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的目光落在門外,今日院中的燈盞未熄,便是坐在殿中,也能將外頭看的一清二楚。”
“是啊,起風了,你我謀劃這么久,總該有結(jié)束的那一日。”
“正是如此呢,娘娘為此事費心許多,當初那流言初起之時,也是靠娘娘費心,才特意安排了曾莫前去養(yǎng)心殿,一來免了皇上的疑心,二來也讓莞妃更加自認算計無雙。”
“若非如此,莞妃哪能平安走到今日?”
宜修嘴角一勾“本宮記得,淑妃曾說過一句話,哪有讓人以為滿腹算計皆中,卻一朝被人全盤戳穿,來的讓人爽快呢?”
安陵容同樣勾唇一笑“所以呀,娘娘,這事情,可還需等上些時日呢。”
“等了這么久,本宮自然不會在乎再等下去,這傷處,要落在莞妃最得意之時,自然也要落在皇上最高興之時了。”
宜修喃喃一句,兩人對視一眼,目中只剩下冷意。
……
延禧宮莞妃胎動的消息不多時便傳了出來。
宜修身為皇后,這個場合是不得不去,安陵容遂陪著對方一道,往延禧宮而去。
待兩人進了門,胤禛已經(jīng)在殿中不安的來回走動。
“安陵容看著覺得好笑,宮中生孩子的不少,也唯有甄嬛,才能得對方幾分看重了。”
也不知將來事成,皇上回想起今日,會否覺得更加惱恨?
“臣妾給皇上請安。”
腦中轉(zhuǎn)著這些想法,前頭宜修已然屈膝。
安陵容也跟著行了一禮,起身便聽宜修又道“皇上,臣妾剛剛得到消息,不知莞妃如何了?”
皇帝皺著眉頭“太醫(yī)比你們先一步到,這會兒已經(jīng)在診脈了,只是這事兒說來也是怪異,好端端的說是八月的日子,怎的今日就突然胎動了。”
安陵容低著頭,有宜修在,自不必她應(yīng)聲。
“皇上,婦人產(chǎn)子之期雖大致可推,但總歸不會那般的一日不差,且莞妃懷著雙生子,提前些日子,也實屬尋常,皇上不必憂心。”
說著,宜修走到一邊坐下“皇上忘了,當初淑妃生弘晟與瑾瑜時,不也是早產(chǎn)了嗎?”
話到此處,皇帝心中焦慮才稍微去幾分。
跟著點點頭“也是,是朕一時太過急切了。”
安陵容扶著秋芳坐下,未曾開口。
“心中卻默默想著今日這番算計,總不該有什么遺漏,讓甄嬛早產(chǎn)的藥,自然便是隨著崔槿汐端來的那一碗牛乳茶送入口的。”
至于為何非要今日,自然也有兩人的算計在。
嬪妃與王爺私通,此事皇上可以知道,皇后可以知道,自己這個協(xié)理六宮的嬪妃也能知道。
但言官御史不可知,天下人更不可知。
“若是真的傳出去了,皇家的臉面,也實在不必留了,倒是別說是甄嬛,就連自己這等知情之人,怕也要全是罪過。”
“所以安陵容與宜修商議之后,便是要再做一道算計,讓甄嬛得寵,卻又不能太過得寵。”
“沒了貴妃的位份,雙生子一事又是早有先例,自然也不必再得什么昭告天下之幸。”
“沒了昭告天下,將來這人死了,也就更能無聲無息了,至于如何讓她不能得貴妃之幸,自然便是讓她的孩子,生在中元節(jié)這日了。”
“這個日子生下的孩子,還能得皇帝幾分恩寵,可就是在難說了,外頭安陵容心中想法洶涌,寢殿之中,甄嬛也非常著急。”
此刻她還沒開始生產(chǎn),自然思緒清晰。
目光滿是冷色的盯著床前跪著的曾莫,壓抑著心中怒意“曾太醫(yī),你不是說本宮的孩子,要八月才出生嗎?為何今日會突然發(fā)動?”
曾莫滿頭大汗,卻怎么診脈,也沒能發(fā)現(xiàn)甄嬛身子有任何異樣。
由此在先,甄嬛再如何質(zhì)問,曾莫也只能滿面苦色,垂首應(yīng)道“莞妃娘娘,這嬪妃生產(chǎn)的日子,本就只能預估,娘娘懷著雙生子,早產(chǎn)也是常有的呀……”
“就算如此,本宮也決不能讓孩子生在今日,你立刻想個法子,總要過了子時!”
一句話,說的曾莫心頭苦意上涌。
這婦人生產(chǎn)若是人人一句話便能改了時辰,那還有自己這個大夫什么事?
這會兒才酉時末,要過子時,還有近三個時辰。
莞妃是生產(chǎn)過的,如今曾莫診著對方的脈象,卻總覺得這腹中孩子,是過不了子時就必定要出來的。
“但莞妃話已出口,他也只能支支吾吾,假意應(yīng)了,心中卻無半分頭緒,可還不等他再多說什么,甄嬛只覺得腹中一陣劇痛襲來。”
不僅如此,這痛楚再無似乎再無斷絕之時,一陣陣再不能止住。
甄嬛是生過孩子的,自然知道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別說是曾莫,就是溫實初頃刻回來,也絕無辦法。
想要多說些什么,也再沒了力氣。
殿中痛呼之聲,由此而起。
殿中,安陵容三人枯坐許久 ,眼瞅著亥時過去許久,殿中甄嬛一聲極為響亮的尖叫,便再無聲息。
皇帝猛的站起身“怎么了這是,可是孩子已經(jīng)生了?”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有此問出口,自然便是因為,根本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了。
“可不是嗎,臣妾記得,當初弘昭出聲之時,哭聲可很是響亮,這莞妃如此痛呼,想來孩子是已然出世,怎的卻沒有哭聲呢?”
宜修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似乎很是不解。
皇帝聽后更是臉色發(fā)急“蘇培盛,還不趕緊去瞧瞧!”
“喳!”
蘇培盛應(yīng)了一聲,忙不迭的出了門,往產(chǎn)房去。
可行至半途,便瞧見彩萍一臉驚恐的匆匆朝著自己過來,手中拂塵往后腰一插,蘇培盛忙開口招呼道“前頭可是彩萍?”
彩萍腳步一頓,朝蘇培盛屈了屈膝“見過公公,正是奴婢。”
“彩頻姑娘,不知可是莞妃娘娘生產(chǎn)了,娘娘如何了?”彩頻一時沒有開口,只是這神色,卻怎么瞧怎么不對。
蘇培盛心頭一突“哎呦,莞妃娘娘到底是怎么了,彩萍姑娘,你怎的這副神色?”
彩萍目中一瞬間的閃過許些悲意“蘇公公,莞妃娘娘生了…”
蘇培盛松了一口氣“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可片刻似乎又想到什么“生了?既是生了,那怎的你還這般神色呢?”
一句話出口,又臉色一變“莫非是莞妃娘娘身子出了什么岔子?”
彩萍有些艱難的搖了搖頭“蘇公公多慮了,娘娘身子康健,沒有什么岔子…”
“那是為何?”
此話剛一出口,蘇培盛便跟著一愣,轉(zhuǎn)眼面上浮上驚恐。
“莫非…莫非是小主子……”
彩萍卻似乎沒有再多說的意思“蘇公公,您不是說皇上還在等著消息嗎?與其咱們多言,不如趕緊去殿中,回了皇上再說吧。”
彩萍如此,更是讓蘇培盛覺得心中想法真切。
“但對方所言有理,總不好讓皇上多等,只能轉(zhuǎn)身領(lǐng)著彩萍,快步往殿中而去,待走到門口,蘇培盛卻落后一步,一抬手“彩萍姑娘先行。”
“彩萍本就要回話,此刻自然沒有推卻之理,一步邁過門檻,進得門中,三位主子的目光 ,立刻落到了她的身上。”
走到近前,彩萍屈膝跪下“奴婢給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請安。”
皇帝最為急切,聽后立刻出聲“莞妃如何了?”
彩萍面上一滴淚落下“回皇上的話,我家娘娘難產(chǎn),歷經(jīng)九死一生,但事未如人意,娘娘產(chǎn)下公主阿哥各一,但奈何小阿哥似乎因為在腹中耽擱太久,一出生就已經(jīng)沒了聲息……”
彩萍的聲音中盡是顫抖,安陵容心中卻升起一絲喜意。
“事未如甄嬛之意,卻讓自己與皇后得了意,她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的巧合,弄出來一個龍死鳳生呢!”
余光瞥向皇帝,對方此刻臉上已是鐵青。
孩子生在中元節(jié),還死了一個,這所謂雙生子祥瑞福氣,果真非同尋常呢。
“殿中的安靜持續(xù)了許久,皇帝似乎非常氣憤,揚手便將手中的青玉珠串,狠狠的摔落在地。”
嘩啦一聲,玉珠散落一地,嚇得彩萍猛的一顫。
“放肆!”
“皇上息怒。”
宜修適時出聲,讓皇帝的動作頓住。
見對方一時沒有開口的意思,宜修再次道“皇上,這婦人產(chǎn)子,實非人力可控,莞妃身子不適,不能平安誕下皇子,非旁人之錯,還請皇上以龍體為重,不可過分傷懷啊。”
皇帝聽著宜修這些話,腦中卻止不住的想著,剛剛兩人對坐之時,還在談著莞妃腹中,該是兩個多么康健的孩子。
才多久?
兩個時辰。
時移世易,如此簡單。
胤禛想著當初柔則臨終,伏在自己膝上之時,也是因為難產(chǎn)而亡。
心中一緊“莞妃的身子如何?”
彩萍稍稍抬起頭“皇上,我家娘娘脫力暈厥,此刻尚未蘇醒,但太醫(yī)已然診過,只是身子虛弱些,旁的已無大礙。”
皇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方才晚膳之時,莞妃還好好而得,太醫(yī)可曾說,為何會突然如此?”
“皇上,太醫(yī)說雙生胎過大,動了胎氣后,又緊緊的不曾平安產(chǎn)下,這才導致小阿哥在娘娘腹中憋氣而…”
而什么,而亡。
這話確實不必再說出口了。
否則也不過只是徒惹人傷懷罷了。
皇帝愣愣了許久,才終于泄氣一般的擺了擺手“罷了,終歸是莞妃沒有這樣的好命,你下去吧,好好伺候莞妃。”
彩萍行禮退下,宜修復又開口“皇上,晨起知道,莞妃出了這樣的事,皇上必定傷懷,只是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明日早朝不可誤,莞妃自有太醫(yī)和身邊的奴才們照看,不如皇上先回養(yǎng)心殿吧?若是有事,臣妾再讓人去通傳。”
皇帝似乎被這消息打擊的一句話也不想開口。聽后起身,便大步朝外而去。
根本連看一眼剛出生公主的意思也無,片刻,安陵容兩人也跟著出了門。
延禧宮如何,自有莞妃的人,自己去辦了,離了延禧宮,兩人沒有乘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安陵容扶著宜修,緩步走著。
“娘娘,如今孩子出生,咱們已然有了實證,不知娘娘可有想法,要何時揭發(fā)?”
“如今并非莞妃的春風得意時,且不必急在一時。”安陵容明白,宜修這是要徹底將甄嬛從云端打落,而非今日這般,落井下石。
此時動手,實在無法令人滿足。
遂跟著點了點頭“只是這龍死鳳生,莞妃還不知該傾頹多久,臣妾不過是擔心夜長夢多罷了。”
“此事暫且不急,咱們?nèi)缃裨撓氲模侨绾芜^了太后那一關(guān)。”
宜修的聲音涼涼的響起“你我的目的,是要讓甄嬛死無葬身之地,可如此做的原因,卻不好徹底向太后言明。”
“今日這番動作,瞞不過太后的眼睛,待她老人家問起來,如何解釋,才是眼前最為頭疼之事呢。”
此事安陵容自覺自己不可出頭。
否則若是被太后認為自己害了甄嬛的孩子,乃是為了給弘昭鋪路,難免不美。
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愣在當場。
宜修的腳步不停,又朝前走了幾步,方才開口道“不過你不必擔心,太后是本宮的姑母,區(qū)區(qū)一個寵妃的孩子,想來太后是不會太過為難本宮的。”
安陵容沒想到,皇后竟會自己就把這事兒攬過去。
一時有些不敢置信,轉(zhuǎn)頭看著宜修“娘娘……”
“在太后言重,本宮害人,是做慣了的,多一個少一個,本宮從不在乎,總歸如今是為了自己而活,而非所謂家族榮耀,太后再如何,烏雅氏和烏拉那拉氏無人,本宮的地位都是絕不會動搖的。”
原來如此。
安陵容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從前對方看重與皇上的情分,更看重自己身為皇后的尊榮,這其后為的,不就是所謂烏拉那拉氏的榮耀嗎?”
“所以她從前是絕不會允許,有人覬覦皇后之位的,也是因此,才對太后多番忌憚,做小伏低。”
如今想明白了這些,只為著自己而活,自然不會再在意其他。
安陵容腦中轉(zhuǎn)著這些念頭,跟著點了點頭“是,臣妾明白了,多謝皇后娘娘費心。”
龍死鳳生之事,隔天便傳遍了東西六宮。
“莞妃與后宮眾人的關(guān)系,實在算不得好,自然也沒有誰,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往延禧宮去。”
就連平日瞧著得莞妃處得最多的何貴人,也一步不曾踏入。
延禧宮中。
莞妃此刻頭發(fā)散落,不過短短一夜,竟有了些形容憔悴之意。
“剛剛出生的八公主沒有在身邊,小阿哥更是早已經(jīng)被送出了宮,莞妃清醒后,連看一眼,也做不到。”
“她滿心想著的,都是要靠著這個阿哥,再行旁的算計,如今一朝落空,自然沒了再得意的可能。”
甚至就連朧月,今早來看時,也被她厲聲喝出了門。
彩萍陪在莞妃身邊,卻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只能默默垂淚。
不知多久,崔槿汐從外頭進了門。
瞧見主仆二人如此,忙上前拉了彩萍一把,兩人走遠了數(shù)步,才道“娘娘正是傷心的時候,你這會兒在娘娘跟前哭,不是更要勾起娘娘的傷心事了嗎?”
彩萍眉頭一皺,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槿汐姑姑,這事兒實在是太過蹊蹺了,曾莫本事不夠,我要遣人出宮,請王爺想個法子,總不能讓娘娘就這般被人不明不白的害了,讓咱們得小阿哥都不能見一見這世上!”
崔槿汐聽著彩萍此話,眼中閃過一絲心虛之色。
卻立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娘娘生產(chǎn)出了這樣的岔子,如今東西六宮的目光都落在咱們延禧宮,你此時擅動,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豈不是要置娘娘于萬劫不復之地?”
彩萍聞言頓時有些急了,但還是下意識看了甄嬛的方向一眼,才道“槿汐姑姑,按你的說法,咱們就只能被迫咽下此事,而全無什么動作不成嗎?”
“自然不是全無動作,只是不管有沒有動作,都不是此刻,姑娘還是稍安勿躁吧,如今最為緊要的,是娘娘的身子康健。”
說著,抬手一指外頭“小廚房熬著給娘娘補身的湯藥,姑娘你去瞧瞧吧。”
崔槿汐少有在彩萍面前如此模樣,此番突然這樣說話,倒是把她弄的有些心中發(fā)毛。
想要出口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言。
終是只能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就先去瞧瞧,娘娘這,還要辛苦姑姑了。”
崔槿汐聽后點頭道“姑娘放心,快去吧。”
彩萍轉(zhuǎn)身離去,崔槿汐轉(zhuǎn)身看向床上半躺著,似乎全沒了精氣神的甄嬛,心中閃過一絲狠意。
面上卻是極為關(guān)切,三兩步走到近前蹲下,端起一邊彩萍放著的粥“娘娘,昨夜生產(chǎn),您本就耗盡了氣力,這一夜過去,若是什么都不用,娘娘的身子該如何恢復?為了您的康健,還是用些粥吧。”
“崔槿汐聲音落下,甄嬛卻半分動靜也無,似乎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對方所言一般。”
這章沒有結(jié)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崔槿汐一聲嘆,又湊近了些許“娘娘…”
“槿汐。”
崔槿汐話未說出口,便已被甄嬛打斷。
見對方愿意開口,面上閃過一絲喜色“娘娘,奴婢在呢!”
甄嬛卻又沉默了下去,片刻,面上突然落下兩行淚來。
緊跟著也終于再次出了聲“槿汐,你說,本宮的孩子死了,是不是皇后要害本宮?還是,淑妃怕本宮的孩子阻了她孩子的路,才下此狠手?”
“呵呵呵…”
甄嬛的笑聲,在靜謐的殿中,聽著有些恐怖。
“龍死鳳生,呵呵,龍死鳳生,真是歹毒的算計,這是要本宮此生,再也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眼分毫嗎?”
崔槿汐被甄嬛三兩句話,說的訝然不已。
對方顯然是在瞎猜,可卻一下子,便猜中了根由。
稍稍低頭幾分,沒讓甄嬛看到自己面上的神色,崔槿汐才再次出聲道“娘娘,給娘娘看診的,是太醫(yī)院的曾太醫(yī),昨夜陪著娘娘生產(chǎn)的,是奴婢和彩萍姑娘,就連接生的產(chǎn)婆,也是查了又查的。”
“景仁宮與承乾宮的本事再大,怕是也無法將手伸進延禧宮來,娘娘多慮了,定不會是旁人所為的…”
“不是旁人所為?那是本宮自己福薄了?!”
也不知崔槿汐的話,怎么就刺激到了甄嬛。
抬手將對方手中的碗掃落在地,甄嬛似瘋了一般怒吼出聲“你也覺得孩子夭折,乃是本宮之故?你也這般覺得,是不是!”
崔槿汐似被甄嬛突然的爆發(fā),弄的很是錯愕,但頃刻間,又反應(yīng)過來。
顧不得地上散落的粥,忙又跪直了身子“娘娘,娘娘誤會了,奴婢怎敢有此想法?奴婢一心,都是為著娘娘的呀,求娘娘明鑒!”
甄嬛緊跟著又是一聲慘笑。
滿腹怒氣轉(zhuǎn)而成怨“若無人害本宮,那真真就是本宮無福,幾次三番有孕,也不過生下兩個公主,本宮是絕不可能誕下一個阿哥了嗎?”
崔槿汐面上盡是急切,也不知還有幾分真心。
“娘娘,不會的,這次不過是意外,娘娘年輕,養(yǎng)好了身子,定有將來的!”
“將來?中元節(jié)產(chǎn)女,龍死鳳生,這樣的消息傳出去,天下人都要稱一句本宮乃是災(zāi)禍,這樣的人,還有什么資格,談及將來?”
甄嬛的話中,盡是頹廢之意,似乎已然對前路,覺得再無任何希望一般。
她入宮多年,可說是幾經(jīng)周折,但不論哪一次,都無這般模樣。
“便是曾經(jīng)自請出宮之時,也是只有滿腹對皇帝的痛恨,哪會這般呢?崔槿汐聽著對方這些話,一時倒是覺得有幾分慶幸”。
若是莞妃就此傾頹,皇后和淑妃不再視她為眼中釘,那她與果郡王的事情,是不是就有了徹底瞞下去的希望。
只要真的瞞下去了,自己也不一定就非要與虎謀皮,幫著淑妃等人,反過來害莞妃了?
“畢竟背主之人,向來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腦中轉(zhuǎn)著這些想法,崔槿汐心中卻復又涌起一縷不甘。”
自己多番謀算,才尋摸了這么個最容易得寵的主子。
“而今就要徹底放棄了嗎?可她哪里能頃刻明白,貪心之人,同樣從無什么好下場呢?”
但崔槿汐也知,此刻并非多想的時候。
畢竟眼前這位,可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呢。
暫時斂好腦中紛亂的思緒,崔槿汐復又開口安撫道“娘娘,且不論往后,眼前咱們宮里可還有兩位小公主呢,若是娘娘不振作,公主們豈不是也沒個將來了?”
“不提公主也罷,這一提更是戳中了甄嬛的傷心處,但她似乎已經(jīng)沒了再發(fā)怒的力氣。”
冷笑一聲“公主?便是本宮再得寵,將來不也一樣,只是和親的命,皇家公主,看似尊貴,但比之外頭的平頭百姓,又好到哪里去呢?”
甄嬛聲音陡添悲涼,倒是又想起朝瑰公主和親的事來。
“而且,縱使本宮再得寵,朧月她們兩個如今還小,即便皇上不舍,將來新君未必就愿意秉承皇上所愿,她們和親,乃是板上釘釘之事了。”
話到此處,甄嬛雙目微閉,兩行清淚緩緩落下,一聲壓抑不住的哭聲就此響起。
“崔槿汐暗嘆一聲,卻也明白,甄嬛所言乃是極為真切的,皇家公主,將來的命運,幾乎一眼可見了。”
“與其徒耗心思,不如就此放任,將來母女分別之時,也能少些悲傷,微微搖了搖頭,崔槿汐卻再次勸慰出聲。”
“娘娘,且不論將來如何,公主在娘娘身邊之時,總不好被人欺辱了去,若是娘娘真就此一蹶不振,公主們的日子,也要艱難呢。”
崔槿汐話到最后,便多了些遲疑。
仍是那句話。
喜歡重生后的安陵容請大家收藏:www.csw888.com重生后的安陵容(絲襪小說網(wǎng))更新速度全網(wǎng)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