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王
謝檐愣了不過一秒, 就用不容置榷的力道把楚拾銜壓在了駕駛臺上:“這么跳進來,不怕死嗎?”
萬一落點沒有找好,摔到骨折都是好的, 如果恰好落了空, 被懸浮車碾過,楚少將就真正地死無全尸了。
被壓在駕駛臺上, 楚拾銜倒也沒有半分害怕,反而十分平靜地說:“軍隊這種訓練并不在少數……”
“是嗎?”謝檐的眼神沉了下來, “你現在什么狀態你不知道嗎?”
“什么狀態?”楚拾銜腰部發力, 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成功碰上了謝檐的唇, “那我這個狀態,哥哥不幫我解決一下嗎?”
謝檐怔了一秒,然后突然瞇了瞇眼:“你叫我什么?”
“哥哥。”楚拾銜泰然自若地開口。謝檐不主動,那就他來好了,他想了想, 繼續放低了聲音在謝檐耳畔輕語, “想讓我叫別的也行, 比如……”
謝檐堵住了楚拾銜的唇。
怎么這么會撩, 楚拾銜不會真的有很多炮.友吧?他都已經從良了,楚拾銜也必須要專一才對。
他只想要楚拾銜一個。
謝檐咬破了吻上的唇瓣, 把楚拾銜禁錮在懷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只要把楚拾銜標記就好了,讓他渾身都充滿自己的味道, 這樣任何人都不可以奪走他的所有物……
于是謝檐結束了吻,在楚拾銜還想繼續迎上來的時候,將他重重一按,翻了過去。
這個姿勢讓楚拾銜沒辦法再看見謝檐:“你……呃……!!”
謝檐咬上了alpha的腺體。
他咬得實在是太重太深了, 楚拾銜簡直覺得他的腺體快要被咬透了,比從前更兇的信息素被灌進了他的體內,竄向了四肢百骸。
“嗯……”太久沒有承受謝檐的信息素,標記淡化,楚拾銜一時間居然受不住,忍不住反抗起來。
alpha怎么可以被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貫穿,用給omega的東西被這么用在楚拾銜身上,作為alpha的兇性被激發出來,他側肘擊過去,想打開謝檐。
謝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抱緊他繼續咬了起來。
楚拾銜眼尾泛起了紅。
謝檐摸摸楚拾銜的腦袋算是安慰。對于龍來說,伴侶是alpha也好,omega也罷,甚至是beta,他都可以通過緊密接觸慢慢建立標記。
最多標記alpha的時間要久一點而已。
楚拾銜很快會不再抗拒他的信息素,漸漸依賴他、臣服他,離不開他。
這很公平。畢竟作為一條龍,謝檐也很依賴他的戀人,否則連易感期都很難度過。
龍性本……偏偏謝檐又不愿意將就。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喜歡的,龍舌蘭烈酒味的alpha,謝檐才不會這么容易放過他。
隨著越來越多信息素的注入,楚拾銜的反抗弱了下來,倒也不是謝檐這么快就標記到多高的程度了,而是楚拾銜,已經被在體內亂竄的信息素逼到沒了力氣。
謝檐終于松開了楚拾銜,龍聞到了楚少將身上它的味道,心情好了不少。
他準備放過才剛被咬了腺體的楚拾銜,畢竟楚少將看起來已經快不行了。
“先到這里,”謝檐伸手去摸摸楚拾銜的頭,“你還好嗎……”
楚拾銜捉住了謝檐的手,很輕地咬上他的虎口:“不艸我嗎,哥哥?”
謝檐愣了一下,眼神一點一點黯下來,直到徹底變得危險了起來,他扯壞了藍黑色的軍官制服:“楚少將這么欠……艸嗎?”
楚拾銜躺在駕駛臺上,居然還有空按動按鈕,幫謝檐關掉了懸浮車的窗戶和露天頂篷,一向冷淡的臉上難得帶了點揶揄的笑意:“這么親都不上,我會懷疑哥哥這五年來是不是某些功能出了點問題……”
“是出了點問題,”謝檐居然承認了,他把楚拾銜壓到駕駛臺上抵過去,“你試試就知道了。”
聯邦的軍官制服軍褲是藍黑色的,它們被楚少將整齊地扎進了高挑的軍靴里,然而現在,隨著一陣暴力撕扯的聲音,軍褲上面一截全都褪了下來,只能吊在軍靴附近,與展露出來的一片冷白與有力的線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拾銜感到了謝檐在蹭他。
沒有隔著任何東西。
他突然整個人僵了一下,雙眸微睜,忍不住扭過頭想往下看:“你……’
謝檐一把將他的頭按了回去,在他的耳旁惡劣地開口:“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只龍,龍的話……也沒什么奇怪的。”
楚拾銜想起了他和謝檐第一次接任務時遇到的那條王蛇。
居然真的會有人有兩……
以前的謝檐他都應付不來,何況現在。楚拾銜本能地往前爬想躲。
然后被謝檐擰回來,重重地撞了上去。
“嗯……”楚拾銜整個人直接倒在了駕駛臺上。
雖然還是很大,但只有一個……
謝檐在他身后忍不住輕笑:“逗你的,我才不會舍得把老婆一次就弄壞。”
只有幾乎完全畸變的時候,謝檐的那些非人特征才會顯露出來,但好在他一般時候都能收放自如。
“謝檐……”楚拾銜被謝檐這句老婆喊得心軟了一點,他閉了閉眼強撐著沒躲,“為什么……這么大……”
“都能有兩個了,當然不會小,”謝檐笑著一邊動作一邊哄,“老婆乖一點,會舒服的。”
然而說完這句話,他的力道卻一點也沒留情,把楚拾銜死死按著,越發重了起來。
“嗯……啊……”楚少將再也維持不住冷淡的面容,他被迫被撞上駕駛臺上的擋風玻璃,然后再墜下來,又重新被弄上去……
不過這次謝檐用手護住了楚拾銜的腦袋。
謝檐把楚拾銜轉了過來繼續,高貴的王低下頭,閉眼吻住了楚拾銜,一點淚痣瀲滟而多情,一如當初愛他的模樣。
楚拾銜抱緊謝檐,回吻了過去。
……
邊境其實離輻射區并不遠,懸浮車駕駛了大概一天一夜,就成功到達了目的地。
謝檐沒急著打開車門。
他偏頭看向副駕上半昏過去的楚拾銜,用手指的關節很輕地蹭過楚少將頰邊那一抹傷痕。
謝檐弄的。不過他現在好像有點心疼了。
人類的身體大概會比畸變體脆弱很多,謝檐才第一次的時候,一向冷淡的楚拾銜就忍不住地泄出聲音,漸漸眼神渙散了下去。
然后等謝檐食髓知味再來一遍的時候,楚拾銜直接暈了過來。
會不會弄傷了楚拾銜?楚少將那時候的表情看起來很難受,但他明明記得他應該把握好了分寸才對。
謝檐看了一會兒楚拾銜昏睡過去的側顏,偷偷用舌尖舔了一下楚拾銜頰邊的傷口。
傷口肉眼可見地慢慢愈合起來。
分一點永生的力量給楚拾銜好了,他就不會那么痛了。反正之后再從瓦姆皮爾那里搶也很方便。
謝檐手套里的小拇指迅速骨化下去,他一點沒管,還繼續用手蹭了蹭楚拾銜的臉。
然后他的手就被楚拾銜捉住了。
楚拾銜醒過來的速度向來很快,不過被弄得太厲害,意識回籠仍然花了一點時間。
他觸到了謝檐骨化的手。
楚拾銜迅速清醒過來,把謝檐的手拉回來:“你的手沒好?”
謝檐不甚在意地用骨指點了下楚拾銜的倒頰,剛剛那里的傷口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嗯……用了一點能力而已,這很正常,我還沒有完全覺醒,奪不走瓦姆皮爾全部的力量,所以需要定時從他那里抽走一部分能力才能維持住……”
其實謝檐扯了個謊,本來他手里的力量已經足夠使用百年,但不知道怎么的,他才幫楚拾銜恢復了幾個小傷口,就直接被分走了大半的力量。
楚拾銜是什么吸人陽氣的妖精嗎?謝檐想。
“瓦姆皮爾在哪兒?什么時候你能完全覺醒?”楚拾銜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覺醒?誰知道呢?至于那只蝙蝠被我關起來了,”謝檐突然打開了車門,向前面望過去,外面是一座與黃沙顏色十分相近的大型宮殿,“所有囚犯都會被囚在宮殿地下的永夜沙獄里,也包括我剛剛帶走的所有聯盟和帝國的軍官。當然了,本來你也是要……”
楚拾銜:“你也要關我?”
謝檐頓了一下,湊近了楚拾銜,抱著他輕聲說道:“我很有人情味,當然不會把才剛剛內……的楚少將放在里面,畢竟那里面洗不了澡,應該很難受。”
楚拾銜抬起了眼,淡淡瞥了他一眼,突然也學著謝檐放低了聲音:“把我放在里面,謝指揮官想和我上.床的時候,應該也很不方便。”
謝檐歪了一下頭,他怎么感覺楚少將在回撩他?
楚拾銜已經摸清了失憶后哥哥的套路,這不信那不信的,也就只能主動幾次把哥哥撩到手了。
楚拾銜在心底有些無奈,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什么,只問:“不帶我進……你的宮殿看看嗎?”
謝檐聞言緩緩往前走:“可以,不過組織里大部分畸變體都討厭人類,你最好不要亂說話。”
楚拾銜點了點頭。
謝檐站定在宮殿門前。
“吱呀——”大門緩緩地被打開,入目便是通明的靈火與整齊列成一排的畸變體們,他們畸變的方向各有不同,有些小巧玲瓏,有些則是龐然大物,有些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也有一些有典型的畸變特征。
所有人都恭敬地跪下,迎接謝檐。
謝檐帶著楚拾銜緩緩走了進去。
事實上,無論是從宮殿的規模還是謝檐手里握著的權力來講,謝檐的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但楚拾銜卻心情有些復雜起來。
謝檐不喜歡這里。楚拾銜想。
哥哥討厭這種漆黑而又幽靜的地方。但他卻只能失去記憶,在這片未知的泥潭里一步一步往前摸索,孤立無援地與他們對抗,城府頗深地分化出自己的勢力。
謝檐這五年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么容易。
謝檐走在前面,并沒有意識到楚拾銜的想法。他帶楚拾銜穿越了人群與燈火,一步步登上了階梯。
階梯之上,是一張高高在上的王座。
除了謝檐,從來沒有人敢靠近這里。哪怕曾經的一號瓦姆皮爾,也懼于謝檐的威勢。
但他現在就這么帶著楚拾銜,自然地走了這里。
所有畸變體都投來了驚奇的目光。
離的距離太遠,他們看不清楚拾銜的模樣,也聽不清楚楚拾銜的聲音,但他們知道他們的領袖,帶著一個人類走到了權力的巔峰之上。
謝檐從容地坐在了王座之上,一雙金色的豎瞳如同真正的神祇睥睨著所有的畸變體,他只一揮手,在人類眼中無比兇殘的畸變體就全部乖順地退了下去。
大門被緩緩關緊。
楚拾銜看看這一幕:“謝檐……”
然后謝檐轉過眼神,看向了楚拾銜,聲音里多少帶了點睥睨的意味:“楚少將,叫我——王。”
楚拾銜頓了頓,他也轉頭看了一會兒謝檐,突然開口:“老公。”
“……”謝檐的瞳孔縮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兒,扭頭又看回了王座,好半天,他才撐著頭,目不斜視地繼續開口:
“再叫一遍。”
第102章 好聞
謝檐決定把楚拾銜放進自己的房間里, 別的地方他都不放心。
然后他就帶著楚拾銜來到寢宮,成功看到了一個穿著布料很少,作捆綁跪姿的omega畸變體正在他床邊的地上跪著。
楚拾銜:“……”
謝檐:“……”
楚拾銜挑了下眉:“謝指揮官的夜生活看起來很豐富。”
“楚少將可不要冤枉我, ”謝檐抬了抬眼, “看來我不在這段時間,有些人又要上房揭瓦了。”
作為一條龍, 也作為所有畸變體的王,謝檐的私生活也額外受其他畸變體的關注。特別是剛來組織的一兩年, 瓦姆皮爾幾乎隔幾天就往他房間里塞一個omega。
瓦姆皮爾塞一個, 謝檐打一個。
最后總算把瓦姆皮爾打消停了。
之后瓦姆皮爾失勢,就再也沒有人能進謝檐的房間。看來他才不過離開組織一段時間, 就又有人蠢蠢欲動了。
謝檐睨了地上的人一眼:“還不走?”
這是赤裸裸的警示,但地上的畸變體仿佛鐵了心放手一搏一般,他不但沒走,反而膝行著跪到謝檐腳邊,然后開始散發信息素。
謝檐被熏得皺起了眉頭。
他一把提起這只畸變體, 重重地往外一甩!畸變體被直接甩出了門外, 砸在了一個人身上。
沈容“哎呦”一聲:“狐狐要被壓死了!”
謝檐往外瞥了一眼:“沈容, 這就是你幫我管出來的成果?”
謝檐不在的這段時間, 看在沈容有點小機靈勁的份上,把組織內所有重要的事務都移交給了狐貍。
但現在看來, 似乎也沒多機靈。
“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您現在回來啊。”沈容拉了一條自己的尾巴假裝抹淚,“您不在的時候, 我每天都找人打掃好寢宮等您回來,肯定是有人趁這功夫把人塞進來了!”
謝檐:“是嗎?”
“是是是,”沈容探進來一個腦袋,“老大, 你要龍舌蘭酒嗎?”
作為組織的王,謝檐很奇怪,他非常討厭其他omega的信息素,如果有人亂放信息素,謝檐不僅會動手,而且接下來一整天心情都不會好。
他會開始頻繁地飲用龍舌蘭,就像想用烈酒的余香壓下去那些難聞的氣味。
所以沈容一聞到這個omega亂放的信息素就大感不妙,謝檐沒對他下狠手都算是心情好。
但破天荒的,謝檐今天似乎對龍舌蘭酒興趣不大。他蹙了下眉,轉身走到了一旁的桌邊:“帶好門,別讓他的信息素再飄進來,煩。”
沈容連忙點頭,匆匆給謝檐關上門。伸手帶門的一瞬間,狐貍突然愣了一下:他好像看見王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王對他沒有半點抵觸。
這對嗎?
沈容一臉懵地關上了門。
隨著“砰”的一聲,寢宮的大門關閉,整個空間又陷入了寂靜,還是謝檐先說了話。
“難聞,”他一只手抵著頭,另一只手朝楚拾銜伸出來,“過來。”
楚拾銜偏頭看了他一眼,走了過去。
然后楚少將就被謝檐一把抱住了。
謝檐把頭埋在他懷里蹭了蹭:“老婆,好聞。”
哦,哥哥都當王了,還這么喜歡撒嬌。
楚拾銜摸摸謝檐的頭:“那聞我。”
然后謝檐就直接把楚拾銜放倒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鼻尖觸上了楚拾銜的腺體。
為什么會有alpha這么香,謝檐用鼻尖點了點楚拾銜的腺體,然后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呃……”不是只聞嗎?楚拾銜后頸的咬痕新鮮得仿佛還能滲出艷紅色一般惹眼,它被再一次咬破,刺入,注進大劑量的雨木信息素。
似乎是剛被謝檐弄過不久,這次楚拾銜習慣了一點,alpha抱緊謝檐,讓他肆無忌憚地咬著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謝檐喜歡龍舌蘭。他邊咬邊舔,一雙龍角緩緩露了出來,彰顯著王現在大概的那么一點激動。
楚拾銜摸摸謝檐的角。他用指腹輕輕按上去,再一點點滑下來,然后又帶著槍繭的指尖蹭了一下。
謝檐眨了眨眼睛,一邊咬著楚拾銜,一邊把倒在桌上的楚少將的一條腿拉了起來。
楚拾銜立刻明白過來他要做什么,扭了扭頭:“謝檐,你……先讓我洗個澡。”
車上的時候,謝檐直接把東西全弄進去了,楚拾銜不太喜歡黏膩的滋味,他偏過頭,想要先躲開。
“那這次完了,你還要再洗一次,很麻煩,”謝檐歪了歪頭,“不如等會兒一起洗,正好現在,不會很干……”
其實謝檐撒了謊,楚拾銜……一直不用怕干來著。
不過好在楚拾銜其實一向很聽哥哥的,他聞言點了點頭,配合地用小腿側勾上謝檐:“那快一點。”
……
事實證明不能對alpha說快,下場會很慘。至少楚拾銜是。
最激烈的時候,楚拾銜都懷疑桌子會被謝檐搞垮,但他也沒辦法再去分心這些了,他在桌子上被alpha一下又一下,頗有一種要先桌子一步被謝檐搞垮的感覺。
等到謝檐終于如約帶他去洗澡的時候,他又被謝檐按在了落地鏡上。
楚少將看著落地鏡里的自己。一身藍黑色的軍官制服已經被扯壞了,襯衫扣子也不知道被蹦到哪里去了,一片冷白大敞著,露出剛被種下的一道又一道的艷紅。
謝指揮官倒是衣冠楚楚,白金色的軍服高貴而優雅,即使半跪下來,軍褲的褶皺也整整齊齊,然后被整齊地收束在了軍靴之中,仿佛正在做一件再正式不過的事一樣。
謝指揮官很會指揮,他耐心地教楚少將如何一點一點地清理,等楚少將實在受不了了,半撐著落地鏡想緩一會兒的時候,謝指揮官就會對這位壞學生很失望,以清理不干凈為由自己上了手。
然后楚少將就顫得更厲害了。
謝檐樂于欣賞楚拾銜這幅樣子,他饒有興致地把手指拿了出來,蹭蹭楚拾銜的臉:“好像弄不干凈,楚拾銜,用別的東西清理吧。”
楚拾銜偏過頭:“什……嗯!”
于是楚少將又被謝指揮官抵在了落地鏡上。
最后謝檐把該清理的地方清理干凈了,但楚拾銜又把鏡子弄臟了。
……
楚拾銜這五年來從來沒有睡得這么安穩過,沒有再做那個分離的噩夢,也沒有突如其來刺穿他手臂的針劑。
只有哥哥。
他往旁邊摸索過去:沒有人。
楚拾銜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迅速起身,還沒來得及扭過頭,就被謝檐從后背抱住了:“我在這兒。”
謝檐說。
楚拾銜這才意識到,謝檐是站在床邊的,他換了一套類似舊貴族的服飾,應該是剛出去不久,甫一回來就看見楚拾銜被嚇了一跳,于是便直接先躬身抱住了他。
謝檐的想法很簡單:對伴侶要體貼,剛剛結合完的伴侶一定對他很依賴。
楚拾銜摸了摸謝檐抱著他的手,謝檐沒戴手套,每一根手指都如玉般修長。楚拾銜大概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你的手好了?”
“我說過沒什么事。”謝檐蹭蹭楚拾銜的臉,“有事的應該是別人。”
楚拾銜大概知道有事的是誰了:“我想見見瓦姆皮爾。”
瓦姆皮爾現在的慘狀,謝檐覺得大概不適合楚拾銜看。
“說起來,你為什么會認識瓦姆皮爾?”謝檐把腦袋搭在楚拾銜的肩上,“楚少將從哪里探來的情報?”
這是拒絕的意思。楚拾銜蹙了下眉:“不是情報,你沒失憶的時候,我見過他。”
“沒失憶?”
楚拾銜偏頭看向謝檐:“我說過,你以前是我的男朋友。”
謝檐點點頭,十分善解人意地開口:“知道了,我只喜歡你一個。”
“……”楚拾銜覺得謝檐好像并不知道,對他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等你想起來了……”
“我不會后悔的。”謝檐繼續蹭蹭楚拾銜的耳朵,“我不會去找其他炮.友的。”
楚拾銜:“……”
謝檐的金眸眨了一下,他覺得楚拾銜好像并不太相信他,于是說:“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徹底標記你。“
楚拾銜撩了撩眼皮:“我是alpha。”
“我是龍,”謝檐也回應他,“龍有自己標記伴侶的方式,和alpha沒關系。我標記了伴侶,就絕對不會背叛。”
他會排斥除了伴侶以外的所有信息素的味道,易感期只能和伴侶度過,伴侶身上會全部都是他的氣味,這是龍私有領地的標識。
他們會互相陪伴,依賴,直至死亡。
楚拾銜大概明白過來,謝檐依賴龍舌蘭,就是因為差一點就徹底標記自己了:“怎么標記?一直……做嗎?”
謝檐又開始笑了:“注入信息素和氣味,咬腺體也算,做也算,不過都太慢了。”
幾乎完全覺醒的龍找到了更快的方式。
楚拾銜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你……”
謝檐環住楚拾銜,用指尖點了點楚拾銜的腹部:“和AO結合一樣,只要在這里……成結……”
楚拾銜這次又重復了一遍:“我是alpha。”
在alpha里面成結,他會死吧。
“不會有問題的,”謝檐看起來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我技術很好的。”
楚拾銜面無表情地拒絕了技術很好的龍。
“不看瓦姆皮爾,”楚拾銜退而求其次,“帝國和軍官的將領也在那里?”
“差不多。”謝檐若有所思地看向楚拾銜,“你想救他們?我不喜歡有人背叛我……”
楚拾銜打斷了他:“你想做什么?”
謝檐聞言瞇了瞇眼睛,放開了楚拾銜,然后手又被楚拾銜重新拉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牽著的手,重新反握回去:
“當然是,讓帝國和聯盟……天翻地覆。”
第103章 背叛
幽暗的地牢里, 只有微弱的月光從沙漠的夜空里透了進來,讓人能夠勉強識物。
“我靠,我是不是摸到老鼠了?我靠靠靠!”江祈“騰”一下蹦了起來, 恨不得攀上牢房里的鐵柵欄。他過慣了大少爺的日子, 在軍隊里吃點訓練的苦都已經是極限了,讓他摸到什么老鼠蟑螂, 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輻射區哪里來的老鼠?”另一頭的牢房里傳來了齊珣的聲音,“早就被輻射死了, 你應該擔心一下別摸到沙蝎了, 它的尾刺是真的有毒……”
“齊珣!”江大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頓時老鼠也不怕了, 立刻在一片漆黑里奮力招手,“你在哪兒?你沒事吧?”
“我和你應該隔了一間牢房,”齊珣大致估了一下距離,“現在感覺沒什么事,你還記得我們是怎么來這里的嗎?”
江大少摸了摸后腦勺:“我也不知道啊, 好像突然腦袋一懵, 就來這里了。”
齊珣剛要開口, 另外一道聲音傳了出來。
“……應該是某種精神控制, ”燕一舟躺在茅草上閉目小憩,“我說你們兩個, 關系這么好?隔著我都要傳話。”
哦,原來兩人中間的那間牢房關的是燕一舟。
“精神控制?是像陳歸那樣的畸變體嗎?”江大少想起了一點不太美好的回憶, “我們被他暗算了?”
齊珣在黑暗里翻了個白眼:“我說……還不是你們帝國,非要研究這種怪物,說不定就是你們的人搞的鬼。”
“放屁!”江祈的嗓門大得整座牢獄都一震,“要真是我們搞的鬼, 把我關起來干什么?要關也就關你們聯盟的人……”
“行了,先別吵了。”夾在這兩個人中間,燕一舟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先想辦法弄清楚這里的情況,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夠出去,有多少人被抓來了?”
江祈往四周看了一眼:“這里就我們三個嗎?”
“應該是每三間牢房隔為一列,”齊珣的耳朵很輕地動了動,“其他人在別的地方。”
“謝指揮官也在這里嗎?”江大少爺一拍腦門,“他怎么樣了?以他的本事,肯定能救我們出來。”
“說不定也被抓了,”齊珣嗤之以鼻,“看他的性格就不太靠譜,還不如期待一下我們楚少將,他可是所有任務從來沒有失手過……”
“你說什么?”江大少爺十分不滿,“姓楚的這么厲害,怎么謝指揮官一上任你們就打不過了?還任務沒失手過……沒失手過現在人呢?”
“切,”如果不是隔著幾道鐵柵欄,齊珣保準對口無遮攔的江大少爺動手,“我尋思你們謝大指揮官也沒來……我說,他該不會壓根就不在乎你們的生死吧?確實,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楚少將一樣……”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吵了?”燕一舟已經滿臉黑線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再這么吵下去,謝檐和楚拾銜沒來,倒是把什么大型畸變獸引了過來……”
“楚少將一定會過來的……”齊珣在心里小聲嘀咕。
“齊珣。”黑暗之中,突然有一道冷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所有人都渾身一震,借著昏暗的月光看向了鐵柵欄外。
是楚拾銜。他換了一套不太適合他的、比較繁復的襯衫與靴褲,手里只拿了一把短刃便摸索了過來:“你們怎么樣?”
“少將!”齊珣直接蹦了起來,不光是為了他們能得救,更是為了楚拾銜比謝檐先一步來了這里!果然還是聯盟贏了!
江祈偷偷“嗤”了一聲。
“您怎么過來的?”齊珣撲到了欄桿上,“太好了,您快放我出去!”
楚拾銜沒動作,只說:“你們的聲音太大,我大概猜出了你們的方位。”
燕一舟也探了探腦袋:“謝檐怎么樣?”
“他沒事,”楚拾銜頓了一下,問,“這里關了一個白發紅眸的人,很年輕,長發,你們見過嗎?”
齊珣搖了搖頭:“我們一醒來就在這兒了,沒見過其他人,您先放我出去!關我們的人是誰?您解決掉了嗎?”
楚拾銜看了他一會兒,依舊沒動手。他來這里是想找瓦姆皮爾,看有沒有辦法幫謝檐恢復記憶,至于其他人……
在楚拾銜心里,哥哥第一。
他聽哥哥的。
于是楚拾銜忽略了下屬的請求,準備轉身再去別的地方搜一搜。
突然,他們一齊聽到了沉悶的、皮鞋踏在地上的腳步聲。
謝檐是故意弄出一點動靜的,如果現在楚拾銜跑的話,他或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直至他走完了所有的臺階,楚拾銜依舊沒有離開。楚少將站在齊珣的牢房前,連頭也沒有回:“什么時候發現的?”
謝檐靠在一截欄桿上,懶懶地歪了下頭:“你剛出門的時候。”
江祈已經睜大了眼睛:“謝指揮官!快救我……唔……”
燕一舟隔著鐵柵欄,一把伸手把江大少爺的嘴給捂住,小聲警告:“救個頭,你沒覺得謝檐不對勁嗎?”
江祈一臉懵地轉頭看向謝檐,才發現謝指揮官一點兒也不關心被關的同僚們,反而用一種……盯獵物的眼神看著楚拾銜。
在這種危險的境地,所有人都精神緊繃,唯獨謝檐,看起來從容到了慵懶的程度,就像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掌心里的獵物在無力掙扎著。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江祈瞪大了眼睛,小聲嘀咕:“不會吧……”
燕一舟沉默地看著謝檐,更確切地來說,他其實從謝檐回來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謝檐的脾氣變了不少,也不能說變,謝檐骨子里一直有股傲氣,從前他會把這股傲氣收斂起來,戴上一副面具與人相處,讓不少人都覺得他溫柔又紳士。
但謝檐回來之后,燕一舟明顯感覺到了謝檐似乎變得懶得收斂了,整個人的氣質更加鋒利,行事和作風也讓人有些不寒而栗,而且,謝檐似乎不認識他了。
他甚至有懷疑過謝檐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楚少將,為什么不跑呢?”謝檐抬眸看著眼前的人,昨晚他們才在床上廝混過,而今天,楚拾銜就想背叛他了,“覺得我不會對你怎么樣?”
“你都發現了,還跑什么。”楚拾銜不但沒跑,反而轉身走到了謝檐旁邊,“其實我也不太建議你把他們關在這里,畢竟他們也算你的朋友……”
謝檐沉著眼看著楚拾銜說話,在“友”字剛落音的一瞬間突然伸手,掐住楚拾銜的脖子,將他直接抵在了鐵制的欄桿上。
“楚少將。”齊珣大吼一聲。
楚拾銜沒對他做任何防備動作,被抵上欄桿了也只是面色平靜地看著謝檐:“我沒有想背叛你,謝檐。”
謝檐笑了一聲:“嗯?憑什么信你啊,楚少將。”
“那你為什么不用力?”楚拾銜垂眸看了一眼掐住他脖頸的手,謝檐看著兇,實則壓根沒用什么力道,連一點兒紅印都沒按出來,“后頸還在疼,謝檐。”
謝檐愣了一下,他的指腹確實觸到了楚拾銜后頸的咬痕,但明明沒用力啊……謝檐蹙了下眉,最終還是小心地松開了手,把頭偏到另一頭去生氣了。
明明昨天他才強調了不喜歡有人背叛。
今天老婆就偷偷摸摸想過來放人。
還是聯盟對楚拾銜更重要,謝檐想。
“……“楚拾銜看了一眼謝檐,難得有些無奈了,“我只是想來見見瓦姆皮爾,試試幫你找到恢復記憶的方法。”
謝檐繼續偏頭,王才不會這么容易被騙。”……”楚拾銜轉頭看了一眼還在一臉不明所以的江祈他們,離謝檐更近了一點,放輕了聲音,“是真的,哥哥。”
謝檐不動。
“……老公,”楚拾銜從善如流地開口,“回去在床上也這么叫?”
謝檐轉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漠,一雙龍角卻緩緩顯現了出來。
江祈張大了嘴指著龍角:“謝謝謝謝謝……謝指揮官??!!”
“我不叫謝謝謝謝謝指揮官,”謝檐挑了下眉,他在黑暗中半摟過楚拾銜的腰,“很吃驚?你以為你們憑什么能打敗聯盟?”
“這一切是你干的。”燕一舟用了一個肯定句,“為什么?你是真的謝檐嗎?”
“他失憶了,”楚拾銜打斷了燕一舟的話,“不認識你們,也不記得帝國。”
楚拾銜在替謝檐開脫。
燕一舟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了謝檐:“你不記得了?我是燕一舟。”
謝檐的動作突然明顯地頓了一下,他想起了通訊錄中的那些名字:“……”炮.友3號?
他偏頭看了一眼楚拾銜,確定他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然后立刻轉頭又看回燕一舟:“不認識,不熟,以后也別見面。”
他已經找到伴侶了,才不會像過去一樣渣。
燕一舟:“……”說好的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呢?
楚拾銜還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他以前和你關系很好。”
“!”謝檐摟著楚拾銜的手更緊了一點,“不重要,忘了就忘了。”
從齊珣的角度來看,楚拾銜像突然被什么動了一下,整個人都往謝檐那側歪了一點,他連忙問:“楚少將,那你……”
“他投敵了,”謝檐居高臨下地望著齊珣他們,“不用指望楚少將了,他現在是我的人。”
謝檐特意在“我”字上面加重了音。
齊珣的重點顯然偏了:“不……我不相信,楚少將怎么可能會和你同流合污!一定是你威脅了他……”
“滾!”旁邊的江大少爺也抱著鐵柵欄拼命晃著,“謝檐你只是失憶了,是不是帝國的實驗把你弄成這樣的?千萬別相信那些畸變體,你的爺爺是帝國的大將軍,你可千萬不能……”
“為什么不能?”謝檐輕蔑地笑了,“畸變體?人?在帝國和聯盟的眼里不都如草芥一般?實驗、交戰,士兵和百姓的性命不過是他們滿足欲望的消耗品,我為什么不能顛覆這一切?”
“可是這是我們的……”
“不是我的,是你們的,”謝檐打斷了他們,漫不經心地道,“我生來就沒有家。”
“謝檐。”楚拾銜突然開口制止了謝檐,他緩緩半蹲下來,看向被關在獄中的三位軍官,“我想三位應該已經知道,帝國和聯盟早就已經在淤泥中腐爛了,不連根拔起,就只會徹底失去生機。
你們覺得現在的戰爭有意義嗎?你們覺得這一次的和談會成功嗎?謝牧埋伏了大量精兵在會議室,想引我們自相殘殺;至于聯盟,譚上將從來沒有簽署和平令,只要精神力實驗再進一步……”
監獄里奇怪地沉默下來,江祈和齊珣對視一眼,再齊齊望向燕一舟,一起不說話了。
楚拾銜大概知道他們心里有了決定,他難得說了這么長一串話,也懶得再費口舌:“給你們一天時間做決定,如果你們考慮好了,謝檐會把你們放出來。”
謝檐垂眸看著楚拾銜。
楚拾銜站了起來,拉過謝檐的手腕:“帶我去見瓦姆皮爾。”
謝檐瞇了瞇眼睛,任楚拾銜把他拉了出去,直到兩人走下階梯,高貴的王才停下了腳步:“楚拾銜,你在做我的主嗎?”
楚拾銜握著謝檐手腕的手往下滑,牽起了謝檐的手:“他們是你的朋友,我不想你在想起來之后再后悔。”
不然他才不會管這種事。
楚拾銜只管和哥哥有關的事。
謝檐盯了一會兒楚拾銜握著他的手,然后指尖點了一下楚拾銜兩指間的指縫。楚拾銜會意過來,張開了手,謝檐的手指便趁機鉆了起去,與楚拾銜十指相扣。
“好吧,”謝檐心滿意足地握緊楚拾銜的手,“偶爾聽聽老婆的話也沒什么。”
第104章 永生
謝檐不打算讓楚拾銜見瓦姆皮爾的原因很簡單——打太狠了。
地牢的最底層幾乎一半都陷進了沙子里, 只有中間有一個高高的、鐵制的十字架,上面吊著一個血糊糊的人,不知道多少次皮肉綻開, 又重新愈合, 才讓整件衣服連一個完好的地方都不剩了。
多么血腥的場面,萬一敗壞了在老婆心中的形象……咳, 謝檐是說,萬一楚少將適應不了怎么辦?
謝檐看了一會兒楚拾銜的表情, 抬手準備把老婆的眼睛捂住, 然后他就被楚拾銜直接拉住了手,放下來, 再牽住。
謝檐眨了眨眼睛。
“瓦姆皮爾……”楚拾銜皺了下眉,“他怎么老了這么多?”
在楚拾銜的印象中,瓦姆皮爾似乎永遠是年輕的,無論是十多年前還是五年前,他就像沒變過一般, 永遠端著一副舊貴族的腔調, 像一位老派的伯爵。
而現在……瓦姆皮爾看起來已經衰老成了一個中年人……甚至還要更多, 皺紋不正常地在他的臉上堆疊著, 看起來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被我拿走了一點力量。”謝檐不想用手碰,直接踹了墻面一腳, “別裝了,睜開眼睛。”
瓦姆皮爾悠悠轉醒。他抬起一雙有些蒼老的紅色眼睛, 先是望了謝檐一眼,又看向楚拾銜:“王,你恢復記憶了?”
沒有恢復記憶,怎么可能會又重新把楚拾銜帶到身邊?
“猜猜看。”謝檐走近瓦姆皮爾, “恢復記憶,意味著我完全覺醒,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擔心我拿走你所有的力量?”
瓦姆皮爾已經依靠永生活得太久,一但謝檐拿走他的力量,他就會迅速枯敗成一攤爛泥。
但瓦姆皮爾只是哼笑一聲:“王啊,您拿走我的力量是我的榮幸。我只是覺得可笑,你就為了一個…渺小的人類,背叛了所有畸變體!去當人類的走狗……”
“誰說我要投向人類?”謝檐不屑地笑了一聲,“你說話還是這么冠冕堂皇,嗯……讓我猜猜,組織為什么叫焚燭,以及,你為什么會有永生的力量?”
瓦姆皮爾整個人僵了一下。
焚盡燭龍之息,照徹畸變體千載萬載。
瓦姆皮爾嘴里一口一個王,卻從來沒有給過謝檐半分選擇,事實上,王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名義,只是一份無窮的力量,這份力量如俯仰之光,他害怕,敬畏,又想得到。
“好一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戲碼,”謝檐沉下眼,看向十字架上的吸血鬼,“瓦姆皮爾,龍肉……好吃嗎?”
瓦姆皮爾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憑什么他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異化能力?龍墜落時,他在野心的驅使下食龍之肉,吮龍之血,從而擁有了無盡的壽命。
也因為龍身上大量的輻射,畸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你曾經也是人類,瓦姆皮爾。”
人心才是最不可直視的深淵。謝檐甚至懷疑,龍的墜落,是否和人類有關。
瓦姆皮爾的臉色復雜地變換起來,最后變得癲狂了起來:“是,我們曾經是人類,但現在不是了,你以為你能和這個人類長相廝守?他能活多久?你又能活多久?最可悲的是,你身為王,卻沒有畸變體的自覺……”
瓦姆皮爾這句話沒人講完,楚拾銜抬起手,一拳打了過去!
他淡漠地開口:“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吸血鬼臉上的肉被打到變形,他咳出一口血,頂著腫脹變大的臉瘋狂地笑:“你們逃不出命運的……”
“砰——”這次動手的是謝檐,他很潔癖,不屑于觸摸瓦姆皮爾,直接一腳踹上吸血鬼的臉,力道之大,直接把瓦姆皮爾當場給踹暈了過去,腦袋一歪,不動了。
謝檐瞥了眼楚拾銜的手,上面沾上了一點瓦姆皮爾的血,他沉著臉,默不作聲地將楚拾銜帶出了牢房。
楚拾銜沒說什么,乖乖跟了上去。
謝檐一路從沙獄走到了王的寢殿,然后停在一個洗手池旁,又瞥了一眼楚拾銜。
楚拾銜愣了一下,明白過來,把手伸了出來。
水流緩緩流了下來,謝檐一把拉過他的手,仔仔細細地把楚拾銜手上的血沫清理干凈。
楚拾銜靜靜盯著謝檐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好半天才說:“差不多了。”
謝檐不為所動。”謝檐。”楚拾銜又重復了一遍,見謝檐還是沒有反應,終于使了點力,一把將手抽了出來,“你……”
謝檐一把抱住了楚拾銜。
楚拾銜凝滯一瞬。
謝檐把楚拾銜抱得很緊,就像害怕把人弄丟了一般,他把臉埋在楚拾銜的頸側,反復蹭過去:“沾了他的血,會發生不好的事。”
楚拾銜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當初謝檐就是沾了瓦姆皮爾的血,才會骨化,然后被威脅:“你想起來了?”
謝檐搖了搖頭,他的頭有點疼,便把楚拾銜一路抱著虜去了床上,然后再塞進了自己的懷里:“沒有,就是不舒服。”
下意識覺得這一幕刺眼。
楚拾銜不想刺激謝檐,他順手幫兩人扯了一點被子,然后在謝檐懷里親了他一下:“那就不想了。”
謝檐抬起眼,突然問:“你……以前就是我的戀人嗎?”
楚拾銜看他一會兒,唇角勾了勾:“你覺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還是是吧。”謝檐有點疑惑,“但你在聯盟,我在帝國,為什么會……”
楚拾銜抬了抬眼皮:“哦,我現在也在聯盟,謝指揮官。”
還不是照樣沒幾天就被謝檐搞上床了。
謝檐心情變好了一點,優秀的王無論失不失憶都能迅速搞到老婆。
“我是你養大的,哥哥,”楚拾銜耐心地開口,“所以聯盟在哪兒,帝國在哪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是我永恒的航帆。
所以要相信我。
龍很喜歡聽情話,他咬了一下楚拾銜的唇,翻身壓過他:“相信你,老婆。”
楚拾銜抬了抬眼,他發現謝檐失憶之后,基本就是楚少將和老婆這兩個稱呼反復地叫:“
嗯,哥哥。”
謝檐捏了捏楚拾銜的下巴:“別忘了在沙獄里答應過我的。”
答應了什么?楚拾銜想,在床上叫老公。
“那就上床的時候再說,時間多得是,”楚拾銜十分鎮定地開口,“我會一直陪著你,哥哥。”
在有限的生命里,陪哥哥更久一點。
他會很開心。
“那就現在上。”時間多得是,謝檐也很會珍惜,他把楚拾銜身上繁復的襯衫扯掉,這種服飾罕見地襯出楚少將的一點清冷感。
然而隨著襯衫扣子被蹦掉在地上的聲音響起,謝檐把楚拾銜的腿折到了他的臂彎處。
那點清冷感便輕易地被打碎了。
……
“咣——”
謝牧看著軍部匯報過來的失蹤名單,直接摔碎了一個杯子:“一定是謝檐搞的鬼。”
助理被瓷杯碎裂的聲音嚇了一個激靈,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謝牧:“聽說聯盟那邊的人也不見了,包括他們的……楚少將。”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對于帝國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聯盟的戰力顯然被削得更厲害,如果帝國能夠趁機發動攻勢,或許就能……
“你以為謝檐搞這一出是為了什么?他的野心遠比我們想象得大,”謝牧緩緩開口,“如果我們這個時候禁不住誘惑開戰,那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助理愣住了:“您是說,他想……”
吞并聯盟和帝國。
謝牧從座椅上站起來,來回踱步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幫我安排行程,我要回去見老爺子一趟。”
帝國的殺手锏還從來沒有出過,更確切地說,他不愿意出來。
這柄殺手锏,也是唯一有可能能對付謝檐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聯盟偷襲了我們邊防的發電站,現在所有的電械都停止了工作!”
聯盟居然還有空偷襲他們?!!
謝牧沉吟一聲,他急著回程見老爺子,把軍令交給了助理:“派人去增援,奪回發電站最重要。”
“好!”
謝牧看著急匆匆離開的助理,沉下眼:偷襲發電站的真的是聯盟嗎?還是說……
謝檐已經發動了攻勢。
……
謝檐正坐在書桌前,把下一個密令發了出去。算了算時間,估計帝國和聯盟那邊應該熱鬧起來了,他勾了唇,看了一下郵件里的信息,然后關掉了云端。
人類,真好騙啊。
謝檐緩緩走回了寢宮,床上的被子微微拱著,顯然還裹著一個人。
謝檐坐到了床邊,偏頭看了一會兒楚拾銜,然后伸手觸了觸他仍然泛著些暈色的臉頰。
還是這個人類最可愛。
昨天他為了逼楚拾銜叫老公,弄得一下比一下狠,卻又在關鍵時刻堵住了楚拾銜,故意不讓他結束,耐心撩撥著他。
一直到謝檐忍得都差點投降的時候,楚拾銜終于被徹底催毀,一下又一下叫了出來。
什么老公,哥哥,謝檐讓楚拾銜喊一聲,他就跟著乖乖喊,謝檐看著楚拾銜渙散的眼神,懷疑他已經被弄到快失去意識,連在喊什么都不知道了……
謝檐看著楚拾銜被咬破的唇——弄得好像有點過頭。
人類,不太經搞。alpha也不例外。
他眼里含了點笑意,俯下身,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楚拾銜的唇。也就在這一瞬間,楚拾銜唇瓣上的傷口也迅速愈合了起來。
這次倒是沒有花費太多力量。
瓦姆皮爾不過是竊取了龍的力量,真正能永生的,從來不是這只吸血鬼。
他不過是把他的力量慢慢奪回來。
不過……永恒的孤寂有什么意思呢?
謝檐這樣想著,再度吻上了楚拾銜,又將大半的力量輸了過去。
他不要永生了。
謝檐想。
第105章 枯落
“您先回去吧, 老爺子最近身子骨不利索,不見客。”
謝牧第三次被謝復拒之門外。他沉著眼看了一會兒門徒,突然開口:”告訴老爺子, 我有謝檐的蹤跡。”
門徒又走了回去。
這回沒多久, 門徒便重新出來,邀請了謝牧進去。
謝牧一進門就看見了老爺子正拿一副棋子兀自對弈, 他走到了老爺子旁邊,落座下來, 執一黑子攻向了老爺子手里的白子:“父親, 您果然只會為了謝檐見我。”
這幾年來謝復將軍壓根不愿意見謝牧,唯一幾次答應會面都和謝檐有關:“真不知道瑾安和謝檐誰才是您真正的孫子, 連小牧也……”
“瑾安和你順風順水,不需要我去操心,只要你們自己不去作妖……”老爺子緩緩拿起一枚白子,“小檐的消息呢?””他被畸變體抓走了,”謝牧開口道,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知他的消息, 畸變體還抓走了我們不少軍官, 如果可以, 我想請動您出山,幫我們……”
謝復摸著胡子, 落下了白子。頃刻間,白子將黑子的攻勢化解:“小牧啊, 我是老了,不是死了,軍部不是沒有我的人。”
謝牧執棋的手頓了一下。
謝檐回到軍部,失憶, 擔任指揮官,以及離奇地擁有了畸變體的能力,這些都逃不過老爺子的眼睛,他抬眼看向謝牧:“我只問一句,小檐變成這樣,是不是你們弄的鬼?”
謝牧定定看了謝復一會兒,緩緩笑了:“您居然認為是我們把謝檐變成了這樣?也對,我們是有有關于畸變體的實驗,只是虎毒還不食子,我沒必要狠心到這種地步。”
“哦,看來是沒能抓到小檐,”謝復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新泡出來的茶,“你狠心到什么地步,我心里有數。””……”謝牧被懟得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看來您是不愿意出手了?謝檐抓走了帝國的大部分軍官,在這種關鍵的節點做這種事,其心可誅啊……”
“小牧啊,你老是喜歡用形容自己的詞來形容小檐,”老爺子搖了搖頭,一針見血道,“小檐是什么人我知道,他有自己的一番事業要做……如果再年輕幾十歲,這就是我想做的事。”
老爺子戎馬一生,最后卻只能看見帝國沉疴難醫,一點點腐爛,壞死,他不可能不嗟吁惋惜:“我老了,身子骨越發不利索了,偶爾做夢的時候,會想起當初和皇帝一起立下的誓言。”
謝復是真正的開國大將軍。
很多年前,帝國多方軍閥割據,民不聊生,他和皇帝、以及軍校的校長一同拜于一棵桃木之間,發誓一定要終結這亂世,濟人間長安。
后來他們便各走各的路了。
“小牧啊,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囿于眼前的得失,權力填不滿虛無的心……”
“那什么能?”謝牧突然打斷了謝復,“父親,那什么能?”
他的抱負,他的親情、友情,全都隨著他的那條腿一起葬送。之后便是越來越多的犧牲,未來,愛情,良知,也全部成了他追逐權力犧牲掉的墊腳石,他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那要問你自己的心。”老爺子搖了搖頭,緩緩嘆了口氣,“你走吧,我最近精神不太好,要休息了。”
“您休息吧。”謝牧站了起來,緩緩退后,“我想您真的老了,領不了兵,也打不了仗了。”
謝復抬眼看向謝牧。
“我先走了。”謝牧俯視了老爺子一眼,半點留戀也沒有地轉身揮袖而去。
門童看了一眼被大力關緊的門,轉頭便看見老爺子費力地咳了起來,他連忙跑過去給老爺子倒了一口茶:”您消消氣,您的身體……”
“我啊,沒生氣,”老爺子一點一點喝完這口茶,醇厚的茶香壓住了喉嚨里那點鐵銹味,“看淡了。”
只是單純身體不好而已。
“謝牧老爺都不問問您的身體。”門童氣道。他明明還偷偷背著老爺子向謝牧傳達了幾句老爺子身體不好的信號。
“他啊。”老爺子搖了搖頭,突然想了起來,要是謝檐在這里,他那點聰明勁,肯定一下子就能夠查出不對勁來。
這么一看,現在見不到謝檐也是一件好事。
老爺子偷偷嘴犟,就是不肯說想孫子了。
“我替瑾安聯系了一份工作,安穩、簡單,”老爺子忍不住操心道,“你替我傳個口信,他愿意來就來,不愿意也就算了……”
只能為后輩做這么多了。
門童搖了搖頭:“這都好幾次了,他都不肯聽……您別操心這些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謝復嘆了口氣,緩緩走進了臥房內。
門輕輕關緊了。
那晚謝復做了個夢。
夢見他又回到了年少的時候,彼時的青年意氣風發,是最年輕的大元帥,他率領千軍萬馬,踏破軍閥自以為無堅不摧的防線,攻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謝大元帥又攻下了一座關鍵的城池,收兵凱旋,志趣相投的摯友在一顆桃木下靜靜等待著他。
“喲,我們的大元帥總算來了。”校長在不遠處招手,快點兒,就等你了。
皇帝矜持地站在那兒,但嘴角顯然也已經壓不住了。
“好勒。”謝大元帥翻身下馬,抽出了腰間的一把能量刃,“來來來,歃血為盟,義結桃園!以后我們一定要打拼出一個盛世……””我去,別別別,你別動手,我自己來,下手沒輕沒重的……”
“磨蹭什么?趕緊的,我我幫你一下就劃好了……”
“喲,二弟不愧是大貴族,連手里的一把小刀都這么精致,以后肯定是當皇帝的料哈哈哈哈……”
“行了,再笑血就干了!”
“我,謝復,今日愿意與伊索爾德,奧里塞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一片桃木的枯葉緩緩落下,慢慢飄到了謝復的手心里,眼前的一切開始流轉,歲月枯榮,身旁的兩個身影消失不見,握住枯葉的手上慢慢布滿了皺紋。
他走過了漫長的一生。
功勛顯赫,聲譽載世。
他有后悔過的時候嗎?有。
在沒能趕上兒子最重要的手術的時候,在與皇帝嫌隙漸起,最后自請卸任兵權的時候,以及在看到尋歡作樂的貴族和輻射區難求溫飽的難民的時候。
不該是這樣的。他想。
但他已經拿不動劍了,他看著自己蒼老的手,長長地嘆了一聲。
身后有腳步聲緩緩走近。
謝復轉回了頭。
是謝檐。此時的謝檐看起來和從前有些不同,原本的栗發變成了一頭長長的銀色白發,一雙金色的豎瞳更是彰顯出了他非人的特征。
謝復卻一點也不訝異:“你來了。”
謝檐眼里帶了點笑意:“爺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謝復緩緩開口,“最近過得好嗎?”
“還不錯。”謝檐道,“就是有些掛念您了。”
“掛念老頭子干什么?想陪我下棋了?”謝復樂呵呵道,“也是,好久都沒有人能贏過我了。”
獨孤求敗,獨孤求敗啊。
“……”謝檐低笑了起來,“有空會的,爺爺。”
“還是算了,不要打破我最近20連勝的戰績了,”謝復破天荒地拒絕了謝檐,他突然道,“我要先走一步了,小檐。”
謝檐愣了一下。
“小檐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謝牧摸著胡子,樂呵呵地夸了孫子一句,“要是能再年輕幾十歲,爺爺一定陪你一起……”
“您……”
“不用挽留我了,”謝復笑著道,“我只是自己想先走走看了。小檐身邊應該有人陪著了。”
“嗯,是一只小貓。”謝檐說。
“小拾啊,”謝復不知道怎么從謝檐那一點奇怪的描述中精準提煉出關鍵信息的,“這孩子乖,不許欺負他。”
謝檐點了點頭:“知道了。”
“那我先走啦,”老爺子笑瞇瞇地轉身,沿著小道緩緩離開,他的背影一點點模糊起來。
謝檐想要伸手:“爺爺……”
“相信自己要走的路,”謝復大將軍如是囑咐:
“我的孫子,我很看好。”
……
謝檐突然驚醒過來。
頭疼得快要炸裂開來,他捂住腦袋,下意識往身旁摸過去。
沒有人。
謝檐的金眸里閃過了一瞬間的無措。
“哥哥。”有人匆匆跑過來,丟掉了手中的通訊器,抱緊謝檐,“我在這,哥哥。”
謝檐的心奇怪地絞痛起來,他抱著楚拾銜抬頭:“楚拾銜,我做了一個夢,龍也會做夢嗎?……為什么我好難過。”
楚拾銜愣了一下,他看見一顆晶瑩的水珠從謝檐的眼角劃下,一點點蘊過那一點攝人的淚痣:“哥哥。”
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楚拾銜,你會一直陪著我,”謝檐突然強調,“對嗎?”
楚拾銜望著謝檐的臉,俯身一點一點吻掉了那點滑落的晶瑩,他鄭重而認真地說:“嗯。”
會一直陪著哥哥。
被楚拾銜丟掉的通訊器緩緩滾到了地上。
……
謝牧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他打開通訊器,看向最新的訊息,突然整個人頓住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關掉了屏幕,然后一點一點推開了皇宮的大門。
高貴的皇座上坐著的卻并不是皇帝本人。
而是……塔爾。
真正的皇帝像傀儡一般站在塔爾旁邊,全身畸變成了恐怖又惡心的模樣,即使現在他出現在他最親近的大臣旁,也只會被當做一只畸變的怪物就地斬殺。
沒有人能將他和高貴的皇帝聯想在一起。
謝牧回來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見他。
“父親死了。”謝牧突然開口。
塔爾頓了一下,然后笑開了:“那不是挺好嗎?依我看,他的心本來就不向著你,沒了他,兵權就……”
“哐——”一聲,謝牧直接將手里的通訊器甩了出去,擊向塔爾!
站在旁邊的皇帝突然伸手,擋住了通訊器,將它一把拍開在了地上。
“生氣?”塔爾從皇座上站了起來,他似乎有點費解,“你不是挺恨他的嗎?生氣什么?”
是啊,生氣什么。
謝牧看向高高的皇座。從此再也沒有能夠牽制住他的人,他再也沒有了理所當然認為的、最后的后路。
謝牧緩緩走上前,一步又一步,最后站定在皇座旁。
他慢慢躬身,坐在了皇位上。
沒有了牽掛,不也挺好的嗎?謝牧想。
他的心徹底墜入了無間的地獄。
被拍在地上的通訊器在一片黑暗中閃爍幾下,屏幕上亮起了一串昏暗的文字標題:
后星際5039年10月,帝國的奠基英雄、備受尊敬的開國大將軍謝復于九十五歲高齡逝世。
留下無盡的勛業與傳奇。
第106章 新枝
“帝國邊境發電站已被不明勢力攻破。”
譚上將看著屬下報回來的信息, 忍不住皺了皺眉:“帝國沒有派遣援軍?”
發電站之于一國之軍隊的重要性可見一斑,謝牧沒有理由就這么輕易放棄它。
“有,全軍覆沒。”屬下把電報交給譚上將, “現在帝國已經宣稱我們撕毀和談約定, 將要對我們展開報復式襲擊。”
“哼,誰撕毀誰還不一定呢。”譚上將忍不住冷哼一聲, 聯盟的多名軍官被派過去和談,結果全部一起失蹤, 任誰都會懷疑是不是帝國動了手腳, “只不過……以楚拾銜的實力,居然這么輕易中了埋伏?”
“帝國不是在研究畸變體嗎?”屬下道, “您知道的,有些畸變體的能力實在過于……”
逆天。
“軍報密令,”譚上將突然開口,“有機密消息稱,帝國已經和畸變體達成了合作。他們的新任指揮官——謝檐, 或許已經因為帝國的實驗畸變出了強大的力量。”
“所以是帝國擄走了楚少將他們?”
譚上將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確定, 有兩種可能:一、帝國掌握了畸變體的力量, 故意擄走楚拾銜, 又演了一出發電站被攻擊的戲碼,借此之名欲對聯盟開戰, 吞并聯盟。二、畸變體背叛了帝國,帶走了帝國和聯盟的所有將領, 故意攪渾了水,妄圖……徹底摧毀聯盟和帝國。”
無論哪種情況,現在的形勢對于聯盟都非常不利。
“那我們該怎么辦?”
帝國已經打過來了,迎不迎戰, 似乎都有可能中了畸變體的套。
“哼,非戰不可。”聯盟已經被架在火上了,只有一戰方能奪得一絲主動權,“暗中派人去打探楚拾銜的消息……把精神力藥劑給我拿過來。””上將!”下屬忍不住勸道,“您已經……”
“獲得力量就是要付出代價的,”譚上將緩緩道,“再把藥劑分批次發放下去,聯盟已經下令了。”
下屬瞪大了眼睛:那些政客到底有沒有把將士當做人來看……
譚上將看了下屬一眼,轉過身,最后還是語重心長地說:“士兵,本來就只是他們玩弄政權的棋子而已。”
帝國以為聯盟的上限只有楚拾銜一人而已,其實,聯盟又何嘗沒有打自己的算盤呢?只要劑量足夠大的精神力藥劑普及在軍隊里,即使達不到楚拾銜那種等級,也足夠擁有令人感到恐怖的實力。
“士兵,從來沒有退路。”
……
后星際5039年11月,帝國和聯盟和談破裂,雙方互相指控其撕毀合約,蓄意擾亂和平,引發戰爭。
同月,帝國發電站被攻陷,帝國軍隊陷入一片死寂。聯盟軍隊借勢北上。
邊境的氣候向來稱不上有多好。秋日大半的樹木已經凋零,樹葉枯落,唯獨有幾株盛開在帝國邊陲小鎮的盛寒木抽出了新枝。
戴著黑色帽子和口罩的年輕人出現在了這座小鎮上。這個離帝國被攻陷的發電站不過幾十里的小鎮,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戰爭的影響,物價飛漲的同時,小鎮上的居民人人自危,甚至已經有不少人暫時搬離了這里。
以至于小鎮平常總是爆滿的酒店生意變得蕭條,今天一共就迎來了幾位客人。
戴著黑色口罩的年輕人就是其中一位。
他似乎在路邊撿到了一個喝醉的男人,年輕人成功撿尸,在男人勁瘦的腰上摸了好幾把,然后興致盎然地帶男人過來開了房。
在混亂的邊陲小鎮,這種事情早就見怪不怪,年輕人似乎還有點閑錢,前臺利落地幫他們辦好了一間最昂貴的大床房,隨手將房卡拋給了他。
年輕人心情很好地扶著男人進了云梯。
男人大概醉得很厲害,他睡得很沉,臉靠在年輕人懷里,叫人看不分明。但光看身形,他都會是讓人下意識覺得很帥的類型。
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襯衫都襯出了倒三角的完美輪廓,扎進了整潔的西褲里,黑色的西褲布料路經弧度非常好的半圓,再一路向下……
撿尸的年輕人算是走了好運。他捏了一把頂翹的半圓,成功看見靠在他身上的男人幅度很輕地動了一下,最后還是無奈地沒動,任他上下其手。
“嘀——”樓層到了,年輕人悠哉悠哉地走出云梯,刷卡進了大床房。
房間里居然還有一個人。
章青回直接嚇了一大跳,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打攪了年輕人的好事。
他連忙掏出通訊器,再看了一眼謝檐發出的信息:“沒錯啊,是這個房間號啊……”
年輕人低笑了一聲,對懷里的人由扶變成了摟:“沒說你錯。”
年輕人懷里的男人一只手回了他一個擁抱,另一只手幫他把臉上的口罩和帽子摘了下來。
惹眼的銀色長發垂落下來,謝檐一雙金眸抬了起來,看向章青回。
章青回松了一口氣:“果然沒錯,老大……”
不對!老大什么時候近男色了?不是瓦姆皮爾怎么塞omega都沒用嗎?
他連忙定睛看了一眼謝檐懷里的男人,看身形確實有點東西,至于臉……
章青回看著男人緩緩偏頭,露出了一張冷淡而英俊的側臉。
莫名有點熟悉……
不對!這不是前段時間和謝檐打得死去活來的楚少將嗎?!!!
章青回一臉懵地看一眼楚拾銜的臉,又看一眼謝檐搭在楚拾銜腰間的手;再看一眼楚拾銜的臉,再再看一眼謝檐搭在楚拾銜腰間……不對怎么又往下了?!!
“我老婆很好看?”謝檐懶懶地摟著楚拾銜,把腦袋搭在懷里人的肩上,“眼珠子再往下就可以不用要了。”
“別別別!”章青回立刻審時度勢,十分恭敬地移開眼睛,順便把通往大床的路也讓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大請便。”
楚拾銜:“……”不知道的真以為他們開房來了。
不過謝檐讓他扮成醉鬼,故意來這么一出,美其名曰不想讓別人發現他們的身份,本來也很惡趣味就是了。
“說正事。”謝檐及時維護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把話題轉了回來,“東西呢?”
章青回把手里一塊小小的鐵牌遞給了謝檐。
居然是帝國的軍令。
楚拾銜蹙了下眉:“你怎么拿到的?”
“我提前精神控制了謝牧的助理,再讓章青回攻擊了發電站。謝牧脫不開身,就把軍令給了他最信任的助理,讓他調派援軍……”
帝國一共兩塊軍令,一塊在皇帝手上,和另一塊,現在已經被謝檐搞到了手上。
按照帝國的規定。帝國將軍權授予謝牧,見謝牧如見軍令。如果謝牧不在,或者命令相悖,誰手里有軍令,他們就聽誰調譴。
誰能夠想到謝檐居然在這么早以前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章青回用軍令將援軍全部調走,然后再將他們引入了埋伏之中,全部俘虜。
帝國損失了不少精兵,而謝檐沒費多大力氣就占領了發電站,還攪混了帝國和聯盟之間的水。
“軍令已經調包了。”章青回壓低了聲音,“現在謝牧還以為他那塊軍令是真的,到時候我們動手……他就貽笑大方了。”
“別高興得太早。”謝檐垂眸看向軍令,“你不覺得,皇帝會把軍令直接給謝牧,有點不對勁嗎?”
章青回撓了撓頭。
“據我所知,皇帝一直對謝家頗為忌憚,謝復大將軍……”謝檐頓了一下,看向楚拾銜,“就是你告訴我的,我的……爺爺,開國之臣,名望顯赫,皇帝疑心,直接收回了他的兵權,現在為什么又會把兵權給了謝牧……”
章青回握著下巴分析:“可能是謝復老了,皇帝覺得他掀不起大風大浪了,哎?前幾天我好像看到了一則有關謝復的新聞,是什么來著……”
章青回掏出通訊器,剛準備搜索一下,手里的東西就直接被楚拾銜抽了出去。他不滿地抬頭,然后就看見楚拾銜一根一根把謝檐的手指掰開,然后鄭重地握住。
章青回一瞬間心臟跳了一下:怎么回事?老大和楚少將看起來怎么像是玩真的?謝檐。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拿下楚拾銜的?
失憶的章青回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謝檐看著章青回的表情勉強扯了下唇角,沒把情緒表露在面上,他回握住楚拾銜的手,然后才繼續說:“皇帝有多久沒露面了?”
“至少這五年,聯盟從來沒有得到過有關于他公開露面的消息,”楚拾銜回想了這幾年來的關鍵信息,“他只對外宣稱在齋戒休養。”
謝檐垂下眸,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如果說……皇帝被謝牧控制了呢?”
“不是吧,那他也太敢了吧。”章青回瞪大了眼睛,人類有時候真的比畸變體還要險惡太多,“他這是想要……”
“挾天子以令諸侯,”謝檐道,“謝牧的野心很大,我認為他既然敢直接控制皇帝,一定是掌握了一種讓人絕對反抗不了的手段。
更確切地說,我認為聯盟和帝國都還有沒有使出的殺手锏。”
所謂的和談從來都只是假象,劃江而治不過是為了讓對方松懈的同時找到機會,一擊斃命。
章青回搖了搖頭:“這么聽起來好棘手啊……”
“那就不給他們藏拙的機會。”謝檐氣定神閑地看著手里的軍令,“現在帝國真正的軍令在我的手里,再添一把火好了。至于聯盟……”
謝檐轉頭看向楚拾銜,緩緩開口:“這就需要楚少將,幫忙出出力了。”
第107章 藥劑
“譚上將。”
通訊器接通起來。
譚上將快速將楚拾銜的ip發給了手下的黑客, 連忙道:“楚拾銜,你現在在哪里?”
“不清楚。”楚拾銜的聲音放得很低,“空間非常封閉, 很黑, 我爬上通風窗看過,似乎在某個隘口。”
“誰抓了你?”
“謝檐。”楚拾銜言簡意駭道, “他似乎已經畸變了,或許是帝國的某種實驗, 他的能力很強, 我不是他的對手。”
譚上將:“能逃出去嗎?”
“很困難。通訊器是我打暈了一個實驗人員暫時搶過來的。”
“他們要對你做實驗?”譚上將立刻明白了過來,“他們想改造你?”
楚拾銜沉默了一秒。譚上將手里的改造實驗不比帝國少, 現在卻這副義憤填庸的樣子。
不過是怕手里的刀刃被奪走罷了。
他移過眼神,看了一眼旁邊懶洋洋地靠在床上的謝檐,年輕的王早早把礙眼的章青回趕了出去,頗有興致地在這里指導楚拾銜如何坑蒙拐騙。
楚拾銜特意把話題引了過去:“嗯。應該是帝國的改造實驗,謝檐和帝國聯手了。”
譚上將的聲音明顯沉了下去:“他們能控制你的意識?”
“不確定。但第一階段的實驗好像下周就結束了。”
也就是說, 如果他們能夠控制楚拾銜的意識, 一周以內聯盟最大的殺器, 就會徹底變成帝國的一把刀。
譚上將沉吟了一會兒, 先向技術人員替了個眼神,然后繼續道:“楚拾銜, 身為聯盟的軍人,我相信你知道, 如果有被控制的可能,應該怎么做。 ”
楚拾銜頓了一下,點了下頭:“我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
謝檐沒什么好心情地側身過來,把楚拾銜的腰摟住然后往下帶, 楚拾銜給了一個疑惑的眼神,用口型道:我說錯話了?
老婆真可愛。謝檐成功把楚拾銜帶倒,然后觸上楚拾銜的后頸,也小聲道:老婆,我的。
還應該知道怎么做。不就是讓楚拾銜自盡么?沒用的人類,自己護不住下屬,就讓下屬犧牲。
他老婆的命什么時候輪得到一個人類做主了?
楚拾銜大概也看出了謝檐的意思,他有些無奈:這也能吃醋嗎?
那邊譚上將只以為楚拾銜多多少少受到這句話的影響,他繼續道:“聯盟不愿意犧牲任何一位將士。我們會嘗試在這周內發動救援。”
楚拾銜按照謝檐教他的話說:“似乎為了隱蔽,這里的兵力并不多,但貿然出兵的話……我們的軍隊不是謝檐的對手。”
譚上將站在樓上,看著樓下被一車又一車運過去的精神藥劑,這件事沒有瞞著楚拾銜的必要:“你不用擔心,軍隊加大了藥劑用量。”
謝檐挑了下眉:藥劑用量?
楚拾銜似乎也想故意轉移走這個話題:“不管怎么樣……”
“帝國勾結畸變體,你又……我們不得不采用這種方法,”譚上將適時打感情牌,“聯盟需要你,楚少將。”
楚拾銜:“上將,您……”
“嘀——”謝檐直接從楚拾銜手里奪走了通訊器,掛斷了電話:“我更需要楚少將,怎么辦?”
誰敢跟謝檐搶人啊。反正楚拾銜就聽謝檐的話,他點了下頭:“跟你,哥哥。”
謝檐覺得楚少將無時無刻不在撒嬌,他捧起楚拾銜的后頸,親親啄了一下他的唇:“楚少將真乖。”
楚拾銜回吻了一下謝檐:“你確定譚上將查到你的虛擬ip了?”
“嗯。”謝檐用了一點黑客手段,故意把楚拾銜的ip地址設置在了一個距離小鎮不遠的隘洞附近。
作為帝國邊陲的隘口,此地易守難攻,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如果聯盟能夠拿下這座隘口,帝國便又陷入了危局之中。
“譚上將應該早就有這個意思了,我們只是給他一個機會。”謝檐氣定神閑地打開通訊器,直接把譚上將的聯系方式刪除,“把他逼得再緊一點,他就不得不兵行險招。”
如果說之前聯盟還在觀望的話。在得知楚拾銜的情況之后,他們一定會為了自身的利益提前加入戰局。
“所以,會說謊的楚少將,”謝檐抬起楚拾銜的下巴,“算不算小騙子?”
楚拾銜被抬著下巴,垂眸看著謝檐,故意歪了一下頭:“不是哥哥教的嗎?”
“……”謝檐覺得楚拾銜又會撒嬌了,“真的背叛聯盟了?”
楚拾銜從來沒有一天效忠過聯盟,他點了點頭:“哥哥給得多。”
謝檐疑惑了一下:他給什么給得多了?權利,財富、好像……什么也沒給過楚拾銜。
謝檐唯一能想得到的是,上床的時候,某些……給得多……
這是能說的?
楚拾銜沒明白謝檐為什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難道不對嗎?
和哥哥在一起,勝過財祿百倍。
“啊,我給得多……“謝檐突然把楚拾銜的臉掐得近了一點,“那你在瞞我什么,小騙子?”
楚拾銜整個人都怔了一下,抬眸望著謝檐:“你指的什么?”
“指的什么……”謝檐優哉游哉地打量著手里捏著的那張有點冷淡的臉,“你不清楚么,藥劑是什么?”
楚拾銜沉默了。
“看來還是對聯盟很忠心,”謝檐故意道,“楚拾銜,我身邊的人只能忠心于我。”
簡而言之,不忠心就不能待在他身邊。
楚拾銜顫了一下,終于緊張了起來,一雙紅眸無措地往旁邊晃了兩下,然后才定定看向謝檐,他實話實說道:“一種提高精神力的藥劑。”
“還有這種好東西?”謝檐繼續看向楚拾銜,“沒有副作用?”
楚拾銜悶了一下,又不說話了。
“看來沒有,那過幾天在隘口的時候,搶來幾只用用應該沒問題,”謝檐若有所思道,“先注射十支試試……”
“不行。”楚拾銜立刻打斷了謝檐,“你不能……”
謝檐緩緩看著楚拾銜的眼睛。
楚拾銜也立刻明白過來,謝檐是在詐他。但謝檐這種人,你不說實話,他就什么都真做得出來。他沉默好一會兒,才放輕了聲音說:“壽命會減少。”
猜想被證實的那一刻,謝檐還是頓了一下,他沉下聲音,突然問:“你用了嗎?楚拾銜。”
楚拾銜沒辦法回答謝檐,只能用力把腦袋埋進了謝檐懷里。
謝檐垂著眼,看了懷里的人一會兒,他沒再動作,只是道:“楚拾銜,你知道龍能活多久嗎?”
楚拾銜僵了一下,抬頭望著他。
“無窮無盡的壽命——也就是永生,”謝檐緩緩開口,“我有很難過的易感期,強烈的筑巢行為,以及對另一半的圈地與依賴。但我只會擁有一個伴侶,你不在了,我怎么辦?”
往后的漫長歲月,他該怎么過呢?
楚拾銜懵了。
他和謝檐其實并不合適。兩個alpha,更或者說,是兩個物種。謝檐應該找一條與他契合的小龍……
“世界上還有另一條龍嗎?”楚拾銜問。
謝檐簡直要被楚拾銜奇怪的腦回路給氣暈了。他加了力道,一把掐住了楚拾銜的下巴,語氣不善地說:“我只喜歡你怎么辦?把你變成小龍嗎?”
楚拾銜想了想,鎮定地開口:“其實我和你接觸的時間并不久,你……”
“你在騙我。”謝檐打了斷他,“你之前告訴過我,我只有你一個男朋友。”
如果不是失憶前就喜歡楚拾銜,他怎么可能會這么依賴龍舌蘭。
楚拾銜覺得哥哥真奇怪。真正到該糊涂的時候智商從來沒有掉線過,他甚至懷疑謝檐以前是和他玩情.趣。
他認真想了好半天,卻也想不出什么解決的辦法,最后只能小聲在謝檐耳邊說:“我會努力活得再久一點。”
謝檐只有他了,楚拾銜想。
“哦,意志力很堅強,”謝檐冷笑一聲,“所以我不發現,你準備再瞞我多久?”
楚拾銜努力湊近了一點,舔舔謝檐的唇。
和楚拾銜吻深了,涎液又會催.情。于是謝檐偏開了頭,但楚拾銜又鍥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于是謝檐握住楚拾銜的后頸,把他往后拖:“別以為我這么容易被哄好,楚拾銜,你有知道錯嗎?”
楚拾銜乖乖點頭。
謝檐繼續陰陽怪氣:“天天親我,你覺得我能喜歡上別人?”
楚拾銜立刻搖頭。
“你死了你猜我會不會殉情?”謝檐突然道。
楚拾銜一下睜大了眼睛。
如果這樣的話,就是他害了哥哥。
“不……”
謝檐打斷了他:“所以以后你有什么危險,困難還繼續瞞著我嗎?”
楚拾銜繼續搖頭。
“還會為了我不要命地受傷,犧牲嗎?”謝檐循循善誘。
楚拾銜眼尾卻泛出了點紅,再一次搖頭。
“原諒你了。”謝檐突然淺笑了起來。
他把楚拾銜摟進了懷里,一點一點去啄吻楚拾銜的唇。
不能深吻……龍涎真麻煩。不……是帝國和聯盟兩個爛攤子真麻煩,早點解決了然后把楚拾銜拐回家,想怎么親就怎么親,親完就上床,讓中了催.情藥的楚拾銜自己動……
楚拾銜抱緊謝檐,情緒在溫柔的吻里慢慢平復下來。他蹭蹭謝檐的臉,還在在乎謝檐剛剛說的話:”努力不久怎么辦?”
“啊……這個啊……”謝檐也貼貼楚拾銜的側頰,勾了下唇,臉紅心不跳地扯謊,“你聽說過嗎?楚拾銜,和龍多上……雙修好像能延長壽命。”
楚拾銜歪了下頭:“雙修?”
“嗯。”分給楚拾銜一半壽命的決定被謝檐偷偷藏進了愛意里,他吻上楚拾銜,“所以要多努力一點,楚少將。”
第108章 影帝
后星際5039年11月, 聯盟以帝國撕毀和談,武力扣押聯盟軍官為由,正面進攻帝國邊境隘口。
隘口將士不敵, 請求援助。
浩浩蕩蕩的帝國援軍趕往邊境。
領頭的是一位大校。
軍隊離隘口還剩幾十里時, 迎來了一位新的將領。
謝檐難得又穿上了帝國的軍官制服,他從容地倚在大校休息室的一幅軍事地圖旁邊, 手里有一搭沒一搭地翻弄著一小塊令牌。
大校下意識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任何一位軍官都不會不知道這枚令牌是什么——
帝國唯有兩枚的軍令。
“既然你認識它,那我也不需要多費口舌了吧?”謝檐笑著開口, “大校先生。”
“但……您說要將軍隊調離……”大校唯唯諾諾地開口, “這實在是……”
實在難以想象是帝國會做出的決策。更何況,雖然帝國封鎖了消息, 但是到他這樣的軍銜,還是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風聲——包括謝檐在內,所有參加和談的軍官都離奇消失了。
現在謝檐卻又突然憑空出現,還帶著軍令……
“我明白了。”大校眼珠一轉,慢慢往后退, “您先稍候片刻, 我這就去調譴軍隊……”
謝檐笑了一聲:“是去調譴軍隊, 還是……去找謝牧通風報信啊?”
大校一愣, 轉身就想跑。
謝檐卻只是用那雙金眸輕輕睨了他一眼,下一秒, 大校渾身一顫,眼神里一點點失去了光彩。
“去吧。”謝檐把軍令拋給了大校, 片頭看向身后的地圖,“半小時內重新規劃好路線,向……發電站進軍。”
大校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轉身出了休息室。
謝檐盯著軍事地圖緩緩看了一會兒, 垂下眸,摘下一只手套:“出來吧。”
休息室的窗戶被輕松打開,楚拾銜攀住窗檐躍了進來。
謝檐用摘下了手套的那只手接住了楚拾銜:“小心。”
楚拾銜偏頭看一眼摟在他腰間的手,他實在不知道翻個窗戶要小心什么:“小心你摸我嗎?”
“不讓摸?”謝檐不光不收斂,反而得寸進尺,把手再往下移了一點,捏了把富有彈性的半圓。
“……”楚拾銜覺得和謝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被他上下其手,他撩了下眼皮,突然道,“就只喜歡摸這里?哥哥?””當然不,”謝檐臉皮很厚地開口,“再前面一點,再上面一點,都很喜歡。”
楚拾銜奚落道:“早知道謝指揮官這樣,聯盟就應該用美人計,說不定早就能策反你……”
“哦?”謝檐笑著挑了下楚拾銜的下巴,“如果是楚少將這個美人兒的話或許我真的會考慮考慮……”
誰有謝大美人兒蠱啊。楚拾銜無奈地吻了吻哥哥,把話題轉回了正事:“等他們到了發電站,發現不對勁怎么辦?”
“控制住一起綁了,”謝檐不甚在意地開口,“章青回會好好看住他們的。”
楚拾銜聽他這么說完,仔仔細細地盯了一會兒他的眼睛,突然問:“哥哥這么厲害?”
謝檐也垂下眸看楚拾銜:“嗯。”
楚拾銜蹙了下眉:“不會對你……有什么傷害或者副作用?”
楚拾銜這么一提,謝檐立刻想到了楚拾銜使用精神力藥劑的事情,他輕嘲道:“我當然不會不把命放在心上,畢竟老婆還在等我回家,不像某些人,準備讓一條龍當一輩子寡……”
“……”楚拾銜咬了下謝檐的唇,堵住了他沒說完的話,“知道錯了,哥哥。”
“好吧,”謝檐心情好了一點兒,忍住了咬向楚拾銜的沖動,“偶爾用久了會有一點頭疼。不過不用在意,只是我沒有完全覺醒,所以有些透支而已。”
“你什么時候完全覺醒?”楚拾銜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畢竟謝檐到現在也沒能恢復記憶。
謝檐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差一個契機。”
契機……
“楚拾銜,如果我一輩子恢復不了記憶,你還會繼續喜歡我嗎?”
楚拾銜轉身看向身后的軍用地圖:“如果你失憶,就不喜歡你了,那我五年前就不會來軍校找你。”
畢竟謝檐不是在失憶,就是在失憶的路上。
謝檐沉默了一會兒,把楚拾銜的腦袋強行轉了過來,他認真地盯著那雙紅眸開口:“我會努力想起你的,老婆。”
楚拾銜親了親謝檐的側臉。
……
當夜,帝國的援軍悄無聲息的調轉方向,向發電站行進。兩天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帝國援軍從發電站趕到隘口。
珊珊來遲的軍隊顯然沒能救帝師于水火之中,一周內帝國大敗,隘口被攻破,聯盟軍隊長驅直入。
謝檐不慌不忙地拖著被五花大綁的楚少將出來。
“譚上將。”
譚上將握緊了手里的粒子束步槍,沉著眼看向謝檐:“你想干什么?”
“真是可惜,”謝檐漫不經心地握住手里的等離子槍,將槍口抵向楚拾銜的太陽穴,“差一點兒,楚少將就能被我改造成功了。”
真是攪和了我的好事。
“謝檐!”譚上將大聲喝道,“枉聯盟也稱謝復一聲大將軍,當年抵抗獸潮時,無人不稱贊他這一句,你卻自甘墮落,變成了一個怪物!”
“不好意思,從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謝檐半真半假地開口,“如果人類對我好的話,我又怎么可能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嗯……或者說,譚上將居然還能夠喝斥我嗎?你又用了什么呢?這位尊貴的上將先生。”
譚上將渾身一滯,其實帝國和聯盟背地里的那些齷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們都需要一個口號,所以只會讓道德的天平傾向自己,永遠只責令對方的過錯。
謝檐踢了地上一個暈倒的聯盟士兵一腳,一支淺色的藥劑便從他的口袋里緩緩滾了出來:“這是什么啊?譚上將。”
譚上將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謝檐緩緩推開一只藥劑,“讓楚少將試一試不就好了?”
“謝檐!”
謝檐才剛一低頭,一股強大的精神力便應聲而至,他的金眸里金光亮了一瞬間,身上便涌出精神力直經抵向攻來的那股力量。
“有意思,雙S級嗎?”謝檐仿佛看樂子一般若有所思地笑道,“譚上將不是A級嗎?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連跨兩個等級的精神力,要是所有聯盟士兵都成功利用這種藥劑提升了等級,那么謝檐控不控制得住還真不好說。
譚上將的表情冷下來。他看著被抵消掉的精神力,突然明白過來:只有楚拾銜和謝檐有一戰之力。
即使他再繼續使用精神力藥劑,身體也很快就會負荷不了。曇花一現的能力很難牽制謝檐多久。
但楚拾銜不同,他還足夠年輕,底子好,天賦也高……
“談談條件吧。”譚上將終于松了口,“要怎么才能放了楚拾銜?”
謝檐悠哉悠哉地撐著頭,握著槍的手卻更用力了一點,仿佛在故意繼續威脅譚上將。
只有楚拾銜看著謝檐唇邊的笑,才十分清楚他的意思:你看,譚上將居然真答應了條件換你,真是有意思,這不得好好敲他一記竹杠……
楚拾銜:“……”
“我要兵權。”謝檐直言不諱地說。
“休想!”譚上將怒道,“一個帝國培養出的怪物,居然敢要聯盟的兵權!”
開玩笑,兵權供手讓人了,經過精神力改造之后的聯盟軍隊,不就反而白白便宜給謝檐了?譚上將分得出輕重緩急,楚拾銜是有用,但兵權……
他不再猶豫,頂著有人質的情況直接朝謝檐攻了過去!
“轟——”謝檐側身而起,帶著楚拾銜躲過了這一次攻擊,他低頭看著手里的人質:“看來譚上將一點也不在乎你呢,要不跟了我,怎么樣?”
楚拾銜撩了撩眼皮:本來就跟著哥哥。
又是一擊!謝檐帶著楚拾銜,看著多少有些不方便,這次只是險險躲開了攻擊,他咬了下牙,轉守為攻,揮手釋放出一道強大的力量!
也就在謝檐攻擊的一瞬間,他的防守出了破綻,懷里的楚拾銜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掙開了繩子,帶著3s精神力的一掌直接拍中了謝檐的胸口。
“砰——”謝檐被直接打到一棵樹上,跌跌撞撞地滑了下來。
好逼真的演技。楚拾銜在心里為哥哥點贊。
影帝謝檐顯然也對自己的演繹十分滿意,他看著楚拾銜和譚上將夾擊而來的精神力,十分戲精地大吼一聲反派臺詞:“你們給我等著!”轉身就開始跑。
楚拾銜立刻追了上去。
譚上將自然也知道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他轉頭看了身后的軍隊,最后還是立刻做出了決定,追向了謝檐!
因此也就沒注意到,當他離開后,所有士兵一瞬間都停止了動作,眼神渙散,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了。
……
楚拾銜和譚上將分路夾擊,很快就一前一后地包抄了謝檐。譚上將催動精神力,突然覺得謝檐也不過如此:“你還想逃到哪里啊?”
“把你從軍隊旁邊引開,還真是費了一番功夫。”謝檐也扭過頭,直接放棄了抵抗,他嘆了口氣,“逃到哪里呢?就往楚少將這邊逃吧。”
譚上將聽出了謝檐的話里有話,他皺了下眉,腦子里一瞬間高速運轉,下意識開口:“你以為你打得過楚少將……”
然后他就看見謝檐優哉游哉地走到楚拾銜旁邊,一把摟過了楚拾銜的腰,把臉湊到了楚拾銜旁邊。
他干什么,戰場上還耍起流氓了,楚拾銜怎么還不動手,只要一擊……
然后他就看到聯盟的楚少將也側過頭,然后很輕地在謝檐的臉上啄了一下。
譚上將:“……”
好你個謝檐,精神控制到他頭上了!弄出這么離譜的幻覺!
真的楚拾銜在哪?
第109章 爆炸
SS級的精神力對于許多人來說是一生都難以到達的終點, 但對于謝檐來說——不過如此。
撲天的精神力向謝檐攻過來時,楚拾銜蹙了下眉,剛要調動精神力, 謝檐便單手把他望后一摟, 另一只手伸出——
霎時間,譚上將的精神力被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直接碾碎, 謝檐睨他一眼,縱身上前!
譚上將愣了下, 立刻舉槍射向謝檐!謝檐就像一個機械做的怪物一樣, 精準躲開了所有的子彈,直接沖了過來。
別說是熱兵器, 就算是機甲來了,也不夠謝檐看的。
這是什么逆天的能力?
謝檐抬手打上譚上將的手腕,粒子束槍掉落,被謝檐接住,靈活地一轉, 然后順手往后拋:“給你搶來的玩具, 老婆。”
“……”楚拾銜隨手接過了槍, 明明是至關重要的戰局, 但謝檐就好像只把它當一場游戲一樣,渾身透露著一股散漫的意味。
哦, 對,還不讓他動手, 把他當成什么嬌滴滴的娃娃嗎?
在手里的槍被打落的一瞬間,譚上將便屈肘打向謝檐,以此拉開距離:“楚拾銜呢?”
還不信呢。謝檐勾了下唇角,迅速展開精神力, 再度與譚上將對撞!
“呯——”一聲,譚上將被直接擊飛,然后撞上石壁,摔了下來。
他吐掉一口血,剛要站起來,就被槍口指住了腦門。
楚拾銜正半蹲著,拿著謝檐剛剛扔過來的槍指著譚上將。
謝檐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在戰斗中稍微皺了一點的衣袖:“楚拾銜不就在你面前嗎?”
譚上將沉眼看了一會兒楚拾銜,確定了不是幻覺,他突然明白了過來:“你控制了楚拾銜?實驗完成了?”
得,譚上將又有了新的腦補。
反正就是怎么也不信楚拾銜會背叛他。
更確切地來說,是不信楚拾銜會親他。
“你們從前也算得上半個朋友吧?”譚上將怒斥道,“怎么狠得下心對楚拾銜做這種事?”
謝檐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做什么事?”
“你還好意思說!”譚上將氣急攻心,“讓楚拾銜……很好玩?傷風敗俗!”
“哦。”謝檐順著他的話繼續說,“我就是這么干了,又怎么樣?我不光能讓楚拾銜拿槍指著你,還能讓他陪我吃,陪我喝,陪我睡……”
譚上將氣得又吐出了一口血。
不知道為什么,謝檐看著這幅畫面格外舒心,仿佛以前就和這位姓譚的上將有仇一樣。
楚拾銜:“……”他有必要懷疑一下謝檐是不是假失憶,怎么這么像在報復以前譚上將故意分開他們……
“譚上將,”楚拾銜開了口,“既然謝檐有這種本事,那他也可以隨時控制你,我想你還是不要做什么小動作比較好。”
正從袖子里面偷偷拿出一把小刀的譚上將:”……”
“轟——”不遠處突然傳出一聲巨響!譚上將瞪大了眼睛,看向巨響源頭的方向——爆炸的火花轟向了天空,巨大的響聲驚起了林間的飛鳥。
他的軍隊都在那里!
謝檐把他引開,居然是為了對他的軍隊下手!
“你……”譚上將恨不得和謝檐拼命,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一記手刀給直接打暈了過去。
“章青回那邊應該差不多了。”謝檐悠閑的拍了下手,轉身道,“帶他回去吧。”
楚拾銜點了下頭,剛要動手,謝檐便召出精神力,把譚上將直接拖了起來:“還是我來吧。”
不喜歡楚拾銜碰別人。
……
“老大,都搞定了,”章青回在通訊器那頭招手,“隘口已經炸了,所有被控制的帝國軍人都已經陸續轉移了。”
“不錯,等到了發電站再向我匯報。”
同時控制譚上將和整個軍隊對謝檐來說稍微有些費力,他索性與楚拾銜演了一出戲,調虎離山,讓章青回趁機炸掉整個隘口,并將被控制的軍隊整個轉移。
這樣在所有人的眼里,帝國和聯盟的主力軍隊就在戰場意外的爆炸里全部喪生了。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干脆一點解決了他們……謝檐真沒興趣一次殺這么多人,他又不是什么大魔頭……
再說了,聯盟的軍隊,應該全部算是楚拾銜的下屬吧,全體覆滅的話,楚拾銜大概會傷心吧。
他們也不是沒有可以利用的機會。
“他醒了。”楚拾銜看一眼被麻繩綁得死死的譚上將,“要審嗎?”
“楚少將先隨便問吧。”謝檐撐著腦袋,十分悠閑地看著這一出好戲,“譚上將,好機會,說不定你可以把“被控制”的楚少將喚醒呢?”
楚拾銜:“……”有沒有人說過,哥哥真的很惡趣味。
譚上將看了一眼營帳門口的縫隙,想努力確認一眼是否還有將士存活,好一會兒,他才轉回頭,死死盯著謝檐:“你個怪物!畜……”
楚拾銜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沒有人能說謝檐的壞話,朋友也好,曾經的上級也好,任何人與謝檐為敵,就是和楚拾銜為敵。
楚拾銜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道德標準,謝檐就是他行事的唯一準繩。
謝檐垂眸看了一眼譚上將,他不想楚拾銜生氣,便難得費了一番口舌提醒:“譚上將,現在的局勢對你似乎并不太好,我相信作為上將,你應該不只會無謂的情緒宣泄吧?”
“……”這句話如冷水一般潑在了譚上將心上,幾乎是全面潰敗的情況,謝檐留著他只是因為他還有什么用……什么用呢?
謝檐想套話。
所以故意讓楚拾銜來“審”他。
他只有抓住自己僅剩的這一點價值,才能有機會沖破這個死局。
“你想知道什么?”譚上將問。
謝檐沒說話。
楚拾銜頓了一下,開了口:“你們的實驗……是什么?”
譚上將看了一眼楚拾銜,果然!楚拾銜是被他們控制了!不然怎么可能對實驗毫不知情……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譚上將道,“一種精神力藥劑,通過定期注射有機率提高精神力等級……”
謝檐:”有機率?”
“死或者是提高精神力,只有這兩種可能。”
“死?”謝檐偏頭看了一眼楚拾銜。
楚拾銜:“……”又要哄哥哥了。
“精神力初始等級越高的人,實驗成功的幾率也就越大,”譚上將說,“我很早就物色到了楚拾銜。”
“那你的將士們呢?”謝檐突然問,“他們大多數精神力等級并不高吧,看你剛剛的表現,我還以為有你有多在乎他們,也不過如此……”
譚上將沉默了。
良久,他才緩緩道:“士兵的生命,在統治者眼里不值一提。”
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非常復雜,有憤恨,又無奈,有妥協,還有麻木。
“所謂的聯盟,似乎也沒有多平等自由嘛,”謝檐雙腿交疊,“既然如此,讓我猜猜,應該沒有比你實驗等級還高的人了吧?”
統治者可以讓士兵們去進行實驗,讓士兵的生命成為一種試錯的標本,但他們自己不同。
他們怎么可能舍得讓自己的身體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過你本身的精神力等級似乎并不高,再怎么實驗也不過如此,那……”謝檐偏頭看向楚拾銜,隔著手套挑了下楚拾銜的下巴,“看來你就是聯盟的殺手锏了。”
楚拾銜:“……”
譚上將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等楚拾銜醒了,一定把你……”
“醒了再說,”謝檐直接打斷他,“那你們聯盟應該沒什么好掙扎的了,帝國呢?”
什么叫沒有什么好掙扎的了?聯盟還有快一半的軍力,謝檐就這么不把他們當一回事?
“帝國不就你嗎?”譚上將終于反應過來,“你不是帝國的人!”
謝檐“嗤”了一聲:“帝國有什么值得我出力的嗎?”
聯盟好歹還有個老婆呢。他都失憶了,對帝國可沒什么家國情懷。
譚上將:“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都是畸變體了,你說我干什么?”謝檐慢悠悠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很討厭你們,帝國和聯盟都很討厭。”
難道謝檐要消滅所有的人類,讓畸變體占領整個世界?
“譚上將,我真的覺得挺奇怪。”謝檐說,“聯盟和帝國一樣,視普通人的性命如草芥,你沒想過反抗嗎?”
譚上將沉默了,他的眼睛垂了下來。”
“還是說,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上將身份呢?”謝檐緩緩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把這個身份借我用用。”
都到這個份上了,謝牧依舊不慌不忙,謝檐倒要看看,他還藏著什么殺手锏。
……
后星際5039年11月,聯盟與帝國于隘□□戰,意外引爆火器庫,兩軍共同煙滅于火海之中。
帝國隘口被破。
12月,聯盟譚上將率領余下所有兵力,經隘口,一路直搗黃龍,攻向帝國首都。
兵臨皇城之下。
謝檐慢悠悠地看了一會兒桌上的棋局,緩緩落下一粒白子:“謝牧的局應該只能布在這里,他對畸變體的研究,或許并不止于傳言中那樣……”
楚拾銜蹙了蹙眉,他根本看不懂棋,勉強學了大概的規則,又怎么可能是謝檐的對手,一子黑棋遲遲難以落下。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無意間點了點某處棋格。
楚拾銜愣了下,將黑子落在了那里。
“平局。”謝檐勾了下唇,起身看向窗外,不遠處的皇城屹立,高大又繁華,“要陪我去皇城看一趟嗎?楚少將。”
楚拾銜剛要點頭,謝檐的通訊器突然想了起來。
謝檐接通了通訊器:
“老大!”章青回吼道,“先遣隊調查過了,皇城里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謝檐皺了下眉。
“還有一件事,沈容不敢親口告訴你,讓我轉達:
瓦姆皮爾跑了!”
第110章 皇宮
“你就在這里望風, 別拖我后腿。”
謝檐這話一出,楚拾銜愣了一下,唇角抿了下, 剛要去扯謝檐的領口武力鎮壓, 就看見旁邊的章青回直接后退一步:“好的,老大。”
感謝老大不帶菜雞去送。
楚拾銜:“……”
謝檐笑了一聲, 偏頭看到楚拾銜的表情,勾了下唇角:“老婆我當然要帶, 不然等在外面牽腸掛肚的話……”
“謝檐, 你失蹤這五年是去練耍嘴皮子了?”楚拾銜檢查了一下身上帶的等離子槍與短刃,“走吧。”
謝檐利落地擲出繩索, 翻越了高聳的圍墻。
帝國的皇宮設計位置顯得非常巧妙,外圍環了一條護城河,典型易守難攻的布局。
謝檐兵臨至整個皇城之下,卻始終沒有貿然進攻。
與其損耗兵力打一場硬仗,甚至還有可能一不小心中了什么埋伏, 不如直接圍困整座宮殿, 等著他們斷水斷糧……
但很快謝檐就發現了不對勁:先遣隊發現整座宮殿并沒有活人活動的跡象, 甚至沒能看到一個人影……
難不成是演一出空城計?
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暴力攻進去, 就算真有陷阱埋伏,直接用士兵的命去填就好了……
謝檐不屑于干這種事。
況且, 帝國這么做,或許真有什么把握也說不定, 謝檐不至于有坑硬踩,不如先探探……
謝檐剛躍下去,腳底便踩到了什么黏膩的東西,他蹙了下眉, 旁邊的楚拾銜也單膝跪地落了下來。
謝檐:“別……”
楚拾銜:“……”
那只膝蓋最后生生沒著地。
謝檐:“楚少將核心好強。”
“……”楚拾銜轉回頭,兩人一同看向宮殿內的地面:整個宮殿的地上都鋪滿了一層血水……更確切地來說,是很多層。
前面的不知道多少層,已經干涸凝固成了血痂,讓人分不清地面原本的顏色。而新鮮的血液依舊在往上淌……
這么多的血,簡直令人不敢想象,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謝檐挑了下眉:“我應該還沒攻進來吧?”
“你說呢?”
這么看來,下手的,就是皇宮里的某個人……謝檐若有所思道:“不會是謝牧做什么實驗失敗了,放出了什么怪物把他們團滅了吧?”
“哦,那得來全不費工夫。”
“打怪物也很不容易,”謝檐站了起來,看著走廊的盡頭,“需要楚少將多多幫忙分擔。”
兩人一路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很奇怪,照理來說,如果真有這么厲害的怪物,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但整個皇宮都很安靜……
謝檐看向走廊盡頭主殿,緩緩推開了大門。
也就在這一瞬間,眼前閃過了一片白光,所有的景象都變幻起來。
謝檐看到了一片漫漫的黃沙。
有販賣晶核的黑市商人和以此謀生的獵手在附近為生活奔波著。
廉價而拙劣的環境。謝檐想。
他的等級足夠高,不會在進入幻境的一瞬間被模糊真實感和進入前的記憶。對于他來說就是從宮殿打開門,直接穿越到了一片沙漠。
……雖然現在的科技足夠發達,但是任意門業應該還沒來得及被研究出來。
謝檐面無表情地看了四周一眼,抬手就準備打破幻境。
然后他的手就在看到某只冰淇淋小團子的時候頓了下來。
毛茸茸的黑色頭發,寶石般的紅色眼睛,像一只垮臉小貓的表情……
這只團子怎么長得這么像楚拾銜?
謝檐放下手,走了過去。
“哥哥。”小冰淇淋吧嗒吧嗒跑過來,牽起了他的手,“今天,才回來。”
謝檐愣了一下,回哪?
然后某只冰淇淋就把他拖回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屋子,他指了指屋里的一個大桶:“洗澡水,打好了。”
謝檐:“……”要他現在洗嗎?
這個洗澡的地方,沒有單獨的房間也就算了,連一點像屏風一樣的遮擋也沒有,是怎么回事?
“哥哥?”小冰淇淋一臉正經,“不洗嗎?”
謝檐也是正經人,當然不洗。
這算什么?這個團子……的表情,一定就是楚拾銜吧!
那現在算什么?
幻境依靠人經歷過的記憶展開加工……也就是說,這是他從前的記憶?
不是炮.友?男朋友?楚拾銜那句“我是哥哥養大的”好像是真的。
小團子不會是王從小養的某只童養媳吧。
謝檐彎下腰,摸了摸小團子的腦袋:“我平常也這么洗?”
冰淇淋團子的表情變淡了一點,他上瞅瞅哥哥,下瞅瞅哥哥,最后摸了摸謝檐的額頭:“是不是獵沙竭摔到腦子了?”
小團子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緊繃了一點。
“……”喜提摔壞腦子,謝檐干脆順勢接了話頭,“可能,現在有點暈,幫我回憶一下?”
小冰淇淋憂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臉,最后還是乖乖點了點頭,扯了下他的袖子:“你是,哥哥。”
被特意加重的兩個字像突然掠過了謝檐的心臟一樣,緊接著心臟奇怪地揪痛了一下。
這兩個字好像對他很重要。
“哥哥撿了我,”冰淇淋團子耐心地數了數謝檐做過的事,“養我,教我寫字,給我買……”
謝檐看著這只小不點。
漸漸地,冰淇淋團子的聲音小了,謝檐為他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我……拖累了哥哥。“
“沒有拖累。”謝檐半蹲下來,笑著說:“哥哥有……小拾在,每天才會開心。”
不是拖累,兩只小不點從來都是互相依偎,彼此陪伴,一路走下去……
冰淇淋團子眨了眨眼睛,認真點了點頭。
“所以,”謝檐勾了一下唇角,“想哥哥開心地話,要怎么做?”
果然還是哥哥。
冰淇淋團子懷疑哥哥已經好了,畢竟這套流程實在是太熟練……
他墊了墊腳,吧唧一口親到謝檐的側頰上。
謝檐忍不住笑了,小時候的楚拾銜怎么這么可愛?也難怪從前的他會撿回去養,這誰忍得住……
“嗯。”謝檐原地盡起了做哥哥的責任,“澡……先不洗了,今天沒弄臟自己。小拾先告訴我,你……”
門突然被敲響了。
謝檐的話被打斷,他頓了頓,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冰淇淋團子十分謹慎地過去開門。他搬起小凳子,隔著貓眼往外面看:“是……”
謝檐也站起來,遙遙望向了木門上那個小小的自制貓眼:
他們一同看到了一雙陰暗猩紅的赤瞳。
謝檐沉下眼:“瓦姆皮爾……”
也就在這一瞬間,“轟——”的一聲,整個木門像是完全不堪一擊似的,被一只手硬生生直接穿破,冰淇淋小團子被直接掐住了脖子,擰了起來!
“唔……”小團子被嗆地說不出話來,拼命掙扎著。
“王啊,”瓦姆皮爾把腦袋從那個被打破的洞里鉆了進來,顯得格外恐怖又詭異。他一手捏著小冰淇淋,沖著謝檐僵硬地歪了下頭,“跟我走,我就放了他。”
謝檐皺了下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似乎聽過類似的話……
按照幻境是“記憶改變而來”這個規則的話,所以小時候就是瓦姆皮爾拆散了開來?
謝檐的眼神徹底凝了一層霜。
瓦姆皮爾慢悠悠地往回退:“再決定不好的話,我就把他帶走殺了呦。”
瓦姆皮爾在引誘謝檐。
破解這個幻境很簡單,只要不被瓦姆皮爾引導,答應條件或者追過去的話就不會有事。
“哥哥,別聽他的……”冰淇淋團子奮力掙扎著,看起來馬上就要被掐斷脆弱的喉管……
謝檐面無表情地看著瓦姆皮爾,催動精神力……哪怕在幻境,他也不容瓦姆皮爾左右。
“轟!”一道極為恐怖的精神力襲向瓦姆皮爾!瓦姆皮爾下意識舉起冰淇淋團子想擋,然而下一秒,整道精神力居然極為精準地轉了個頭,然后分成三股,其中兩道直接切斷了瓦姆皮爾的手,另一道則轟向了瓦姆皮爾的背部!
瓦姆皮爾被直接甩飛出去。
小冰淇淋掉了下來,被謝檐接住了。
在絕對的力量的面前,所有的詭計都不堪一擊。要不是想多看一些記憶,這個幻境本來就困不住謝檐,謝檐想動手也輕而易舉。
而這場幻境的陣眼……謝檐偏頭看向漸漸消失的瓦姆皮爾:破解幻境,要么不為幻境左右,站在原地不動,要么直接毀滅陣眼。
幻境的陣眼就是這只吸血鬼。
隨著瓦姆皮爾一點點消失,整個幻境都開始消散。
謝檐看著懷里小小的團子:“楚拾銜。”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我好像做到了一件,曾經沒有做到的事。
很遺憾的事。
小冰淇淋看看哥哥的表情,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他什么也沒說,只是伸出漸漸消失的手,用力抱住了謝檐。
哥哥已經很厲害了。
謝檐閉上眼回抱了楚拾銜。
幻境徹底湮滅。
再睜眼時,謝檐卻并沒有回到皇宮,他來到了一個昏暗,老舊的街道。
十三區?
這居然還是一個雙重幻境。
謝檐往四周打量了一圈,似乎沒什么異常。
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他頓了頓,突然抬頭看向破舊的圍墻。
圍墻上站著一個穿著利落的黑色T恤,表情冷淡而拒人千里之外的紅眸少年。
是十六歲的楚拾銜。
……
楚拾銜守在陷入幻境的謝檐旁,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他環顧完整一圈,將目光落回謝檐身上。
這個幻境算不上多高明,楚拾銜沒用多久就掙脫了它。
謝檐居然被他困到現在?
楚拾銜蹙了下眉,難得有些困惑。
總不至于是幻境里有什么美人,把謝檐迷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