的,于是他順著宇智波神奈的動作將目光移到了桌案上。
眼瞧著宇智波神奈不動如山地繼續打手里的算盤珠子,宇智波斑沒有打斷她,而是順手拿起了桌案上的卷軸。
那是被擱置了好些天的賬目,宇智波斑又接連看了好幾本賬目,發現半天不到的時間過去,它們就被處理好了,還用紅色的朱砂打上了批注。
村子里的賬目自然不止這些,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火影樓里的文書一大堆,賬目更是數不勝數,接連加了好些天的班,千手柱間幾乎要被文書淹死在火影里,宇智波斑這些天下班回家高低都得揣上幾本賬目一起回來。
這個節骨眼里的村子,忍者占據大多數,互丟苦無和起爆符才是長處,算賬屬實是有點為難人了,有“忍者之神”之稱的火影就是最好的寫照。
戰國時代的忍族普遍都不擅長文書工作,村子各方面的制度也是完善,需要的人手越多,有重要的工作在前面,這個節骨眼能騰出來算賬的忍者屬實是沒多少,導致火影樓的賬目一堆再堆,堆到甚至連宇智波斑和千手扉間都看不下去的地步,無可奈何只能在休息之余揣上幾本賬本,逮著時間空隙瞅兩眼。
其余的賬本情況如何并不知曉,但宇智波斑知道他揣回家的賬本基本上都平了。
忍者里沒幾個會算賬的,就算是擅長做幕后工作的奈良一族也少不得要被忍者的本職工作左右,宇智波神奈這一手優秀的算賬能力實屬讓人感慨。
一些被忽略了很久的記憶被宇智波斑從角落里扒拉了出來,他記得柱間說宇智波神奈是太政大臣來著,還是那種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猖狂大臣,轉而又回憶了一下自己曾經在大名府見過的公卿與貴族,包括大名,愣是沒聽過有哪個貴族算得這么一手好帳。
“太政大臣也要看賬本的么?”
宇智波斑放下了手里的卷軸,看著宇智波神奈,慢吞吞地開口。
“偶爾而已。”宇智波神奈托著腮,合上最后一本賬目,把手里的算盤推到一邊,霜白的眼睫抬起來的時候,融亮的日光也跟著滾進了眼睛里,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現在不歸我管啦。”
她接手沒多久的大名府可謂是爛賬遍地,吃公糧的公卿貴族不少,但滿朝文武,能干活的愣是沒能扒拉出幾個來,基本上都是只會吃不會干活的米蟲,被她抓過來打工的角都新手開車,路子不怎么熟絡,以至于很多時候她要擼起袖子自己上,那段日子十天半個月沒睡覺都是常態。
好在角都簡直是天選財務圣體,沒過多久就把一整個大名府從上到下的賬務熟悉完了,當天她就迫不及待把那些爛賬丟到了角都在大名府的宅子里。
同時在那些賬本在宅子里落地的那一刻,角都也知道這個人為什么會好心借錢給他在大名府地段最好經濟最靠近太政大臣宅邸的地方買宅子的原因了,就跟老板特地在公司周圍建員工宿舍是一個道理。
堆積的賬本被挪到了旁邊的置物架最上層的隔板上,宇智波斑給不同的賬冊分門別類,預備送回火影樓去。
收拾完賬本后的桌案有些空,卻多出了幾片攤開的竹葉,原本固定的細繩已經被解開,油綠綠的葉面上挨著幾塊粉紅色的櫻餅。宇智波神奈指尖捏著一塊櫻餅,抱著椅背,晃著腳丫子看著宇智波斑收拾完那些賬本。
日光像是成群結隊從水里游過的魚,透過障子窗戶闖進來,浸在日光里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宇智波神奈歪著腦袋趴在椅背上,嘴里還銜著半塊櫻花餅,咀嚼起來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極了努著嘴巴進食的松鼠。
眼瞧著宇智波斑把最后一本賬冊塞了進去,宇智波神奈也吞掉了最后一塊櫻餅,懸空的腳丫子踢拉得更歡快了。
“我要出去一會兒。”
宇智波斑拎起那摞沉甸甸的賬冊,微微朝宇智波神奈的方向側過臉去,鬢角的發絲貼著皮膚滑落到肩頭的衣料上,那神情像是還有話沒說話似的。
屁股底下的椅子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帶著移動,椅子腿貼著地面發出‘吱呀’一聲,宇智波神奈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踮著腳尖跟從高處跳下來的貓咪似的,動作輕盈,落地無聲。
還是只白色毛毛藍色眼睛的名貴貓咪。
貓咪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沖他眨巴眨巴眼睛,“我也去。”
兩個人的身高差上一大截子,宇智波斑和宇智波神奈對視的時候,避無可避地需要微微把頭滴下來,他端著那一大摞子賬冊站在原地,垂下眼簾,認真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開口,“我聽說前些日子,那家伙發了一通脾氣。”
“一定是他肝火比較旺盛。”宇智波神奈一本正經地對某人發火做出了解釋,末了還順手把自己摘干凈了,“最近天干物燥的,得多喝點水補充水分。”
“不。”宇智波斑語氣不咸不淡,面無表情,黝黑的眼眸波瀾不驚,說出口的話卻帶著點幸災樂禍和落井下石的意味來,“繼續努力。”
能讓宇智波斑如此明目張膽地落井下石的,除了千手扉間不做他想。大事不好徇私舞弊,小事添添賭無妨。
況且讓宇智波神在宇智波大宅里無聊得快要長出蘑菇來了,倒不如帶她出去放放風。
穹野懸掛的日輪白熾灼熱,遮擋在面前的門簾被掀開,白光爭先恐后地涌進了眼眶里,宇智波斑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激得睜不開眼睛,下意識地抬起手遮擋。
漫長又短暫的時間過去后,他慢慢地伸展五指,日光順著手指罅隙滲落到眼皮上,眼睫顫動了一下,而后一點一點地抬起。
天空藍得發亮,像極了宇智波神奈的眼睛。
他一手拎著那摞沉甸甸的賬冊,一手牽著那孩子的手,光明正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行。宇智波神奈走在他的前頭,白發的頭發用一根紅色的發繩高高束起成馬尾,走起路來的時候垂下的發尾甩來甩去,連帶著發繩末端綴掛的紅色珠子也跟著搖曳。
村子的規模不大不小,剛好讓全部人都認得忍界修羅的臉,于是「宇智波斑」被人刻意扭曲成恐怖的流言進入人們的眼睛里,流入人們的耳朵里。
從宇智波族地的大門到火影樓需要經過這條最繁華的街道,街上的人很多,那些視線和之前的沒什么不同,可相比之前,今天走在這條路上格外輕松。
自從千手扉間他哥端著宇智波神奈做的那鍋毒菌子湯開始,雞掰貓的陰影也跟著悄無聲息籠罩下來。無論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雞掰貓這種生物都和千手扉間八字不合。
能坐著她就絕對不會站著,能躺著就絕對不會坐著,天塌下來都是優哉游哉的,左右她不是個子最高的那個,大事一定靠譜,小事一定不靠譜,闖禍行云流水,添堵一絲不茍,良心是沒有的,心肝是黑的,人事是不干的,雷是精準踩的。
大部分人會下意識地排斥和自己不一樣的存在,宇智波神奈無論是觀念思想還是行事作風,和千手扉間大相徑庭。
只要她出現的地方,千手扉間就沒順心過。
所以當宇智波斑帶著宇智波雞掰貓出現在火影樓的時候,千手扉間疼了很久的胃又一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你把她帶到這里來做什么?”
沉甸甸的賬冊被丟到了桌案上,宇智波斑眼睛都不抬一下,語氣不咸不淡,“放風。”
千手扉間:???
放風放到火影樓來?誰信?
“想去哪里是她的人身自由。”宇智波斑抱起雙臂,一如既往的目空一切,“你是老媽子么?一個柱間還不夠你管的嗎?”
和宇智波神奈待久了,多少沾染上她那嘴死人不償命的毛病。
千手扉間此人,寫作「千手柱間的弟弟」,讀作「千手柱間的老媽」,打小就沒少給親哥收拾爛攤子,這年紀輕輕的,愣是給愁白了頭發,偏偏親哥三十余年愣是沒有露出一點要改的意思,他也沒能把心狠下來,于是他只好持續給親哥當媽。
宇智波斑這句話說是在踩千手扉間的痛處也不為過。
和宇智波一族互懟多年,千手扉間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么還嘴,眼角的余光無意間瞥見那摞被收拾好的賬冊,眸光忍不住頓了頓,而后隨手抽出了一個卷軸。
堆積了好長一段時日的賬冊已經平了,不對的地方還特地用紅色的朱砂批注,效率和質量之高,饒是千手扉間也忍不住側目。
畢竟忍者里沒幾個擅長處理賬冊的,碰見這些東西不抱頭痛哭算不錯了,更別提短短兩天時間就把這些賬冊處理干凈。
千手扉間沒來得及細說,宇智波斑就帶著人離開了辦公室,隔絕走廊和室內的門板咔噠一聲合上,被窗框裁剪過后的日光將地板映照得透亮光潔。
離開火影樓后,宇智波神奈帶著宇智波斑去了千手族地,昨日千手一族特地給宇智波大宅遞了名帖,說是特地在族地準備了點心和茶水,請人過來嘮嘮家常,在禮節上給夠了尊重。
名帖是以千手一族的名義被送到宇智波大宅的,起草人還是同時兼任一村首領和一族之長的千手柱間,看那架勢頗為嚴肅。
對面一再強調這是一次尋常的聚會,目的只是聯絡感情。可是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有什么好聯絡感情的?見了面沒有朝對方丟起爆符和手里劍、把刀對砍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聚會的地點不是在千手柱間的私宅,而是在千手族地的道場,這個地方平日里被用作訓練的場地,特殊時候用作集會的場所。
這個時間里應該只有孩子,此時卻聚集了不少老人。
宇智波神奈抱著裝滿了糖炒栗子大的紙袋跨進道場的門檻的時候,老人們的視線齊刷刷地看過來,頗為炙熱。
宇智波神奈從紙袋子里摸出了一個栗子,用牙齒剝掉烤的酥脆的外殼,舌頭一卷就把栗子卷進了嘴里,穩如老狗地嚼嚼嚼。她一邊嚼嚼嚼,一邊拽了拽旁邊的宇智波斑的衣袖子。
“這個場合有億點點眼熟。”
甫一見她拉了宇智波斑的衣袖子,有些老人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臉上的皺紋更密集了。
“你被這些人為難過么?”宇智波斑蹙眉。
“那倒沒有。”宇智波神奈聞言,眉梢高高地揚了起來,神采飛揚得像只驕傲的貓咪,“從來只有我為難別人,還沒人能夠為難我。”
這么一說起來,整個千手一族,她最喜歡為難的人是千手扉間。
之所以說這場合熟悉,是因為那時工作在身,需要進入千手一族的道場,恰好趕上了千手一族的族老規訓孩子的時候,她的身份在村子里頗為特殊,被多關注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可是因為千手拓真,比較于村子里其他忍族,千手一族的族老對她關注更多,甫一進入道場,目光也是這么齊刷刷地看過來。
她和宇智波斑說悄悄話的功夫,千手柱間就從里屋出來了,興高采烈地打了招呼,還熱情地說要帶宇智波斑參觀道場的時候,旁邊的一個老頭瘋狂咳嗽不止。
宇智波神奈從紙袋子里掏出一把糖炒栗子塞進了宇智波斑手里,宇智波斑下意識地接好,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眼瞧著宇智波神奈又掏出一顆栗子往嘴里嘴里塞,到底是沒有問出口。
送進宇智波大宅里的名帖上同時寫了宇智波斑和宇智波神奈的名字,撰寫人是千手柱間,但看眼前這副架勢,這名帖多半是千手柱間在族老們的耳提面命下被迫寫的,以他的風格,如果真要邀請宇智波斑到自己地盤小聚一場,直接把人拉去自己的私宅喝酒才是正常的操作。
族老們多半也沒想著要在名帖上加宇智波斑的名字,純屬是千手柱間假公濟私加上去的。
正當千手柱間的咸豬手要拍上宇智波斑的肩頭的時候,宇智波神奈的眼睛瞬間瞪圓溜了,活似進入獵殺狀態的芝士雪豹,千手柱間訕訕地收回了手。
“說起來,斑還沒有來過我們一族的道場吧。”千手柱間說,“我帶你參觀一下吧。”
宇智波斑垂眼不語,像是在顧及什么,宇智波神奈拉了拉他的衣袖,眨巴眼睛看著他,“就是來看看而已,不要緊張。”
“有柱間在呢。”宇智波神奈說。
千手柱間帶著宇智波斑去參觀千手一族的道場了,臨走之前還以招待宇智波族長的名義把留在這里的族老都拉走了。打消掉宇智波斑大部分的顧慮。
族老們多半是聽說了從大名府回來路上的事情,想要接觸宇智波神奈探個虛實。專業讀宇智波斑多年,千手柱間當即就看出宇智波斑是擔心宇智波神奈被族老為難,于是找了個由頭把人都忽悠走了,原本想著將宇智波神奈和族老們分開就不用擔心會發生沖突,誰知道防得了老頭老太,防不了千手一族的人類幼崽。
非常健談的千手柱間帶著烏泱泱的一群族老,領著宇智波斑走在前頭,就算是傳聞里性子冷漠寡言的宇智波斑也少不得要給他帶起來幾句話。
一群人越走越遠,宇智波斑微微側目,眼角余光瞧見宇智波神奈朝他揮了揮手,嘴唇一張一合地做口型。
——玩得開心。
宇智波斑:“……”
宇智波神奈尋思著蹲在原地磕完手里的糖炒栗子人差不多也該回來的時候,一群小蘿卜頭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跑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她手里的糖炒栗子。
宇智波神奈頓了頓,掏出一個栗子在人類幼崽的面前晃了晃,“想吃嗎?”
人類幼崽吞了吞口水,猛地把頭撇過去,聲音擲地有聲,“我才不吃宇智波的栗子!”
“那太好了,你別想搶我栗子。”
宇智波神奈嚼嚼嚼,就算是親爹來了,也別想從她手里拿走一顆栗子。
“誰要搶你的栗子啊!”
動靜引起了其他人類幼崽的注意力,宇智波神奈默默把紙袋的口子扎好,把剩下的糖炒栗子揣進了懷里,一本正經地告訴這些面色不善的人類幼崽。
“先說好,我是不會把栗子分給你們的。”
都是她的,一顆也不給。
“……”
“……”
“……”
“栗子你個球啊!你這個人眼里只有栗子的嗎?!”
其中一個人類幼崽破防了,太目中無人了,果然是天生邪惡的宇智波!
這邊廂,宇智波神奈遭遇了大批的人類幼崽,那邊廂,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聊得正上頭,嘹亮的哭聲貫穿了頭頂的天空,一群人循著哭聲火急火燎地往那邊趕,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地的栗子殼,然后是抽抽搭搭的千手幼崽,再然后是翹著二郎腿坐在地板上吃栗子的人。
其中一個年級稍小的人類幼崽,見了族長猛地撲過來,把鼻涕眼淚都抹到了千手柱間的衣服上。
“怎么了怎么了?”
千手柱間認識這個幼崽,挺堅強的一個孩子,認識這么久都沒見他哭過,這么就哭上了?
“族長大人,我真的是個棒槌嗎?”
一個問題把在場所有人都問得懷疑人生。
話還沒來得及回,坐在地板上磕栗子的人慢吞吞地開口,“不用懷疑了,你就是,長得也像,腦子也是。”
人類幼崽聞言哭得更厲害了。
宇智波神奈嚼嚼嚼,“哭吧哭吧,哭出來腦子里的水說不定會少點。”
“哇——”
“這眼淚流的,大腦進水,小腦養魚,你還說你腦子里沒有水。”
“哇哇哇——”
千手柱間:“……”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小孩子心思單純。但事實截然相反,小孩子這種生物是天生的情報高手,認識沒多久便會用各種行動試探大人的底線,然后有恃無恐地在作死的邊緣反復橫跳。
過去的經驗讓這群人類幼崽栽了個跟頭,無論從什么意義上來說,宇智波神奈都不是什么真正意義上的大人,她才是熊孩子之王,熊了一千年的那種,一張嘴賊能叭叭,油鹽不進,引經據典坑蒙拐騙外加心理pua,兵不血刃,愣是讓一群人類幼崽哭得如喪考妣。
眼瞧著那張坑死人不償命的嘴又要開始叭叭的時候,宇智波斑抓起那把沒來得及吃的栗子塞進了她的嘴里。
“你們家的孩子,自己處理。”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家的我帶走了。”
“慢著!”
在場的老人開口。
宇智波神奈吐掉嘴里的栗子殼,把嘴里的栗子囫圇吞了進去,“慢著啥,別人家管孩子你也要插手,咋不去幼稚園里當保育員?”
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從紙袋子里抓了一把栗子塞進了宇智波神奈那張大逆不道的嘴里,手動靜音雞掰貓后,把人夾在胳肢窩里,邁開腿就往外走,壓根就沒給族老們再發話的機會。
離開千手族地后,宇智波斑又給宇智波神奈買了一袋糖炒栗子,用吃的阻止她那張嘴繼續叭叭。
宇智波神奈抱著紙袋子,由著宇智波斑把她往宇智波族地的深處領。
“你舍得我就這么走啦?”
“……”
宇智波斑什么都沒說,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發,而后在朱紅色的鳥居前停住了腳步,輕聲開口。
“你該走了。”
她歪歪腦袋,發繩末端綴掛的兩顆紅珠子跟著搖曳,啪嗒一聲撞在了一塊兒。
臺階層層疊疊的往上,盡頭是朱紅色的鳥居,鳥居下是一身狩衣的大陰陽師和柱間。
“那我走啦。”那雙貓兒似的眼睛瞇起來,眼尾上挑,洋溢出和熙的笑意來,“再見咯。”
宇智波斑松開手,任由那孩子像只鳥兒一樣從他手里飛出去。
平地掀起一縷清風,繁茂的枝葉搖曳婆娑。
宇智波斑站在臺階下,瞇起眼睛。
天空藍得發亮,像極了宇智波神奈的眼睛。
好一會兒過去后,他轉身朝族地里走去,空無一人的神社被留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