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登堂
駛向ITF比賽場館的車上。
由利奈看著一身西裝革履在閉目養神的哥哥, 提醒他:“哥哥,你不是還要開會嗎?”
感覺到妹妹話里的勸阻,相賀智也眼皮跳了跳, 冷聲道:“看完一場t比賽的時間還是有的。”
上次他想去沖繩,被臨時日程耽擱了,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要去見見幸村精市那小子。
知道沒有辦法勸阻哥哥的由利奈,又轉而問幼馴染:“你跟著來湊什么熱鬧?”
和相賀智也并排坐著的跡部撩撩額發, 給出的理由很正當:“本大爺來送門票。”順便看好戲。
由利奈冷哼:“還勞煩跡部少爺親自送。”
“幸村精市還是有這點兒價值的。”他說這話時睨著由利奈,語調頗為調侃。
相賀智也已經習慣了他們互懟, 對于和親弟弟沒有什么區別的跡部, 他的包容度還是很高的。
只是當又一次從跡部空口中聽到他對幸村精市的夸贊時, 相賀智也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
他只見過幸村一次,出于對妹妹的尊重, 之后也沒有去調查過他, 所以他并不清楚那個好看得過分的男孩子是什么樣一個人。
他先前也從景吾口中聽到過一兩句關于妹妹這個男朋友的事, 知道他網球打得好。
雖然他閑暇時雖然也會打網球,只是不會像景吾那樣在一項運動上花費太多時間,對網壇的了解也不多。因此,他對這個‘打得好’也沒有什么概念。
總的來說, 他對幸村精市的認知僅是, 長得招蜂引蝶的網球小子。
今天會去看比賽,就是想要去確認, 幸村精市這個人是不是配得上奈奈的喜歡。畢竟是妹妹第一次戀愛,他真的很擔心。
當然, 他也了解景吾, 知道能屢次被眼高于頂的景吾夸贊的人,想必是優秀的。
但當他真的到了比賽場館, 看到了聚集在場館外為幸村應援的各色少年時,還是有些驚訝的。
聽他們的對話,這群少年應該都是幸村曾經比賽的對手?
能被對手尊敬的人,或許不是簡單的‘優秀’可以形容的。
網球少年們早就注意到了跟跡部一起來的兩個人——尤其是那個穿著一身和周圍格格不入西裝的男人,存在感太強了,想不注意都難。
感覺被他們強烈視線戳了又戳的忍足,推推眼鏡小聲介紹:“相賀由利奈和她的哥哥相賀智也先生。”
傳說中的相賀由利奈!
聽到忍足的介紹,一道道好奇又單純的視線集中到由利奈身上。
托「愛由利奈.gif」的福,現在各校都知道了由利奈的存在。他們一直想見見這位雖然沒有在群里出現在過,但是有著絕對存在感的女生。
被幸村精市明目張膽偏愛的人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原本以為跡部景吾的幼馴染會也會是渾身散發著華麗氣息的大小姐,沒想到是這樣澄澈內斂的樣子。
當他們撞進那沉靜又帶著笑意的紫色眼眸時,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局促起來。
少年們意識到他們這么多人盯著人家女生看有些失禮,紛紛將視線投向別處,就看到相賀智也正沉思地觀察著他們。
面對明顯和他們不是同齡人的相賀智也,禮貌的網球少年們正色行禮后,后知后覺地互相對視起來。
這位相賀先生,這是……來考察幸村君的?那他們可不能拖幸村君后腿呀!
今天日行一善目標:助攻幸村君得到大舅子的認可!
「嗷!!」
相賀智也面無表情地抱臂看著眼前的一群人:怎么覺得這群人突然莫名地熱血起來了?該說,不愧是運動少年嗎?
從小被要求進行情緒管理的相賀智也不理解,但尊重。
他還看了身邊的跡部一眼——同樣是打網球的,景吾也會有熱血的時候嗎?
看穿相賀智也的疑惑,跡部哼了聲:“本大爺可不像他們一樣傻。”
幸村精市真要是被他們助攻,那今天怕是連相賀家的門都進不去——對,沒錯。跡部大爺今天給自己定的助攻目標就是讓幸村精市今天進相賀家!
如果忍足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會吐槽一句:不愧是跡部景吾,目標都比別人高遠。
暗自熱血的跡部帶著一眾人在觀眾席上坐下時,幸村已經在看臺下了。
無需費力在參賽選手中尋找,相賀智也就看到了他。
那樣一個人,站在人群中卻又獨立于眾人之外,讓人一眼就看到他的出眾。
天之驕子,理當如此。
但幸村精市又不像景吾那樣張揚到鋒利。他只是溫和地站在那里,仍像漩渦,散發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沉溺,讓他身邊其他人的臉都變得模糊。
他身邊還圍著其他幾個參賽選手,他們正神情熱切地對幸村說著什么,而他始終唇角掛著笑,從容而疏遠。
但當他看到臺上的奈奈時,那原本掛著禮節笑容的面容,瞬間生動起來。
相賀智也看著他朝這邊揮了揮手,又對身邊的人說了些什么后,就三步并作兩步向看臺走過來了。
“由利奈。”幸村走到看臺圍擋前看著她神情柔軟地笑著,又將視線投向他身后坐著的人,禮貌頷首,“相賀先生,謝謝您能來看比賽。”
眼前不著痕跡地握了握妹妹手的幸村,怎么看都不順眼。但對著要比賽的選手,相賀智也也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
他矜貴地揚了揚下巴,神色冷淡地說:“比賽加油,可別輸了。”
這種水平的對手,放在立海大,或許連讓幸村出手的資格都沒有,更遑論‘輸’字,但他仍神色鄭重地對相賀智也點頭表示感謝。
坐在相賀智也一旁的跡部散漫揚眉,無聲地嗤笑了下他的裝模作樣。
瞧見幸村此刻的模樣,坐在觀眾席上的眾人一個個捂嘴忍笑忍得渾身顫抖,又生怕自己笑出聲被幸村現場滅五感。
那可是一上場就殺神附體的幸村精市啊!他們這群打網球的,什么時候見到過幸村精市這種謙遜的態度啊!
大石捂著菊丸的嘴,對朝他們投入一瞥的幸村,抱歉地笑了笑。剛被立海大痛打過的他,生怕全國大賽上又被削一頓。
相賀智也又不蠢,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群人打得什么機鋒。真正的幸村精市真要是現在在他面前這副沒有棱角的樣子,他倒是要懷疑妹妹的眼光了。
不過沒關系,在他面前斂起鋒芒低頭的幸村,反倒讓他放心了幾分。
讓相賀智也放心的,并不是幸村為了妹妹低頭的態度。喜歡一個人就要為對方受委屈嗎?在他們相賀家沒有這樣的道理。何況如果一定要逼幸村在他面前低頭,那是不是由利奈也要在幸村家低頭?想想就不爽!
他放心的是,幸村精市成熟穩重的心性。一味地剛直并不可取,而幸村在最是掩藏不住鋒芒的年紀,已經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了。
只這這點,就讓相賀智也覺得他已經超出同齡人太多。
之前聽說他要成為職業選手,相賀智也還有些疑慮,現在他愿意相信,擁有這份心性的幸村,只要有足夠的天賦,他在世界網壇登頂就是時間問題。
而天賦……
相賀智也余光里,臺下的歐格斯特正作為幸村的教練,在跟裁判認真交涉著。
對相賀智也來說,被歐格斯特看中,就是幸村精市無與倫比天賦的證明。
接下來的比賽,幸村精市最好能用表現印證他的猜測。
否則——
相賀智也冷哼了聲。
沒有否則。
幸村精市是網球場上絕對的王。
“哇,不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可怕呢。”菊丸英二咬著手看著場上的幸村,有些畏懼地說。
青學才和立海大比賽過,在場眾人里,或許他和大石更能體會到場上作為幸村的對手是多么讓人恐懼的一件事。
觀月初繞著自己的一縷卷發:“嗯哼,幸村的數據又要更新了。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想成為他的對手。”
千石奇道:“這么多年,圣魯道夫走到過立海大面前嗎?”
“噗嗤!”佐伯捂住嘴,對怒視自己的觀月道,“抱歉觀月君,我沒有別的意思。”
六角中好歹進入過全國大賽,而他們圣魯道夫只會止于關東八強賽。
觀月初閉了閉眼,忍下了怒氣。
在場唯一和幸村對戰過的跡部,不知何時已經將右手架在眼角,眼神灼熱地盯著場上,不放過幸村任何一個擊球的動作。
其實,如果不太懂網球的人,看幸村的比賽很難熱血沸騰,因為沒有懸念。
他的比賽給觀眾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碾壓。
比賽開始了。
比賽結束了。
此刻,觀眾看得不是競技不確定性帶來的刺激和緊張,而是來自神的降維打擊。
滿場寂靜中,相賀智也起身t鼓掌。
一下、兩下、三下——
滿場掌聲與歡呼聲雷動!
—
對面觀眾席上。
丸井嚼著口香糖盯著相賀智也驚奇到:“那個鼓掌的人,是相賀家的吧?”
相賀家兄妹的長相不說有七八分像,但也不會讓人忽略掉兩人之間的血緣關系。
“對,相賀智也,相賀桑的哥哥。”柳不用翻數據,都能認出對面那張經常出現在財經報道上的臉。
仁王雅治沉吟:“看他的裝束,不像是看網球比賽的,難不成是專門來看幸村的?”
“來看精市的概率99%。”
“那這算不算見家長?”
“看樣子,幸村算是過關了。”
“回去吧。”
“哎,不等部長一起嗎?”
“精市說今天晚上要去跡部家商量合宿計劃。”
“跡部家和相賀家挨著。”
“那……”
“咱們部長,還是這么可怕,puri~”
第53章 入室
幸村的比賽結束, 東京站上午的比賽日程也就結束了。
正是散場的時候,比賽場館外人潮流動。
“加油幸村君!”
已經走遠的菊丸英二突然轉身朝幸村喊了一句。
幸村精市的比賽已經結束了,下午又輪空, 這時候加油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引得散場離開的路人都不由駐足看過去。
大石頭疼地在搭檔旁邊制止他,又連忙向幸村鞠躬道歉。手冢和不二今天有事沒來,他帶著英二轉頭就把立海大的部長給惹生氣了, 回去怎么跟手冢和教練交代啊!
相比較于青學副部長的過度擔憂,幸村倒是笑著朝自來熟的菊丸揮了揮手。
送走眾人后, 只剩下四人現在原地。
“走吧。”
跡部率先邁開步子, 朝已經在一旁等候多時的私家車走去。
歐格斯特看了看自己徒弟和由利奈, 跟著跡部走了。
“精市?”
而由利奈,她看著和自己一起上車的幸村, 神色疑惑。
坐在去跡部家, 或者說去相賀家的車上, 幸村神色自然地對由利奈說:“明天還要比賽,今晚就在跡部家留宿了,剛好和他商量兩校合宿的事。”
和冰帝合宿?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由利奈盯著男朋友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然而幸村一臉無辜地問:“由利奈, 怎么這樣看著我?”
看來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由利奈好氣又好笑, 忍不住抬手捏上他的臉頰:“看阿市最好看。”
幸村也不反抗,彎著唇角任她捏著, 反正她舍不得捏太久。
本來由利奈只是想捏一下的,誰知手上的觸感意外的太好, 她又捏了好幾下才放手。
末了還留戀地在他臉上輕撫了一下, 惹得幸村悶笑。
在她放下手的時候,他伸手接過她的素白指尖, 自然地握在掌心。
“我說你們,”跡部忍了又忍,終于朝著對面的兩個人翻了個白眼,“是不是太旁若無人了?”
靠在車窗上選擇望向窗外的歐格斯特,語調麻木道:“多看看就習慣了。”
就算他是個情場浪子,但每天看他們純愛來純愛去,多少也是會被閃到的。還好這樣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壽司他差不多也要吃膩了。
—
“咚咚咚!”
“進。”
正在埋頭寫作的相賀優子聽到敲門聲,頭也不抬地應道。
一聽媽媽這個語氣,由利奈就知道她創作不順了。
她輕輕推開門,果然見她頂著一頭被抓亂的頭發,一臉暴躁地盯著眼前的屏幕。書桌周圍全是散亂扔著的數據書,那敲著鍵盤的手指與其說是在打字,不如說是在砸鍵盤。
如果有人見到此刻的相賀優子,絕對沒有辦法將她與溫柔甜美的相賀夫人聯系在一起。
在“噼里啪啦”的鍵盤聲中,由利奈平靜地開口:“媽媽,精市來了。”
“嗯。”
“就在景吾家。”
“嗯。”
“你要不要見見他?”
“嗯。”
得到答案的由利奈,彎了彎唇角安靜地退出書房。
在門鎖發出一聲輕響后,書房又恢復了沉寂,仿佛沒有人來過。
只有對著屏幕苦苦構思劇情的相賀優子和從來沒有停止過的暴躁鍵盤聲。
一個小時過后。
“啊啦,奈奈回來了?幸村君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嗎?智也呢?”
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的相賀優子看著客廳坐著的女兒,驚訝地連聲問。
早上看到智也跟著奈奈出門,她才知道今天幸村君有比賽,可惜今天是約稿截止日,她不得不趕出來。
哎呀呀,幸好寫出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結局。
又想起自己剛剛寫出的故事結局,優子神色滿足地點點頭,周身都是愉悅的粉紅泡泡。
看著從寫作狀態中脫離,恢復平常的媽媽,由利奈習以為常道:“精市只有一場比賽,已經結束了。哥哥中途被爸爸叫去開會了。”
“比賽怎么樣?”
“精市贏了。”
看著女兒理所應當的神情,如果不是了解過網球比賽,優子還以為幸村君是去打了什么不起眼的路邊網球賽。
這孩子,對幸村君相當自信呢。
走過來的優子突然想起什么,她問女兒:“奈奈是不是中途來過書房了?”
“嗯。精市來了,我去告訴媽媽一聲。”
“哎?!”
“媽媽已經答應請精市晚上過來吃飯了。”
“什……什么?!”
頂著一頭亂發的優子捧著臉,神情震驚又破碎。
她在原地轉圈圈,嘴上還不停碎碎念:“不行不行,第一次見幸村君怎么能這個樣子,媽媽來不及收拾的!奈奈,你去告訴幸村君讓他明天再過……”話還沒說完,又被自己否認了,“這也不行,太失禮了,讓幸村君誤會我們不喜歡他就太糟糕了!奈奈,幸村君什么時候過來?”
就是猜到這個情形由利奈才挑了時機上樓的,她喝了一口茶壓下笑意,道:“他就在景吾家,隨時可以過來。”
“!!!”
相賀優子定在原地。
超級在意自己形象的相賀優子預想中和女兒男朋友見面可不是這樣潦草的!至少不是在她剛度過截稿日這天!
原本周身漂浮的粉色泡泡紛紛“嘭”、“嘭”、“嘭”破掉,就像她此刻腦海中破滅的少女漫情節。
眼見著媽媽神色漸漸萎靡,由利奈才又開了口:“媽媽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約了Amanda老師,她馬上過來。”
Amanda是她的造型團隊首席。聽女兒這樣一說,優子眼睛一亮!
她拎起裙擺上樓,頭也不回地對女兒說:“那我先去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推掉應酬,再做個面膜等Amanda過來!由利奈可以先去隔壁找景吾玩兒,最好晚點兒回來~”
由利奈看著一溜煙跑上樓的優子小姐,失笑著又喝了口茶。
「精市想要‘名分’,她就給他。」
—
相賀優子女士第一眼見到女兒男朋友的時候,就驚為天人。
多么偉大的一張臉!
就算她生活在美人堆里,但這張也絕對是最讓她驚艷的臉!
過關過關過關!!
相賀優子心中彈幕刷了一排又一排,對女兒男朋友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跡部和歐格斯特已經熟門熟路地進去客廳了,幸村還在門口對相賀優子尊敬地行禮:“優子老師,您好。初次見面,我是幸村精市,我媽媽也是您的粉絲。”
優子滿意地點點頭,仰頭看著未來女婿,雙手輕擊合十問道:“那我叫你精市可以嗎?”
“當然可以。”幸村應完又有些困擾地對優子說,“只是優子老師太年輕了,讓我不知道怎么稱呼您才合適呢。”
看看這孩子!長得好看就算了,嘴怎么也這么甜,眼神還這么真誠!
于是相賀家客廳響起相賀優子清脆歡快的笑聲。
幸村這話說得真情實感,她對面的女性完全不像是已有40歲的模樣,讓他對著這樣的女性叫阿姨,他會覺得有些失禮呢。
想起第一次見優子,剛開口就被一個過肩摔摔懵了的歐格斯特,此刻不禁發出驚嘆:“我徒弟,果然是天賦型選手。”
跡部神態隨意地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他對幸村精市在女性中的人氣還是知道的,此刻也只能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在相賀家,只要得到優子阿姨的喜歡,那就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存在。
“嗯哼,挺有一手的嘛,幸村。”
優子走過來,看到跡部翹起的二郎腿,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t“說過多少次了景吾,蹺二郎腿會脊柱側彎。”
真的是,美貌是稀缺資源,一個兩個都不知道珍惜。
看跡部老實把腿放下,優子還不忘叮囑身邊的幸村:“精市也要注意。”
在跡部威脅的眼神下,幸村一臉認真地回答:“是,我一定注意。”
歐格斯特朝徒弟悄悄豎起了拇指。
—
晚上,相賀正弘和兒子一起回到家后,發現相賀宅難得這么熱鬧。
“回來了?”正和幸村聊得開心的優子見到老公和兒子,朝他們招招手,“精市都過來有一會兒了。”
見到不茍言笑大步朝這邊走過來的相賀正弘,幸村站起身,正色行禮。
“幸村君,不必客氣,請坐。”
相賀正弘在路上聽兒子說起過幸村了。本來對于女兒交男朋友這件事,他正在慢慢接受中,結果這么大個人冷不丁就出現在他面前!他現在能心平氣和地出現在這里對他說話,已經是他成熟穩重了。
幸村謙遜地頷首:“您叫我精市就好了。”
不要,我并不是很想這樣叫!
成熟穩重的相賀正弘內心的抗拒被老婆大人聽到了,他忍著腰上的疼痛,面不改色地淡聲改口:“精市。”
相賀智也看到母上大人在父親腰間扭了一圈的手,忍不住“嘖”了一聲:就知道重度顏控的媽媽對幸村完全沒有防備,那么寵妻無度的父親就可以忽略了,所以他才不得不替妹妹把關的。
見主人已經回來,管家非常有眼色地上前問優子:“夫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等下用餐嗎?”
“嗯。”
一頓晚飯可以用賓盡主歡來形容。
在歐格斯特的描述和跡部的左證下,幸村精市在相賀家成功樹立了非常優秀的正面形象。
相賀優子感嘆:“精市這么厲害!那下次比賽我一定要去看看。”
幸村笑著說:“過些天就是全國大賽了,優子可以來看看哦。”
兩個小時過去了,幸村對相賀家的食物鏈和未來岳母大人的脾性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當他聽到相賀智也對自己媽媽的稱呼時,就已經非常上地道將稱呼從‘優子老師’變成了‘優子’。
果然,一改口,相賀優子臉上就綻放出歡喜的笑來。
由利奈睨著他彎了彎嘴角,而他對面的跡部終于受不了他的無恥,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腳。
歐格斯特看著跡部:“景吾少年,你踹我做什么?”
跡部:“……腿沒事兒長那么長做什么!”
歐格斯特被罵得一臉莫名其妙,長190是他的錯了?
由利奈望著幼馴染,左手曲起食指骨節輕扣了下巖板桌面。
收到她警告的跡部,抬眼看了一下幸村,那家伙果然在嘲笑他!
而在跡部看不到的地方,由利奈右手正捏著幸村腰間的軟肉。
相賀智也將妹妹這個和媽媽這個如出一轍的動作看在眼里,再看看幸村握住妹妹手指笑得一臉燦爛,又是一聲輕‘嘖’。
這怎么不算是賓盡主歡呢~
特別是晚餐后,得知幸村要在跡部家留宿,優子也不急著讓他回去了,她攏了攏身上的披帛,笑著貼心地對幸村說:“剛好讓由利奈帶你參觀一下。”
幸村自然應下。
此時夜色正好,由利奈便帶他到花園走走。
優子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她柔和著眼神對身邊的丈夫說:“精市有心了。”
在離開之前,會特意找機會來拜訪他們,可見對奈奈的重視。
奈奈帶著的項鏈,她也看到了,兩個孩子像是認定了對方,大概以后也會相伴一生。或許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但如果是精市的話,相賀家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
相賀正弘繃著臉說:“還可以。”
優子挽上丈夫的手臂笑他:“明明很滿意,你就是嘴硬。”
又想起幸村席間的坦誠,優子有些擔憂:“就是那孩子說之前生過一場病,到現在還沒有確定痊愈。”
相賀正弘則道:“心性不錯。”
聽丈夫這么說,優子愣了下,隨后笑了:“嗯,是個極好的孩子。”
不論是在他們面前坦誠自己的病情,還是重新站在球場上繼續堅定追求自己的夢想,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奈奈也遇到了值得她付出和珍惜的人呢。
—
月色灑落在青石板上,混著庭院留有的幾盞昏黃路燈,正能照亮腳下的路和身邊人的面容。
幸村牽著她的手,慢慢走著:“原來由利奈長得像媽媽。”
由利奈想了想說:“像爸爸會不會糟糕了些?”
一句話又讓幸村笑出了聲。
這當然不是說相賀爸爸長得不盡如人意,相反,相賀家的基因非常優秀。只是相賀爸爸那張輪廓分明又硬朗十足的帥氣面容長到女孩子身上,大概不會想讓人用漂亮來形容。
夏夜溫柔,心也沉靜。
又走了一段,幸村望著由利奈月色下更顯柔美的側臉,輕聲說:“奈奈,我很開心。”
由利奈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淺笑:“那就好。”
愛一個人大抵都是這樣,他開心就好。
而幸村突然想起那句月色真美,他只覺得贊美月色的人,或許沒有見到過愛人在月色下對自己笑的樣子的。
「月色不及你。」
第54章 合宿(一)
8月3日上午。
幸村在整個網球屆的注目中, 拿下他最后一個ITF賽事冠軍。同時,拿到ATP挑戰賽資格。
這也意味著,從此日本本土比賽項目已經無法滿足他的職業生涯。如果要與更強的世界級選手對戰, 首先他要積累更多的ATP積分,以提升他的世界排名,那么他接下來就需要飛到世界各地參加高ATP積分的挑戰賽。
不同城市的ATP挑戰賽的冠軍積分也是不同的,就等級來說, 目前挑戰賽的冠軍積分設置有50分、75分、100分、125分四個級別。
當然每個等級對應的選手水平也不同,如果是幸村精市, 眾人都認為, 他會直接選擇參加125級別的賽事。
觀眾席上, 壇太一看著場上無比耀眼的那個人問:“那幸村君要多少分才能拿到世界第一?”
記者井上,說出一個數字:“目前世界第一的積分是11180分, 順便說一下, ATP 排名積分計算周期是一個周期年內。”
網球學齡已經三年的堀尾震驚:“一年這么多?!那幸村君一年得打多少場比賽才能拿到啊, 一場不輸都要90場?!”
“也不是這個意思。”井上擦擦冷汗,解釋道,“挑戰賽之上的大師賽每場積分當然更多,一場最高可獲得1000積分。”
小朋友們這才松了一口氣:“那還好。”
但是井上沒有說的是, 參加大師賽的是ATP排名前45位的選手才有的資格。
而這之后的選手, 只能通過挑戰賽去累計積分爬排名,或者通過地獄級強度的預選賽爭取到寥寥的5個參賽名額。
等成績穩定在前45名以內, 或許賽程會輕松,但比賽難度又會增加了, 從此每一場比賽對手都會是可怖的。
世界級的比賽, 從來都不是什么溫柔和熱血的地方,那是真正的競技場。
幸村君是否能夠走到頂點呢?
“當然。”面對賽后記者的提問, 歐格斯特毫不猶豫地斷言,“他未來還會超越我,成為最強的世界第一。”
這是歐格斯特作為幸村精市的教練,第一次公開響應記者提問,而且一開口就為徒弟定下了這樣夸張的目標!
歐格斯特這段話一旦傳出去,幸村精市的職業生涯還沒有開始,或許就已經滿世界樹敵了。
現場已經一片嘩然。
采訪的記者甚至一時都不確定,這句話能不能報道出去——自己的報道可能會毀了一個有望登頂的選手。
真田聽得皺眉:“過于囂張了。”
忍足側目,這話從立海大嘴里聽到倒是難得,你們立海大本身就是囂張的代名詞吧?
對此仁王表示委屈:真不是我們立海大的人性格囂張,最多是實力囂張。橫掃各校的實力,不允許他們低調啊!
樹敵?
由利奈眼神帶了幾分鋒利,她看著收拾好背包,朝這邊走來的幸村,淡聲道:“競技場上本來就只有對手。”
真田一愣。
仁王“噗嗤”一聲笑了:“這話在理。”
丸井無所謂地說:“囂不囂張的,把對方打趴下不就行了?”
柳和柳生笑而不語。
忍足t一看這群人的神情,不由扶額:“喂喂,不要突然開啟全員惡役啊!”
要不是冰帝和立海大相熟,他真的要以為這群人是什么反派了喂。
忍足心里吐槽著,當看到站在立海大隊伍里毫無違和感的由利奈時,又忍不住對跡部悄聲說:“你家幼馴染是不是被立海大同化了?”
“同化?”跡部瞥了眼下巴微揚的由利奈,對忍足說:“她一直就那樣。”
小時候,每當學校那群廢物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只能用人種這種說辭來攻擊他們時,奈奈嘴角輕蔑的弧度總是比他的拳頭更能刺痛人。
她一直只任性地生活在自己的節奏里,平常對周遭的冷淡和遲鈍,無非是高傲的另一種呈現。
忍足認為她被同化了,只是因為先前冰帝不能讓她摘掉掩飾。
但立海大可以。
只這一點,幸村精市就有資格進入相賀宅。
跡部點點右眼角的淚痣,心情不怎么愉悅地想著明天開始為期五天的合宿安排。
“對了,跡部君。”柳從自己連接異次元的筆記本中抽出折迭的一沓A4紙,遞給跡部,“這是根據立海大和冰帝現有資料制定的合宿訓練計劃。你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跡部盯著柳的筆記本看了幾秒后,才接過他手中的紙張看了起來。
短短兩天,能做出詳盡到這種程度的訓練計劃,難怪歐格斯特一直想要挖柳蓮二過去。
跡部合上訓練計劃,鎮定道:“就按照這份來就可以了。”
向日岳人跳過來,用一副震驚的模樣說:“什么什么?跡部你竟然把我們的數據給到立海大了?!”
“咔嚓!”
跡部表面的鎮定被敲碎了一角。
慈郎被岳人吵醒后就聽到跡部‘通敵’的消息,差點兒哭出來,他扒拉著跡部哭訴:“跡部跡部,你要把我賣給立海大嗎?雖然我很喜歡丸井君,但是我還是更喜歡冰帝的食堂,大不了……我以后少吃一點就是了!”
“咣啷!”
跡部鎮定的面具碎成一塊塊兒,砸落在地。
冰帝的資料被對方摸了個底朝天這種事情,非要他說出來丟人嗎?!
跡部閉眼不去看自家兩個熊孩子,咬咬牙在立海大面前強忍下了怒氣,可手上的A4紙已經被他捏得皺成一團。
柳非常體貼地打開自己手中的另外一份訓練計劃,在冰帝的部分又做了些調整。
臨時加訓么,這活他熟練。
無意中瞥到一眼柳的表情,丸井抱肩打了個冷顫——他們的軍師終于不滿足于只折磨自己人了。
“這么熱鬧。”
幸村越過神色各異的眾人,徑直走到由利奈身邊牽起她的手后,才轉向眾人問:“在說合宿的事?”
眾人:“……”
對!就是在說接下來在你女朋友家兩百米外的跡部白金漢宮合宿的事!
幸村瞇眼笑道:“大家看起來都很期待的樣子。”
你瞇起眼睛就可以亂講嗎?怎么就看出我們對被迫觀看你們小情侶日常很期待了?!
就算再正規的合宿計劃也掩蓋不住幸村提出這次合宿的初衷。
又鑒于沒有人敢于直面已經明顯進化過頭了的幸村大魔王,眾人只能齊齊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
跡部名下有很多網球場,但要說設施最好的,還是他自己家里這一套。
當初為了迎接他回國,本就夸張的跡部宅又大興土木,擴建了現在的網球場。說起來這里算是跡部的第一個網球場,平時管家維護打理得也很精心。
通往網球場的走廊上,眾人聽著管家米迦勒的介紹。
而走在最后的由利奈對幸村說:“主要是杜絕出現任何節肢動物和軟件動物。”
幸村了然,忽然他低頭好奇地問身邊的人:“那由利奈怕什么?”
“唔。”由利奈搜刮了記憶后,果斷地搖頭,“沒有。”
雖然她有自己的偏好,對一些東西也會苦手,倒還不到怕的程度。
瞧見她隱約的驕傲,幸村眼含笑意捏了捏她的指尖,面上卻露出愁容道:“由利奈這么棒,那身為男朋友的我就有些苦惱了呢。”
“嗯?”
面對由利奈疑惑的眼神,幸村湊到她耳邊語帶惋惜地輕聲說:“偶爾也想由利奈害怕地躲在我懷里跟我撒嬌呀。”
由利奈捏上有些癢的耳垂,一時也有些苦惱起來——男朋友想要的東西她給不了時應該怎么辦?
雖然苦惱,但是她勇于嘗試。
于是這一天下午,由利奈變成了易受驚體質。
由利奈觀察半天,終于瞧見花叢里有一只蜘蛛正在悄悄準備結網。
她眼神平靜地驚叫:“哇!精市,這里有蜘蛛,好可怕!”
休閑椅上躺著的跡部跳起來:“哪里?!”
由利奈:“……”忘了還有個人在。
她轉身擋住飛奔過來要消滅蜘蛛的米迦勒道:“是我看錯了。”
“奈奈!”跡部惱怒地盯著她,以為她是故意嚇自己。
由利奈知道跡部是真的害怕,自知理虧地朝他比了個道歉的手勢。
剛才幾步跑到由利奈身邊的幸村,正看著那只頗有些可愛的蜘蛛,握拳抵住了唇角心滿意足的笑意——
雖然沒能看到她在自己懷里撒嬌,但是她努力哄自己的樣子也實在太可愛了。
—
夜晚。
回相賀宅的路上,由利奈也問了同樣的問題:“那精市害怕什么?”
這個問題對幸村來說有標準答案,他說:“害怕不能打網球。”
由利奈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會說害怕我離開你。”不怪她這么想,誰叫精市經常在她面前變成戀愛腦。
幸村愣了下,也笑了:“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擔心。”
說完,他捏著由利奈的手,又認真思考一會兒,說道:“不是因為足夠自信,而是由利奈從一開始就給了我安全感。”
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好像是有些急躁,雖然看不出來,但是他總是迫切地想要擁抱和親吻她,從她的反應里反復確認她的喜歡。
幸而由利奈從來都是坦誠的。即使羞澀,但她的眼神和肢體也都在親近他,回應他。
她也從不因為羞澀就吝于表達對自己的喜歡。她在想要他的時候,也會朝他伸出雙手緊緊擁抱他,也會動情地親吻他。
她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在這份感情里,他從來不怕因為愛她濃烈而失衡。
第55章 合宿(二)
合宿第一天, 柳就給大家了億點點震撼——
“咦?!”
“柳君,合宿而已,這個東西就不用了吧?”
球場上, 剛集合的眾人嘴角抽搐地望著柳手中的紫色液體,一步一步向后退——到底什么時候這個東西才能滾出網球界!
柳語氣溫和地說:“只有每天完成訓練進度最后一名的人才需要喝。”
眾人對于這種激將手法根本不上當,按照他們這些年的經驗,說是最后一名的懲罰茶, 但是最后一定沒有一個人能逃脫!
都是套路!
眾人手拉手,態度非常堅定且團結。
見他們不上當, 柳改變了策略, 他平淡中帶著自信對眾人作推薦:“請大家放心, 這是柳汁,是我在干汁基礎上進行了營養成分和口味上改良的飲品, 絕對安全。”
見識過干汁威力的向日岳人心有余悸地瞪著他:“你的安全和我們的安全不是同一個標準吧?你說的安全是還能呼吸的意思嗎?!”
不說向日, 連跡部都看著那杯所謂的‘柳汁’皺眉, 那東西怎么看都是干汁的進階版。喝過干汁的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碰這種東西了!
不出意料地被拒絕了,柳嘆口氣,使出殺手锏——他看向幸村:“精市?”
站在一旁的幸村捏著下巴沉吟:“立海大沒問題, 但冰帝就不用了吧?”他一副為冰帝擔憂的模樣道, “畢竟冰帝的各位和我們訓練強度不一樣,萬一身體出問題就不好了。”
忍足一聽這話就暗道了一聲“糟糕”。
果然, 聽完幸村的話,下一秒跡部就脫掉外套, 非常有氣勢地從休閑椅上起身, 拍板道:“我們冰帝當然也可以!”
“跡部!”
“不要啊!”
面對哀嚎的部員,跡部瞇起來更顯狹長的灰藍色眸子里寒光畢現:“訓練落后才會喝, 你們是想告訴本大爺,你們打算偷懶?”
眾人支支吾吾,不敢在跡部面前說怕自己訓練量都比不上立海大。
“切,遜斃了!”每天給自己加訓的宍戶亮對友嘲諷一聲,抬手將棒球帽朝后翻轉著,走到柳面前領取今天的訓練計劃t。
拿到訓練計劃他嘴上還不忘譏諷著:“這點兒訓練量都吃不消,還怎么——”
見他臉上的諷刺都突然被凍住了,忍足推推眼鏡好奇接話:“還怎么?”
此時也已經領到訓練計劃的丸井捏著那張紙,顫抖著手指指著紙上那兩個字,怯聲求證:“我說柳,這是什么?”
柳眼都沒睜,平靜地回答:“瑜伽。”
“瑜……瑜、伽?”
是他們想的那個瑜伽嗎?不是吧?聽錯了吧?
哈哈哈哈……哈?
訕笑聲在柳將訓練計劃一一塞到他們手里時戛然而止。
眼看著他們一副要將紙張盯起火的模樣,身為教練的歐格斯特終于站起來安撫大家。
他瞇著笑說:“放心,我為大家請了非常有經驗的瑜伽老師。”
這是老師有沒有經驗的問題嗎?!
他們去練瑜伽?這是哪門子的特訓項目?瑜伽和網球的關聯性在哪里呢我請問?!
“當然有。”歐格斯特搖著食指糾正他們的認知,“柔韌度是非常重要的,它能讓你在場上的守備范圍擴大數倍,柔韌度上去之后,你會發現平時難以回擊的角度都不是問題了。”
柳補充道:“肌肉的拉伸或者力量訓練,平時大家主要是靠野蠻訓練大肌肉群,但是大家應該也有主意到,截止到現在,每個人的身體差不多也到極限了。那么想要繼續加強,就需要向深度和小肌肉群訓練。”
丸井嘟囔著:“可是柔韌性訓練方式有很多種啊?”擁有超強彈跳力的他平時對柔韌性的練習更多,也更了解柔韌性的訓練項目。
同類型選手的向日在一旁使勁兒點頭,他才不要去練該死的yoga!
對此,柳給出的理由非常充分:“但瑜伽動作是最豐富也是最有效的,同時不用借助太多訓練器材。”
沒有人置疑柳在數據方面的專業性,何況看幸村和跡部默許的樣子,他們根本逃不過了。
但接受是一回事,要去做是另外一回事。
最讓人絕望的是,在他們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慈郎打個哈欠提出了一個問題:“這不會……還要穿瑜伽服吧?”
他話音一落,眾人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身粉色瑜伽服的自己,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這下連沉穩的柳生都穩不住了,細看下他的嘴角也在抽動……
向日將一頭紅色半長發都被搖得飛起:“絕對不要,死也不要!”
仁王看著自家悄悄進化的軍師:“柳?”
柳只是望向歐格斯特沉默著,意思是: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們自求多福。
于是眾人更不安了。
擁有最終解釋權的歐格斯特則拍拍手,神色期待地說:“那么現在請大家跟我去瑜伽教室吧。”
說是瑜伽教室——
仁王望著眼前的另一座白金漢宮,捂嘴:“這里該不會是……”
柳生生硬道:“就是。”
連最簡單的推理都不需要,眼前“相賀宅”三個大字想被忽視都難。
桑原遲疑道:“所以我們的瑜伽老師是……相賀?”
嘛,說是相賀,也沒錯。
相賀家訓練房,一身寬松瑜伽服的相賀優子看著風格各異的少年們,笑盈盈道:“各位早上好~”
丸井看著和相賀有幾分相似的老師,小聲問道:“這是相賀的姐姐?”
“啊啦!”一不小心就聽到了的相賀優子捧著臉對丸井說,“我是由利奈的媽媽喲~不過這孩子真會說話,老師今天會非常用心教你的。”
“puri~”仁王戳了戳靈魂已經從嘴里跑出來的丸井,不著痕跡地往柳生身后躲了躲。
相賀優子對有些驚訝的少年們笑道:“大家都是小景和精市的隊友吧?平時小景和精市也受大家關照了。”
大家看看‘小景’,又看看‘精市’,想點頭又不敢。
平時都是他們被‘關照’,哪里輪到他們關照兩位部長大人。
不過……這位相賀夫人提起幸村的語氣,明顯已經當他是自家人了啊。
才兩天吧,幸村在相賀家就已經能和世交的跡部同等地位了?
幸村看著一眾損友給自己點贊的手指,燦笑著開口:“那今天就拜托優子老師了。”
雖然平時被讀者和編輯叫老師,但這還是她第一次教學,優子認真地承諾:“放心交給老師吧!”
開始前,柳不忘將那杯柳汁放到場邊。
忍足推推眼鏡:“有獎競猜,那杯東西,最后是誰的?”
“真田。”
“真田。”
“真田。”
真田:“……”
實不相瞞,他曾經給好友當繪畫模特,被擺出扭曲的姿勢站了3個小時。柔韌度方面,他還是很自信的。
—
“田中前輩、鈴音。”
由利奈站在主屋前,對剛被司機接過來的兩個人有些抱歉地說,“有位老師病了,所以臨時加刊,抱歉。”
田中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都說了沒事了。”
鈴音也開心地說:“沒關系的,我正好也有一些問題想請教凪老師。”她也趁暑假的時間開始創作了,才動筆沒幾天就已經累積了一堆問題,現在被邀請到這里,正巧了。
站在相賀家門口,鈴音有些好奇地看著百米外那棟宅邸問:“哥哥他們就在隔壁訓練嗎?”
由利奈帶著兩人朝樓上走著,搖頭回道:“不是,在這里。”
“啊?”跟在由利奈身后的鈴音注意著腳下的樓梯,聽到這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啊……”
“田中前輩?怎么——啊……”
鈴音呆愣:眼前這種狀況,作為懂禮貌的后輩,她是恭敬打招呼好呢?還是視而不見好呢?
還沒等鈴音做出選擇來,田中就已經拉著她和由利奈,快步沖向走廊的另一端。
半途,由利奈揚著唇角淡定地給她指路:“盡頭左手邊第一間。”
“咔噠——啪!”
開門、進屋、關門一氣呵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噓!田中前輩,你笑太大聲了!”
“沒事,這里隔音還不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可愛,你看到你真田哥哥了嗎?”田中狂笑著坐在房間的地毯上‘咚咚’捶地,“我現在想回頭拍下來還來得及嗎?哈哈哈哈”
鈴音一想到剛才幾位前輩標準又違和的瑜伽姿勢,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怕田中真的出去拍照,她笑著勸道:“還是不要打擾前輩們訓練了。”
“真乖~”田中抹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摸了摸鈴音的頭,還不忘吐槽她親哥,“你哥哥偷懶。”
剛才一瞥,她就瞧見站在一邊抱臂微笑圍觀的幸村,那么多人,獨他和教練站在一處,不是偷懶是什么。
由利奈替男朋友解釋:“教練說精市已經不需要這方面的訓練了。”
“我是說過。”
歐格斯特抱臂站在訓練室邊上,監督著臉色比身體更扭曲的眾人,眼神真摯地對幸村說:“但是你真要想跟著訓練,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幸村保持著微笑弧度回道:“訓練要適度,不能混雜,這是歐格斯特你說的。”
歐格斯特耿直地指出:“你就是怕被奈奈看見了笑話你。”
就像剛才聽到那個女孩子笑聲的真田君,到現在他身體都僵硬得恐怕一掰就斷。
幸村依舊神色淡定:“你想多了。”
他確實已經不需要柔韌度訓練了,歐格斯特和柳連手為他制定的每日訓練計劃,已經具體到每一塊小肌肉群了。
不過——
幸村看著依舊在石化的好友,當時的他被擺出高難度姿勢雖然氣惱倒也非常配合,怎么今天到現在還沒恢復?
發現盲點的幸村撫著下巴,眼里流露出興味來。
—
“叮!”
中途休息的由利奈看了眼男朋友發來的消息:
“今日忍足柳汁歸屬有獎競猜,答案:__”
由利奈揚眉想了一下,回了兩個字。
第56章 合宿(三)
“撒, 今天的練習就到這里。”
在相賀優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維持一個姿勢一個小時以上的少年們連收回腿的勇氣都沒有——筋膜牽張太久,肌肉太疼了!
一個個咬牙忍疼的模樣, 但還不忘齊聲對優子說:“優子老師,辛苦了!”
丸井齜牙咧嘴一點一點收回腿后,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地心疼自己:“希望明天早上我還能爬起床。”
仁王背靠著柳生緩了緩,就閑不住地好奇問道:“所以今天中獎的人是誰?”
柳正趴在地上, 執著地計算t著今天訓練的成果。半晌,幽幽的聲音從他嘴里發出:“是我。”
聞言, 眾人都舒了一口氣。既然是柳, 那就相當于沒有人中招, 至少柳不會被自己的‘杰作’坑到。
眼看著他搖晃著起身想去拿杯子,卻又跌坐在地板上, 幸村好心地把杯子給他端過去。
“精市, 那是什么?”優子有些擔憂地問回到場邊的幸村。
“是柳做得一種恢復體力的蔬菜汁。”
那個顏色是蔬菜汁?
不過既然是自己做得, 那應該會對那孩子的口味吧?真是奇特的味蕾。
柳在眾人信賴的眼神里,神色平靜地將紫色液體一飲而盡。
什么嘛,果然對自己無效。
眾人有些無趣的挪開了視線。
“咣當!”杯子砸落在地的聲音響起。
丸井看著杯子從柳手中滑落的那一刻,眼神變得驚恐, 當看到他倒地時更是脫口發出尖叫:“柳!!”
“啪!”
失去意識的柳蓮二, 臉朝地,直直倒了下去。!!!
本來慶幸的眾人, 此刻炸開了——
“柳,你沒事吧?醒醒!”
“我就說那東西有毒吧!!”
“不要做自己都喝不了的東西啊喂!”
“我就說有幼馴染的人都不正常啊啊啊啊!”
“我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喝那個東西?”
本來已經躺尸的眾人, 齊齊站起身, 互相攙扶著繞場挪動著腳步,舒展筋膜, 緩解著肌肉的疼痛——明天一定不能留下訓練后遺癥!
優子看著獨自倒在地板上的柳,雖然歐格斯特和幸村都告訴她,人只是味覺和大腦受到沖擊暫時暈過去了,但她還是有些不安地問:“精市,那孩子真的沒事嗎?不用送醫院嗎?”
幸村微笑:“優子不用擔心,沒事的。”
說起來,那個東西,似乎是柳為他開發的呢。
“呵。”
嗯?精市這孩子怎么忽然笑得怪怪的?
優子歪著頭,單手捧著臉頰感嘆:打網球的少年,長得好看是好看,就是性格有些奇特呢……
—
這天晚上,歐格斯特收到跡部家管家米迦勒送來的一份快遞文件后,將幸村單獨叫了出來。
“精市,抱歉。”
這種開場白。
幸村看著他少見的嚴肅神情,也正色問道:“歐格斯特,是日程出了什么變故嗎?”
“不。”歐格斯特搖搖頭,將手上一個A4大小的信封遞給他,“你看看這個。”
信封上那個刺眼的紅色十字標記……幸村大約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了。
因為知道,他盯著那份文件,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卻遲遲沒有接過它。
歐格斯特撓撓頭,帶著歉意地說:“非常抱歉,先前準備向ATP提交申請的資料時,你提交的檢測樣本,我還送了一份回英國。那邊的設備可以探測到更細節的病理,我就讓他們去做了檢測,居然出結果了……”
突然要直面自己的病情,幸村仰頭閉了閉眼,他已經沒有心情去計較歐格斯特的擅作主張。
這不是一份健康診斷報告,而是他網球生涯的判決書。
幸村心中從未像此刻這樣惶恐過。
如果……
歐格斯特看著徒弟緊繃的神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述順序好像有些問題,他的歉意讓徒弟誤會了。
他碧藍的眼珠轉了轉,無辜地換上輕松的表情,用輕快的語調打破凝固的空氣——
“恭喜你,已經痊愈了。”
歐格斯特說什么?
痊愈?
是……在說他嗎?
幸村怔楞地抬頭看向歐格斯特,求證一般重復著他說的話:“痊愈?”
這兩個字似打破了束縛幸村的魔咒,他伸手接過了歐格斯特手上的信封,遲疑著從里面取出薄薄一張診斷報告,視線快速掃視一遍后,終于久久停留在那個‘recovery’上。
從一向從容的徒弟臉上出現這樣似驚似喜的表情,歐格斯特心中多少也有些感慨,此刻他像一個真正的老師那樣拍拍幸村的肩,鄭重地向他宣布:“是,你痊愈了。”
已經確認過事實后,幸村低頭重新將報告放回信封中,語調平靜地說:“謝謝你帶給我的好消息,那么我先出去了。”
就這樣?
歐格斯特一只手還保持著搭在幸村肩膀上的姿勢,神色震驚地望著幸村的背影,預想的大笑或者哭泣這種劇烈的情緒波動一個都沒有出現?
精市對情緒的掌控,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還是已經決定做了最壞打算,所以并沒有對這個結果有太多感觸?那剛開始一臉沉重的是誰?
不應該啊?
歐格斯特收回手,看著幸村完全任何異樣的步伐,陷入了自我懷疑。
回到客廳,幸村穿過熱鬧的眾人,徑直走向跡部,對他說:“抱歉跡部,我出去一下。”
坐在沙發上正嫌棄眼前的混亂不華麗的跡部,點了點淚痣提醒他:“啊嗯,由利奈這個時間應該正在畫稿。”
幸村笑道:“我知道,這里麻煩你了。”
從他如常的語氣中窺探到一絲異樣,跡部盯著他看了幾秒后,道:“本大爺知道了。”
“謝了。”
跡部望著幸村利落轉身離開的背影,然后又轉頭看了看從陽臺回來的歐格斯特,灰藍色眼睛中若有所思。
環顧一圈沒有看到幸村的歐格斯特也走過來問:“景吾,精市呢?”
“啊嗯,出去了。”
“這個時間去哪里?約會?”
“誰知道。”
—
去往相賀宅的路上,幸村走得很慢。
想見她。
但是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吧。
在即將到達相賀宅的大門前,幸村還是停了下來。他轉身靠在路燈上,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出神。
過了許久,他仰起頭捂住眼笑了一聲。
笑聲嗚咽。
「真的,太難看了,還是明天再見面吧。」
幸村這樣想著,但又沒有離開。他想休息一會兒,在靠近離由利奈的地方,一會兒就好。
寂靜的石板路上,輕緩的腳步聲響起。
“精市。”
由利奈看著燈下的人,輕輕叫了他一聲。
宮野要稿很急,她時間很緊,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今晚有些難靜下心來。
在第三次失誤的時候,由利奈終于放下筆,想要下樓到院子里走走。可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大門。
想見他。
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念頭,由利奈恍然笑了一下,然后順著自己的心意,朝跡部宅走去。
意外的是,她還沒走多遠就看到自己想見的人,正站在路燈下。
他在哭。
這個信息直直刺進由利奈的大腦,讓她的指尖痙攣了一下,但是她沒有意識到——她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個讓她無比驚慌無措的人身上。
她想上前,卻又害怕自己的出現毫無用處,只能叫他的名字,可最后連聲音都幾不可聞。
在慌亂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她被緊緊抱在了懷里,熟悉的氣息和懷抱……
他聽到了。
由利奈被幸村擁抱的力度箍得有些疼,他攬在腰的手臂愈來愈緊,她被迫仰起頭,身體繃成一道弧形。
她就著這個姿勢,緊緊回抱著他,支撐著他靠向自己,一手輕輕拍打他的背,用最笨拙的方法喚著他柔聲哄他:“精市,乖。”
可下一秒滴落在肩頭的溫度,將她燙得紅了眼眶。
發生了什么已經不重要了,由利奈沒有心力去探究和好奇。
“沒事的,我在。”
他的情緒主宰了她,她輕拍他的背,含著無限疼惜和有用不完的耐心。
月色被稀薄的云層遮擋,變得有些朦朧。
在由利奈懷中肆意釋放著情緒的幸村,埋在她肩頭久久沉默。
然后,他輕顫著低聲說:“奈奈……我的病好了。”
明明是再好不過的消息,可他說出口時那么委屈。
委屈的背后是控訴與憤懣。
當他平靜地坐在病床上聽著醫生講述病情的時候;當手術后,他無意中聽到醫生對他進行宣判的時候;當他以為終于能夠站在賽場上,卻被告知有可能會復發的時候,那些時刻產生的,無法宣之于口的強烈的不甘與憤懣,終于找到了出口。
他怎么可能坦然接受這一切?術后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站在賽場上就是他的抗爭,懸掛在頭頂的利劍也攔不下他的腳步。
可是,憑什么他要面對這一切?!
由利奈讀懂了,她心上無法舒緩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終于讓她無法控制地落下淚來。
她雙手捧起他的臉頰,頭也抵上他的,笑道:“嗯,你好了。精市,你自由了。”
命運給他的枷鎖,已經無法再束縛他。
自由了。
當聽到戀人的這句話,幸村才覺得那籠罩在t頭頂,像陰云般揮之不去的恐懼不安,終于散去。
仿佛突然卸掉了沉重的負擔,心從未像這樣輕松過,似要懸浮起來。
幸村抬手抹去由利奈眼角不斷落下的眼淚,坦然地笑了起來。
曾經他以為由利奈是命運對他苦難的饋贈,借此他得以圓滿。現在他卻知道,苦難就是苦難,除了得到遺憾和疼痛,任何時候都無法圓滿。
而由利奈是他拖著腳步前行時的信仰,當他抬頭看向她時,便得以望見天光。
從此,是新生。
第57章 合宿(終)
柳汁放到了它制作者后, 直接讓合宿進入到了地獄模式。
當被摧殘了四天半,連續四天有獎競猜后,眾人被歐格斯特聚集在了一起。
這鬼畜教練良心發現, 準備提前結束合宿?
眾人期待的看著他。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對面歐格斯特帶著墨鏡翹著二郎腿對他們說:“各位,辛苦了。到了檢驗大家特訓成果的時候了。”
檢驗?眾人對視一眼。
“怎么檢驗?”
“管它怎么檢驗,放馬過來吧!我現在覺得自己超強的!”
“喝柳汁檢驗?puri~”
“啊啊啊啊仁王閉嘴吧你!”
“一次沒喝你是不是還挺好奇?”
“嗨嗨!”歐格斯特拍拍手,“知道大家都對柳汁的效果很滿意了, 如果大家喜歡,晚上我們可以單獨舉行《柳汁大作戰》娛樂活動喲~”
熱鬧的隊伍瞬間安靜, 五顏六色的腦袋齊刷刷搖頭。
柳有些可惜, 他昨天借跡部家的廚房又改良了成分來著。
見他們安靜下來, 歐格斯特食指拉下墨鏡抬抬眼皮看著幸村問:“那么精市,你能贏下這里所有人嗎?”
“哈?!”
但意外過后, 眾人又覺得這樣非常合理, 這哪里是檢驗成果, 這是福利才對——跟幸村精市的比賽哎!
于是,鮮活的少年一個個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這個好!我早就想和幸村君比一場了!”
“機會難得。”
“跡部跡部,我要是贏了,以后是不是也是贏過世界冠軍的人了?”
“慈郎你醒醒, 能被你贏的人, 是拿不到世界冠軍的。”
“說起來,確實好久沒和部長打過了。”
跡部點點淚痣, 神色依舊高傲,他說:“就是這樣, 幸村, 如果不能贏下這里所有人,你就無法向前走。”
看著一張張面露興奮或期待的臉, 合宿到現在一直沒有出手過的幸村,脫下外套,拿出球拍站到了場上。
他神情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后,愉悅地看著他們:“大家,可不能輸得太難看哦~”
立海大的人,愣愣地看著場上的幸村。
他們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幸村了?
這樣站在場上神色清爽的他。
是發生什么他們不知道的事了嗎?
不等他們詢問,跡部已經站到幸村對面,張狂地道:“本大爺先來!”
他見過這樣的幸村,那是他第一次在關東大賽遇到他的時候。如果有同齡人曾經在球場上讓他產生過難以企及的印象的話,就只有那一年的幸村精市。
天賦、熱愛、努力,他先前從未見過與網球如此契合的人,仿若天生,那是真正被神眷顧的人,是名副其實的‘神之子’。
只是后來……
那天晚上他對幸村病情的猜測,在此刻幸村露出和當年一樣的笑容后得到了驗證。
終于等到幸村恢復狀態的一天了!這樣對決的機會已經不多,他可不想在幸村車輪戰消耗體力之后和他比賽!
沒想到合宿最后一天,能看到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精彩對決!
都知道華麗是跡部的代名詞,只要是跡部的比賽,不會有人能壓過他的光輝。
但此刻,場上更耀眼的是幸村!
真田和柳死死盯著那個動作隨意又無比流暢,仿佛與球場和網球融為一體的幸村。他們在對視一眼后,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猶疑和驚喜,而齊齊后轉向了歐格斯特。
歐格斯特在他們期待的眼神中,笑著點點頭:“是的,幸村痊愈了。”
“痊愈?”丸井喃喃著,似乎這兩個字有著是多么難以理解的含義,他要慢慢嚼碎了才能明白。
真田看著場上的幼馴染半晌,仰頭直視驕陽,刺眼的陽光讓他瞬間濕了眼眶,他露出一個少見的燦爛笑容說:“真是……太好了。”
然而沒有人調侃他,‘痊愈’兩個字,讓驕傲的王者立海大,全都紅了眼眶。
冰帝幾人面面相覷。
所以他們一直以來見到那個幸村竟然是被封印的狀態?
這個網球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是手冢國光,再是幸村精市,讓他們難以望其項背的住在天花板上的這兩個人,竟然還都是不完全體?!
這么一看,竟然只有他們華麗的部長才是最落地的那一個?
冰帝也沉默了,他們也想哭了。
這一屆的網壇真的好難混啊……
偏偏歐格斯特最后加了一句:“在精市手下堅持時間最短的那位,就是今天的幸運兒。”
一聽還有機會推薦自己改良的柳汁,柳非常配合地端出超大杯,放在休息椅旁。他的眼神期待地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像是在給自己的寶貝實驗品挑選最合適的實驗體。
耐力缺乏的丸井、向日瑟瑟發抖,尤其是向日,他先前在力量訓練中已經中招過一次了!
精神高壓下,合宿的最后,還是變成了幸村魔王對抗賽。
當由利奈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在場邊橫七豎八躺尸著,就連跡部都顧不得華麗地靠著安全網坐在地上——唯一一張休息椅上躺著臉色發青,一個不省人事的向日。
場上站著的,只剩一人。
雖然每人只打一局,4個小時擊敗所有人后,幸村的體力也已經所剩不多。
職網比賽最長耗時記錄是5小時35分,這么看,他還差得遠啊……
幸村仰頭頭長舒一口氣,汗水順著他的側臉滑落,他卻露出暢快的笑容。
這樣暢快的比賽,久違了。
當難忘的痛苦從他心頭消失,毫無負擔地拿起球拍時,他才真正感覺到,他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
由利奈站在場邊沒有過去,她靜靜站在場邊,看他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或許到現在為止精市沒有輸掉過一場公式賽,但是今后不同了,身處異國,沒有相伴的隊友,總有不難想見的孤獨,甚至失敗。
這些原本她有的擔心,在那天之后,逐漸消散了。
精市他,現在已經做好準備了。
在世界賽場光芒萬丈前,他會先習慣獨自一人,習慣從頭開始的艱難和不易。那是即使她在身邊,也無法幫他跨越的成長困境。
所以她不必上前。
而幸村已經看到了她,他抬步緩慢地向她走來。
在快走到她面前時,他伸出雙手,望向她的眼神清澄又歡快。
由利奈輕笑著上前一步,支撐起了他疲憊的身體。
幸村伏在她肩頭撒嬌:“好累。”
由利奈能感覺到懷里的身體帶著劇烈運動后的輕顫,和血液加速循環后帶來的高溫。
她柔和了眼神撫著他被汗濕的發尾,視線落在球網上,對他說:“辛苦了。”
但是很開心吧,精市。
由利奈環視球場,敗在他手上的少年們,都在歡快地看向他,一向驕傲的景吾都露出了不得了的表情呢。
真是太好了。
「幸村精市,歡迎回來。」
—
“凪老師,我們也去真的好嗎?”
“是景吾邀請的,如果鈴音和田中前輩不想去我去回絕掉。”
為了慶祝在HP歸0前能結束合宿,眾人提議晚上在跡部宅開一個小型宴會。
跡部下午見到由利奈,就順勢邀請了她們三人。
田中撇撇嘴:“不是邀不邀請的問題,總感覺去吃頓飯會很麻煩的樣子。”
田中的印象中,和網球部扯上關系總是沒好事。這里的網球部不僅指立海大,它適用于所有學校,并且危險程度和部員的顏值成正比。
久而久之,她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等式:長得好看=腦子有病=危險!
讓她和平均顏值TOP2的兩個網球部正選聚餐,她腦海中已經響起紅色警報了!
盡管田中嫌麻煩,還是依依不舍地收起了手上的相賀優子當面給她的親簽小說。
鈴音拉著田中對由利奈笑道:“沒關系,跡部前輩特意邀請了,回絕不太好。”
她和田中前輩不去,哥哥就又要幾個小時見不到凪老師了,多可憐呀!
她可是體貼的妹妹呢。
“那還真是謝謝鈴音。”
幸村聽t著妹妹的邀功,抬手就想揉她的發頂。
鈴音捂著發頂,不滿地鼓腮:“哥哥,這是優子阿姨給我扎得頭發。”
看著妹妹死死護著的丸子頭,幸村失笑放下手夸贊:“是嗎?很適合鈴音呢。”
從得知哥哥痊愈后,鈴音到現在才見到他。
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和往常的弧度都一樣,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鈴音還是覺得哥哥的笑不同了……
突然想到去年病床上絕望的哥哥,眼前這個笑容竟恍若隔世,讓鈴音鼻尖泛起一陣酸楚……
她眨眨眼忍下淚意,上前抱了一下幸村,在他胸前小聲說:“恭喜哥哥。”
幸村低頭看著妹妹,本想拍她發頂的手轉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他帶著感慨回道:“啊,謝謝鈴音。”
他一直記得妹妹惴惴不安地擔憂著自己的模樣。即使他說過她不必每天都來,可是她還是會每天帶著元氣的笑容出現在他的病房,無措地看著他一天天沉淪在自己的痛苦中。
如果有誰最了解他生病時的變化,那一定是妹妹。即使他那時已經壓抑過自己的情緒,但總有失控的時候,可他也沒有更多的力氣去關心妹妹是怎樣的惶恐了。
他只有14歲,可是鈴音也只有12歲。
他攬著妹妹仍舊瘦弱的肩膀,又說了一遍:“謝謝鈴音。”
鈴音在哥哥懷里搖搖頭,離開他的懷抱,揚起笑臉來:“哥哥是最棒的。”說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抬眼望見走過來的由利奈,她機靈地加了句,“嫂嫂說的。”
看著鈴音提裙跑走的背影,由利奈問幸村:“又欺負鈴音了?”
幸村為自己辯解:“怎么會,鈴音她只是害羞了。”說完他還控訴地看著由利奈,“她說你在她面前夸我是最棒的,可是你都沒有當面這樣夸過我。”
稍一想就知道了鈴音對哥哥別扭的關心。
她沒有揭穿妹妹簡陋的謊言,也沒有戳破哥哥裝傻的行為。
幸村家的人怎么這么可愛。
在明亮的宴會廳,在熱鬧的親朋間,由利奈傾身踮腳在他唇上停留片刻。
成功讓他失神后,她稍稍退開,帶著笑意如他所愿道:“精市是最棒的。”
“咣當!”、“嘩啦!”
停頓幾秒的宴會廳,又充斥各種響聲。
中間夾在這幾道響亮的聲音——
“文太!”
“田中前輩!”
田中躺在地上,被撞倒的震蕩讓她頭暈眼花,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但不妨礙她知道這個墊在她身下的人是誰……
此刻她想的是:該死的網球部!
—
在由一個吻引發的一片混亂中,合宿結束了。
距離全國大賽開幕式,還有4天。
第58章 全國
8月14日, 全國大賽在東京開幕。
“終于要開始了!”
一個身穿黃綠色運動服的少年,站在即將舉行開幕式的會場上,興奮地朝下面空無一人的球場揮了揮手:“喂, 東京,我又來了~”
這樣惹眼的行為,自然也引得不少人回頭看他。
忍足謙也一副覺得丟臉的樣子,無助地捂著自己的臉說:“我說一氏, 能不要把臉一路從大阪丟到東京嗎?讓他們關東人看我們笑話。”
一氏和小春對視一眼,一起搭在謙也得肩膀上, 一人舉起他一只手, 三人一起歡呼:“四天寶寺萬歲!”
被迫一起丟人的謙也哀嚎著求助:“白石, 你快管管他們!”
而他趴在看臺上欣賞加百列照片的隊長,已經完全沉浸在加百列的美貌里, 無視了他求助。
立海大一到會場, 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群顯眼包們。
“好熱鬧, puri~”
“我可不想要那種熱鬧。”
桑原笑道:“是四天寶寺,好久不見了,要不要上去打聲招呼?”
經常以不茍言笑形象出現的高冷立海大和走搞笑路線的四天寶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但實際上他們關系很不錯。
幸村更是經常會和白石交流植物學問題, 此時他和由利奈站在隊伍后面,已經看到白石朝他們揮揮手, 朝這邊走過來了。
在白石還沒有走到幸村面前時,由利奈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他湊到由利奈面前, 好奇地看著她, 用關西腔問道:“這位就是‘由利奈’吧?”
這是誰?
由利奈不記得她認識這樣一個人,但在看到他身上印著四天寶寺字樣的隊服時, 忍下了攻擊的動作。
幸村快速攬著她的肩膀后退了兩步,視線越過這個‘怪人’,微笑著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小春,這樣太失禮了。”在幸村無聲的威脅中,白石上前一把抓住小春的衣領,扯著他后退兩步,離開幸村的視線攻擊范圍。
帶回闖禍的部員后,白石鄭重地向由利奈道歉:“失禮了,相賀桑。我是四天寶寺的白石藏之介,這位是我的隊友金色小春,他沒有惡意,請原諒他的冒犯。”
對方有沒有惡意,由利奈還是能判斷得出來的,對白石藏之介的道歉,她平靜地回道:“沒事。”
而且對方明明第一次見她,卻上來就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這件事……多半是精市的責任。
由利奈睨了眼攬著她肩膀的男朋友。
她見過那個選手群,這位金色小春,想必是其中的一員了。
雖然在群里見到過戀愛后幸村的模樣了,但眼見著那個幸村精市在女朋友面前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四天寶寺的人還有些難以適應。
只有白石撫著手臂上的繃帶(無黃金護腕版),一副“絕頂”的表情。
不過他來也不光是想要見見‘由利奈’的,白石對幸村伸出手,一臉鄭重地道:“好就不見了,幸村。聽說你已經痊愈了,這真是個絕頂的好消息,期待決賽上的相遇。”
這幾天已經收到許多聲“恭喜”的幸村,仍舊感謝來自朋友們的道賀:“謝謝藏琳,只是要進決賽可不是那么容易呢。”說著他示意白石看身后。
青學和冰帝不知道什么時候遇到了,正在向這邊走來。
看著走在隊伍前面的手冢和跡部,白石挑眉:“看來是呢。”
經常在決賽上爭奪冠軍的四校又齊聚在一起。
準確地說,是三校爭奪和立海大在決賽碰面的名額。
過去三年,立海大分別在決賽遇到了冰帝、四天寶寺、青學,并取得了最終勝利。
作為被三校爭奪的‘白月光’,幸村帶著立海大退出他們激烈的視線交戰,也退出路人的圍觀。
被迫進入戰場的手冢看了幸村一眼:“……”
—
在上午輪空后,下午立海大終于迎來了全國大賽的第一場。
立海大vs六角中。
今年全國大賽繼續沿用去年的比賽規則,單打和雙打交替進行,從出場順序來看就是:
單打三→雙打二→單打二→雙打一→單打一
前三場,由原本的兩場雙打變為兩場單打。
這樣一來,無疑又增加了單打在團體賽中的重要性。
但即便是這樣,當幸村出現在單打二的時候,仍舊讓所有前來觀賽的人震驚了。
“這是什么戰術?”
“保底?”
“對上六角中,沒有必要保底吧?難道不是前三場就會結束嗎?”
雖然同樣打進了全國大賽,但是全國級和全國級也是有壁的。
六角中和立海大的實力差距之大,即便幸村精市不上場,也沒有人會認為六角中能夠在立海大手中拿下哪怕一場比賽。
這里沒有人小看六角中,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單打二,佐伯vs幸村。
不少人都以為這會是一場一邊倒的比賽,15分鐘內就會結束。
然而15分鐘過去了……
“原來如此。”
“真是了不起呢,幸村。”
“呵呵。”
圍觀的三校,陸續有人看明白了場上的狀況,都不由看向場上的幸村精市。
菊丸有些胡涂地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明了的樣子,撓撓臉頰問身邊的不二:“不二,什么什么?”
不二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比賽,露出少見的認真道:“幸村在打指導賽。”
菊丸睜大眼睛看向剛放了一個短球的幸村:“指導賽?在全國大賽上,和對手?”
不二頷首:“所以才了不起。”
向來認真不起來的不二,此刻心情有些復雜。他知道此刻幸村的想法,那是他無論如何做不到的。也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除了嘆息,還有些敬服。
看著場上的幼馴染佐伯丟球后從緊張到深思的神色,不二微笑著重新閉起眼睛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接下來的t每一場比賽,幸村都會出場。”
幸村精市的指導賽……
即便這是全國大賽,但沒有人會覺得他狂妄。
在觀看了這場比賽后,即將遇到立海大的學校都深思起來,準備讓自家最有天賦的孩子打單打二。
如果是先前,精神力稍微弱一些的隊員,教練都不敢安排他去和幸村精市對決,怕他和幸村對決后對網球產生恐懼,但是在看了這場比賽后,他們想的是,這指導賽的水平,不虧是兼任教練身份指導立海大的人。
如果能得幸村一場指導,受益不會少。
這種受益不單是技術方面,幸村精市在他們這一代人中擁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得到幸村的指導,對他們的精神都會是一次無與倫比的激勵。
看看那位已經不知不覺中,對同齡的幸村用起最高級尊敬語的六角隊長就知道了。
在幸村拿下最后一球后,場上的佐伯走到球網前,鄭重地對幸村90°鞠躬道:“幸村君,非常感謝!”
幸村失笑:“不必如此。佐伯君,接下來也請加油。”
佐伯站直身體,本就性情溫和的他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不知不覺就將幸村放在和自家教練爺爺同等的位置上了。
他撓頭笑笑:“幸村君也是。如果是幸村君的話,今后在世界賽上也一定會有非常耀眼的成績的。”
跡部看著場上已經開始走在他們前面的幸村,點點淚痣評價道:“還算華麗。”
白石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握緊,只有這樣才能抑制他此刻心中的激蕩,除了感謝,幸村也是在告別。
由利奈抱著幸村的外套站在觀賽臺上,唇邊的微笑一直沒有放下。
他在用自己方式回饋著大家。
指導賽,是他對青春的獻禮。
即使這幾年的成長是抽筋剝骨的疼,但是在他心中,仍是值得回憶和感謝的時光。
這才是幸村精市,堅毅的,熱烈的,他的熱血不比任何人少,亦有讓人想要追隨的魄力和實力。
他是黃金一代的驕傲,
最完美的幸村精市。
—
多年后的訪談上,主持人問:“聽說日本經常將幸村那一屆稱作黃金一代?”
幸村:“只是湊巧當時打網球的同期都很厲害。”
主持人:“據我所知,除了幸村外,目前活躍在網壇的日本選手,幾乎都是出自那一屆,于是我們節目組找到當年的同學做了一個小調查。”
幸村:“哦?”
主持人:“聽說是要用作幸村君的訪談,大家都非常熱情呢。”
說是小調查,不如是一個VCR合集。
記者:“請問在役的職業選手里,你最欣賞的網球選手是哪位?”
跡部:“幸村還是手冢,這是個問題。”
手冢:“幸村君。”
白石:“幸村君。”
佐伯:“幸村君。”
隨著“幸村君”三個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主持人都有些意外。
主持人對著臺下的觀眾道:“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這個vcr我事先并沒有看過,本來導演組說是準備一個驚喜,我都想好如果出現了其他名字,我要怎么給幸村君圓場了。”
臺下觀眾噓聲笑成一片。
視頻里,記者又問:“方便說一下您這樣選的理由嗎?”
跡部:“啊嗯,本大爺的選擇不需要理由。”
手冢:“很強。”
白石:“絕頂。”
佐伯:“是指導我目標的人。”
后面每一個提起幸村精市的人,就像回到了當年幸村最后一次出現在全國大賽時,神情向往又敬佩。
當由利奈看到這一段的時候,幸村正在臥室熟睡著。
她關上電視,走到床邊,輕撫著他剪短的發尾,神色溫柔地在他額頭印上輕吻。
「歡迎回來。」
第59章 入秋
“早上好, 相賀同學。”
“早上好。”
在幸村離開后的第二周,由利奈在立海大的第二個學期開始了。
路上時不時點頭響應著向她寒暄的同學們,已經換上秋季校服襯衫的由利奈走進了教室坐下, 但她還是習慣地向靠窗的那兩個位置看去。
幸村走后,由利奈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太大變化,只是身邊少了一個人,多了一些兩個人在一起時候的習慣。
比如偶爾回頭看向后桌;比如去天臺午休;比如路過網球部時, 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些算不上變化,只是身邊少了一個擁抱親吻她的人……而已。
“別看了, 現在是我的座位了。”
見由利奈又盯著自己的座位發呆, 剛進教室的天野葵嘆了口氣涼聲提醒她。
開學換了座位后, 原本相賀的位置現在是她在座著,幸村原本的位置則空著。
本來憑相賀在老師那里受寵的程度, 想要指定個座位也不過是開一下口的事, 是她自己主動放棄的。現在她又經常盯著這個位置發呆, 不知道的以為是自己用了什么手段搶了她心儀的座位。
幸村在又一次帶領立海大高中部奪得全國大賽冠軍后,他在學校的聲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他宣布了留學計劃。
這個消息對整個立海大來說,都是太過巨大的沖擊。
沒有人比立海大的學生們更清楚, 幸村精市對立海大來說是怎樣的存在。某種意義上, 在他們心中,幸村精市可等同于立海大, 就連外校都調侃,整個立海大都是‘幸村教徒’。
而對學校來說, 以一己之力為立海大提升升學率的是幸村精市, 將立海大聲望將帶向頂峰的是幸村精市。
天野葵還記得,開學第一天的開學儀式上, 司儀介紹優秀學生代表時,眾人都像以往一樣期待著幸村精市的身影出現在臺上。
對于和幸村同一屆的學生來說,他們每次開學時,已經習慣注視著那個身影,開啟值得期待的新學期了。
似乎連老師都忘了,幸村君已經遠在大洋彼岸,不再屬于立海大了。所以,當相賀由利奈出現在臺上向他們行禮時,老師也有些呆愣。
臺下更是在一片靜默后,突然爆發慌亂,甚至傳出了哭泣聲。
當司儀反應過來,想要示意臺下安靜時,由利奈抬手制止了他。
名門立海大的開學儀式上,第一次出現了長久的沉默。
等到臺下稍冷靜一些,由利奈才開口——
“大家好,我是相賀由利奈,恭喜大家步入第二學期。”
聽到這樣的開場白,臺下學生頓時有些無精打采。已經習慣了幸村溫和中帶著強勢的風格,或者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勝過任何激勵的話語,此刻臺下沒有人想要聽她接下來那千篇一律的開學致辭。
由利奈也不在意,她收起先前提交給學校的那份發言稿,對著臺下淡聲道:“由于剛才占用了一些時間,我就長話短說。”
“幸村精市是立海大校訓最忠誠的踐行者,擁有凡事都會全力以赴的熾熱靈魂。”
“但立海大作為百年名校,可以夸耀的何止一個幸村精市。他固然是立海大的優秀學生代表,但請不要將他當做你的精神支柱。”
“如果你憧憬他,那么他即是你心中想要成為的自己的投射。你需要做的是從現在起,克服失落、依賴、失望,長出自己的盔甲,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新學期,希望各位找到自我成長的動力,不舍熱愛,成為靈魂會發光的人。”
天野葵至今都記得,從相賀平靜地走下禮臺到回到座位上,整個禮堂都一直寂靜無聲。
她不知道相賀是怎么有勇氣在信仰幸村精市的立海大說出那一番話的,她當時真怕她被人扔礦泉水瓶子。雖然她自己實在喜歡相賀剛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曾經她的寫照。
讓天野意外的是,一直到開學儀式結束,臺下竟然都相安無事。
后來,她發現立海大對相賀的態度悄然地變了,最明顯的就是主動向她打招呼的人開始增多。仔細回想起來,這種變化似乎從沖繩回來之后就一直在發生著。
這時候時間顯現出它的力量,在新聞社最新一期人氣調查中,相賀由利奈在學生中的人氣已經能和網球部持平了。甚至在新一屆學生會長期望調查中,與柳生并列地方,赫然出現了相賀的名字。
對此,新聞社特地做了一期專訪,調查學生對相賀由利奈的看法。
立海大同學表示——
“相賀同學很可靠啊,似乎無論拜托她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完美地完成。”
“上次在沖繩的時候,她也很勇敢地站出來呢。”
“還有最近,t學校開放日那天有外校學生鬧事,也是她幫忙制止的。”
“成績一直是年級第一,壓過了網球部那兩位。對我來說,這點真的太有魅力了!”
“性格其實也很好,看起來冷淡,意外地有耐心呢。”
“情緒真的很穩定,擁有強大的精神內核。”
不知道什么時候,在立海大人的心中,相賀由利奈成了彌補幸村精市空缺的那個人。
只是……天野葵偶爾見她望著原本屬于幸村的座位時的神情,也會想,相賀心中的空缺要怎么樣填滿呢?
其實也沒必要擔心這個問題,因為由利奈真的很忙。
除去學校突然多了許多來自同學的幫助請求外,她放課后連去園藝社的時間沒有,全都用來工作了。
隨著作品人氣的飆升,她現在幾乎每天都在被宮野催稿,周邊、聯名,似乎在出版社營業部那群人眼中,永遠都有需要原畫的地方。
在她試圖拒絕的時候,宮野告訴她,到她這里的已經是經過他篩選過的最低需求數量了。
而在畫稿的同時,她還要要兼顧到知識的輸入——她給自己定的閱讀量是讓第一次聽到的柳也感到震驚的程度。
這些對由利奈來說都還好,只需要在家里完成就可以了。
真正讓她感到麻煩的是——
“凪老師,恭喜你,你的新作獲獎了,年度最優秀獎!而且是作為唯一一部年內作品當選的!”
由利奈只透過電波都能感受到電話那頭宮野的亢奮。
她平靜地回了個單音節:“嗯。”
這個“嗯”字,像一盆冷水一樣,瞬間將宮野的分享欲澆滅了,他不滿地道:“由利奈醬,你就不能表現得更有感情一些嗎?”
由利奈沉默著打開免提,繼續畫稿。
雖然知道由利奈的性格,但聽著那邊鉛筆在紙上摩擦的聲音,宮野還是翻了個白眼,完全放棄了和這位作家大大一起慶賀的打算。
他直接問出自己這通電話的目的:“今年還是不出席受賞典禮嗎?”
由利奈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要。”
這個答案不出宮野所料,之前不去也就算了,但是今天他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這次的頒獎嘉賓請到的是優子老師來著。”
那位相賀夫人的心愿之一就是一同和女兒出席同一場頒獎典禮,親自為女兒頒獎。
他很難不懷疑,這次是優子老師提前得知獲獎名單而主動要求來的。
由利奈:“……”這是她必須出席的意思了。
如果說由利奈有什么奈何不了的人,她家母上絕對排得上前三。
她妥協道:“什么時候?”
“下周日。”
—
英國。
剛到倫敦一周,幸村在熟悉環境的同時,已經完全進入到訓練狀態了。
在歐格斯特的俱樂部,自然沒有人會對歐格斯特親自帶回來的幸村有所輕慢,他在這里的過得忙碌而充實。
俱樂部里,每天都有他和歐格斯特對練的身影。
剛結束一場比賽回來的科爾文看著場上那個東方少年,問身邊的同伴:“那個就是歐格斯特帶回來的人?”
同伴神情驚嘆中混著些許嫉妒,他點點頭:“對。叫幸村精市,你覺得怎么樣?”
注意到同伴的復雜神情,科爾文抱臂斜靠在墻上,饒有興趣地說:“不愧是被歐格斯特看中的天賦,幾球內就能破解掉歐格斯特的絕技,可惜了。”
同伴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素有天才之名的同期,沒有理解他說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不過,顯然科爾文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同伴悻悻地閉上了嘴,和他一起安靜地看場上的訓練。
場上,經過高強度體力訓練后又歐格斯特對練的幸村,已是滿頭大汗,但在歐格斯特的強勢攻擊下,他的回擊即便偶爾捉襟見肘卻始終不曾丟掉一球。
又過了一個小時,在幸村已經透支體力后,歐格斯特抓住飛速擊向自己的球,算是宣布結束了今天的對練。
幸村見狀才停下追逐網球的腳步,保持著屈膝半蹲的姿勢,雙手支在膝上,劇烈地喘息著。
歐格斯特依舊像往常一樣,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缺陷:“下半身力道不足,步伐還需要再精進。”
已經習慣了被他否定的幸村,平復著呼吸,淡聲回道:“是。”
但如果他此刻抬起頭的話,就能看到歐格斯特眼中的滿意和贊賞。
有這樣的天賦,還比所有人都更加努力。他這徒弟在這一周內的進步速度,已經將俱樂部所有天才都拋在了身后。
歐格斯特走到網前,問他:“精市,要不要報名一場挑戰賽?你需要快速熟悉ATP比賽的節奏。”
“好,就下周曼徹斯特那一場吧,那是最近的一場比賽,報名還來得及。”
歐格斯特挑眉:“看來你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不過直接Challenger 125?”
“嗯。”幸村直起身直視他,理所應當道,“不是要盡快熟悉比賽節奏嗎?這樣才更有效率。”
他此刻的眼睛過于明亮,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著,歐格斯特不由失笑:“這拼命的架勢,怎么比我還著急?”
幸村動了動有些酸疼的肩膀,幫他回憶自己說過的話:“你不是已經在媒體面前放話了嗎?要超越你的記錄,我只有三年的時間了。”
歐格斯特摸摸下巴,犀利地指出:“超越我是假,想趕緊打出成績回去見奈奈才是真。”
在此刻冷不防聽到了戀人的名字。
幸村低頭,唇邊揚起一抹柔軟的笑意。
—
一周后,曼徹斯特挑戰賽上,冠軍被一個初次參賽的16歲少年摘了去。
而且是一個東方少年。
這是從設置比賽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畢竟曼徹斯特挑戰賽一直是英國本土選手的囊中之物。
一時間,英國體育媒體對這個少年爭相報道,甚至還有因為少年過于出眾的容貌而前來采訪的娛樂記者。
少年名為幸村精市。
在人聲鼎沸中,他背對著為追逐他而來的人群和閃光燈,神情溫柔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我想你了。”
第60章 典禮
周日晚。
朝日新聞社舉辦的第35回手冢文化賞受賞典禮, 在新聞社東京本部舉行。
這是由利奈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卻在邁進會場的那一刻就受到不少關注,原因是她和媽媽優子相攜出席的。
相賀優子, 以情感細膩著稱的大眾向小說家,日本小說界一顆恒久不落的巨星,真正意義上的億級作者。
對于文學盛行的日本文化界來說,作品在海內外的銷量過億并不是什么不能完成的任務, 但難就難在,二十多年來她在多產的同時, 作品跨越情感、冒險、科幻等類型還能夠保持絕佳的水平。
在許多女性作家婚后即喪失了創作空間或靈感的環境下, 相賀優子的創作之路卻從未因婚姻和家庭而停止過。
現在如果一個年輕的家庭提起優子老師, 那么大概率這家的兩代人都會說自己的青春是讀優子老師的作品長大的。
這樣一位備受矚目的人氣作家,并未公開過她的家庭, 在以往的受賞典禮上也沒有攜家屬出席過, 這次卻同一位與她面容相似的少女一起出席, 會引起業內的側目也不奇怪。
考慮到相賀優子的年紀,她身邊的那位少女應該是她的女兒?
顯然門口簽到處的禮賓人員也是這么想的,他將作者簽到表遞給相賀優子后,又將陪同出席人員的簽到表推給了她身邊的少女。
卻見少女搖了搖頭, 將表格遞給了身邊一位笑得開懷的男士。
在禮賓詫異的目光中, 由利奈等媽媽簽過字后,接過她那份簽到表, 在上面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名字。
待三人走遠后,禮賓猛然低頭看向手上那份寫滿業界知名作者的名單, 在上面找到由利奈寫下的名字——“凪”。
“凪?”禮賓囁嚅著這個名字半晌, 他漸漸張大眼睛,看向已經步入會場的少女。
凪老師?!
不是都說那個畫風粗獷的凪老師是男的嗎?那少女這個簽字是怎么回事?簽錯行了?
禮賓又確認了表格上在凪老師前后的兩位作者名, 都是已經公開露面過的老師,他都認得,而少女顯然不是其中任何一位。
但是在這樣的場合敢于冒充他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何況她是跟著優子老師一起來的。
禮賓對照著手上的嘉賓座位表,眼見著少女和優子老師分開,朝著凪老師的座位走過去t……
竟然真的是那個凪?!
仔細想想,凪老師雖然最開始連載的時候因為畫技而受到不少詬病,能在同期作品中脫穎而出再到今天的主流受賞,靠得是熱血果敢又溫柔細膩的故事情節。
他記得作品中一個不起眼角色的臺詞:“并不是所有女孩都是用眼淚或者其他世間柔美做成的,女孩也可代表驚人的智慧、毀滅的力量,以及一往無前。”
印象深刻是因為,他那原本不滿他太過沉迷漫畫的女朋友,只無意中看到這句話,就看完了他買來的全部連載內容。
對,同以往的熱血漫不同,在以男性受眾為主的少年漫中,凪老師用獨樹一幟的劇情風格同時受到了男性和女性讀者的推崇,這在漫畫作品中極其少見。
這么一想,凪老師是位女性也并不違和。
那么還有個問題——她竟然這么年輕!看起來應該還未成年,她都沒有碰桌上的雞尾酒。
同桌的作家顯然也發現了,他們在經過最初的驚訝后,開始對這個新面孔進行全方位的了解。
“沒想到凪老師竟然是個小女孩,今年多大了?”
“16歲。”
“我想也差不多,畢竟是優子老師的女兒,年紀也不會太大。”
16歲。
受邀出席的作家至少都是手握一部成名之作的老師,多數已經是人到中年,由利奈坐在其中,實在過于年輕了些。
不過,對于由利奈的出現,同桌的作家雖然感嘆她的年輕,倒也不會出現同行相輕的情形。
甚至有一位負有盛名的老師不好意思地笑道:“凪老師可以送我一套簽名版作品嗎?我家孩子快要生日了,送她最喜歡漫畫親簽,她一定會很開心。”
由利奈禮貌頷首:“我簽好后,請出版社給您寄過去。”
老師對這位跟女兒差不多大的同行,越看越喜歡,不由多聊了些:“說起來,凪老師這個年紀應該是在讀高中吧?是讀哪里?是不是冰帝?”他倒是知道相賀優子住在東京都心的千代田區,那她的女兒就讀冰帝的概率很大。
由利奈如實回答:“初中是在冰帝,現在在立海大。”
另一位老師意外道:“這么巧?我女兒也在立海大就讀。她今年讀高一,應該和凪老師同年級。”
成年人閑談,經常是關于子女的話題一旦打開就止不住了,這個現象就算是在名人中也適用。
由利奈在典禮開始前,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如坐針氈。
聽下來,由利奈唯一的感想是:日本是只有立海大、冰帝、青春學院這三所學校了嗎?
幸好,在她被那位女兒也在立海大就讀的老師問及,認不認識被女兒掛在嘴邊的幸村精市時,典禮開始了。
—
“那么接下來是‘年度最優秀獎’,受賞作品是——凪老師的《飛躍青春》!”
主持人在臺上微笑講述著獲獎理由:“在這部作品中,凪老師用溫柔的,堅韌的,向上的故事基調,將一部關于青春的漫畫闡釋出了文字作品般的細膩沉淀,獨具創意的分鏡和故事敘述,使漫畫這種表現載體所呈現的故事張力進一步提升,是一部當之無愧的佳作。”
臺下,相賀優子單手捧臉,一臉感動地聽著主持人的溢美之詞,總算是彌補了女兒第一次獲得新人賞時,她不在現場的遺憾。
此時,主持人的視線和燈光一起掃向優子:“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優子老師為凪老師頒獎!”
這才是優子期待已久的時刻,她優雅地起身,轉身看向隔壁桌的女兒,伸出了手。待她走到自己身邊,才滿面自豪地牽著她一起上臺。
在過去數不清的受賞中,相賀優子從未像現在這樣開心。當她捧起獎杯交給女兒時,還抽了抽鼻子。
自從由利奈受傷后,她一直擔心她因為無法畫畫而心灰意冷,當知道由利奈重新拿起畫筆后,她對女兒這部作品的期待已經超越了她自己的新作,它是女兒的事業和夢想,是未來。
今天的受賞,大概沒有人比她更歡喜了,優子想。
在一片掌聲中,由利奈神色平靜地從母親手中接過那個設計成鐵臂阿童木造型的獎杯。手上沉重的分量,讓她不得不用無力的左手一起托起它,抬眼就看到媽媽看著自己左手那熟悉的憂心眼神。
此時在臺下用力鼓掌的宮野,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忘了提醒由利奈準備獲獎感言。
雖然這是常識,但是他不確定這位大小姐是不是有。
應該……不至于一直沉默吧。
幸好,臺上的由利奈沉默了一會兒,在宮野尷尬又緊張地捂臉的時候,她終于開口了——
“謝謝舉辦方這個獎項。畫這個故事的初衷是讓自己走出困境,感謝它,使我每天都必須面對當下的自己,直到坦然。而它有幸得以和大家見面,是對我更大的激勵。剛才上臺的路上,優子老師提醒我要致謝,想感謝的其實很多,但在今天我還是想要感謝一下當初那個堅持的自己。”
除了優子和宮野,沒有人知道,曾經那個一出現就以極致華麗和重工細節驚艷業界和讀者的Yuri就站在那里。
臺下的人或許聽不懂由利奈說的困境,他們看來,這樣一個16歲的小姑娘,第一部作品即越過無數前輩獲得主流大獎,想必從此也會被冠以天才漫畫家之名,更有許多人無法企及的家世和容貌,她有什么困境呢?怕是青春期愛而不得的煩惱都不會有?
但看著臺上快要哭出來的相賀優子和臺下已經哭出來的那位責編,或許困境真的存在吧。
臺下的人不明所以地禮貌鼓掌。
聽不懂也沒有關系。對由利奈來說,能聽懂的人聽到就好了。
由利奈看著含淚的優子,朝她晃晃手上的獎杯,揚起笑來:媽媽,我已經能夠坦然向前走了,所以不必再擔憂。
最怕妝容花掉的優子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簌簌落下淚來。
—
晚宴上。
優子被舉辦方請去寒暄,由利奈一個人站在清凈的角落,她時不時抬頭看看時間,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宮野端著一份甜點走到她身邊,奇怪道:“怎么一直在看時間?是有什么事嗎?”
“精市今天有比賽。”
“咳、咳咳!”她這個理所應當的態度讓宮野一口蛋糕嗆到喉嚨里,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
由利奈無視他狼狽的樣子,換算著倫敦時間。現在應該是上午11點半,順利的話比賽應該要結束了。
宮野見狀悄悄翻了個白眼說:“剛才動畫制作公司人說想跟你聊聊動畫化的問題,你在這里要實在沒事做,就跟我一起去跟他聊聊。”
“版權問題你出面就好了,至于我的要求你知道。”
“是是,我知道。”就是知道才叫你自己去的好不好!
前年Yuri的作品出第一本單行本時,就被幾家動畫制作公司盯上了了,但拖到現在都沒有定下一家,就是因為這位老師的要求苛刻!
首先是制作公司提供的原畫樣稿沒有能讓她滿意的,然后對于有些需要燃燒經費的場面,動畫導演建議刪掉的,她卻要求必須保留。
在作者對畫面和劇情都要求極高的情況下,目前敢接下制作的動畫公司業內也就一兩家,現在動畫制作公司恐怕到了聞Yuri色變的地步。好在那部的洽談現在是不二由美子接手了,不然他還要掉不知道多少根頭發!
可是,接下來還是得他出面,一旦知道眼前這位就是Yuri,不知道又會嚇退多少制作公司。
宮野木然地想著,突然就覺得嘴里的蛋糕都發苦了呢。
他沒有焦點的視線落在會場上掛著的‘手冢賞''三個大字logo,突發奇想道:“你要不學學手冢和宮崎兩位業界前輩,自己開工作室,直接自己負責制作和腳本得了!”
由利奈看著手機“嗯”了一聲,大概是將他的話當空氣過濾了。
突然,設置靜音的電話屏幕亮了起來。
看到熟悉的名字,由利奈心靜了一下。她將還要說什么的宮野拋在身后,朝開放著的陽臺走去。
待到無人處,她接起電話——
“比賽還順利嗎?”
“典禮還順利嗎?”
相似的話后,兩人又同時靜了下來,唇邊揚起相似的弧度。
秋天t,最適合思念的季節。
吹過的晚風,飄零的落葉都帶著想念。
耳邊,幸村的聲音從歡呼著他名字的背景音中清晰響起——
“我想你了。”
第61章 圣誕
忙碌的日子,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要到圣誕了。
平安夜,在其他電視臺都在黃金文件播放綜藝或者熱門電視劇的時候, 總是不走尋常路的東京電視,正在播放著體育賽事——
“本次英國諾丁漢挑戰賽的冠軍是我國選手幸村精市!這也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三個挑戰賽冠軍!本次奪冠后,他的世界排名也將上升至64位,這個排名足以讓他參加部分多簽位的ATP巡回賽資格賽!”
“也就是說, 剛轉為職業選手的他,在短短4個月內, 就已經完成了從挑戰賽到巡回賽的越級!超越他的教練——連續世界第一記錄保持著——歐格斯特, 成為最快實現越級的選手!”
“更可怕的是, 他只有16歲!”
直播畫面中,解說正在激動非常地介紹著幸村精市的奪冠時刻。
本來挑戰賽級別的比賽, 一般電視臺是不會去買轉播權的, 但是諾丁漢挑戰賽的比賽實在是有雙重buff加持:一個自然是本國備受矚目的天才選手參賽, 對他來說這場比賽是越級的關鍵賽事;另一個則是因為這次有一位曾世界排名第一的英國老將參賽了。這位老將因傷后休息兩年,導致ATP積分下降,被迫重回挑戰賽積累積分,諾丁漢也是他復出后的首秀。
老將即使休息兩年, 仍可稱作王者歸來。
面對這樣的選手, 幸村精市究竟能夠打出什么成績?
這個話題,意外地在網絡上引起了年輕群體的廣泛討論。
一向讓人覺得非常抽象的東京電視臺決策層經過商討, 難得做出具有前瞻性的決策——花費低價買下了本次比賽的轉播權。
本來已經準備好“幸村精市雖敗猶榮,未來可期”的結束語了, 誰知道他竟然頂住壓力, 在與老將周旋4個小時打到第五盤后,奪下了他職業生涯第三個, 后來證明也是最后一個挑戰賽冠軍!
這讓解說怎么能不激動!甚至連放送廳外的臺長都樂壞了——這次比賽的收視率已經飆升至12%!
別看這個收視率也只和四大民營核心電視臺的日均收視率差不多,但這他們是日均收視率只有5%的東京電視臺,這個收視率已經翻倍了好么!
臺長昂首挺胸:什么叫降本增效?這就叫降本增效!他的決策從來都是高光點!
他們記錄下了幸村精市職業生涯中非常具有歷史性的時刻!
畫面中,鏡頭已經長久地給到了那位失意的英國老將和臺上為他加油的觀眾。
這就是主場優勢了。
解說在鏡頭背后,有些惋惜地要搖了搖頭——只買轉播權就是這點兒不好,沒有辦法自主控制鏡頭。
就在解說以為鏡頭外的幸村應該已經離場,準備向觀眾介紹那位英國老將的時候,鏡頭竟然又回到了幸村精市這里。
原來他沒有離開去準備賽后采訪,而是走向了觀眾席。
他的教練和團隊一直在場邊等他,他走向觀眾席做什么?
解說一時不知道如何去解說幸村這個行為。
結果下一秒,鏡頭給到了觀眾席上一位亞洲面孔的女孩兒。
鏡頭里,只能看到幸村背影,但是那個背影……怎么說呢?雀躍?
很難想象是那是剛經過了4個小時鏖戰,本該脫力的人所擁有的行為能力。
他一路小跑著,到觀眾席后,他抬手一把將觀眾席上的女孩抱住了!
他抱住了啊啊啊啊!
解說心中一陣尖叫,但是她還在工作,她得正經地解說這個畫面。
嗯,正經。
不對,抬頭看了看自家電視臺的臺標——東京電視臺。
去它的正經!我們東京電視臺就沒有這個正經這個風氣!
于是解說徹底放飛自我——
“鏡頭里出現的這位漂亮少女,想必就是幸村君的女朋友了。今天是平安夜,除了社畜和牛馬,比如解說本人,想必都已經和戀人在一起約會了。”
顯然,現場的導播也是這樣想的,鏡頭語言真實反應了他的內心,他給了擁抱戀人的幸村一個長長的鏡頭,直到他走出比賽會場。
到這里,這次轉播也到了約定的時長,主持人望著鏡頭里幸村回頭看向觀眾席的笑臉,最后感嘆:“這才是青春啊!”
“幸村君那位女朋友看起來有些眼熟……”
走出演播室,解說整理著解說資料,自言自語著。
剛才鏡頭一給到那位漂亮的少女她就這么想了,但是又怕給小姑娘帶來麻煩,只簡單地將她帶過,將解說重點放在了幸村君身上。
聽到她的話,一旁的同事倒是迅速回答道:“那位是凪啊!”
凪?
聽到這個名字,解說想起來了。
是先前獲得手冢賞被朝日新聞社報道,今年最引人矚目的那位新人漫畫家啊!
一張少女站在領獎臺上從容致辭的照片一經刊登,她漫畫家‘凪’的身份曝光后,因為本人外貌以及年紀和她的畫風太過巨大的反差,在讀者中引起了一陣討論的浪潮。
熱議最開始一直是圍繞著她本人的容貌和年紀,在她低調地拒絕了所有采訪和拍照后,話題才回歸到她的作品上。
解說自己也慕名去看了那部漫畫,不愧是讓朝日青睞的作品。
想到這里,解說突然抬頭看著自己同事,做賊似的湊近她悄聲說:“鈴木你也訂《朝日新聞》啊?”
鈴木幫她取麥克風的手僵住了,然后她冷靜地繼續手上的動作,幽幽地回道:“彼此彼此。”
在東京電視臺,朝日系一直是他們的禁忌,類似于總被父母提起的別人家的孩子,在他們臺長那里提不得,更別說花錢看了。
他們臺背后股東是經濟新聞社,本社一直致力于成為朝日新聞社的死對頭,奈何朝日新聞眼中只有每日新聞。
這活脫脫一出明月照溝渠的戲碼。
解說這么一想,感覺幸村君和凪老師又有點兒羅密歐與朱麗葉那味兒了。
看臺長今天那個得意的樣子,以后逢幸村君的比賽,東京電視臺是播定了;而那位凪老師,出道就獲得朝日旗下大獎,妥妥的朝日系,以后這兩個人無論是在哪邊同框,是不是都要被截去一半啊?
唉!
想想還有些可憐。
平安夜在一起又怎么樣?一個同框都難呢!
鈴木看著自家解說一臉悲憫,就知道她那一下播就宕機的腦子又抽抽了。
她利落地收好麥克風,對解說道:“行了,我先走了。”
“干啥去?不去喝一杯嗎?”
“約會。”
“哈?!”
憑什么平安夜也當情人節過,這世界真的對單身狗太不友好了!
隔了一個大陸的歐格斯特也這樣想的,他看著手拉手走到自己面前說要休假的兩人,暴躁地捂住了耳朵。
“嗡——”
當感覺到手機震動的時候,歐格斯特都還固執地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掏出手機——
幸村:“休假一周,勿擾。”
歐格斯特:“……你走!”
幸村一秒都沒有猶豫地拉著由利奈轉身就走,由利奈好心地朝嘴角還在抽搐的歐格斯特揮了揮手。
—
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雪花。
好在幸村下榻的酒店就在比賽會場旁邊,走路也只需5分鐘。
路上,他緊緊攥著由利奈的手,雖然沒有說話,帶著薄繭的手指卻不停地在摩挲著她被凍得有些冰涼的手背。
由利奈看著身邊步子有些急躁的人,輕輕拽了拽他,想讓他平靜下來慢慢走回去。
幸村卻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她,雪花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瞬間化為水珠,那沒有揚起的唇也緊抿著,整個人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
由利奈卻笑了。
幸村視線落在她彎起的眉眼,眼神又暗了不少。
他理了理由利奈的圍巾,又將她裹嚴了些,才牽著由利奈重新邁開步子啞聲道:“先回酒店休息一會兒。”
“好。”
由利奈的視線落在他挺直的背上,目光閃了閃后,她將手指穿進他的指縫……果然見到他的脊背更加緊繃起來,但還是迅速反手緊握住了她。
體會到了久違的逗男朋友的樂趣,一抹輕柔的笑意從她唇角漾開。
而幸村,一直步入房間之前,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滴”一聲,房門應聲而開。
一進門,熱氣撲面而來。已經提前開了暖氣的房間,溫度比外面舒t適許多。
由利奈剛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就被從身后緊緊抱住,倒進熟悉的懷里。
從她突然出現在在觀眾席上的那一刻,幸村就想這么做了,回來的路上他甚至不敢觸碰她的視線,怕潰不成軍。
四個月了,直到現在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擁抱她,親吻他。
他攬著由利奈的腰肩,低頭親吻她的耳尖、臉頰,溫柔的吻細碎地落下,直到找到她微涼的唇瓣,親吻才轉為唇齒間又深又重的交纏。
由利奈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他懷里轉過身來,環抱住他的脖頸,專心回應著他的情動。
許久,在由利奈有些支撐不住的時候,幸村才喘息著稍稍放開她,可他心中實在不舍,又捧住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
“怎么突然來了?”
“想你了。”
于是,剛開口,又被他有些兇狠的唇堵住了。
不知道許久不見的戀人是不是都會像他們這樣,總想觸碰對方。
從進屋到現在,他們肢體沒有分開過片刻。
由利奈坐在沙發上,撫著他落在自己膝上還有些汗濕的頭發。擔心他感冒,她晃了晃被他勾著揉捏的手道:“先去洗澡。”
幸村側身埋在她的腰腹蹭了蹭,悶聲道:“不想動。”
經過幾個月的加強訓練,雖然4個小時的比賽不至于讓他體力耗盡,但面對強敵的體力和腦力同時消耗,還是讓他累到不想動。特別是此刻在她懷里,徹底的放松,讓他體內被常年自律壓得藏起來的懶惰都敢冒出頭了。
這孩子氣的話讓由利奈不由失笑,他剛才箍住她的手可不是沒有力氣的樣子,不過她順了他的意,改口道:“那先吹干。”
說完她拍拍幸村的背,讓他坐起身,她好去拿吹風機。
結果剛離開沙發,就被他攬腰帶倒,落進了他準備好的懷抱。
將她重新抱回懷里后,幸村也不鬧她了。他帶著她側身調整了適合睡覺的舒適姿勢,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沒事,陪我躺一會兒就好。飛了這么久,由利奈也累了。”
她在飛機上睡得很淺,十幾個小時里未必有足夠的深度睡眠時間。
“好。”
由利奈原本不覺得,躺下后旅途的疲憊才涌上來了。
她抬手環上他勁瘦的腰,抵在他胸口閉起了眼睛。或許是身邊的氣息讓她安心,沒一會兒竟真睡著了。
反倒是幸村,由利奈突然出現的驚喜,加上身體還未完全脫離比賽的亢奮狀態,讓他雖然疲憊,卻未能入睡。
他取過沙發靠背上備著的毛毯,輕輕蓋在兩人身上后,突然又想起,因為是臨時起意,由利奈連行李都沒有帶,就這樣過來了。
想了想,幸村微微抬身從掉落在地的外套里摸到手機。他先是給相賀優子發了消息報了平安,請教了她一些事情后,又在附近商場的網站上訂了些東西,請他們幫忙今天送到酒店。
忙完這些,他才徹底安靜下來,注視著在身邊熟睡的由利奈。
見有碎發落在她眼角,他抬手輕輕地撩開,然后繼續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睡臉。
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試圖帶走胸口的酸澀。
「真是太沒用了。」
第62章 約會
相賀宅。
“這兩個孩子。”
相賀優子放下手機, 又低頭看著pad里網上已經傳開的東京電視臺轉播畫面,捂嘴笑起來。
對面的相賀智也抱胸靠坐在沙發上,不滿道:“媽媽!這才一放假, 奈奈沒回家就算了,一聲不吭就自己跑過去了找幸村家那小子了,你還笑得出來?”
“臭小子,叫優子。”相賀優子隨手朝兒子砸過去一個抱枕, “奈奈怎么了?坦坦蕩蕩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年輕就是要肆意, 這樣多好。”
說完還頗有些嫌棄地看著兒子:“但凡你跟奈奈還有精市學學, 性子別這么別扭, 也不至于到現在連初戀都沒有。”
在外總是一副不茍言笑模樣的相賀智也,面對脫線的母親總是忍不住想捂臉, 他皺眉道:“優子老師, 這是重點嗎?他們才多大!”
“他們知道分寸。”相賀優子對兩個孩子絕對信任, 又想到剛才幸村給她發的消息,點點下巴滿意地笑了起來。
而她正在觀看的視頻,正在網上飛速擴散著。
#幸村精市凪#
這由兩個名字組成的話題,在日本SNS上的排名趨勢直線上升。
一個職業網球手, 一個漫畫家?
就算同樣是備受矚目, 但這兩個名字在網絡上放在一起都有種違和感,兩撥粉絲之間的關聯度就像現充和阿宅, 可以說是很難有關系。
不過兩個人的身份屬性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在平安夜這種日子告訴我他們兩個是戀人?!
一時間不知道天臺站得哪邊粉更多一些。
日本這邊的網絡上就這樣率先炸開了鍋。
而在平安夜給了本國網友一些震撼和狗糧的兩人, 在做什么呢?
—
由利奈睜開眼的時候, 窗外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她這一覺睡得很沉。
室內沒有開燈, 有些昏暗的環境,讓還沒有清醒的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里。
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胳膊,等觸碰到身后的軀體,才發現自己蓋著毛毯躺在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唔,奈奈醒了?”
感覺到懷里的動靜也醒來的幸村閉著眼輕囈著,下意識將她往懷里裹了裹,搭在她腰間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
被他悉心安撫著,由利奈原本的起床氣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一點一點消散了。
意識漸漸回籠,她才發現兩人竟然在沙發上睡了一下午,難怪半邊身體都被壓迫得有些酸痛。
她在幸村懷里翻過身,抬手環上他的腰,叫了他一聲:“精市。”
幸村在她發頂輕吻了下,揉著她有些僵硬的手臂,問她:“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睡了,晚上時差要倒不過來了。”由利奈懶聲回著,卻還是在他懷里沒有動。
知道她醒來的時候總是反應會慢一些,幸村也不著急。他掩了掩由利奈身后的毛毯將她嚴實地裹住,繼續陪她躺著。
感受著他的手掌隔著毛毯在自己肩頭輕輕拍打,由利奈心頭一片寧靜。
她抬頭看他。
窗外的雪還在繼續下,月光被反射到室內,混著平安夜通明的霓虹燈,斑駁地落在他的臉上,足以讓她看清楚他的神情。
看清后,由利奈摟在他腰上的手,又緊了緊。
察覺到她的動作,幸村低頭笑著問:“怎么了?”
由利奈搖搖頭,卻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
輕如羽毛的吻,有些癢,惹得幸村笑出聲。
清朗的笑聲在室內久久未消散,讓由利奈也彎起了眉眼。
幸村抱著她孩子氣地晃著,心頭是許久未有過的放松。
圣誕節,他結束了這一年最后一場比賽,達成了小目標,思念許久的由利奈也在他身邊,沒有比這更好的圣誕禮物了。
窗外,整點的鐘聲響起悠揚地響起,已經是晚上6點了。
鐘聲提醒了幸村時間,想起她從落地到現在都沒有用餐,不由皺眉:“我們先去吃晚飯。”
由利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道:“精市,我想先去商場。”
快兩天沒有換了,她有些難受。
“那——”
幸村剛要開口,酒店電話響了。
他攬著由利奈起身,接起來——
“幸村先生,打擾了。前臺有您訂購的商品,是否需要現在為您送到房間?”
“好,謝謝。”
沒一會兒,酒店工作人員推著堆滿盒子的車子上來,順便送上來的還有一棵裝飾豐富的180cm高的圣誕樹。
等將東西放下,工作人員滿含熱情地對兩人道:“兩位圣誕快樂,恭喜幸村先生奪冠,祝兩位有一個愉快的平安夜。”
幸村和由利奈禮貌地笑著謝過。
等工作人員走后,由利奈看著像圣誕禮物一樣在圣誕樹下堆滿的包裹,又抬頭看看自家男朋友。
幸村沉浸在某種奇異的滿足感里,他雙手背在身后,期待地對由利奈說:“奈奈先試試?應該合身,我有聽優子給的建議。”
嚯,還有同謀。
不過這兩個人,她拿哪個都沒有辦法,只得在一堆衣物中挑了一套出來,起身去換上。
—
“我們去約會吧。”
看著由利奈一身他親自挑選的衣服,幸村找出一條羊絨圍巾為她t帶上后,注視著她的眼睛柔聲說。
由利奈笑著應他:“好。”
但是約會要做什么呢?
似乎也無需刻意安排,兩人決定到不遠處的Old Market Square去看看。
那是英國第二大廣場,據說每逢平安夜,都會有盛大的圣誕點燈儀式。
剛一走出酒店大門,撲面的寒氣涌來,由利奈被刺激到打了個寒戰。
還沒等身上的寒意褪去,幸村已經站在她面前擋住風雪,將她脖頸間的圍巾又繞得緊了些。
其實只是強烈的溫差讓她一時沒有適應,現在已經沒有那么冷了,但由利奈還是任他動作,垂眼看他那雙握球拍的手,小心地為她系著柔軟的圍巾。
直到覺得不會在有寒意侵襲她,幸村才滿意地收手:“好了。”
由利奈仰頭,將自己一同被圍巾圍住的口鼻露出來,抬眼看著他,眉眼具笑。
一向清冷的女朋友,被自己裹得毛絨絨的還露出少見的可愛笑容,幸村忍不住抬手在她的發頂揉了揉。久違的觸感,讓他幾乎愛不釋手,揉完又自覺地為她整理著亂掉的發絲。
在重新為由利奈調整了發夾后,他才牽起她的手踏上雪地。
這場雪下得好大,一個下午過去,地上已經是厚厚的雪層。
無論是東京還是神奈川,都已經許久沒有下過這么大雪了。兩人覺得有趣,一開始就放棄了打傘,悠悠沿著人群隨意地走著。
從酒店一直走往廣場的路上,即使穿越在熱鬧的人群中,也能清晰地聽到腳下踩雪時發出的嘎吱聲。
由利奈很少在下雪天出門,今天在這樣的雪夜里,她少有的興奮,不時抬頭望向灑落雪花的幽深夜空。
而幸村只看著身邊的她,帶著她小心避開人潮,不時抬手拍落她發頂和身上的雪花。
路過教堂時,里面正在吟唱圣誕頌歌。頌歌的旋律和唱詩班的音色很美,與管風琴和諧地震動。
兩人駐足在外聽了一會兒,等一段頌歌結束,兩人默契地笑著,繼續往前走。
即便由利奈從小長在英國,但是諾丁漢還是她第一次來,這里有些偏遠,但它是英國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紅色的郵筒,紅色的電話亭,紅色雙層巴士,被大雪遮住的路牌,街道上隨處可見的透著古典與現代的完美交融,又有著隱約的碰撞,產生出與東方美不同的特有的魅力。
兩個東方面孔,在這個時常有留學生的城市也不算少見,但是作為一個熱愛體育運動的城市,不少人都關注了上午的挑戰賽,此刻幸村那頭顯眼的藍紫色頭發,還是讓人認出了他,路上時不時有人回頭看他。
幸村不得不在路邊的商店買來一頂毛線帽帶上,遮住過于顯眼的發色。
由利奈站在商店櫥窗前笑他,被他捉住親了幾下。
平安夜之際,街道上隨處可見被燈光裝飾得五光十色的圣誕樹和紅色帶著圣誕帽的人群;商店櫥窗滿是圣誕的顏色,暖黃的燈光把漫天飛雪都照得熠熠生輝。
由利奈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又看它在手中漸漸消失,她眨眨眼,還要伸手去接。
幸村握過她已經被凍得有些泛紅的指尖,拇指抹去她掌心的雪水,笑轉移她的注意力,問她:“以前由利奈在這個時候會做什么?”
由利奈想了想道:“和景吾一起吃晚餐,畫畫。”
圣誕對兩個來自東方的孩子來說,并不是特別重要的日子,會有管家準備的圣誕裝飾和晚宴,但是兩人并不熱衷。通常是用過餐后,各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雖然景吾現在有了交心的伙伴,但他其實并不愛熱鬧,比起無意義的狂歡,他們更享受獨處時帶來的沉靜。
所以,像這樣加入熱鬧慶賀人潮的事情,由利奈印象中并沒有。
或許是身邊的人不同,像今天這樣不帶任何目的地度過時間,她很喜歡。
幸村原本心頭浮上來的一絲嫉妒,見她仰頭看著他笑的那一瞬,輕易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綿延不絕的悸動。
他拍拍她頭頂又積落的雪花,在某家商店浪漫的圣誕曲中,今天數不清多少次地傾身吻向她。
—
“3!”
“2!”
“1!”
眾人齊聲倒數中,廣場中心巨幅的圣誕樹上,霓虹燈瞬間亮起,將整個廣場籠罩在明亮中。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在歡呼的人群中,同時對身邊的人說出這句祝福的兩人,雙手交握著相視一笑,指間的戒指碰撞發出清脆的一聲。
漫天飛雪中,璀璨的圣誕樹下,幸村攬著身邊的人,拍下一張照片。
照片上,由利奈溫柔地笑著望向鏡頭,而幸村低頭虔誠地親吻她的側臉。
【精市&由利奈。12月25日凌晨,拍攝于諾丁漢Old Market Squ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