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戾氣
顧庭山被門鈴吵醒, 屋內(nèi)灰蒙蒙,他看?了一眼時針,才凌晨5點半, 這?個點不知有誰會?找他。
打開?房門的?那一瞬, 左臉就被重重招呼了一拳, 他懵懵然然,重心不穩(wěn)地往后退兩步, 還?沒看?清楚是誰,衣襟又?被掌控住,緊接著另一邊臉也挨了一拳, 唇角溢出?血沫。
對上一雙銳利且充滿戾氣的?黑眸, 生生挨了兩圈的?顧庭山怔愣過后咬牙使出?全身力氣還?擊, 短拳生出?冷促的?風,憋了那么久, 他也需要發(fā)泄。
雙方都帶著厭惡, 彼此恨不得?將對方吞噬,無聲的?兇暴打斗持續(xù)很久,從房門口到玄關(guān), 劈里啪啦倒了一地東西, 兩個男人身上各掛彩。
江猷琛還?以為他斯斯文文不禁打,沒想到也花了點力氣和?時間, 想給他痛快, 又?不想太便宜他,便把他當人肉沙包慢慢耗著, 像拖著一只將死不死的?害蟲。
比起何碧頃不敢回家, 心靈受創(chuàng)的?這?三年?,顧庭山身體上受幾?拳痛, 掉點血算什么。
直到把顧庭山磨得?沒力氣了,將他反剪住摁倒在墻邊,他側(cè)臉壓在木墻上,動彈不得?。
江猷琛掐住他的?脖子,手背凸起的?青筋勁厲泛白。
“你媽沒教你追女孩要適可而止嗎?”
“你要不要再看?看?你陰魂不散,死纏爛打的?是誰,這?雙眼睛如果不想要就捐了。”
聽到這?些,顧庭山已經(jīng)明白江猷琛為何一大早敲門打人,無非是因為那個蜻蜓點水的?親吻,以及自己?身為哥哥卻對她?有其他貪念這?事。
顧庭山太了解何碧頃了,她?既然這?三年?都不敢在最好朋友面前提起那個夜晚,又?怎么會?短時間內(nèi)在喜歡的?男生面前敞開?心扉。他深知她?多難以啟齒。
他本來也沒指望這?樣?做會?讓他們徹底分開?,感?情的?破裂一時半會?急不了,得?慢慢積累。
他現(xiàn)在只要添油加醋一把,江猷琛哪怕不在意何碧頃的?過去,難道也能不在意她?的?有意隱瞞嗎?
眼下已經(jīng)毫無招架之力,忽地,他冷笑,喘著氣說:“只是親了她?一下,你就這?樣?氣?”他舔了舔唇角的?血,腥甜氣息在喉嚨暈開?,心里卻是苦澀的?:“我親的?又?何止是那一下,她?胸前兩顆痣的?具體位置我都知道。”
如此私密的?部位,除了親密的?人,誰能看?見。
江猷琛目光一沉,手下用力,“咔嚓”一聲,胳膊斷掉的?聲音隨著顧庭山的?慘叫一同響起。
胳膊處的?痛感?令顧庭山染上痛苦面具,汗水早已經(jīng)爬上整張臉,他緊抿著溢血的?嘴角,眸中盛滿怒火。
聽見江猷琛冷漠的?聲音:
“你想表達什么?你的?卑鄙無恥,或是骯臟下流?”
顧庭山繼續(xù)挑釁男人,把話說得?模棱兩可:“你又?以為你是什么?她?不跟我,只是因為我們的?父母在一起了。”
江猷琛眼睛一瞇,沉聲:“我是什么你不知道?以后你在外不得?和?和?氣氣喊我一聲妹夫?”
“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差別,這?就注定你們一輩子也沒可能。”
這?句話狠狠戳中了顧庭山的?傷痛。他和?何碧頃之間是永遠不可能的?,他們同在一個戶口本,父母還?生了一個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
他再次感?到無力和?憤怒,醞釀半天無恥地說:“我可以不要這?名聲。”
“你當然不要臉。但你也只敢在她?面前這?樣?,不是嗎?”江猷琛一字一頓地說。
“可是哪里有這?樣?的?好事?既想要別人尊稱你是一聲教授,又?想要一份不被世俗接受的?愛情?”
“是要繼續(xù)當你的?教授,還?是身敗名裂被辭退,你想必心里有答案。”
這?些赤裸裸的?威脅,冷漠又?勢在必得?的?語氣讓顧庭山心下一沉,痛苦地閉上眼。他確實沒辦法舍去功名。
“顧教授,江老板。”
隔壁房門打開?,關(guān)子俊看?見這?副畫面一臉驚訝。他起初被外面打斗聲吵醒還?以為是做夢,直到聲音停止,不放心又?決定出?來看?看?怎么回事。
結(jié)果入目是顧教授被壓在墻角,而肘掣教授的?人正是一向八風不動的?江猷琛,他一臉狠戾,陌生且叫人恐懼。
“通知你們北科院所有人,七點之前收拾好東西靜悄悄滾下山去。”
江猷琛松開?顧庭山,后者終于得?到喘息余地,軟趴趴貼著墻沒再說話。
關(guān)子俊再次震驚,ai養(yǎng)殖系統(tǒng)的?搭建已經(jīng)進入尾聲,而江猷琛居然讓他們回去?他和?顧教授到底發(fā)生什么矛盾,以至于他毫不留情要趕全部人離開?。
江猷琛不容置喙的?語氣,令人發(fā)怵,關(guān)子俊百般疑問也不敢多嘴一句,快速扶起顧庭山,不小?心碰到他受傷的?手臂,聽見他痛苦的?聲音害怕加劇傷勢,立馬松開:“我去叫黃醫(yī)生過來。”
臨走前瞥一眼面色陰沉的?江猷琛,害怕他獸性大發(fā),敲醒隔壁房的?學生,守在顧庭山身邊。
江猷琛沒必要留在這?看?他頭破血流,一副喪家犬的?模樣?。
轉(zhuǎn)頭進了李政卓房間。
李政卓原本睡眼朦朧,見男人臉上掛著彩,困意瞬間消散:“你他媽一大早干嘛去了?去豬舍跟豬打架啦?”
江猷琛斜他一眼:“別侮辱豬。”
“難道是顧庭山?”李政卓皺眉狐疑道。不然這木屋,還?有誰能跟他起沖突。
江猷琛繃著一張臉沒應(yīng)話,輕車熟路地從衣柜拿了套衣服。
李政卓從他的?沉默中發(fā)出?不敢置信的?聲音:“不是吧?他做什么了?”
江猷琛不是那么沖動易燥怒,情緒不穩(wěn)的?人,只要沒有觸及他的?底線都好說。
何況,再怎么樣?,顧庭山也是何碧頃名義上的?哥哥,哪怕對他有諸多不滿,也得?顧及這?層關(guān)系。
好端端怎么會?突然打起來。
江猷琛要進浴室洗澡,門被李政卓死死抵住,他有些不明白:“你還?沒回答我,顧庭山到底做了什么?話說,怎么不回自己?房洗?”
“會?吵到她?睡覺。”
不用多問也知道她?是指誰。
“?”李政卓無語,好小?眾的?文字,以為自己?聽見了外星語:“所以你就來打擾我睡覺?”
他是什么很賤的?人嗎?
江猷琛說:“天塌了你都能睡著。”
“快回去睡吧。”
浴室門被砰上,李政卓吃了一鼻子灰躺回床聽著浴室嘩嘩水聲怎么也睡不著,真當他是豬嗎?得?知好兄弟和?別人打架,掛了一臉彩他還?能睡得?著?
聽見長廊外面有動靜,他打開?門,瞧見黃醫(yī)生被一個學生拉進顧庭山的?房間,神色慌張。
連醫(yī)生都請動了,看?來那顧庭山的?傷勢比江猷琛嚴重多了,兄弟沒吃太多虧他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
“怎么回事?你把人家手都弄骨折了。”
聽見浴室有人出?來,正坐在床上用手機在微信群里分享八卦的?李政卓抬頭,語氣不是責怪,眉宇里藏著掩不住的?喜悅。
他剛才拉了一個學生才得?知江猷琛把人家手都弄骨折了,多少有些埋怨江猷琛沒讓他看?見如此勁爆的?一幕。
他實在想象不出?江猷琛為了女人三番兩次打架的?樣?子。
他興奮地拍了拍床沿:“來來來,坐我耳邊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值得?你如此動怒。”
而肇事者此時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胡亂擦了兩下頭發(fā),眼皮耷拉著:“沒把他腳廢了都算是我仁慈。”
腳廢了,才不會?到處亂跑。顧庭山該慶幸他生活在殺人犯法的?21世紀。
“噯,你又?去哪?”李政卓還?想逮著江猷琛詳細說說細節(jié),但他已經(jīng)把毛巾扔進臟衣婁走向門口。
“回房。”
“不是?你房里有誰啊?我等了你十分鐘,你洗完澡就走?”
回復(fù)他的?是江猷琛的?關(guān)門聲,看?得?出?心情不佳。
把他這?當洗澡房了?操。
北科院那群學生明顯已經(jīng)收到下山通知,各自收拾東西,幾?個都是大直男,沒多少要搬走的?物品,畢竟木屋什么都不缺,應(yīng)有盡有。但是由于不滿項目無緣無故中途停止換人,心血毀于一旦,難免發(fā)出?點磕碰動靜以此泄憤。
“關(guān)子俊,是不是聽不懂靜悄悄三個字?”
江猷琛站在門口,眼睛一瞇自帶威懾力,慢悠悠的?語調(diào)帶有折磨人的?魄力。
屋里頭三個人面面相覷,似乎都在等對方開?口。趁著江猷琛淡漠離開?之前,關(guān)子俊大著膽子問:
“不知道我們做了什么令您不滿意的?事情?您要在最后關(guān)頭把我們的?成果轉(zhuǎn)交他人?還?有誰比我們更了解這?個項目?我們在這?嘔心瀝血一個月,您一句話就讓我們滾蛋,總得?給我們一個理由。”
江猷琛一開?始沒打算回他們,但關(guān)子俊不死心又?問一句:“難道就因為一個女人嗎?”
他們多多少少聽到些流言蜚語。說顧教授和?江老板互不對付是因為何碧頃。
難道就因為一個女人嗎?
這?種略帶不屑的?語氣挑逗著江猷琛的?神經(jīng),他額角跳了跳。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顧庭山教出?來的?學生確實跟他一樣?骨子里虛偽,還?有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優(yōu)秀感?。
“你找我問理由?”江猷琛冷笑,絲毫沒有愧疚之意:“確實有些傷及無辜了,但敵人的?朋友也是敵人,既然看?到你們會?讓我很不爽,那為何要把你們留著?”
“只能怪你們自己?有眼無珠。”
江猷琛撂下這?幾?句直接回了房。
床上的?何碧頃還?是保持他剛剛出?去的?睡姿,蜷縮成一座小?山,如若不是知道她?睡相老實,還?以為她?是睡暈過去了。
心理學上說,喜歡蜷縮睡覺的?人非常缺乏安全感?。
江猷琛脫了李政卓的?衣服,在衣櫥隨意找了件套上。并不是嫌棄李政卓的?衣物,他有點犯困,想抱著她?睡個回籠覺,自然不能讓其他男人的?衣服,沾了她?的?氣息。
卷下衣擺的?那刻,對上一雙迷迷糊糊睜開?的?琥珀眼睛。
何碧頃揉了揉眼,剛好看?見男人腰腹處壁壘分明,腹肌排列緊致流暢。
她?吞咽口水,說了句細弱的?句話,但似乎沒聽見自己?的?聲音,她?擰眉又?再說了一遍,有點點聲音,但不大,還?以為自己?聲帶或耳朵出?現(xiàn)問題。
直到見江猷琛薄唇輕啟,卻依舊沒聲音入耳。
她?有點慌了,猛地坐起。
第42章 吃醋(修)
何?碧頃摸了摸喉嚨, 清咳兩聲,有點癢,估計是感冒加上昨晚吃多荔枝上火。
江猷琛瞧她睡眼惺忪, 愁眉苦臉, 附身摸了摸她粉粉白白的耳垂, 她抬頭,雙眸氳著可?憐水汽。
江猷琛將?她左右兩只耳塞取下:“喉嚨不舒服?”
緩而低的嗓音入耳, 一絲欣喜同時浮上何?碧頃眼睛,還以為是自己喉嚨或者耳朵出現(xiàn)問題,沒想到是放了耳塞。
“耳塞什么時候戴進去的?”
何?碧頃開口便?聽見自己沙啞的嗓音, 像是嘴里含著一顆咽不下去的球狀物體, 她皺眉, 細若蚊吶將?話說完:“這個牌子效果真不錯。”
由于聲音過于啞,話音很模糊, 不仔細聽壓根聽不出她說了什么。
“你的臉怎么了?”何?碧頃忽然驚呼, 注意?到他臉上掛了彩,左右看了看他的臉頰,有些不敢置信:“是我昨晚睡覺撓的嗎?”
不可?能吧?
跟她同床共枕的人都知?道, 她睡覺老實得很, 而且這些傷也不是指甲痕,像是被人用拳頭打的。她想到什么, 驚訝又愧疚地用手指抵唇:“抱歉, 我昨晚好?像是做了個惡夢…疼不疼啊?”
她簡直想鉆地縫,第一次同床共枕就對他拳打腳踢, 問題是她自己完全沒印象。難怪他那?么早起床, 估計是受不了她暴力行為。
“我沒事。你先別說話了。”江猷琛不想一大清早跟她說顧庭山那?個晦氣的東西。她聲音一夜之間啞成這樣也需要好?好?休息。
要不是昨晚確確實實停了下來,江猷琛還以為自己是不是丟失了一段記憶。他用手背觸碰她的額頭, 有點燙:“何?碧頃,你可?真行,整晚抱著你睡也能感冒發(fā)燒。”
何?碧頃臉燙起來,她感冒發(fā)燒跟他整晚抱著自己睡有什么關(guān)系,他以為自己是祛病神器呢。
不由得嘟囔:“我渴,想喝冰水。”
“冰水?”江猷琛皺眉:“你怎么不說來根冰淇淋?”
何?碧頃想了想,可?能是喉嚨干癢,確實想吃點冰的,食欲被勾起,舔唇:“可?以嗎?”
江猷琛被氣笑?:“你覺得呢?”
“我去樓下泡杯蜂蜜檸檬水。”
江猷琛離開后,何?碧頃又躺回床上,思?來想去還是不太?明白自己怎么會在夢中把他的臉打成青一塊紫一塊。
明顯是打架才有的傷勢,如果真是她打的,他不可?能是這種避而不談的態(tài)度,不得趁機說點什么調(diào)侃她。
——打架。一個念頭在她腦海浮現(xiàn):江猷琛去打顧庭山了。
雖然知?道昨晚他就很想去收拾顧庭山,但沒料到他執(zhí)行力那?么強,這才幾點,就已?經(jīng)干完架回來了。之前就見識過兩人打架,顧庭山斯斯文文的,打不過他,他是個有分寸的人,應(yīng)該也不至于把顧庭山打進棺材。
除了臉,不知?他身上還有沒有什么其他傷勢。
好?在江猷琛沒在樓下待很久,很快就端著一個木質(zhì)圓形托盤上來,何?碧頃坐在床上,直愣愣瞧他:“你過來。”
由于聲音啞得不行,怕他沒聽見或者沒聽明白,便?拍了拍旁邊床沿。
江猷琛直接將?托盤放茶幾,吩咐:
“先洗漱,吃點東西再喝藥。”
見他不來,何?碧頃自己下床,三下五除二到他身后,卷起他的衣服下擺。
江猷琛轉(zhuǎn)身摁住她亂動的手,挑眉:
“你就算對我很急不可?耐,是不是也要先看一下自己身體情況?”
“?”何?碧頃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臉蛋瞬間變粉:“我沒有。”不過,她冒然上手確實顯得莫名?其妙的著急。
她現(xiàn)在嗓音太?難聽,不太?想說話。加上江猷琛瞞著她去打架,還數(shù)落她急不可?耐,她臉皮薄有點生悶氣,沒再吭聲去洗漱。
早餐是時蔬鮮蝦餃,蒸過之后的餃子皮很薄,能看清里面的粉綠相間。何?碧頃佩服江猷琛的動手能力,泡杯蜂蜜檸檬水的功夫,順便?把早餐蒸好?。
何?碧頃不是很餓,舌頭失靈,嘗不出味,吃了2顆索然無味地放下筷子,聽見江猷琛說:“再吃兩個。”
一大清早根本沒食欲,而且她嘗不出食物香氣,搖搖頭婉拒,把擱在旁邊的感冒口服液和蜂蜜檸檬水喝下,無視江猷琛,又躺回床。
須臾,另外?一邊床緩緩凹陷,貼在臉頰的發(fā)被撥開,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怎么?不給碰生氣了?”
她才沒那?么饑渴,只不過是想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她沒應(yīng)話,直接推開他,但他又黏上:
“等你好?了,摸個夠。”
“?”
什么亂七八糟的。何?碧頃拉起被褥,蓋住耳朵,不想再聽這些虎狼之詞。但閉著眼怎么也睡不著,氣呼呼翻身坐起,烏發(fā)凌亂披散開:“衣服脫了,我看看。”
嘶啞的嗓音不顯威懾力,素凈的臉略有幾分令人憐愛的病怏怏。
“?”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命令,江猷琛笑?出聲:“只是看看?”
何?碧頃點頭,不跟他貧嘴,催促:“快點。”
室內(nèi)百葉窗關(guān)著,光線昏沉沉,空氣也有點悶。江猷琛單手扯著衣擺將?身上的短袖脫掉,墨黑的眸始終看著她。
見他聽話地把衣服脫掉,何?碧頃眼神反而有點閃躲,快速將?他身體掃一遍,腰腹肌理分明,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沒有明顯傷痕。感情顧庭山只打他的臉了。
視線往下,停頓幾秒,連忙收回目光往上瞧。
“褲子要脫嗎?”
江猷琛見她要看不敢看的,就想逗一逗:“昨晚光線昏黃,你應(yīng)該沒看見。”
“神經(jīng)啊你。”何?碧頃幾乎是吼出來。輕咽喉嚨,又躺下背對他:“你自己上藥去,臉被人打成這樣,不帥了。”
“你不給我涂?”
“不。”
“鄭允涵都有,我沒有?”
“沒。”
身后沒再說話,有窣窸的動靜,是江猷琛起身離開床進了浴室。
何?碧頃發(fā)了一會呆,猛地又坐起掀被,趿拉拖鞋跟過去。
江猷琛正對著鏡子涂藥膏,手里的棉簽猝不及防被搶走。
“低頭。”
她的聲音啞著,悶悶沉沉。
盯著這張不施粉黛,故意?板著的臉,江猷琛喉結(jié)滑動。以后兩人真翻云覆雨了,她第二天醒來,聲音是不是也跟現(xiàn)在這樣。
他忍住心里的異動,直接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起,坐在洗臉池臺,雙腿順勢擠進她腿間。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薄荷藥味,兩人距離很近,頭頂燈光瀉下,她閃撲閃撲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兩圈黑影,細膩的皮膚似雪。他環(huán)著她盈盈一握的腰往懷里帶,彼此貼得更緊。
而懷里的人專注給他上藥,未理會他私心的舉動。但江猷琛能感覺得到她逐漸不穩(wěn)的氣息,他唇角一勾:“好?了么?”
何?碧頃嗯了一聲。
下巴被捏住往上抬,他的唇舌落下,帶著嘴角剛涂抹上的藥膏清涼味直沖大腦,氣息交融,她的呼吸很快也染上藥味。
她起初緊緊攥住他的衣襟,后面被吻得身子發(fā)軟,便?攀上他的肩,夾緊他。
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更令江猷琛發(fā)了狠地親,情迷意?亂之時溫熱的手掌游移到她單薄的肩頭,將?她的睡裙和肩帶齊齊勾下,褪到腰間。
他的氣息一路往下,微瞇一線眼,瞧見左邊一團柔軟上的兩顆痣,就在紅梅處一厘米不到的地方,與紅色,白色形成鮮明對比,特別好?看。
也跟顧庭山口中說的一模一樣:胸前有兩顆痣。
而他的后腦勺在這一瞬像被錘子狠狠敲打,心里不是滋味。
——眼前的人在與顧庭山的事情上,對他隱瞞了很多。
既然是過去式,她又不愿多說,他自然不會逼迫她回答為什么顧庭山會知?道她如此私密的地方有兩顆痣。
帶著銀絲的唇舌分離,何?碧頃被他熾熱柔軟的目光瞧得不自在,小腿晃悠著:“看什么?”
“你好?看。”
他仍舊目不轉(zhuǎn)睛瞧她,嗓音帶著欲。
“你現(xiàn)在丑,我就不看了。”
何?碧頃低著頭,不客氣地說。
江猷琛忍俊不禁:“行。”
將?她抱起往床上放,掖好?被子:“睡吧。”給她左右耳朵戴上耳塞。
世界一片寧靜,江猷琛進了浴室好?一會沒出來。何?碧頃取下耳塞,聽見浴室里的水聲。
“……”腦海里響起他昨晚說的,不想一整晚洗澡。她紅著臉,又將?耳塞戴上。
剛喝了藥容易犯困,沒等到江猷琛出來,何?碧頃很快又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jīng)到綜藝錄制時間。
鬧鐘沒響,手機靜音了,是生物鬧鐘令何?碧頃準時醒來,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瞥一眼坐在沙發(fā)盯著筆記本的男人,有些埋怨:“你怎么不叫我。”
“我跟李政卓說了,批你一天假。”
江猷琛的目光從屏幕抬起,見她爭分奪秒,隨手抓起他衣柜里的T恤短褲,用暗啞的聲音說:“小感冒,沒必要請假。你的衣服借我。”
拿著衣服進去浴室,不到一分鐘就換好?出來,還扎了個低丸子頭,沒再回頭看他一眼,直接跑出門,通知?道:“我走啦。”
江猷琛看著電腦屏幕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忽然什么也看不進去,她穿著他的居家服,去錄節(jié)目。寬松的衣服包裹著她纖瘦的身體,小腿白嫩筆直。明明是簡單的裝扮,卻撓得他有些心癢。
何?碧頃頂著沙啞的嗓音出現(xiàn)在樓下,嘉賓正坐在用餐區(qū)吃早餐,其樂融融。
林錦和招呼她過去:“你感冒了?聲音啞成這樣。”
“嗯,喝了感冒藥。”何?碧頃捧起一杯熱水,細細啜飲,抬眸恰好?對上鄭允涵的視線,她淺淺一笑?。
鄭允涵內(nèi)心os:這得一晚上沒睡,嗓子才會啞成這樣吧。
“頃頃今天換風格啦。”蘇婉晴眼里閃過驚喜:“男友風穿搭。”
她咦一聲:“好?像跟錦和身上這件衣服是同一個牌子哦,你們?兩眼光挺一致嘛。”
另外?兩個男生見事情不對勁,也跟著起哄。
鄭允涵默默嚼牛油果不說話,她比在座的誰都清楚,這衣服肯定是江猷琛的。
“這是我助理的。”
何?碧頃對上林錦和溫柔的目光后局促地喝水。
“你助理薪資挺高?的哦。”
蘇婉晴笑?:“H家的T恤好?幾千一件呢。”
“對。”何?碧頃點頭,順勢說:“蕓蕓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嘛,拍戲時每天跟我起早貪黑,做什么事都很妥當,她當然值得高?薪,至于怎么用,這是她的生活習慣。”
一句話直接讓蘇婉晴噎住。
“廚房今天是不是備了冰糖雪梨?”林錦和剛才看見廚房有幾碗冰糖雪梨,起身去廚房取:“碧頃,你吃一點潤潤喉。”
這話一出,現(xiàn)場又投之以磕cp的眼神。
何?碧頃喉嚨干癢,確實需要吃點清涼的,林錦和端了一盞過來,她也不好?拒絕后又去端,大大方方道了謝謝。
正要埋頭喝,余光瞥見樓道口一道熟悉身影,江猷琛目不斜視地從錄制區(qū)外?走過,出了木屋。
須臾,何?碧頃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彈出江猷琛的消息。
JYC【別人端的冰糖雪梨好?喝么?】
何?碧頃被嗆到,怕攝像頭拍到消息,立馬反扣手機。坐旁邊的林錦和手疾眼快拍拍她的后背。她僵硬地挺直,無聲拒絕他的肢體接觸:“我沒事。”
用餐時間過后,嘉賓們?分別前往自己負責的養(yǎng)殖區(qū)域。
張蕓跟上何?碧頃的步伐,把她領(lǐng)口的麥克風關(guān)掉:“姐,你不是請假嗎?”
將?她上上下下打量,簡直想吐血,江猷琛的衣服為什么跟林錦和是同一個牌子,到時候播出指不定多少人說她為了蹭林錦和的熱度單方面炒緋聞,故意?去買跟平時不一樣風格的牌子衣服。
張蕓嘖一聲:“你應(yīng)該知?道吧?”
“什么?”
何?碧頃拿出手機,微信上江猷琛跟她說回一趟公司,晚上回來。還讓她多喝點冰糖雪梨。
但這句話在何?碧頃看來,怎么醋味那?么重。
“顧教授和他的學?生一大早就下山了。”
何?碧頃扭頭看她,難怪剛才沒看見北科大那?群人,沒想到是下山了。江猷琛干脆利落的做事效果,讓她失神片刻。
“那?應(yīng)緹呢?”
“也一起回去了啊。你手機靜音,她本來想去敲江老板房門被顧教授攔住了,她讓你有空跟她打個電話。顧教授可?慘了,斷了一只手臂……”張蕓嘆息一聲:“也不知?道是誰打的,據(jù)說是摔床底下了?這騙鬼呢。”
“江猷琛打的。”何?碧頃訥訥地說。今天早上檢查江猷琛身體,沒看見有傷,還以為他和顧庭山是小打小鬧,沒想到他在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下卸了顧庭山一只手臂。
她身體像是被一股暖流細細灌溉。
張蕓啊了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說話的人:“江老板為什么打你哥哥?而且他們?不是合作伙伴嗎?”
“看他不順眼。”
張蕓摸不著頭腦,雖然她一直覺得江猷琛極其冷漠,有時候光是一個眼神就令她膽戰(zhàn)心驚,但看著也不像是冷血可?怖,無緣無故干架的男人,想必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既然何?碧頃不多說,還站著男朋友那?邊,她也不會多問。
沒忍?*? 住,還是說了一句:“他打你哥,你還要跟他戀愛?”
第43章 幸運
天空有鳥兒?飛過, 附近雞鳴聲陣陣,陰沉沉的天氣里,何碧頃的聲音也非常低氣壓:“可是, 蕓蕓。”
張蕓瞧著自?家藝人, 等?她繼續(xù)開口。
“他要是真把我當家人, 又怎么?會……”何碧頃攥緊手機,眼?底染上一絲痛楚:“不顧及我的感受, 偏要跟我有點什么?。”
像被人猛地摁進水缸,迎面而來徹骨的冰涼,張蕓整個人瞬間清醒, 感覺呼吸困難, 可能是這段時間顧庭山偽裝得太?好?, 做事妥帖,讓她差點忘記, 何碧頃是極其不喜歡他的糾纏, 甚至很抗拒。
中午何碧頃回到木屋,趁著錄制中斷期間在院子里打電話給方應(yīng)緹。顧庭山估計是跟學生們統(tǒng)一好?了口徑,沒?有告訴方應(yīng)緹打架真相。
“等?你?錄完綜藝, 我們一起和?你?男朋友吃個飯。”
何碧頃握著多肉的爪子, 沉默片刻,鄭重地喊了聲:“應(yīng)緹。”
“什么??”
和?顧庭山戀愛你?高興嗎?
這句話卡在喉嚨, 怎么?也說不出來。
“你?覺得, 顧庭山,喜歡你?嗎?”
輪到電話那邊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 她才回答:“頃頃,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感情這件事, 可以?慢慢培養(yǎng),這些年?他一直單身,沒?有白月光,我覺得就挺好?的,起碼他心里沒?其他人,我也更容易走近他心里。”
何碧頃捏緊了手里的東西,欲言又止。
直到多肉發(fā)出嗯呀嗯呀的聲音,她才恍然,連忙松開她的爪子:“抱歉抱歉。”
多肉在地上打了兩圈滾,搖晃著胖胖的身軀去盆栽處找睡懶覺的小伙伴。
這兩聲抱歉,既是跟多肉說的,無意中也道出了何碧頃對方應(yīng)緹的心底話。如果顧庭山?jīng)]?有白月光對于?方應(yīng)緹來說是一件好?事,那就隱瞞一輩子。
下午,節(jié)目組要求嘉賓根據(jù)這段時間的養(yǎng)禽類經(jīng)驗,下山去附近鎮(zhèn)上的集市購買養(yǎng)禽的必需品,每人200塊。
何碧頃在去山下的車上,把要買的東西列了張清單,不知道集市的物?價如何,但購買50只雞一周所需的食材,應(yīng)該是足夠的。
距離集市不遠處有一個濕地公園,里面成片的落羽杉小有名氣,所以?連帶著集市里的小吃和?水果也成了網(wǎng)紅打卡圣地。政府干脆把集市打造成夜市小吃一條街。
集市是下午到凌晨開業(yè),何碧頃的車先抵達目的地,林錦和?下車后跟她一起走。集市吵鬧,現(xiàn)在還早,人流量不算大,賣果蔬、水產(chǎn)、干貨,不同區(qū)域規(guī)劃明確。
何碧頃養(yǎng)的走地雞和?林錦和?養(yǎng)的大鵝,都?是吃玉米碎,稻殼,麩皮,還有一些青瓜蔬菜,所需食物?量不大,能省去很多錢,再去藥店買點阿莫西林,恩諾沙星,萬一它們生病要弄碎了兌水喂它們喝。
所以?兩人買的東西大差不差。
何碧頃嗓子太?啞,跟老板說想買點什么?,都?被周圍亂七八糟的聲音壓下去。林錦和?在旁邊當解說員,但有些老板說普通話蹩腳,兩人仿佛雞同鴨講,鬧出很多烏龍,把周圍逗笑。
林錦和?的經(jīng)紀人在鏡頭外看著,嘴角帶笑對張蕓說:“別說,我都?有點磕她倆了。”
張蕓瞥她一眼?:“不不不,您家獨自?美麗。”
經(jīng)紀人像沒?聽?懂張蕓的話:“我覺得炒cp真的可行,我改天跟林妍說聲。”
張蕓語噎,她一個助理確實沒?話語權(quán),最終決定權(quán)在經(jīng)紀人林妍那。但她知道,何碧頃本人肯定是不愿意的,何況她現(xiàn)在還有男朋友。
搜羅大半圈,何碧頃手里拎的東西越來越多,林錦和?幫她拿了一大半,兩人把食材拿去車后備箱,來來回回搬運了三次才差不多買齊。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5點。何碧頃和?林錦和?在奶茶店遇見了鄭允涵跟蘇婉晴,節(jié)目組給她們的200塊已經(jīng)掏空,手機又被上繳,現(xiàn)在想買杯奶茶還得刷臉。十?幾個人圍著她們要簽名,何碧頃在旁邊默默喝檸檬茶。
女孩子都?喜歡買衣服飾品,三個女孩進去古著店,在里面試穿試戴淘了一個小時。
何碧頃身上還有點錢,最后分別給她倆買了十?幾塊的發(fā)箍。林錦和?問她怎么?不買,讓她挑一個,他結(jié)賬。
何碧頃是真沒?什么?想要的,但坳不過他執(zhí)著,最后選了個幾塊錢的櫻桃發(fā)夾,她濃顏長相,發(fā)夾是可愛掛,在她臉上也不違和?,明艷大氣。
到了晚餐時間,跟安桉和蔣燁兩人匯合,6個人都?相繼完成任務(wù),身上的錢也所剩無幾,節(jié)目組終于?把手機還給她們。
有手機就等于財務(wù)自?由,幾人決定在夜市吃燒烤。
晚上的夜市燈火通明,人流量變大,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她們?nèi)腥诼短鞜緮偅瑯O其扎眼?,加上周圍都?是攝像頭,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不少人認出她們,合影簽名一條龍。
一番操作下來,除了何碧頃,其他人根本沒?時間吃東西。
每當這個時候,張蕓便特別不喜歡出來戶外錄制,因為只有她家藝人落寞地在角落無人問津。讓她一度想去雇幾個路人充當粉絲。
烤好?的牛肉串端上桌,香味四溢,何碧頃剛想拿一串,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JYC:【別吃熱氣上火的。】
何碧頃猛地抬眸,環(huán)顧四周,沒?看見有熟悉的身影。也許是到了晚餐時間,他不放心便叮囑一句。
她咽了咽口水,都?擺在她面前了怎么?可能不吃,只是她才伸出手,視線突然被小女孩擋住。
小女孩手里拿著一朵粉玫瑰,遞給她:“他們說玫瑰要送給整個夜市最漂亮的姐姐。”
“他們?”
何碧頃被小女孩夸得臉燙,疑惑地問。
“昂,就是前面玫瑰花店老板說的。20分鐘后,姐姐可以?拿著玫瑰花過去,收到最多荔枝玫瑰的姐姐有機會領(lǐng)取獎品哦。”
何碧頃記得,集市有一家玫瑰花店,不知道他家在搞什么?活動。
等?另外幾個人完成一波簽名合影,何碧頃已經(jīng)收到了10朵荔枝玫瑰,鄭允涵和?蘇婉晴打聽?到情況,也隱隱期待有人給她們送荔枝玫瑰。
可惜,送花的小女孩似乎都?是奔著何碧頃去的。
蘇婉晴直接喊住某個小女孩,用開玩笑的口吻問:“不是說送給漂亮的姐姐嗎?姐姐不漂亮嗎?”
小女孩皺眉,如實說:“漂亮。”
“那為什么?不送給姐姐?”
“可是,你?又不是最漂亮的姐姐。”
“……”蘇婉晴一噎,臉色煞白。
林錦和?調(diào)節(jié)氣氛:“小女孩才幼兒?園的年?紀,又怎么?會撒謊呢。”
安桉欸一聲:“這是不是節(jié)目組安排的環(huán)節(jié)啊?不然怎么?審美那么?統(tǒng)一?都?覺得碧頃最漂亮。”
蔣燁冷靜分析:“小女孩可能都?喜歡濃眉大眼?的漂亮,婉晴和?允涵顏值偏清純。”
突然變成話題中心,何碧頃有些不自?然,她也覺得是節(jié)目組的安排,不然小女孩的審美怎么?會如此統(tǒng)一,求求別再給她玫瑰了。她不想這期節(jié)目播出,一堆人罵她嘩眾取寵。
然而,事與愿違。
短短20分鐘,何碧頃收獲了幾十?朵荔枝玫瑰,捧在懷里小小一束。大家都?很好?奇,玫瑰花店老板在搞什么?活動,燒烤也不吃了,跟著一起去看。
玫瑰花店老板是個女生,她正在打包玫粉色的佛洛依德。見到何碧頃手里的一大束荔枝玫瑰,驚喜道:“哇,看來今晚夜市最漂亮的小公主出現(xiàn)啦。”
何碧頃有點社死,求生欲很強:
“大家都?很漂亮,都?是小公主,只是我比較幸運……”
“我一共派出了99朵荔枝玫瑰,你?這里估計有一半多。本店回饋社會,今晚收獲最多荔枝玫瑰的小姐姐將有機會獲得一束佛洛依德和?一臺拍立得。”
老板的話術(shù)令在場的都?震驚了一下。
鄭允涵問:“是那束佛洛依德嗎?”朝店里唯一的一大捧佛洛依德抬了抬下巴,黑色的厚紙包裹著嬌艷欲滴的玫粉色,目測有999朵,做成了愛心形狀。
“就是它。”
老板將佛洛依德捧到何碧頃面前,真誠道:“漂亮的小公主,祝你?開心,被愛,日日好?運。”
何碧頃捧著這束比她還大的玫瑰,低頭輕嗅,沁人芳香撲鼻。抬頭,柔軟欣喜的眼?睛亮晶晶,像盛了一池星光:“謝謝。”
開心,被愛,日日好?運。
感覺今天所有的好?運都?降臨在她身上。
老板又拿出拍立得,幫她拍了一張手捧佛洛依德的照片,照片嗡嗡地洗了出來:“照片和?拍立得一起送你?,希望它能記錄你?每一個美好?的瞬間。”
“老板,你?可真舍得,是不是中了大獎啊?”
蘇婉晴看一眼?拍立得牌子:“富士mini90說送就送。”
老板笑得含蓄:“回饋社會嘛,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何碧頃捧著束佛洛依德太?引人矚目,便說先把花拿回車里,讓她們先去找其他美食,到時候微信聯(lián)系。
林錦和?本來想跟她一起,直接被拒絕了。
節(jié)目組的車在集市外的停車場,走過去要十?分鐘左右。一路都?是各種美食小攤,不同食物?的香氣在空中飄散。
何碧頃抱著花束,腳步輕盈,偶爾小跑。一個攝影師跟著她旁邊,另外一個攝影師和?張蕓跟在后面。
不同于?集市的熱鬧,露天停車場寧靜且燈光昏暗,不同車型整齊劃一。
何碧頃在諾大的停車場轉(zhuǎn)悠了半圈,路過節(jié)目組的車也沒?停。張蕓喊住她:“姐,你?走過頭了。姐……”
攝影師也懵逼了,跟著她瞎轉(zhuǎn)悠。
直到把整個停車場都?轉(zhuǎn)一遍,她總算消停,腳步慢下,發(fā)鬢被汗水濡濕,貼著臉頰。
她氣喘吁吁,眼?底浮現(xiàn)一絲暗淡,在某一個瞬間她以?為,這是江猷琛的安排。
但停車場并沒?有他的車。
她將花放回車內(nèi),失落地拉上車門。
“何碧頃。”
低而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何碧頃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循聲看去,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yīng),等?她思緒回籠,人已經(jīng)奔進了他懷里,仰頭看他。
李政卓之前就有通知過攝影師,只要江猷琛出現(xiàn)就無需再拍了,他們謹記,立馬轉(zhuǎn)移并關(guān)掉鏡頭。東看西看假裝很忙,然后若無其事離開。
張蕓膽戰(zhàn)心驚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什么?人。
她真服了,在外面能不能克制一下啊啊啊。
何碧頃說:“我知道是你?。”
“什么??”即便燈光昏暗,也難以?遮擋江猷琛深邃精致的輪廓。
她提醒:“玫瑰花。”
江猷琛挑眉,指腹拭去她臉頰的汗水:“什么?玫瑰花?”
“你?別裝了。”何碧頃眼?眶有點濕潤,她慶幸此刻天色擦黑,鄭重道:“謝謝你?。”
讓她在鏡頭前,當了一回錦鯉附體的幸運女神。
今天她們幾個三番四次被粉絲和?路人簇擁,一直到剛才二十?分鐘前,只有她是被冷落在一旁,其實她也沒?覺得怎么?樣,沒?人趁機朝她投鄙夷的目光,她已經(jīng)心滿意足。
但突然像有一束強光打在她身上,把她從角落里拉出,成為全場的焦點。
即使知道這是人為,她也很高興。
江猷琛沒?再否認,低頭吻了吻她的眉眼?,認真道:“我希望何碧頃,開心,被愛,日日好?運。”
‘開心,被愛,日日好?運。’老板那句戳中她心底的祝福語原來是他教?的。
何碧頃緊緊捏著他的衣擺,鼻子一酸,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喉結(jié):“我會的。”
江猷琛的車本來已經(jīng)開了出去,等?綠燈的間隙他側(cè)眸,恰好?看見似乎在黑夜中尋覓的人兒?。意識到她在找什么?,立馬掉頭回來。
他想做得不留痕跡,讓她以?為自?己是人群最幸運的那個,沒?想到還是被發(fā)現(xiàn)。
不知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他問:“你?平日里,沒?遇到過這種幸運時刻么??”
何碧頃想了想,搖頭。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也得早起去撿,她可起不來床。
她發(fā)出邀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逛夜市?”
“現(xiàn)在?”江猷琛挑眉:“但其他嘉賓在等?你?。”
“我跟她們說一聲。我有點餓,剛才都?沒?吃。”
“哦。你?不是吃了三串牛肉?”
“你?果然在暗處偷窺我!”
張蕓跟在她們身后,微微嘆息,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兩人手牽手出現(xiàn)在夜市,肯定會發(fā)生點什么?事情。
第44章 投喂
何碧頃很多年沒逛過夜市, 自?從當演員后忙著拍戲,一年到頭沒幾天自?由時間。夜市各種美食燈牌,將煙火氣?息拉滿, 一對情侶站在章魚小丸子的攤位前, 接過老板做好的那一份, 兩人相互喂食,非常甜蜜。
讀高中時, 何碧頃經(jīng)常能在校門口看見小情侶相互投喂火腿腸、魚丸,她覺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有些膩歪,偶爾替他們羞澀, 但當事人倒是自?洽快樂。
江猷琛見她的目光直勾勾盯著別人手里的章魚小丸子:“想吃?這?有點上火, 只能吃一顆。”
何碧頃本來沒想著吃, 但還?是鬼使神差地點頭:“那就吃一顆。”
兩人走到攤位前,男人長?得?高, 跟老板說話還?得?微微低頭, 加上氣?質(zhì)出眾,站在那就是活生生的招牌,不少人被他吸引。
“靚女, 你也?要?嗎?”老板看見旁邊的何碧頃, 問了一句。
猝不及防被點名,何碧頃愣了半秒, 反射性?看向?江猷琛, 迎上他深邃似潭的目光,他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她臉蛋微熱, 不太?自?在地說, “不用,我男朋友已經(jīng)買了。”
這?句話讓江猷琛心情很好, 原本抿緊的唇微微上揚。
老板再次看向?江猷琛,這?才恍然兩人是情侶,爽朗道:“你們站在這?不說話中間還?隔一條道,還?以為不認識呢。”
何碧頃尷尬地笑,夜市人多,她怕和江猷琛走太?近會被拍到,所以特意隔開距離。
“你和男朋友都好靚,很登對……”做生意的都很會嘮嗑,他繼續(xù)說:“沒有人說過你很像一個明星嗎,我老婆前兩天還?看那部?電視劇……”
何碧頃怕被認出,輕撓臉頰:“很多人都這?樣說……”
“老板,你夸她像明星,她小尾巴都要?翹上天。”江猷琛聲音一如既往冷冽:“如果看她要?收費,你再多看幾眼,肯定傾家蕩產(chǎn)。”
后面那句話雖然是半開玩笑的語氣?,但從江猷琛嘴里說出來,警告意味十足。加上他面無表情的臉,自?帶威懾力,一時之間老板都捉摸不透他是不是生氣?了。
但不管怎么說,總盯著人女朋友看確實不禮貌,老板又隨意嘮嗑幾句,收回目光繼續(xù)做章魚小丸子。
章魚丸子上面鋪滿柴魚花,海苔碎醬料,外皮焦脆。
江猷琛拿竹簽插了顆圓球小丸子,低頭吹了吹氣?,才喂到她嘴邊:“有點燙,先吹一吹。”
不遠處的張蕓正抱著拍立得?研究,鏡頭里畫面定格,接著照片嗡嗡洗出來:何碧頃咬了一小口江猷琛喂上嘴的食物,后者靜靜瞧前者的反應(yīng)。
他們身后是不同?的攤位橫幅,攢動?人頭,一副濃郁的人間煙火味。
丸子內(nèi)皮鮮嫩,只是剛做好太?燙,何碧頃被燙得?張嘴呼吸,冷卻后三兩口吃完剩下的。
“你吃嗎?”頓了頓,丸子的滾燙香氣?還?殘留在喉嚨,她加了句:“我喂你。”
她沒試過在外頭跟喜歡的男生相互喂食,想體驗一下。
像是聽見天方夜譚,江猷琛挑眉,從胸腔發(fā)出一聲疑惑地嗯。
“禮尚往來嘛。”
何碧頃覺得?他反應(yīng)有點冷淡,互相喂食是正常情侶會做的事情,他對此卻似乎并不熱絡(luò),甚至還?有點不理解。但明明他剛剛也?喂她了。
江猷琛故意似的,問:“用什么喂?”他清冷的眸膠著她色澤水潤的粉唇。他早上親過那里,很柔軟,香甜,一些肩頸相交的香艷畫面不禁浮現(xiàn)腦海。
他莫名喉結(jié)一滯:“嘴么?”
“……”
何碧頃又一次發(fā)現(xiàn)他如此恬不知恥的一面,她認為自?己不能輸,跟他耍嘴皮:“你要?是不嫌在外丟人,我也?不介意。”
江猷琛輕哂:“那先欠著,回去再喂。”
瞧她面露赧色,又轉(zhuǎn)移話題說:“但我現(xiàn)在想嘗嘗。”
兩人視線剮蹭,突然都不說話,周遭吵雜聲入耳。
何碧頃慢半拍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要?她喂的意思?,捏住竹簽,將一顆裹滿醬料淡黃色小丸子送到他嘴邊,他微微低頭吃上。
“請問這?個章魚小丸子好吃嗎?”有幾個女孩湊上來問。
江猷琛一張冷峻的臉難得?柔和,淡淡回:“我女朋友喂的,很好吃。”
誰問你是誰喂的了?何碧頃突然理解什么叫問東答西,臉蛋爬上一層薄薄粉熱。
她趁女孩們好奇抬頭之際,立馬別開臉。這些女孩看著都不大?,十八九歲的模樣,正是煲劇不怕熬夜,24小時吃瓜第一線的年紀。
萬一認出她是誰,場面會很尷尬。
這?話也?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張蕓耳朵。她不由得?嘴角抽搐,她一直以為江猷琛這?人哪怕談戀愛也?是冷冷的,沒想到他口出驚人,這?不得?把她家藝人哄成傻白甜。
一路吃著各種小吃,經(jīng)過一家飾品店,兩人進去逛,張蕓跟在后面瞧她們的背影。何碧頃還?穿著江猷琛的居家服,露出的纖瘦手臂和小腿顯得?她格外嬌小,她用手肘蹭蹭江猷琛,給他看某個小物件,似在詢問他的意見。
兩人倒真像普通情侶逛街。
何碧頃挑了一枚國風款粉色醒獅的車掛和同?系列的車鑰匙扣:“車鑰匙給我。”她把醒獅鑰匙扣系上去,原本孤零零的車鑰匙可愛了許多。
“這?個記得?掛車里。”何碧頃把車掛遞給他,他沒接。
“嗯,你等會掛上。”
何碧頃提醒:“我要?坐節(jié)目組的車。”
“那選個其他時間。”江猷琛目光落在她頭側(cè)的發(fā)夾:“櫻桃發(fā)夾也?是在這?買的?”
這?么元氣?可愛的飾品不是她日?常風格。
何碧頃這?才想起頭上別著兩枚發(fā)夾,是今天下午林錦和買的。
她莫名有些心虛:“不是,是在一家古著店。”舔了舔唇:“林錦和付款的。”
江猷琛眼睛一瞇,面色都冷了幾分:“他給另外兩人也?買了?”
何碧頃搖頭:“是用節(jié)目組的錢,也?算是節(jié)目組買的。”
“不好看。”
他點評。
何碧頃不認為他說的是真?話,噗嗤笑出聲:“他就算送我發(fā)夾,那也?是特意在鏡頭前做做樣子,炒cp嘛。”
“一定要?炒cp么?你們又不是錄戀綜。”
何碧頃正要?反駁,他已經(jīng)挑好一枚碧綠色發(fā)夾,竹葉形狀:“換上?”
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卻帶有不容置喙的意味。
從飾品店出來,何碧頃要?去跟節(jié)目組的嘉賓匯合,她脫離隊伍已經(jīng)四十分鐘,得?去趕場子。
來到豬肚雞煲店,里面熱氣?騰騰,徑直找到包廂。
本以為飯局差不多到尾聲,沒想到她們剛才一直在排隊等號,十分鐘前才坐下。
明星也?得?受排隊的苦。
何碧頃喝了一碗豬肚雞湯,白色湯底濃郁,入喉帶有一點辛辣胡椒粉味。
她在桌底下給江猷琛發(fā)信息:【你先回去,這?里才剛開始吃。】
江猷琛很快就回了個好。
何碧頃將手機熄屏,融入她們的聊天。
林錦和注意到她烏發(fā)上的碧綠色發(fā)夾,這?個顏色稱得?她很溫柔:“去飾品店了?”
何碧頃摸了摸發(fā)夾,唇角帶笑:“對,看見很漂亮就買了。”
幾人吃飽喝足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林錦和拿著賬單去前臺付款。
“202包廂已經(jīng)付款了,是何碧頃小姐的粉絲付的,這?位粉絲祝大?家用餐愉快。”柜臺服務(wù)員繼續(xù)說:“粉絲出手可豪氣?了,說見到偶像很開心,不管是誰,只要?今晚進入本餐廳消費,全記在他賬上。”
其他幾個嘉賓面露驚訝,雖然小鎮(zhèn)餐廳的人均消費才一兩百,替她們幾個結(jié)賬也?不過幾千塊,但今晚所有人的賬單全部?由他結(jié),餐廳一晚上的流水賬單起碼也?有幾萬。
幾萬對于她們來說并不起眼,開瓶紅酒就沒了,意義卻不一樣。
這?位不露面的粉絲不止是豪氣?,還?給足何碧頃排面。
粉絲嘛,誰都有。
蘇婉晴疑惑:“頃頃在哪遇見的粉絲啊?今天也?沒見幾個粉絲找你簽名呀。”
知道真?相的何碧頃淺笑:“是剛才在路上遇見的。”
“我都想調(diào)個監(jiān)控出來看看粉絲長?什么樣子了。”蘇婉晴不依不撓,問服務(wù)員:“請問一下粉絲長?什么樣啊?”
服務(wù)員沒聽出話里的陰陽怪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四個字形容:“很帥很帥。”
覺得?不夠又加一句:“跟明星似的。”
“哦?原來是個男生?”蘇婉晴拔高了音量:“還?長?得?很帥像明星?頃頃,你粉絲質(zhì)量很高嘛,有錢闊氣?還?帥。”
何碧頃倒也?沒謙虛,點點頭:“粉隨正主嘛。”
今晚在何碧頃身上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鄭允涵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在回到木屋,看見后她們幾步進屋并徑直上樓的江猷琛,才恍然明白原因。
不是節(jié)目組的安排,那無疑就是這?位的安排。誰又能知道,他與何碧頃在人前裝不熟,人后睡一間房呢。要?不是她昨晚親眼所見,也?不會相信兩人有瓜葛。
李政卓又在樓上露臺安排了復(fù)盤。
由于太?晚只錄制了半小時。
大?家筋疲力盡下樓。何碧頃回到房間,手機恰好響起鈴聲,是江猷琛打來的。
“節(jié)目錄完了?拿上車掛過來停車場。”
“現(xiàn)在?”何碧頃疑惑,大?晚上跑去停車場就為了掛個車掛。好奇怪。
電話那邊,嗓音嘶啞:“嗯,我等很久了。”
像滾了磁的性?感聲音讓何碧頃心跳莫名加速。
第45章 禮物
何碧頃走出木屋, 一眼看見在不遠處打著雙閃的攬勝,她迎著兩束白色燈光進了副駕駛。坐穩(wěn)后燈光熄滅,徒留車頂一盞橘黃燈。
靜謐幽暗的環(huán)境里, 她拿出車掛, 伸手掛上?, 蔥白的手在溫馨的光影里猶如一幅油畫。
光禿禿的車內(nèi),搖晃著一豎淡粉色, 極其秀氣少女的醒獅車掛。
“好看。”何碧頃側(cè)頭發(fā)現(xiàn)江猷琛一直在看自己,半張俊臉隱在昏暗中,黑眸平靜深邃。她心跳漏了一個節(jié)拍, 主動湊過去, 閉眼吻他。
今天在夜市外的停車場, 聽見他喊自己名字時,她心里就?有股沖動。具體什么沖動她也說不上?來, 在吻上?他的這?一刻, 沖動具象化了。
深刻感受到他一直在護她,為她撐腰后就?想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喜歡。
她想吻他,想抱他。
但?她的吻不帶任何欲, 很快就?結(jié)束。
“江老板今天破費了。”
剛被勾起了癮, 點火的人卻迅速抽離,江猷琛茫然幾秒, 也不指望她醉生夢死了:“嗯, 如果只是換一個10秒不到的吻,確實有些破費。”
這?是嫌她吻的時間短。
“我一個吻價值千金。”何碧頃擰眉。
江猷琛從?鼻腔哼出笑意:“你倒是會給自己找臺階。”他低頭打開?儲物暗格, 拿出一個黑色四方形禮物盒遞給她:“遲來的戀愛禮物。”
戀愛禮物。何碧頃第一次聽說戀愛還有禮物。這?江猷琛看著好像不懂情愛, 實際上?什么都懂,知道怎么討女孩歡心。感覺是個情場老手。
“什么?不會是戒指吧?”
何碧頃知道不可能是戒指, 這?樣大小的盒子裝戒指太隆重。她側(cè)眸瞧江猷琛的反應(yīng),他不動聲?色,聲?音也沒?什么情緒:“你想要戒指?那要讓你失望了。”
“我才沒?這?個意思。我是怕你突然跟我求婚,我現(xiàn)在以事業(yè)為主……”何碧頃打開?盒子,一只翠綠手鐲在昏黃光影下像撒了層黃金。
她不懂翡翠,只覺得這?抹圓圈滿綠很水靈,色澤自然濃郁。
“這?該不會是你家的傳家寶吧?就?是電視里那種?,婆婆傳給未來兒媳的?”
江猷琛說:“你以后可以傳給我們的未來兒媳。”
我們的未來兒媳。
何碧頃瞬間被他堵死。她第一次見識到,原來真的有人能面無表情說出這?種?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
她清咳喉嚨:“你幫我戴上?。”
她皮膚本就?白皙,翠綠顯白,通透的顏色襯得肌膚細膩如雪,戴在她腕骨生機盎然。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有些小愧疚:“但?是我沒?給你準備戀愛禮物。”
“不重要。”江猷琛補充道:“你知道可以用什么彌補。”
目光交融,兩人不知是誰先主動,一點就?著。
江猷琛始終睜著眼睛,視線緊緊鎖住和自己親吻的女孩。
她被他抱離副駕駛,坐他腿上?。后背是圓形方向盤,她太瘦,怕她磕著,一只大掌壓在方向盤。
T恤是圓領(lǐng),將?柔順黑發(fā)撥開?,修長白皙的脖頸在橘色光影里像文藝電影。鎖骨空蕩蕩的,缺點什么。
各種?明?艷大氣的項鏈珠寶會很襯她,下回再給她買上?。
他認識她后才發(fā)現(xiàn),雪白的肌膚若是沒?點其他顏色點綴會太單調(diào)。而腕骨上?的嫩綠,秀峰上?的紅粉,清麗的色不僅引人遐想,也勾著人去探索。
“不親了,我鼻塞。”懷里的人兒重重的吸了吸鼻子,沙啞的嗓音可憐兮兮,靠在他胸膛喘息。
他垂眸,瞧她被親得紅腫的唇,睫毛似乎卷著水晶。
真的好嬌,親久了嘴巴就?腫,呼吸困難也哭。他眸光清冷地摸摸她的腦袋:“多?練練。”
將?堆在她胸前?的布料重新整理。
安靜窄小的空間,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何碧頃清醒下來后,再次覺得她們之間的進展很快。別人還在牽手羞澀的階段,他已經(jīng)到解開?她內(nèi)衣探索的地步。
每次接吻,他衣冠整齊,她卻發(fā)絲凌亂,衣衫不整。
她在這?一瞬間懷疑,他是不是圖她的身子。
迷迷糊糊之際,頭頂傳來他嘶啞的聲?音:“你內(nèi)衣是不是小了點?”
“嗯?”何碧頃疑惑,怎么突然討論內(nèi)衣。他摸了揉了親了,不是評價胸型,居然是評價內(nèi)衣。
“下面有一圈紅痕。”
車燈如此暗淡,他居然也看清了。這內(nèi)衣雖然是無鋼圈款,但?何碧頃皮膚很敏感,稍微捏一下就?有紅痕。內(nèi)衣從昨晚穿到現(xiàn)在沒?脫過,沒?勒出紅痕才奇怪。
“不小。”
“多大?”他很自然地問出口,仿佛是在問她年齡多?大。
何碧頃咬唇,沙啞的聲?音囁嚅:“D。”
“那我下次,給你買幾件E。”
他的意思是要給她買內(nèi)衣?怎么會有男生把買內(nèi)衣說成買股票一般自在。她肌膚的滾燙褪不下去,心臟也怦怦不停。
“不用,我沒?那么大……只是因為穿太久了,之前?睡覺都會脫掉,昨晚沒?脫……”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沒?頭沒?尾。
經(jīng)過提醒,江猷琛想起來了,昨晚給她脫了又穿上?,皺眉:“不舒服怎么不說?”
“這?不是怕你一晚上?都去洗澡嗎?”
江猷琛一時被嗆住,喉結(jié)滾動:“你有沒?有想過,我洗澡跟你穿不穿內(nèi)衣沒?任何關(guān)?系。”
何碧頃臉皮薄,不想談?wù)撨@?個話題,問:“回去嗎?”
“那么著急回去,房間有什么等著你?”
何碧頃噗嗤笑出聲?:“房間有床在等我啊。”她打了個哈欠,撒嬌:“我困了。”
何碧頃打開?車門,旁邊一輛白色車在黑暗中一震一震,像波浪線似的。她立在原地看呆了一會,直到聽見里面?zhèn)鱽砟信疁啙岬拇⒙?才意識到這?車怎么回事。
她小臉迅速漲紅。第一次撞到這?種?情況,居然是跟江猷琛一起。
江猷琛大腿輕抖,催促她下車:“有什么好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諱莫如深:“不回去了?”
何碧頃輕撓臉頰沒?說話,一是怕出聲?打擾到人家,二是這?種?情況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借著手機燈小心翼翼踏下去。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密密麻麻的雨絲,兩人十指相扣,踩著微弱的白光回到木屋,迎面撞上?李政卓和幾個工作人員。
何碧頃反射性?松開?江猷琛的手,與他隔開?距離,拍了拍頭發(fā)上?的雨霧,假裝很忙。
李政卓拉住江猷琛,看著何碧頃轉(zhuǎn)角上?樓消失的背影:“嘖,你們還玩地下戀情呢?”
“她工作性?質(zhì)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江猷琛乜他一眼,覺得他過于大驚小怪。
“這?有什么,一這?里沒?狗仔,二她又不是愛豆,演員為什么不能公開?戀愛?每天偷偷摸摸,你也答應(yīng)?”
“她自有考量。”江猷琛加了一句:“你別想挑撥離間。”
李政卓啞口了幾秒,后面才想起踢他一腳:“我去你的。”
何碧頃回到房間迅速洗澡,在床上?欣賞張蕓用拍立得拍的照片,多?是她和江猷琛吃吃逛逛的畫面。她捏著照片一角拍下一張她吃東西的單人照,發(fā)微博。
配文:【章魚小丸子超好吃。】
下一秒屏幕上?方彈出一?*? 條微信消息。
JYC:【吹頭發(fā)了嗎就?發(fā)微博。】
何碧頃打了個噴嚏,立馬起來吹頭發(fā)。江猷琛不僅關(guān)?注了她的微博,還將?她設(shè)為特別關(guān)?注了,所以才會第一時間知道她發(fā)了微博。
她心底涌上?絲絲縷縷小甜蜜,吹干頭發(fā),趴在床上?跟他打視頻電話。
她嗓子啞,不愿多?說話,就?閉上?眼靜靜聽江猷琛講睡前?故事,他沙沙的聲?音像雨珠滴落荷葉,很有催眠功效,故事沒?聽完,她聽覺已經(jīng)模糊。
翌日清晨,何碧頃7點起床洗漱下樓,昨晚答應(yīng)了以后都要陪江猷琛吃早餐,所以要避開?節(jié)目組的錄制時間。
用餐區(qū)只有她們兩個,以及在桌底下轉(zhuǎn)悠的多?肉和甜筒。
江猷琛遞了一杯淡黃色飲品給她。
“黃皮茶,潤喉去火。”
何碧頃從?沒?吃過黃皮,這?名字一聽就?很中藥,加上?潤喉去火四個字,莫名想起之前?吃炸雞上?火,喝過的涼茶,比中藥還難以下咽。
她擰眉,小聲?抗拒:“不要。”
江猷琛挑眉:“怎么?怕我下毒?”
“不是。”何碧頃問:“苦嗎?”
“你試試。”
何碧頃盯著玻璃瓶里被搗得細碎的黃色果肉,最底下沉著十幾顆褐色果子。她皺眉捏著吸管吸了一小口,酸酸甜甜,回甘有點咸。
她眉宇瞬間舒展開?,眼睛亮晶晶:“好喝。”
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才記得問:“黃皮是什么?”
“一種?水果。你喜歡吃中午讓廚房做黃皮排骨湯。”江猷琛頓了頓,說:“今天下午會來一波撥新工作人員。”
“那么快?”
“嗯。我左右兩間房會空出來。”
何碧頃不理解:“為什么要空出來?”
江猷琛直勾勾盯著她,抿一口咖啡:“以防萬一。”
何碧頃細細地嚼牛油果思忖他這?句話的意思,聽見他擱在桌面的手機響起鈴聲?,一眼瞥過去,來電顯示寫著艾青。
女孩的名字。
江猷琛跟那邊講粵語。
不知電話那里頭說了什么,他忽然離開?凳子,若無其事般端著已經(jīng)吃完的早餐盤進廚房。
何碧頃看向廚房,聽見他刻意壓低的聲?音,不知是在拒絕什么事,說到后面妥協(xié)。話題最后以我下午去接你結(jié)束。
“誰啊?難道是你的前?任?”何碧頃并?沒?查崗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避開?她講電話。他最好有個合理解釋。
“我沒?前?任。”江猷琛將?手機放回桌面,干脆利落地回答:“以后也不會有。”
何碧頃有些驚訝,她是初戀?像煙花驟然在夜空炸開?般,正忙著為璀璨心花怒放時,又聽見他說:“一個朋友。她要來鹿臥山玩兩天。”
第46章 暈倒
節(jié)目組今天的任務(wù)是讓嘉賓去鹿臥山腳下擺攤, 把自?己養(yǎng)殖的禽類做成快餐盒拿下山賣。
快餐盒也不容易做,6個嘉賓里面?3個連火都不知道?怎么開?。
剩下3個里面?,2個的水平只?夠煮燙青菜。
只?有林錦和一個大廚。
嘉賓痛苦地決定好各自?做什么菜系后, 進入廚房手?忙腳亂, 每一個人都把林錦和的名字當呼吸, 從備菜到起鍋再到關(guān)火,林錦和一輪參與下來, 手?腳累得不像自?己的。
何碧頃做的是檸檬雞爪和蔥姜雞,困難度只?有2顆星,是所有嘉賓里面?最輕松的, 不需要過多佐料或者爆炒燜煮的小吃。
她這會才慶幸養(yǎng)雞的好處, 要是養(yǎng)小龍蝦, 得像安桉一樣在洗水池里給蝦刷污垢,洗了一小時才洗了兩?斤, 還時不時發(fā)出被蝦鉗咬的痛苦叫聲。
看安桉可憐, 何碧頃也去幫忙洗小龍蝦,薄薄的橡膠手?套,根本防不住小龍蝦的爪子, 被鉗了好幾?下, 廚房里她倆的慘叫來回切換。
何碧頃的手?第三次被鉗住時,林錦和幾?乎是快步上來, 一剪刀將小龍蝦的爪剪斷。
“先把它們的鉗子都剪了再洗, 反正這地方也沒什么肉。”
得到救助的何碧頃抬眸,眼淚汪汪:“這樣它們會不會死啊?”
看著這雙水汪汪的狐貍眼, 林錦和征了幾?秒:“待會丟進鍋不也要死。”
廚房有冷氣, 但何碧頃感覺后背滾燙,意識到林錦和貼自?己太近, 不太自?在地往旁邊移動:“我的意思是,煮之?前?死了,吃起來會不會影響口感。”
旁邊的安桉開?口:“我覺得可以,這地方確實沒什么肉,還咬人。口感的話因人而異吧,反正也是拿去賣的。”
“也不好吧?這是賣給人吃的。”又不是豬食,可以隨便糊弄。
“沒事,頃頃都被鉗出經(jīng)?驗了。”蘇婉晴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剛才一直在為任務(wù)焦頭爛額,這會才看見何碧頃手?腕戴了只?翡翠手?鐲,話題一轉(zhuǎn):“老天奶,你的審美?有待提高啊,年紀輕輕怎么戴那么翠的手?鐲……”
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鏡頭前?嘴太快:“我的意思是,這個綠好貴氣,我們這個年齡,有些駕馭不住。高冰飄花比較適合我們。”
“我就是喜歡翠綠。”何碧頃說:“我的幸運色就是綠色,不過我覺得好運不好運無所謂,主要是我戴得很好看,適合不適合因人而異嘛。”
蘇婉晴嘴角抽搐沉默了幾?秒,但又不得不承認,碧綠的翡翠和她明艷的濃顏很搭,她能撐起來。
鄭允涵也跑來湊熱鬧,握住何碧頃的左手?,左右端詳,有些詫異:“這就是傳說中的帝王綠?頃頃到時候走紅毯穿禮服戴這個,會更搭。”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江猷琛送的,如果翡翠不是假貨,那這養(yǎng)殖場老板還是個隱形富豪。一只?帝王綠翡翠起碼500萬起步,他為博美?人笑居然如此舍得。
故意打探道?:“之?前?沒見你戴過呀,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了。”
何碧頃笑笑,回答滴水不漏:“我還有很多珠寶都沒戴過,改天你來我房間玩呀,給你看看。”
鹿臥山腳下有一條呈東西走向的長堤,這幾?年經(jīng)?政府開?發(fā)建設(shè),慢慢成為野營和釣魚好地方,湖對面?是一座小島,景色宜人。
長提有不少人開?著越野車擺攤賣咖啡或檸檬茶,羊城陰雨了一個月,今天終于放晴,6月的天又悶又曬,空氣密不透風,賣喝的會更暢銷。
現(xiàn)在還早,擺攤的人比游玩的人更多。幾?個嘉賓熱得不行,錢沒賺到,反而每人都去消費幾?杯檸檬茶。
下午三四?點,躲在樹蔭底下喝檸檬茶的何碧頃,老遠就看見不遠處上下山閘口,一輛黑色攬勝駛了下來。
車子與她人平行時,何碧頃通過半降的玻璃車窗,看見駕駛座那張冷峻的臉,目不斜視盯著前?方,似乎完全沒看見她。
她們倆正在冷戰(zhàn)。
起因是中午在廚房忙完,她的十指已經(jīng)?被小龍蝦咬得千瘡百孔,有兩?處咬破了,正在貼創(chuàng)可貼,林錦和經(jīng)?過,捏住她的手?,低頭幫忙。
她還沒來得及避嫌,恰好被下樓的江猷琛迎面?撞破,林錦和招呼他試一試她們自?己煮的菜。
江猷琛沒什么情緒地嗯了聲,拿了一打瓶裝水上樓。
何碧頃端著自己做的菜滿心歡喜上樓進他房間,不知他正在開?視頻會議,把餐盤放下后傾身抱住他脖子。
他手?疾眼快把電腦合上,壓低聲音說:“別亂動。”
這三個字在何碧頃聽來有點兇,以為他因為林錦和幫忙貼創(chuàng)可貼的事情生?氣,正要解釋,又聽見他說:“你先去沙發(fā)坐著。”
何碧頃在沙發(fā)坐下,回頭見他重?新打開?電腦,開?口是粵語:“沒事,你繼續(xù)說。”
他公司員工在匯報工作,聽起來很棘手?,他全程沒任何表情,偶爾犀利點評兩?句。何碧頃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工作,每次都是嚴肅冰冷,很低氣壓。
她聽得有些犯困,腦袋搖搖晃晃,躺在沙發(fā)睡著了。
二十分鐘后醒來,身上多了條毯子,屋內(nèi)空無一人,她端上來的菜還保持原樣,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直至打開?房門,他的背影出現(xiàn)在眼底,知道?他還在視頻會議后,不開?心的情緒才散去。
許是聽見動靜,他回頭,四?目相撞,何碧頃用口型說她下樓錄節(jié)目。
江猷琛頷首,沒多說什么。
何碧頃以為江猷琛會給她發(fā)信息,夸兩?句她做的菜。但是一直到她在鹿臥山腳下喝完兩?杯檸檬茶,也沒收到他一條信息。
何碧頃將腳下的碎石子踢遠,單方面?認為她們是在冷戰(zhàn)。
在山下擺攤,明星效應(yīng)也不管用,來野營的人自?帶酒水小吃,釣魚的人忙著釣魚,幾?人無比想去昨天的夜市闖蕩闖蕩,不得分分鐘賣光。
何碧頃的檸檬雞爪居然成了最暢銷餐盒,15盒很快就賣出去。
差不多傍晚,眾人還在為賣餐盒努力?吆喝。有個帶著小女孩的媽咪吃過何碧頃的雞爪后來買蔥姜雞,小女孩仰頭直勾勾看著何碧頃。
“姐姐是雞爪嫦娥嗎?”
何碧頃此時已經(jīng)?有些乏力?,感冒還沒好透又在戶外曬了一天,感覺腦袋暈沉沉。
她蹲身,與小女孩平視:“為什么叫雞爪嫦娥呀?”
“因為姐姐很漂亮,像月亮里的嫦娥。”
何碧頃被逗樂,摸摸小女孩的腦袋:“你也可愛呀,像城堡里的小公主。”
母女買完離開?后,何碧頃猛地起身,腦袋暈眩,眼前?黑了兩?秒,等她視線清明,車牌五個連號的黑色攬勝SV創(chuàng)世加長版停在路邊。
是何碧頃熟悉的車。
猝不及防的是,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一雙踩著細高跟的美?腿映入眼簾。何碧頃呼吸一滯,是一個留著栗色波浪卷的大美?女,隨著她走近,空氣里彌漫絲絲甜香味。
艾青一眼看到何碧頃腕骨處的翡翠鐲子。她太眼熟這只?鐲子了,前?兩?天去港城出席晚宴,江猷琛打電話說拍了一只?手?鐲,請她幫忙帶回來。
她當時以為這是送給齊思瓊的禮物,沒想到這只?以2000萬價格拍下的鐲子,會這么水靈靈戴在何碧頃手?腕。
視線再往上,落回那張漂亮的臉,淺笑:“這手?鐲很襯你。”
何碧頃摸了摸手?鐲,“謝謝。”
艾青回頭,講粵語:“阿琛,你下來呀,幫我挑一下。”
在旁邊攤位的鄭允涵,收錢都不積極了,巴巴看戲。江猷琛面?無表情下車,站在了栗色長發(fā)女人身旁。倆人外形都很出色,男生?一身黑衣,長腿遒勁,神秘冷冽。俊男靚女站在那,像是在拍愛情電影。
“你快幫忙挑選三盒。”
“都一樣,有什么可選。”
“你挑的肯定更好吃呀。”
演什么演。去當演員算了。
何碧頃都不想賣了,擰眉一言不發(fā)。
意識到這就是江猷琛電話里那個叫艾青的朋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女朋友。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了解太少,從來沒見過他朋友,好不容易見一個,還是個會撒嬌的大美?女。他不僅對艾青有求必應(yīng),還在攝像機前?裝不認識她。
她們兩?人一起出現(xiàn)在鏡頭前?,光看顏值真的很像情侶。
又想到江猷琛今天一天沒給她發(fā)微信,也不知道?有沒有吃她做的菜,各種不滿疊加,心里頭突然就不痛快。
“小姐姐,那我們就要這三盒,多少錢啊。”
女孩嬌嬌的聲音令何碧頃一愣,想起有一次跟江猷琛打電話,也有道?差不多語氣的聲音向他撒嬌求救,說其他人欺負她。
江猷琛當時解釋是表姐的朋友,她們幾?個在打桌球。
聽聲音和語氣,感覺是同一個人。
何碧頃回過神后溫柔笑:“你們是我今天擺攤遇到的第一對情侶呢,我呢,很喜歡看幸福美?滿的畫面?,這樣吧,如果你們肯親一個,這三盒就免費送給你們了。”
話閉,空氣突然安靜,江猷琛掀開?眼皮,漆黑的眸平靜又冷冽盯她。
鄭允涵正喝著檸檬茶,差點嗆到自?己。
張蕓也不知道?自?家藝人哪根筋搭錯了,眼看江猷琛驟然冰冷的五官,她莫名汗流浹背。
而知情攝影師深吸口氣,壓根不敢拍江猷琛的臉。
艾青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很快又恢復(fù)自?然:“我們不是情侶,親不了,這三盒多少錢?”
何碧頃假裝驚訝:“哦哦,一盒20,三盒60。”繼續(xù)說:“那祝小姐姐早日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艾青掃二維碼付款,淡淡道?:“嗯,你也是。”
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又來了。何碧頃緊緊抓住推車桿,大口喘氣。
“不舒服?”
江猷琛低聲問。一下車就瞧見她不對勁,面?色潮紅,發(fā)鬢早已被濡濕,估計是在悶熱的戶外待太久。
觸碰到她手?臂時灼人的肌膚更令他眉間隱跳,在她無力?倒下的那一刻,眼明手?快將她往懷里撈。
“何碧頃。”
第47章 悶氣
何碧頃的臉和?裸漏在外的肌膚異常滾燙, 她喘著氣,無意識間虛弱地喊:“江猷琛……”
下午的時候,腦袋就有些微微痛, 當時也?沒當一回事, 以?為是感冒作祟, 這會心跳異常快。
“我在。”
江猷琛攥緊她的手,聽見她囁嚅:“我難受……”
其?余幾個嘉賓都慌了, 第?一時間圍過來問?怎么回事。
林錦和?率先過來,手即將觸摸到何碧頃額頭時被江猷琛一把別開:“別碰她”。
江猷琛的反應(yīng)令眾人一愣,但?他完全顧不上還在錄節(jié)目, 當著眾多攝像機和?嘉賓的面將她打橫抱起往車里走。
命令的口吻:“張蕓開車。”
張蕓臨危受命, 形色倉皇坐在駕駛座, 看向后視鏡時腦子短路問?了句:“開去哪?”
“醫(yī)院。”
江猷琛的目光緊緊鎖著懷里的人兒,低吼的嗓音隱隱有些不耐。
大家都不敢上前, 只?有林錦和?沖上去, 摁住要合上的后排車門:“我和?兩個攝影師一塊過去。”
“不必。”江猷琛抬頭,語氣冷冽不容置喙:“她的事我負責。”
安桉和?蔣燁拉住林錦和?,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別鬧, 順帶把車門關(guān)上。
艾青打開副駕駛車門, 坐上去:“阿琛,你?別擔心, 可能是中暑了。”
江猷琛額頭貼著她滾燙的額頭, 體?溫高成這樣叫他怎么不擔心。
車子一路猛開,艾青朝后視鏡看去, 一向冷情淡漠的男人眼里只?有側(cè)躺在他大腿的女孩, 他低頭輕聲細語地安慰她,幾乎視她們?如空氣。
“想吐。”何碧頃犯惡心, 虛弱又難受。
“吐出來舒服點。”
“我要袋子。”
“沒袋子。吐車里。”
艾青聽不清女聲說的具體?內(nèi)容,只?能聽見男生刻意壓低的溫柔聲。
——原來,他照顧女朋友是這樣的。
艾青有些不敢置信,這四百萬的車他新買沒兩個月,正?想說點什么,原本充滿冷調(diào)海鹽香的車內(nèi)瞬間混雜其?它難聞異味。
從?后視鏡中,清晰可見男人抽了紙巾幫她擦拭。艾青從?未看過江猷琛如此溫柔,貼心,事無巨細的一面,并且全部?展現(xiàn)在一個人面前。
到了最?近的醫(yī)院,一向八風不動的男人抱著她快速奔向急診,后背幾乎全部?濡濕。
醫(yī)生確定是中度中暑,開了點滴輸液。
江猷琛怕她坐著不舒服,讓護士空了間vip病房。她虛弱地躺在病床,手背插著針管,兩瓶吊液排隊等,看她始終皺著眉難受,他渾身也?不舒服,坐在旁邊寸步不離。
直到艾青和?張蕓去買了晚餐回來,江猷琛才想起來安排她們?。
他打電話給之前回老?家照顧生病母親的司機鐘叔,吩咐鐘叔過來接她們?回去,再把車開去洗。
張蕓說她先不回鹿臥山,何碧頃現(xiàn)在這樣不醒人事,她回去也?擔心。
艾青也?說可以?過兩天再去鹿臥山玩。
“那待會讓鐘叔送你?們?回別墅,這有我。”
艾青模糊應(yīng)了聲,喊江猷琛先過來吃晚餐,他沒胃口,一直守在床邊。
一瓶點滴輸了三分之一,何碧頃迷迷糊糊睜開眼,適應(yīng)明亮晃目的燈光后,床邊人的輪廓慢慢清晰。
對上她琥珀色雙眸的這一刻,江猷琛渾身細胞才感覺像活過來,他俯身貼近,她微弱的呼吸勻在臉上,像羽毛輕掃,他開口:“好點了么?”
何碧頃原本潮紅的臉不知何時變蒼白,她看著這張劍眉緊皺,略帶擔憂的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說話又閉上了眼。
江猷琛只?當她是不舒服,沒再多問?,讓她好好靜養(yǎng)。
鐘叔過來把張蕓接回家時已經(jīng)第?一瓶點滴差不多見底,艾青一開始不想走,張蕓不知道她待在這的意義是什么,勸了幾句把她拉走了。
病房里只?剩她倆,何碧頃終于肯開口說話:“有點餓。”今天吃的全吐了出來,還能吊著一口氣全靠點滴液。
江猷琛打電話給附近一家私房菜,定了幾樣清淡的飲食,他和?餐廳的少東家是朋友,店員快馬加鞭給他送來。
剛才江猷琛問?何碧頃想吃什么,她說了句隨便,沒想到他能一下點那么多,瑤柱青菜粥,鮮蝦餛飩,竹升面,椰子雞湯,還有幾份很精致的小菜,咸蛋黃絲瓜,芥菜蒸牛肉,花膠瓠子,以?及清炒青瓜花,甜品古法桃脂姜撞奶。
滿當當?shù)氖澈袛[在她面前的小餐桌,她看向江猷琛的眼神里透露著一絲不可置信,這是把她當豬嗎?
江猷琛看出了她眼底的意思:“樣樣吃點,營養(yǎng)均衡。”
兩人一起吃,何碧頃左手在輸液,只?能用右手,她吃得慢,每樣都嘗,不知不覺吃了有點多。
護士過來換第?二瓶點滴,忍不住多看了眼床上餐桌的食物:“這菜好像是雍蘭記家的,它家店什么時候出了外賣呀。”
雍蘭記是藏在隱蔽小區(qū)里的私房菜,科里有個富二代請客帶她們科室的人去吃過,據(jù)說提前了一個星期預(yù)約位置,還沒外賣。
江猷琛回:“沒外賣,恰好朋友在那工作。”
“我說呢。”護士認出了何碧頃是演員,本來想跟她合影,但?她中暑氣色病怏怏,怕被拒絕沒敢開口。
又瞧了瞧江猷琛,心想,這男朋友可真頂配,長得帥還貼心。
何碧頃飯間的沉默不語,讓江猷琛察覺她情緒不對勁,正?要問?原因,手機鈴聲不合時宜響起。
是雍蘭記的少東家。
“聽說你?女人進醫(yī)院了?我正?好在店里,過去探望探望。”
江猷琛額角跳動:“你?又不是醫(yī)生,來做什么?”
“看看唄,不讓我去是怕我把人搶走啊?”
“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適合,改日。”
何碧頃雖然沒聽到對面說了什么,但?從?江猷琛說的話也?能猜測出是有人想要來醫(yī)院看她,被他拒絕了。
她心里有些悶悶的,干脆閉上眼。
打完兩瓶點滴已經(jīng)是晚上9點。何碧頃精神氣恢復(fù)了許多,就是還有些頭暈,乏力。她想繼續(xù)睡覺,江猷琛讓她回家睡。
何碧頃悶聲說了句我沒家。
氣氛驟然冷卻。江猷琛盯著她的后腦勺,不知道她今晚鬧什么別扭,起初以?為她身體?不舒服不想說話,現(xiàn)在確定她就是不想搭理他。
既然她不開口,他也?不說話,一言不發(fā)幫她穿上鞋子,強硬將她抱起。
“你?干嘛?我想睡覺。”她的反抗根本無濟于事。
“回家睡。”江猷琛瞥她,趁她還沒開口之前說:“你?再說一句沒家,我不介意在這用嘴堵住你?。”
“……”醫(yī)院長廊護士和?病人三三兩兩,何碧頃瞬間偃旗息鼓。
鐘叔送完張蕓她們?回別墅后一直在醫(yī)院地下停車場等,這會看見江猷琛抱著一個女孩過來,連忙下車去開車門。
“去柏悅府。”
柏悅府這套房子距離更近,開車15分鐘就到。
鐘叔剛才已經(jīng)跟張蕓打探了情況,知道這女孩在和?江猷琛談戀愛。不過,這兩人看上去很熟,又似乎不熟,女孩一上車就躲在角落看手機,而旁邊的男人下顎線緊繃,看著是在閉目養(yǎng)神,眉宇間實則很不快。
車內(nèi)氣壓很低,鐘叔安靜地開車。
何碧頃的微信消息爆滿,節(jié)目組群里,大家都在關(guān)心她身體?情況,有好幾個攝影師輕微中暑了,蘇婉晴也?說她腦袋暈沉沉的。只?有她因為本身就感冒,情況比較嚴重?。
羊城這天氣,多少有點變態(tài),連續(xù)下一個月雨,放晴后熱得要命。
何碧頃在群里報平安后,林錦和?打了個語音電話來,她猶豫片刻,還是接通了。
她鼻塞,聲音又沙啞:“錦和?,我沒事,嚇到你?們?了,我明天就回去……”
掛了電話,何碧頃窩進真皮座椅,繼續(xù)閉眼。然而,車子已經(jīng)到了柏悅府底下停車場。身子一輕的同時,她猛然睜眼:“我自己走。”
江猷琛抿唇?jīng)]應(yīng)話,抱著她的手臂青筋凸顯,他掂了掂盡量讓她舒服。
一切似乎回到倆人剛認識的那個狀態(tài),他的語氣和?眼神也?是這樣冰冷。像有尖銳物在刺穿她的心臟,她感覺呼吸困難。
兩人較勁似的,誰也?不開口。
進入電梯后徑直來到頂樓。
大平層設(shè)計,白灰大理石深沉又寧靜,270度落地窗,能將羊城的夜景一覽無遺。
江猷琛將她放在沙發(fā),去玄關(guān)拿了一雙拖鞋過來,半蹲將她運動鞋和?襪子脫下,做好一切后他抬眸,撞上一雙局促紅潤的眼睛。
“為什么不說話?”江猷琛平靜地仰頭瞧她:“準確來說,為什么不理我?”
“是你?先不理我。”
一整天都沒發(fā)微信給她。
何碧頃攥緊皮質(zhì)沙發(fā)邊沿,別開眼,看向不遠處落地窗。從?這個角度看,夜晚的城市極其?安靜。
“我不理你??”江猷琛差點以?為自己丟失了一段記憶:“在醫(yī)院那個難道是我的鬼魂?”
何碧頃皺眉,發(fā)現(xiàn)自己多少有點矯情,一方面覺得他一天沒發(fā)微信給她,是不重?視這段戀愛,另一方面又指責不出口。
何況在醫(yī)院他確確實實很擔心奔波。他現(xiàn)在的冷靜和?逼問?,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吃醋。她細細數(shù)了數(shù),其?實心里一堆不滿。
比如他沒有吃她做的蔥姜雞,開車下山時沒有瞧她一眼,朋友是個膚白貌美的大美人,美人坐他副駕駛,跟他一起出現(xiàn)在鏡頭前,在醫(yī)院時嬌滴滴關(guān)心他要好好吃飯,還舍不得離開。
他當然有交朋友的權(quán)力,也?許她們?真的只?是朋友,是她胡思亂想。
所以?她無法說出這些莫名其?妙的生氣原因,她也?不喜歡自己這種猜忌。
何碧頃轉(zhuǎn)移話題:“我要去洗澡……”
在戶外熱了一天,又感冒中暑,她難受想去洗個熱水也?正?常,江猷琛沒阻攔,帶她去浴室。
“用浴缸,你?泡個澡?”
何碧頃點頭。
第48章 故意
江猷琛放好水, 見她還站在浴室門?口,四目相?視,她立馬又別開眼, 局促得像60年?代的婦女嫁人后第一次見到自家丈夫。
像被蜻蜓的觸角撓了一下, 江猷琛走到她面前, 將她的臉掰正,強迫她看過?來?, 瑩白燈光瀉在她臉上,襯得她臉色更蒼白。
“等你洗完澡我們再談?wù)劊覀冇袉栴}得及時剝開掰碎了解決。懂?”
何碧頃眨了眨睫毛, 點頭。
江猷琛盯著她看了會, 低頭, 鼻梁壓住她鼻尖,斂了斂神色, 嗓音染上些?許暗啞:“去洗。我在外面等你。”
頓了頓, 又說:
“這兒沒護膚品,我叫外賣送來?,買你用?的那個牌子?”
何碧頃又一次點頭, 她之前把護膚品帶去他房間了, 知道她用?什么牌子的護膚品也不奇怪。
隨著江猷琛的離開,浴室門?輕輕關(guān)上。何碧頃心里有絲絲失落感?, 兩人剛才?距離如此?近, 他竟然也沒親她。轉(zhuǎn)頭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差點尖叫出?聲?。
——難怪他不親, 臉色蒼白得像鬼, 怎么親得下。
浴缸里水溫合適,她整個人浸在水里, 情不自禁嘆謂。泡澡時間不宜過?久,她泡了十?來?分鐘已經(jīng)感?覺通體舒暢,渾身細胞全部舒展,就是乏力的肢體令她昏昏欲睡。
她打算出?浴缸才?發(fā)現(xiàn)忘記問江猷琛拿換洗衣物。
她雙眼一閉,頓生無力感?。環(huán)顧四周,也沒見浴袍之類的衣物。
門?口遽然響起的敲門?聲?,把她嚇一激靈,她輕咽口水,聽見江猷琛的聲?音:“洗好了么?我給你拿了換洗衣物。”
現(xiàn)在才?拿來?,早干嘛去了。
何碧頃在這一瞬間懷疑他是故意的,但?剛剛那種情況,他一時沒想到這方面也理所當然,畢竟她自己都迷迷糊糊忘記。
用?干燥毛巾捂著前胸,遮了個寂寞般小心翼翼來?到門?口佇立。
與江猷琛隔著一條門?,想到他此?刻站在門?外拿著她穿要的衣服,莫名緊張羞澀,她深吸一口氣,微微打開門?縫,朝外伸出?手心。
在溫水里泡得濕熱的肌膚接觸到外面裹著冷風的空氣,涼意穿透皮膚,她不禁縮瑟。感?覺有輕盈單薄的面料落在掌心,她握住縮回手臂。
看著手里僅有的白襯衫,何碧頃陷入了疑惑。
她咬唇,羞赧地?開口:“沒有內(nèi)衣內(nèi)褲……嗎?”
“你睡覺不是不穿內(nèi)衣么?”門?外那道聲?音正經(jīng)中帶有一絲不解。
何碧頃被問得哽噎,他怎么還舉一反三了,而且還反錯。不穿內(nèi)衣睡覺不代表內(nèi)褲也不穿。
她語無倫次道:“但?是,但?是,內(nèi)褲要穿呀。你,你幫我下單一次性內(nèi)褲……”
“好。”
隨著他低沉平靜的一個好字,門?里門?外陷入安靜。何碧頃穿上堪堪遮住臀部的襯衫,心不在焉地?系上紐扣,系到最后一粒時,聽見江猷琛說。
“買好了。你穿好先出?來?,我們聊聊。”
何碧頃愣住,許是浴室內(nèi)氤氳的熱氣令她呼吸困難,小臉迅速染上淡淡的緋紅。
雖然兩人之前有過?親密接觸,可那都是情到深處自然而然發(fā)生的事情,也沒脫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這薄薄的襯衫穿了跟沒穿沒區(qū)別。
下面的禁區(qū)他也沒探訪過?。叫她真空走出?去跟他面對面,她臉皮薄不好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不行,我再等等外賣。”
“你有力氣站著等半小時?”
她中暑后遺癥,確實沒什么力氣,腿有點軟。想問問他,有沒有其他睡衣,話到喉嚨又咽下去,他既然給她拿了這件襯衫,就說明,他是想看她穿……
意識到這個問題,何碧頃咽了咽口水,肌膚無比燥熱。腦子一片混亂時,他清明的嗓音又隔著門?傳來?。
“那在外賣過?來?之前,你先坐在盥洗臺,用?毛巾墊著坐,那地?方?jīng)觥N覀儸F(xiàn)在把剛才?的問題攤開了說。”
須臾,外面問:“找到毛巾了么?”
盥洗臺就在進門?的位置,估計是按照江猷琛的身高設(shè)計的,臺面在何碧頃肚子還要往上一點,她先用?剛才?那條毛巾墊上,原本只要稍微踮腳就能坐上去的地?方,因為沒勁,怎么也坐不上去。
她不得已放棄,倚著盥洗臺,對外假裝自己坐上去了:“坐好了。”
“為什么會覺得我不理你?是中午的視頻會議?”
他的詢問聲?極其平靜。
她還不至于無理取鬧到要他放下視頻會議,跟她談情說愛。
她用?毛巾擦拭半干的長發(fā),她聲?音太啞,又怕隔著門?他聽不見,得用?力才能大聲:“你一天沒發(fā)微信給我。”
沙啞的聲有些委屈的鼻音。
在門?外的江猷琛沉默了片刻。他沒想到一天沒發(fā)微信給她,會成為她生悶氣的導(dǎo)火線。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他確實沒有一定要發(fā)微信的習慣,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要告知。何況兩人就在一個屋檐,晚上見面就能說清楚。
既然她在意微信消息這玩意,滿足她就是。
他薄唇輕啟,還沒來?得及回答,里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和瓶瓶罐罐摔地?的聲?音。他眼皮一抬,猛地?推開門?,一向?波瀾不驚的臉難得呈現(xiàn)慌張。原本放置在盥洗臺的黑色圓瓶滾落在門?口。
而盥洗臺旁邊,何碧頃局促地?站在那,黑長濕發(fā)擋在胸前,白襯衫只遮住大腿根,露出?纖瘦有力量的筆直白皙雙腿,單薄的布料勾勒出?凹凸曲線。
江猷琛屏息,眉宇間的緊張擔憂緩緩消散。四目相?撞,她聲?音又弱又啞:“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洗手液……”
見她人沒事,江猷琛微微松氣,握在門?把的手緊了緊,猶豫片刻,俯身拾起洗手液朝她靠近。
浴室內(nèi)氣溫悶熱,隨著江猷琛的走近,何碧頃兩頰愈發(fā)滾燙,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衣擺。
他應(yīng)該也是在別處洗了澡,換了干凈的居家服,放下洗手液卻并未離開,反而故意似的,朝她挪了一點,一只手撐在她身側(cè),自然地?將她禁錮在懷。
身后盥洗臺邊沿抵著她的腰,身前她光滑的大腿似有似無蹭到他柔軟的灰色休閑褲,像觸電般連呼吸都微微顫抖。
江猷琛一手攬住她的腰,托住她的臀將她抱起放在墊了毛巾的臺面。
低垂的眸將她襯衫里的春光一覽無余,他別開視線,將她的黑發(fā)別在耳朵后,親了一下她的耳垂,嗓音低而啞:“衣扣沒對上。”
何碧頃捂住敞開的衣領(lǐng),肌膚酡紅,瞪他一眼:“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何碧頃哼一聲?:“你故意給我穿這個。”
江猷琛唇角勾了勾,這他沒法否認,?*? 從她穿了他的T恤后,就非常非常想讓她穿他的襯衫,然后把她摁在床上,沙發(fā)或者?鏡子前,隨便?任何一個角落,再親手解開剝掉。
想到這些?在腦海里叫囂的不干凈想法,他呼吸都夾緊:“很好看。”
一件白襯衫有什么好看的。不懂他審美。
何碧頃松開了攥緊的領(lǐng)口,被抓住的地?方有些?皺巴巴。
江猷琛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所以,你就因為我沒給你發(fā)微信生悶氣,還讓我跟艾青親吻?”
他一步步引誘她說出?心中不快。
“她坐你副駕駛……你一點也不避嫌,跟她成雙成對出?現(xiàn),那萬一到時候節(jié)目播出?,有人磕你們cp呢,我這樣做,是為了讓你們澄清……”
江猷琛忍俊不禁:“你覺得我會讓這種畫面播出?么?有我出?現(xiàn)的地?方都會剪掉。”
這是重點嗎?何碧頃沒坑聲?。
“你說的微信信息,我是覺得沒必要,畢竟我們每天都能見面,忙起來?你沒時間回,我也怕不能及時回復(fù)你,把你晾在一邊,你更容易胡思亂想。不存在一整天不理你。”
“不過?,只要你喜歡,以后我每天早中晚都給你發(fā)消息。”
何碧頃擰眉,怎么感?覺好像是她在強硬要求他發(fā)微信一樣。
“至于副駕駛,沒認識你之前,我沒那么多顧慮和想法,你介意,以后我也不會再讓任何女人坐。”
何碧頃秀眉皺得更緊了些?,怎么聽著好像也是她在無理取鬧。
她心里莫名又堵上來?一股氣時,聽見他說:
“答應(yīng)我,以后不生悶氣,有什么及時跟我說,哪怕跟我發(fā)脾氣也不要冷著我,你冷著我,我不知道你在氣什么。你之前不是挺能懟我的,怎么談戀愛了,還總是藏著掖著?”
關(guān)系越親近,何碧頃越容易緘口不言,因為小時候在爸爸媽媽那里被忽視慣了,一開始是說出?來?沒人在意,后面是找不到可以說的人,就習慣什么事情都藏心里,現(xiàn)在一時半會改不了這種扭捏性格。
“我是不是讓你感?覺很累?”
“我心疼。悶氣生多了容易結(jié)節(jié),我希望你健康。”
何碧頃驀地?抬眸,才?發(fā)現(xiàn)他清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她欲言又止,心跳節(jié)節(jié)攀升。
“現(xiàn)在可以接吻了么?”
他眸光和嗓音一起變暗,幾乎是立刻去尋那片他惦記了整晚的紅唇,含著軟舌,汲取她的芳香。略粗糙的掌心探進襯衫里,觸上一片光滑掌控不住的嫩肉。
何碧頃大腦逐漸缺氧,忍不住溢出?嗯嚀,他大掌所到之處的酥麻感?讓她止不住顫抖,粗重的呼吸壓在耳畔,聽他一字一句,渴求:
“頃頃,幫我。”
江猷琛抓住她的腳踝,靠近緊繃的輪廓。
浴室燈光晃眼,何碧頃從來?沒想過?的事,此?刻卻在無聲?上演。她感?覺那腳不是自己的,不然怎么會做如此?綺靡的舉動。
她腦袋暈沉沉,手背遮住眼睛,不知該看哪里,又忍不住去瞧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幽深的眸正貪婪盯著自己某個同樣深如幽谷的地?方時,整個人更害臊了。
浴室水霧終于蒸發(fā),但?空氣里的熱度經(jīng)久不散似的,叫人神思昏沉。
浴室響起嘩嘩水聲?,江猷琛冷靜地?收拾殘局,洗手臺上,他給何碧頃清洗雙腳和十?指。
溫熱的水花細致流過?每一根腳趾,何碧頃羞得把臉埋在膝蓋里。
江猷琛將她抱起往浴室外走。
剛才?外賣打電話來?,東西放門?口了。
何碧頃被放在床上,抬頭看他。
怔怔出?神的表情怪可愛。
江猷琛順著她的目光低頭,他穿的白色T恤,清晰可見腹部處暈濕了一小片,圓圓的。是她剛剛貼合住的位置。
他喉結(jié)滑動,漆黑的眸直直盯著她,唇角勾起:“頃頃,這是你的水么?”
明知故問。何碧頃緊緊抓住兩側(cè)床單,見他開口:
“好濕。”
第49章 獎勵
何碧頃抓起旁邊的?枕頭丟他身上, 佯裝惱怒。
“快去拿外賣!”
沙啞的?嗓音聽上去像是在撒嬌。
江猷琛接住枕頭又笑著丟回?床,俯身,雙手撐在她身側(cè), 親了?親她的?唇:“羞什么, 你剛剛不?也看了?我的?。”
“我一點也不?想看。”何碧頃想起剛才的?事情, 兩頰又無比燥熱。
“是么?”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肌膚,薄薄的?一層似紗似霧。他笑聲很低:“那怎么濕了?。”
“你這樣做, 是個女人都得?濕。”
他不?要臉地問:“我怎樣?”
何碧頃沒什么威懾力地瞪他:“去拿外賣!”
江猷琛拿了?外賣進來后,去浴室將何碧頃的?衣服放進烘干機清洗,整理好出來她已經(jīng)躺在床上。他出去之前關(guān)?了?燈, 只留兩盞橘黃壁燈。
何碧頃整個人裹在柔軟的?真絲被里, 她本來又累又困, 但經(jīng)歷了?浴室的?事情,突然精神倍增。
她手心攥緊, 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旖旎畫面。也許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事, 所以總是胡思亂想。想到江猷琛結(jié)束后,一邊細致地幫她洗手,一邊讓她好好養(yǎng)身體。
她當時羞得?要命, 根本沒細想他話里的?意思, 迷迷糊糊應(yīng)下。
又想到他握著她手,教她如何掌控, 感覺他連呼吸都是克制的?。
還想到他解開她身上沒對?齊的?襯衫衣扣, 再鎮(zhèn)定自若重新幫她扣上。
想到那些,她呼吸又紊亂了?。她們什么都做了?, 卻又像是沒做。
江猷琛用她的?手解決需求, 他是滿足了?,但是, 何碧頃可能是到排卵期了?,身體從被點燃后到現(xiàn)在依舊燥熱。她咽了?咽口水,有?些渴。
她掀開被褥,趿拉拖鞋走了?兩步,又停下,低頭把鞋子留在原地,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
客廳的?燈光將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地板照得?發(fā)亮冰冷,何碧頃仔細環(huán)顧四周,室內(nèi)除了?該有?的?家具以外,干凈整潔得?像樣板房。
江猷琛坐在島臺看ipad,端起旁邊盛滿冰水的?透明玻璃杯,抿了?兩口,眼角余光瞥見有?團身影,抬眼過去,此刻應(yīng)該在房間?睡覺的?人兒正悄無聲息地走過來。
他視線不?自覺從她粉潮的?臉蛋往下,落在她圓潤的?腳趾。
他劍眉皺起,手里的?玻璃杯放下發(fā)出輕微的?碰撞音:“怎么不?穿鞋?”
何碧頃說:“忘記了?。這是水嗎?”她低頭嗅了?嗅,沒有?味道,正要喝幾口卻被攔腰抱起,坐在他大?腿。
“這是冰水,我給你倒杯溫的?。”他順手將她放在高腳凳上,打開消毒柜拿杯子,去熱水機接水。
擱置在島臺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何碧頃有?所察覺,視線從不?遠處的?背影收回?,盯著屏幕。
艾青:【伯母估計是睡了?才沒回?你消息,那你明天早點回?來。】
早點回?來?
回?哪。
何碧頃別開眼,正好對?上江猷琛的?視線,接過他遞來的?水杯,默默啜飲,溫水入喉,從胃部到身體,逐漸暖和。
她一雙小腿輕輕晃動,有?意無意地勾磨他的?褲子。
江猷琛就站在旁邊看手機消息,感覺到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觸碰,握住她一只亂動的?小腿,她腿肚跟他手臂一樣大?小,仿佛用力一握就會折,肌膚光滑。
他深邃的?眸一暗,仿佛幽靜無底洞,要將她暴風吸入。
“不?是沒力氣了??”
是在浴室里,她頭暈?zāi)X脹感覺自己缺氧,說沒力氣了?,手酸。
此時此刻,就是因為知道他會顧忌她沒力氣,所以才撩撥他,讓他也體驗身體燒著卻無可奈何。
被他握住的?地方?有?癢感傳來,他的?大?掌帶著薄繭,何碧頃屏息,明明是想勾引他,怎么她現(xiàn)在想要更多他的?觸摸。
縮回?腿不?再玩火自焚,轉(zhuǎn)移話題:“你的?手機密碼,是不?是要換成?我的?生日,很多情侶都會這樣做。”
涼滑觸感從掌心溜走,江猷琛唇角勾了?勾:“換。是百度上的?生日么?”
他閑著無聊有?去查過她的?百度百科,生日那欄寫著1999年8月8日。
何碧頃沒料到他會去搜她的?百度百科,點頭:“就是那個。手機壁紙,微信聊天也要換成?我們的?照片。”
江猷琛眼底染上笑意,戲謔地瞧她:“那是不?是還要發(fā)個微信朋友圈?”
何碧頃思忖片刻:“你把我的?臉遮了?,可以發(fā)。”
“那什么時候可以不遮?”
“等我事業(yè)有?成?……”
等她在娛樂圈嶄露頭角,憑著實?力扭轉(zhuǎn)風評,站在他旁邊不?會有?人指指點點。她早已經(jīng)習慣了?別人的眼光和那些莫須有的流言蜚語,但她不?希望自己喜歡的?男生也被卷入戰(zhàn)火。
“你怎么判定事業(yè)有?成??”江猷琛問:“是要賺多少錢,還是拍幾部電影?或者拿幾座獎杯?”
江猷琛問得太直白,何碧頃頓時有?些害臊,以她現(xiàn)在的?成?績來看,選哪一個都是做夢,但夢還是要做的?,她也不覺得自己會一輩子就這樣碌碌無為。
“你是擔心,你這輩子都沒名分嗎?”
“名分對?我來說沒什么要緊。”江猷琛靠近她,大?掌扣住她的?后頸,闃寂無聲的?屋內(nèi),兩人的?接吻聲被無限放大?。
他的?吻雖然很溫柔,但時間?過長?,何碧頃感冒鼻塞呼吸困難,胸腔漸漸悶熱,攥緊他的?衣襟,忍不?住將他推開,大?口喘息時,聽見他一字一句。
“最重要的?是你心里得?有?我。”
何碧頃貼著他胸膛恢復(fù)元氣,話都不?想多說。
頭頂傳來他的?調(diào)侃:“就你這柔弱樣,還來勾引我?接個吻都能把血條耗掉。”
“我是因為感冒又中?暑了?。”何碧頃不?服氣地輕輕咬一口他胸膛,聽見他悶哼一聲。
“何碧頃,你少做勾引我的?事。”
何碧頃偏偏不?如他愿,攀住他肩膀,笑得?狡黠:“我困了?,你抱我。”
在回?房的?路上,她不?斷故意刺激他:“江猷琛,你上輩子是不?是戒過毒啊,不?然為什么能忍住?我聽別人說,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你這個下半身,好像不?太會思考……”
“我還聽說,很多男人能一個晚上7次……”
“你只能一次嗎?”
“會不?會有?點少了?……”
江猷琛終于停下腳步,四目相視,何碧頃突然又慫了?,她也是第?一次說這種虎狼之詞,想咬舌自盡。怕打擊到他的?信心,連忙說:“一次也不?少了?……”
“何碧頃。”
江猷琛認真地喊她,開口沉穩(wěn)有?力:“如果不?是怕加重你的?病情把你弄進醫(yī)院,你早已經(jīng)被我摁在浴室或者床上操了?。”
他也不?至于在島臺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冰水去火,還以為她睡了?,結(jié)果她赤腳跑出來,還故意用腳撩撥他的?褲子,這是仗著他心疼她生病,故意讓他難受。
何碧頃一愣,琥珀色雙眸驚訝極了?。
她震驚過后,頭皮微微發(fā)麻,想不?到那么直白的?性話是從江猷琛嘴里說出來的?。
她不?自在地躲避他炙熱的?目光,敗下陣腳,下巴擱在他肩膀。
他抱著她走進房間?,一邊說:“少聽別人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又咬牙切齒加了?一句:“你剛才說的?話,我記住了?。”
何碧頃不?知道他具體說的?是哪句話,不?過她自己覺得?她說的?句句重點。
他用心去記,當然是好事。
被放在床上時,她拉住他:“辛苦你了?,獎勵你陪我睡覺。”
江猷琛盯著她柔軟的?眸,似有?似無嘆息一聲,無語笑了?:“你趕快好起來就是對?我最大?的?獎勵。”
柔軟的?大?床,兩人蓋著同一條真絲被,以后背貼著前胸的?姿勢緊緊相擁,何碧頃一開始不?習慣他抱著,總是往角落里爬,他一把撈回?來。
何碧頃睡覺很老?實?,喜歡蜷縮著,懷里還抱著一個枕頭,迷迷糊糊要入睡時,說了?一句:“江猷琛,你記得?去買幾個玩偶,我要抱著睡。”
江猷琛一點困意也沒有?,室內(nèi)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的?環(huán)境,他清醒地說了?聲好。
何碧頃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時旁邊已經(jīng)沒人。睡了?一個好覺,腦袋已經(jīng)沒那么暈沉沉,但還是有?點鼻塞。
她進浴室洗漱,一邊看微信,張蕓10點的?時候給她發(fā)了?兩條消息,問她醒了?嗎,身體情況如何。
11點的?時候又給她發(fā)消息,問她什么時候過來別墅。
什么時候過來別墅?
她懶得?打字,直接回?復(fù)語音:“去別墅干嘛啊?”
抬眸,看見她的?衣服和江猷琛的?衣服晾在一起,她拿起自己的?衣服,把身上的?襯衫換掉。
微信上,張蕓發(fā)來消息:【吃午餐啊。江老?板的?媽媽聽說你生病了?,一大?早起來給你煲湯什么的?,聽你這聲音,該不?會還沒睡醒吧?】
何碧頃僵住了?。這話的?意思是,齊思瓊在家煲好了?雞湯等她?
張蕓的?消息繼續(xù)飛進來:【你記得?好好收拾收拾,見丈母娘不?得?打扮得?漂亮一點。】
何碧頃愣在原地,意思是齊思瓊知道了?她和江猷琛在交往?
齊思瓊怎么會知道?
何碧頃去找江猷琛,他坐在客廳沙發(fā)看ipad,聽見聲音抬眼瞧她。
“怎么?”
“你媽媽,好像知道我們在交往。”
江猷琛眉宇閃過一絲不?易捕捉的?愁,淡淡地嗯了?聲。
“你說的?嗎?”
“不?是。”
“哦。”何碧頃有?些局促:“那我們現(xiàn)在回?去嗎?”
“不?著急。”江猷琛起身:“你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不?用啦,直接去喝你媽媽煲的?湯。離這里多遠啊?我想順路去商場買件新的?衣服。”何碧頃雖然之前就見過江猷琛的?媽媽,媽媽很熱情好客,對?人客氣有?禮。
但當時身份不?一樣,今天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見面,她還是想隆重一點。
江猷琛看她那么緊張上心,皺了?皺眉:“頃頃。”
“嗯?”
他喉結(jié)滑動,話到嘴邊變成?:“吃個飯,沒必要折騰。”
第50章 隔閡
空氣?戛然安靜, 像是?突然被人冷不丁澆了一盆冷水,原本?還算愉悅的氛圍僵下來,也許是?室內(nèi)冷氣?太足, 又或許何碧頃本?來就身體不舒服, 她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她滿心歡喜地說要去商場買新衣服, 結(jié)果江猷琛卻面無表情跟她說吃個飯,沒必要折騰。
跟昨晚在她耳邊說情話時判若兩人。
倒是?顯得她過分?激動?和在意了。她也是?因為身份的轉(zhuǎn)變, 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哪怕是?以朋友之名?去他家吃飯,也得注意形象, 何況是?女朋友, 總不能灰頭土臉出現(xiàn)。更不能因為之前見過, 就隨隨便便。
“還不舒服么?”
江猷琛伸手想去探她額頭,被她躲開。
何碧頃僵硬地哦一聲, 不回反問:“那照你這樣說, 我們現(xiàn)在過去也很折騰,那還去不去了?”
“身體不舒服就不去,昨天在醫(yī)院吃的那家你喜歡嗎?我叫他們送來。”
何碧頃又被他堵住了,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說是?他太寵她, 任由她胡來,還是?說他壓根沒把她放在女朋友位置, 所以才會覺得跟他媽媽吃飯不重要, 不需要折騰。
而?且,齊思瓊一大早就在家里準備, 她怎么能說不去就不去。他似乎一點也沒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
她試著提醒他:
“阿姨不是?一大早就在廚房準備嗎?”
“無論?你去不去, 她每天都是?一大早進廚房。她喜歡做吃的,打麻將。”江猷琛用昨天買的體溫槍測試她額頭體溫:“體溫還是?沒降, 待會去醫(yī)院輸個液。”
何碧頃的心驀地沉下,江猷琛用直白的語言,告訴她齊思瓊不是?因為她才用心準備午餐。就好像是?在告訴她,她在齊思瓊心里并沒那么重要,無論?是?不是?女朋友,齊思瓊都是?這樣招待。
她恍然又想到,如果不是?張蕓發(fā)微信告知?,江猷琛會跟她說去吃飯這件事嗎?他甚至沒有親口跟齊思瓊說他們在交往。
何碧頃依稀記得,昨晚在停車場,他還跟鐘叔說了粵句,大致意思是?:別告訴齊女士。
還有在醫(yī)院,他的朋友似乎要來看望她,被他婉拒。
以上種種都指明,江猷琛貌似沒打算把她介紹給朋友家人認識。雖然她目前不希望兩人戀愛的事情被鹿臥山的嘉賓和工作人員看見,不想被他們評頭論?足,但如果是?告訴他的家人朋友,她沒任何異議。
“那你知?道,是?誰把我們的事告訴阿姨嗎?”
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開口時,喉嚨有些苦澀。
江猷琛斂了斂神色:“艾青吧。”
雖然是?帶著吧字,但語氣?肯定。
給了鐘叔提醒,他肯定會注意言行,關(guān)乎自家藝人的緋聞,張蕓不可能主動?交待,除了艾青還有誰。
何碧頃看著他清冷的雙眸,直接問:“如果艾青不說,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阿姨?”
江猷琛沉默片刻,眼里異常冷靜:“頃頃,你記住,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其他人知?不知?道,支不支持并沒有那么重要。”頓了頓:“你不是?也說,要以事業(yè)為主?”
明明是?選擇題,偏偏不正面回答,做填空題,跟她說教。
一顆懸著的心猛然落下,何碧頃突然明白了昨晚江猷琛為什么說名?分?對于?他來說不重要,因為他也不打算給她名?分?。
選擇來柏悅府留宿而?不回別墅也是?因為家里有齊思瓊嗎?他算了那么多,卻一時疏忽艾青的存在。
好心情被一壓再壓,直接沉入谷底,無數(shù)酸澀顆粒在水面冒泡,不知?是?不是?沒吃早餐原因,何碧頃感覺胃部在拉扯,絞痛,難以呼吸。她再次打了個噴嚏。
“我給你找件外套披上。”
江猷琛徑直往房間走。
空留何碧頃藝一人在客廳,她乏力地坐在沙發(fā),腦袋靠著扶手,冰冷迅速從?頭漫延到腳,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雙標了,她自己都暫時不想對外公開這段戀情,又為什么要求江猷琛跟親朋好友介紹她。
可是?,親戚朋友和不相干的外人不一樣啊。她沒想過要隱瞞身邊的人,之前也跟他說過,找機會告訴江妙娜。
何碧頃看著腕骨上的翡翠手鐲,突然覺得這抹綠色格外刺眼,真的會有男生剛戀愛就送女方幾百上千萬的東西嗎?
送女方價值不菲的東西,她當然見得不少。娛樂圈那些權(quán)高位重的男人,經(jīng)常用包包,房子,資源砸給女明星,但她們純粹是?金主和包養(yǎng)關(guān)系,是?各取所需,你情我愿。
她為什么會想到這些不好的?
她努力去相信江猷琛不是?那種玩弄感情的人,可是?,可是?他為什么答非所問‘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其他人知?不知?道,支不支持并沒有那么重要……’
她覺得自己像是縮回殼里的蝸牛,不敢再探出觸角。
心情像過山車,起起伏伏,彎彎繞繞一趟下來,頭暈全身難受。
昨晚還抱著她哄著她,跟她說有什么問題都要攤開解決,她聽話照做時,就應(yīng)該想到有時候真相會令人不舒服。
早知?道,她就不多此一舉去問。
巨大落地窗外明晃晃的光,將干凈空曠的大理石地板映得發(fā)亮,像日光下水光粼粼的湖泊,讓人想要一頭躍進去。
如此明亮的氛圍里,何碧頃的心卻像陰暗的雨天,萬千雨花砸落,把她的心澆得奄奄一息。她身子漸漸滑落,枕著抱枕蜷縮在沙發(fā)。
視線被一片灰色占據(jù),江猷琛低而?緩的聲音在頭頂。
“困了?回房繼續(xù)睡會?”
他的氣?息逼近,海鹽烏木冷香瞬間充斥周遭,預(yù)判到他俯身想抱自己,何碧頃擰眉轉(zhuǎn)了個身,悶聲道:“不用,這沙發(fā)挺好的。”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你告訴阿姨我們不去吃了。我睡一會。”何碧頃就著這個姿勢閉眼。
室內(nèi)陷入闃靜,何碧頃心情不佳也能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江猷琛過于?安靜。她忍不住又躺直,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幽深冷淡的眸。
居高臨下,睥睨她。黑漆漆的瞳像是?無盡無邊的暗夜,令人摸不著方向。
他唇線抿得很緊,一張冷峻的臉不動?聲色,驟然俯身沖下。男人身上的烏木香猶如細密柔軟的大網(wǎng),準確無誤侵襲,吞噬她。一只大掌托住她下巴,用力撬開她的唇瓣與她接吻。
何碧頃沒地方躲,起初有些抗拒,但她越拒絕,男人親得越兇,幾乎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半推半就間她全身發(fā)麻,軟綿綿地妥協(xié)了,任由他索吻,他的狠厲這才逐漸退散,轉(zhuǎn)而?安撫似的溫柔輕舔,舌尖勾著她的,像是?在給她渡一勺甜甜的蜂蜜漿果,她的口腔里全是?他的氣?息。
寂靜的空間,親密的水聲被無限放大。
到后面,何碧頃受不住了,哼著推開他,手腳并用,想結(jié)束這個漫長磨人的吻,他知?道她難受便轉(zhuǎn)移陣地,唇舌游移到她下巴,脖頸,鎖骨,又順著下巴到耳垂,最后覺得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又重新落回她的唇。
來來回回幾次,何碧頃一點力氣?都不剩,思緒暈沉沉,拿出殺手锏委屈道:“我好餓……”
江猷琛這才放過她:“剛才就應(yīng)該把你拉起來吃早餐。”
本?來想喊她起床吃東西,看她睡得香便沒舍得吵醒她。
兩人鼻尖微微相觸,呼吸聲纏綿交織,他不舍地含吮她下唇:“我們這次先不回,以后回。”
“別胡思亂想。”
“聽見了?”
何碧頃迷迷糊糊嗯了聲。
她此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只是?一個熱烈的吻,她就有些不知?所以,全然忘記自己為什么難受。
但她不希望她們之間,每次都是?用親密的接觸解決問題。
江猷琛從?她沙發(fā)起來,給她蓋好毯子。她盯著腕骨的翡翠手鐲,喊他。
“江猷琛。”
“我們是?在談戀愛嗎?”
而?不是?某種交易關(guān)系。
如果他跟那些在娛樂圈瘋狂砸資源給女明星的幕后資本?一樣,只是?想在她身上獲得短暫快樂,那她肯定會毫不猶豫離開。
江猷琛皺眉,她一雙琥珀色眼睛水澤盈盈,仿佛是?在期待著什么。他俯身親她額頭,篤定道:“當然。”
何碧頃滿意地微微弓身,啵地一聲親他一口。
他唇角一勾,揉揉她發(fā)頂,去島臺一邊勺冰塊進玻璃杯,邊撥通雍蘭記餐廳號碼。
雍蘭記外送依舊滿當當,江猷琛打開食盒蓋,何碧頃坐在一旁問他為什么不自己煮,他說家里冰箱是?空的,下次再煮給她吃。
“而?且這家餐廳的食材和廚藝都很好。”
確實不錯,她昨晚沒什么食欲,吃東西嘗不出味道,但也吃了不少。
她低頭喝沙參玉竹粥,綿綢溫熱,入胃很暖身。
“你應(yīng)該不經(jīng)常住這里吧?”
屋里除了家具以外空蕩蕩,一塵不染像是?樣板房。
“這里離公司近一點,上班期間經(jīng)常住這。”
這樣仔細算算,他自從?待在鹿臥山后估計就沒回來過,難怪屋里沒什么煙火氣?。
何碧頃擱置在桌面的手機一直持續(xù)彈出張蕓的消息。
張蕓:【可惜了這一大桌美味佳肴,你是?沒口福了。】
拍了一張美食照片。確實是?一大桌子菜,她過年都不會吃得如此豐盛。
張蕓:【老?天奶,艾青的嘴怎么可以那么甜,把阿姨哄得合不攏嘴,簡直是?我們的楷模。】
張蕓:【阿姨特?地給你煲的雞湯,我們都沒喝,等下提給你喝。】
何碧頃把照片增到江猷琛面前:“阿姨煮的,跟她上次做的完全不同,看得出她真的很愛下廚。”
江猷琛瞥了一眼,又低睫喝湯,烏黑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緒,只能聽出興致很淡:“她閑著無聊就愛自己弄吃的。”
他轉(zhuǎn)移話題:“你試試這個豌豆山藥羹。”
午餐過后,去醫(yī)院輸液。
兩人在玄關(guān)換鞋子,何碧頃調(diào)侃:“別的總裁都有家庭醫(yī)生,或者身邊都有一位隨叫隨到的醫(yī)生朋友。你怎么輸個液還要我親自去醫(yī)院?”
像是?聽到了無稽之談,江猷琛笑出聲:“你說得對,我改天讓企劃部擬一個收購案出來,把附近醫(yī)院買下,隨時為你服務(wù)。”
何碧頃聽出了他在陰陽怪氣?,嬌嗔地瞪他。
他將她拉進懷里,指腹輕撫她左手臂還在御愈合期的傷疤,聲音都輕了許多:“你手臂受傷那天,請醫(yī)生上山的不是?我?”
何碧頃被噎住,他的指腹觸在傷口,癢癢的。
她抬頭看他:“那我要夸你有點東西嗎?”
他唇角弧度微微上揚,低頭輕啄她:“不需要,你知?道就行。”
還是?跟昨晚一樣,掛了間vip病房,輸液期間,江猷琛出去接電話聊了幾分?鐘。回來后,何碧頃覺得手背有點痛,讓他幫忙調(diào)慢掛水的速度。
他將手機放在旁邊桌面,手機屏幕亮起,連續(xù)彈出幾條微信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被覆蓋。
【反正你們現(xiàn)在也在醫(yī)院,順便就去做個體檢。】
【不是?我多嘴或者說得難聽,萬事都要多個心眼,網(wǎng)紅圈和普通人都玩得那么瘋,何況娛樂圈】
【前幾個月,天啟集團那二少和一個小明星約炮這事你不是?也聽說了嗎?你肯定不知?道,那衰仔現(xiàn)在高危HPV】
何碧頃愣了幾秒,頭頂江猷琛問:“現(xiàn)在還痛么?”
她抬眼,對上一雙漆黑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