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泉奈2
1.拖延
宇智波泉奈發現,雖然哥哥口中說著和千織不熟,但是哥哥對千織有著莫名的關注。
每次出發去戰場前,哥哥總會被來送行的千織吸引目光。
雖然,千織每一次,都只和火核說話。
哥哥對千織的關注讓泉奈不安,可哥哥每次都會對他說:“我是在等火核,泉奈。”
“宇智波千織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你怎么會這么想?”哥哥微笑著回答他。
但就是這樣回答他的哥哥,在最后一次出發前的晚上,叫住了他。
“泉奈,你這次和火核分在一起。明天出發前,你去找火核問清楚小隊安排,再過段時間,你也要開始帶隊了。”哥哥坐在院子,借著月光保養自己的忍具。
泉奈想起每次千織都會去找火核,內心止不住地涌出一陣古怪。
這樣火核會錯過千織的送行。
可哥哥的話似乎也很有道理。
但他不能再提起千織了,問得多了,哥哥會生疑的。
他不由地打量起哥哥,半晌才問道:“是命令嗎,哥哥?”
“嗯?算是吧。”三哥這么回答他。
第二天早上,他找到了火核,向他問起了帶隊的事宜。
余光看見了不遠處的哥哥正在和千織說話。
“……”
“泉奈?”火核見他走了下神,喚了聲他的名字。
泉奈回過神:“我記住了——如果有小隊成員失散的話。”
哥哥利用了他,哥哥在防備他,哥哥欺騙了他。
泉奈想。
哥哥也,注意到了千織。
2.遺物
泉奈注意到三哥的異常,不止這一處。
他對千織的關注,其實也早有預兆。
一起出任務回來經過市集的時候,哥哥的目光會不由自主看向那些賣女孩子用的東西的鋪子上去。
可是哥哥沒有關系親近的女孩子。
他也從來沒買過那些東西。
……不,或許是買過,他不知道而已。
那時,哥哥的異常讓泉奈有些不安。
于是他又問了一次哥哥:“哥哥,你和千織的關系怎么樣,我想找她比一場手里劍。”
之前他被千織的手里劍傷到,這個借口并不會讓人多想。
輝當時在看忍術卷軸。
他愣了一下,放下卷軸,苦笑著看泉奈:“還沒放棄嗎,泉奈?”
“我和宇智波千織不熟,她都不記得我的名字。”哥哥這么回答他。
后來,在整理哥哥遺物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抽屜被退回的禮物。
之所以知道是被退回的禮物,是因為里面有張禮物備選清單,上面列了很多東西,被劃掉的都在抽屜里,只有剩下的一個沒被劃掉——排在末尾的忍術卷軸。
那些被退回的禮物被整整齊齊地收納在一起,是泉奈從沒有見到哥哥買過的東西。
祈福驅邪的發簪、做工精致的手帕、昂貴的萬花筒鏡……
給予美好祝福的、日常會用到的、無聊時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玩樂的,他的哥哥就好像是時時刻刻都想著對方一樣,想要將自己看到的好東西送到對方的面前。
角落里有一個署名千織的幻術卷軸,卷軸上字跡工整,論證嚴密,將幻術講得十分通俗易懂,不像是她這個年齡的人能寫得出來的。
于是這些禮物的主人是誰便呼之欲出了。
泉奈一邊為哥哥的死亡悲痛,一邊又止不住地渾身發冷。
哥哥喜歡宇智波千織。
為了救他而死的哥哥,喜歡他在意的千織。
而他們之間的聯系,遠比他所知道的深。
但是這樣喜歡千織的哥哥,最后竟然死在了千織的幻術中。
泉奈不知道自己該對誰生氣。
是欺騙他的哥哥?
是讓哥哥放棄治療的千織?
或者,是他自己。
3.幻術
哥哥曾經說,宇智波千織記不住他的名字。
他不止一次用這個借口讓泉奈相信他們的關系只是普通的同學。
但是在那個滿溢著藥味的房間,瀕死的哥哥強撐著精神和強忍著不落淚的千織說話,那些謊言便不攻自破了。
但那時候,泉奈覺得,隨便怎么樣都好,只要哥哥能好起來,他不會去問哥哥為什么要騙他。
他以為哥哥和千織說過話后,會好好養傷。
但等他帶著藥師回來時,卻見到了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一幕。
他自幼孺慕著的、愛著的哥哥,放棄了繼續活下去。
雖然藥師們說很難,但是他的哥哥向來厲害,泉奈覺得只要哥哥愿意,他一定可以堅持下來——明明都已經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了!
可是為什么,哥哥要沉迷軟弱的幻術,就這么死去?
是他實力不足,才會讓哥哥受傷。
是他的錯,他沒有盡到一個弟弟義務,明明弟弟是為了幫助兄長才存在的,他卻讓兄長為了救他落到這種境地。
他不想哥哥這么死去,只要哥哥能活過來,他再也不和兄長爭搶、試探了。
——他會做一個合格的弟弟。
可哥哥卻情愿死在幻術中,放棄了忍者的堅持,就這么懦弱地死去了。
從小他們便被教導,忍者需要強大的心智,不該被欺騙人心的幻術所迷。
忍者的戰亡是光榮的,但沉迷幻術、逃避現實,是最懦弱的表現。
而和哥哥一樣專攻幻術的千織,明明也該知道這一點。
她應該拒絕哥哥才對!
為什么他們都這么輕易地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他們怎么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又為什么,沒有人去制止他們!
被兄長拉開的時候,宇智波泉奈痛苦地看著已經失去呼吸的三哥和眼眶中流下鮮血的千織。
憤怒、慌亂、恐懼、愧疚,還有連泉奈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嫉妒,占據了泉奈的理智。
4.母親
三哥死后,泉奈就只剩一個哥哥。
他是家中幼子,頭上有四個哥哥,繼承權按照序齒排,除非哥哥們運氣不好,都出了事,才會輪到他來繼承“宇智波的威名”。
可大哥死了、四哥死了,現在三哥也為了救他而死。
泉奈只剩下唯一一個哥哥了。
他不想哥哥再出意外。
所以從今往后他會做一個合格的弟弟,宇智波未來族長的助手。
但在另一邊,他又完全無法再以正常的心態面對宇智波千織。
無論如何,哥哥是死在她的幻術中的。
而千織在哥哥死后對他說的那番話更是徹底激怒了他。
——就為了這點理由,就為了她自己能夠好受一些,她就要讓哥哥的死染上不光彩的怯懦之名。
泉奈下意識地不去想哥哥自身的意愿。
明明他已經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但不敢去想,因為再想下去,從小所學到的、并賴以構建出的屬于忍者的價值觀,就會如同被蟲蟻蛀空的梁木,轟然倒塌。
——比起在現實中茍延殘喘到最后一刻,向來優秀的、堅韌的、他所追逐想要超過的哥哥,自愿放棄了忍者的堅持,像個普通人般赴死。這不是那時的泉奈所能接受的。
所以千織給出的答案明明漏洞百出,他想都沒想就接受了。
當天他們在訓練場打得毫不顧忌,宇智波千織和他都沒有留手。
就好像這樣就能忘記重要之人離去的悲痛,就好像承擔了這些來自旁人的傷痛后……
他們這些幸運的、還活著的人,就已經為自己的幸運付出了代價。
當被宇智波千織按在訓練場的地上時,他看見了千織的眼睛。
天空是明亮的藍色。
藍色之下,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充滿陰霾的,像是在下雨。
明明宇智波千織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
但她的眼睛在哭。
他們在訓練場鬧出的動靜很大。
回家之后,媽媽問起他這件事。
“……宇智波千織是個軟弱的人,”泉奈將白天的事告訴了母親,并緩緩地重復著多年前哥哥對千織的評價,“她為了自己的感受,讓哥哥陷入了幻術。”
泉奈的聲音微微顫抖,在冷靜下來的現在,在再度重復他所理解的一切時,他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漏洞。
母親在三哥重傷回來后,身體就垮了。
泉奈失去了三個哥哥,母親也接連失去了自己的三個孩子。
過去會微笑著打趣他、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忍術的女人躺在病榻上,無力地支起手臂,輕撫他的頭發。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母親的聲音很虛弱,神情倦怠,“你相信了宇智波千織的話嗎?”
泉奈有些茫然地看著母親。
“想要成為強大的忍者,可不能這么聽信他人之言……你只是在遷怒,泉奈。”就像個發脾氣的小孩子。
母親的語氣沒有絲毫責備,但泉奈卻陡然慌亂起來。
作為宇智波族長的幼子,他必須成為一個合格的、強大的忍者,為自己的兄長增添助力。
母親平靜的話語卻否認了這一切。
他偏信一面之詞,不能明辨是非,這樣是無法幫助斑哥的。
“我……”泉奈不由抓住母親的手捧住,“我不是、我……我只是不理解。”
是的,他只是不理解。
優秀的哥哥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即便宇智波千織將使用幻術的責任全都歸結于她一人,但是……
真正軟弱怯懦的人,怎么可能會頂著會被族長責罰、將來前途盡失的風險,去給一個將死之人編造美好的幻術,讓對方死得沒有那么痛苦?
只是為了自己的人,根本不需要做到這一步。
千織是為了哥哥,才這樣做的。
……哥哥放棄了一直引以為豪、作為忍者的堅持。
“……對不起,媽媽,我就是在遷怒,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么。”泉奈終于落下淚來,承認了自己行為。
——不能哭,宇智波泉奈。
他這么在心中對自己說,但眼淚根本止不住。
這樣的他根本不是合格的忍者。
但媽媽卻安慰他:“你只是,還沒有到理解這些的年紀,輝也并不是軟弱。”
他沒有到,那宇智波千織呢?
他們明明同齡。
泉奈心中更為茫然了。
5.二長老
無法理解一切的泉奈,想要和宇智波千織道歉。
可是每當他找到千織,千織便一副懨懨的模樣:“又來了嗎?走吧。”
他的道歉便遲遲無法宣之于口。
剛開始的時候,在訓練場,他會顧及下手的輕重,可是千織會在微妙地察覺到這一點后問他:“宇智波泉奈,你今天是沒吃飯嗎?”
“宇智波泉奈,你的水平也就僅此而已嗎?”
“宇智波泉奈,不想打你就別來浪費時間。”
“……”
他察覺到宇智波千織這些挑釁背后幾乎不可察覺的焦慮。
就好像,比起他而言,千織更需要這些對練比試。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千織對哥哥用幻術的事還是被其他人知道了。
千織在的時候還好。
不在的時候,訓練場中的小忍者們,會用“二長老那邊那個人”來指代千織,言語中多是避諱。
又因為他和千織在訓練場上爭鋒相對,他們便認為他也對千織持同樣的態度。
于是在千織看不見的時候,這些人便會為他打抱不平:“泉奈大人,那個宇智波千織也太過分了,不就仗著會點幻術,她當初一定是嫉妒輝大人比她厲害,才……”
強大的忍者,不能聽信一面之詞,要學會明辨是非。
這遍是信口造謠。
“她的幻術,比哥哥厲害,”泉奈盯著說話的那個人,讓他出來,“你既然覺得她不行,想必能力比她出眾,來和我比一場。”
在這些人發現,通過貶低千織的方式并不能討好他,反而可能會被揍一頓后,他們便不再敢傳這種荒謬的話了。
但他還是無法理解哥哥的放棄和千織的謊言。
所以在千織外出做任務的時候,泉奈找到了二長老。
二長老問他來做什么。
“哥哥向來是個冷靜而堅定的人,我不理解哥哥為什么會想要死在幻術中。”宇智波泉奈看著兄長的老師,想要他給出一個答案。
要是每個忍者都逃亡虛幻的幻術世界,忍者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強大的忍者,不會被幻術所迷。
二長老說,因為現實太過殘酷,而哥哥接觸了太多幻術。
“歷代優秀的幻術師,少有逃離死于幻術詛咒的。編織的幻術多了,術者便也模糊在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對于初窺門徑的幻術師而言,這種情況更多。”
“您的意思是說,哥哥是被幻術所迷?”
二長老卻說:“或許,你的兄長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堅不可摧,他也僅僅是個普通人。”
泉奈感到被冒犯。
他惱火地看著二長老:“我的哥哥才不是這種人,幻術是能被掌握的東西,根本沒有你說的這么可怕。”
二長老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泉奈又說:“請您教我幻術,我會向您證明的。”
“……或許你這樣的性格,才更適合研究幻術。”二長老卻仿佛完全沒有被他冒犯的語氣激怒,突然嘆了一口氣。
泉奈愣了一下:“什么?”
“你把幻術當作力量的一種,當做工具,反而不會在幻術中越陷越深,”二長老淡淡地解釋了一句,“只是我的弟子死得太多,我已經不想再教新的學生了。”
泉奈卻覺得二長老剛才話里有話:“您說我這樣的人,那千織呢?”
這一次,二長老沉默了很久。
“你和千織,是什么關系?”他問泉奈。
泉奈皺了一下眉,不太自在地偏過臉:“我們沒什么關系,不過經常在訓練場上做對手罷了。”
但二長老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被二長老看得心煩意亂:“您不想說就算了,我也沒想知道——”
“宇智波泉奈,”二長老打斷他,“千織日后恐怕會和你的哥哥一樣。”
泉奈倏地睜大了眼睛。
“您不該這么說您的學生!”泉奈又氣又懼,他起身想要離開,卻被二長老的下一句話定住了身形。
“千織是我的學生中,唯一一個會不斷地編織同一個幻術并且不斷完善內容的人,那樣的態度根本不是為了戰斗,反而像是在打磨一樣珍寶。”
不斷完善內容的幻術像什么,已經經歷過哥哥死亡的泉奈再清楚不過。
——一個虛幻的世界。
這家伙研究這種東西干什么!
“不會有人做這種無聊的事的!”泉奈不想再待下去了,仿佛只要不相信,他所聽到的事便不會存在。
但他所觀察到的事實在提醒他。
千織基本沒有朋友,就像哥哥曾經說的那樣,她沒有將族中的人放在心上。
千織每天上完課,除了做任務和與他去訓練場,就是自己回家,沒有社交。
那么,在她所編織的那個幻術中,會有她的朋友嗎?
“看在你哥哥的情誼上!”二長老卻陡然揚起聲音。
泉奈腳步微頓。
“我活不了多久了,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今后如果有這么一天,請幫幫她。”
泉奈緩緩轉頭,他看向族中幻術最厲害的老人,冷淡地說道:“不會有這么一天的,您只是年紀大了,太容易多愁善感。”
這是在罵對方老眼昏花年紀大了不中用。
人在生氣的時候,什么傷人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
宇智波泉奈很生氣,因為二長老就這么斷定千織的未來。
也或許是因為,那句看在哥哥的份上。
這種事、這種事完全不需要和哥哥扯上關系!
之后,因為他和千織仍然雷打不動在訓練場打架,身體虛弱的媽媽便抽空又問了一次是什么情況。
這一次,泉奈想起二長老家發生的事和過去在訓練場上隱隱感到的錯覺,而后他輕輕握著母親的手:“媽媽,我們沒在鬧脾氣。”
“大概是我們性格確實不和,”泉奈這么自嘲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和母親訴說他隱約察覺到的東西,只能說,“我們只是在訓練而已。”
他也在想,會不會是他的錯覺。
宇智波千織或許根本不需要和他練習。
但過了幾天,千織卻對他說不想再這么下去了。
“打架的樣子挺難看的,到此為止吧,我不想再這么下去了。”
泉奈看著一臉毫不在意的千織指尖卻死死掐著掌心,想了想,學著過去她挑釁自己那般,問道:“你認輸了?”
千織的神情驟然難看起來。
泉奈暗中松了一口氣。
第51章 番外.泉奈3
1.開眼
千織被派去據點的事,泉奈是在千織離開后才知道的。
那之前他一直以為千織病了。
他不由想起二長老活著的時候說的話。
——為什么一直沒好?
——是因為……沉浸在幻術世界中了嗎?
千織的老師也去世了,宇智波一族中,千織在意的人也只剩下她的父母和火核了。
泉奈對此更為擔憂。
但他逐漸從火核的態度中察覺到端倪。
宇智波火核沒有半分擔憂生病的妹妹的樣子。
就憑火核以前暗地里揍了好幾個想向千織表白的家伙這一點,宇智波火核現在的態度就不對勁。
可千織的狀態本來不需要隱瞞的。
思來想去,泉奈覺得這件事實在不對,去問了父親。
“您給了宇智波千織秘密任務嗎?”泉奈問父親。
父親當時以一種很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告訴他千織被派去了據點。
他這才知道,千織已經離開族地好一段時間了。
知道這件事時,泉奈一邊放下心來,又一邊忍不住擔憂。
千織沒事就好,她在族地外也能接觸到更多的人,或許根本不會像二長老想的那么糟糕,千織怎么會逃避去虛擬的世界呢?
但是族外的危險那么多,千織會不會遇上危險?
千織會不會有更好的朋友——比和哥哥的關系還好?
……不,忍者不應該有朋友,外面的人都是騙子。
就像當初那個千手柱間欺騙斑哥一樣。
泉奈想。
他一邊因為千織的事心煩意亂,一邊又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不用擔心千織會一個人陷入幻術世界了,她現在在族外,每天遇到見到的事比在族里多得多。
……那他為什么還要想宇智波千織?
宇智波泉奈覺得自己真是閑著沒事干了,有這些胡思亂想的時間不如多學幾個忍術。
斑哥的寫輪眼都開了,作為弟弟的他也得努力才行。
但很快,他就再也沒心思想這些東西了。
母親的病越來越重,整日昏昏沉沉,困于夢魘,在睡夢中呼喚著死去的幾個兄長的名字。
此時的父親和兄長都還在戰場上,他們都走不開,接到消息的泉奈被提前派了回來。
他跪坐在母親的床邊,握著那雙曾經手把手教他結印的手。
宇智波泉奈學會的第一個忍術,不是老師、父親、兄長教的,是母親教的替身術。
小時候覺得很有力氣的手,變得枯瘦無力,泉奈都快想不起來過去的媽媽是什么樣的了。
泉奈不停地對媽媽說,他在這里。
可是媽媽只要哥哥們。
最后那天,媽媽的精神好了些,問他:“泉奈,戰爭結束了嗎?”
“快了,爸爸和哥哥就要回來了。”泉奈回答道。
“這樣啊。”
最后的最后,媽媽撫摸著他的臉,說:“讓我再看看你,泉奈。”
戰爭沒有結束,母親在初夏時節永遠閉上了眼睛。
宇智波泉奈第一次知道,原來開啟寫輪眼的過程,如此痛苦。
眼睛就像是被烈火灼燒,仿佛有一柄細長的刀子在攪動著眼部的經絡,猛然催生而出的瞳力肆無忌憚地沖刷著眼睛,將其轉換為寫輪眼的開眼狀態。
但這些痛苦在失去親人的痛苦比較之下,都顯得微不足道。
安葬了母親之后,泉奈重新回到了戰場。
他不再去想自己認識的人是如何開眼的。
2.禮物
火核收到千織的信的時候,泉奈剛好在一邊。
那是快要入秋的時候了,他們在回族地的路上,氣氛放松。
那只常在父親身邊見到的忍貓正待在火核身邊,喵喵喵地說話。
火核正在看信,忍貓還捎來了兩個盒子,泉奈沒注意這些,在聽忍貓的話。
但當忍貓說道千織在給火核挑選寫輪眼的禮物時的話時,火核卻停了下來,喝止了忍貓。
“隨意拿她身邊的事作談資,萬一泄密了怎么辦?”火核的表情有些難看。
但忍貓的語言也就只有宇智波一族會學,泄密的可能不大,火核的反應過激了。
很快,泉奈就知道火核為什么會反應過激。
在火核略帶猶豫和疑惑地將千織寄來的一個盒子遞給他時,泉奈也有些不可置信。
“千織說,恭喜你開眼。”火核解釋道。
“……”
他也在剛才忍貓轉述的、千織打趣的范圍內。
火核或許對他有些誤會,他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
泉奈微笑著收下禮物,直到回了營賬才悄悄一個人打開看。
是一個木雕。
泉奈看著自己的木雕,又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突然不知道為什么,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是突然之間,看什么都覺得很好,他收起禮物,連睡意都沒了,就去隔壁找斑哥。
斑哥在看忍術卷軸,見他進來,問他怎么了。
泉奈此刻卻呆了一下,他沒什么事,就是很開心。
但他也不可能就對斑哥說:“哥哥,我心情有些好。”他也不想說千織的事。
泉奈不得不隨便編了個理由溜走。
晚上睡之前,他又想起那個雕像。
千織記得他。
記得他的名字,也記得他的模樣。
還得給千織選一份回禮。
泉奈想起哥哥那份失敗的禮物清單,對禮物的挑選有了大致方向。
3.再見
斑哥繼任族長后,又收到了千織那里傳來的情報,本來想自己去走一趟的,但被泉奈攔了下來。
“我去吧,斑哥。”他說。
弟弟是為兄長處理好這些繁雜事務的助手,而且……
千織也在那里。
按理來說,他應該提前通知千織一聲,但出于某種難言的心思,泉奈先一步到了據點。
或許是因為以他們的關系,他實在不知道該以何種口吻來寫信。
他遠遠地看見千織震撼的表情,眉眼微松,難得地、心中多了點惡作劇成功的愉快。
陪著他的據點負責人原本還十分緊張,似乎察覺到了他心情的轉變,態度都自然了不少。
晚上去找千織的時候,他這才有時間仔細觀察千織。
離開了幾年的千織變化很大,卻也好像一點也沒變。
他以這幾年逐漸養成的習慣,溫和地笑著,對千織說話——小時候的他還是太幼稚了,他希望能夠給千織留下一個新的印象。
然而千織卻表現出了很強烈的抗拒,而他也有些無法在千織的面前維持那樣的形象。
本來是要談正事的,他們最后竟然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吵了起來。
等到說完正事后,他想起白日在據點聽見的稱呼,沒忍住調侃了一下她,卻被千織連聲喊了一串的昵稱。
泉奈這個名字,有些偏女性化。
泉奈雖然不討厭這個名字,卻也不會太喜歡。
畢竟讓不知道的人聽見宇智波泉奈這個名字,聽的人大概率會認為他是一名女性。
只是,當千織省略著發音連聲叫著他的昵稱時,他卻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叫法。
izu的叫法很好聽。
叫著他izu的千織,也很可愛。
……不能再這么想下去了!
泉奈陡然回神,心臟卻止不住地怦怦跳,耳朵也在發燙。
肯定是夜里太涼,他有些著涼了,連思緒都有些受到影響,斷斷續續的。
他飛快地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免得被千織看出來看了笑話。
4.恐懼
族中的事務泉奈慢慢地上手,族人們也越發地認可他們兄弟二人。
泉奈時常會想,自己是否是個合格的弟弟了呢?
斑哥找他談過這件事,說他繃得太緊了。
他只說沒關系。
斑哥也沒法再勸。
留下斷后的時候,面對著勸降的千手柱間,泉奈再度想起了過去。
想起為救自己而死的三哥。
也想起身為族長的斑哥。
宇智波泉奈身為弟弟的使命就是成為兄長的助力。
即使沒辦法成為助力,也不該成為拖累。
他譏諷地看著想要俘虜他來牽制斑哥的千手族長,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如果不是因為千織來了。
他實在不明白千織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明明這里的事完全與千織無關,千織本來就不需要上戰場,她的職責是駐守據點,完全犯不著來這里冒險。
他死在這里無所謂,族人們都撤走了,斑哥也不會被千手柱間威脅,但千織怎么辦?
千織受了這么嚴重的傷,泉奈抱著她的時候,大腦幾乎空白,腦中只剩下了跑。
要逃走、要找到醫生給千織療傷……千織身上的血浸濕了她的衣服,血液黏膩的觸感沾滿了他的手。
宇智波泉奈的眼睛再度灼燒起來,仇恨如同火焰一般升騰而起。
他又想起了死去的三哥。
三哥為救他而死。
現在連千織也要為救他而死了嗎?
他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還是當年那個弱小的忍者。
……他無法接受。
千織不可以死。
所以在千織提議把她扔下的時候,泉奈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但是千織傷得太重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祈求千織不要死。
他已經失去了哥哥,不能再承受喜歡的女孩子為了救他而死的結局了。
就在泉奈快絕望的時候,千織的傷詭異地好了起來。
“只是一種幻術。”千織解釋。
幻術。
當年二長老的話言猶在耳。
千織和幻術的牽絆越深,泉奈就越發恐懼千織會走向二長老所說的結局。
在千織睡著后,泉奈一直盯著千織的睡顏。
“我會看著你的,千織,”他將懷中的少女擁緊,趁著對方聽不見,輕輕地說道,“絕對不會讓你因為幻術而死。”
5.是誰
千織在養傷的時候,泉奈聽見火核問她為什么會去救他。
當時的泉奈就站在病房門外,兩兄妹在里面并沒注意周圍的人,再來醫療所的人員本來就復雜,隨意探查也是一種極為冒犯的行為。
他緊張地聽著千織的回答。
泉奈的期望不高,他知道千織向來的性子,因此哪怕千織只是說一句“因為我不想他死”,他都會很高興。
但在門外的他聽見了最不想聽見的一個答案。
——因為他是哥哥的弟弟。
那一瞬間,下意識想要遺忘的那些記憶涌上心頭。
哥哥的死亡、悲傷的千織……還有那場,他至今無法理解與接受的幻術。
千織是哥哥喜歡的千織。
哥哥是千織愿意賭上未來給予幻術的哥哥。
那么,同樣喜歡著千織的他,因為哥哥才被千織所救的他又算什么呢?
而在他們結婚的那天,千織抱著他,對他說不要死的時候,又在想著誰呢?
泉奈不知道,也分不清楚,更不敢問千織。
6.木雕
泉奈是在千織提起京中的木雕一事后才開始練習木雕的。
南賀川附近到處都是森林,原料易得,作為忍者他用刀的工夫也不差。
只是戰場上用刀和對著一塊木頭用刀,還是有些差別的。
練了段時日,泉奈算是初窺門徑,選了些尋常的木雕主題雕刻好,裝在盒子里打算寄出去。
但他轉頭見看見了柜子上千織當年送的那尊木雕。
剛開始的理由很簡單。既然都練了,那就再多雕一尊人像好了。
第一尊人像雕好,以當初那尊雕像的回禮的名義和其他木雕一起寄給了千織,泉奈看著只剩下自己的那尊孤零零的木雕,內心天人交戰。
偷偷雕一尊千織的像放在自己的邊上……實在太失禮了。
但對泉奈而言,卻也是個萬分誘惑的選項。
最后他還是沒能抗拒誘惑,雕刻了起來。
將成品放在自己那尊木雕旁邊的時候,宇智波泉奈轉瞬便心虛起來,將兩個木雕都收到了一起。
生怕擺在外面,被人看見,就會起流言。
只是有一就有二。
泉奈腦中的千織太清晰,什么樣的她都有,一尊根本不夠。
打破了底線的他一次次地告訴自己這就是最后一次,也一次次地心虛地將雕好的人像藏進自己的柜子。
——只要不被別人看見,就沒事了。
泉奈如是想到。
他只是……太想念千織了。
7.逃跑
和千織的婚姻陷入僵局時,泉奈嘗試過想要和千織緩和關系。
他們在戰場上聊過彼此的想法,那時候泉奈覺得,或許他們可以和好。
那一年的時間實在不算趕巧,千織的生日在回程的路上過的。
那時候他們這些人都各自有各自要忙的事,其實也算不上過生。
那天他只來得及對千織道了聲生日快樂。
回到族地后,泉奈想要彌補。
往年的時候,他們年年都互相贈送了生日禮物的。
正巧,南賀川附近的流螢還沒有散,因此回到族地的那天晚上他確認了這一點后,就想著挑選禮物。
選衣服作為禮物,其實夾雜了泉奈的私心。
他知道千織一開始并不想結婚。
雖然那時候他們的婚姻也差不多名存實亡了。
但是他仍想重新補上一個儀式——即使被拒絕。
可臨到頭他卻問出了個蠢問題,千織也追著那個問題不放。
他最后落荒而逃。
或許是上天為了懲罰他的退縮,在最后,面對宇智波將來不可避免的困境,他親口對千織提出了離婚。
他今后會失去眼睛,變成一個連普通忍者都不如的家伙。
難道要讓千織這么忍受一輩子嗎?
他也無法忍受千織看著這樣的自己。
8.選擇
知曉千織失蹤的事后,泉奈其實隱隱有了預感。
那些異常,可能是千織的萬花筒導致的。
一雙萬花筒會有兩個獨屬于兩只眼睛的能力,而千織只說過常世,另一個能力是什么從未說過。
調查的隊伍來到被霧氣籠罩的森林,住在周邊的村民說這股霧氣很久沒有散開了。
算算時間,正是千織遇襲那天。
因為前幾次進入森林的人幾乎在瞬間失聯,所以這一次,先是有豬鹿蝶之稱的三家探路。
奈良家的忍者以影子忍術從外圍控制身上系了繩子的秋道家的忍者進入,另一邊山中家的忍者附身在秋道家的忍者身上,一旦出現異變,便接觸忍術脫身,奈良家的忍者也能及時操控對方脫離森林。
然而計劃在一開始就出現了意外。
在秋道家的忍者踏入森林的瞬間,影子便失去了聯系,連接外界的繩子也被霧氣侵蝕斷裂。就在眾人還在想要補救想辦法將秋道忍者救出來時,那名原本附身在秋道忍者身上的山中忍者卻不知何時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打傷了臨近之人,沖入了霧氣籠罩的范圍。
同為兩人同伴的奈良忍者見同伴們都進去了,其他人又指望不上,咬了咬牙也沖了進去。
用他的話來說,他們離得近,說不定能在里面回合,他也能幫上忙。
豬鹿蝶小隊,盡數失聯。
泉奈安靜地看完眼前的鬧劇,各家忍者組成的調查隊伍七嘴八舌地討論,有說即刻撤離的,也有說必須繼續調查的。
有些烏煙瘴氣。
他看向自己的兄長:“斑哥,我要進去,我的眼睛里殘留著千織的瞳力,現在它們在告訴我,千織在里面,她還活著。”
哥哥的表情在自從他跟來后,就一直十分難看。
“泉奈,再等一等,這里的霧氣原理快要解析出來了……”
“等不了了。”泉奈平靜地打斷兄長的話語。
宇智波斑愣了一下,看著面容平靜的弟弟。
“哥哥,我一直在很努力地想要成為你的助力。”泉奈說道。
從小的時候、從萬花筒需要另一雙萬花筒升級的時候、從族中對他的失蹤出現非議的時候。
他也一次次地選擇了兄長和族人。
宇智波族長家的幼子、宇智波族長的弟弟,注定背負輔佐兄長、保護族人,傳揚宇智波一族威名的責任。
但現在,宇智波已經與過去的心腹大患千手結盟了,兄長的萬花筒沒有了后顧之憂,千年前的敵人也已經死亡。
兄長和千手族長的連手之下,忍界更是無人敢進犯。
宇智波泉奈也將從“族長弟弟”的責任中解脫出來。
“斑哥,你知道的,我的萬花筒是因為千織開啟的,”泉奈看向被霧氣遮掩的森林深處,“就這一次,我想和千織在一起。”
這處異常或許是千織的幻術。
也或許真的是不知從何導致的異常。
但對他而言都沒有差別。
宇智波真生說,他被送走的時候,好幾個族人圍攻千織。
而千織,只有一個人。
千織從小就很孤獨,刻意地回避著與他人交往,卻又忍不住受到他人的吸引。
所以千織會一邊裝作不記得哥哥的名字,卻也會在最后忍不住為哥哥編織幻術。
所以千織也無法抗拒他的接近。
而現在千織一個人在里面,她的周圍,都是敵人。
他明明承諾過,會陪著千織,他不想食言。
“哥哥,宇智波、族人們就拜托你了,請原諒我的任性。”
宇智波泉奈再不回頭,朝著森林走去。
兄長不會阻攔他。
雖然過去斑哥對他說過令人膽寒的威脅話語,但哥哥一直都是溫柔的、尊重他意愿的。
蒼白的霧氣帶著濕意,籠罩了上來。
9.常世
泉奈眼中的瞳力正在飛速流轉,他的眼睛微微發燙,因此在他眼中,眼前的世界展現出了詭異的一面。
他能同時看見兩個世界,這是一個很詭異的視角。
幻術的世界陽光高照,街道上行人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現實世界的森林飄蕩著森冷的霧氣,猶如被暴風過境,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些身上有著戰斗痕跡和羽衣族徽的尸體。
兩個世界互相重迭,詭異異常。
其他進來的人呢?
這么想著的同時,泉奈的眼睛微微刺痛了一下,現實世界的一起開始散去,幻術世界在泉奈的眼中越發真實。
……這就是千織心中的幻術世界。
在他這么想著的時候,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泉奈,”那是一個身高腿長的青年,他正站在一棟小樓前,面容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對方正對他微微笑著,向他伸出一只手,“不跟上嗎,該回家了。”
轟的一聲,猶如驚雷在耳邊炸響。
泉奈震驚地望著對方:“……哥哥?”
那是家中最先離去的大哥,而如今,對方在這個幻術世界,以成年后的姿態出現。
他下意識地朝大哥的方向邁了幾步,察覺到身體不太協調的泉奈低頭,看見自己縮了一號的手掌。
他回到了少年時期。
哥哥矜持地嗯了一聲,點點頭,拉住了泉奈的手,領著他往前走,眼前的景色也越發熟悉。
“你才回來,有什么不熟悉的就和我說,不用有什么顧慮。”大哥邊走邊向他交代。
“……三哥在家嗎?”泉奈有些緊張地問道。
大哥笑了笑:“輝今天去上課了,現在大概在和千織比試吧。”
于是泉奈又問了關于自己和這里的事,得知自己以前一直不在鎮上而是住在外面后:……
“只有我一個人不在這里長大嗎?斑哥呢?”泉奈又問。
沒有進入幻術的人都在“外面”嗎?
大哥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斑?他現在大概在哪里練習忍術吧,要晚點回來。”
第52章 番外.泉奈4
1.真假
宇智波泉奈終于見到了幻術中的千織。
如果說進入幻術前的他對這里是千織所控制的幻術的猜測只有一半把握,那么進入這里之后,猜測便成為了事實。
尋常的幻術可以以刺激自身感官來脫離,但和寫輪眼沾邊的幻術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最簡單的方法是施術者主動解除幻術。
因為有了千織可能會自愿選擇幻術的心理準備,所以即使千織拒絕他,他也毫不意外。
……泉奈沒想到是另一種情況。
同樣也是少年時期的千織坐在家中的桌前,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看他。
眼前的千織,徹底融入了幻術世界,不記得真實世界的事。
看著千織身邊坐著的火核,他也知道先一步失蹤的火核在哪里了。不出意外的話,其他失蹤的人也在幻術世界中生活。
跟著“大哥”回家時,他也聽大哥說起最近來了許多外鄉人。
幻術世界中有哥哥的存在,卻沒有他的存在。
因為這個發現,泉奈本以為幻術中的千織會喜歡哥哥,卻沒想到在他和哥哥坐在一起時,千織全在看他了。
一絲古怪的感覺漸漸浮上心頭。
沒錯的,眼前的千織雖然不記得了,但這個千織是真實的,不是他心中期待的幻術。
但是為什么?
難道他所認為的能分辨幻術與現實,也是這個幻術帶給他的錯覺,他也已經淪陷于此?
無時無刻不在發燙提醒自己身陷幻術的眼睛、體內絲絲縷縷流溢而出的被吸收的查克拉、自詡的清醒……或許都是假的。
要盡快找到破解幻術的方法。
泉奈對著隔桌相望的“千織”笑了一下。
那個千織微紅著臉,錯開了目光。
是現實中的千織從未流露過的情態。
這真的是千織嗎?
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不……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
明明他的眼睛、他的經驗、他的邏輯與思維都在告訴他,眼前的是真的。
但有哥哥的世界,千織真的會被他所吸引嗎?
泉奈不由想起當初信誓旦旦對著二長老說幻術才沒有那么可怕的自己。
——不,可怕極了。
可怕的不是虛假的幻術,而是身處幻術時自己都無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并且自愿去相信假的內容是真的。
他垂下眼不再看千織,告訴自己,既然這是千織所編織的幻術世界,那么,接近作為核心的施術者,是很正常的。
是的,他是為了破解幻術將千織帶出來,才會接近千織的。
只是為了破解幻術。
泉奈想。
2.動搖
這是一個很熱鬧的幻術世界。
去掉那些被卷入幻術的人,這個幻術中仍有一大批被幻術塑造出來的人。
他們正常生活,有著自己的設定和思維邏輯,幾乎和真實的人看不出區別。
就像泉奈家的那幾個“哥哥”和他的“父母”。
和“家人”們相處越多,他們就越發和記憶中的人相似。
大哥較之其他幾個哥哥更包容,“斑哥”會比較嚴肅,年齡和他相近的四哥性情更活潑一些,愛和他開玩笑。
三哥……三哥在剛見面時,就和現實的他極像。
泉奈想,本該如此。
因為千織原本就很熟悉三哥。
他仗著在幻術世界中,問輝:“哥哥,千織和你是什么關系?”
三哥聽到他的問題,有些感興趣地看著他:“泉奈,你問這個做什么?”
在現實世界沒有機會長大的三哥如記憶里的他一樣,溫和地勾唇笑道:“我們只是同學,你很在意她?”
過去的哥哥,也是這么云淡風輕地說著他和千織關系普通。
卻瞞著他喜歡千織,偷偷送了千織許多東西。
泉奈斂下目光:“沒什么,只是看起來你們關系很好,我還以為哥哥你喜歡千織。”
哥哥否定了他的猜想。
但泉奈并不相信哥哥。
這時,他的哥哥又說道:“不過,今天火核和我說起一件事,你去找千織了?”
“……”泉奈定定地看著“三哥”,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哥哥你和千織沒有在交往,那我追求千織,也和哥哥沒關系吧?”
他說出來了。
泉奈的心直跳。
過去沒有說出來,往后也再沒有機會所說的話。
這一次,他終于當著哥哥的面說出來了。
輝驚異地瞪大眼睛,似乎在消化他言語中的內容,然后道:“你對我的敵意太重了,泉奈。”
泉奈抿了抿唇。
那不是敵意,只是防備。因為過去的“哥哥”太狡猾了,狡猾得一點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他開始和千織接觸,宇智波火核或許還受了些現實世界的影響,不太樂意千織和他走得近。
但他的態度并影響不了什么。
只要千織不會反感,一切都沒有問題。
泉奈逐漸發現,雖然失去記憶的千織和現實的千織在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但又會在一些極微小的地方表現出相似的特性。
雖然總是會主動尋求更為艱深的力量、研究忍術幻術的千織表現出對學業的不耐煩,但真當她沉下心開始看那些東西的時候,反而會較真起來,和他爭辯誰對誰錯,不服輸的樣子簡直和訓練場上的她一模一樣。
在千織家吃點心的時候,千織會下意識選擇軟糯的,然后把自己不太喜歡的放到離他近些的地方,又會在吃了幾個后感都心虛,輕咳著讓他試試她喜歡吃的點心。
越是相處,過往千織的模樣在他心中就越是清晰。
……他很久沒有看見千織了。
只能在無人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以前的雕像,憑借觸感去反復記憶她的樣子。
也因此,泉奈能看出來,現在的千織,過得很開心。
“之前我和火核約著要去接田島大人下發的擴建鎮子的任務,不過后來太忙了,就沒去,結果那些外鄉人的要住的地方現在才建好……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鎮上的人好像都比較擅長火遁。”千織跟他聊著最近鎮子里的八卦。
泉奈也知道這件事,他在家里聽說過了,還知道得更多,明天鎮子里會有慶祝那些外鄉人定居的慶典。
于是他提出了明天出去逛街的邀請。
千織一臉猜到的表情,并沒有相信他的理由,泉奈也不介意。
畢竟,無論是他說的理由還是千織以為的,都是假的。
他只是……覺得不能再日復一日地枯耗時間。
再這樣下去,泉奈害怕自己也會動搖。
就像曾經的哥哥,和現在的千織。
只是在千織大大方方拉著他進入人群跳舞的時候,他看見快樂的光落到千織的瞳孔中,泉奈驚覺自己從未見到過如此快樂的千織。
不需要見證族人不斷死亡的千織。
不需要走上戰場做著自己不喜歡事情的千織。
不需要苦惱實力不夠強大隨時會有性命之危的千織。
可以按自己心意和不同的人結交的千織。
為什么幻術中的千織還沒有完全長大呢?
因為這是有種幸福過去的千織。
這是千織為她自己編織的幻術世界。
而他想要將千織從這個世界拉出來,讓她再一次去接受那些千織無法接受的東西。
宇智波泉奈早已不是那個苦惱于沒有開眼的孩子,他再明白不過開眼意味著什么了。
曾經因為殺死了敵人而開眼、狼狽地嘔吐到眼角溢出生理性淚水的千織為了縹緲的和平可能主動走上了戰場。
而他要讓千織再一次去面對那些東西。
小時候母親說,他還沒到理解輝為什么會選擇死在幻術的年齡,他也不理解千織為什么寧愿欺騙他也不告訴他真實的原因。
再后來他對二長老的幻術危險論嗤之以鼻。
強大的忍者怎么會被幻術所迷呢?
但現在宇智波泉奈猶豫了。
幻術中的千織,遠比現實中的她開心。
這個世界熱鬧、友善、和平,現實世界勾心斗角、戰火紛飛。
將千織帶出去,真的正確嗎?
即使會死于幻術……也遠比在現實中幸福吧?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哥哥會選擇幻術,也終于明白,千織為什么要欺騙他。
因為,當結局都是死亡時,人總會趨利避害,去選擇過得更好的那一邊。
堅不可摧的忍者也會在這樣的幻術中變得軟弱畏死,成為一個充滿破綻的普通人。
既然都是死,為什么要為了雇主死在戰場上呢?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一旦被動搖了決心,他會死在戰場上。
正如他現在的動搖。
或許,接近施術者,本就是這個幻術世界的陷阱。
此刻的泉奈,已經無法自顧自地決定,將千織帶出幻術世界。
他曾經對千織許諾,絕對不會讓千織死在幻術中。
可要是,幻術中的千織,遠比現實的她快樂呢?
因此,當千織問他,他是否喜歡這個幻術世界時,他猶豫了。
從頭到尾都清楚這個世界真相的泉奈自然更愛著現實世界。
此刻是打破這個幻術世界的絕妙話題。
他可以順勢與千織討論起這個世界的疑點,讓千織開始懷疑這一切。
甚至可以嘗試攻擊施術者來強行解開幻術。
但是,值得嗎?
千織曾指責他將她與斑哥都當作可以隨意操控的傀儡。
這是千織的世界。
這是千織的選擇。
泉奈想。
那么,就這樣吧。
既然這是千織的選擇。
只是,這個世界被卷入的其他人也沒有必要留在這里。
只留下他們兩人就好。
因此他撒了謊,說他們是自小長大的戀人。
實際上,只是他單方面喜歡千織。
這個幻術世界很熱鬧,沒有那些人依舊會很熱鬧。
真實的人,只留下他自己就好,他是自愿留下來陪著千織的。
人太多,會有太多打擾他們的麻煩。
他們兩個人,就剛剛好。
要是千織厭倦了虛幻的幻術人,也會還有他陪著,千織不會很寂寞。
而他們即使是死,也會死在一起。
只有他能夠和千織死在一起。
這就足夠了。
3.真實
泉奈抱著千織,感知到四周隨時有可能落下的攻擊,神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他記得千織是被信任著族人偷襲的,因此也能夠理解千織的警惕。
泉奈不再去思考幻術與現實的差別。
過去他總是在族人與千織之間選擇前者,如今他不再考慮這些了。
他只用考慮千織,他將選擇權交給她。
雖說是這樣,但他也明白千織最有可能的選擇。
因為這一個千織,只有幻術世界的記憶,她的選擇自然也能夠猜到。
隨著千織將其他人放出幻術世界,泉奈感覺到自身查克拉被抽取的速度越來越快。
千織寧靜的目光注視著他,她問起現在與過去的她的差別。
幻術中的千織喜歡他。
泉奈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睛,明白了千織更為在意的問題。
兩個千織都是她,她們其實是一樣的。
現在的千織,只是不想記得以前的事罷了,但那還是她。
即使現在這個千織喜歡他,他也明白,這只是幻術中令人巧合的驚喜。
“……”
查克拉流失的速度越發快了。
泉奈不知道他們還剩多少時間。
他有些遺憾,過去的他一直沒有向千織吐露過自己的感情。
就算被拒絕,他也想讓千織知道這一切。
耳邊,千織的聲音越發模糊。
“外面的……”千織要說什么,他已經聽不見了。
黑暗,降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泉奈逐漸找回了自己意識。
他聽見熟悉的聲音。
斑哥的,還有千手兄弟的。
……怎么回事?
泉奈沒想到自己還會醒來。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發昏,身體感到十分沉重。
“……幻術嗎?”
或許這是最后的幻術了。
他眼中原本屬于千織的那一點瞳力也在之前被抽取殆盡,他也無從辨別眼前的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假。
斑哥見他醒了,大步走到他身邊坐下看他。
“是現實,”斑哥說,“你終于醒了,泉奈。”
泉奈對斑哥的話持保留態度。
他不想懷疑斑哥,可之前在千織的幻術中經歷的一切令他不敢放松。
泉奈打量著四周。
大概是他身體過于虛弱,以至于沒有管理好表情,讓其他人看出了他并沒有相信斑哥的話。
“……這家伙到底在幻術里經歷了什么,居然變得這么疑神疑鬼。”
“扉間,你少說幾句。”
“千織呢?”泉奈沒有找到想要看到的人,回頭問斑哥。
斑哥臉色不太好,沒有說話。倒是千手扉間補了一句:“就在隔壁。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想別人?宇智波千織可比你醒得要……”
千手扉間話還沒說完,就見宇智波泉奈對他哥說了句他先去看宇智波千織就跑了。
他大哥還在一旁感嘆:“斑,你弟弟妹妹感情真好。”
“柱間,找不到話說可以不用勉強自己說話。”
……
宇智波泉奈推開隔壁的門時,千織正準備喝藥。
“……泉奈?”千織的神情有些尷尬,她放下藥碗,雙手放在被子上,顯得有幾分局促,訥訥道,“你醒來了呀。”
“嗯,”他的查克拉還未恢復,泉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千織身前的,短短的幾步路,幾乎要耗盡他所有的力氣,最后他坐在千織身邊看著她,問道,“這是幻術嗎?”
這是一切終結前給予他的短暫幻術嗎?
還是近乎那個不可能的可能,千織自愿放棄了幻術的真實世界?
宇智波泉奈不想再去區分這些,只要是千織告訴他的答案,他就會相信。
眼前的千織在聽見他的問題后,陡然紅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沒有關系了。
泉奈想。
不管是現實還是幻術,都沒有關系。
這是擁有記憶的千織。
他伸手牽起千織的手,她的手在他碰到瞬間微微縮了一下手指,但又在他反應過來前快速地握住了他的手。
“千織,”泉奈看著他們相互交握的手,輕聲開口,“我喜歡你。”
“從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無論這一刻是真實還是虛幻,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泉奈感到身體被猛地抱住。
千織的手臂微微顫抖,頭埋在他的脖頸邊上,聲音沾染了一絲哭腔。
“你剛醒來就跑到這邊是為了說這些嗎?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宇智波千織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她以為的內容,硬生生地將話題拐了個彎,“我也喜歡你,泉奈,我沒有喜歡過輝,我只喜歡過你。”
此刻究竟是幻術還是現實,已經沒有了意義。
宇智波泉奈感受到了幸福。
第53章 眼睛
脫離常世后,被幻術遮掩的記憶便盡數回籠。
過度使用萬花筒的副作用和虛弱感隨即侵蝕而來,我只來得及抓住泉奈的手,便失去了意識。
大概是因為泉奈之前又是挖眼睛又是換眼睛,本來身體就被折騰得不行,還被常世抽走了大半查克拉,我醒來的時候,泉奈還昏迷著。
中途我去看過他一回,他就和瀕臨幻術崩潰時那樣安靜地躺著。
我想要碰碰他,卻又在最后一刻止住了手。
就這么安靜地看著他,就已經令我心安了。
火核在一旁沒好氣地說:“他還沒這么脆弱,不會你一碰就沒。”
我回過頭看他。
火核同樣也被卷入了常世。他、同樣來救援的幾個族人和幾個千手,是醒得最早的一批,大概是因為查克拉的量比較足,其他人就要醒得晚些。
饒是如此,我醒來前,誤入常世的那些普通人也已經醒了過來。
他們都沒有幻術中的記憶,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昏迷了一段時間,除此之外還有些幻術里待久了的后遺癥。
我剛醒來那會兒,火核來看望我,說從幻術里出來的人,不同程度地表現出了會無緣無故地傻笑、并且總是情緒高漲的情況。
我當時問他:“你也一樣嗎?”
火核冷著臉,看我的眼神極為不善,大概。
“不,我的癥狀不太一樣,看見你我就一肚子氣。”他說。
想起幻術里的事,我有點心虛,然后理直氣壯地歪曲他的思路:“哥,你不能這么遷怒我,你只是因為我受傷才生氣的。”
火核將信將疑:“真的?”
我連忙點頭。
“真的不是你在幻術里做了什么?”
我信誓旦旦:“絕無可能!”
火核若有所思地看著還昏迷著的泉奈,若有所思:“奇怪,看見泉奈大人,我也……”
我見狀立刻咳嗽了起來,火核收回目光,上前扶住我,眉心緊皺:“怎么回事?”
我抓住火核的手臂,搖頭:“突然不太舒服,我想回去休息。”
火核帶著我回隔壁病房,還一邊說我不該在沒好完的時候就到處亂跑。
我連連點頭應是,他見狀又守了我一會兒,直到爸爸媽媽來的時候,才換班一樣地離開。
爸爸出門去送火核,我聽見門外爸爸勸火核多休息一會兒,才知道現在結盟初期,火核醒來沒多久就開始上班了。
我:“……”
媽媽問我怎么在發呆,我連忙回神,聞到蘋果的味道,意識到媽媽在削蘋果,連說我不用削皮可以直接啃著吃。
她讓我別鬧,病患沒有選擇的權利。
更晚的時候,族長和千手兄弟來了。
我的視野中,黑長炸像素人和白短炸像素人之間隔了個黑長直像素人,他們輪流問了我幾個問題,然后白短炸像素人上前開始檢查我的眼睛。
距離近了些,千手扉間的臉清晰了點,他一邊檢查一邊又問了我幾個問題,語氣不是很好。這也難怪,畢竟大家一年前還在戰場上互相砍,現在就得為了聯盟給以前的敵人看病,確實讓人崩潰。
千手柱間在一邊為了調節氣氛,和我搭話聊天。
“千織,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見過的。”
我:“嗯,我記得,您的木遁很厲害,我差點死了。”
“……”
我的眼睛還在千手扉間的手底下呢,怎么可能讓千手族長在這種情況下提起他和族長小時候做朋友的事。
萬一千手扉間新仇舊恨齊上心頭,一個控制不住把我眼睛挖了呢?
當然,我不否認,我確實有點記仇。
他們都不說話了,我就問起結盟的事。
畢竟在常世那件事之前,兩族就已經結盟了。我沒趕上結盟儀式不說,看后面常世里的其他外族人,我覺得我錯過的還挺多。
“一切正常,你不用擔心。”族長淡淡開口。
我剛哦了一聲,就聽見千手扉間哼了一聲。
“?”
族長這是瞞了什么事嗎?
“千手扉間。”族長隱含警告地喊了聲千手扉間的名字。
柱間這時突然很大聲地啊了一聲,興致勃勃地問我:“說起來,千織你的木遁也是你的寫輪眼能力吧?”
“……”這樣轉移話題真的很刻意啊千手族長!
不過我還是給面子地接上了話題:“您打探我的寫輪眼做什么?”
“……宇智波千織,我大哥對你們的眼睛沒興趣。”千手扉間冷不丁地開口,替他哥說話。
我沒料到千手扉間會突然開口進行這么無聊的對話,沉默了一下:“不想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打算說。
千手族長這次似乎真的震驚了:“什么?!”
“柱間,她騙你的。”族長的語氣無奈起來。
等千手扉間檢查完我的眼睛,他退開幾步,看他身上的色塊分布他的姿勢大概是雙手抱胸。
“問題不大,沒有宇智波泉奈嚴重。”
破案了,泉奈的眼睛估計也是千手扉間治的。
不知道千手扉間和泉奈誰的心情更壞點。
在我這么想著的時候,千手扉間語氣冷淡地又說道:“但治起來比較麻煩,需要配合我的幾個實驗。”
幾個、實驗。
我覺得我還是別治了,不就是眼前模糊什么都像素風嗎,常世里我已經習慣過低配版的情況了!
再說了,誰沒玩過開羅小游戲一樣,根本不會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千手族長大概也覺得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啊這……扉間,這個實驗,是指……”
千手扉間轉頭看向他哥:“大哥,我知道輕重。千手和宇智波現在已經結盟了,更何況之前斑……”
說到這里的時候,千手扉間十分微妙地頓住,然后道:“總之,我不會亂來。”
千手族長一時半會兒沒說話,族長倒是開口了:“什么實驗?”
“寫輪眼細胞對千手細胞的……”千手扉間不耐煩地說了一般,像是突然意識到問他的是族長,聲音戛然而止,而后他語氣更為不耐,“要是不放心,那就像之前族中長老說的那樣,大哥你……”
“不用,扉間!大哥信你!你是什么為人大哥知道的,你都毫無芥蒂地治好了泉奈,斑也會明白的!斑這里我來說!”
我:……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聽見千手族長會發出這么驚恐的聲音。
千手扉間剛才到底打算說什么啊?
總之,我眼睛的治療方案先放到一邊,本來這也不是個很快的過程,也不必急于一時。
我就在醫療所住了下來,慢慢養病。
又過了幾天,又旅帶著我的忍貓找過來看我,我才知道了我在常世里的時候外面發生的離譜事。
起因是常世的波及范圍在逐步擴大,當地領主因為這個將任務委派給了兩族聯盟,同時也被大名知道了。
但調查陷入僵局,泉奈也跟著進了常世,還在外面的族長也不允許其他忍族使用暴力方法強行通關。
大名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宇智波手里有尾獸,便傳令使者讓宇智波放出尾獸,直接讓尾獸摧毀森林。
“……”真要摧毀森林,也不需要把尾獸放出來。
族長或者千手族長開高達的就能完成這件事。
他們為什么不這么干,是不能嗎?
當時常世里可不止有我和泉奈,他們千手也有人被卷進去了,更何況還有更無辜的平民。
“然后呢?”我一邊擼貓,一邊問又旅。
“先是千手的族長不同意,但是大名的使者強令要求,還用什么建村的事威脅,最后你們族長把他扔出去了,那家伙差點被嚇得半死,”又旅說道,“真是活該,把我當成什么呢。”
我輕輕眨了下眼睛。
難怪沒告訴我結盟的情況,把大名得罪了,之后的諸多事宜肯定不順利。
好麻煩,能不能直接把大名給控制了,反正已經控制過一個了。
“宇智波千織,你又在想什么?”又旅問我。
我笑著回她:“沒什么,我只是有些憂心之后的事。”
“你就別操心這些事了,眼睛都變成這樣了,不好好養病會瞎掉,你們宇智波就是這樣的。”
我怔了一下:“你能看出來?”
我以為我的表現足夠正常,連火核他們都沒看出來我的視力出了問題。
……真的是這樣嗎?
我有些不確定起來。
“你的瞳力和以前不一樣了,”又旅語氣輕松,“以前我會感覺到威脅,現在不會。”
“……”
“奇怪,你怎么不說話了?”她問我。
我把已經恢復了不少的忍貓放在旁邊:“你說話有時候真不討人喜歡。”
又旅哈哈大笑:“貓說話不需要討人喜歡!”
一旁的忍貓跟著喵了一聲。
……這貓學壞了,不能要了!
愉快的又旅答應不把我視力出問題的事告訴別人,帶著忍貓揚長而去后,就又到了我該喝藥的時間。
因為想著結盟的事,我喝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雖然理智上明白這點事肯定不會對族長他們造成困擾,以兩族的實力,就算大名想要為難,也基本做不到什么,但我就是忍不住地焦慮。
木葉的建立都到了這個地步,我無法忍受中途再出任何一點意外。
就是在這時候,我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是泉奈的查克拉。
我看不清他的臉,因此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什么模樣。
他緩慢地靠近我的方向,我將藥碗放到一旁,卻突然不安起來。
幻術世界的我看不清還活著的人的臉。
我在最后解開了幻術,將泉奈也送了出去。
……會不會,最終這個幻術只剩下了我,只困住了我?
眼前的泉奈,也是假的?
但泉奈卻問我,這是幻術嗎。
我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這是幻術嗎?
這會是幻術對我的欺騙嗎?
我原本肯定這就是現實世界,但我此刻真的不敢確定了。
……或許我的焦慮,全都源于我內心對眼前世界真假的懷疑。
泉奈碰到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可下一刻熟悉的感覺便讓我的心安定了下來。
離開常世前,我們緊緊交握著手。
在那個虛幻的世界中,在幻術將要崩塌的前一刻,只剩下我們兩人的世界中,那是唯一真實的感官。
正如此時。
不是幻術。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第54章 戀人
細密的春雨打濕枝頭新生的嫩葉,一股泥土被打濕的腥氣混雜著植物的清香。
沙沙的雨聲聽起來有些助眠。
今年沒有戰爭,醫療所難得人流稀少,長住的竟然就只有我和泉奈兩人,因此養傷的日子總是無比安靜的。
泉奈剛醒來那會兒,不顧身體情況就跑到我這里來,沒說幾句話就被族長給逮回自己的病房,族長直接給泉奈下了禁足令。
多大的人了,堂堂戰國時代的名忍,竟然還被家長禁足。
我沒忍住在房間里笑出聲,一墻之隔的泉奈在自己的房間里敲了兩下墻。
篤篤的兩聲后,泉奈的聲音傳了過來:“千織,我聽得見。”
“哎呀,”這樣的感覺太新奇了,我也學著他,坐到墻邊輕倚著,輕輕地曲起手指,指節輕輕叩了一下墻,然后有些不好意思,找補說道,“我只是想起小時候族長不允許我們去訓練場的事了。”
我靠著墻,想到另一邊的泉奈也可能是這樣挨著墻的,臉上不由涌上一股熱意。
明明中間隔了一層墻的,怎么會奇妙地覺得我們的距離無比近呢?
泉奈那邊突然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他才慢吞吞道:“關于那件事……抱歉,千織,我一直欠了你一個道歉。”
我怔了一下:“什么?”
“那時候,我明明知道不應該的,卻還是沒辦法接受哥哥的死,還怪在了你身上……我一直想對你道歉,”泉奈說道,“那時候的我,太弱小了。”
我想起那時候的事,心中有些復雜:“其實也并不能怪你,是我故意那樣說誤導你的,而且后來……”
輝的死給我的打擊太大了,他不是什么不熟悉所以即便死掉我也可以不用在意的人,而是每天/朝夕相處、會互相切磋、會相互問候的人。
即使那時候我不愿意承認,但是……
輝確確實實是我的朋友,是我不希望死掉、卻在劇本中注定死掉的朋友。
他是我在宇智波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火核不算,火核是哥哥。
“你一直都在,真是太好了,泉奈。”我輕聲說道。
一開始和泉奈在訓練場切磋的時候,我明白自己也在發泄自己那些不知道該何處使的負面情緒。
但是后來……真的是習慣了。
每天按照固定的程序,去老師那里上課,然后放學出來就能見到泉奈,再一起去訓練場,即使那時候我們的關系不好,但也讓人莫名心安。
那會讓我有一種自己正過著平淡生活的錯覺。
泉奈一點一點地,融入了我的生活。
就像是每天都要吃飯、喝水一樣的日常,見到他后去訓練場也是一種日常。
泉奈那邊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我有些擔心問他那邊怎么了。
“沒什么!”泉奈緊張的聲音穿過來,然后他猶豫地說,“千織……我想見你。”
我揉了揉發燙的臉頰,安慰他:“那你要好好養傷,等斑大人解開你的禁足才行。”
“其實不用那么麻煩,”他嘗試著和我商量,“我們可以把這面墻打通。”
“……”
“……”
“千織?”
我都忘記他不在我面前了,猛地站起身,對著一片模糊的墻壁大聲說道:“不可以!總之就是不可以!”
雖然只是一面墻的小事,忍者們想做什么都輕松無比。
但是!
會社死的!一定會社死的!
泉奈你不要在這種事上腦袋靈光啊!
到時候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千織就不是宇智波一族著名的忍者,而是“那兩個在養傷的時候居然把醫療所病房給打通的人”了,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
在我的強烈抗議下,泉奈繼續和我保持著隔墻通話的關系。
每天我們都閑得不行,只能各種找話題,像是喝藥的時候都會敲一下墻和隔壁分享一下今天藥物的口感,順便關心一下隔壁有沒有喝藥。
這么過了幾天后,泉奈的禁足令才解除。
我眼睛出問題的事還是沒瞞過泉奈。
我覺得奇怪,問他怎么看出來的。
“大概是我有過經驗了吧,”泉奈一邊嘆息著,一邊撫上我的眼角,“千織,你太逞強了。”
我:……
這是什么地獄笑話嗎?
而且論逞強,還是泉奈更勝一籌吧。
我別開臉,不太服氣:“我不覺得逼迫斑大人接受眼睛的人有資格說我。”
接著我就被泉奈偷襲了。
柔軟的觸感從唇上挪開,我有些惱怒地譴責泉奈:“宇智波泉奈!”
他的語氣有些無辜:“怎么了?”
“你、你應該和我說一聲才能做這種事的!”我有些語無倫次,不對,好像也不該這么說,總之他的偷襲太突然了!
“這樣嗎?抱歉,”泉奈的聲音極具誠意,就在我覺得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激的時候,他含笑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那么,千織小姐,我現在可以親吻你嗎?”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臉上的熱氣簡直可以直接表演個火遁了,我大聲道:“不可以!”
泉奈悶笑了一聲,他牽住我的手,問我:“要出去走走嗎?最近很無聊吧?”
我安靜下來。
這里是兩族結盟后的臨時駐地,不遠處就是兩族打算建村的地方。雖然大名那邊還沒有將那片土地正式劃分給兩族,但建村的準備工作仍然在進行當中。
也正是因為這里不是族地,我對附近的環境不太熟悉,視力又有些影響,我就沒怎么外出過。
“你也太敏銳了,”我回握住泉奈的手,“不用走太遠,在附近走走就好。”
泉奈牽著我往外走,語氣中沒有半分對之前失明時的怨懟:“大概是因為我有過這種經驗吧。”
“……你這樣說,讓我覺得我以前根本不夠關心你。”我只是視力惡化,生活的不便就已經很明顯了。
泉奈之前卻是完全看不見。
“臺階,”泉奈一邊提醒我腳下的路,一邊有些無奈,“千織,在這上面你也想分出勝負嗎?你也清楚,我那時候并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我。”
好像也對。
那時候泉奈自己也不想出門。
我們拐上了一條人流有些多的大路,眼中出現了不少來去匆匆的像素人,街邊有些臨時攤販,是附近城町的商人嗅到商機后趕來的。
“更何況,”泉奈的語氣稍微遲疑了一下,他的聲音小了不少,“那時候你也沒有義務對我做什么,我們離了婚,你會來看我,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我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泉奈,模糊的長發色塊在他背后輕輕搖晃,我不覺聯想到逗貓棒之類的東西。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用了些力,似乎是有些緊張。
“那現在,我們是什么關系?”我問他。
在不久前,我們甚至還因為這個話題吵了架,如今想來,簡直恍如隔世。
“……千織,”泉奈的語氣有些詫異,大概顧忌著我們還在公共場合,他壓著聲音,“我們現在難道不是戀人嗎?”
我遲緩地眨了下眼睛。
我們現在算交往嗎?但是沒有表……等等,我們確實都表白過了。
但是,這就交往了嗎?正常來說確實是互相表白后就進入交往階段,但是為什么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我有些茫然:“戀人的話,會做些什么?我們現在,算是約會嗎?”
既然這樣也算約會,那我們以前一起出門逛街逛祭典看煙花又算什么?
算沒有感情的正常外出游玩嗎?
我自己都不信。
#交往以前把交往的時候能做的事都做過了,交往后該怎么辦?
泉奈也不由沉默了。
“還是有些不一樣,”最后,泉奈試圖給我們以前做的傻事找補,“至少我們以前不承認在交往,也不會說情話。”
這話還不如不說呢。
老實說要不是現在看不清,我很想看看此刻泉奈的表情是什么樣的。
我們一致決定略過這個話題。
逛了一會兒后,我們遇上了一個賣木雕的鋪子。
我和泉奈大概同時都想到了他那一抽屜的木雕,當下都有些尷尬。
木雕老板招呼我們看看他的貨品,為了逃避尷尬,我拿起一個木雕摸了起來。
“……”這是一只貓的木雕。
我問老板多少錢,他報了個有些高的價格:“忍者大人,這可是京里有名的木雕師的作品,巧合之下才到了我的手上。”
泉奈似乎想說什么,我拉了下他的袖子,轉頭把錢付了。
回來的路上泉奈問我怎么突然想著買這個。
畢竟我們倆都會雕木雕。
我把手上的小貓木雕遞過去,沖他眨了眨眼:“你再看看?”
“你要是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做來送……”泉奈有些不太服氣地接過木雕翻看起來,說著說著話就沒了后文。
我抿著唇笑著挽住他的手:“本來就是你送我的呀,我只是重新買回來而已。”
當初泉奈寄了不少木雕拿給我賣,這尊貓的雕像我印象有些深,因為我懷疑他是照著我們的忍貓雕的。
所以當初拿到手里的時候我觀察得很仔細,剛才雖然有些不太確認,但老板一說是京里流出來的,我就知道那是泉奈當初寄給我的了。
“不是很重要的東西,當初就是為了讓你賣掉才……”泉奈嘟囔道。
我認真地打斷他:“但對現在的我而言,泉奈你送的每樣東西意義都不同,沒有遇上就算了,遇到了我當然會想買回來嘛。”
“……”泉奈停下了腳步。
“泉奈?”
“千織,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他和我說沒事,然后說我們回去吧。
一如既往,語氣平和。
第55章 吃醋
千手和宇智波的結盟連手不止讓周邊忍族感受到了危機,紛紛依附投靠,京中的大名也為此有些不安。
尤其是在族長將大名使者扔出去后。
眼見兩族就算不被允許也打算建村,建村許可和土地歸屬權的問題被拖無可拖后,大名的使者又一次來了。
據火核說,這一次使者的態度好上了不少。
“畢竟也不是誰都想被斑大人扔出去。”前車之鑒就在那呢,火核說這話的時候,語帶輕蔑。
養傷的時日里,我身上的傷漸漸好全了,得虧當初宇智波龍之介用的不是致命毒,不過眼睛還是老樣子。
這時候已經快要入夏,千手扉間來過好幾次,但只說還在研究治療的辦法。
目前需要治的萬花筒就我一個,如果沒有萬全把握,顧及到和宇智波的關系,千手扉間也不會直接把治療方式用到我的身上。
我聽了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原著里也沒提過萬花筒寫輪眼弊端的其他解法。
說實話,開了那么久常世后,我的眼睛竟然還能看見東西,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泉奈要比我早些離開醫療所。建村在即,要忙的事務有很多,他視力又恢復了,一離開醫療所就被抓去工作。
“而且,千手柱間那家伙的性格……”
泉奈來看我的時候,說起之前我不在時,千手族長在其他忍族投奔的時候表現太過大方的事。他半天想不出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千手族長,最終嘖了一聲,道:“總之,斑哥太任由千手柱間胡來了。”
族長過于放任千手族長的決定,千手扉間又是千手族長的弟弟,在千手族長鐵了心想做一件事的時候,根本攔不住。
到最后,竟然是關系比較疏遠的泉奈說話效果好一些。
面對族長,千手柱間會極力爭取他的認可,但是在面對泉奈的時候,千手族長那些摯友啊天啟啊之類迷惑人心的話反而不太好說出口。
另一方面,族長也會考慮泉奈的意見。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兩族族長的弟弟為了阻止千手族長太過胡來,竟然暗地里結盟了。
“……”我大為震撼。
不愧是初代火影,輕易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搬出醫療所的前一天,千手扉間定期來檢查我的眼睛受瞳力侵蝕的情況,之后遲遲沒說話。
……?
不是,扉間大夫,您好歹吱一聲啊,這么沉默我是得了不治之癥嗎?
“宇智波千織,”千手扉間終于開口,卻說起和眼睛沒有關聯的事,“兩族結盟后,至少在結盟期間,兩族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怎么突然提起結盟的事?
“我知道,我不反對結盟。”我以為千手扉間是在警告我。
我看起來有那么像主戰派嗎?
這話得和泉奈說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千手扉間的語氣有些微妙,“你的寫輪眼,太危險了。”
我沒太理解這兩個話題之間的關聯。
要是擔心我用萬花筒破壞結盟……說實話除非我能率先控住住千手柱間,不然我完全沒勝算。
算了,別想了,搞得我能控制得住千手柱間一樣,這種事我夢都不敢夢。
但要說千手扉間會因為忌憚我的萬花筒而故意拖延治療,他倒也不是這種人。
他大可以直接拒絕,沒必要遮遮掩掩。
“開門見山吧,千手扉間。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問他。
“你的眼睛對聯盟而言是必要的,”千手扉間回答道,“但我擔心你會做出危害聯盟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危險的。
“你是從哪里下的斷論?”我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你如何將羽衣信引出羽衣一族的?”千手扉間直接問道。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白短炸像素人站在我不遠處,我能感覺到千手扉間正在十分仔細地觀察我。
啊,被發現了。
不如說,不被發現才奇怪。
當初調查羽衣的任務如果順利完成,我只用報告個結果就完事,自然不會有其他風險。
可惜最后發生的意外導致真生回來后必然要向族長匯報任務的詳細經過,看后來卷入常世的人員構成來開,千手族長他們也一定旁聽了。
我倒不擔心真生會將我控制智子夫人的事說出去。只是提到用任務將羽衣信引去這件事,就自然而言地會讓人去思考這任務是從哪里來的。
那么我做了什么就很容易猜到。
威逼利誘,總能占上一點。
市原家的領主還去世了。
不過族長和泉奈都沒和我提起這件事,我還以為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在千手扉間這里等著。
“為了完成任務罷了,”我彎起唇角,抬眼看向千手扉間,什么都沒承認,“所以呢?千手扉間,就因為這個,你認為我這樣的人很危險?那你想要做什么?”
“大名的使者已經抵達,他們不會、”千手扉間說到這的時候改了下措辭,“不敢提出過分的要求。”
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張口就要來上一段類似宇智波威脅論的話。畢竟刻板印象在那,沒想到他竟然十分冷靜地和我解釋。
“大哥和……斑,他們為了和平而促成兩族結盟。再啟爭端,就完全失去了結盟的意義。結盟后的忍族,也足夠令大名正眼相待。”他說。
妥協確實可以換來一時的和平,因為如今的兩族擁有足夠的籌碼。
但遠遠不夠。
“你誤會了,我不會亂來,”這個擁有忍術的世界有太多方式可以達成目的,比如帶土就曾以幻術控制四代水影從而操控霧隱,而且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忍者,與族長和千手族長他們的實力差了一大截,“只不過,千手扉間,兩族結盟后觸手可得的和平,究竟是因為眾人畏懼的千手和宇智波,還是畏懼兩族族長呢?”
“你說你是為了聯盟才和我說這些,那我也是。我們這一代忍者去世后,兩族的聯盟憑什么繼續保證話語權?”
原著中的火之國還好,忍村和大名之間保持著相對平等的地位。可惜到了后期,大名甚至能夠插手火影的人選。
其他忍村更不用說,風之國大名為了遏制忍者的發展竟然不惜卡砂忍村的預算,就算是這樣,砂忍們都沒想過造反。
除此之外,自千手族長死后,接二連三爆發的忍界大戰更是違背了忍村制度建立的初心,打到年幼的忍者再度被送上戰場。
千手扉間收回了他的目光。
他轉頭看向門外:“我明白你的立場了,希望你能如你所說,不會亂來。”
我垂下眼簾,淡淡道:“現在是建村的關鍵時刻,我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
當務之急,先得名正言順地建立起忍村。
按任務單數算的忍族和定期給予經濟支持、代表一國軍事力量的忍村終究不一樣。
有了公開承認的身份后,以后想做什么都會更方便。
……再有一點就是,現在忍族的人還是太少了。徒有力量而無管理上的人才,即便奪得了權力,在治理途中也會遇上難題,而沿用貴族的那一套核心人手,就又回到了原點。
不過千手扉間最后走的時候還是沒說我的眼睛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不禁猜測他的實驗是不是有了進展,才突然和我扯了那么一大堆的。
考慮到這個世界向來好的不靈壞的靈,我還是別抱太大期望。
離開醫療所的時候,爸爸媽媽來接我,剛好和泉奈的分/身撞上。
那一刻我還是有點慶幸自己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只要我感覺不到,尷尬的就不是我。
誰知泉奈竟然一點異樣都沒有,直接和爸爸媽媽說是來送我回住的地方。
雙方氣氛融洽,爸爸媽媽還對泉奈說麻煩他了,好像我和泉奈此刻待在一起是件極為正常的事。
臨時駐地不大,大部分族人都是住在族地里,而且族中也確實有需要保護的孩子,一般都是白天趕到各族都在的駐地里晚上族地。
泉奈用方便后續身體檢查的理由說服了爸爸媽媽,讓我就住在駐地這邊,免得來回跑麻煩。
聽爸爸媽媽的語氣,他們一開始是有些猶豫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又改了口,媽媽還特意走到我身邊扶住了我。
“誒?”我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媽媽的手臂,“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沒事的媽媽。”
“等會兒我們就回去了,我陪陪你。”媽媽摸了摸我的腦袋。
泉奈替我找的住所是個小單間,在臨時駐地里這已經是很不錯的條件了。一排房間挨在一起,有點像公寓的樣子了,其他忍族的人也住在這。
確認新住處沒有缺少的東西后,爸爸媽媽才離開,而后泉奈和我說他們大概發現我的視力不對了。
泉奈從旁邊將我的忍刀遞過來,我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后將它帶在身邊,稍微心安了些。
我一邊清點著手頭上的忍具放進忍具包,一邊點頭:“我猜到了。”
他們改口的時機太奇怪了,而且媽媽扶著我的時候總是要走得比我快一些。
他們只是看出來我想瞞著他們而已。
比起這些,爸爸媽媽沒問我泉奈的事,我還更奇怪些。
我把我的苦惱和泉奈說了,主要是以后該怎么和他們解釋這點實在難辦。
難道我要對他們說“爸爸媽媽,雖然我和泉奈現在離婚了,但我們現在正在交往”嗎?
這也太奇怪了!
“之前你也常來找我,”泉奈說道,“其實我們倆待在一起沒有什么奇怪的。”
這樣嗎?!
回憶起之前泉奈眼睛出問題時我三天兩頭往他家跑的事,我發現還真是這樣。
接著泉奈又帶著我熟悉臨時駐地的路和幾個功能性地點的位置,挨個部門都帶我去看了看。
“今天你先休息,下周是忍族間的會談,各族都要提出往后村子的治理方案,族里的方案還沒做完,你明天去幫火核吧。”泉奈安排道。
“村子啊……名字取好了嗎?”我問泉奈。
他的聲音有些奇異的古怪,像是有些驕傲,又有點不太喜歡的樣子:“嗯,斑哥取的名字,就叫木葉。千手柱間取的首領稱謂,叫火影。”
我問他是對木葉和火影里的哪個名字不滿意。
泉奈拉著我手往回走,聽了我的話后沉默了好半天,在進門的時候突然開口:“……好吧,其實也不是不喜歡這兩個名字。只是我確實不喜歡千手柱間那家伙,尤其是知道他和哥哥的查克拉前世是兄弟后——斑哥明明是我的哥哥。”
我有些驚訝,他看出來了,問我在想什么。
“怎么說呢……沒想到你會這么直接地告訴我,我以為你會覺得丟臉不想說。”
“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了。”他說。
“同樣的錯?”
“……如果我早一點告訴你我喜歡你,我們現在根本不會只是戀人。”他在后面關上門,而后從背后抱住我,腦袋輕輕蹭著我的頸窩。
頸間被他搞得一陣癢意,我差點沒站穩,下意識抓緊他環在身前的小臂維持重心:“泉奈!”
不行,就不該把后背暴露給他人!我整個人被他環住,身后無法忽略的氣息讓我萬分緊張。
“千織……”
“你先別說話!”我立刻打斷他,他一說話,呼吸說話的氣流就打在脖頸間,讓我下意識就想逃離。
而且、而且……再這么下去估計就得進展到綠江紅鎖內容去了!
上次結婚的時候明明約好什么都不做的,最后不也是因為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挨得太近才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嗎!
“隔壁能聽見的,泉奈,”我暗示他,“快松開。”
這一次泉奈遲遲沒說話。
他微微挪開了自己的腦袋,用一種如夢初醒的語氣說道:“原來你在想這個嗎……隔壁是我的房間,其他人現在也都還沒回來。”
我是不是誤會什么了……不對,就算是誤會,泉奈現在好像也打算把誤會變成事實!
“等等——”
“千織,我真的好想你,大名的使者真的很煩人,每天都要和他們糾纏,太討厭了……”宇智波泉奈打斷我的話。
“賣慘是沒有用的,我鐵石心腸!”
“……”
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
等到房門被敲響,我開門看見門口拎著食盒的泉奈,忽然愣住了。
等一下,沒記錯的話,跟我一起回來的泉奈是分/身……
門外的泉奈語帶笑意,想來應該是微笑著的:“千織,我帶了晚飯回來,我們一起吃——”
我臉色一變,就要關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噗的一聲,房間里的泉奈分/身被泉奈解除消失。
沉默。
淹沒了臨時公寓的走道。
大抵是終于接收完下午發生了什么的記憶,泉奈終于出聲,咬牙切齒:“……你們怎么能這樣?”
我糾正他:“不是‘你們’,是我們。”
“那家伙只是被我送來照顧你的分/身!就像你之前問我幻術外的你和現實的你有什么差別一樣,他根本不該做這種事!”泉奈說得理直氣壯,也說得我啞口無言。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種情況!
畢竟我之前都會因為幻術的我先被表白而吃醋!
眼看著到了其他忍者回來的時間,站在門口討論這種事實在不是個事。
我扯著泉奈進了屋,反手合上門,先下手為強,推鍋道:“還不是你的原因?”
“我?”他愕然道。
“你現在已經同步記憶了吧?明明是泉奈你先主動的,怎么能怪我?”
我取下他手里的食盒放到一邊,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仍然步步緊逼,盯著他的臉:“分/身會做出這種事,還不是泉奈你本來就心懷不軌!”
真是的,本來就在熱戀期,一上頭哪里還記得對面是本尊還是分/身。
“……”
“退一萬步來說,現在你也同步了記憶嘛!”說到底分/身和本體本來就是一個人呀!
“……”
泉奈一言不發,看來已經被我說服了。我視線轉向剛才放食盒的地方,放軟語氣:“好啦,現在我們先吃晚飯——”
手腕突然被泉奈緊緊攥住,驟然被封住的唇齒間呼吸都差點緩不過來。
我緊緊地盯著泉奈,又好氣又好笑。
我以為我吃吃幻術里的自己的醋已經夠出格了,但是怎么會有人吃自己分/身的醋吃到這種程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