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神奈想起來了,那是一千年前的她,被麻倉葉王撿回麻倉宅邸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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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氣上翻滾了大片大片的云團,像是排山倒海碾壓過來的浪潮。
門外的枝梗結滿了枯黃干癟的葉片,枝梢將頭顱沉甸甸地垂下來,枯葉撲簌簌地落下,層層疊疊地堆滿了庭院,宛若鋪開了一張金黃的地毯。
古老的山野里吹來一陣風,涼薄的寒意彌漫在空氣里,垂掛在屋檐下的風鈴丁零當啷地響了起來。
宅邸來了訪客。宅邸的主人還沒回來,式神便將這位年輕的訪客引到了水榭。
那是在水面上架起的平臺,朱紅色的憑欄縱橫交錯成回曲的水廊,往日垂下來的御簾被拉了起來,瓦藍的天空在視線里清晰地鋪成開來。
招待客人的茶水和點心被式神端上來的時候,年輕的訪客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心,視線到處飄來跑去,眼神和動作抑制不住對這座奢華的宅邸的贊嘆。
溫暖朦朧的水汽撲上眼簾,式神提起茶壺,流水從窄小的壺口潺潺流出,不多一會兒,茶碗里就蓄滿了茶湯。
式神手中的茶壺被放了下來,訪客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失禮,連忙收回了目光,輕輕咳嗽了兩聲,順勢轉移話題,“太政大臣大人什么時候能回來?”
薄涼的秋風搖曳起了枝梢,金黃色的波浪翻滾起來。
遙遠的天空敲響了古老的銅鐘,嘹亮的鐘聲像是水中的漣漪一般擴散開來。
——早朝結束了。
“很快了。”式神垂下眼簾,“煩請世子大人等等。”
訪客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坐在蒲團上吹起風。
最后一聲鐘聲落下后,訪客瞧著遠方層疊的舞臺樓宇正出神,腳步聲在前方響了起來,他意識到是宅邸的主人回來了。
那是相貌比他想象中要年輕得多的太政大臣,寬松柔軟的袖口垂下來,毛色火紅的狐貍團吧在屈起的臂彎里,瞇著眼睛打盹,時不時還泄出幾聲軟綿綿的呼嚕聲。
訪客從蒲團上起身,朝對方彎下腰,垂下頭顱,“太政大臣大人。”
腳步聲停在了面前,相貌年輕的太政大臣垂下眼簾,團吧在她臂彎里的狐貍也跟著睜開了眼睛,九條紅艷的尾巴一甩,尾巴尖刷刷地垂下來。
“世子大人。”宇智波神奈抬起空出來的那只手,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開始撫摸起狐貍的脊背,摸得狐貍舒服得直打呼嚕。
“我為此前的事情來道謝。”世子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多謝您對草之國伸出援手。”
“我有我的考量。”宇智波神奈瞇起眼睛,唇角上揚,說出來的話平讓人心中發緊,“可不會平白無故對他人施以恩惠。”
世子一時間拿不準宇智波神奈的心思,畢竟火之國這位太政大臣的實際年歲和她的相貌并不一致,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稍不留心把人給得罪了,遭殃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背后的草之國,思及至此,世子只能點頭說是。
“恕我多嘴問上一句。”世子頓了頓,而后開口,“帶土君他……”
“死不了。”宇智波神奈不咸不淡地開口,“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拿不準宇智波神奈的心思,但好歹能悟出對方沒有留自己吃飯的意思,世子謹慎地客套兩句后,留下特地送來的謝禮,便離開了宅邸。
人離開過后,水榭清凈了不少,桌面上的茶水被式神撤了下去。
宇智波神奈從一堆謝禮中抽出了一張玉牌,拿在手中摩挲了兩下,空出來的手在九喇嘛柔軟的脊背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狐貍舒服直打呼嚕,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被宇智波神奈捏在手中的玉牌,“這小子不像他老子。”
“膽子挺大的。”宇智波神奈輕輕笑出聲來,轉手把那只玉牌丟回了謝禮中。
宇智波神奈見過草之國的大名,言簡意賅來說就是個廢物點心,可他兒子看起來不怎么像他爹。
二十不到的年紀就開始代替他無能的父親監理國事,接手積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爛人爛賬。
草之國被四個國家夾在中間,國土面積不大,常年需要向大國繳納賦稅,國境內的忍者大多是不服從大名號令的流浪忍者,讀作忍者,寫作土匪,在戰亂時期,各國忍者甚至能干脆利落地無視國主的命令隨意出入國境。
草之國近百年里的國主都算不上是什么賢明的主君,能在夾縫中保住自己國主的名頭就已經算不錯,至于這個國家被忍族用作交戰的戰場,歷代的國主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等風波過去,苦哈哈地忍族留下來的爛攤子。
近幾十年,火之國委托木葉隱村大肆清理國境內以燒殺劫掠為生計的流浪忍者與強盜土匪,僥幸存活下來的部分逃往周邊的國家,雨之國是宇智波一族駐扎的地方,土之國邊部地區駐扎有巖隱忍者,七尾重明的巢穴在瀧之國和草之國交接的地帶,如此一來,那些人便順理成章混進了草之國。
一年前,草之國的大名向火之國大名府發出了抗議,譴責木葉將流浪忍者與土匪流寇趕入了草之國境內,給草之國造成了深重的災難,同時要求大名府嚴懲造成災難的木葉。
那份譴責的國書發了兩份,一封發到了木葉,另外一封發到了大名府。
草之國大名不是能這么硬氣的國主,那么就只能是他兒子了
“這早不抗議,晚不抗議的。”宇智波神奈盤腿坐在蒲團上,胳膊肘子往身后的桌面一放,坐沒坐相。
“你懷疑有人在背后使絆子?”九喇嘛沒了睡意,前肢交疊在下頜下,毛絨絨的耳朵也跟著抖了兩下。
“土之國大名。”宇智波神奈挪了挪屁股。
火之國和土之國雖然有經濟上的往來,私底下的關系卻不怎么對頭,明面上不好撕破臉,但私底下使絆子總歸是沒什么問題的。
兩個國家中間隔得不遠,但自古以來兩個國家就沒什么能和平共處的時候,被夾在中間的國家不是拿來當戰場,就是被收取賦稅。這一代的土之國大名和前前前代的火之國大名關系尤為惡劣,本質上雖說是差不多的人,但不妨礙這倆同性相斥,互相看不對眼。
土之國這一代的大名格外長壽,火之國的大名連換了三個,前者的棺材板愣是沒給蓋下去。宇智波神奈在朝廷供職后,就沒少看到土之國大名送過來嘲笑火之國大名的書信,明里暗里諷刺火之國大名短命。
兩個人之間的罵戰,宇智波神奈原本是不管的,奈何在一次通信里,土之國那老頭還帶上了她。
既然對方傷及無辜,那么她這個無辜也不用給對方面子了。
宇智波神奈當時捏著那封書信眉梢一挑,當太政大臣這么多年,她頭一次主動提出給大名代筆書信。
那封信博古論今,引經據典,縱橫千古,言辭時而綿里藏針,時而直白露骨,字字誅心,殺人不見血,一把年紀的土之國大名一口凌霄血飆到了天花板,氣得整整一個月都沒下得來床。
約莫是罵得太精彩,這封信莫名其妙就流了出來,被刊登到了報紙上,一幫文人學者吃飽了撐得沒事干對著一封書信鉚足了勁開始研究,至今時不時有人上門來對著她問東問西。
一被罵得差點出人命,二被罵得人盡皆知,這樣一來,等于是變相和土之國大名結下梁子,奈何這個年代的局勢已經由不得大名和貴族單方面操控。
盛怒之下的大名想要切斷和火之國的所有經濟貿易往來,轉頭言官的諫書就堆滿了案頭,土之國和火之國的這些年的經濟貿易往來頻繁,國境內可供種植的土地面積遠遠比不上有富余的火之國,每年都需要從火之國大量進口糧食,這些年兩個國家的關系比之過去要和諧不少,土之國的商人和火之國往來愈加頻繁,貿然切斷這些聯系,糧食多半要見短,商人賺不到錢,交上來的稅也會大不如前。
總而言之,還請大名不要逞一時之快,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要著眼未來。
有氣沒地撒的土之國大名剛下床不到半個月,又給氣回床上躺了一個月,大名府就這么府兵荒馬亂了大半年,又過了一年,草之國的抗議書就到了火之國的大名府。
抗議書嚴厲譴責了將盜匪趕入草之國境內的木葉,試圖通過火之國大名府懲戒木葉。
人都知道挑軟的柿子捏,土之國大名想要通過逼迫草之國抗議來逼迫火之國大名府懲戒木葉,如果火之國駁回這份抗議書,土之國就可以順著桿子往上爬,跳出來光明正大在道德方面譴責火之國不作為,如果火之國應允了這份抗議書,那便是在大名府和木葉之間生出了嫌隙。
那份國書發到火之國大名府沒多久,宇智波神奈大致理清了前因后果。
土之國大名一向是個喜歡挑軟柿子捏的,從來如此。
前期敢光明正大寫信嘲弄火之國的大名,無非就是看準了火之國主君位置更迭,新任的大名是個未成年的孩子,被冒犯也做不出什么像樣的反擊,想要借此來搓搓火之國的銳氣,信箋里明諷暗刺火之國大名是個被一個女人拿捏,是個毫無實權的軟弱男人,女人就應該待在后宅里,火之國大名簡直是大名界的恥辱云云。
誰知道那份信箋卻被宇智波神奈瞧見了。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事兒吧,還真沒辦法反駁,宇智波神奈也懶得去反駁。從在朝廷里供職開始,火之國大名的位置前前后后更送了三輪,還真是她干的。
前前任大名上位過后不到五年,試圖恢復過去的貴族權力,結果被她薅光了權力,只剩下一個大名的空殼子,所行之事都是宇智波神奈在背后操縱下完成的,只要宇智波神奈說東,大名想要往西是不可能的。
前任大名還是世子的時候便聲色犬馬,上位過后便要大肆在外修建的行宮,征集全國各地的美女為自己的側室。
宇智波神奈算了算大名這些年支出的財政,委婉地告訴他前前代大名給他留下的錢,即使加上臣民的供奉,不足以支撐他把行宮修完,至于征集美女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大家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不是人販子。
這位前大名理直氣壯地說出“庶民為天子修筑居所、女人侍奉天子是理所因當的事情”。
這會兒連平日里和宇智波神奈互看不對頭的言官都傻了,這玩意兒是個昏君啊,還是壓根就沒長眼睛沒腦子的只管昏那種。
宇智波神奈:“……”
前前代大名到底是怎么教他兒子的?
好家伙,這是不想給錢,還想要白嫖人給他修宮殿。
——沒什么好說的了,廢了吧。
這位前大名就這么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被宇智波神奈掐著衣領從主座上拖下來,鎖進了后院里,留了幾個侍女伺候后,就沒太管。
前前代大名忙著和宇智波神奈掰頭,基本上沒時間留下多余子嗣,留了也沒空教導,僅存的那幾個質量也堪憂,宇智波神奈深深覺得大名的血脈多半是什么劇毒,一個靠譜都沒有,腦子里不是想著修宮殿就是睡||女人。
被宇智波神奈鎖進后院里的前任大名咒罵了太政大臣一年過后,和他的侍女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座蕭條的別院里,在父母親的打罵中長到了兩歲,被宇智波神奈帶了出來。
好歹是名義上的大名,她沒有克扣這座別院,吃穿用度依舊正常進行,負責這方面財政的官員也循規蹈矩,不至于讓這孩子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他的父親在這座別院里紙醉金迷,母親忙著討好他的父親,沉醉在自己大名正室的美夢里,放任這個孩子活得像個牲口一樣。
連續好些日子的下雪天,別院外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那個孩子光著腳,身上披著粗糙的單一,頭發亂糟糟的,發梢翹得到處都是。
宇智波神奈突然覺得這個孩子有點眼熟。
她沒有打招呼,直接把人帶回自己的宅邸里,式神給這孩子洗了澡,換了厚實的棉衣,準備了食物。
那個孩子不會用餐具,在自己面前狼吞虎咽,臉上沾滿了油漬和飯粒。宇智波神奈想起來了,那是一千年前的她,被麻倉葉王撿回麻倉宅邸的她。
世子有了,世子的老子也就不重要了。那個孩子長到六歲,他的父親就被宇智波神奈廢去了大名之位,火之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名誕生了。
火之國的臣民不用被提高稅收,也不用被強征去修宮殿,大名府有了新的主君,朝堂還是宇智波神奈的一言堂。
嗯,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的時候,一封書信發到了年僅六歲的小大名手中。
土之國的大名瞅準了那是個年僅六歲的小大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于是便大膽地遞出書信嘲諷,結果被宇智波神奈一份書信回去氣到吐血。
一只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在兩周后引起美國德克薩斯的一場龍卷風。于是就有了后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三代目火影帶著人到火之國來請罪的時候,宇智波神奈特別想敲開他的腦子里看看里面是什么。
——道歉頂個屁用。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用?
土之國大名以為宇智波神奈會二選一,那么怎么選她都要舍棄一方,于是她干脆利落選了第三方。
那位到大名府上書的世子就被宇智波神奈叫到了太政大臣宅邸,后者提出派遣木葉的忍者前往草之國清繳流浪忍者,不然她親自去也是一個道理。
這些年這位太政大臣在五大國可謂是聲名狼藉,遠遠聽到風聲就該繞道走了,誰敢讓她踏入草之國的國境?這要讓她進入草之國,保不齊草之國就不是自己家的了。
火之國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前前代大名依靠她鎮壓自己的兄弟,奪回自己的權力,事后卻被她反過來壓制,火之國現在已經不是大名的火之國了。
草之國世子同意了。
木葉的忍者派遣了一支小隊進入了草之國國境內,帶隊人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忍者波風水門。
從血緣關系和輩分捋下來,她的倒霉大侄子宇智波帶土也在那支小隊里,草之國大名府熱情地接待了這支小隊,她的倒霉大侄子陰差陽錯之下和這位世子產生了奇妙的友情。
草之國在過去原本就頻繁被用來當做戰場,分布了大量過去留下來的陷阱,她的倒霉大侄子沒死在流浪忍者的刀子下,卻險些在神無呲橋給起爆符炸死,如果不是宇智波斑在附近,這倒霉玩意兒沒給起爆符炸死也得被落下來的滾石砸死。
人被宇智波斑撈到太政大臣宅邸的時候,身上的繃帶都沒到能拆下來的時候。
事情告一段落后,這位世子甚至不遠千里跑到這兒來探望宇智波帶土,那只玉牌是他給對方的禮物,意味著宇智波帶土以后可以隨意出行草之國的國境。
——和宇智波一族結交總歸不是壞事兒。
……
涼風撥動廊下的風鈴和池水的漣漪,蓄滿水的驚鹿“啪”地一聲砸在光潔的石板上,樓臺水榭里回蕩起沙沙的風聲。
地板上潑滿了日光,像是一地璀璨的碎金。
宇智波神奈順手把玉牌抽出來,往走廊的方向一丟,那只玉牌恰好鄭重從廊柱后面探出頭來的人的腦門,對方“嗷嗚”一聲,捂著腦袋倒地不起。
原本瞇著眼睛的九喇嘛支棱起了腦袋,懶洋洋地抬起眼皮來,視線往走廊看去,被玉牌砸中的人撿起那塊玉牌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宇智波神奈扯開自己的大嗓門。
“你干什么丟我?”對方半張臉蒙在厚重的繃帶下,瞪著眼睛看她。
“鬼鬼祟祟的,像賊。”宇智波神奈眼皮都沒抬一下,干脆利落把鍋扣回對方腦袋上。
對方聞言也覺得是自己的錯,火氣是歇了,渾身上下只有嘴還是硬的,嘟嘟囔囔地說,“那你也不能拿東西砸我……”
宇智波神奈拎起桌面上的茶壺,手中微微傾斜,流水從壺口流瀉下來,不多一會兒,茶碗就被蓄滿了茶水。
“過來坐。”
被玉牌砸了腦袋的倒霉孩子老實巴交地捏著那塊玉牌坐到了宇智波神奈對面,宇智波神奈手邊的茶碗推了過去,倒霉孩子把玉牌放到桌面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另外半張沒被繃帶遮住的臉便皺成了一團。
“好苦。”
宇智波神奈捏著左手捏成拳頭抵在太陽穴,歪著腦袋看著把臉皺成一團的倒霉孩子,毫無征兆地笑出聲來,落在對方眼中像是另類的嘲笑。
溫熱的水汽沿著茶碗碗沿溢出來,對方為了不讓宇智波神奈小瞧他,把心一橫,把眼睛一閉,咕咚咕咚就把一整個茶碗里的茶水倒進了喉嚨里。
茶碗在桌面上砸出一聲砰響,倒霉孩子瞪圓了眼睛看著宇智波神奈,嘴里還跟著不斷冒出熱氣來,樣子像是示威的野貓,貓毛都炸了起來,“怎么樣?!”
意料中的贊嘆和認同沒有立馬出現,宇智波神奈端起另一杯茶水,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而后語氣不咸不淡地告訴他,“其實你可以放涼了再喝,帶土。”
被燙了舌頭的宇智波帶土像只狗子一樣把舌頭吐出來,吭哧吭哧地散起熱來。
“柿子……”
宇智波帶土吊著半截紅紅的舌頭,話都說不清楚。
“走了。”
“哩怎么……”宇智波帶土瞪眼。
“這里是我的宅邸,他有膽子來就不錯了。”宇智波神奈穩如老狗,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玉牌,“這不是留了禮物給你么?”
倒霉孩子立馬反應過來,玉牌是朋友送他的,立馬收好。
這倒霉孩子耷拉這腦袋,看著躺在手里的玉牌,“……額……澀關……”
“叫我的名字就好。”
小大名繼位后,她升職了,除去一開始獨攬大權的太政大臣一職外,代替年幼的主君執政,肩負教導主君的責任,同時兼任攝政和關白,通常被人稱呼為「攝關」。
倒霉孩子頓了頓,也覺得叫官職稱呼怪怪的,于是開始努力適應叫她的名字,“……神奈。”
“什么事情?”
“窩甚么似候闊以肥去?”
“嗯?”
“……我……我想琳了。”宇智波帶土終于把舌頭捋直了,磕磕巴巴地開口,末了還欲蓋彌彰似的補了一句,“還想水門老師。”
“是想卡卡西了吧。”宇智波神奈瞇起的眼睛,眼尾上挑,眼里半是戲謔半是和熙。
“……誰會想那個自大狂啊?!”宇智波帶土瞪著眼睛否認。
反應之大,幾欲要把桌子掀給了,宇智波神奈的手指有一茬沒一茬地敲在桌面上,突然覺得少了點什么,于是轉過身,穩如老狗地把九喇嘛抱過來放進懷里,一邊靜靜看著宇智波帶土獨自發癲,一邊撫摸起狐貍柔軟的脊背。
對面好一會兒都沒傳來動靜,宇智波帶土終于覺得不好意思了,老老實實坐下來,扭扭捏捏地開口,“卡卡西的眼睛……”
沒等他把話說完,宇智波神奈嘴角一扯,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聲,“你也知道這樣做不妥當。”
宇智波帶土低下了頭,“我也沒想著我能活下來……”
……
他要死了,半個身體被落石砸得面目全非,卡卡西的眼睛被人刺瞎了,還不如把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給卡卡西。
他以為結局會是這樣的,他沒有想過有人能把他從那塊巨石底下拽出來,還把他另外半個身體縫好了。
——回頭要怎么跟卡卡西和琳解釋啊?
——他又受傷了,還受了這么嚴重的傷,琳一定會生氣的。
——水門老師你在哪里啊?
除去醒過來的那天,那個人找跟他說了奇奇怪怪的話,然后就把他從草之國帶回了火之國大名府,讓他老老實實待在這里,然后就再沒見過他了。
但一路上的相處,宇智波帶土對這個不大像老頭子的老頭子古怪的脾氣有了深刻的認知。
對方縫合他身體的手法……像縫衣服,嗯對,縫衣服,脾氣還很怪,好歹救了他,總歸要說跟對方說謝謝。
但他沒來得及和老頭子說謝謝,對方人就不見了。
然后他就發現,他住的這個地方,是攝關宅邸,那個權傾朝野,上揍大名火影,下打熊孩子的攝政關白的地盤。
宇智波帶土:“……”
——救命,他會不會被打?
——聽說攝關超級兇殘,他還能活著回去見到他的朋友嗎?
救他的人雖然奇奇怪怪的,但為什么會住在這么可怕的地方?
再然后,他發現這個攝關……好小,看相貌撐死比他大三歲的樣子。
——再嘰嘰歪歪就拿你去燉湯。
亂跑的宇智波帶土被宇智波神奈的式神逮了回來,扔回自己的房間里,好幾天沒敢出門。
……
“在你另外半個身體完全適應前,你最好老實待在在這里。”宇智波神奈開口,“當然,你要走,我也沒理由攔你。”
“跨出這座宅邸的門檻,死在半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宇智波神奈慢條斯理地撫摸著狐貍柔軟的貓毛,溫暖細膩的觸感讓她忍不住舒服地瞇起眼睛,“明天報紙的頭條……嗯……讓我想想……”
末了宇智波神奈的話風一轉,盯著宇智波帶土的眼睛,“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宇智波帶土小動物的本能警覺起來,屁股忍不住往后面挪了挪,想要再拉開點同宇智波神奈的距離,“……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什么,通知你家屬去認尸而已。”宇智波神奈慢悠悠地開口,“如果你家里沒什么親人的話,通知卡卡西和琳去也可以。”
宇智波帶土:“……”
不同于宇智波斑的強勢,這個人講話不緊不慢的,仿佛天塌下來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大多數的時候她喜歡在自己的話里留白,實際上是在引導對方的思維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自己想出來的事情,總比從他人口中要值得信任得多。
腦補了一下發現自己尸體的卡卡西和琳痛哭流涕悲慟欲絕的樣子,宇智波帶土歇了要立馬離開的念頭,老老實實留在這座宅邸里養傷。
宇智波帶土開始了自己養傷的咸魚生活。
宇智波神奈每天天沒亮就要起床去上早朝,而宇智波帶土經常睡到日上三竿,從早朝開始到早朝結束,完美地睡過去。
他的另外半個身體隔絕在一片特殊類似皮革材料的特殊材質里,四肢活動受限,連生活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好在有宇智波神奈的式神幫忙。
窗外的枝梗結滿了黃葉,枝梗婆娑,上面的黃葉像是簇擁在一起搖曳起來的金色鈴鐺,小巧又精致。
日光穿過窗臺,斑駁地映在榻榻米上。
宇智波帶土睡眼朦朧地被被式神從被窩里提溜起來,發現后者在解開他另外半個身體的束縛。
鐘聲在遙遠的天際被振響,水漪似的朝著周圍擴散。
薄薄的日光打在眼皮上,宇智波帶土睜開眼睛。
式神將解下來的繃帶放在托盤里,“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大人剛好結束早朝,去前廳和大人一起用飯吧。”
“早朝?”
式神給他簡單解釋完早朝是什么后,宇智波帶土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每天必然睡過早朝的時間。
去到前廳的時候,宇智波帶土發現宇智波斑也在,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黑長直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黑長直熱情地和他打了個招呼,“你就是帶土君吧。”
“……我是宇智波帶土。”
宇智波帶土有點高興,忍不住挺直了腰板,他宇智波帶土大爺已經有名到這個地步了嗎?
“嗯嗯,果然和斑說的一樣,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黑長直煞有其事地點頭。
宇智波帶土:“……”
好氣啊。
宇智波帶土惡狠狠地瞪了敗壞他名聲的老頭子一眼,對方只是坐在蒲團上,態度不咸不淡,端著茶碗,時不時抿上一口,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叫我柱間就好了,我是斑的朋友。”黑長直非常自來熟地介紹自己。
同樣是自來熟的宇智波帶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并且對宇智波斑有朋友這件事情感到非常震驚。
“這是竹太郎,管奈奈叫老師。”柱間說,“竹太郎,這是帶土。”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帶土君。”
五六歲的孩子規規矩矩地向宇智波帶土行禮,身為年長一方的宇智波帶土兵荒馬亂,只得照模照樣行了個同樣的禮回去。
宇智波斑終于舍得放下茶杯,抬了抬眼皮,朝這邊看了一眼,“果然是個傻的。”
宇智波帶土:“……”
不要氣不要氣,宇智波帶土大爺大人大量,不跟老頭子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