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是你
檢測室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血色的煉獄, 失去意識的學生們不斷地互相攻擊、撕咬,滿嘴都是鮮血。
楚拾銜撂倒一個瘋狂向他撲過來的學生,又從腰間抽出能量刃甩向身后, 另一個想要從背后偷襲的學生被“刷啦”一聲釘在了墻上。
其他學生回過頭來, 望向楚拾銜。
楚拾銜皺了下眉,不知道為什么, 他感覺這些學生的目標似乎就是他自己。
如同野獸般瘋狂的學生齜牙咧嘴地撲向了楚拾銜。
“轟——”s級alpha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間掀飛了一層撲過來的人海, 楚拾銜剛要繼續動作, 突然,冰冷的槍械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楚拾銜頓了一下, 偏過眼神:“譚中將。”
“抱歉,楚少校,你應該知道,在場最危險的人是誰,”譚中將冷靜地開口, “我必須先控制他。“
一個s級的alpha失控, 精神力的破壞將會是巨大的。
“理解, ”楚拾銜放下槍, 沒什么表情地看向四周,“那他們呢?你準備怎么辦。”
譚中將聞言緩緩抬起頭, 下一秒,一股同樣強大的精神力從他身上漾開, 瞬間擊飛了周圍所有的學生。
楚拾銜蹙了下眉,據他所知,譚中將的精神力等級大概只在A級左右,但剛剛那股力量……至少是S級。
“感興趣?”譚中將緩緩開口,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再向你瞞下去了,帝國研究想要依靠研究畸變的力量吞并我們,聯盟不可能坐以待斃。聯盟的方向是……”
“精神力。”楚拾銜斬釘截鐵地說,“難怪,你們會突然重用我。你們想拿我做實驗。”
一個S級的、背后沒有任何依靠的寒門alpha,再好不過的實驗品了。”
“不全部是,你確實很優秀。我很欣賞你。聯盟不會強迫你,只是你能走到什么位置,就看你自己,不過……”譚中將的手指觸上扳機,“你現在可能沒有機會了。”
楚拾銜不慌不忙地開口:“我還沒有畸變,你不會動手;就算畸變了,你更想得到一個活著的實驗品……”
譚中將看了一會兒楚拾銜,卻始終沒有扣動扳機。
“哼。”他最后還是開口道,“先把這部分學生控制在監測室內,防止感染繼續擴散,之后我再想辦法,看看能否解決感染……”
“轟——”巨大的轟擊聲響起,被反鎖的監測室大門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直接轟開,數不清的學生蜂擁出去!
“站住!”譚中將大吼一聲,強大的精神力爆發開來,攻向將要逃出去的怪物學生們!
“轟!”另一股強大的力量直接與這股精神力對沖,照徹了整個監測室。
硝煙散盡,怪物學生們一個又一個地跑出去,譚中將捏緊了拳頭,看向了被轟開的門口 :“什么人?”
瓦姆皮爾。楚拾銜在心底念出了這個名字。
白發紅眸的男人拿著手杖,緩緩走了進來:“這不重要,你們只需要知道,我是來取一件東西的。”
譚中將:“什么東西?”
“當然是……”瓦姆皮爾瞇了瞇眼,突然向楚拾銜發動了攻勢,“王無用的軟肋!”
“我的將士,還輪不到你做主!”譚中將一把把楚拾銜推到后面,與瓦姆皮爾交戰!
楚拾銜蹙了下眉,立刻調動精神力就要攻向瓦姆皮爾,突然,他的眼前模糊了起來!眼中所有的畫面都變成了一片血色!
感染發作了!
楚拾銜半跪在了地上。
瓦姆皮爾沒空和眼前這個人類纏斗,他瞥了一眼捂著腦袋的楚拾銜,突然調動了兩道極強的精神力,從不同方向攻向了譚中將!
譚中將的精神力也在同一時間爆發,頂開了這兩道精神力!
瓦姆皮爾志不在此,在這一瞬間的空檔沖向楚拾銜!
半跪在地上的alpha突然抬頭,手里的能量刃擊向瓦姆皮爾伸過來的手:
楚拾銜居然還有意識!
瓦姆皮爾眼神黯下來,他突然輕聲開口:“你不想救他嗎?想想他的手,跟我走!”
楚拾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再次揮刃!
“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好騙啊。”瓦姆皮爾冷笑一聲,突然紅眸中閃過了一道極深的血色,楚拾銜瞬間脫力,能量刃掉在了地上。
“你很強……可惜了,沾了我的血,就別想擺脫我的控制!”瓦姆皮爾一把將楚拾銜扯了起來,巨大的蝠翼展開,他帶著楚拾銜沖出監測室!
“站住!”譚中將操縱精神力追過去,卻被蝠翼扇過來的一道風刃甩開,瓦姆皮爾高速飛向夜空中,很快,兩個人就一起沒了身影。
譚中將收回精神力,他看著被瓦姆皮爾轟開的一個大洞,皺緊了眉。
一場浩劫要來了。
……
軍校外一處廢棄的天臺,楚拾銜從高空中重重地摔了下去,他咳了一口血沫,費力抬頭看向瓦姆皮爾。
“哦?居然還沒有失去意識嗎?有意思,”瓦姆皮爾緩緩落下來,收回了蝠翼,“就在這里等好了,王應該很快就會搜到這里。”
楚拾銜擦掉了唇角的血沫,冷聲道:“你想用我來威脅謝檐。”
“當然了,這也是你這種愚蠢的人類唯一的作用了。”瓦姆皮爾笑道,“真不知道王為什么會在意你這種渺小、貪婪、自私的人類。明明他生來,就應該和我們這樣強的畸變體為伍。”
“既然你這么厲害,還要謝檐干什么?”楚拾銜嘲道。
“厲害?”瓦姆皮爾垂眼看向楚拾銜,“言靈,永生,哦,還有血化,也就是你們口中的感染,確實很強,不過……”
瓦姆皮爾突然抬頭,看向茫茫的夜空:“你以為王的力量只有精神控制嗎?不!遠遠不止如此,能夠成為我們永恒的領袖,自然是因為……我們所有的力量都源于他。”
你以為,我們在畸變之后,能夠擁有這么強的能力是憑什么?”
龍墜落了。
他的血肉腐爛,龍骨永眠在大漠之中。
閉上那雙金色的豎瞳之前,祂終究還是憐憫這一片土地,將自己的一部分龍息散去,讓一部分幸運的人類受到了龍息的佑護,在畸變的同時意外擁有了與之相應的能力。
“也就是說,我們所有的力量都源于祂。”瓦姆皮爾展開了雙臂,“只有祂,我們的王,才能帶領我們向人類復仇!才能讓我們得到這世間的一切!”
楚拾銜卻從這段話中聽出了漏洞,他突然冷笑了一聲:“也就是說,如果謝檐取回龍息,也能一道取走你們的能力,是嗎?”
瓦姆皮爾突然轉身,失去風度般一腳踹上楚拾銜的小腹,將他踹在地上,看著楚拾銜又吐出一口血:“不!王……怎么可能會這么做呢?祂會很聽我的話的。”
“咳……你怕了。”楚拾銜的眼前已經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紅色,他幾乎已經快維持不住自己的意識。
這些人……既需要謝檐,又畏懼謝檐,所以才會一直逼他……他們需要力量,需要一個象征,唯獨不需要一個擁有感情的王。
如果謝檐被他們抓住,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再次控制謝檐。
“怕?”瓦姆皮爾忍不住笑了,“我怕什么?王會很聽話的,就像十年前一樣……”
十年前……
楚拾銜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那是哥哥失蹤前,他見到的最后一個人。
楚拾銜的血液像這一瞬間被凍結了一樣,明明眼前已經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卻咬牙想要再站起來攻向瓦姆皮爾:“是你……”
“是我,”瓦姆皮爾居高臨下地看著楚拾銜,殘忍地笑了開來,“拆散了你們。”
……
小冰淇淋團子最近發現了一件事:哥哥突然變得神神秘秘了起來,每天都早出晚歸的,還什么晶石都沒獵到。
回家了也總是走神,連他故意喊哥哥也沒什么反應了。
這很不像哥哥。
冰淇淋團子垮著一張小臉地想了一會兒,開始猜測哥哥是不是外面又撿到了別的小團子了,每天都陪著新團子,把晶石也都用給新團子了,晚上回家就只能和他同床異夢了。
好像用錯成語了,學習不好的冰淇淋團子沒什么表情地給哥哥打好了水,等哥哥回家。
其實他平常可以少吃一點,也可以獵畸變獸給哥哥賺錢,平常不會麻煩哥哥的……
冰淇淋團子越想表情越垮,越想表情越兇,最后狠狠攥起了拳頭。
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冰淇淋團子才不會相信會有什么比他更好的新團子出現。
只要他在哥哥面前更乖一點,多親親哥哥,哥哥一定會心軟的。
如果再不心軟,那他就只有跟蹤哥哥……
門口突然響起了動靜。
冰淇淋團子雖然看起來還是沒什么表情,但是明顯開心了一點,他嗒嗒嗒地跑過去準備開門。
“扣扣。”敲門聲響起,冰淇淋團子放在門扣上的手卻突然頓了一下。
和哥哥敲門的聲音不一樣。
有了上次被拐的經歷,冰淇淋團子每天都很謹慎,力圖不給哥哥添麻煩。
他想了想,悄悄地搬來一個板凳,湊上了門板上的一個小孔——是栗子團自制的貓眼。
門外是一個穿著十分華麗而優雅的年輕男人,一頭白而卷的長發搭在肩上,更加彰顯了他的貴氣。
他的眼睛是和冰淇淋團子完全不一樣的赤紅色,有一種莫名的陰暗和嗜血感,透出一種神秘的危險感。
冰淇淋團子覺得門外的人十分不對勁,下定決心不給他開門。
也就在這時,那雙赤紅的瞳就像若有所感一樣,轉頭看向了貓眼,年輕的男人突然詭異地笑了一下:
“你好啊,小家伙。”
第92章 長大
小栗子團懷里被.干糧和衣裳塞得鼓鼓的, 以至于連敲門的手都沒有了,他蹬起一只小短腿踹上門……
“哥……嗯……”站在門后的冰淇淋團子正準備喊栗子團,然后就連帶著門一起被踹倒在了地上。
“小拾!”栗子團把懷里的東西隨手甩在凳子上, 急急忙忙地彎腰去抱冰淇淋團子。
冰淇淋團子垮著臉抬頭, 去夠栗子團的手。
栗子團歉意地握住冰淇淋團子的手:“抱歉,手里太滿了, 我……”
他話音未落,地上的團子突然一使勁, 把他也拽了下來。冰淇淋團子鎮定而快速地抱住哥哥, 捧著栗子團的臉,在上面“吧唧”了一口:“哥哥。”
小栗子團:“……”
小拾怎么這么會撒嬌。
栗子團蹙了下眉, 把冰淇淋團子抱著站了起來,捏捏他的小臉:“嗯……小拾,好擔心你被別人拐跑……”
這么可愛,肯定很多人想拐。
“不會,”冰淇淋團子抬著臉任哥哥摸, “只跟著哥哥。”
栗子團捏著團子的手頓了一下, 他猶豫了一會兒, 看向今天帶回來的東西:“我……”
“今天有人敲門。”冰淇淋團子突然開口。
栗子團愣了愣, 轉過身:“誰?”
“不認識。白色的長卷發,紅色的眼睛, 穿得……錢很多,”冰淇淋團子小小的眉頭蹙了一下, “不像好人,我沒開。”
栗子團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冰淇淋團子,半晌,他很勉強地笑了一下, 把冰淇淋團子的臉又捏了一下:“沒開門就好。”
小冰淇淋團子歪了歪頭:“哥哥?”
栗子團卻已經把目光投向了帶回來的干糧袋,他遞給冰淇淋團子一個小餅:“先吃飯,小拾。”
冰淇淋團子點了點頭,把手里的餅掰成兩半,將大的一半遞給了哥哥。
吃過飯,栗子團噔噔地亂跑,把帶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放好
小冰淇淋團子在吱呀吱呀、搖搖欲墜的床板上望著哥哥,他發現哥哥這一次帶回來的東西比以往都多:“哥哥,要幫忙嗎?”
“小拾睡覺。”栗子團搖搖頭,把好幾袋干糧一份又一份地壘好捆上,又從帶回來的包裹里面抖出了幾件新衣服。
“衣服,好多,”冰淇淋團子眨眨眼,盡量委婉地開口:“哥哥,有兩件,好像買大了。”
栗子團的手頓了一下,然后沖小冰淇淋團子笑:“大了么?唔……那小拾長大了穿好不好?”
冰淇淋團子愣住了,聰明的小腦袋瓜一下子猜出了什么,他“騰”一下蹦下床,撲向哥哥。
栗子團被這猛的一撲帶得差點摔在糧食袋上,他摟著冰淇淋團子,忍不住笑道:“干什么,等我上床了再抱不行啊?”
“不。”冰淇淋團子的臉冷成了小冰塊,“不要大衣服。”
栗子團摸摸冰淇淋團子的腦袋:“有總比沒有好,放一件總沒錯,萬一……萬一哥哥以后不在小拾身邊了呢?”
“不會,”冰淇淋團子死死拉著栗子團的手,大有一種要豁出去的架勢,“我會,一直跟著哥哥。”
“小拾……”
“我會做飯,挑水,洗衣服,也能獵畸變獸,精神力……精神力很快會覺醒的,我吃得很少,不會給哥哥,添麻煩。”
冰淇淋團子又冷又糯的聲音傳進栗子團的耳朵,他很少聽到小拾一次說這么多話……
小冰淇淋團子一定很著急。
只是……栗子團只能用力抱緊冰淇淋團子,摸亂他毛茸茸的頭發:“小拾不要想太多,哥哥……會一直為小拾好的。”
冰淇淋團子拉緊栗子團的衣角,還想說什么,他看著栗子團栗子團避開的眼神,最終只是抿了抿唇,被哥哥牽著手抱上了床:“好好休息,小拾。”
畸變區的夜晚沒有月亮。
栗子團在一片寂靜中悄悄睜開了眼睛,他抬起小腦袋,在黑暗中靜靜看了冰淇淋團子一會兒,突然在他額頭上吧唧了一口,然后轉身下了床。
他輕輕地推開木制的小門,再小心翼翼地把它掩好,隔著昏暗的門縫,他最后看了一眼冰淇淋團子,
然后奔赴無月的夜晚。
自從被瓦姆皮爾找到之后,這些天他走了這趟路很多次,幾乎已經熟門熟路。
他應該早做決定的。
栗子團忍住心里的厭惡,走到了終點。
“您來了,王。”黑夜中有蝠翼扇動的聲音,一雙赤紅的眸在無邊的黑夜中顯得恐怖又殘忍,瓦姆皮爾優雅地鞠了一個躬,“屬下已經等候您多時了。”
栗子團一張小臉像被凍住了一般冷:“你去找小……我弟弟了。”
“哈哈哈,一個小小的警醒而已,王,您怎么會有弟弟?”瓦姆皮爾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那不過是一只……渺小的螻蟻而已!”
也就在瓦姆皮爾說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蝙翼扇出一道風刃,躲在角落的一個小團子直接被扇到了他的腳下。
“唔……”小小的團子根本受不住這樣的沖擊,直接暈了過去。
栗子團瞪圓了眼睛:“小拾!”
他什么時候跟過來的!
瓦姆皮爾不費吹灰之力地抓起小冰淇淋團子,然后悠哉優哉地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就是這只小螞蟻讓王不愿意回去嗎?把他變成我的血擁好不好?這樣王就可以隨便把他帶回去當做一件心儀的玩具……”
“我答應你!”栗子團捏緊了拳頭吼道,“你說,只要我跟你回去,就不傷他!”
“嗯……”瓦姆皮爾松開了手,冰淇淋團子就這么直直摔在了地上,“王,早一點聽話不就好了?”
栗子團連忙撲過去,抱住小冰淇淋團子,一個精神力還沒有覺醒的孩子,承受這樣一擊幾乎能即刻喪命。
瓦姆皮爾就是奔著殺了他過去的。
好在冰淇淋團子用了哥哥教他的防護姿勢,抱緊了身體……
栗子團渾身快要被凍結般發冷,如果冰淇淋團子不能立刻得到救治的話……他抱起冰淇淋團子,轉身想要去給他找醫生。
瓦姆皮爾幽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王,您已經……沒有再離開的權利了。”
“放著不管!他會死的!”
“和我有什么關系?”
栗子團看著眼前的人,恨不得要啖他的血,吃他的肉,可是他現在……什么能力都沒有。
“再……給我十分鐘,”栗子團從身上拿出了一把小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咬牙道,“你們要一個活著的王,不是嗎?”
瓦姆皮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柄閃著熒光的小刀,突然笑了一下:“答應您了,王。”
栗子團立刻背起小冰淇淋團子,發了瘋一般地往外跑,他渾身止不住地戰栗。
都怪自己,應該要再演得好一點的,小拾那么聰明,怎么可能沒發現他的不對勁……都怪自己……
黑暗中,他跌了一個跟頭,又馬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背著冰淇淋團子繼續跑。
一直等到他跑到了一個移動的車攤前。
黑市商人意外地看向他。
“還記得我交待你的嗎?”栗子團拉著商人的手,“我知道你最近要移居十三區,錢我都給夠了,你能不能帶著小拾提前走?現在就走……”
黑市商人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團子,只說:“他要死了。”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栗子團喊,“你幫他找找醫生。”
“找了醫生,你給我的錢就不夠了。”黑市商人說。
謝檐沒日沒夜地捕獵,幾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就是為了求黑市商人帶走冰淇淋團子,撫養他一段時間。
十三區……楚拾銜會有更好的生活。
沒有哥哥,他也會過得很好。
“把錢用來治病,不用撫養他了,你幫我帶到十三區,治好……然后……把他丟掉……”栗子團抱著冰淇淋團子,無助地求道。
黑市商人看著小小的團子。
他們遇到追殺了。
精明的商人知道他不該蹚這一趟渾水,只是……
“你和我交易……應該有好幾年了,謝檐。”明明栗子團從來沒有告訴黑市商人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卻這么輕易地說了出來,“幫你最后一次。但先說好,到了十三區,只要他勉強保住了性命,我就會丟掉他。”
黑市商人不愿意承擔被追殺的風險。
“好……你帶他走。“栗子團把冰淇淋團子放上車,原本在家里做好的那些準備,也全部用不上了。他捏捏冰淇淋團子的臉,突然笑了一下,“要乖乖地長大,小拾。”
黑市商人把攤車調了頭。
車轱轆的聲音漸遠,栗子團站在原地,聽到身后瓦姆皮爾帶著笑意的聲音:“您還真的……很看重他呢。”
栗子團轉回身:“我答應你了,跟你走。”
“哎呀……王,我突然覺得,您不能夠——對一個人類有如此重的感情,不然,我們的大業還怎么完成呢?”瓦姆皮爾笑著攤了攤手,“殺了他,然后再用言靈……讓您忘了他,您覺得——怎么樣啊!!”
鴉雀驚飛,一道恐怖的力量升起,就要打向遠處的攤車!
他居然出爾反爾!
“小拾!”
心急如焚之下,一雙金色的豎瞳重新倒映在了栗子團的眼里,強大的精神力直接頂上了瓦姆皮爾的力量!
瓦姆皮爾這一擊殘忍地幾乎用出了全部的力量,才幾歲的小團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一口血直接咳了出來,栗子團卻半分不讓,直接縱身去擋!
瓦姆皮爾瞪大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祂居然會為了一個人類做到這樣的地步,祂還沒有覺醒,根本承受不住這一擊:“王!”
“轟——”巨大的一聲,栗子團被直接擊飛,像一只蔫了氣的皮球一樣墜到了地上,唇角的血幾乎止不住地涌了出來,糊滿了栗子團小小的臉。
他用最后的意識爬了兩步,身后的血跡拖拽拖拽出一片小小的血色,他費力地撐住眼皮,看向遠處:
攤車最后一點背影沒入了黑暗之中,不見了。
不見了……就好……栗子團并不因為沒見到最后一面而遺憾,他爬不動了,慢慢縮在了一片血泊中,閉上了眼睛。
小拾,要乖乖長大。
栗子團失去了最后一點生息。
……
攤車噠噠駛向遠方,重傷的冰淇淋團子被隨意放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皺著眉,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
“哥哥。”
聲音太小,太輕,再無人能應。
……
謝檐隨手擰起一個感染的學生,將學生的頭往墻上一撞,直接給人磕暈了。他松開手,轉身又是一拳,直接打飛了另一個撲向他的學生。
謝檐甩了下手腕。
學校幾乎淪陷,好在軍校防御系統過關,暫時圍住了所有畸變的學生區域,立刻組織了還未被感染的學生躲進相應的避難所。
剩下一部分全副武裝的士兵出來進行武力控制。
除了謝檐。
他徒手又打暈了幾個學生,轉身看向了身后的圍剿軍隊——譚中將在里面。
“帝國要派人拖走一部分學生?什么意思?他們之前就已經拖走過學生了,他們想干什么?利用畸變體的力量發動戰爭嗎?”譚中將放下對講機,突然,一陳疾風掠過,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謝檐瞇著眼看他,手里的力道一點點加重:“楚拾銜呢?”
謝檐瘋了!居然敢公然對聯盟高級軍官動手!所有人都將手里的槍械調轉,指向了謝檐,偏偏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不僅是譚中將還在他的手上……而是,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到謝檐是怎么過來的。
這種恐怖的實力……
“楚拾銜呢?”謝檐又重復了一次,他的口吻十分危險,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如果譚中將再不說的話,他就敢直接掐死一個中將。
譚中將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緊,他沉默了一會兒,在氣管將要被捏斷的最后時刻突然開口:“被……一只長著蝙蝠翅膀……的畸變體帶走了。”
謝檐沉下眼神。
又是這招。
和十年前一樣。
謝檐嗤笑一聲,突然松開了手轉身。
“呯——呯——呯——”幾十枚子彈一齊脫鞘,卻連謝檐的半根毛都沒傷到便直接從空中墜了下來,轉眼謝檐便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帝國居然有這種恐怖的力量……譚中將皺緊了眉,看來他們必須也要馬上培養一個……
謝檐又再次甩了一下手,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他甩手的那一瞬間,整個西裝肩膀的布料都塌了下去——那里已經骨化到一點皮肉都沒有了。
瓦姆皮爾。
謝檐瞇了瞇眼睛。
這么多年了,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卑劣。
第93章 血擁
昏暗的夜色里, 一隊配備完善的士兵包圍了軍校。
一群白金色的軍隊制服中,唯有一人身著黑色大衣,杵著一根手杖, 在眾人中顯得格外惹眼。
“嗯……”謝牧環顧了四周一圈, 然后輕點手杖,指向校門, “立刻逮捕所有畸變的學生。”
“收到!”士兵們分散開來,手持武器沖進學校。
“謝牧!”譚中將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身后也同樣跟著一群聯盟的士兵, “你想干什么?軍校豈是容你插手的?”
“插手?”謝牧冷哼一聲,“你不也插手了嗎?就允許你們聯盟在軍校胡作非為?你看看把軍校弄成什么樣了?格雷是你們派出的顧問, 這次檢測也是由你們進行組織,帝國懷疑學生們的畸變全部和聯盟有關!”
“胡說八道!”譚中將怒喝道,“帝國沒有證據還想倒打一耙?你們這么多年來研究什么聯盟心知肚明!現在無非是想把這些學生抓過去……”
“哼,聯盟就什么都沒有研究了?”謝牧不禁覺得好笑,“既然軍校偏向聯盟, 那么帝國也沒必要維持中立的態度了。”
“哼, 不愧和謝檐是父子, 倒是一樣張狂, ”譚中將冷笑一聲,“看來你們想要一個理由已經很久了。”
帝國和聯盟的和平關系早就如同一根蛛絲勉強牽扯著一樣岌岌可危, 帝國私下研究畸變實驗,聯盟則試圖進行精神力實驗, 他們既希望實驗立刻取得突破性進展,徹底碾壓另一方,又恐慌對方先擁有那恐怖的力量。
這種恐慌如同燎原的火一般越燃越旺,遲早有一天, 兩國中會有一方為了搶占先機率先開戰。
“我再最后說一次!”譚中將強調道,“作為軍校畸變體特殊作成基地的管理人,軍校所有的畸變類問題由我進行統籌安排,帝國若敢插手,就是越界!”
如果讓帝國再得到這些能夠互相傳染的畸變怪物進行研究,后果不堪設想!
“哼,本人依照皇帝的諭令行事,”謝牧連半分客套都懶得打,他直接招手,“既然收到的命令相悖,那我們只能——各為其主了!”
最后一句語音落下的同時,兩方的軍隊同時沖了出去。
無人在意那些昨天還言笑晏晏,立志為帝國和聯盟灑出熱血,今天卻變成恐怖怪物,在痛苦和殺戮中掙扎的學生們。
對于政客來說,利益才是永恒的豐碑。
……
瓦姆皮爾站在高高的天臺上,從上至下俯視著軍校里人類自相殘殺的一幕,快意從他的心底攀升而起:“嗯……真想喝一杯新鮮的血液來慶祝呢!”
他瞥一眼地上的楚拾銜:可惜了,這種螻蟻還要留著來引誘王。
王到底看上他什么了?長得倒還算是好看,等級也算高,但……他不過是一個卑劣的人類alpha,王居然對他進行了標記。
龍似乎是一種鐘情的生物,一旦徹底標記了伴侶,就絕不可能會接受他人。
他一把扯住楚拾銜的領子,動了一下鼻子:還好,還沒來得及完全標記。
也是,畢竟王還沒有完全覺醒。
等過幾年氣味慢慢散了,王一定會慢慢忘記他,到時候再挑選一個合適的omega和王交.配,誕下新的王……
明明在祂出生的時候就給祂下過言靈,祂到底是怎么兜兜轉轉還是選了一個alpha的。
瓦姆皮爾奇怪地看了楚拾銜一眼:真是煩人啊……他忍不住抬起腳,一腳踩下去!
突然,身后一陣寒意襲來!瓦姆皮爾猛地回頭,他看到了一雙金色的豎瞳,謝檐強大的精神力襲了過來!
瓦姆皮爾下意識要擋,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一把提起地上的楚拾銜就要擋在自己前面!
楚拾銜卻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扭過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藏在手里的刃片刮向瓦姆皮爾的喉頸!
他居然還有意識!
“呲啦——”瓦姆皮爾的頸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洞。
“呃——”他丟掉楚拾銜,捂著脖頸向后倒了下去。
謝檐幾乎將精神力掌控到了極致,強大的力量在要觸到楚拾銜的一瞬間分開,卸下了攻擊力,變成了一條條觸手將楚拾銜卷了過來。
alpha被蠻橫地卷進懷里,謝檐他心情終于好了一點——終于搶回了老婆。
楚拾銜抬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讓謝檐看見他血色的眸,他低下頭開口:“你的手……怎么樣了?”
謝檐瞥見了楚拾銜說話時露出的獠牙。
嗯……像虎牙嗎?怪可愛的。
“還在擔心我?你應該擔心你自己。”謝檐故意避開了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把楚拾銜抱起來,“還能維持住自己的意識嗎?”
楚拾銜費力點了下頭:“先……離開。”
“走不了。”謝檐偏頭看向地上的瓦姆皮爾。
“哈哈哈哈……不愧是王,看來很了解屬下嘛,”瓦姆皮爾失去了演戲的興致,他緩緩站了起來,脖頸上噴濺著血液的傷口一點點消失開來,“怎么辦啊王,如何殺死一只永生的吸血鬼呢?”
謝檐抬頭看了眼夜晚的天空。
瓦姆皮爾:“……”
有時候王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失去了好多血啊,真是可惜……我現在,很缺新鮮的血液啊!”瓦姆皮爾用手摸了一把血跡淋淋的脖子,血液幾乎淌滿他身上的整件貴族服飾,讓瓦姆皮爾身上的氣質更加詭異起來,“忘了告訴您,所有被我感染的血擁都會受到我狀態的影響,比如說現在,你手里的人類,就很想……”
謝檐蹙了下眉,幾乎是與此同時,楚拾銜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對著自己狠狠咬了下去。
楚拾銜的眼里一片猩紅,他幾乎全憑意志堅持到了現在,連瓦姆皮爾都感到吃驚。
好想咬……好想吸血……楚拾銜甚至能夠感覺到眼前人一根一根搏動的血管,好想……不……不能……他錯亂地想,不能傷害謝檐。
他狠狠咬上了自己的手臂。
“楚拾銜!”謝檐看著懷里的人幾乎要咬穿自己的手臂,他強行扒開楚拾銜的腦袋,按住了楚拾銜。
“沒有血的話,我的血擁會死的喲。”瓦姆皮爾興致勃勃地看著這一手好戲,“哎呀,整個學校都是我的血擁呢!”
這些血擁會瘋狂地攻擊其他正常學生進行吸血,當學生不夠多的時候,他們就會自相殘殺。
而帝國和聯盟的軍隊仍然囿于自身的利益在大打出手,完全不管學生們的死活。
謝檐冷眼看著一片混亂的軍校,又看著懷里意識仍然在掙扎著的楚拾銜。
“王,還是和從前一樣,”瓦姆皮爾笑得得意,“您想救他嗎?用您自己來換。”
“別聽他的,謝檐。”楚拾銜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居然硬是勉強維持住了神志,他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連唇角都帶著自己手臂的血,他卻硬撐著說了一句,“我……沒事,先走。”
如果不是楚拾銜的聲音有克制到極點的輕顫,說不定還真的可以試試騙騙謝檐。
謝檐垂眸看了楚拾銜一會兒,突然開口:“其實他咬了我,你也沒辦法感染我,不是嗎?”
瓦姆皮爾的笑僵住了。
“如果你有本事用血液來控制我,早在很多年前就用這一套了,”謝檐不慌不忙地開口,“你感染不了龍。”
所以只能夠嘗試用言靈操控謝檐,卻又被謝檐反復逃跑得逞。
“是,我感染不了您,”瓦姆皮爾沉下眼來,“但您的血液里有屬下留下來的,僅剩的永生力量,如果您敢讓他對您下手,您很快就會失去最后一部分的力量……”
謝檐將楚拾銜的唇放到了自己的側頸上,他捏了一下楚拾銜的耳垂:“要咬我嗎?楚拾銜。”
楚拾銜蹙了下眉,生硬地偏過頭去。
謝檐把楚拾銜硬要扭過去的腦袋捧了回來,他輕笑了兩聲,放低了語氣:“一直都是我咬你,不想試試咬我嗎?咬了我,我就屬于你了,老婆。”
就像魔鬼的引誘一樣,楚拾銜緩緩啟唇,舔了一下謝檐的脖頸。
尖尖的獠牙露出,放在了謝檐側頸的肌膚上,卻遲遲不肯下口。
謝檐瞇了下眼,無聲地催促,抱著楚拾銜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臀。
楚拾銜用力咬了下去。
“嗯……”謝檐仰起了頭,任楚拾銜一點一點吸取他的血液,龍舌蘭馥郁的香氣和鐵銹味混在了一起,他垂著眼,看著楚拾銜像只小獸一樣兇狠地咬著他。
與此同時,他的全身開始迅速骨化著,手指,手臂,整個上身,一直到開始向側臉和脖頸蔓延……
瓦姆皮爾幾乎要咬碎了嘴里的獠牙,他尊貴無比的王,居然讓一個卑劣的人類吸吮他的血液,寧愿讓自己慢慢變成一堆枯骨……
瓦姆皮爾發了瘋一般催動巨大的力量攻向他們!
謝檐很輕地偏了一下頭。與此同時,一股更強的精神力瞬間碾碎了瓦姆皮爾的力量,帶著哄嘯般的氣勢,掀向瓦姆皮爾!
瓦姆皮爾被重重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不可思議地抬頭望向謝檐,唇角留下了鮮紅的血液。
謝檐之前不愿意和瓦姆皮爾貿然動手,是因為他忌憚瓦姆皮爾永生的力量,擔心進一步骨化下去。
但現在……
謝檐輕蔑地睨了一眼瓦姆皮爾,又收回眼神,看向了懷里的愛人。他的半邊臉已經開始骨化,露出了慘白的枯骨,他卻只是故意偏了偏頭,讓楚拾銜更方便咬他的同時,防止這一幕被楚拾銜給意外發現。
王……還是和從前一樣,愿意為了這個人類,連命都不要了。
第94章 尋覓
血液填補了焦灼的饑渴, 大概是查覺到了什么,楚拾銜慢慢松了口,想要往上看和摸。
謝檐按住了他的頭:“小拾, 乖乖待好。”
楚拾銜頓了頓, 用僅剩的意識簡單思考了一下——聽哥哥的話比較重要。
他不動了。
謝檐垂眸看了懷里的alpha一會兒,把楚拾銜放下來, 讓他輕輕地靠在了身后的墻上,又重復一遍:“待好。”
楚拾銜眼眸紅透了, 他看不清楚謝檐的臉, 一對沾上血跡的獠牙動了一下,還是什么也沒說。
謝檐摸了下楚拾銜的頭, 轉身站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被精神力壓制在地上的瓦姆皮爾,動了動手腕。
瓦姆皮爾瞬間明白過來——謝檐要和他動真格了!
他也不裝了,一雙赤紅的瞳深到泣血,他盯著謝檐的眼睛,強大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
“人類, 自私又貪婪, 拋棄我們, 割舍我們。”
謝檐的精神力如同摧枯拉朽一樣壓過去。
“他們只會互相利用, 互相掠奪,以權利的鋒柄欺壓弱者。”
瓦姆皮爾的蝠翼扇動, 空氣被卷起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風刃襲過來。
“仇恨凝聚起我們,而王, 將帶領我們向人類復仇!世界,不應該屬于那群貪婪的人類,而應該屬于您——曾經偉大的救世主!”
一雙豎瞳泛起金光,風刃在謝檐眼里依舊無法遁形, 精神力分開精準命中一道道風刃,又重新再凝聚成更為強大的力量,擊中瓦姆皮爾!
瓦姆皮爾身上所有的力量一瞬間潰散,他被掀飛到天臺的欄桿上,然后被一雙骨手掐住脖子按在了那里。
“言靈?這種老套的把戲,你還要用多久?”謝檐絲毫不受影響,一雙無機質的金色樹瞳,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般冷漠。
瓦姆皮爾幾乎快要窒息,他咳出一口嗆在喉管的血沫,謝檐真是一個比他還怪物的怪物:全身都已經骨化成那樣了,還能使出這么大的力道——這簡直和直接剜骨剃肉沒什么區別!
“咳……王……您的手……還是不要用力為好……”瓦姆皮爾剛一開口,喉間的力道就越發收緊,他瞬間意識到,謝檐根本就沒有想留一點余地,“您應該……愛惜……您的生命……”
謝檐垂下眸,漠然地望著他:“我倒覺得,你現在更需要愛惜你自己的生命。”
“哈哈哈……咳……您知道……您掐不死我,不是嗎……”
最后一個字符尚未落音,謝檐就一把扭斷了他的頸骨。
瓦姆皮爾的頭以詭異的姿勢扭曲著,皮和骨頭仿佛在一瞬間分離開來,他卻仍然咯咯咯笑著,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痛苦一樣。
看著這張臉只會令謝檐心情變壞。
他倒沒有想過能就這么輕易地殺死瓦姆皮爾,謝檐把這只吸血鬼按得死死的,一雙金瞳望向黯淡的天空:“要天亮了,瓦姆皮爾。”
瓦姆皮爾的表情終于變了。他的眼珠開始朝上轉,天空的一角竟然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什么時候!
“王!您不能殺死我!”瓦姆皮爾不動聲色地威脅,“如果屬下失去了性命,那么我的血傭也會一起……”
“你在威脅我?”謝檐瞇了瞇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勾了一下唇,“那不是很好嗎?反正我也要死了,正好讓楚拾銜來給我陪葬,生同衾,死同穴,聽起來感覺很不錯。”
瘋……瘋子!
謝檐言罷,突然把瓦姆皮爾擰起來,毫不留情地往天臺外甩去!
瓦姆皮爾悚然一驚,巨大的蝠翼展開,下意識飛回天臺。
“呲啦——”兩道強勁的精神力直接切斷了他的翅膀。
“啊啊啊——”瓦姆皮爾摔在地上,終于痛苦地哀嚎起來。然而謝檐卻沒給他繼續發出聲音的機會,又是一道又一道的精神力瘋狂地打向他,讓他如同陷進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一般,很快便被打得不成人形。
優雅的貴族服飾成了一團漿泥,瓦姆皮爾攤在地上,若不是那雙已經腫得不成樣子的紅瞳還微微睜著,很難讓人想象他是一個活物。
他再沒了掙扎的力氣。
天邊一點點露出了亮色,瓦姆皮爾的皮膚開始一點點被灼燒,消失……
瓦姆皮爾終于知道害怕了,他開始乞求:“王……”
謝檐轉身走到了天臺邊上,他的右側臉幾乎已經完全骨化了,金瞳被腐蝕掉了一只,即使是空氣拂過,都會帶來如同削骨般的疼痛。
謝檐卻好像絲毫不在意般,用僅剩的一側眼睛從高空一路俯瞰下去。
畸變體的視力非常好,他仍然能看清楚軍校內的一片混亂:畸變的學生們已經開始瘋狂地自相殘殺,他們背后的國家卻仍然囿于利益斗爭中,白金色的軍服與藍黑色互相交織,打斗,完全已經忘記了身后的學生們。
是。人類,拋棄了謝檐。
從出生的時候,被趕出謝家的時候,再到畸變的時候,哪里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但每個人卻又都想利用他,利用……他的小拾。
但所謂的畸變體呢?
他們還不是一樣對他和小拾趕盡了殺絕,漠視他的意愿,將他當做一柄復仇的劍。
謝牧也好,瓦姆皮爾也罷,他們從來沒有把謝檐當做一個真正的人。
這是一個個偽、骯臟、丑陋的世界。
既然這樣,不如把他們都毀滅了就好了,人類也好,畸變體也罷,他不會遂任何人的愿,他要這個世界給他陪葬。
金瞳像被點燃了一般散發出熾烈的金光,如果格雷在這里,大概會發現他的目的竟然陰差陽錯地要達成了。
謝檐要失控了。
一股恐怖的寒意從體內升起,瓦姆皮爾開始戰栗起來:“王……”
瘋狂的、嗜血的欲望占據心頭,他會變成一頭真正的野獸,一臺不折不扣的殺人機器,瘋狂地殺戮,直到用盡最后一絲力量,與這個世界同歸于盡。
與我同葬,不是很好嗎?
熾亮的金光在謝檐的瞳里燃燒,他再著決絕與恨意轉頭。
然后他看見了在角落已經半昏迷過去的楚拾銜。
謝檐愣了一下。
毀掉這個世界,小拾住哪里好?
……自己死了,小拾會不會難過?
他蹙了蹙眉,突然想起來,不用擔心這些,他殺了瓦姆皮爾,小拾也會跟著死去,與他一同腐爛在落葉里。
生同衾,死同……
可他不想讓楚拾銜死。
乖乖長大……他看到了小拾長大后的樣子,然后他更貪心了——他想和楚拾銜共度一生。
怎么辦呢?人類容不下他,畸變體也在逼他,而且……他好像要死了。
謝檐眼里的金光一點點漾開,然后徹底消失了。
甚至連那雙金色的豎瞳也變回了多情的藍眸。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后終于緩緩走向瓦姆皮爾。
他居高臨下地開口:“你想活嗎?”
瓦姆皮爾費力地眨了眨眼睛,仍然在嘴硬:“我……不會死……”
“做筆交易吧,”謝檐突然打斷他,“我去做你們的王,你放了所有的血擁。”
瓦姆皮爾動了動下頷:“楚拾銜……不能放……”
留著他,王永遠會對人類抱有眷戀。
“你最好清楚,”謝檐抬起皮鞋,朝他的臉一腳碾了下去,“現在是我在和你交易,而不是你在和我談條件。”
“唔……”瓦姆皮爾齜牙咧嘴,發出痛苦的呻吟,“您……也需要……我的力量……”
謝檐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才松了力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和從前一樣就行了。”
讓他忘了楚拾銜,忘了人類世界的所有,只剩下……
復仇。
瓦姆皮爾遲疑了一瞬。
“怎么?不相信自己的言靈?”謝檐笑了一聲,作勢重新轉身,“看來我還是和你們同歸于盡好了……”
不會有第二次機會。
瓦姆皮爾捏緊了拳頭,盯了謝檐好半天,眼神像想要把謝檐看穿一般,但最終他只是咬牙道:“好。”
“放了楚拾銜。”謝檐提出第一個條件。
瓦姆皮爾緩緩支起身來,他沒有轉頭看向楚拾銜,而是眼眶里的一雙紅眸突然黯了下來。
謝檐看見楚拾銜的眼睛褪去了腥紅。
軍校內的騷亂也突然平息了下來。
謝檐看了看楚拾銜,突然很淺地笑了一下。
……
楚拾銜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他夢見他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所有人在他眼中就變成了令他憎恨的怪物。
他只想撕扯、咬碎他們。
不……不行。謝檐在他身邊。
那是謝檐。
楚拾銜告誡自己。
但他卻在謝檐的誘哄下咬上了謝檐的側頸……不……帶著雪松味道的血液淌進喉管,楚拾銜卻顫得更厲害起來,他害了謝檐,謝檐會不會也變成一只怪物?
他費力地想要睜開眼。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但這只手的觸感非常奇怪,楚拾銜沒有感覺到任何皮肉的柔軟和支撐,只有堅硬和冰涼。
楚拾銜卻一點沒害怕。
他知道是誰,他只想看看哥哥的傷。
“噓,別看,”謝檐帶著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現在很丑。”
楚拾銜很輕地搖了下腦袋。
“楚拾銜,我要走了。”
楚拾銜整個人因為這句話愣住了,他費力地想要抬手,身體卻已經徹底罷工,只有小指很輕地動了一下。
走,去哪兒?
謝檐像是和楚拾銜有感應一樣,回答了他的問題:“去……找一找我們的家。”
終有一天,世界會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別走……楚拾銜張了張唇,卻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他想說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想說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
謝檐卻慢慢松開了手。
像有預感一般,楚拾銜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抬起了手,想要拉住謝檐,后頸卻被不輕不重地一敲。
楚拾銜倒了下去。
楚拾銜的意識一點點渙散,他想往前再爬一點,想再拉住謝檐的手,卻都已經無能無力了。
陷入一邊黑暗之前,楚拾銜感覺到耳畔有很淺的氣息,有人帶著笑意開口:
“忘了告訴你,小拾。”
“遇見你的那天,我成為了人。”
“我學會了愛人。”
我學會了愛你。
楚拾銜的意識被吞沒在了黑暗之中。
……
“嘀——嘀——嘀——”醫療室的儀器發出一聲又一聲冰冷的回響,緊接著是人群的跑動與喧囂聲。
楚拾銜皺了皺眉。
“你醒了?”耳畔有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楚拾銜整個人一怔,突然驚醒過來。他看著四周一片冷白的墻壁,又轉頭看向病床邊的人——是譚中將。
“不錯楚拾銜,被那只畸變體擄走,居然還反殺了他,多虧了你,軍校的所有學生都得救了。”譚中將示意他放心養病,“你這次的功勞很大,聯盟會嘉獎你,你的軍銜……”
“謝檐呢?”楚拾銜打斷了他。
“不知道,”譚中將告訴楚拾銜,“不過有同學說,看到了類似謝檐穿著打扮的人被吸血鬼殺了。不自量力的家伙。不過這是好事,聯盟和帝國馬上就要開戰了,留著這樣一個對手……”
楚拾銜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瓦姆皮爾不是他殺的,謝檐留給他的話……
謝檐用精神控制扭曲了這一切。
只為了離開。
又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
謝檐。
但他確實和十年前一樣,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成為謝檐的軟肋……楚拾銜的表情越來越淡,他和幼時一樣,醒來后不哭也不鬧,只是一臉冷靜地整理好發生的一切,然后比從前更沉默寡言地踏上尋找謝檐的路。
力量不夠是嗎?
“譚中將,我記得你說過,聯盟有提升精神力的實驗。”楚拾銜突然開口。
譚中將愣了一下,重新轉頭看向楚拾銜,他的目光有些詫異。
“有。”譚中將看著身上仍然連接著五六臺醫療儀器的楚拾銜,強調了一句,“不過,楚拾銜,一切都需要付出代價……”
“我接受實驗,”楚拾銜言簡意賅地打斷了他,他面上連任何表情都沒有,仿佛無堅不摧的堅冰,“不是要和帝國開戰了?如果實力提升,我可以拿到更多的軍功,而且你們也需要我,不是嗎?”
譚中將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轉頭,看向醫療室的玻璃門,透明的晶體反射出譚中將有些蒼老的臉,他盯著自己的眼睛開口:“哪怕,代價是壽命呢?”
楚拾銜也看著玻璃門,一雙冷淡的紅眸仿佛透過透明的簾幕看向了什么,他冷靜而堅定地說:
“哪怕是壽命。”
第95章 約(二合一)
后星際5034年11月, 聯盟指控帝國進行非法畸變實驗,要求帝國立刻停止實驗,上繳所有實驗體進行公證。
五天后, 帝國強硬回應, 聲明聯盟無權插手帝國內政事務。
聯盟以《聯合條例》第十一條為由,派出緝查組赴帝國執行強制稽查任務。
帝國拒絕稽查, 指控聯盟派遣武裝勢力進入帝國領土,沖突爆發, 帝國率先進行火力圍剿, 緝查組在這次行動中全軍覆沒。
帝國軍隊借勢南下侵入。
隔日,聯盟再次發布公告, 聲稱帝國對聯盟無言開戰,殺死正常緝查人員,偷襲聯盟邊境,聯盟將按照《聯合條例》進行反擊。
自此,兩國正式宣戰。
帝盟之爭初期, 兩方勢均力敵, 戰局相峙, 展開了多輪激烈的攻防戰, 戰火持續在聯盟南境燃燒。
當年年末,帝國軍隊突襲聯盟南境發電站, 當夜,站內全體聯盟軍士突然離奇倒戈, 發電站不攻自破。
聯盟頒發抗議令,指控帝國利用畸變體能力控制聯盟軍士,多次違反開戰條例,撕毀兩國公約, 勒令帝國立刻停止使用不正常手段。
帝國無視抗議,攻破聯盟南境。
聯盟劣勢。
后星際5037年2月,聯盟特殊作戰部隊“銀鷹”于南水繞后夾擊,以少敵多,大敗帝國。“銀鷹”一路北上,逆轉局勢,將帝國逼退回南境。
“銀鷹”領袖楚拾銜一戰成名,成為聯盟最年輕的少將。
自此,“銀鷹”無堅不摧。
后星際5038年3月,聯盟反攻帝國,攻下帝國北境無人區全部領土。
面對聯盟攻勢,帝國居住區開始人人自危,上萬群眾聯名請愿謝復老將軍出山,堪破敵軍。
謝復告病辭戰。
帝國陷入一片頹勢。
后星際5038年10月,幾乎在帝國敗局已定之時,帝國新任指揮官接手戰局,當月便扭轉局勢,打破聯盟攻勢。
后星際5039年1月,聯盟軍隊被逼回邊境,雙方相峙不下。
自此,戰爭陷入僵局。
……
“你是說和談?”謝牧靠坐在座椅上,皺起了眉,“我記得,當初我們和瓦姆皮爾的約定并不止于此。”
“當初是當初,”章青回打開了作戰記錄,“你應該清楚,聯盟的精神力實驗成功了,而你們的實驗……”
以帝國目前的研究,只能夠模仿塔爾的一部分力量制成藥劑,短暫使敵方士兵畸化,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由于士兵本身精神力普通,畸變后居然會被強大的精神力震懾住,獸性的臣服本能上涌,他們會潛意識地立刻僵硬、逃跑,徹底失去戰斗力。
最著名的戰役,莫過于南水之戰,楚拾銜以一己之力震懾住整個畸變人軍團。
失去了畸變體力量的帝國潰不成全,很快被聯盟反攻,如果不是之后帝國與瓦姆皮爾做了交易,換上了新任指揮官……
謝牧沉吟半晌,緩緩開口:“這件事,我要和瓦姆皮爾談……”
“哦?”一雙白色的手套與謝牧的視線平齊略過,一位身著帝國白金色軍官制服的男人緩緩走了過來,銀白的長發隨著搭著,其中有幾縷落在了制服肩上的三顆金星上。
白發的男人轉過身來。
沒有人不會為他那一雙金瞳震懾,與其說是震攝,更不如說是——移不開眼。
或許是現在并不是使用的時刻,也或許主人對他的掌控更加嫻熟起來,那雙金瞳的非感適當削弱了一些,卻仍然有一種充滿攻擊性的耀眼。
與金眸匹配在一起的,是那張盛人的臉。
連帝國奢華的白金色指揮官軍服都被襯得失了顏色。
謝檐扯了扯手上的白色手套,站定在指揮椅前:“我倒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力的人成了瓦姆皮爾了?謝先生。”
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讓帝國重新擁有了和聯盟相持力量的人唯有一個——畸變體真正的王。
謝牧仔仔細細打量了謝檐一會兒,每見謝檐一次,他都會懷疑一次,謝檐是否真的如瓦姆皮爾所說失憶了?
直到他看見了謝檐那個,如同看待螻蟻般輕蔑的眼神。
那絕對不是人類看人類的眼神。
“謝指揮官,”謝牧揚起聲勢強調了一句,“按照我們和瓦姆皮爾的約定,你幫我們攻破聯盟,作為交換,帝國會劃分五分之一的領土給畸變體,同時承認畸變體的社會身份……”
“啊……”謝檐漫不經心地靠坐在指揮椅上,長腿交疊,“但是我突然覺得,這個交易似乎有點不公平。你們拿走聯盟的所有土地,我們卻只能分到五分之一……”
“謝檐,”謝牧沉聲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么稱呼我了,”謝檐似乎真的覺得有點新奇一般,他懶洋洋地開口,“你可以隨時和我們結束合作,謝先生。”
帝國現在離不開他。
謝牧沉下眼,謝檐還真是比起從前更狂了。但他偏偏有狂的資本。
“哈哈哈……”謝牧笑了起來,“就先按你說的辦,你應該要知道,帝國才是有意與畸變體合作的伙伴,只要我們好好相處,合作共贏……我們會嘗試向聯盟發出議和的信號,但最近的戰役,謝指揮官還是不要當甩手掌柜……”
先議和也未嘗不可,謝檐實在太不可控了,寄希望于他簡直和與虎謀皮無異。
之后再慢慢……
“當然,”謝檐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直接起身準備離開,“畢竟,我也很期待和那位楚少將交手。”
謝牧叫住謝檐:“對了,按照瓦姆皮爾的交待,我們幫你挑選了合適的omega,瑾安和你的匹配度很高……”
謝檐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被打開又重新關緊,謝牧盯著沉重的大門看了一會兒,突然重重地把手杖一扔。他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水。
“喲,脾氣這么大呢?”塔爾從幕后緩緩走了出來,“我早就說了,要提前找到“祂”,結果祂就在你身邊你都不認識,白白把人趕走,不然也不至于打不過聯盟,現在好了,組織先截胡了……”
“住口,”謝牧轉過身來,他緊緊盯著塔爾,“誰讓你躲在這里的?謝檐如果發現你……”
“祂早就發現了,”塔爾哼笑一聲,“你當祂還和以前一樣嗎?幾乎完全覺醒的龍……”
“難道沒有對付他的辦法?”謝牧皺緊了眉。
“趁他還在失憶,先想辦法困住他。”塔爾道,“我猜瓦姆皮爾應該是也快要控制不住他了,才會跑過來和我們交易,不然以他對人類的仇恨……”
“我們不也一樣?”謝牧冷哼一聲。
他們和瓦姆皮爾互相算計,都是為了控制這股掌控不住的力量,再借這股力量……
“他不是要和談嗎?”謝牧突然緩緩笑了,“如果故意在和談上激化他們的矛盾,讓他和楚拾銜兩敗俱傷……”
畢竟傳言中,楚拾銜的精神力似乎達到了3S的等級,未嘗不能和謝檐一戰……
塔爾也愣了愣,他沉吟了一會兒,肯定道:“趁他還沒有徹底覺醒,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
夜間,邊境又爆發了小規模熱戰。
這次聯盟非常聰明,分成了幾支軍隊從側翼突進,帝國軍士很快難以招架起來。
廢物。
謝檐在訓練場又清點了一隊士兵支援,他饒有興致地啟用了帝國配備的新型機甲。
嗯……在天亮之前解決戰斗好了。
“謝檐!”有omega甜甜地跑了過來,“這么晚還要出去嗎?會不會有危險,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謝檐居高臨下地忘了omega一眼,這個人叫……好像叫什么安來著?聽謝牧和瓦姆皮爾說是他的前男友?
他從前的品味有這么差?
一股蜜桃味的omega信息素隔著機甲都?到了謝檐的鼻間,讓謝檐難得皺起了眉。他操縱機甲,用機械手臂一把將謝瑾安提了起來:“軍隊不需要連信息素都管不住的廢物,如果被我發現,我會在戰前第一個處決你。”
omega被揪著衣領懸在了空中,他驚慌地瞪大了眼睛,一雙晶亮的眸漾起了水霧,做出了任何alpha都無法拒絕的,可憐的模樣:“謝檐哥哥……”
謝檐的表情更冷了。在輻射區所有人都必須稱呼他為王,而到了這里,人類似乎一個比一個囂張起來。
誰允許他這么叫的?
三軍蓄勢待發,謝檐暫時忍下了想要殺死他的想法,抬起機甲手臂,向外重重一扔:“再聽到你這么叫一次,我會割掉你的舌頭。”
“哐——”可憐的omega被直接高高拋棄,扔到了門外堅硬的水泥地上,緊接著又是“咔嚓”兩聲,似乎是什么部位直接摔斷了……
軍隊里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說這個omega是欽定給指揮官的未婚夫嗎?就……這么下手的?
好在士兵們只敢在心里悱腑,不然謝檐就要對他們先下手了。
提問:遇到一個喜怒無常但很牛X的指揮官怎么辦?
當然是窩囊了。
謝檐來到戰場不過五分鐘,就立刻分析出了聯盟的思路,圍繞側翼進攻嘛……謝檐派出支援隊伍,分三路精確應對敵方軍隊。
不過……他不認為聯盟的目的僅止于此。
這種進攻部署非常的靈活,看似擊碎了帝國的防線,讓帝國不得不將所有精力都集中于這幾處突破口,但謝檐更覺得——聯盟在聲東擊西。
謝檐瞇了瞇眼睛,操縱機甲升空,繞到帝國軍隊大本營的后方,果然,聯盟的一小隊精兵正在閃襲大本營。
敢在聯盟劣勢的時候用出這種戰術,那么敵軍的主帥就一定在這一小隊里。
謝檐來了興致,他倒要看看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他操縱機甲下落,剎時間,地上的士兵被機甲一腳直接震飛,謝檐啟動攻擊系統,直接對準敵方的新式裝甲車。
“呲——”突然,一道等離子沖擊波射向機甲的核心!
謝檐操縱機甲,笨重的機甲險險地側身躲過這一擊。
真麻煩。
機甲沉悶地轉過頭,看向攻擊的來源。
是一個黑發紅眸的男人,他穿一身藍黑色的少將制服,表情看起來冷淡而又距人千里之外,連一雙紅眸里的攻擊性都被渾身的冷漠給壓了下來,就像他手中的那把黑色等離子槍一般,沉斂,冷漠,鋒芒藏匿卻又讓任何人都下意識退卻。
他顯然料到了這一擊很難命中,謝檐躲開之后也只是再度抬起等離子槍——“呯”“呯”“呯”三發光束連續直擊機甲的核心。
謝檐操縱機甲躲過。
按道理來說,等離子槍不算什么殺傷力大的武器,但偏偏足夠靈活,直徑范圍內命中效果好,只要拿著他的人槍法足夠好,剛好能夠克制笨重的機甲。
興致過了,謝檐懶得再用這具笨重的破銅爛鐵,他按動按紐,駕駛艙艙門打開,他迅速出去,躍上了機甲頂部。
與此同時,謝檐的眸里瀲出點點金光,強大的精神力直擊男人!
聯盟的少將……就是他們口中的楚拾銜嗎?謝檐玩味地笑了笑,他倒要看看,能讓所有人都忌憚的實力,究竟是一個什么水平。
遠處一直處變不驚的男人卻在看到謝檐的一瞬間突然頓了一下,居然什么防御動作也沒做出來!
那雙紅色的眸里倒映出屬于謝檐的金色。
精神力即將擊中楚拾銜的時候,謝檐突然操縱他們精準地繞了一個彎,打向了旁邊的裝甲車。
楚拾銜毫發無損。
謝檐蹙了下眉,有些費解地嗅了一下,剛要開口,突然,一記等離子光束射了過來!
一縷白色的長發被切斷在空中。
謝檐瞥了一眼被割斷的發尾,看著楚拾銜將等離子槍插回槍匣,轉身打了一個手勢。
聯盟的的所有士兵瞬間收回了攻勢,與楚拾銜一起撤退。
謝檐當然可以去追,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所謂聯盟最強的戰斗力,如果能趁機殺掉他……
謝檐轉回頭,也沒有興致再駕駛機甲,他隨意瞥了一眼,示意士兵們班師回朝,順便把他的機甲一起給搬回去。
然后半點面子也不留給謝牧,連腳還沒有踏進軍營就直接轉身打道回了休息室。
……
“嗞——”通訊器連接成功,通話視頻畫面彈了出來。
“老大!”沈容搖搖尾巴,在畫面中率先招起了手,“聯盟好解決嗎?什么時候回來?上次答應過我的人類世界特產……”
謝檐把頭放在靠在指揮椅上,銀白色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椅子的靠背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是一瓶新拆開的龍舌蘭酒,焦糖色的液體在高腳杯里地輕輕的蕩漾,:“瓦姆皮爾怎么樣了?”
“我看著呢,指定逃不出去,”沈容頓了一下,想到什么似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說老大,你下手也太狠了,我都不太敢看……”
謝檐懶洋洋地開口:“如果你敢讓他逃走,我也不介意讓你試試看我怎么下手……”
“別別別……”沈容連忙擺手,他猶豫了一會兒問,“老大,他真的讓我們都失過憶?”
“嗯?不相信我?”謝檐緩緩端起手里的酒杯,“我記得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過你……”
“不不不,老大我相信你,”沈容隔著屏幕用自己手邊的涼白開碰了一下謝檐手里的酒杯,“其實我也覺得,我應該不喜歡喝白開水來著……”
但他又想不起來,他喝過什么別的東西。
這很奇怪,不是嗎?
謝檐回到組織的第一年便察覺出了異樣,他似乎缺失了一部分記憶,很多認知也出現了偏差。
能做到這件事的只有一個人,他最忠誠的手下,也是當時組織內實際的掌權者——瓦姆皮爾。
謝檐不動聲色地掩下了他發現的異樣,繼續做他們理想的王。
回到組織的第二年,他通過線索,大概覺出了失憶前自己決定來到組織的目的,他要從瓦姆皮爾手中奪取滔天的權柄,成為畸變體真正的主宰。
失憶只是為了完成目的的契機而已。
以前的他和現在一樣,是一個足夠瘋狂的賭徒,賭自己即使失憶后也能擺脫瓦姆皮爾的控制,纂取所有的權利。
他查到了與他同一時間回到組織的其他幾只畸變體——沈容和章青回,果不其然,他們的記憶也存在明顯的缺失。
謝檐策反了他們。
回到組織的第三年,謝檐幾乎已經完全覺醒,真龍的威望逐漸影響了組織,越來越多的畸變體臣服在謝檐腳下,謝檐開始與瓦姆皮爾在組織內平分秋色起來。
第四年,瓦姆皮爾開始與帝國尋找合作,嘗試控制住這條還沒有徹底蘇醒的巨龍。謝檐接任帝國指揮官。
第五年,謝檐幾乎完全覺醒,他親手打敗了瓦姆皮爾,取走了瓦姆皮爾身上的部分龍息,獲得了一部分永生的力量,徹底擺脫了瓦姆皮爾的控制,將他囚禁在了永夜沙獄中。
謝檐對外宣稱瓦姆皮爾外出執行秘密任務,實則讓組織徹底為他所控。
沈容的鏡頭跟隨他的移動很輕地轉了一下,他背后似乎有一個銀色的十字架,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被釘在上面,像被烤焦了一般周身不時有灼燒的熱氣騰起。
沈容連忙轉了一下:嚇人嚇人,咱不看不看。
“那老大,我什么時候能恢復記憶啊?”沈容摸了摸腦袋,“這種有想吃的東西,卻想不起來是什么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謝檐抿了一口龍舌蘭酒,醇厚而馥郁的味道縈繞在舌尖:“啊……我徹底覺醒,奪走他的言靈能力的時候應該差不多……”
“老大你少喝點,”沈容的老大哪哪都好,唯一一個缺點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偏愛龍舌蘭,偏偏酒量又不好,喝多了會……
“萬一你的畸變特征,比如龍角什么的又收不回來了,碰上人了你又不記得,給他傳出去了……”
“那就多精神控制一部分人,”謝檐蹙了下眉,“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資格管我了。”
“不敢不敢,老大您喝,“沈容連忙擺手,“我先去幫您那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己……”
謝檐掐斷了電話。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通訊器一會兒,又喝了一口酒。
“有想吃的東西,卻想不起來是什么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成為了“焚燭”真正的王,那之后呢,他成為王,是要干什么?
謝檐想不起來。
他找不到一點從前的蛛絲馬跡……
謝檐的手頓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沒有——今天交手的敵方主將,他在那個alpha身上聞到了自己的味道。
他很清楚,他要做什么才能夠在另一個人身上留下這樣的味道。
很奇怪,alpha。
他以前有搞alpha的習慣?
他想起了楚拾銜那張英俊而冷淡的臉,確實長得挺符合他的口味。
他收回自己之前的話,他從前的品味還行。
不過……謝檐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永久標記,也就是說,以前的他可能只是和他維持了炮.友關系,并沒有承認伴侶身份。
嗯……以前玩得還挺花。
難得有一點和過往有關的線索,他沒輕易對楚拾銜下殺手。
而且……3S級,對付起來還真的未必有那么容易。
想到這里,謝檐偶爾也會心情不好。
一條終日翱翔在天上的龍,看起來是那么輝煌而耀眼,卻永遠找不到棲息的地方。
他打開通訊器,隨手把沈容的號碼存了進去。這是帝國給他的暫時id,據說也就是他從前使用的身份號id,畢竟他需要一個光明正大參戰的身份。
從前的他身份似乎剛好契合。
有意思,真當他看不出來是他們聯手在隱瞞失憶的他嗎?
id……謝檐突然想到什么,打開通訊器,進入數據后臺。
這臺通訊器非常的干凈,里面什么都沒有。
但這恰恰不正常,如果真的是他從前的id,怎么可能什么數據都沒留下,除非有人為了隱瞞他,故意刪除了所有數據。
謝檐敲了幾句代碼進去。
大概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導致龍舌蘭攝入似乎有些過量,謝檐破解的速度居然比往常慢了一點。
他點進破解后的數據庫,在通訊錄里發現了楚拾銜的名字。
嗯……果然認識,他居然提前把敵軍領袖給搞上床了啊……
想到這里,他點進了聊天記錄。
所有記錄被直接一鍵暴力銷毀了。
謝檐冷笑一聲,還真夠防著他啊。
他往下拉了一串通訊錄,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沈容、章青回確實也是他的人。
一個名叫“冰淇淋做成的小貓”的id與上面一連串真名有些格格不入。
謝檐饒有興致地點了進去。
意外地,他看見了一個沒有被完全銷毀的漏網之魚——是一個視頻通話。
他點了進去。
視頻卻沒播起來。
視頻格式果然也損壞了,他只看見了一個自由截取的視頻畫面被隨機用來當做了視頻封面——是一個男人的腹肌。
它被練得很好,八塊腹肌塊塊分明,冷白而無暇,線條完美到找不出缺點,偏偏又有一種奇怪的色氣感,沒有被任何布料遮擋,就這么被主人擺明地展現給了謝檐。
彈性看起來也很好。
謝檐挑了下眉,他不是不清楚這個視頻意味著什么,沒有人會無端給通話另一端的人這么展示自己……
他的炮.友這么多嗎?
謝檐突然懷疑起了自己。
一天都能碰上兩個,他以前得是個打樁機吧?
嗯……好像和他對自己的認知有一點偏差。
不過……
謝檐瞇了瞇眼,靠在桌子上,他難得有了些醉意,一雙金色的龍角緩緩顯現出來,銀色的長發散落在桌上,帶著些慵懶而勾人的意味。
好歹和過去有關,調查一下未必不是好事。楚拾銜楚少將現在肯定套不到話,那這只看起來十分聽話的小貓未必不能約出來談一談。
于是帶著醉意的龍型畸變體,“焚燭”真正的領袖謝檐,向這個id發出了人生中最有歧義的一條信息:
謝檐:約嗎?
他瞇著眼睛,一邊品著龍舌蘭酒濃烈的馥郁香味,一邊懶散地等著對面的回復。
他并沒有寄太大希望,這么久不見,或許對方已經忘了他,也或許要過很久才能奇怪地回問一句。
然而不到五分鐘,通訊器就傳來了震動聲。
謝檐詫異了半分,他隨意支起頭,打開通訊器看了一眼:
冰淇淋做成的小貓:約。
第96章 信息素
繁星點綴在夜空中, 閃閃的微光投向地面,照出一丁點亮來。
一個戴著斗篷的男人走出了休息室,掠過了軍營。如果細看的話, 就會發現有一兩縷白色的長發露出了黑色的斗篷, 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旁邊的一座帳篷里恰好傳來了某位omega的哀嚎:“疼!啊啊啊!!”
叫聲哀轉久絕,讓帶著斗篷的男人腳步都頓了一下, 他偏過頭,瞇了瞇金色的眼睛看向緊閉的帳篷。
“啊!疼!我的手肯定摔斷了!謝檐居然敢這么對我……我能不能不舔他了?再帥再厲害又怎么樣?我還想多活幾天……”
是那個什么安。
“少爺, 這是老爺的命令, 謝檐很重要……”
“重要有什么用?以前也是,現在也是……我說了他的口味不正常!估計是有點變態吧, 反正他就根本不喜歡我這樣的!”
謝檐蹙了下眉,覺得之前對這個omega下手還是太輕了,居然敢在背后妄自非議他,如果是在組織里抓到敢嚼弄“王”舌根的人,他的下場絕對會給所有人一個警醒。
利用他是嗎?謝檐的金眸閃過一點金光, 下一秒, 一小股強大的精神力迅速掠過, 擊中了帳篷的一個支撐角, “轟——”一聲,帳篷塌了下來。
“啊啊啊我的腳, 壓倒了!!救命!”
謝檐勾了勾唇,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
這只所謂的“冰淇淋做成的小貓”, 在回復消息后立刻發了見面信息,把地點約到了聯盟邊境小鎮的一處酒店,距離倒是不遠,不過要跨過聯盟嚴防死守的邊境線, 對一般人來說倒是有一定難度。
好在謝檐不太一般。
不到一個小時,謝檐便又放倒了一批人,順利來到了酒店附近。
其實這很奇怪,那只小貓是怎么知道他就在邊境附近,而且能夠兩小時之內到達這座酒店的?
謝檐勾了下唇,看來連一只小貓都不太簡單。
他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先藏在附近,發了一條消息:
謝檐:到了。
冰淇淋做成的小貓:進來。
謝檐當然留了個心眼:不出來接我嗎?
冰淇淋做成的小貓:約.炮還要講究接待禮儀嗎?
謝檐:“……”
他關掉了通訊器,順著小道往酒店走。
謝檐懷疑他的判斷出了一點失誤,這只小貓說起話來似乎一點也不乖,反而有點兇又有點冷,不太像是愿意被人壓的。
嗯……昨天看到的楚少將好像也是這種感覺。
難道他從前就專門喜歡這款?
謝檐想到了剛被他弄斷一只手一只腿的omega,腦袋里突然有了一個合理的推測。
以前的謝檐被家族安排了……什么安當未婚伴侶,無奈他卻并不喜歡乖順的omega,反而更喜歡冷感的愛人,于是仗著有錢在外面包養了幾十個符合口味的情人輪流寵幸,一天換一個,進行精密的時間管理。
這樣就和所有已知的信息都對得上了。
那他是不是還得把這幾十個情人都收集齊,才能解鎖曾經的自己?
謝檐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酒店落地窗里的自己,一瞬間難得有了不想恢復記憶的念頭。
作為龍他不應該很專一嗎?
不敢反抗家族,卻敢包養幾十個情人?
謝檐用身為王的尊嚴蔑視曾經的自己一秒,按照小貓發來的信息找到了酒店房間號,推開了半掩著的門。
還是套到信息了,再把他們打發走……
眼前的影像倒映在謝檐眼前,他瞇了瞇眼睛,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這好像是一間……情.趣大床房。
整個房間的風格類似于監獄囚禁風,仿照監獄的灰色墻壁上掛著許多……
情.趣道具。
長鞭、滴蠟、手銬、鐵鏈、項圈、還有止咬器、束縛……
謝檐:……他現在對曾經的自己更加一言難盡了。
居然還有這種愛好。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準備離開。
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有人站在他身后開口:“想跑?”
聲音像冽過的冰雪一樣,有一種冷淡而凜冽的感覺。
聽起來有點熟悉。
謝檐勾了下唇,配合地舉起雙手:“不跑。”
槍口抵在太陽穴上的力道卻一點也沒減,身后的人繼續命令:“往前走。”
謝檐前面正好是那張監獄風的大床,床頭還有一條長長的銬鏈,看起來用途就不太正經。
謝檐往前走了兩步。
“繼續走。”
謝檐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床:……
他是來套消息的,不是真的來玩情.趣play的。
他神色自若地答應了身后某只小貓的要求,又往前走了兩步。
也就在他的膝蓋觸碰到床板的一瞬間,謝檐和身后的人突然一起發難,兩人的手同時觸上床頭的銬鏈,想要把另外一個人銬住!
身后的人借助位置優勢頂上謝檐的膝蓋,直接把床上按!
謝檐眼里看到了一只冷白色的、骨節分明的手,他直接一把攥住,把身后的人一起往下帶。
最后兩人齊齊摔在了床上,謝檐看著眼前的人迅速壓在了他的身上,持一只藍黑色的等離子槍對準他的胸口。
謝檐不慌不忙,反而有些意料之中地勾了勾唇:“果然是你啊,楚少將。”
能夠在謝檐都沒發覺的情況下,走到他身邊的人,謝檐在組織里一個也沒見到過。
那也就是說,是一個他并不熟悉的、勢均力敵的對手。
謝檐的名單里只有一個人選。
楚拾銜手里抵著謝檐的等離子槍向左移動,對著了謝檐的心口:“不意外?”
“很少遇到我感興趣的對手,”謝檐懶洋洋地舉起手,“嗯……那到底是小貓出賣了我,還是楚少將就是那只小貓?”
楚拾銜顯然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一手持槍,另一只手拿起了床頭的銬鏈:“我一直覺得你很需要這個。”
謝檐看了眼楚拾銜手里的東西:……他看起來很需要情.趣道具?
謝檐對以前的自己認知更加錯亂了一點,他試探著開口:“難道我不是S?”
按照他的性格,被銬住的怎么會是他?
“難道我很像M?”楚拾銜把銬鎖貼近了謝檐的手。
也就在這一瞬間,謝檐突然握住楚拾銜的手,將他的肩膀重重一扯,放倒楚少將的同時用手一把按住他的脖頸,將他牢牢禁錮住。
“咣當”一聲,手銬銬住了楚拾銜冷白的手。
謝檐捏著他的下巴開口:“怎么不開槍?楚少將。”剛剛謝檐動作的時候,楚拾銜完全有機會開槍制止他。
“我只抓活的。”楚拾銜冷靜地開口,“整座酒店都是我的人,小鎮外已經被聯盟的裝甲車包圍了,你逃不出去。”
謝檐瞇了瞇眼睛:“是嗎?楚少將這么有把握?”
“房間里裝了攝像頭,即使你逃出去,第二天帝國指揮官和聯盟少將私會的視頻就會傳出去,謝指揮官可以考慮一下自己的仕途。”
謝檐奇怪地看了一眼楚拾銜:視頻傳出去,就不影響楚少將的仕途?
但楚拾銜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他們都明白這個小小的鐐銬,誰也困不住:“我有把握重傷你。”
“重傷我?”謝檐饒有興味地笑了,他手里的力道突然加重,“你這么想死?”
楚拾銜是一個難得的對手,但并不意味著謝檐會多忌憚他,用重傷換掉楚拾銜一條命,也沒什么可惜的。
反正沒過多久他就會恢復。
殺了楚拾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過……謝檐握著楚拾銜脖頸的手動了一下,指腹擦過alpha的腺體。
謝檐突然頓了一下。
是龍舌蘭的味道。
他的金瞳也罕見地縮了一下,然后突然一把將楚拾銜擰了起來,湊近了楚拾銜的腺體嗅了嗅。
楚拾銜也蹙了下眉,有些不解地偏頭看向謝檐。
謝檐把他的頭扭回去,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會兒楚拾銜,突然放開了力道:“不殺你了,楚少將。”
楚拾銜看向他那雙泛著瀲滟的金眸。
“你的信息素很好聞,我很喜歡。”謝檐用手撐了下腦袋,表情里居然帶了點好奇,“居然真有龍舌蘭信息素的人。”
作為所有畸變體的王,謝檐卻奇怪地一直地迷戀龍舌蘭的味道。特別是易感期的時候,他會把龍舌蘭堆滿整個房間,然后一杯又一杯地灌醉自己。
哪怕醉到畸變特征都藏不住。
他抓不住龍舌蘭的味道。
偏偏他的酒量又很差,沈容總是擔心高貴的王會在一次易感期酒精中毒而亡。
他第一次聞到了,他好像能抓得住的龍舌蘭。
謝檐蹙著眉看了楚拾銜一會兒,突然發問:“我能聞嗎?你信息素的味道。”
王很紳士,很有風度,不強迫人。
絲毫沒覺得一個alpha聞另一個alpha的腺體有多么挑釁。
反正他們已經是上過床的關系了,不是嗎?
也可能就因為楚拾銜的信息素是龍舌蘭,謝檐才把他騙上床。
“不能。”楚拾銜面色冷淡,居然直接拒絕了他。
謝檐蹙了蹙眉,重新用力將楚拾銜按在了床頭。
紳士不行,王還有一套霸王硬上弓的方法。
“很少有人拒絕我。”謝檐沉下眼,有些危險地開口。
楚拾銜瞥了一眼“霸道總裁”謝檐,突然開口:“我只做有價值的交換,你想聞,就來交易。”
謝檐完全可以強迫楚拾銜,但他還是對龍舌蘭信息素的alpha更縱容了一點。
他想了想,長發間一對金色的龍角緩緩出現,襯得他冷冽又高貴。
然后冷冽又高貴的真龍先生把角湊了過去:“你給我聞,給你摸我的角。”
龍角可是很重要的。謝檐想。
第97章 轉正
謝檐的誠意已經十分足了, 沒想到楚拾銜還是一副非常冷淡的樣子。
王下定決心,如果楚拾銜不答應他就霸王硬上弓……
“嗯。”楚少將勉為其難地答應了,看起來對龍角并不感興趣。
如果別人這樣, 謝檐一定要……謝檐把龍角湊了過去。
楚拾銜垂眸看了一會兒謝檐, 他的頭發長長了不少,銀色的長發幾乎到了腰間, 一對金色的龍角從銀色中凸現出來,有一種高不可攀的凌厲感。
楚拾銜觸上了“高不可攀”的龍角。
有點硬。不過手感很好。因為離得太近, 謝檐的長發落了兩縷在楚拾銜身上, 莫名有一種親昵感。
楚拾銜的眼神里看不清情緒。
他的手從龍角頂端一路摸到了根部,然后輕輕捏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檐好像把頭仰了一點,方便他摸。
……謝檐失憶之后對任何一個“炮.友”都這樣?
楚拾銜握住謝檐的龍角,把alpha的腦袋提起來和自己對視:“還是把你抓起來好了。”
謝檐被抓著龍角卻依舊有種懶懶的意味,他把頭往前靠了靠, 離楚拾銜的后頸更近了一點:“如果楚少將有這個本事的話。”
“想聞就聞。”楚拾銜開了口。
紳士的alpha等楚拾銜說這句話很久了, 他把頭搭在了楚拾銜的肩上, 湊向alpha的腺體。
龍舌蘭的味道縈繞在謝檐的鼻尖, 謝檐瞇了瞇眼睛,心情難得愉悅起來。
好聞。比所有的龍舌蘭酒都好聞。
謝檐一點一點蹭了蹭楚拾銜的腺體。
他下意識覺得, 要是每次易感期身邊都會有這種味道,他的易感期一定很好過。
為什么不能呢?謝檐眼神黯了下來, 擄走一個少將確實不算簡單,但也算不上多難。
這樣龍舌蘭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謝檐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楚拾銜的腺體。
“……我沒有允許過你做這種事。”楚拾銜側身躲開。
龍舌蘭的香味離開了謝檐,alpha頓了一下, 當機立斷拋棄了紳士,暴力壓倒了楚拾銜。
“謝檐!”楚拾銜抬肘就要掀開謝檐,謝檐分毫不讓,兩個人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謝檐的眼神閃過一絲訝異。楚拾銜的格斗居然也驚人的好,沒用動用能力的情況下,兩個人一時間居然分不出勝負。
在謝檐又一次把楚拾銜壓到身下的同時,楚拾銜抬腿做了一個絞殺動作,謝檐則一邊屈腿插進楚拾銜兩腿之間拆招,一邊按上楚拾銜的脖頸。
“嗡——”激烈打斗之下,兩人不知道觸碰到了什么開關,大床突然震動起來。
兩個人俱是一愣。
謝檐:“……”
楚拾銜:“……”
謝檐挑了下眉,就著這個姿勢居高臨下地看向楚拾銜:“你設計的情.趣環節?”
“……”楚拾銜偏過頭,簡直懶得理他,“我只設計了抓你的環節。”
“所以楚少將果然是借私人生活之便,來抓一個軍功回去嗎?”謝檐掐住楚拾銜的下巴,那這樣的話,他把楚拾銜抓回去也不過分吧?
楚拾銜蹙了下眉,往下瞥了一眼:“你要一直用這個姿勢和我說話嗎?”
因為剛才打斗的原因,謝檐故意用腿把楚拾銜的腿分開,當時只是為了卸掉絞殺的攻勢,現在卻……
床不停地震著,謝檐也就一直無意地蹭著楚少將。
軍褲被弄皺了一點,楚少將表情冷峻,卻被alpha完全禁錮在床單,隨著床的震動也被帶得晃動了幾下。
謝檐大概明白從前的自己為什么會看上楚少將了。
不過……
“你很不習慣?”謝檐偏了偏頭,他們不是曾經的炮.友嗎?上.床豈不是家常便飯。
“你很習慣?”楚拾銜抬眼看他,“你不是失憶了?”
“你知道?”謝檐泰然自若地點了點頭:“失憶了。不過,我推測出了一部分。”
“一部分。”楚拾銜的腿動了一下,離謝檐被帶動不停蹭著他的東西稍微遠了一點,“說說看。”
謝檐本來就有從楚拾銜這里探消息的想法,便沒瞞著,姿態十分放松地開口:“我以前和你上過床。”
楚拾銜挑了挑眉,示意謝檐繼續說下去。
“正確來說,我應該和很多人上過床。”
楚拾銜:“……是嗎?”
“謝牧的兒子,叫什么安來著,他應該是家族給我安排的聯姻對象。”
楚拾銜的表情變淡了一點,還是提醒了謝檐:“謝瑾安。”
“不過我應該不太喜歡他,”謝檐笑著開口,“我比較喜歡你這種類型。”
楚拾銜愣了一下。
“然后我就在外面找了很多炮.友,你,還有“冰激凌做成的小貓”,應該還有另外一些,一三五是這幾個,二四六是另外幾個,每天夜不歸宿,逃避家族的逼迫。嗯……你是小貓嗎?”
“……”楚拾銜撩了撩眼皮,十分無語地嘲諷,“很有想象力的推測。”
“不是嗎?”謝檐思考了一會兒,“炮.友多了還是少了?”
楚拾銜看向謝檐的眼睛,突然開口:“如果我告訴你,你只有我一個男朋友呢?”
謝檐定睛看了一會兒楚拾銜,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我理解你想騙我的心情,畢竟我現在是聯盟最難纏的對手。”如果能因為感情被策反,當然再好不過。
楚拾銜:“……”
“你以前因為什么原因跟我?”謝檐湊近了楚拾銜,離他的龍舌蘭激素更近了一點,“楚少將看起來不像愿意被人壓的alpha。”
“哦?”楚拾銜也學起謝檐胡說八道起來,他突然把謝檐的腦袋往下按,將唇放在謝檐的耳畔,“你為什么認為是我被壓?難道不能是你在下面?”
謝檐低笑了一聲,也順著楚拾銜的動作離身下的人更近了一點:“當然是因為……你好像被我頂得有反應了,楚少將。”
楚拾銜揪住謝檐的領子:“謝指揮官難道沒感覺?”
兩人接觸的部位都有了感覺,一點點起來,然后接觸便更明顯了一點。
謝檐的眼神沉得已經有點危險了,他盯著楚拾銜的唇,意味不明地開口:“我大概知道為什么會選你做情人了。”
瓦姆皮爾和謝牧想方設法給他塞了許多omega,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卻被楚拾銜這個alpha撩起了火。
“因為我好看?”楚拾銜放輕了聲音,“還是好艸?”
謝檐捏住楚拾銜的下巴,唇一點點湊近。
楚拾銜看著謝檐的眼睛,沒躲。
兩人的唇幾乎只差毫米便要觸上時,謝檐卻突然停下了動作,放開楚拾銜,起身將床頭的震動開關給關閉了。
楚拾銜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垂下了眸。
謝檐生生止住了想吻楚拾銜的念頭,在這里吻楚拾銜的話……他轉身看向床上的人:“看來楚少將似乎并不準備告訴我什么有用的信息……”
一記勾拳直直打了過來!
一個道具鎖鏈怎么可能銬得住楚拾銜,他直接甩開了銬鏈,攻向謝檐的同時毫不留情地踹了過來。
謝檐皺了皺眉,格擋住這一擊的同時掰過楚拾銜的手腕,被楚拾銜直接暴力別開。
謝檐趁機拉遠了距離。
楚拾銜撿起掉在床上的等離子槍,對準謝檐……
兩個人前一秒還要擦槍走火,現在是真的要擦槍走火了。
楚拾銜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就應該把你關起來。”
……這是色.誘失敗要來硬的了?
被等離子槍指著,謝檐卻半分害怕也沒有,倒是假模假樣舉起了手:“聽起來挺有意思。不過我現在沒空陪你玩囚禁游戲……”
話音未落,謝瞳的豎臉泛出金光,下一秒,室內的窗戶被直接震破,所有的電子設備在一瞬間被直接損壞。
謝檐轉身躍上窗臺。
從窗戶上跳下去,能夠躲開酒店所有的兵力,但這里可是十幾層!
楚拾銜沉下面色。
“呯——”等離子光束射出的一瞬間,謝檐縱身一躍!
“嘩啦——”僅剩的另一部分玻璃也被一齊撞碎,緊接著便是酒店里喧嘩的聲音,所有人被一起驚動,追了過去。
但楚拾銜知道他們追不到了。他收回槍,緩緩走向窗臺,微茫的夜色中,有一個帶著斗篷的人影漸漸消失在了遠處。
謝檐又變強了。抓住他的難度更高了。
五年不見,謝檐真的變了很多,外貌、實力、性格,還有……
哥哥的……為什么還能長大?
楚拾銜垂下眼轉身,將耳麥打開:“通知所有人,不用追了。”
……
謝檐沒急著回去,他悠閑地靠在離酒店不遠的一座大橋上,眺望著不遠處通明的燈火,任風吹起他的長發。
楚拾銜的人沒追過來,倒是在謝檐的意料之中。
畢竟追來純送人頭罷了。
不過……他想到了楚拾銜剛剛生氣的表情。
或許不全是因為“策反”。
聯想到楚拾銜“男朋友”的論調,謝檐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地想:
楚拾銜是不是想轉正?
不過本來楚拾銜的信息素就很好聞,而且不知道為什么,謝檐似乎也很喜歡他。
轉正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現在是王了,不會和從前一樣受人桎梏。
作為龍應該很專一才對。
不過,帝國和聯盟的將領之間……
想到這里,謝檐打開通訊器,把疑似炮.友的其他幾十個通訊id一齊刪除,然后打開了謝牧的通訊框,十分不客氣地下令:
謝檐:推進帝國和聯盟間的和談。
謝檐:三天之內。
第98章 計劃
整肅的軍營中, 士兵們正在進行日常操練,他們倆倆一組互相對練著,整個軍隊里只有整齊的比劃聲。
軍營的大門打開, 身穿藍黑色少將軍官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所有士兵們渾身一僵, 然后連忙加快了動作,比劃聲也更大了。
聯盟軍隊的紀律向來十分嚴格, 對于大多數士兵來說,楚拾銜楚少將是比譚上將更可怕的存在。
當初他接管這只軍隊時, 其實并沒有這么多人服他, 原因無他,楚拾銜太年輕了, 他用極短的時間就坐上了許多人一輩子都夠不著的位置,難免會有人心生怨懟。
結果楚少將來軍營不到三天,所有人都老實了。
被打服的。
楚少將很忙,直接把幾個刺頭拎出來,讓他們一起上。結果快十來個人一共沒在楚少將手下堅持五分鐘。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靠什么當上少將了。
楚拾銜性格冷, 治軍嚴, 趨炎附勢或者諂媚對他來說完全沒用, 自從挨了那一頓之后, 就再也沒有人敢造次,硬生生是讓整個軍營都被整得服服帖帖的。
不過, 偶爾會有一些奇怪的傳言。
比如這位冷俊的少將喜歡的其實是alpha。
按道理來說,如果在大多數士兵都是alpha的軍營里, 有這種傳言的話,那軍營里絕對安生不了。會有人杞人憂天,擔心上司潛規則,也會有人想利用這個特殊的機會上位, 偏偏在這里,沒有一個被楚少將打服過的人敢動這種念頭。
傳聞一定是假的吧?不覺得楚少將是一位性冷淡嗎?這么多年也從來沒見他談過戀愛……
齊珣齊少校偶爾也會有這樣的猜測。他把手里的軍部文件遞給楚拾銜:“譚上將批準和談了,但這次和談牽扯眾多,利益……”
和談雖然是帝國提出的,但對于聯盟來說,也是一個剛剛好的臺階。自從帝國神秘的新任指揮官出現,聯盟就節節敗退,除了楚拾銜的軍隊以外,很多支軍隊都亂了陣腳。
再打下去未必對聯盟有利。
“您見過那位新任指揮官了嗎?”齊珣問。
楚拾銜朝后瞥了一眼,把等離子槍放在了桌上:“你認識他。”
“啊?是軍校的同學嗎?軍校里這么厲害的帝國學生……”齊珣摸了摸腦袋,腦海里閃過好幾個名字,突然瞪大了眼睛,“是謝檐?!他不是失蹤了嗎?”
馬上就要面議和談了,楚拾銜沒必要瞞著他:“失蹤了,又回來了。”
“……嘖,他怎么陰魂不散啊?”齊珣皺了皺眉,確實,畢竟當初在軍校里,也就只謝檐能和楚拾銜勢均力敵,他搖了搖頭,繼續問,“您剛剛帶兵出去,是有什么緊急任務嗎?”
“私人行動,”楚拾銜坐回指揮椅,“抓回我的alpha。”
“咳……咳咳……”齊珣訝異地睜開眼睛,“我的”這兩個字居然就這么從楚拾銜嘴里說了出來,那這個alpha和少將的關系也不言而喻,“您的戀人嗎?”
楚拾銜正打開文件,聞言頓了一下,突然說:“是炮.友。”
“!!!咳咳咳……”齊珣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楚拾銜蹙了一下眉:“感冒了就去申請批假。”
“不,我沒病,”齊珣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比較驚訝,您居然會有……咳……”
楚拾銜偏頭看了他一眼。
齊珣連忙改口:“正常,都正常,軍營里都是些大老爺們兒,有點生理需求理所當然嘛……”
不對,好像不對。楚拾銜喜歡的就是alpha啊!那他去軍營外找什么?軍營里的alpha不是多得是嗎?
哦對了,楚拾銜要抓,那意思是不是說,那個alpha要跑?
齊珣自己腦補出了一部“他追,他逃,他們都插翅難飛”的戲碼,突然靈光一現:“他是帝國人?”
楚拾銜要背著所有人偷偷去見,又和他有矛盾,那個alpha又要跑……
最大的矛盾可能就是兩個人的身份問題!
楚拾銜把譚上將下的軍令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然后簽了字。
少將沒回這個問題,那就是了。帝國人啊……齊珣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著開口:“那個alpha……什么身份啊?聯盟禁止軍官和帝國軍政界往來……”
楚拾銜突然抬了眼:“下次把和江祈的通信郵件藏好,再被監察組發現一次,我會軍法處置。”
“!!!”齊珣再一次驚訝,這一次和前幾次比起來,更是讓他冷汗直冒,“您知道……謝謝您!我一定不會把您的事……”
楚拾銜懶得理齊珣。事實上,就像謝檐之于帝國的重要一樣,楚拾銜同樣是聯盟無堅不摧的利刃。
他們不需要你,當然可以隨意找你的錯處懲罰你,但當他們需要你的時候,這一點小問題,他們都會心照不宣地裝作不知道。
所以楚拾銜不在乎別人怎么討論他,他們也一定想不到,楚拾銜私下見的,會是戰場上兵戈相見的謝指揮官。
齊珣看楚拾銜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心也慢慢放了下來,他嘆了口氣:“希望這次和談能順利吧,其實我并不喜歡戰爭……”
楚拾銜不置可否,兩國力量得不到制約與平衡,戰爭就不會結束,除非他們有共同面對的強敵,或者被另一種絕對強大的實力統治……
“咳,其實我想見江祈了,”齊珣終于老實承認,“以前上學的時候總是打打鬧鬧的,現在想起來,其實……”
其實我喜歡他。
齊珣希望和平的那一天,能親口把這句話告訴江大少爺。
“楚少將,”齊珣忍不住問,“您也很喜歡那個alpha嗎?”
楚拾銜意味不明地看了齊珣一眼,他不知不覺用了也這個字。
齊珣卻絲毫沒有感覺出自己有什么不對,見楚拾銜不答也不惱,繼續給他們鼓氣:“早日和談!到時候楚少將也能和你的alpha重聚,把他干得下不來床!就肯定跑不掉了!”
楚拾銜沒有糾正齊珣在某個地方錯誤的理解,他關上手里的文件,目光眺向帳篷外正在操練的軍隊:
和談或許并不會那么容易。
……
休息室里,章青回拿開瓶器,又替謝檐開了一瓶龍舌蘭。
他看著謝指揮官撐著腦袋,輕輕搖晃著手里的酒杯。
有時候他會覺得,王是不是有什么龍舌蘭酒上癮癥,特別是隨著這幾年謝檐越來越強,易感期也越來越難過,他會把自己一個人和滿屋子的龍舌蘭鎖在一起,等著章青回再被召進去時,只能看到滿地被打碎的空瓶子,而謝檐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沈容讓我交代您,少喝一點……”
“是嗎?你們管得很多。”謝檐瞇了瞇眼,轉頭看向章青回,“謝牧那邊有動靜嗎?”
章青回左右望了望,放低了聲音:“他把和談地點的所有士兵都換成了自己人,除此之外,還沒有看出其他的問題。”
謝檐笑了一聲,換成自己人又怎么樣?那么一點士兵,謝檐隨時都可以控制:“他們準備談什么條件?”
“領土、管轄權,和聯合條約之類吧。”章青回把從謝牧那里拿過來的擬定條約遞給謝檐,“對了,帝國皇帝好像還說,為了兩國關系的和平進展,可以進行一些必要的聯誼……”
“不會是和親什么的吧?帝國的迂腐真是和傳聞中一樣,”謝檐若有所思地開口,“那個謝什么瑾,不是急著結婚嗎?給他送出去,正好一舉兩得。”
省得他下次一不小心下重了手,出了人命,還怪麻煩的。
“謝瑾安,”章青回有點無語,前幾天不是還是什么安嗎?現在怎么變成什么瑾了?誰教王了?不過教了也還是記不全……
他搖了搖頭,告訴謝檐,“謝瑾安是omega吧,不過我聽小道消息說,聯盟的楚少將喜歡alpha來著。”
謝檐突然皺了下眉:“楚拾銜?”
“大概率會是他,”章青回說,“聯盟與帝國不同,沒有帝制,基本就是從這些年輕的將領中選一個和帝國的貴族配對……”
“我夠貴族嗎?”謝檐突然問。
“……夠。”章青回奇怪地看著謝檐,“您問這個干什么?我聽說好像是帝國的小郡主和小親王中挑一個。”
其實這也很正常,帝國的貴族多,找一個沒什么實權的皇室嫁過去牽制再容易不過,對皇帝來說也無所謂。至于謝檐……帝國本來就是在與虎謀皮,又怎么可能讓謝檐和聯盟有更深的關系。
哦……所以楚拾銜看起來想轉正,實際上已經準備和帝國的小貴族雙宿雙飛了是嗎?
謝檐的眼神沉了下來。
“不過其實聯不聯姻無所謂,畢竟我們的計劃……”說到這里,章青回停頓了一下,“其實我覺得瓦姆皮爾的交易也未必有多差,能夠分得帝國一部分的土地……我們的計劃太冒險了。”
“你居然這么天真嗎?”謝檐低笑了一聲,“瓦姆皮爾,謝牧,他們兩個人做這樣的交易,也不過是在互相謀算而已。你以為真的等帝國贏了,他們會如期履約?”
章青回:“……”
“帝國和聯盟早就像被泡在水里,深埋地下的的枯植一樣,從根上就已經開始發爛了,”謝檐漫不經心地開口,“不破不立,也只有讓他們被徹底摔碎,才會有重鑄的機會。”
畸變體也才會有真正的喘息之地。
章青回突然心中一動,他猶豫著開口:“王,您是,不想復仇嗎?”
謝檐看了他一會兒,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走到了窗邊。
外面是整齊操練的軍隊,不遠處有炊煙緩緩升起。
畸變體的仇恨,其實源于他們的居無定所,他們的顛沛流離與痛苦。仇恨只是一時的,只有改變這種現狀,才能真正……
或許他們只是想要一個家。
謝檐突然抬起手,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有點奇怪,他一直打算這么做,但他為什么會這么想?
他潛意識里也想要一個家?
孑然一身的人怎么會需要這種東西,真奇怪。
謝檐想。
第99章 和談
和談的地點經雙方商議, 定在邊境的一處小鎮。
會議室里一片沉寂,幾乎沒人敢出聲。
原因無他,離規定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謝指揮官卻還沒有出現, 這無異于是給了聯盟一個下馬威。
齊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渾身散發著冷氣的楚少將,又偷偷瞥了對面的燕一舟和江祈一眼, 使了個眼色。
江祈聳了下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謝指揮官到底什么時候來。
“咳, ”齊珣的“感冒”似乎還沒有好, 他故意唱了個紅臉,“這就是帝國和談的誠意?既然如此, 我看也沒什么談的必要了……”
齊珣說罷,作勢要走,這時候一般帝國的人就會來勸他,他再順水推舟地留下來,也算是給了雙方一個臺階下。
江祈也果然心領神會, 抬起手準備挽留。
大門被從外部方向推開, 眾人入眼的首先是一雙白色的手套, 緊接著, 是一縷被風揚起的銀白長發,謝指揮官一身白金色軍服, 衣冠楚楚地走了進來。
給人一種,他不是來和談而是來走秀的感覺。
然后他們就看見謝檐用那雙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抵住了門, 偏頭示意偏旁邊的齊珣:“不是要走嗎?”
謝指揮官貼心地幫他抵住了將要關上的門。
“……”齊珣,“咳,既然你來了,我就不走了。”
“謝指揮官很忙?”倒是坐在談判桌旁的楚拾銜先開了口。
“不好意思, 起晚了。”謝檐假模假樣地撒了個謊,拉開椅子,“讓楚少將久等了。”
齊珣在背后偷偷瞪眼:整個聯盟和帝國的高級軍官都在等,說的好像只有楚少將一個人等他一樣。
“起晚了?”楚拾銜靠回了椅子,“看來謝指揮官的夜生活很豐富。”
謝檐低笑了一聲:“楚少將可不要冤枉我,我只是酒喝多了而已……龍舌蘭酒,我最喜歡的一款,楚少將呢?”
“我的軍營內嚴禁飲酒。”楚拾銜把手里的文件拋給謝檐,“既然已經遲到了,就不要浪費時間。”
謝檐挑了下眉,招呼了旁邊的談判官過來。
雖然說和談要給的面子肯定是在楚少將和謝指揮官身上,但具體的談判事宜還是交給了談判官,畢竟楚拾銜不愛說話,謝檐懶得說話。
幾位談判官也是大打口水戰,你來我往地拉扯了好幾個小時。
“根據條約,帝國率先違反了我們的共識,因此聯盟認為……”
“我不同意。你應該清楚目前的局勢,對帝國有利,你們應該……”
謝檐懶洋洋地撐著腦袋,看了一會兒楚拾銜。
楚少將工作起來表情似乎更冷了,周圍所有事物好像都入不了他的眼……也難怪聯盟的士兵會這么服他。
嗯……皮膚看起來很白,如果留下痕跡應該會非常明顯……
謝檐還沒想完,對所有人都入不了眼的楚拾銜就抬眸看向了他,給了一個向旁邊看的眼神。
很淡。但謝檐覺出來了,楚拾銜是讓謝檐同學認真聽講。
差生謝檐置若罔聞,繼續看楚拾銜。
“……”楚拾銜懶得理他,收回了眼神。
“除此之外,帝國還希望和聯盟諦結更堅實的盟約,我們希望楚少將和帝國進行聯姻……”
楚拾銜終于抬起眼看向談判席:“聯姻?”
“楚少將,您放心,在您的婚事上,我們絕對會慎重,”帝國的談判官開了口,“安南親王是一位優秀的omega,等級也很不錯……”
楚拾銜表情很淡地開口:“我以為你們都聽說過傳言。”
談判官一愣,楚拾銜居然就這么承認了。他連忙笑道:“當然了,皇室同樣有非常優秀的alpha……”
“我對養尊處優的alpha沒興趣。“楚拾銜繼續道,“聯盟對帝國這種習俗也不感興趣,與其把心思花在聯姻上,不如著重考慮優化這幾項條件……”
“養尊處優沒興趣,”謝檐在一旁突然開口,他笑得溫柔又多情,“楚少將喜歡兵哥哥嗎?”
所有人一起瞪大眼睛。
齊珣用口型小聲示意:我沒聽錯吧,謝指揮官是不是在調戲楚少將。
江祈沉重地點頭:你沒聽錯……
齊珣搖了搖頭,突然悟了,謝檐是要故意惹楚拾銜惱羞成怒,讓談判破裂……
“兵哥哥?”楚拾銜居然重復了一下這幾個字,哥哥兩個字被他用一種極冷淡的口吻說出來,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蠱惑感,“你覺得是哪位兵哥哥?”
謝檐勾了下唇,半真半假地揶揄:“我覺得帝國的指揮官就很不錯,等級夠高,實力夠強,一定不會讓楚拾銜少將……嫌弱。”
“嘶——”這會會議室里一點也不冷清了,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個謝檐,這簡直是在明面上挑釁楚少將啊!
齊珣伸出手來,時刻準備在楚拾銜突然起身揍謝檐時拉架,努力想要讓何談繼續順利進行下去。
但楚拾銜似乎沒太生氣,表情也沒怎么變:“是嗎?打得過我嗎?”
我靠,肯定是要打了吧!準備拉架!
“楚少將有機會可以試試。”謝檐笑著說,“打不過的話,我會抓住楚少將,再……”
靠!終于看出他們的險惡居心了!難怪一直挑釁對方——他們不想和談,只想一決勝負!
一心想和談的齊珣和江祈都偷偷做好了拉架的準備。
“聯姻沒必要,先談別的條件。”楚拾銜話鋒一轉。
幾個談判官同時一愣,連不迭地點頭:“除此以外,還有這幾項……”
結果,整個談判的第一天,雙方達成共識的條件只有兩條,謝檐懷疑按照這樣下去,至少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能把結果談下來。
不過,比起和談,謝檐更感興趣的是,這次和談,謝牧會做出什么小動作來。
……
“聽說你拒絕了帝國的聯姻?”
一塊高清投影的顯示大屏上倒映了一個人影,肩頭的星星是他功勛的彰顯——這是一位上將。
不過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位上將似乎有些動作遲緩,明明還不過是中年的樣貌,但他的身體機能似乎迅速衰敗了下來。
楚拾銜抬眼看著屏幕里面的譚上將:“是。”
“沒什么好拒絕的,”譚上將開口,“目前的形勢,聯姻對我們有好處。況且我了解你的性格,一個配偶不會牽制住你的手腳。以我們的情況,你也需要趁早有一個子嗣……”
“為什么要有子嗣?”楚拾銜似乎覺得有些可笑,“這里是聯盟,沒有皇位需要繼承。”
“……”譚上將被懟了一句,倒也不惱,事實上這幾年,那已經快習慣了楚拾銜這種冷淡不留情面的作風,“你這么拒絕……是因為你喜歡alpha?還是擔心你的壽命……”
“可能是我性冷淡吧。”楚拾銜直截了當地拒絕。
“……”譚上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暫時換了話題,“今天的談判……依你看,帝國是想要真心和談嗎?”
別人真不真心不知道,反正謝檐沒多真心。
“不排除動手腳的可能。”楚拾銜說。
“有你坐陣,我暫且放心,”譚上將交待,“盡力促成和談,但如果他們想動手腳,務必不要留情,如果有機會的話……試試能不能殺了謝檐。”
楚拾銜聞言抬頭看向譚上將的臉,半天才緩緩開口:“好。”
……
和談第四天,兩方對于領土和戰爭責任的劃分吵得不可開交。謝檐饒有興致地看著兩方的談判官差點站在桌子上打了起來。
他心情頗好地坐在楚拾銜對面。
有很淺的龍舌蘭的味道。
嘶……楚拾銜怎么把信息素收斂的這么好?哪怕謝檐五感這么強,都只能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
想再近一點。
“如果你們再這樣的話,我就覺得明天也沒有什么和談的必要了!”這天談判的最后以談判官們甩下的狠話結束。
謝檐優哉游哉地走回了休息室。
時機差不多了,或許明天……謝檐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一點兒,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槍聲。
“?”謝檐蹙了下眉,在和談地點發生武裝械斗,這簡直無異于談判直接破裂。
他迅速趕到了槍聲來源的方向。
謝檐的動作頓了一下。
滿地都是帝國將士的尸體。從他們的死亡方式來看,毫無疑問,是被其他隊伍包圍偷襲,然后直接大范圍剿滅。
“砰——"一枚子彈射向謝檐的眉心!
謝檐連避都沒避,金眸亮起一瞬,那枚子彈便直接凝滯在空中,然后突然轉向,直直扎進暗算者的腦門里。
謝檐立刻打開微型耳麥:“通知所有人立刻撤離。”
耳麥里傳來燕一舟的聲音:“收到。已經在撤離了。”
動靜這么大,燕一舟他們也不是傻子,反正謝檐不需要他們擔心,他索性直接帶領隊伍率先離開了這里。
謝檐關掉耳麥。
沒有后顧之憂了。那么……謝檐看向地上暗算者身上的聯盟軍士制服。
就好好算一賬吧。
整個會議室空無一人,謝檐猜測這可能是一場有計劃的暗算,聯盟的士兵應該早有準備,提前撤離了這里。
如果是聯盟的計劃的話,那他們的幕后主使無議是……那位年輕的少將。
不過……謝檐瞇了瞇眼,突然轉身!
身后楚拾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他的背后,等離子槍對準謝檐!
“砰——”一聲,等離子光束射向謝檐的眉心!
謝檐輕易側身避過了這枚子彈,他抽出腰間的能量刃,攻向楚拾銜:
“楚少將,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第100章 賠償
兩人打斗了起來。
說來也是奇怪, 自從遇見楚拾銜之后,謝檐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戰場上打, 會議室里打, 連床上都在打。
偏偏謝檐和他打架,還從來沒動用過精神力。
那多沒意思。
楚少將的格斗技巧非常過硬, 力量也絲毫不遜色,謝檐越發有了興致, 他側肘硬扛了一次楚拾銜的攻擊, 手里能量刃的刀鋒趁機擦過楚拾銜的側頰,帶出了一抹血色。
這一縷紅線映入謝檐眼簾的一剎, 他的心突然被奇怪地揪了一下,整個人的動作也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緩。
楚拾銜抓住機會,抬腿橫掃,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
失重感出現的一瞬間,謝檐卻絲毫不亂, 他勾了唇, 反按住楚拾銜, 借著往下倒的力量拽住楚拾銜!
兩個人一同滾在了地上。
謝檐借著身位的優勢, 狠狠壓住楚拾銜,將能量刃的刃尖對準了他的喉管。
楚拾銜的等離子槍也指向了謝檐的心口。
“真下得了手啊, 楚少將,”謝檐不慌不忙地看著身下的人, 仿佛指向自己心臟的等離子槍與空氣無異一般,“好歹是上過床的關系,我還以為楚少將會不忍心呢。”
楚拾銜抬了抬眼,看著謝檐那雙金色的豎瞳:“上過床的關系……我從來不會對炮.友留情。”
“從來不會?楚少將有很多炮.友?”謝檐居然還有空思考了起來, “我滿足不了你?”
楚拾銜凝滯一瞬,他突然看了一眼謝檐,然后又偏過頭去。那一眼很奇怪,謝檐居然從楚少將總是漠然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絲……委屈?
……不會是真滿足不了他吧?
然而楚拾銜的這個表情轉瞬即逝,下一秒他放在扳機上的指尖已經開始往下壓,他冷眼看著謝檐,眸色肉眼可見的低沉下來:“既然我想要的實現不了,也抓不到謝指揮官,那不如……殺了你,這樣……”
謝檐在楚拾銜動作的同一刻下壓刀尖,有鮮紅的血珠從冷白的皮膚中滲了出來,再度刺入謝檐金色的眸里。
楚拾銜想要的?謝檐繼續盯著槍口思考:和談的某個條件?領土?賠款?條約?一向強勢的謝檐想到了楚拾銜剛才的眼神。
只要不是和某個帝國的小親王聯姻,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是謝牧賠,和他也沒什么關系。
于是我們的謝指揮官絲毫沒發覺自己開始松口哄人了:“談談條件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楚拾銜感覺不到脖頸上有多痛,只覺得有冷兵器的涼意劃過脆弱的喉管。
條件。
他要說什么條件?
讓謝檐別把他當炮.友?
還是讓謝檐相信他?
或者是讓謝檐……去簽署那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延后了結束時間的結婚申請?
對沒有記憶,不喜歡他的謝檐來說,這算什么,勉強?還是逼迫?
于是楚拾銜只是仰了一點頭,絲毫不在意地把脆弱的脖頸展現給謝檐:“條件?說起來,你知道你和我怎么當上炮.友的嗎?”
謝檐眨了眨眼睛,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你在野外演習的時候信息素失控,把我當omega摸了。”
謝檐愣了愣,想到了他在易感期的表現,不得不信:“我是龍,易感期的時候會更……一點……”
“是嗎?”楚拾銜望著謝檐,“所以那時候你告訴我有紊亂癥也是假的?你就是單純想摸我。”
我不是,我沒有。
謝檐解釋:“龍找到伴侶前,易感期本來就很難度過……”
楚拾銜打斷他,放輕聲音道:“之后易感期,你還把我給艸了。”!!!謝檐的金眸微微睜大:所以他們不是你情我愿的炮.友關系,是他強上了身為alpha的楚拾銜!
楚拾銜拿著槍的指腹繼續往下按:“你說,該怎么賠償,謝指揮官?”
謝檐怎么賠?他沒躲楚拾銜的槍口。
“呯——”一聲,等離子槍發出了一聲震動空氣的空響,不知道什么時候,里面早就沒有子彈了。
謝檐歪了下頭,看向胸口。以他的敏銳度,其實早就發現了楚拾銜的槍里面并沒有子彈,就像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第三方特意引導他們內訌的詭計一樣,謝檐能耐心陪楚拾銜演這一出戲,甚至讓楚拾銜提條件,是因為……
因為什么?
楚拾銜撇開指著他脖子的刀刃,翻身壓下謝檐,坐在了他身上,他看著真的不反抗的謝檐,勾了下唇:“不是要賠償?不是要談條件?你摸了我,讓我摸回來,應該沒問題?”
謝檐歪了下頭。
銀白色的長發散了滿地,高貴的王被壓在了地上,半點沒反抗,甚至還順手攬過了楚拾銜的腰。
楚拾銜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睨了一眼謝檐,然后把手上的黑色軍用手套咬掉一只,又扯掉另一只,隨手扔到了一旁。
楚拾銜的一只手探進了謝檐的白金色軍官制服里。
謝檐失蹤的這些年,大概沒少鍛煉過,也可能是真槍實干地動手不在少數,他本就幾乎完美的公.狗腰摸起來似乎更結實了一點。
楚拾銜在八塊完美的腹肌輪廓上停留了一會兒,沿著人魚線一路往下,觸到了謝檐的軍褲縫隙。
謝檐捉住了他還想繼續往下作亂的手。
楚拾銜瞥了一眼謝檐,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襯衫領子,吻了過去。
什么時候謝檐還會阻止他摸了?以前換著花樣讓他給小謝檐動手,動手不盡興把他壓到枕頭上就艸,現在居然連碰都不讓碰。
還不讓親。他偏偏就要親。
楚拾銜撕咬著謝檐的唇,把血珠全部都舔走,然后再狠狠咬了過去。
謝檐垂眸看了一會兒楚拾銜,也沒再阻止他,反而傾身回吻了過去。津液被舌尖卷起的聲音細碎地響了起來。
看楚拾銜這副樣子,至少當年他算不上強上,怎么都算得上半個你情我愿。
挺好的。謝檐一開始還以為楚拾銜真的只是被逼迫呢。
那就麻煩了,謝檐的轉正計劃不會取消,只會強行實施。sss級的精神力嘛……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也能控制他,讓他離不開自己,被囚在永夜沙獄里……不,就囚在他的床上好了。
這樣他就可以每天都聞著龍舌蘭酒的香氣入睡,易感期的時候更方便,他不再需要滿室的人造酒精,楚拾銜會是他唯一忠愛的佳釀,他會撕咬他,貫穿他,讓雨木的香味和龍舌蘭徹底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謝檐越想心情越好,也不再吝嗇吻的施予,將楚拾銜越吻越深,淺淺的,楚拾銜的頰上開始浮現了薄紅,他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樣,開始往后避。
謝檐才不會放過剛剛這只囂張地自投羅網的小貓。他按住楚拾銜的腦袋,將他整個人都禁錮住,不容逃脫地咬著楚拾銜的唇。
楚拾銜臉上的冷漠終于徹底被緋紅融化,淺淺得連一雙紅眸都有些渙散起來。
謝檐真擔心光吻都能把楚拾銜吻到……。
這么禁不住的話,以前和他在床上是怎么承受的?
謝檐善心大發地放過了楚拾銜。
楚拾銜整個人一直輕喘著,看起來比做了十套格斗訓練的反應還要大,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但……
謝檐將他半攬著帶了起來:“計劃也進行的差不多了,看來我該走了。”
楚拾銜呼吸仍然沒有平復過來,他蹙了一下眉:“什么計劃?”
“當然是……”謝檐勾了下唇,“綁走所有聯盟和帝國的軍官將領。”
楚拾銜愣了一下,:“這次的偷襲……”
“哎,別急著冤枉我,偷襲不是我干的,”謝檐好心情地開口,“是謝牧指使的。可惜從第一天,我就發現了他的計劃,將他所有的軍隊都進行了精神控制。”
“所以休息室那些地上的尸體……”
“謝牧的人。”謝檐笑著道,“所以第一天我并不是故意遲到的,楚少將。”
楚拾銜沉下眼:“你把聯盟的軍官也帶走了?”
謝檐不以為意:“當然要讓聯盟和帝國都失去所有的戰力,組織才更有機會打敗他們,不是嗎?不過我現在換了主意……”
楚拾銜一瞬間反應過來:“你……”
“我準備放過你。”謝檐瞥了一眼楚拾銜,“當然了,楚少將很強,我平時動起手來,說不定還要做一番功夫。不過現在……楚少將還能堅持站得住嗎?”
楚拾銜撐住了會議室的圓桌:“你給我……下了什么?”
“沒下什么,”謝檐緩緩離開,“我是龍,龍的涎液,可以催.情。”
這也是謝檐一開始克制住沒吻楚拾銜的原因。一旦接了,兩人就……
“楚少將,好好在這里休息吧,過一段時間,龍涎的作用就會消失。”謝檐頓了頓,突然說,“如果我攻下了帝國和聯盟,我會邀請楚少將轉正的,畢竟。我真的很喜歡龍舌蘭的香味。不過……”
在此之前,我做的一切都太危險了,大概對聯盟忠心耿耿的楚少將也不太樂意。先留在這里,無論誰勝誰負,至少對楚少將來說,都百利而無一害……
這是王對龍舌蘭味的少將的縱容。
謝檐走出了會議廳,外面章青回正坐在一輛懸浮車上,背后拖著一車又一車昏迷的軍官將領。他把最后一把鑰匙丟給謝檐,自己率先發動了懸浮車:“王!我先拖他們回去!”
謝檐隨意招了下手,打開僅剩的一輛懸浮車,啟動自動駕駛,懸浮車開始漸漸提起速來。
先忍一忍好了,最多這段時間聞不到楚拾銜而已,嘖,他應該讓沈容再多買幾箱龍舌蘭酒……
“呲——”懸浮車因為巨大的摩擦力突然發出了一陣尖銳的響聲!
謝檐下意識抬眼,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躍進了正在移動的車內。
謝檐雙眸微睜,便看見仍然因為龍涎有些輕喘的楚拾銜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楚少將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又兇又冷地開口:
“謝檐,撩起火了,不準備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