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來
屋里沒開燈, 暗夜中,感官尤其敏銳,放在耳邊的手機那端發出輕微的窸窸窣窣聲, 一點動靜都被?無?限放大?。
“你跟誰打電話呢?”
是剛才那個女孩的聲音, 嬌滴滴的。
不知道女孩是誰, 跟江猷琛什么關系。
何碧頃一顆心瞬間懸起,好奇江?*? 猷琛會怎么回答。
“沒, 可能是不小心摁到。”
男人嗓音低沉。
連介紹都省去了。
哦。不小心摁到一個月前的電話。
何碧頃覺得索然無?味。也許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就?是想人前跟她不熟,人后占她便宜。
正胡思?亂想之際, 電話里的嘟嘟聲提醒她, 對面掛斷了。
一聲不響就?掛斷。
就?不應該自討沒趣打這個電話。
胸腔像被?什么堵著, 難以呼吸。何碧頃指腹摸黑觸碰左臂傷口,細細的針線極其清晰。她得及時止損, 于是她沒再猶豫, 順便把他?電話也拉黑。
翌日清晨,何碧頃出發前瞥見在衣帽柜的黑色棒球帽。
吩咐張蕓扔垃圾桶。
張蕓啊了聲,有點疑惑:“這好像是江老板的帽子。要?扔垃圾桶嗎?”
昨天見她戴著, 心里猜測是江猷琛給她防雨的。
“那你有空去還給他?。”
張蕓聽著自家?藝人不耐的口吻, 迷茫應下。
天氣一如既往陰沉沉,何碧頃來到孵化坊, 文叔用蹩腳的普通話告訴她昨天那六只雛雞因?沒脫溫就?淋雨沒熬過?昨晚。
雖然是意料之中, 何碧頃心底還是很難過?。
雛雞沒護住,手臂受傷, 還讓那個狗男人有機可乘。
來不及多難過?, 中午節目組執意要?嘉賓下山售賣雛雞。
嘉賓單獨行動,抓鬮選擇地點。有小學門口, 市中心商場大?樓,鎮里集市,游樂場這些地方。
何碧頃感覺自己是運衰體質,她居然抽到市中心的繁華商場。
出入這些地方的人,會買雛雞嗎?路過?都不會看一眼吧。蘇婉晴和鄭允涵倒是羨慕極了,她們也想趁機去商場逛逛。
何碧頃幾?次無?意對上鄭允涵的目光,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樣。
兩人在洗手間門口碰見,她笑吟吟看著鏡子,一臉曖昧地說:“頃頃,你昨晚是一夜沒睡嗎?”
何碧頃確實沒睡好,翻來覆去睡不著。早上起來眼睛有點虛腫,眼下烏黑。
但?化了底妝,并看不出什么。
“是沒怎么睡。”
她打了個哈欠,實話實話。
鄭允涵聽了眼里迸出亮光,嘴角的笑意收不住。拍拍她的肩,叮囑她今晚好好休息。
何碧頃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莫名其妙。
下山再開車去市中心要?一個多小時。多輛車分批前往目的地。何碧頃眼皮困頓,在車里補眠。
在旁邊的張蕓為?了賣雛雞的事情一個頭兩個大?。
節目組說售出后備箱那100只雛雞就?能回來。可是在高檔商場賣這玩意,合理懷疑會被?保安趕走。
而她家?藝人一如既往隨地大?小睡,似乎壓根沒意識到這有多困難。
進入市區后,嚴重?塞車。
車子走走停停,何碧頃也沒了睡欲。
拿出手機,微信上江妙娜給她發了幾?條消息。
【頃頃姐,原來我哥昨晚回來了,你還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讓他?給你帶過?去。】
何碧頃抿唇,快速回復。
【不用啦。我今天也下山了,去商場賣雛雞。】
江妙娜:【哪個區哪個商場?我去找你玩!】
何碧頃唇角微微上揚。
今天周末,中學生放假,出來見面,吃頓晚餐應該不礙事。不過?不確定節目組給她的100只雛雞什么時候能賣光,怕無?法按時間赴約。
到達指定地點的地下停車場,司機在車內等。
何碧頃和張蕓合力在后備箱將雛雞分裝,先用小箱子裝50只,兩個攝影師扛著攝影機跟她上去。
何碧頃鑒于自己風評不是很好,為?避免被?黑粉認出遭白?眼,讓張蕓去買頂棒球帽。
看見棒球帽時,何碧頃先是擰眉,怎么跟江猷琛那款同一個牌子,粉紅色。看見帽子莫名又想起昨天江猷琛在雨中幫她壓低帽檐的畫面。
為?避免被?攝像機錄進畫面,到時候播出引起品牌方不滿,何碧頃拉著張蕓來到女士衛生間里面。
關掉夾在領口的話筒:“不要?這個牌子,換一個。”
張蕓疑惑:“這個牌子,你不是經常戴嗎?”
棒球帽品牌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她衣柜里的棒球帽大?多是這個牌子。只是這次錄節目沒帶上,張蕓去買新的也是按照她的喜好買。
何碧頃說:“我以后都不戴了。你再去買頂新的。”
張蕓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照做。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家?藝人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不然怎么會說出如此無厘頭的話。
戴上新的棒球帽,再戴上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全副武裝后何碧頃才開始正式擺攤。
兩個攝影師在不遠處拍攝。
同樣在角落里默默觀察了幾分鐘的張蕓兩眼一黑,看來今天是一只雞也賣不出去。
何碧頃選的位置是進衛生間的轉角。
碰到一個從長廊里面出來的光鮮亮麗女孩,小心翼翼地攔住,問:“小姐姐,買雞嗎?”
女孩嚇得花容失色,用奇怪的目光瞥她一眼光速溜走。
如此兩三次,何碧頃目標轉移,換成攔男生。
男生紅著臉,甚至都沒看她手里抱著的木箱:“不了,我覺得不干凈。”
這是能播出去的嗎?
張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走過?去,勸何碧頃摘下口罩,說不定有人會看在她是明星的份上買一只。黑粉不可能那么明目張膽在商場攻擊她。
何碧頃抿唇沒應話,之前在機場不也被?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她。
不過?,摘下口罩效果?也沒什么效果?,照樣沒人買她的雛雞。
“明星!”路人突然大?喊:“你是那個明星。”
在何碧頃期待的目光下,她半天憋出一句:“哦!你是那個那個,蘇婉晴的女配專業戶……”
何碧頃淺笑:“對啊,就?是我。買一只雞嗎?可以帶回家?養……”
明星效應確實好使,幾?個路人知道她在錄節目后買了幾?只,陸陸續續也有人好奇圍觀。
用了一個小時賣完第一批后,何碧頃心情雀躍來到地下停車場,搬第二批上去。
抱著裝有雛雞的箱子走在安靜的停車場,手臂忽然被?一股力道狠狠扯住,箱子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砰’聲。腳下不受控地跟著那股力走,天旋地轉間,濃濃的酒味將她侵蝕。
她想發出聲,但?早已被?捂住唇。
何碧頃意識到自己被?劫持了。
她被?拖著上了一輛車后排,渾身酒氣的男人將她壓在身下,濃濃的酒味全灑她臉上:“剛剛就?是你問我要?不要?□□?”
何碧頃腦袋一懵,拳打腳踢。
奈何男人將她壓得紋絲不動,她的掙扎于他?來說毫無?用處,甚至成了興奮劑。
“裝什么?剛剛不是還問我要?不要??”
逼仄的空間,何碧頃的反抗壓根沒作用,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感覺要?窒息而死。
濃郁酒味加渾濁的男性氣息和無?法抗拒的力量,3年前的片段和如今疊加,她身體不住地發抖。耳朵嗡嗡作響,全是劉艷芳對她的辱罵。
“噢——”
絕望之際,男人粗糙的手掌終于從她臉上離開,身上也跟著一輕,她得以呼吸,一顆淚從眼角劃過?。
她的惶恐不安結束在恍恍惚惚看見車外,一張熟悉的臉。
一拳到肉,腦袋重?砸車門的聲音響徹半個空蕩安靜的停車場。
男人喝醉了酒,身體重?心本?就?不穩,三兩下就?被?打得趴地求饒。
打斗聲吸引不少路過?的人。不遠處角落里抽煙的攝影師和司機也匆匆跑來。
戰斗停止,男人麻木地躺在地上,腦袋,身上全是血漬。而站在男人腦袋旁的江猷琛皺著眉,拳頭上全是血漬,像看垃圾般的眼神從地上挪開,戾氣冷冷掃他?們。
兩人不寒而栗,立馬讓周圍三四個吃瓜群眾別拍了,將他?們請散。
“去跟李政卓領完這個月工資,滾蛋。”
低沉的嗓音冷冽至極。攝影師和司機一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就?要?滾蛋。
江猷琛探身進車,何碧頃縮在角落,車內光線昏暗,她明亮的眼睛里還有未消散的恐懼,黑發凌亂地貼在臉上。
他?先將沾了血跡的手往身上擦干凈,然后朝她伸出:“出來。”
何碧頃望著他?的眼睛,僵硬地往前挪。她被?嚇壞了。
這會眼淚撲簌撲簌流下。白?凈的小手正要?搭上他?掌心,在半空中又頓住,含著珠光的眼閃過?絲異樣,迅速放下手,緊捏著衣擺。
江猷琛將她的生疏瞧在眼里,不動聲色縮回手。
“張蕓呢?”
他?聲音隱隱有些慍怒。
她下來前,張蕓去給她買喝的。
兩個攝影師,一個趁著她搬雛雞期間得空去洗手間,另外一個是跟著她的,下來后閑著無?聊的司機找他?抽煙。
而何碧頃沒等攝影師抽完那根煙。
何碧頃沒應他?。抹掉眼淚,徑直從他?身邊下車。
腳踩在地上的瞬間,雙腿無?力差點跌下,被?人扶住,他?周身冷冷的烏木香混合著血腥味。
她皺了皺鼻子,站定后不著痕跡地躲開他?的手。
看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呻吟的男人,不忍又犯惡地收回目光。
司機和攝影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其實他?們看這情況大?概也猜到七七八八,但?還是禮貌性關心一下。
他?們沒想到,短短幾?分鐘會發生這檔子事,現在還要?因?為?這丟工作滾蛋,感覺很冤枉,甚至想再踹幾?腳地上醉酒后膽大?包天的男人。
何碧頃找到跌落在地的木箱,雛雞在里面安然無?恙。她抱起木箱,跟攝影師說走吧。
攝影師欲言又止,畢竟剛才江猷琛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讓他?滾蛋。但?此刻,他?又沒再說什么。于是只好快速跟上。
司機不知道該做什么,木訥地問一句:“報警嗎?”
“報。”江猷琛垂著眼,聲音很淡。嗓子冒出細密的癢。
一句話都沒說,她是嚇怕了,還是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昨晚半夜給他?打電話,今天打過?去發現被?拉黑。
怎么那么喜歡拉黑。
手機響起鈴聲。
江妙娜興奮的聲音傳來:“哥,我找到頃頃姐了,你先回去吧,晚上再來接我。”
江猷琛淺淺地嗯了聲。
第32章 解開
何碧頃沒料到?江妙娜會找過來商場。
小女孩背著銀色雙肩包噔噔出現在她面前時, 她有些?懵圈。因為自己?并沒有告訴她地址。
江妙娜倒是一點也不隱瞞,一雙眼睛亮晶晶:“我問政卓哥哥就?知道?啦。我不打擾你,我跟蕓蕓姐一起在旁邊等你。”
江妙娜的鼓勵和陪伴, 讓何碧頃萎靡的精神氣逐漸消散, 把?在停車場那點不愉快拋卻在腦后, 專心完成任務。
不知為何,這次來買雛雞的人群絡繹不絕, 大多是小朋友拉著爸媽吵著要買。
她頓時被小孩包圍,周遭吵鬧聲比雛雞叫還厲害,她在一聲聲甜甜的老板娘里面迷失方向。
雛雞賣光, 后面的小朋友沒買到?, 其中一個不開心大哭, 引起其他小朋友也哇哇大哭。直到?何碧頃安慰他們,明天還來這里, 他們才抹著眼淚跟爸媽離開。
江妙娜在不遠處朝她豎起大拇指。
任務完成, 拍攝告一段落,何碧頃讓攝影師先回鹿臥山。剛剛一起在停車場的攝影師有些?為難:“我們先回去不太好吧?導演那邊是要我們全程跟拍。”
何碧頃掃他一眼:“哦?現在想著要全程跟拍了,剛剛抽煙不是挺快活。”
攝影師汗流浹背, 停車場確實是他失職。
張蕓不知發生什么事, 但自家藝人一般很少擺臉色。張蕓怕得?罪人,急忙和氣解釋:“你們先回去吧, 我這邊跟李導說?。沒關系的。”
攝影師離開后, 江妙娜抱住何碧頃的手臂:“頃頃姐,你累不累?我哥說?他在28樓酒店給?我們開了一間房, 讓我們去休息一下。”
何碧頃手心不由自主地捏緊衣擺, 眼皮顫了顫。
“在哪休息都?一樣,不用特意開房……”
“房間可以睡覺啊, 走嘛走嘛,你站了那么久,要好好休息。”江妙娜溫柔地撒嬌。
張蕓附和了一句:“既然江老板都?開了,我們就?上去休息一會,你昨晚不是沒怎么睡嗎?去補一會眠。”
從停車場上來后,何碧頃老感覺身體黏糊糊,陌生男人難聞的酒味沾在身上消散不開似的。她確實很想洗個熱澡換身干凈衣服。
房卡打開套房房門。
管家早已?進來將套房里的空調設置到?最佳溫度,角落里黑胡桃實木桌上的香薰霧氣裊裊,香氛自然清新。
何碧頃先把?在商場買的新衣服放進烘干機清洗。蹲在烘干機旁邊看著里面的衣服不停轉動?,她有些?失神。耳畔是江猷琛一拳一拳朝著男人揮下去的重音,腦海里想的全是他在昏暗的環境里朝她伸手,喊她出來。
她思緒好矛盾,一邊想要及時止損,另一邊知道?他特意開了一間房,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他是不是也想讓她洗個熱水澡。
何碧頃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張蕓和江妙娜不知去了哪,竟不在屋內,回想起她們剛才說?想吃樓下的日式料理,估摸著她們是去吃東西。
門鈴恰好在此時響了兩聲,以為是她們外出回來,徑直去開門。
門打開,何碧頃捏著門把?的手緊了緊,濕發滴落水珠滑進胸口?也渾然不知。
“傷口?又疼了?怎么不吹頭?發。”
江猷琛不知何時也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站在門外,像跟朋友寒喧似的,口?吻平淡。
何碧頃攏了攏浴袍領口?:“正準備吹。”
門縫不大,江猷琛微微推開了一點方便進去。她往后退了兩步隔開距離。
察覺到?他明顯是有備而來:“蕓蕓是你支走的?”
不然怎么那么巧合。
砰一聲,門被關上。
江猷琛沒否認,冷靜道?:“先把?頭?發吹干。”
何碧頃有些?局促慌亂:“嗯,我知道?。你有什么事?”
從他再一次出現在眼前,她的呼吸就?微微凌亂。她已?經刻意在疏離他了,但是他為什么還要特意靠近她。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你有什么事?”江猷琛那雙漆黑如?潭的眸仿佛要把?她望穿。一字一句清晰低沉。
“何碧頃,為什么躲著我?”
何碧頃有點懵圈,未料他會如?此直白問她。
他沒給?她多余的反應時間,繼續追問。
“你若是不想我靠近,大可以直說?,沒必要躲著。”
“我又不是什么死纏爛打的人。”
何碧頃一愣,呼吸停滯半秒,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你怎么死纏爛打了?”
屋內只?有中央空調排氣發出的細弱氣流聲,江猷琛先是一言不發地睨她,緊繃的下頜線凌厲戾氣。
沉默了好一會后,他薄唇輕啟。
“陪你去茅棚,給?你拉雨衣拉鏈,讓你抱著,給你吹頭發給你固定頭?發,你當我是第二?個張蕓?有做免費助理的癮嗎?”
他一步步逼近她,一雙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的黑眸直勾勾盯著她:“還是你只?把?我當助理?”
“我沒有。”何碧頃退無可退,身后是白墻身前是他。狹小空間里她感覺呼吸困難,揚起下巴直面他,濕答答的頭?發襯得?她眼睛濕漉漉的。
“可是你在她們面前,對我很冷淡……”
“指什么?”
他擰眉:“你別說?是加微信那事。”
“就?是那事。”
江猷琛被氣笑了:“你一聲不吭拉黑我,在別人面前說?我們不熟,難道?不是你要在外立單身人設?不是你要跟我裝不熟么?何碧頃,你怎么還倒反天罡了。”
何碧頃咬唇,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倒顯得?她無理取鬧。
“但是,你拒絕重新加我微信。”
“你先理清楚,是你說?我們不熟。我以為你對外要避免緋聞,才回答得?模棱兩可,你還說?不加陌生人。”他著重咬陌生人三個字。
“我理解,尊重你的工作性質,而你轉頭?跟我鬧脾氣,半夜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確定是不是我的號碼,好拉黑是么?”
“我不是。”何碧頃急了:“那是因為你,你身邊有女人。你們半夜三更在一塊。”
“那是我剛回國的堂姐。我要是真在外有什么女人,齊女士至于每天催我相親?”
堂姐。何碧頃啞口?,大腦混亂至極一時難以吸收消化——他把?話攤明白了講,是說?明,他在乎她的感受?
“你若還要繼續避我。”江猷琛眉骨擰起,頓了頓,嗓音低而沉:“我現在走,以后也絕不會靠近你半分。”
話落音,皆沉默。
彼此目光鎖著對方。
江猷琛眸色清冷,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他不帶任何留戀轉身,一雙清冷的黑眸瞬間晦沉,看不見的身后,靜謐的氛圍令他背脊發涼僵硬,到?門口?的短短幾步路走得?很煎熬,似在等待什么。
不知不覺手已?經握在門把?上,用力攥緊至骨節泛白。
他從未沒想過逼她做選擇,想著慢慢相處了解讓一切順其自然,只?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
特別是在停車場,哪怕受了委屈極度害怕也理智地跟他保持距離。
如?果不做點什么,再任由她疏遠,真就?分道?揚鑣了。
此刻,身后的安靜對于他來說?堪比無形折磨,他后悔了,不該說?出那句話。
倏然,敏銳聽見有動?靜傳來,他屏住的呼吸才落下。
一道?纖細的身板從余光滑過,擠滿視野。
折磨他思想和身體的人兒擠入門背,抬著小臉,濕漉漉瞧他。
“我……唔……”
腰肢被一只?大掌扣住,她身體被往前拉,緊緊貼著滾燙厚實的胸膛。上一秒還鎮定自若的男人尋著她的唇失控急促地吻下。強勢不容人拒絕。
天昏地暗間,何碧頃呼吸困難,發出細細的嗚咽。她腦海記憶莫名錯亂,三年前那種窒息感和如?今混合。
但這是江猷琛,不是別人。她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放下防備。
直到?那雙無措纖細的手緩緩攀上肩膀,江猷琛微瞇的眸闔上,扣住她的后頸,尋著她的小舌,溫柔地加深這個吻。
何碧頃在他的攻勢下打顫,舌尖被含到?無力,吮弄拉扯出晶液,耳根發燙得?厲害。
空調氣流聲和兩人糾纏的呼吸聲旖旎在諾大的套房。
江猷琛終于分開唇舌,低喘著和她抵著額頭?,須臾,吻細細落在她額頭?,眉眼,鼻尖。像是在親吻珍寶。
一切發生得?太快,停下來后何碧頃有種不真切感,逐漸平復的呼吸和嬌喘,以及獨屬男人的荷爾蒙氣息在提醒她剛才的纏綿。
“你抱我,去吹頭?發。”
她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又啞又軟,真是不爭氣。
吩咐的話語不像撒嬌,卻結結實實地撓了一下江猷琛的心。他喜歡聽她想要什么直接說?,喜歡她理直氣壯跟他提要求。
將她打橫抱起往房間走,嘴上卻還是批判了一句:“嬌氣。”
何碧頃心安理得?讓他吹頭?發,吹風機發出的嗡嗡聲很舒服很安心,梳妝臺鏡子?里面的男人垂著眼皮面無表情,手里動?作細致溫柔。
如?此淡定冷靜,仿佛剛才猛烈又急不可奈吻她的是另外一個人。
想到?剛才,她小臉暈上粉潤——他怎么那么會吻,感覺很熟練,像是經常接吻。
她想問他有幾個前任,是不是也會幫她們吹頭?發,但又不想給?自己?添堵,這年頭?,誰還沒幾個前任。
吹風筒聲音停下,房內恢復安靜。江猷琛瞧她眼皮耷拉著,昏昏欲睡。
“你先睡一會。”
“那你呢?”
她脫口?而出后,反應過來,這話不僅是打探他的安排,也有點邀請的意味。
果然,江猷琛唇角輕勾:“陪你一起睡?”
“你想得?挺美。”她爬上床,鉆進被窩:“你幫我關窗簾。”
江猷琛拿起智能遙控,隨著窗簾緩慢合上,屋內也陷入昏暗。
一片漆黑里,何碧頃半響沒聽見動?靜,也沒感覺到?江猷琛的存在,不知他是不是離開了。
狐疑地開口?:“江猷琛,你走了嗎?”
“沒。”他低而啞的聲音就?在剛才站立的地方。
“我在想,要不要跟你一起睡。”
第33章 偷情
視野一片漆黑, 何碧頃瞪圓了眼睛也無濟于?事,她?沉默著沒應話,手心捏著被?褥, 心跳仿佛要奔出胸腔。
都是成年人, 睡一張床還能是純睡覺嗎?
再聯想他剛才吻之前也沒問?問?她?的意見, 明明大膽妄為得很呢,如今卻在這裝紳士。她?倒要看看他能裝到什么時候。
“怕了?”
黑暗中, 他嗓音微啞,似在調侃。
“睡覺有什么好怕的?”
何碧頃咬唇,佯裝著急:“你?快點上來, 我困。”
聽見他低聲嗤笑。‘啪’地一聲, 床頭兩?邊分別?亮起?溫馨橘色壁燈, 燈影幢幢間兩?人目光迅速撞擊。
“開燈干嘛?”何碧頃瞧他,他一向?沒什么表情的臉在濃郁黃光影中難得有一絲溫柔感。
“洗手。”
“洗手干嘛?”她?像個好奇心重的小孩般沒話找話, 企圖舒緩心里的緊張。
江猷琛轉身朝浴室走去, 高大的背影在曖昧流動的光線里朦朧神秘,單薄襯衣下?的寬肩窄腰若隱若現。
“剛才摸了你?的頭發,待會要摸你?的臉, 洗洗更干凈。”
何碧頃瞬間啞口?, 臉蛋持續高溫。
她?覺得,他還是不要跟她?報備這些比較好。明明聽他一本正經地說‘摸你?的臉’, 她?卻莫名聽出了一種?‘摸你?身體?’的浪蕩感。
她?豎起?耳朵, 在聽見浴室嘩嘩水聲驟停后猛地拉起?被?褥,將自己埋得嚴嚴實實。心跳加速同時又覺得不太對?勁。
她?為何一副怕見人的嬌羞模樣??想到這, 又將被?褥扯下?。
江猷琛從浴室出來, 昏黃的溫馨燈光瀉下?,床上的人兒一雙靈動的狐貍眼眨巴眨巴盯著他, 像毛茸茸的小動物。
他在床沿坐下?,瞧她?,打趣道:“睜著眼睛怎么睡?接吻不閉眼,睡覺也不閉眼。”
難道他的意思真?的只是純睡覺?這種?被?掌控情緒的感覺真?差勁,何碧頃翻身背對?他。
語氣多少有些不滿:“我在醞釀睡意。”
須臾,身后柔軟的床深陷,細微的動作逐漸平靜后壁燈熄滅,房間再次回到黑暗。
屋內半響沒再有動靜,甚至連另一個人的呼吸都沒有。
何碧頃疑惑地平躺,即使什么都看不見也下?意識瞥向?江猷琛此?時躺的地方,黑暗中,手臂也試探著往他那邊緩慢移動,碰到一片溫熱后即刻停下?,心跳不可遏制地加速。
“別?亂碰。”
他啞著聲。
何碧頃輕哼一聲,縮回手:“誰要碰你?。”
下?一秒,她?的手被?握住,溫熱的肌膚緊貼,與她?十指相扣。
何碧頃心底瞬間被?滾燙的熔巖包圍,整個人仿佛被?融化。
她?唇角上揚:
“你?不是要摸我的臉嗎?你?牽著我的手,怎么摸?”
一聲輕笑從江猷琛胸腔發出:“想我摸?”
“誰想了,是你?自己說的。”何碧頃欲抽回手被?他緊緊握住。
“我要是摸了可就不止是臉,你?確定??”
他蠱惑的嗓音莫名透著危險。
何碧頃咬唇沒應話,她?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沒給她?多余的思考時間,男人熱烈的氣息翻天覆地襲來,黑暗中,他滾燙的唇舌落在她?臉頰,一點點尋覓。
何碧頃呼吸逐漸錯亂,倏然,房間外的兩?道熟悉聲音迷迷糊糊傳入耳朵。
——是江妙娜和張蕓回來了。
何碧頃擰眉,心中警鈴大作,一把推開他:“你?不是把蕓蕓和妙娜支走了嗎?”
江猷琛也聽見了房門外的聲音,江妙娜小話癆真?是走哪吵哪,看來下?次要讓張蕓堵上她?的嘴。
他略啞的嗓音很平靜:“她?們又不是沒長腿,還能一直在外?”
“那你?跟妙娜說過我們的關系嗎?”
“剛剛才確定?的關系,怎么說?”
不知道江妙娜會不會突然闖進房間,一墻之隔令何碧頃如臨大敵,她?莫名感覺自己是在偷情,一個鯉魚打挺坐起?。
“那我先出去,你?不要出來,別?讓妙娜看見你?。”
張蕓知道無所謂,她?不想讓江妙娜知道。
“什么?”
江猷琛不理解,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別?讓妙娜看見我們躺在一張床上。”
何碧頃摸黑爬過他的身體?,溜下?床。
江猷琛把燈打開,屋內剎時明亮。她?整理凌亂的頭發,趿拉拖鞋,像極了事后提起?褲子逃離的渣男。
“何碧頃,你?不要太離譜。她?是我妹,已經14歲,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何況我們又不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她?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令他陌生又心寒。
“反正就是不能。現在這種?情況不行,我們倆在一張床,顯得我不檢點,更不能帶壞她?的思想。以后找個正常的日子和地點告訴她?。”
江猷琛拗不過她,任由她?去。
雙眼一閉深呼吸,躺在床上,卻有一種?死了的安詳感。
何碧頃走出房間,關上門。
外面兩?人正窩在沙發用同一ipad看視頻,聽見動靜朝她?看來。
江妙娜:“頃頃姐,你?洗完澡啦。我們剛才去樓下?游戲城玩比賽,抽獎抽中了一臺ipad!就是這臺。”
張蕓瞧見自家藝人臉蛋染著不健康的粉潤,面色也極其不自在。又想到一個小時前,江猷琛打電話給她?,讓她?帶江妙娜下?去玩一會。
她?不知道何碧頃什么時候和江猷琛暗渡陳倉,但聯想到這幾日何碧頃的古怪行為,想著給她?們空間說清楚也行,現在看來,這兩?人是在一起?了?
如果她?沒猜錯,江猷琛可能還在房間里?
張蕓現在思緒混亂又八卦,奈何有小朋友在,不好當面問?當事人。
江妙娜覺得自己是東道主,理應帶偶像去吃點好的,問?她?們晚餐要不要去吃農家樂。
確定?后跟江猷琛打電話,讓他來停車場接她?們。
想到江猷琛就在隔壁房間跟妹妹打電話,何碧頃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停車場,三人找到熟悉的攬勝,鉆進去后發現駕駛座沒人。
過了好一會,江猷琛冷著一張臉上車,砰上車門,車內陷入安靜的同時感覺身處寒谷。
副駕駛的張蕓深吸一口?氣,她?認為自己應該在車底。
江妙娜有些無語:“哥,你?不要發那么大的火吧?要不是那農莊太遠,鐘叔又沒回來,我才不想叫你?呢。”
“不叫我,你?還能叫誰?”
江猷琛睨向?后視鏡,跟后座一言不發的女人對?視,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唇角似有似無地微微上揚。
“等我十八歲拿到駕駛證,你?就再也囂張不了了。”江妙娜哼一聲。
“你?拿到了就有膽子開?”
“你?別?小瞧人。”
車子開動引擎,離開地下?停車場。
出發很久,天色逐漸黃昏,車開進落魄荒涼的山旮旯。
直到平坦的路面變得顛簸后,一排低矮瓦房農莊進入視野。
農莊前停了不少靚車,大門兩?旁用籬笆圍出兩?處空地,里面種?滿果蔬,綠油油的青菜生機盎然,青紅兩?色西紅柿掛滿藤條。
炊煙裊裊,菜香味濃郁,歡聲笑語。
穿過魚塘長廊,來到農莊里面,木桌木凳上幾乎坐滿人。
張蕓沒想到是在這么山旮旯的地方吃飯,食客倒是不少。
進屋后,笑容滿面的老板出來跟江猷琛打招呼,兩?人用粵語交流。帶他們走去包間。
相比老板的粗獷,江猷琛的粵語很斯文溫潤,叫人聽了很舒服。
張蕓本想在何碧頃旁邊坐下?,奈何江猷琛和江妙娜比她?先一步占據左右。她?又不敢坐去冰山旁邊,只好在小孩旁坐下?。
他們剛落座,服務員提了一壺熱茶和幾份餐具放圓盤餐桌上。
江猷琛用筷子戳穿餐具膜,倒出熱茶啷碗啷杯。他動作文雅,清洗杯具也像在撫摸藝術品。
把清洗好的那套餐具推到何碧頃旁邊。
與此?同時,江妙娜也推了一套清洗好的餐具過來。
何碧頃面前這塊餐桌瞬間擁擠。
“我自己洗。”
她?臉有些熱,學著她?們剛才的程序,撕開薄膜倒熱茶。
“你?用我洗的。讓我哥再洗兩?套。”江妙娜制止何碧頃自己動手,她?平時被?江猷琛伺候慣了,也沒覺得哥哥幫在場所有人清洗碗筷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伸手把江猷琛洗好的那套撈過來放在張蕓面前。
張蕓沒敢說話,看了看江猷琛,他沒什么表情。
啊啊啊——她?何德何能讓江猷琛給自己啷碗。能不能別?管她?,就當她?死了吧。
江猷琛瞥一眼江妙娜,語氣不滿:“你?洗的能用?”
“為什么不能?我可以為頃頃姐做任何我從未做過的事情!比如啷碗。”
“少看點中二動畫。”
點了幾份招牌菜,不知道要等多久,剛才路過魚塘和菜園,何碧頃想去那看看。江妙娜也想去,被?張蕓喊住,問?她?要不要玩游戲。
江妙娜是個游戲迷,有人陪她?玩,當即就點頭同意。
打開游戲界面,張蕓眼角余光里,江猷琛果然也跟著出去了。
她?為了自家藝人的幸福真?是煞費苦心,如今還得在這帶孩子。
天色昏黃,農莊外面悠然寧靜。
老板娘在菜園摘菜,一邊跟江猷琛聊天。何碧頃抬眸,他看著不近人情,其實跟誰都能聊幾句,還挺受長輩喜歡。
老板娘拎著滿滿收獲走?*? 近,從菜籃子里挑出一個西紅柿給何碧頃:“畀你?食,我哋自己種?的西紅柿,好好味。”
何碧頃很愛吃西紅柿,保持體?重的日子里晚上都會吃一顆西紅柿。她?湊近鼻子,聞到一股很濃郁的清香味,正要阿嗚咬下?去,被?江猷琛虎口?奪食。
“張蕓不在,你?吃東西都不知道洗?”
“這不是人家自己種?的嗎?又沒農藥。”何碧頃反駁:“怎么在你?眼里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么事都要蕓蕓做,我沒那么十指不沾陽春水。”
江猷琛嗤笑:“沒農藥,你?就不怕禽類排泄物。”
排泄物三個字令何碧頃屏息。
他輕車熟路打開墻角的水龍頭,俯身慢條斯理地清洗干凈后遞回何碧頃手里。
“吃吧。”
接過被?水沖洗的西紅柿,她?咬了一口?,鮮甜汁水溢滿手心,滴在胸前。
她?皺眉,舌尖下?意識舔唇瓣,迅速啜掉里面清甜的嫩肉沙囊。
果真?很好吃,跟平時吃的西紅柿完全不同味道,青澀的香氣和濃郁的酸甜味混合。
天色將晚,農莊稀稀疏疏亮起?了燈。灰霾光線里,他喉結不住地滑動,嗓子有點癢,始終沒忍住。
“何碧頃。”
“嗯?”被?喊的人兒抬眸看他,一雙眼睛晶瑩透亮。
江猷琛俯身,對?準他盯了很久的唇瓣,準確無誤地吻上去。何碧頃沒意識到自己瞬間捏緊了手里的大半個西紅柿,冒出的汁水一路滑過手肘,摩擦在他衣服。
周遭充斥著酸甜青澀味,像是在西紅柿根莖上打了滾。
第34章 周到
天?空像藍色調的情緒大片, 江猷琛感受她在這一刻的驚訝和怔愣,他本來想淺嘗即止,但上癮似的, 吮吸她嬌軟的唇瓣, 品嘗西紅柿的酸甜味道。
這明明是今天?的第三?個吻, 何?碧頃還是回應很生澀,得耐心地一遍遍勾著她的舌頭?教。
‘咔嚓’聲響起, 有鏡頭?經?驗的何?碧頃像只受驚小兔,敏銳推開?江猷琛,驚慌失措地循聲看去。
不?遠處站著一個同樣尷尬的年輕女孩。
“抱歉, 我?是想試試新買的手機像素怎么樣。”
她看了?看屏幕:“我?覺得拍得還挺不?錯……你們要嗎?可?以AirDrop你們。”
何?碧頃怕被認出, 立即背對女孩, 使喚他:“你去。”
即使她是糊咖,也懂得愛惜自己的羽毛。戀愛雖然不?違法, 就怕被對家抓住大做文章, 顛倒黑白,還是注意點好?。
看不?見正臉的照片很有氛圍感,昏暗的環境, 兩人的身影輪廓擁吻曖昧, 他低頭?捧著何?碧頃的臉,而她仰著, 發絲被風吹起, 她手里半顆西紅柿橫在中間,背后是烏云和藍色調天?空, 像文藝電影里故事結尾的唯美畫面。
江猷琛接收照片后道了?聲謝謝。
“你女朋友長得真漂亮, 好?像我?認識的一個女明星,但我?想不?起來是誰了?。”
女孩笑?瞇瞇夸贊。
“很多人都這么說。”
何?碧頃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皮薄得像充血。直到男人重回她身旁:“挺不?錯,你要么?”
明知故問。
她還沒?來得及懟他,又?聽見他說:“把微信和手機號碼從黑名單拉出來就發你。”
其實,就目前來說,加不?加微信對于何?碧頃來說都無所謂,兩人又?不?是靠著微信聊天?發展感情。
哪怕沒?有這個工具,她們照樣互表心意。
“那你會跟我?講睡前故事嗎?用粵語。”何?碧頃提條件,她喜歡聽他說粵語,沙沙的質感,很撓人。
江猷琛調侃她:“你多大了??還聽睡前故事睡覺?”
“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加。”何?碧頃揚起小腦袋。
“我?又?沒?說不?行?。”江猷琛看著她輕笑?,語氣難得柔和:“那,今晚開?始?”
即使天?色灰蒙蒙,他的輪廓漸漸隱在昏暗里,視野也朦朦朧朧的,但被這雙熱烈的眸毫不?克制地盯著,何?碧頃耳根子?很燙。
她不?自在地點頭?。明明是自己提出的,怎么還反倒不?好?意思了?。
兩人回到雅間,菜剛好?陸陸續續端上。
江妙娜聞到一陣清香的西紅柿味,往何?碧頃身上湊,瞧見她胸前的粉色水漬:“頃頃姐,你吃西紅柿了??還把衣服弄臟了?。”
何?碧頃臉蛋微微熱。想起剛才江猷琛牽著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干凈的畫面,嘴里還取笑?她像小孩,一緊張就捏東西。
此刻,罪魁禍首卻跟沒?事人似的拿著碗勺湯。
江妙娜說:“我?超級喜歡吃她家的西紅柿,剛剛也讓老板娘加了?一道涼拌西紅柿,還想著讓你嘗嘗呢,沒?想到你自己先吃了?,是不?是很好?吃。”
何?碧頃點頭?:“嗯,好?吃。”
旁邊安靜的男人盛了?一小碗雞湯放在她面前。她順手把碗端起,往江妙娜方向移,奈何?碗壁太燙,指腹承受不?住,碗底輕磕桌面,還好?湯只有八分滿,不?至于灑出來。
“亂動什?么?”
江猷琛抽了?一張濕紙巾出來,何?碧頃怕他當眾做出什?么奇怪舉動,手疾眼快搶過紙巾,低睫胡亂擦拭手指,冰冰涼涼的觸感,緩解了?難受。
“你兇什?么?頃頃姐又?不?是故意的。”
江妙娜連忙抓住何?碧頃的雙手,檢查有沒?有燙傷。
被數落的江猷琛瞧她們一副親如姐妹的模樣,收回視線,也沒?多說什?么。
“你說話克制點!”江妙娜見哥哥不?回答,得寸進尺,先是朝他不?滿地哼唧,轉而跟何?碧頃解釋:“你別理我?哥,他說話就是那樣。你知道他為什?么在相親市場都沒?人要嗎?因?為他每次和人女孩吃飯,都能把人氣走。”
何?碧頃想起之前在西餐廳偷聽江猷琛和女方聊天?,女方離開?時氣鼓鼓像河豚。忍俊不?禁,打探:“他經?常相親嗎?”
江妙娜實話實說:“也不?經?常,他不?肯去,估計是怕自己臭名遠揚。我?媽以為我?哥對女孩不?感興趣所以才著急的,家里雖然沒?有皇位要繼承,可?她一個婦女,閑著無聊就想帶帶孫子?嘛,而且她的姐妹都開?始抱孫兒了?,她就羨慕唄。”
“一只糯米還不?夠她帶?你再去鬧她多領養幾只流浪狗,讓她忙起來。”
江猷琛真誠建議。
“你怎么不去!”江妙娜婉拒他的提議。
張蕓在一旁看似冷靜喝茶,實則心不?在焉。偶爾抬頭?,掃過江猷琛單薄的白色襯衫,胸襟處染著一大片粉色,跟自家藝人衣服上的顏色一模一樣。
她兩眼一閉,似有似無地嘆息一聲。不?知道兩人做了?些什?么,但是何?碧頃能不?能時刻謹記她是個藝人?不?要以為在山旮旯沒?有狗仔就能胡來。
用餐一小時,開?車先送江妙娜回家,再驅車前往鹿臥山。路過一家藥店,何?碧頃讓江猷琛停車,她想去買點東西,張蕓跟著一塊下去。
終于找到可以單獨相處的機會,張蕓抱住何?碧頃的手臂,讓她說清楚怎么回事。
迎著晚風,何?碧頃唇角上揚,整個人都神采奕奕:“就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姐,你們什么時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暗送秋波的?你們一開?始不?是互相看不?上對方嗎?”張蕓差點以為自己多出了一段記憶。
兩人走進藥店,何?碧頃徑直去找創可?貼和紅霉素軟膏。
壓低了?聲音說:“他長得就是我?喜歡的那款。”
張蕓不?敢置信:“原來你喜歡這種冰山啊?”
她在今天?之前還站顧庭山那邊。如果她是個賭徒,現在肯定輸掉萬貫家財,她不?明白放著那么溫柔斯文,知根知底的教授不?要,怎么偏偏喜歡個冰山呢。
她不?能理解,提醒道:“你再錄兩個月綜藝就回海市了?,到時候你們可?就異地戀了?。你還不?如跟我?說,你們現在是因?為寂寞玩一玩。”
“我?們沒?那么寂寞。”
何?碧頃拿了?東西要去付款,張蕓拉住她:“你是不?是還忘記拿什?么。”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確定道:“沒?有啊。”
“不?,你有。”
張蕓朝著某個方向努努嘴:“木屋可?沒?這玩意哦。”
何?碧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排五顏六色的長方形盒十分醒目,她走過去仔細看,看清楚上面的包裝字后,小臉瞬間紅透。
“我?不?買。”
自顧自去結賬。兩人才剛在一塊,顯得她多想似的。
張蕓瞧著自家藝人的背影,似有似無地嘆息一聲,隨手拿了?三?盒,以防萬一。
她并不?覺得有哪個男人抱著這么個香香軟軟的女孩能克制得住,畢竟連她一個女的也經?常被迷得暈頭?轉向,恨不?得撲上去做點什?么。
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走出藥店,江猷琛就站在車門口,晚風吹動他的襯衫衣擺,他的襯衫并非板正的商務款,水一樣單薄垂順,袖口隨意挽在肘部,配上那張清冷凌厲的臉,在熱鬧的街道竟有幾分孤寂干凈的少年感。
他打開?副駕駛車門,不?給何?碧頃坐后排的機會。
張蕓看著男人手虛虛護著何?碧頃肩頭?,腹誹他面上冷冰冰,倒也紳士貼心。
趕緊溜進后排縮在角落看手機。
“妙娜不?是說,你這幾天?都要去公司嗎?你送我?們回去,明天?還要回公司嗎?”
“嗯,明早直接從鹿臥山去公司也一樣。你買的什?么?”
“創可?貼和藥膏,你右手給我?。疼不?疼啊?”
豎起耳朵聽對話的張蕓沒?忍住,朝前排看去。頭?頂橘黃燈光瀉下,何?碧頃正握著江猷琛的右手,仔細檢查,而后者一言不?發盯著她,感覺能隨時吻上去。
她怕自己不?小心看到什?么,手機也不?看了?,干脆裝睡覺。
“沒?什?么大礙,再過一會就愈合了?。”
“哪有那么快愈合。”何?碧頃從剛剛提的袋子?里拿出酒精,棉簽。
早在他清洗餐具時就注意到,他好?幾處骨節摩擦出了?紅痕,是在停車場朝男人揮拳時留下的。當時在江妙娜面前,她不?好?意思關心。
她動作一僵,發現袋子?里有三?盒她剛才拒絕過的東西。張蕓什?么時候趁她不?注意放進去的!!!她將袋子?放在中央扶手,用手壓了?壓。心虛抬頭?,撞上一雙直勾勾的眸。
確定他沉迷自己的美色,沒?發現什?么異常,她才松了?口氣。
黑色發絲垂下,落在他手臂,手背。發間散發似有似無的香氣。
她心無旁騖地給他手上不?怎么明顯的傷口消毒,涂藥膏,貼創可?貼。
江猷琛睨她安靜認真的臉,呼吸有些紊亂,別開?視線卻不?小心看見袋子?里的銀色包裝盒。他微微挑眉,另外一只空閑的手,用食指和中指將東西夾出,確認是心中所想的物?品后,唇角一勾。
何?碧頃正好?在創面貼完創可?貼,余光瞥見他拿起什?么,順目看去,瞪圓了?眼睛,手疾眼快搶回來。車內驀然騰生一股燥意。
“很周到。”
他點評。
何?碧頃大腦宕機:“不?是。”
江猷琛瞧她驚訝的可?愛模樣,心情倒是很不?錯,扣住她腦袋,親了?親額頭?,在她耳邊留下三?個字。何?碧頃白皙的肌膚立即覆上淡淡粉色。
車子?開?動引擎,朝鹿臥山的方向行?駛。
車內暗流的曖昧氛圍直到江妙娜打來電話才逐漸消散。
掛了?電話,江猷琛問:“我?們的事什?么時候告訴她?”
“等拍完綜藝找個合適的地點吧。”何?碧頃反問:“你很著急嗎?”
車子?正上山,前方視野黑暗,一束大燈照亮道路,江猷琛抽空瞥她一眼,瞧她得意的模樣:“想知道她是不?是毒唯。”
何?碧頃笑?出聲:“你還知道毒唯。”
回到鹿臥山,何?碧頃解開?安全帶剛踏出車門,聽見一道熟悉的呼喚。
“頃頃。”
她以為自己聽岔了?,猛地循聲看去,一道手電筒的光直射過來,她不?適地瞇了?瞇眼,將不?遠處站著的一男一女看得一清二楚。
是顧庭山和方應緹。
方應緹怎么過來了?。
第35章 開門
山林夜晚寂靜, 強力手電筒的光源將周遭照亮,方應緹一襲吊帶紅裙性感?明艷地站在顧庭山旁邊,攙扶著他的腕骨。
后者看到何碧頃后立馬抽回手, 目光撞上從車尾繞過?來的江猷琛時, 眉頭緊皺。
“surprise!”方應緹沒太?在意這些細節, 張開雙臂小跑過?來,一把抱住何碧頃, 兩人有一年沒見面,情緒難免激動。
“頃頃,你怎么又瘦了?”
擁抱過?于激烈, 不小心觸碰到何碧頃的手臂傷口, 她擰眉輕呻吟。
方應緹聽見不對勁的聲音, 拉開距離關心地問:“你怎么了?”
“沒事,手臂上縫了12針。”何碧頃淺笑。
縫了12針被她說出撿了12億的感?覺。
方應緹如臨大敵, 左看右看, 發現她左臂上的一大條歪曲豎線,皺眉:“怎么回事?那么長的傷口。這破綜藝怎么那么折磨人啊。”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你怎么過?來了,怎么也不先跟我打聲招呼?”
“你老是大大咧咧的。”方應緹沖她挑眉, 壓低了聲音:“不告訴你才有驚喜感?嘛。后天不是我生日嘛, 想和你們一起過?。”
何碧頃懂她意思了,她是想和顧庭山一起。
她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僵硬, 很快又恢復正常。
方應緹指著東南方向說:“之?前你給我看的螢火蟲, 我和庭山剛去看完回來,真的好震撼。”
“我就說很好看, 沒騙你吧。”
插不上話的張蕓在旁邊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
兩個男人相繼圍了過?去。
何碧頃跟方應緹介紹, 眼里是藏不住的水靈靈情意:“這是養殖場的老板,江猷琛。”
江猷琛沖她頷首, 嗓音淡淡的:“你好。”
方應緹看著男人的臉,有一瞬間?愣神,她一直以為這養殖場老板是個中?年且大腹便便的屠夫,沒想到氣質出落得?如此高雅,長相更是萬里挑一的俊美。凌厲清晰的下頜線,以及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使得?他氣場有些生冷。
也許老板都自帶威懾。
“這是我的好朋友,方應緹。”
“你好。”方應緹回神,笑了笑。
沒再多?余介紹什么。
張蕓松了口氣,真怕這姐當著顧庭山的面脫口而出:這是我男朋友。
還好她不是不管不顧的戀愛腦,還好江老板也不是無理?取鬧要名分的男人。
一行人走回木屋。
張蕓落在尾巴,能?清楚聽見前面并肩而行的江猷琛和顧庭山兩人的對話。
“江老板不是要回公司幾天?怎么又回來了?”
“嗯,明早下山。”
“還以為你是特意送碧頃回來。”
張蕓屏息。聽見江猷琛毫不掩飾的冷淡口吻:“你可?以這樣認為。”
顧庭山皺著眉頭停下腳步,瞧他。
江猷琛無懼他的目光,回視過?去。
漆黑的夜,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張蕓深呼吸,假裝撞上顧庭山的后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走不走啊?”
兩人十分默契地側了側肩,隔出一條路。看似把張蕓的話聽進去了,但又對她視若無睹,彼此眼里只有對方。
張蕓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
禮貌又小心翼翼地問:“一起走嗎?”
她真的很怕兩人像之?前那樣突然打起來。這時候才恍然原來他們倆那么早就開始搶人了?!
這場對視最終是江猷琛先收回目光,但并不代表輸人輸陣和妥協,更多?的是灑脫與不屑。
他徑直往前面走,張蕓緊跟其?后,把顧庭山一人落后頭。
走進木屋,偌大的客廳坐著不少人,都是節目組的嘉賓,歡聲笑語,在錄今天的項目總結心得?。
何碧頃讓張蕓先帶方應緹回房。
李政卓瞧見何碧頃和江猷琛兩人先后進來,再聯想到下午攝影師跟他說的話,多?少也能?猜到些什么,體貼道:“碧頃要是累了,先回房休息,這個錄不錄無所謂。”
大家都在錄節目,她那么晚回來,已經有甩大牌罷錄的意味,要是再不參與就真的坐實了這個名頭。
通告里面沒說今晚還要錄復盤環節。估計又是李政卓臨時起意。
蘇婉晴開口直接進入主?題:“剛剛還想打電話給你呢,下午你讓攝影師和司機先回來,我們都以為你這會打不到車,還商量著要不要去接你。”
言外之?意是她把工作人員趕走,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玩所以才沒有回來錄節目。
鄭允涵注意到,何碧頃和江猷琛是前后腳進來的,但男人的目光沒落在這邊,越過?客廳轉角上了樓。
猜不透這兩人什么關系,鄭允涵附和道:“是誰送你回來的呀,鹿臥山那么偏僻可?不好打車。”
“因為有點私事,怕工作人員久等,就讓他們先回來了。打車還不容易嘛,給錢就行了。”何碧頃淺笑。她自然不會把江猷琛這名字拉進綜藝。
林錦和轉移戰火,獻寶似的:“碧頃,來來來,手給我,我今天去集市,那個老奶奶用梔子花串的手鏈好漂亮。”
何碧頃下意識掃過另外兩個女孩的手腕,也都戴上了梔子花手串,便大大方方地交出手腕,任由林錦和套手串。
“好漂亮。謝謝。”趁著大伙還沒起哄,轉移話題:“導演,明天還去嗎?我那邊很多?小朋友沒買到,我跟她們約定好了,明天還過?去。”
“明天不去了有新任務。這樣,我讓江老板安排養殖場工作人員替你過?去,總不能?言而無信嘛。”
“謝謝導演。”
錄了一個小時左右,最后大家都差不多?犯困才各自回房。
房間?內,方應緹正皺著眉頭認真地給何碧頃手臂的傷口上藥。那么長的口子,她看著都疼。
何碧頃倒不后悔,如果那天能?重來,她照樣推開江猷琛。
手機微信上,江猷琛發來一條60秒的語音。
她迫不及待點開,他低而沉的粵語響在室內,是睡前故事,不像他平日里說普通話時冷冰冰的語氣,沙沙的溫柔。
他用粵語唱歌一定很好聽。
就是不知道他唱歌走不走調。
方應緹抹上完藥,蓋好藥管蓋子。她聽不懂粵語內容,以為她在聽電臺:“這嗓音挺不錯,換個普通話的一起聽嘛。”
“沒得?選。”何碧頃聽完一條60秒語音,對話框彈出新的60秒。
忽然,掌心握得?滾燙的手機被人抽走,方應緹盯著聊天框上的最新語音,驚呼:“JYC是哪個男人?”
何碧頃本來就沒打算瞞她:“應緹,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方應緹一副你給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模樣。
“其?實,我和江猷琛在談戀愛,這是他給我錄的睡前故事……”
空氣霎時安靜。方應緹反應過?來后手機丟一旁沙發,捧住她的臉,不安道:“這就是你說的想要包養你的男人?你真的同意了?”
何碧頃點頭又搖頭:“但我們現在是談戀愛。”
方應緹松了口氣:“那你剛才在樓下怎么沒說?”
“我不想讓顧庭山知道,你幫我保密。”
方應緹不理?解:“為什么?你怕顧庭山不同意?我看江老板人挺不錯的啊,要真是個良人,庭山也不會不同意。難道因為他們之?前打過?架,現在還有糾紛?”
“他同不同意也不能?阻礙我的感?情。”
何碧頃擰眉:“我只是不想讓他知道。”她總不能?當著方應緹的面說,怕顧庭山發瘋。她在腦海里快速想理?由。
“為什么?你好奇怪。”
方應緹不知道三年前她們兩個具體發生了什么,才導致如今關系漸漸疏遠,兩個人的嘴都跟蚌精似的。
她有時候做中?間?人也很難受,拒絕:“你知道,我在他面前撒不了一點謊。”
“我又不是一輩子不告訴他,只是讓你先幫我保密嘛。我想等我們感?情穩定了再說。”
方應緹被這個理?由說服了。如果感?情還沒穩定,確實沒必要大張旗鼓讓所有人知道。“那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何碧頃笑笑地撲進她懷里,撒嬌似的:“第二個。第一個是蕓蕓。”
方應緹挺直腰背:“那也還行,她畢竟是你助理?嘛,你有什么事她肯定是第一個知道。”
“但我怎么覺得?,你這個男朋友很會撩人啊,大晚上給你錄什么睡前故事。他是不是什么情場海王?”
何碧頃篤定道:“不會。他連女人都懶得?多?看一眼。”
“那他怎么看上你了?”
“誰讓我漂亮呢。”
方應緹唇角抽搐卻?無法反駁:“……”
翌日清晨,何碧頃睡得?迷迷糊糊被鬧鈴吵醒。昨晚江猷琛說他今天早上7點下山。這個點估計洗漱完畢,準備出發。
何碧頃赤腳,睡眼朦朧地來到百葉窗前,抻開窗,依舊是陰天,整座山林還未睡醒,悅耳的鳥叫聲卻?已經此起彼伏。
須臾,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視野。
何碧頃立即撥了個電話出去,聲音困倦:“江猷琛,你抬頭。”
正打開車門的江猷琛往上看,木屋二樓某間?敞開的百葉窗,頭發蓬松凌亂,不施粉黛的人兒朝他笑。
“眼睛都睜不開還學?人家玩浪漫?快回去睡覺。”
窗戶邊上的人揉了揉困頓的眼睛:“睜開了。”
接著,江猷琛聽見帶有起床氣的嗓音黏糊糊從電話里傳來:“那你開車慢點,晚安。”
‘晚安’兩個字令他忍俊不禁的同時心里毛茸茸,像有柔軟的羽毛落在他心尖,癢癢的,空落落的。又不是情竇初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卻?還是會因為喜歡的女孩一些無意識的舉動和話語而心潮澎湃。
他關上車門,折回木屋。
站在窗邊的人兒思緒還迷迷糊糊,眨個眼的瞬間?,樓下車還沒開走,人卻?嗖地一下不見了。
手機聽筒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輕叩聲,時有時無。
“江猷琛,你干嘛去了?”
手機里頭沒應聲。
何碧頃打了個哈欠:“那我再睡一會,你到了發信息給我。”
正要摁掉線,聽見江猷琛微微喘息的克制聲音:“開門。”
開門。
何碧頃瞥向不遠處的木門,意識到什么,瞌睡的大腦瞬間?清醒,奔向門口,打開門的一瞬鋪天蓋地的烏木冷調將她席卷。
她被一雙臂力抱得?很緊,幾乎快喘不過?氣,男人的掌心和身軀很灼熱,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斷傳遞。她感?覺自己要被揉碎了,忍不住身體發軟,赤腳輕輕落在他鞋面。
何碧頃壓低了聲音:“房里有人。”
方應緹還在床上睡覺。
江猷琛置若罔聞,親她額頭,眉眼,即將落在唇角時被她擋住,她一雙眼睛帶著羞怯的笑,鉆進他懷里。
從門縫與他肩膀的空隙里,何碧頃瞧見對面房門,一道黑色身影,她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定睛一看,果真是顧庭山。
何碧頃慌亂中?一把推開江猷琛。
第36章 踩著
江猷琛將她眼里?的情緒轉換看得一清二楚, 正要順著?她的目光轉身,腕骨被她拉住,跟著?一起進屋。
房門輕輕關上, 屋內沒開?燈, 只有敞開?的百葉窗透進來一方亮光。
男人攬住她的腰肢, 她纖瘦,輕松就能拎起, 附在她耳邊:“踩著?。”她小腳順利落回?他鞋面,能感受到有重量踩著?他。
兩人抱得很緊,嚴絲合縫, 幾乎快融為一體, 彼此單薄的衣物?仿佛不存在, 滾燙親密中江猷琛甚至能感受到她胸前柔軟的形狀。
他喉結滾動,屏息, 輕嗅她身上淡淡的蔬果清香。
刻意?壓低的嗓音, 帶著?些許調侃:“這么著?急見?我?鞋子都來不及穿?”
懷里?的人兒抗議地捶了一下他后脊梁。
“太困了,沒想到要穿鞋……”
何碧頃輕咽口水,他的體溫將她灼熱得無法呼吸, 熟悉的烏木冷調充斥在周遭。昨天以前, 她怎么也不敢想,外人眼里?冷冰冰的江猷琛也可以如此熱烈。
而?且只對她可見?, 只有她能感受到他不顧一切的一面, 這種反差和僅她一人的獨特性令她著?迷。
只是一個用力的擁抱,她軟成一灘水的身體莫名有些躁動, 想要更多, 甚至想象著?他這雙修長結實?的手,撫在身上是什么感覺。
何碧頃為自己這念頭感到羞恥, 從他懷里?離開?,踩回?地板,將他身體掰過去面對房門,理?直氣壯地說。
“你先面壁思過一下。”
“我做錯什么了?”
抗議歸抗議,江猷琛知道她房間有其他人,為避免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肢體動作倒也安分。
何碧頃說:“誰讓你跑上來打擾我睡美?容覺?”
她小心?翼翼進屋趿拉上拖鞋,透過自然亮光在衣柜拿衣服,床上的方應緹還在熟睡,完全不知道門口有動靜。
她拿了衣物?折返回?來,湊近男人的肩膀,歪著?腦袋仰視他:“我換件衣服,你等我一下。”
“不錄節目了,要跟我私奔?”
他不著?調地問。
何碧頃笑瞇瞇:“男人哪里?有事?業重要。你要感謝我百忙之中抽空跟你談戀愛。我有點餓了,你陪我吃早餐。”
“哦?你這么忙,換衣服這種小事?是不是也要借男朋友的手?”
何碧頃佩服他隨口說的騷話,大腦宕機了幾秒才記得反駁:“我又不是沒手,為什么要借你的,你還是面壁思過吧。”
說完溜進浴室換衣服,關上房門順手反鎖后,何碧頃才反應過來江猷琛能聽見?反鎖的聲音。思忖片刻她又打開?,從敞開?門縫里?,觀察那張凌厲冷漠的側臉。
“那個。”
江猷琛聽見?聲音側眸,一雙狐貍眼正水靈靈望著?他。
“我不是在防著?你,我只是順手……”
自從三年前顧庭山曾闖入她房間,給她造成了諸多心?理?陰影,其中就包括哪怕獨處也要疑神?疑鬼檢查門窗。何況在劇組那些地方,魚龍混雜,她必須時刻保護好自己,自然而?然養成隨手關門鎖門的習慣。
江猷琛說:“我知道,這是很好的習慣,繼續保持。”
何碧頃瞧他認真的模樣和口吻,不像是在揶揄,才哦一聲,重新關上門,猶豫片刻,沒反鎖。
手臂有傷口,動作比較緩慢。穿內衣時,她再次晃神?,剛剛貼那么緊,他居然沒任何反應?她低頭瞧了瞧自己,這也不小了吧?
本來不想讓外面的人久等,想換了衣服直接出門,腦海里?閃過剛才江猷琛想吻下,卻被她擋住的畫面,于?是又仔細刷牙,洗臉。
用了十分鐘,梳妝整齊在江猷琛面前。
“何碧頃。”
他壓低的嗓音像滾了磁般。
“嗯?”
何碧頃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鄭重其事?地喊自己。
迎上他灼熱的目光:“我也是個男人,你應該保持警惕。”
何碧頃知道他是在說沒有反鎖房門的事?情,噗嗤笑出聲,挽住他的手臂,覺得好笑:“我又沒有不把你當?男人。我只是覺得當?著?應緹的面你不至于?色膽包天。”
打開?房門,對面顧庭山的房門已經關上,剛才他站立的地方也不見?人影。何碧頃松了口氣,陪江猷琛一起下樓。
她真的很怕顧庭山發瘋,無論是對江猷琛還是她。
這個點廚師已經先起床在廚房忙活,準備整個木屋8點半的早餐。
何碧頃說不想吃蝦餃炒粉番薯,江猷琛便自己下廚。
她坐在用餐區,這一片視野開?闊,能將廚房正方形傳菜口里的一舉一動看清。江猷琛在里?面磨咖啡豆,低垂著?睫毛,廚房里?的鍋碗瓢盆為他生冷的氣質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何碧頃拍了兩張他榨奶昔的相片,還沒來得及欣賞。
腳下傳來哼唧聲,低頭看,多肉和雪糕圍著?她轉尾巴。她蹲下和小兩只一起玩,撫摸她們的腦袋。
江猷琛從廚房出來,見?她整個人抱膝蹲在那,大方領壓擠出渾厚的白花花輪廓。幸好這個點,大家都在房間睡覺。
他瞥開?視線,讓她去洗手:“很喜歡這個款的衣服?見?你穿幾回?了。”
一邊給兩只的餐盤倒狗糧。
何碧頃進廚房洗完手回?來:“還行,衣服都那樣。”
本來還以為他是一直有在觀察自己,連穿衣次數都知道,正小竊喜之時,低頭一瞥注意?到領口有點大,又聯想到好久之前,他也是用另外一種理?由,提醒她衣服走光。
而?她剛才蹲著?,和上次一模一樣。
她臉蛋染上粉暈:“我待會回?去換掉。”
江猷琛瞧她連耳根子都是紅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兩份早餐有廚師的幫忙,端上來只花了10分鐘,一份是蝦仁滑蛋和煎口蘑煎西蘭花,貝果從側邊切開?,圓盤角落擺了藍莓和桑葚。
另外一份是用空氣炸鍋炸出的貝貝南瓜,煎牛排和法式三明治。
一杯咖啡江猷琛自己喝,另外一杯青草綠的奶昔推到了何碧頃面前。
她問這是什么。
“羽衣甘藍加牛油果,香蕉,奇亞籽,倒入牛奶榨成的奶昔。”
何碧頃想到他之前給糯米做早餐。
沒想到那么快就給她安排上了。
她唇角的笑意?攏不住,端起奶昔飲了兩口,濃郁細綿的牛油果絲絲順滑,口感?*? 清新,她眼睛放亮光:“好喝。以后每天都可以有嗎?”
江猷琛不以為然:“真當?我廚師,那我有什么好處?”
“喂飽女朋友不是天經地義嗎?抓住女朋友的胃,才能抓住她的心?。”
江猷琛似覺得好笑:“嗯,看你表現?。把這些都吃了,別浪費。”
“啊?”何碧頃不敢置信:“那么多,我吃不了。”光是喝下這杯奶昔已經很飽腹,何況還有那么大一個貝果,蝦仁滑蛋那些。
“我忙活半天,你只吃兩口,哪個廚師還有熱情下廚?”
江猷琛已經吃三分飽了,對面還是在小口小口喝奶昔,若不是了解她,他差點以為是燙口。
“但是。”何碧頃努力給自己找理?由:“你可以少煮一點,或者我們一起吃一份。”
“先別喝奶昔了,趁熱吃早餐。”
怕她喝奶昔喝飽。
何碧頃乖乖放下杯子,拿起刀叉,Q彈蝦仁和嫩滑雞蛋入喉,很香甜,她多吃了兩口。
“你怎么那么會做菜?”
“把你丟國外幾年,要是什么都不會就得吃草了。”
原來是留學時期歷練的。
何碧頃吃了個口蘑,蘆筍,然后開?始吃水果,一邊把圓盤推到江猷琛的早餐旁邊,笑瞇瞇看著?他:“別浪費,你幫我吃了。”
江猷琛瞥一眼只吃了三分之一的早餐:“多肉和雪糕都比你吃得多。給她們吃吧。”
何碧頃想到什么,驚恐地舉一反三:“你以后應該不會讓我吃糯米剩下的吧?”
“是個不錯的建議,你們飲食差不多,都愛吃雞胸肉,蔬菜。一起煮,也懶得多做一份,反正你也吃得不多。”
何碧頃擰眉:“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江猷琛往旁邊抽了一張紙巾,伸手擦她唇角的牛油果汁:“還跟糯米一樣,吃完要幫忙擦嘴。”
如此偶像劇的一幕,但話從他嘴里?一出,氣氛就不對勁。何碧頃奪過他手里?的紙巾,嘟囔:“我自己擦。”
江猷琛笑而?不語,咖啡入喉,濃郁的澀香冰涼提神?。
吃完早餐已經快8點,耽誤了江猷琛差不多一個小時,他今晚不回?,明晚才回?。
目送他離開?后,何碧頃蹲在院子門口跟多肉她們玩。
直到視線里?多出一雙運動鞋,她猛地抬眸。
顧庭山怒不可遏地盯著?她,嗤笑,話里?話外有些譏諷:“有男人了,連衣服都不知道怎么穿了?”
何碧頃臉蛋咻地紅了,連忙起身。都怪她忍不住跟狗玩,不然也不會讓他看見?什么不該看的。
面對這種羞辱,她想一巴掌扇過去,但又怕打爽了他。
“何碧頃,你看上他哪?他除了有幾個錢和長得帥,哪里?好了?你認識他才多久就上趕著?投懷送抱?”
一字一句,刺耳難聽。何碧頃認真瞧他:“我既然對他投懷送抱肯定是因為他哪里?都好,必有所長。”
這句話更惹惱了顧庭山,一把攥住即將離開?的何碧頃,將她抱在懷里?,死死禁錮著?:“我哪里?不好?你告訴我?就因為我媽嫁給了你爸嗎?”
“顧庭山。”何碧頃未料他會在青天白日?下就抱自己,完全掙脫不開?:“你冷靜點,先放開?我。”
“你要我怎么冷靜?”
如今硬碰硬是沒用,何碧頃正頭腦風暴如何勸說他,聽見?里?面傳來李政卓的聲音:“今天早餐吃什么?”
何碧頃一顆心?瞬間提起。木屋大門是敞開?的,下一秒李政卓立馬打著?哈欠出現?在客廳中央。他往外看,恰好將屋外親密接觸的兩人盡收眼底。
說不上是錯愕,驚恐還是不敢置信,李政卓眼里?幾秒內閃過好幾種情緒。
第37章 撞見
周遭環境在這?一剎那?仿佛靜止, 李政卓震驚過?后迅速恢復正常,邊朝著門口走,邊笑著說:“你們兄妹感情還挺好的。”
何碧頃頭?皮發麻, 從心底蔓延出的無?力感幾乎傳遍全身, 正要掰開顧庭山的鉗制, 他的手已然?游移到她肩膀,恢復到那?個斯斯文文的教授形象, 唇角微微勾起:“見笑了,碧頃有些貪玩。”
剛才的姿勢在外人看來是曖昧了些,如今就是正常的勾肩社交。仿佛兄妹之間, 做任何親密的動作也不覺得過?分。
何碧頃感覺有點惡心, 剛才吃的早餐在胃里翻涌。她沉默著挪開他的手, 不動聲色地隔開距離,沖李政卓拾起笑容:“早啊。”
“碧頃不舒服?怎么臉色那?么差?”李政卓挑眉, 瞧她臉色蒼白。
何碧頃說:“可?能是沒睡好, 我再回?房補眠20分鐘。”
兩個男生望著何碧頃離開的背影,李政卓睨向旁邊的男人,將?他眼底的哀怨和不甘看得明明白白。
李政卓先開口, 打破沉默:“顧教授吃早餐了嗎?一起?”
李政卓是廚房準備什么吃什么, 顧庭山沒什么胃口,兩人隨便拿了些蝦餃, 貝果, 坐在用餐區。
前者不咸不淡地提起:“昨天那?個紅色連衣裙女孩,是顧教授的女友嗎?”
顧庭山瞥他, 知他是江猷琛的好朋友, 自然?覺得他問這?些沒按什么好心:“當然?不是。怎么,李導有興趣?”
李政卓輕笑, 邊往貝果上?涂抹蒜蓉奶酪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位小姐對你有意思,我可?沒有奪人所愛的愛好。”
顧庭山搛蝦餃的動作一頓——奪人所愛。
呵,這?是在變相點他奪江猷琛所愛嗎?他嗤笑:“是誰奪人所愛還不一定呢。這?點,咱們肯定都?不如江老板。”
李政卓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笑出聲:“江猷琛?他能奪誰所愛?”
奪誰所愛?顧庭山對上?他視線,突然?啞口,眼里閃過?轉瞬即逝的暗淡。他甚至連在外人面?前承認自己感情的勇氣都?沒有。
似乎所有人都?捏定了他不敢將?這?種?有違道?德倫理的事情說出口。
他嗓音苦澀:“你自己去?問問他,不就一清二楚了?”
“問了。”李政卓坦坦蕩蕩地說:“他說是兩情相悅呢。畢竟他這?人,長了一張受女孩歡迎的臉,家世呢也很不錯,性格嘛外冷內熱,沒有女孩會不喜歡。”
是嗎?顧庭山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他也不差,不明白自己到底輸在哪里?
這?邊,何碧頃快步上?樓回?到房間,立馬進浴室,抱著馬桶嘔吐。
這?么多年過?去?,顧庭山的親密觸碰對于她來說,依舊比催吐還管用。
方應緹睜著惺忪睡眼,倚靠在浴室門口,聽見她不舒服的聲音整個人都?清醒了,擰眉關心道?:“頃頃,你不舒服嗎?”
“沒事,吃多了。”何碧頃摁下沖水按鈕,在盥洗池掬了一把冷水洗臉,低溫度令她膚色尤其?冷白。
“把你吵醒了嗎?抱歉。”
“說什么傻話。你一女明星也不克制一下飲食,吃那?么撐不怕長胖啊?”
方應緹寵溺地捏捏她的小臉:“不過?呢,你需要多吃點,看你瘦的。”
“我的體重在女明星里面?已經偏胖了。”何碧頃徑直走到衣櫥前找衣服,“江猷琛做的奶昔很好喝,有機會讓他給你做。”
“那?我是有口福了。”方應緹一路跟著她,突然?像只貓咪般撒嬌又忐忑地喊她:“頃頃。”
“嗯?”何碧頃沒注意到她與平時不同的口吻:“你先轉過?去?,我要換衣服。”
“你有的我也有,羞什么呀?”雖然?是這?樣說,方應緹還是照做了,這?么多年,她這?害羞的毛病是一點也沒改。
“頃頃,我明天生日,跟庭山表白怎么樣?”
方應緹的話和滿懷期待的語氣令何碧頃動作一頓,心底五味雜陳,她僵硬地穿好衣服。喉嚨愈發苦澀:“不好。”
“為什么?”
方應緹轉身,面?上?已有些許愁容:“你覺得他會拒絕我?可?是,我現在寧愿被?他拒絕,也不想這?樣窩囊下去?了。”
何碧頃頭?腦一片混亂,她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她沒有暗戀一個人長達十一年的經歷,無?法感同身受。
“這?些年他身邊也沒有喜歡的女孩,每次我們一塊出現,都?有人說我們很般配。”
“我怎么覺得,只要我先踏出那一步,就能在一起呢。”
何碧頃平靜地看著她,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深入探索研究共情她的感情。
“所以在這?么重要的一天,你作為我的好朋友,當然?要在場見證了。不管結果是好是壞,我都?希望有你陪著。”
這件事就像一塊石頭壓在何碧頃心里,按顧庭山剛才瘋子一樣的做法,她一點也不懷疑到時候他破罐子破摔會說出什么瘋言瘋語。
方應緹自己也深知被?拒絕會在意料之中,但如果得知顧庭山多年來對她虎視眈眈,那?無?疑是重大一擊。
何碧頃現在感覺整個人像在海上?漂浮,全身冰冷刺骨還抓不住浮木。
錄節目也心不在焉,總是恍神?。
偏偏這?次的錄制內容是什么動物運動大賽。嘉賓兩人一組,選兩只自己養殖的禽類,抽簽運動項目。何碧頃跟林錦和一對,玩套圈圈,丟了一個小時的圈也沒套中大鵝和走地雞的脖子。
作為戰績最差的一對,下午被?分配到了野山豬區給豬洗澡。蘇婉晴在旁邊加油打氣。
何碧頃拿著水管,一個不留神?全字滋到蘇婉晴身上?。
養殖場響起蘇婉晴的慘叫,何碧頃著急忙移動水管,結果又全噴給旁邊的林錦和。最后她把水管豎起,淋濕自己一身。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三人都?狼狽至極。一直在旁邊指導的養殖場工作人員淡定地關掉總閥。
手疾眼快躲在門外的幾個助理和經紀人躲過?一劫。張蕓兩眼一閉,已經預感到節目播出有多少粉絲會黑何碧頃綠茶惡毒了。
她睜開眼,旁邊蘇婉晴的經紀人遞過?來一個看看你家藝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眼神?。
她也只能訕訕一笑。
到了晚上?,何碧頃有點感冒傾向,嗓音微微嘶啞。
洗完澡在床上?,哼著鼻音跟江猷琛打電話。她惦記今早被?李政卓看見的那?一幕,不知李政卓有沒有告訴他,雖然?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個,導演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那?邊沉吟片刻:“怎么,你不想公開?他嘴嚴實,不會亂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邊皆沉默,看樣子李政卓似乎真的以為今早她和顧庭山是在玩鬧,并?沒有把她們的親密放心里告知江猷琛。
何碧頃松了口氣,不然?她真的不知如何解釋。她不想把這?種?骯臟事告訴方應緹,同樣也不想讓江猷琛知道?。
手機里傳來糯米的叫聲。
江猷琛用純正的粵語訓它,隔著電話,溫柔誘人,像是夏日冰鎮后,咬一口,極沙脆的西瓜聲。
何碧頃每次聽心里都?癢癢的。
“你以后,也跟我說粵語行不行?”
江猷琛輕笑:“然?后你跟我說普通話?你不覺得畫風詭異?雞同鴨講。”
“什么雞同鴨講,誰是雞誰是鴨啊。那?我也可?以學呀,你教我不就好了。”
方應緹從浴室出來,瞥了一眼趴在床上?的何碧頃。
“你不是有點感冒嗎?怎么不把頭?發吹干?”
“沒事,我等自然?風干。”
這?邊話落音,那?邊傳來江猷琛的訓斥:“頭?發不吹干你給我打電話?”
“猷琛,原來你在這?。快過?來幫我,他們一個個都?欺負我。”
電話里夾來一句女聲粵語。
聽著不像上?次那?個堂姐,這?次更加嬌滴滴,還帶有一絲撒嬌意味。
江猷琛淺淺應了聲:“快把頭?發吹干。不然?就別留那?么長,我帶tony老師過?去?幫你剪了。”
“我要留長發。”何碧頃皺眉:“這?個女生又是誰?”
“吃醋了?堂姐的朋友。她們在打桌球,下次帶你玩。”
話解釋到這?里,何碧頃也不好再無?理取鬧什么,掛了電話,氣鼓鼓起來吹頭?發。
方應緹瞧她小臉像河豚:“你怎么了?剛剛不是挺開心的?”
“江猷琛在陪別的女人打桌球,我能開心得起來?而且還是在他家里。”
方應緹噗嗤笑出聲:“想不到你還是個醋精呢。”
到了11點的睡前故事時間,何碧頃還以為江猷琛沉迷打桌球,不給她錄睡前故事了,正要借機生氣,聊天框連續彈出3條60秒語音。
她唇角止不住上?揚,悶氣也消散。
——
方應緹很重視這?次生日,借了木屋的一樓的放映室,這?兩天有空就在上?面?布置。
從山下運來玫瑰花,氣球,放映室像求婚現場。
張蕓偶爾會去?幫忙,她也是個嘴嚴的,把何碧頃交待的爛在肚子里。絕不會在方應緹面?前提顧庭山喜歡何碧頃那?件事情。
隨著這?天晚上?倒計時,何碧頃愈發焦慮。下午突然?雷電交加,節目組怕迎來上?次的大暴雨,便停止錄制。
天色將?晚,天空偶爾劃過?一道?閃電。何碧頃在木屋門口徘徊了十幾分鐘,天幾乎完全暗下,顧庭山才和他的學生歡聲笑語地回?來。
“顧庭山,我有事跟你說。”
何碧頃喊住他。
木屋里的燈光早已經亮起,周遭昏暗,不遠處東南方向有熒黃色螢火蟲在虛弱地飛舞。
“應緹今晚要跟你表白。”
“然?后?”顧庭山挑眉:“你要我答應她?”
“當然?不是。你又不喜歡她,答應她對她來說更是一種?傷害。只是你之前答應過?我,不會把我們那?件事抖露出去?,你別忘了。”
顧庭山嗤笑,推了推眼鏡框,原來是提醒他這?件事。
再抬眸時,略過?何碧頃的頭?頂,看見不遠處泊好的攬勝,車門打開,即使周遭光線暗淡,男人的身影輪廓不怎么清晰,但他就是知道?那?是江猷琛的車。
他說:“那?你親我一下。”
“什么?”何碧頃怔愣片刻,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沒絲毫變化:“你沒聽錯。你是怎么親江猷琛的,就怎么親我。”
何碧頃倒抽一口涼氣:“瘋子。”
她不想再跟他講理,感覺雞同鴨講,忍不住剜他一眼,正要離開,被?他拽住。
“親一下也那?么不情愿嗎?又不是讓你跟我上?床。”
何碧頃聽了火氣更大,她忍住一巴掌扇過?去?的念頭?:
“我憑什么要受你威脅?你這?次敢讓我親你,以后不得讓我陪你睡覺?我要是同意了,豈不是每次都?任你擺布?”
“而且,你把親吻當什么?我不跟沒有感情基礎的男人親吻。我又不是動物。”
顧庭山眼里染上?一絲痛楚,鎮定地開口:“如果我說,是最后的告別吻呢?”
他語氣逐漸卑微:“碧頃,哪怕是作為你的哥哥,我不能擁有一個吻嗎?”
何碧頃皺眉,堅定:“不能。”
“所以就算我在應緹面?前承認我喜歡你,也無?所謂嗎?”
何碧頃重重屏了一息,眼里的厭惡擋不住,用看垃圾般的眼神?瞧他。她不明白他執著于這?個吻有什么意思?吻了就會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嗎?
別說他會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了,就算他立刻失去?生命體征她也不愿意親他。
昏暗中,從江猷琛的角度,恰好看見顧庭山俯身湊近何碧頃。
后者推開他,往后退了兩步。
但前者不知說了什么,強硬扣住她的腦袋,在她快速偏移的唇角落下。
——顧庭山親了何碧頃。
剎那?間,江猷琛呼吸驟停。
周遭靜謐,他仿佛被?釘在原地。倏然?,天空電光乍亮,映出他眼底的沉冷。
他目不轉睛瞧著何碧頃胡亂推開男人,用手背擦了擦唇。
他以為何碧頃會做點什么,比如一巴掌,但她沒有。
她仿佛什么也沒發生,快速進屋,顧庭山跟在她身后。
方應緹精心布置的場景很漂亮浪漫,她用放映室,播出她剪輯的視頻,里面?點點滴滴全是她這?十年的喜歡。再配合她紅著眼眶顫抖著聲音的告白,張蕓在旁邊看得淚如雨下。
告白只說了一半,顧庭山突然?抱住方應緹。
說:“表白的事情應該我來做,應緹,做我女朋友,好嗎?”
這?下,張蕓和何碧頃兩人都?僵在原地。
張蕓內心:男人果然?都?是不靠譜。
何碧頃感覺自己被?戲耍了,一股氣涌上?來頭?頂。一是為方應緹感到不值,二是為自己剛才被?迫接受的親吻感到惡心。
而顧庭山有所感應似的,朝她笑。
何碧頃不知道?顧庭山在玩什么把戲,但方應緹被?哄得很開心,在他懷里又哭又笑。她無?奈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跑出放映室。
她本來想回?房快速洗澡洗臉,刷掉顧庭山帶給她的惡心,但腳下不由自主來到江猷琛房門口,發現門沒關緊,留了一條細小的縫。
意識到江猷琛回?來了,她心底的陰霾消散一半。
進屋聞到熟悉的烏木冷調混合著淡淡的香煙味。男人在百葉窗前撐著,背影竟有絲孤寂感。
她關上?門,幾乎疾跑過?去?。
從背后抱住他,語氣欣喜:“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沒跟我說。”
不等他回?答,雙手攀上?他的肩,小嘴急不可?耐地吻他喉結,沿著脖頸向上?,勾他的唇,學著他之前的技巧,撬開他抿成直線的唇。
企圖用他的氣息將?在顧庭山那?受的被?迫和委屈抹去?,毫無?章法的胡吻全憑喜歡。
但親了好一會,男人依舊沒什么動作,甚至都?沒抱她。
倒顯得她如狼似虎了。
她察覺到后疑惑地拉開距離。
那?雙漆黑如潭的眸冷靜地瞧她,眼里諱莫如深,絲毫沒有任何情動,面?容一如既往沉冷到難辨陰晴。
仿佛她剛才吻的是冰塊。
何碧頃被?他看得有點發怵。這?樣的江猷琛,陌生且令她產生怕意。
“你干嘛?”
“怎么不說話。”
“你到底怎么了?”
何碧頃扯了扯他的衣角,帶有點撒嬌意味地喚他名字:“江猷琛。”
江猷琛聽她清甜地喊自己的名,盯著這?張粉櫻的唇。
就是這?張唇,和顧庭山親了,又來吻他。
他想問問她到底什么意思,他本來以為自己只是李政卓口中的顧庭山所說,是他奪人所愛。他也不覺得奪人所愛有什么。
這?輩子就奪那?么一次又怎么了?
還能下地獄嗎?就算真下地獄又怎樣。
況且何碧頃不喜歡顧庭山,他們還是異父異母的兄妹,這?輩子不可?能戀愛結婚。
與其?說他奪人所愛,不如說是他們有緣無?份。
這?份緣還是孽緣。
但現在江猷琛有些動搖,他真是奪人所愛嗎?而不是卷入了什么畸形的戀愛中?
這?個女孩,到底喜歡誰?又或者她誰都?不喜歡,感情被?她玩弄在股掌。
江猷琛屏息,越想越毛躁,逼迫自己放松咬緊的牙關,但器官比大腦誠實,怎么都?無?法松懈下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何碧頃繼續問:“你跟我說話呀。你不說,我生氣了。”
又試探性地說:“我走了?”
雷聲夾著閃電,在空中劃過?一道?白痕,何碧頃被?嚇到心臟漏了一拍,緩過?來后,見男人無?動于衷的反應。
她眼里浮現難過?,失落,不安,不解。
幾種?情緒雜糅交織,她控訴:“江猷琛,你冷暴力我。”
第38章 看見
江猷琛平靜地瞧她, 捏住她扯著?衣角的手?,這雙手?軟如無骨,仿佛他只要用力揉就斷。
他情緒一向穩定, 哪怕現在心里頭?煩躁又惱火, 也懂得如何?控制, 暴躁無法解決問題。
他淡然地開?口,聽不出情緒:“我看見了。”
看見了。
意識到他看見的是什么, 何?碧頃眼睛驀地瞪圓,腦子短暫地空白了幾秒。輕飄飄的三個字卻猶如千萬把尖刀刺在她心底和身體。
難怪他剛才反應如此冷淡。
他心里頭?肯定覺得她放蕩又不要臉。
心虛,羞愧, 惶恐堵塞心臟, 像有一雙手?在攫取她的呼吸。
江猷琛觀察她的情緒轉變, 掌心感受她體溫幾乎是在這一瞬間變涼。他眉骨擰起,在這種明知自己被背叛的情況下, 他居然還想著?抱抱她, 溫暖她。
他真是瘋了。
思緒被攪亂,嘴上卻還硬著?:“給我個理由。”
突然天空又一聲雷響,何?碧頃瑟縮了一下, 身體有些?發軟:“就是……”
她躊躇, 不知該如何?從頭?說起,性侵未遂那件事令她難以啟齒, 細若蚊吶地言簡意賅道:“他。他說想跟過去告別, 讓我親他一下,我當時拒絕了。”
在顧庭山要親她時, 她確實?往后退了兩步。
江猷琛喉結滑動, 太陽穴直跳:“他強迫你?包括昨天早上李政卓看見的,也是?”
原來李政卓跟他說了。
何?碧頃咬唇, 羞恥感再次沖向腦顱,低頭?極淺地嗯了聲。
“抬頭?,看著?我。”
他命令般的語氣,令何?碧頃難以控制地泛起鼻酸,瞬間紅了眼眶,多年的委屈感全毫無保留地涌出,死活不抬頭?。
然而,下一秒,面頰被捧起,有濕熱從眼眶滑落。
她的眼淚讓江猷琛徒然煩躁和心疼,他皺起眉,強迫自己繼續問:“如果我今天不問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
片刻的沉默,江猷琛已經了然她意思,她把自己的心裹得嚴嚴實?實?,不跟他坦白,有什么事情都往心里咽。如果不是他長了嘴,他們現在肯定形同陌路。
他眸色越發幽深,只能?一點點撬開?他想知道的問題。
“是他一直纏著?你,還是你們彼此。”他頓了片刻:“享受這段畸形的戀愛。”
“沒有。”
何?碧頃立馬否認,鼻音重重的:“你不是也知道嗎?我從一開?始就躲著?他,我跟他也從來沒有戀愛過。”
江猷琛知道她躲著?他,但誰他媽知道是厭惡的躲,還是怕舊情復燃背德所以躲。
他背脊猛地發涼,僅看線條緊繃寫?滿平靜的臉,壓根發現不了他平靜下的端倪:“所以,是他單方面纏著?你?”
何?碧頃嗯了一聲。
郁結和氣血往胃部瘋狂翻涌,江猷琛深深屏息,莫名有種引狼入室的憋屈感。當初在顧庭山換掉其中一個學?生過來鹿臥山時就應該拒絕。
難怪剛才一進屋就迫不及待胡亂吻他,在別人那受了委屈企圖在他身上找慰籍。
他強忍躁動:“多久了?”
何?碧頃咬唇,低睫不去看他,聲音哽咽:“三年。”
說出這兩個字,她像是如釋重負又像是終于?找到了一處安全港,眼前漸漸模糊,眼淚簌簌往下流。
“但我出道后一直在外,沒回過家,他有自己的工作,也找不到我。”說到后面聲音愈發低弱,肩膀不停顫抖。
三年。
被名義上的哥哥糾纏了3年,還因此不敢回家。
江猷琛臉色陰沉,胸膛燃燒的烈火幾乎要將他摧潰。他用指腹擦拭她雙頰的淚,但源源不斷怎么也擦不掉,只好將她抱起,往沙發坐下。
把她在腿上。
他抽了幾張紙巾擦掉那些?水,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溫柔:“哭什么?我不是在這。”
不說還好,一說她淚珠流得更洶涌。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何?碧頃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對不起什么,總覺得有很多對不起的地方:“我家庭不好……”
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樣的重組家庭,才能?放任女兒在外三年不回家,江猷琛心里有太多疑問,但眼下她情緒不穩定,提起有關家的事情就哭,深入了解讓她敞開?心胸談話這事只能?先?放一放。
循序漸進,反正他們來日方長。
“為什么要把垃圾站當家?”
“你現在有新的家庭,我,江妙娜,糯米都是你的家人。”
何碧頃茫然地看著他,心里頭?濕潤潤,像久旱逢甘霖。
有些?不敢置信:“你還要跟我談戀愛嗎?”
江猷琛對她這話很不滿意:“不談讓你坐我腿上?我是沙發精轉世?”
瞧她委屈巴巴癟著?嘴,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想打架的沖動在身體每個細胞叫囂,他克制著?嗓音:“你先?去洗個熱水澡。”
這就趕她回去了嗎?
何?碧頃心底頓生驚訝和惶恐,但他已經開?口,再繼續待下去就不禮貌了。
她悶悶哦了聲,起身走?向門口,越過浴室門,背后響起江猷琛冷不丁的聲音。
“去哪?讓你進浴室洗澡。”
她回頭?:“在這嗎?”
江猷琛沉默幾秒,面上沒什么表情:“擔心我闖進去就把門反鎖。”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何?碧頃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走?進浴室關上門,掬了把冷水洗臉。汩汩水流聲中恍惚聽見門外有開?門關門聲。
是江猷琛出去了?
何?碧頃擰眉打開?門,掃一圈房間,沙發早已沒了人影。意識到什么,她開?門追上去,在燈影憧憧的長廊慌忙拉住他:“你干嘛去?”
他睨她一眼,繃著?下頜線,臉色黑沉,幾乎咬牙切齒:“打人。”
“不要。”
“怎么?你心疼?”
“我是怕你受傷。而且他答應了應緹的告白,他們現在在一起了。”
江猷琛現在十?分不爽,壞情緒無處宣泄,冷嗤一聲:“打人還要看他有沒有女朋友嗎?”
“不是。”何?碧頃有點急了,怕他誤以為自己心疼顧庭山:“至少等明天吧,今天是應緹的生日,我不想讓她難過。”末了,加一句:“應緹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一次聽說打人還得挑日子。
江猷琛沒應話。長廊此刻沒人,氣氛安靜又僵硬。
隨著?一道白光乍起,夜空劈里啪啦下起雨,豆大?的雨點發狠地打在木屋房頂,廊檐,迸濺出細細密密的水花。
兩人在長廊站著?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何?碧頃以為他生氣了,猶豫地開?口:“那,你回房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江猷琛拉住她,語氣十?分不滿:“去哪?你男朋友生氣,你不哄?”
何?碧頃怔了片刻:“怎么哄?”
江猷琛睨她:“哄人不會,接吻也不會?嘴長那么好看,起個造型作用?”
接吻?何?碧頃愣了愣,嚅喏著?:“我不敢。你剛才……”
那么冷淡。
她也怕他膈應,就連她自己冷靜下來后也覺得恬不知恥。他當時沒抽她兩巴掌,已經是紳士風度了。
“快點。”
他有點不耐地催促。
何?碧頃認真瞧他,確定他此刻板著?臉,是在跟自己索要吻。
“那也要回房……”
話落音,江猷琛牽起她腕骨回屋,‘砰’上房門。
兩人站在門口沒再動。
四目相視,何?碧頃主動,溫柔,輕緩地親他唇,他還是不為所動。她想起剛才吻他的畫面,眼神委屈黯淡,但他沒說停,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有一下沒一下,比先?前還毫無章法,親得江猷琛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他促緊眉心,問:“何?碧頃,你沒拍過吻戲?”
“我又不是主演,沒人愛看女配的愛情,有也是錯位。”提到主演女配,她有些?氣餒。
“以后別接吻戲,不然別人還以為你男朋友吻技不行。”
他低下眼瞧她,隱有壓迫和克制。
何?碧頃還沒來得及反駁他,他已然反客為主,封住她的唇,吮吸她的唇瓣,略微強勢抵開?她貝齒,霸道帶有懲罰的意味占有她。
兩人呼吸糾纏在一起,柔軟的唇舌在彼此逐漸紊亂的氣息里濕潤。
外面雨聲嘈嘈切切,呻吟與喘息融化在滂沱中。
直到何?碧頃快不能?呼吸,放在他胸膛的雙手?用力推了推,他終于?舍得放開?她。
她眸光瀲滟,眼尾因為哭過紅紅的,唇瓣被吻得嫣紅微腫,泛著?水亮光澤感。
“剛才說的,聽見了嗎?”
何?碧頃大?腦還處于?缺氧狀態,迷迷糊糊的:“你說了那么多,你指哪個?”
“不許接吻戲。”光是看見顧庭山親了她一下,他都無法冷靜,要是她和別的男人NG幾次地吻,他估計得喝幾瓶醋。
何?碧頃咬唇,看著?他冷峻的臉:“這我不能?跟你保證。我得看劇本,如果是好劇本需要有吻戲那也沒辦法,如果是無用的場景,肯定就是借位。”
都這個節骨眼,還能?冷靜地跟他談論?要看情況而定,敬業到如此地步。
江猷琛冷冷瞧她。她卻突然示軟:“可?以嗎?”
江猷琛只能?在心底說服自己,現在的電視電影,文?藝作品不是靠吻來成就,偶像劇也沒什么必要一定得親。
他面無表情地表示可?以。
何?碧頃笑笑,親了一下他臉頰,發出細微的‘波’聲。
這聲音,她自己聽了都臉熱。
轉移話題:“我現在還要去洗澡嗎?”
說完這句話,何?碧頃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干嘛要問這種帶有一點暗示性意味的話。
第39章 酬勞
外?面雷雨交加, 她的聲音顯得弱小又怯生生。
江猷琛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明明剛才讓她不要接吻戲卻很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會堅持觀點。他當然也不需要她像傀儡聽?從他的意見?。
只是如?今聽?見?她問‘還要不要去洗澡’, 他平靜的內心像是被?石子砸出?漣漪, 原來?他的意見?也是有點重?要, 雖然是表現在?這些生活瑣碎方面。
“去洗。”
“但是。”何碧頃有點窘迫,吸了?吸鼻子。
她昨天下?午淋了?水, 晚上又沒及時吹干頭發,今天有點頭暈腦脹,因為哭過加上喉?*? 嚨不舒服, 說話帶有輕微鼻音:“我沒換洗衣物。”
“穿我的。”
頭頂上方傳來?他冷靜的聲音。
穿他的。
何碧頃驀地抬眸, 撞上他清明的黑眸。
她耳朵發燙, 按照他的意思,看?來?今天是一定要在?他這洗澡了?。都在?這洗澡了?, 難道還能穿著他的睡衣回去嗎?
那畫面更是想想就讓人浮想聯翩。
“或者回去拿。”
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還是回去拿吧。那, 你?陪我嗎?”何碧頃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仰起腦袋下?巴蹭著他胸膛, 清亮的眼?眸有些許委屈巴巴:“外?面雷雨好兇, 我有點怕。”
她承認,是有點故意朝他撒嬌示弱的意味, 她還沒柔弱到連雷雨天也如?此?懼怕的地步。
和他相處下?來?, 發現他吃軟不吃硬,而?且適當的撒嬌, 也能增進感情。他們剛才因為顧庭山, 有點裂痕。
瞧她水靈靈的眼?和小貓似的動作,江猷琛唇角若有若無勾起。
“那我有什么好處。張蕓照顧你?, 每個月都有工資。”
何碧頃懵了?,沒料到江猷琛會跟她談錢:“那你?要多少?你?開個數。”
他覺得好笑:“我缺這點錢?”
是她糊涂了?,他光是車產房產就上億,怎么會跟她討要那點錢。
她順著他的話問:“那你?缺什么?”
江猷琛的手指將她額前不長不短的發挽去耳后:“你?是我女朋友,你?說呢?”
女朋友三個字一出?,何碧頃大概能知道他想要什么好處。無非就是親啊,抱啊,再者就是睡覺。
他引導她往下?說,她羞于表達,抓住他亂動的手:“我自己去,不勞煩男朋友了?。”
何碧頃疾步走出?房門,微微偏頭,眼?角余光瞥見?江猷琛也跟了?上來?。她唇角似有似無揚起,放慢腳步往邊上走。
橢圓形的露天穹頂,雨珠飄砸在?墻欄,毛絨絨的水絲濺在?她手臂,江猷琛走到她旁邊,高大的身軀瞬時阻隔了?細密水花。
“雨水飄進來?也不知道往里走?”
何碧頃挽住他的手臂,坦白:“我不走外?面,你?又怎么會走我旁邊。”
江猷琛不懂她什么心思:“想挽著我就直說,又不是不給你?碰。”
“碧頃。”
迎面撞上剛好爬上樓梯的林錦和。
猝不及防偶遇綜藝嘉賓,何碧頃做賊心虛似的反射性松開江猷琛手臂,后者低睫瞥她慌亂撤走的手,喉結滑動。
何碧頃也發覺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有些過分?。
她并非故意,只是莫名有些害怕被?其他綜藝嘉賓或者工作人員撞見?。一是想找個適合機會公?開,二是黑她的人居多,怕殃及他。
瞧了?瞧江猷琛的臉色,他果然面色陰沉。
林錦和面上和煦:“江老板也在?。”
轉而?又跟何碧頃說:“剛剛吃了?你?朋友的生日蛋糕,我說怎么不見?你?人影,你?朋友也在?到處找你?。”
何碧頃擰眉哦了?一聲,心臟像被?人捏著揉,脹脹的。
“我知道了?。”
“江老板等下?一塊去樓下?喝兩杯嗎?李導他們都在?酒室。”
“不喝。”江猷琛直接冷面拒絕。
林錦和沒太在?意,又說:“碧頃,你?待會有空嗎?我新錄了?個demo,想先給你?試聽?。”
“我今天沒空,改天吧。”
“那行,我明天給你?。”
又嘮嗑了?幾句,林錦和回了?自己房間拿東西。
兩人立在?原地望著林錦和的背影。
轟隆雷聲劃破雨夜,何碧頃的心也跟著翻滾,解釋:“我不是故意松開你?的,我還沒做好準備。”
他淺淺地嗯了?聲,淡漠地問:“下?樓找你?朋友?”
何碧頃搖頭:“不去。”
一是顧庭山肯定在?方應緹身邊,二是她現在?是顧庭山的女朋友,而?顧庭山并非像他所表白的那樣深情愛她。
這種不對自己和他人負責的行為令何碧頃反感。
江猷琛站在?房門口,一眼?瞧見?玄關處擺放著的白色梔子花手串。
他知道是林錦和送的。當時拐角上樓梯,往錄制區瞥,恰好看?見?林錦和把手串戴上她的腕,現場工作人員眼?睛泛著磕cp的愛意。
何碧頃正在?衣櫥前找睡衣,她睡覺喜歡穿舒適無感的款式,睡衣都是綢緞吊帶或者袍式v領,猶猶豫豫不知選那件,聽?見?門口一道緩而沉的聲音:
“粉色那件。”
粉色那件。
何碧頃帶了?5套睡衣,只有一套是粉色。她瞧了?一眼?掛在?角落的袍式粉睡衣,綢緞面料,很貼身材。她手臂縫針那天晚上,他見?她穿過。
怎么還惦記上了?。
何碧頃面上發燙。將衣服取下?,又拿了?成?套的內衣內褲,要用的護膚品,全部一股腦塞進袋子里。
耳邊又聽?見?門口一道哂笑,“何碧頃,只是讓你?拿衣服,你?怎么把房間搬空了??”
他總結:“想搬來和我一起住?”
何碧頃回頭瞪他:“哪里有搬空?我洗完澡,要護膚的。”
她氣鼓鼓在?床沿坐下?:“那我不去了?。”
江猷琛從門口走來?:“確定不去?那我們一起在?這等你?朋友和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
何碧頃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東西’是顧庭山。他已經長手長腳在?沙發坐下?,氣場壓迫十足,一副勢在?必行的狠戾模樣。
再聯想到他剛才說的打人,何碧頃忙不迭從床沿起來?,試圖拉起江猷琛,但他要是不想起,她這點力氣根本沒作用:“你?起來?呀,我們現在?回去。”
她語氣里已經有些渴求:“江猷琛。”
江猷琛睨她,思慮到一些場面不適合女孩子看?到,便沒跟她鬧。
路過玄關,不咸不淡地問:“你?要留著這手串做永生花,裱起來??”
何碧頃瞥一眼?手串:“這是錦和送的,總不能扔垃圾桶吧?到時候讓蕓蕓收拾好,我有一個專門放同事禮物的柜子。”
對林錦和掐姓喊名讓江猷琛聽?了?眉心微皺。從認識到現在?,她一直連名帶姓喊他。
但當事人完全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也沒瞧出?他細微的表情變化。
什么事情都悶心底,沒長嘴就算,還沒眼?力見?。
何碧頃及時補充:“他給允涵和婉晴都送了?,不是只送了?我。”
還是有點眼?力見?,知道解釋。
走到樓梯分?叉口,江猷琛停下?腳步:“你?先回去,我去樓下?廚房拿東西。”
何碧頃現在?聽?不得‘東西’兩個字,總怕他是去收拾人。拉住他:“不要,我害怕,你?必須在?房間。”
江猷琛挑眉:“不吃晚餐了??”
說到晚餐,何碧頃是有點餓,晚餐還是要吃的。
“何碧頃,我說話算數,答應了?你?今天不會收拾他那就不會,他又不是活不到明天。”
小心思被?捅破,何碧頃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知道了?。那你?快去快回。”
何碧頃在?浴室待了?差不多四十分?鐘,出?來?時百葉窗被?關上了?,雨滴砸落屋頂的聲音變得細微。江猷琛坐在?沙發,說著粵語不知跟誰打電話。許是聽?見?動靜,朝她看?來?。
他旁邊的茶幾桌面,透明玻璃盤里是已經剝好皮,白肉晶瑩飽滿的應季荔枝,其中一粒插著小叉子,另外?一盞盤里是小粒粉色楊梅,跟市面賣的大粒黑紅品種不一樣。
小碟子裝著4塊白色裹著椰蓉的牛奶磚,一個裝有奶黃色固體的玻璃瓶,以及熱氣騰騰的砂鍋粥,里面滿滿的鮮蝦。
精致好看?。
何碧頃拿起擱在?沙發扶手的手機拍了?兩張相片。再拿起小叉子,吃了?顆荔枝。
甜甜的,很多汁,連續吃了?三顆她才反應過來?好像沒吐核。有些驚訝地朝男人看?去,他深幽的眸一直在?盯著她。
眼?神拉鋸,朝她輕抬下?巴,示意她去吹頭發。
她假裝不懂他意思,繼續吃楊梅,酸酸甜甜,酸味更濃,她表情有點失控,卻又忍不住吃第二顆。
江猷琛起身一邊撂了?電話線,從床頭柜抽屜里拿了?用布袋裝好的吹風筒過來?。
“你?以前頭發都是張蕓吹的?”
何碧頃搖頭:“一般等它自然干或者自己吹,但現在?不是有你?嗎?”
“我不在?,你?就像昨天把自己弄感冒?”江猷琛伸腳勾了?一張在?墻邊的椅子:“坐下?。”
“那是因為下?午不小心淋雨了?。”何碧頃坐下?,打開裝有奶黃色固體的玻璃蓋,不知是什么羹,面上皺巴巴,有點像水蒸蛋,但有股濃郁奶香。
“這是什么?”
“雙皮奶。”
“是你?從市里帶過來?的嗎?”
江猷琛嗯一聲,撞見?木屋外?的那一幕,他怒火中燒,被?妒忌,吃醋沖昏,差點就要把這些砸地上,是僅有的殘存理智令他拖著棉絮般步伐回來?。
吹風筒剛插上電源,隨著輕微的‘啪’聲,房間陷入黑暗。
何碧頃起初被?嚇得肩膀一縮,很快又恢復情緒。凍過后的雙皮奶口感像果凍,十分?順滑微微甜,摸黑又吃了?一勺。
伸手不見?五指,江猷琛看?不見?她的反應,打開手機燈光,她還在?淡定吃雙皮奶。
他覺得好笑,剛剛說怕雷雨,如?今雷雨加停電也沒見?她有絲毫害怕,敢情是裝的呢。
現在?有美食,裝也不裝了?。
手機屏幕上方,養殖場主理人剛好發了?條微信。突然的雷雨天氣,山下?被?淹,為了?安全山上也停止供電,木屋每間房都有野營應急燈。
江猷琛找到應急燈,橘黃燈光堪堪小范圍照亮周邊。放在?沙發旁,方便她吃東西。
又進浴室拿了?條毛巾,余光掠過墻壁的架子,木制架子勾著兩個衣架,上面掛著同色系的白色布料。
他收回眸,在?浴室待了?那么久,原來?是洗完澡還磨蹭洗了?內衣褲。
房內光影朦朧,她安安靜靜坐在?那,中長衣袖看?不出?她的傷勢:“你?左手能用力干活?”
“也沒干什么重?活。”
“我看?看?。”他撈將起她脖頸處的發,毛巾搭在?她肩上,避免濕發貼著后頸,浸濕衣裳。
何碧頃愣了?片刻,她知道江猷琛很好,但沒想到他能事無巨細到這個地步。
這是她第一次在?同一個人身上被?如?此?細心照顧,咽下?喉嚨里的雙皮奶,回神后撩起寬大的衣袖,臂上那條豎線沒什么異常。
“還沒拆線之前別干力氣活。”頓了?頓,他又加了?句:“比如?,手洗內衣褲。”
何碧頃想到他看?見?了?浴室的內衣,臉蛋熱辣極了?:“這,這哪里是力氣活,隨便搓搓就晾起來?了?。”
她轉移話題:“快點,雙皮奶都要涼了?。”
江猷琛瞧她因羞赧都開始說胡話,看?似提醒,實則打趣:“這本來?就冷凍過。”
“反正你?快點坐下?。”
拉他坐下?一起吃,但她已經吃得七七八八,差不多飽腹,只能喝下?小碗海鮮粥。
荔枝和楊梅多數進了?她的胃。
她撐著面頰,清甜地喊他:“江猷琛。”
江猷琛眉心微微皺,喝著粥并未抬頭。
之前聽?她喊江猷琛三個字也沒覺得有什么,改稱呼這事不著急,但是她不久前對同事一口一個錦和,如?今卻喊男朋友全名,多少有點刺耳。
在?長廊遇見?林錦和還松開手,收藏他送的手環。
在?節目中,多數是跟林錦和組隊。
這筆賬,是要好好算一算。
許久未聽?見?她的聲音,江猷琛撩起眼?皮,橘黃光襯得她明艷的面容格外?柔和溫馨,靈動的雙眸蘊含著些許委屈,規規矩矩地坐在?那,雙手絞著。
“怎么不說話?”
“你?沒回答我。我不敢說。”
江猷琛眉宇間皺得更深了?些。
是在?百葉窗時,嚇到她了?。他輕而?易舉拉過椅子,凳腳與木地板發出?摩擦聲。兩人的距離挨得更近。能看?清楚她臉蛋細膩的毛茸茸,他摸過,皮膚很嫩滑。
“為什么不敢?”
“頃頃,你?多少有點不識好歹了?。讓你?摸了?,親了?,抱了?,肢體接觸成?這樣,你?還扭捏跟我說不敢?你?最好是裝的不敢。”
頃頃兩個字讓何碧頃結結實實愣了?一下?,像是有冰冰涼涼的蜜糖灌入她郁燥的身體,連帶著緊皺的眉也舒展開。
“那我以后跟你?說話,你?都要及時回答我。因為你?冷著臉,不說話的時候,真的有點嚇人。”
江猷琛沉默片刻,眸光幽幽地瞧她:“你?都敢直呼我名字,還說我嚇人?我為什么冷著臉不回應,你?不知道?你?得一視同仁,怎么稱呼我就怎么稱呼別人,憑什么他林錦和,你?就只叫兩個字?”
原來?是嫌她喊了?他全名。但她已經習慣喊江猷琛,一時也改不了?口。
趕緊安撫他:“你?別計較那些,我是覺得叫你?全名比較好聽?,我喜歡叫江猷琛。”頓了?頓:“顯得我是被?你?寵著,你?不喜歡嗎?”
后半句有些自作多情的話讓她想咬舌自盡。她又加一句:
“我想跟她們打好關系才不喊姓。”
江猷琛笑出?聲:“巧言令色。”即使知道是她找的理由,心里的躁動依舊被?輕輕安撫:“你?剛才想說什么?”
何碧頃笑笑:“我是想說,我明天也想吃荔枝。”
“就這么丁點小事?”
小事嗎?可是她覺得剝皮還去核很麻煩呢。她點點頭。
“吻我。酬勞。”
他言簡意賅。
柔和的光映在?他冷峻的臉,明明說著帶有情欲的話,眼?神卻很清明,何碧頃在?他唇上飛速輕啄一下?:“可以嗎?”
“你?說呢?敷衍誰呢?”江猷琛捧住她后腦,嘶啞的嗓音帶有誘哄:“張嘴。”
何碧頃乖乖聽?話,他的氣息立馬壓過來?,含吮碾著她的唇瓣,熱烈貪婪又強勢地鉆入口腔。
酥麻的舒服感令她漸漸失去理智,身體一輕,她整個人被?抱起,坐在?他腿上,她無力地攀上他的肩,溢出?微弱的音。
倏然,響起一道門鈴。
癡纏熱吻中,何碧頃茫然睜眼?,心跳要飛出?胸膛,但他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對還在?響的門鈴置若罔聞。
何碧頃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含糊不清地開口:“江猷琛,有人找你?……”
才吃到一點甜頭就被?人打攪,江猷琛有點不滿,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李政卓找他喝酒。
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嗎?
江猷琛暫停放肆,彼此?的銀絲垂落,他竭力平穩呼吸,她面上晃著油畫般的光,眼?里水光瀲滟,極好看?,他想到一個詞:情迷意亂。
“應該是李政卓。”
江猷琛又哄騙地問:“一起去開門?”
“為什么?”
“算了?。”江猷琛可不想另外?一個男人瞧見?她凌亂的模樣。放下?她后三步做兩步走向門口,拉開門:“你?最好是有……”
急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劍眉皺起,硬是征愣了?幾秒。
還沒等外?面的人開口,動作極其迅速地砰上門。
“怎么了??”
何碧頃見?門口那道身影有些反常,像是見?到鬼般,門才打開又立馬關上。
事出?異常必有妖,她好奇小跑過去,被?江猷琛攔腰抱住,下?巴擱她頭頂:“沒事,走錯了?。”
此?時,門鈴又響起。
何碧頃狐疑地瞧他,伸手去開門,奈何江猷琛故意用身體擋著。
她急了?:“你?干嘛呀?門外?的誰,你?為什么不讓我看??”
“你?確定要看??”
江猷琛挑眉。
他的詢問讓何碧頃猶豫了?一秒,直到門鈴又一次入耳。越不讓她看?,她越想看?,難不成?還能有鬼敲門:“當然。”
江猷琛挪開身體,站她身后,帶著命令般的口吻:“那你?開。”
背脊處是他滾燙厚實的胸膛,他貼得很緊,像剛才在?沙發擁抱接吻那樣。何碧頃摸尋到他的手,他反手扣住,無聲回應。
何碧頃用另一只手猛地拉開門,一股微涼的夜風席著啪嗒啪嗒的雨聲直撲而?來?,霎時,她瞪圓了?眼?睛。
屋外?的人兒,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
第40章 打賭
雨聲淅淅瀝瀝, 長廊昏暗潮濕。
鄭允涵提著一盞橘黃應急燈,裹著白色浴袍站在門外,錯愕地看著門口一高一矮的俊男靚女, 女生?穿著單薄的睡衣, 還未干透的黑發襯得一張臉艷麗濃墨, 仿佛剛從水里探出的精靈。
畫面太?有沖擊感,她深吸氣, 大腦短暫地空白了幾?秒。
“允涵,你找誰?”
何?碧頃看似驚訝冷靜開口,其?實身?體像有千萬只兔子?在亂竄, 一腳一腳踩著她的心臟。她用力捏著江猷琛的手, 幾?乎要把指甲陷入他掌心, 以此懲罰他。
“我。”像是被做了虧心事被抓個正著,鄭允涵突然結巴:“我走錯了房間?, 哈哈。我還以為這是婉晴的房間?呢。”
穿著浴袍提著應急燈走錯房間?, 雖然黑燈瞎火也不至于如此眼瞎,而且節目組的房間?全在對面,她跑來這里找蘇婉晴, 實在離譜。
何?碧頃自然不會?戳破她, 又禮貌問:“那你要進來坐坐嗎?”
鄭允涵訕訕地笑?:“不了不了。”本來想打探一句:你和江老板是什么關系?但?瞧見男人背著光,面無?表情, 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像是一條蟄伏在黑夜的冰冷毒蛇。
她根本不敢多打聽:“你們玩,我就不進去了, 我去找婉晴。”
“允涵。”何?碧頃驚呼, 喊住她:“你的手是不是流血了?”
按理?來說,光線如此黯淡的情況下是發現不了異常, 但?鄭允涵剛好提著應急燈,昏黃燈光將她手上染著的紅色鮮血照得一清二楚。
鄭允涵摸了摸鼻子?,絲毫沒驚訝感:“沒事,可能是不小心劃破了。我去找醫生?拿個創可貼。”
“房里有,你先進來。”何?碧頃松開江猷琛的手,將鄭允涵牽進屋。
門是敞開的,風和雨絲斜斜飄進長廊,空氣里都是濕潤因子?。江猷琛站在門口,看何?碧頃輕車熟路去找醫藥用品。房間?床頭柜放著上次她去藥店買的藥膏和創可貼。
“你怎么自己受傷也不知道?”
何?碧頃找到醫藥用品,拉著鄭允涵去沙發坐下,用紙巾抹掉食指上的鮮血,還好傷口不深,估計是在不知情狀態下被利物劃傷。
鄭允涵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她今晚本來就目的不純,被關心后徒然而生?道德感,哪怕她想做的事情并沒成功。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流血了,不過這點小傷沒什么大礙。”
“怎么沒大礙了?要是在鏡頭前直拍,你粉絲發現了不得心疼哭了。”何?碧頃給她用碘伏清洗傷口:“這個有點疼。”
盡管被提醒有心理?準備,鄭允涵還是擰眉呻吟出聲,她睨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綽綽光影里,兩扇鴉羽般睫毛在眼下落括出陰影。
進山錄制節目快一個月,鄭允涵一開始對何?碧頃并不是很喜歡,大概是黑歷史先入為主,以為她真?的是營銷號所說的傲慢無?禮出口成臟的小太?妹,但?相處下來發現她長了張具有攻擊性的濃顏臉,性子?卻軟軟的,你以為她會?任人欺負時,她又能說會?道,經?常無?意中把蘇婉晴氣得像河豚。
如今,見她手受傷立馬幫忙處理?,無?論是不是虛偽的面子?工程,鄭允涵對何?碧頃的偏見,也正在慢慢消除。
貼好創可貼,兩個女孩目光相撞,空氣突然尷尬。
鄭允涵瞥一眼站在門口,從始至終沒往屋里看的男人,夜幕勾勒出他的身?影輪廓,寬肩窄腰,長腿遒勁,冰冷神秘如這雨夜。他正在講語音,說的粵語,她完全聽不懂。
她以為無?人敢靠近這樣冷冽的男人,然而,旁邊的女孩忽然連名帶姓喊:“江猷琛。”
還使喚他:“你能不能拿瓶水過來給允涵喝。”
鄭允涵屏息,見男人面無?表情回頭,講完語音后,徑直走向角落的小冰箱。那小冰箱分明離他更遠。
“哦,你要喝水還是飲料還是酒?”何?碧頃問。
“我喝水就好了。”
須臾,一瓶因停電,瓶身?爬滿水珠的玻璃瓶裝水放在了茶幾?的圓形托盤上。江猷琛抽出紙巾,慢條斯理?擦拭掉水珠,順手倒進了兩個玻璃杯里,水聲碰壁發出清脆聲響。
倒飲用水被他倒出了名貴紅酒既視感。
“房間?只有兩個杯子?,你喝我的。”何?碧頃遞了一個水杯給鄭允涵。
無?形之中透露出她與江猷琛之間?的親密程度,已經?可以共用一個水杯。
鄭允涵接過水,心不在焉地喝。一般情人哪敢那么大膽直呼江猷琛,還使喚他拿水,恨不得好生?伺候。
她心里莫名灌滿不甘和難受,從小到大,她想要的就一定?會?得到,卻偏偏在江猷琛身?上,多次碰壁,直到剛才在樓下遇見,他幫她撿起掉落在地的項鏈,跟她說了句荔枝易上火,令她誤以為有點戲。
沒想到,房門敲開發現穿著睡衣的何碧頃。即使之前蘇婉晴有跟她八卦過,何?碧頃走進了江猷琛的房間?,猝不及防親眼所見還是會感到驚訝。
不知這兩人是因為寂寞了玩一玩,還是談戀愛了。她更相信是沒有感情的,解決生?理?需求性伴侶。
在娛樂圈,這種劇組夫妻多得是,劇拍完就散。如果?不是情侶,如果?只是圖個露水情緣,那她為什么不可以。
想到這些,鄭允涵挺直腰板,試探道:“我一開始還磕你跟錦和的cp呢。”
即使沒看江猷琛的眼神,鄭允涵也似乎感覺有道冷颼颼的目光在瞧自己,令她有些發怵,喝水掩蓋緊張。
“還不是因為節目組有意撮合。我們也覺得你和安桉互動很有趣。”
鄭允涵擺擺手表示都是經?紀人安排的。
又是一陣沉默。
她掃一眼桌面沒來得及收拾的碗筷,正要說點什么,聽見江猷琛冷冽的聲音。
“夜深,該睡了。”
夜深?
現在還沒十?點。
明顯的逐客令,鄭允涵打探的心思?頓時消失殆盡,趕緊喝完這杯水,再說幾?句客套話,拿著自己的應急燈來到了在門口,轉頭又問:“頃頃,不一起走嗎?”
何?碧頃僵硬在原地,尷尬爬上臉蛋,忽而,肩膀被江猷琛摟住,他的嗓音冷而沉:“她就在這。”
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死了。
這句話跟公開沒區別,還是江猷琛親自開口。
鄭允涵僅剩的一點想挑撥的想法也沒了。
何?碧頃在門口目送鄭允涵離開。
房門重新砰上。
她氣鼓鼓瞪他,沒忍住在他胸膛張牙舞爪:“江猷琛,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讓我開門,故意讓允涵看見!”
“冤枉了不是,剛剛鬧著要開門的人明明是你。”江猷琛抱住她,任她胡鬧,不咸不淡的語氣裹著絲絲愉悅:“你還請她進屋。”
何?碧頃被梗住,有口難言。剛才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訴她外面是誰,偏偏引導她開門,結果?現在這個狗男人還不承認。
鄭允涵衣不蔽體出現在屋外,目的司馬昭之心,如果?她今晚不在,他會?怎么解決?而且他平日冷若冰霜,鄭允涵又怎么敢輕易貿然靠近?肯定?是有受到什么鼓舞。
女生?在這方?面的第六感猶如福爾摩斯,何?碧頃氣洶洶推開他:“她都跑過來你門口了,你和她是不是經?常背地里眉來眼去?”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質問,江猷琛哂笑?,耐心道:“我瘋了?我連跟你眉來眼去的時間?都沒有,又怎么會?跟她。”
這句話算不上甜,但?何?碧頃短時間?內還是被哄住了,直到又聽見男人說:
“她不是說走錯房間?了。”
她頓時炸毛:“這鬼話三歲小孩都不信。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讓她誤會?的事情?你肯定?做了。”
“我能做什么讓她誤會?的事?”
江猷琛真?就仔細想了想:“剛才在樓下遇見,順手撿起她的項鏈。她說想吃荔枝,我給了她一點,算嗎?”
屋內頓時安靜,何?碧頃不鬧騰了,靜靜地瞧他,像在打量一個陌生?人。開口時,語氣酸溜溜:“呦。你還會?紆尊降貴彎腰給人家撿東西呢?”
“……”
她繼續陰陽怪氣:“哦,原來你給她也剝了荔枝。”世界觀轟隆崩塌,她胸腔起伏不定?,指責的聲音帶著顫抖:“江猷琛,你讓我感到陌生?。”
“沒有剝。”
他冷靜否認。
“我又沒看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沒剝?”她十?分冷漠地通知:“我也回去了。”
手放在門把上,還沒來得及使力,被他從身?后牢牢圈住,溫熱的呼吸噴在側脖頸,兩人的臉湊得極近,他的嗓音低沉嘶啞:“回哪?”
有溫熱在脖頸肆意游移,何?碧頃的氣息被攪得逐漸紊亂,攥緊他的腕骨,原本要氣勢洶洶說出口的話在他的侵略里變了味:“回、自己房間?。”
“你自己吃飽喝足了就想走?把我這當什么了?”
何?碧頃有些羞赧:“我剛剛不是給你酬勞了。”
她才不是白嫖。
又想到了什么,哼唧冷笑?一聲:“你怎么不去問鄭允涵要酬勞?還是她剛剛就是來付酬勞的?原來你都是這樣廣撒網要酬勞。”
“我剛剛是不是應該不讓她走?沒關系我現在回去,你立馬去找她要酬勞也來得及。”
一口一個酬勞把江猷琛逗笑?:“說什么呢?我找她做什么?”
她吃醋的樣子?很可愛,但?他舍不得讓她吃醋,他經?歷過吃醋的心痛,酸楚感,身?體像被上億的螞蟻吞噬,快把他咬窒息。
“還能做什么?給你酬勞。”
何?碧頃企圖推開他,奈何?他越抱越緊,嗓音也悶而沉。
“我只要你的。”他低頭親她,被她靈活躲開,偏在她側臉。
江猷琛也不惱,忽略不計她的掙扎和拒絕,繼續親,每次都親偏。兩人你追我趕,直到房內倏然響起一陣鈴聲。
何?碧頃服了他鍥而不舍的索吻,無?奈提醒:“你電話響了。”
“讓它響。”
“……”何?碧頃不知他為什么執著于親吻,但?她現在氣頭上,真?的沒辦法和他舌吻,借機故意找茬:“是不是鄭允涵找你的,所以你才不接。”
這句話成功讓江猷琛停止尋她的唇,旖旎氛圍中,斂著黑眸瞧她:“打賭嗎?如果?不是她,你有兩個選擇。”
“一,你舌吻我;二,今晚留下來陪我睡覺。”
你舌吻我;今晚留下來陪我睡覺。
兩句話讓何?碧頃耳朵發燙,她咬唇,不自在地問:“那,如果?是她呢?”
“我舌吻你,或者今晚回你房間?陪你睡覺。”
也不知道他是在耍無?賴還是在調戲逗弄自己。
何?碧頃方?才的嬌羞頓時灰飛煙滅,美目不敢置信地瞪他,無?數吐槽在心里閃過,最后只能化成弱弱的一句:“你,你想得美。”
看她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江猷琛胸腔不停地輕抖。
他拿起手機,劍眉輕挑,將屏幕湊到她眼前,看似淡然的口吻透露著淺淺愉悅:“張蕓。”
何?碧頃的手機調了靜音,是想避開方?應緹,未料到張蕓會?打給江猷琛。估計是看她不在房間?,到處亂找。
按免提后,張蕓著急的聲音回蕩房間?。
“姐,你怎么不接電話不回信息啊?我還以為顧教授跟方?應緹在一塊你躲起來傷心呢!”
何?碧頃反射性瞥一眼江猷琛,暗淡光線里,他眉骨微弓,剛才的愉悅已經?消散一大半。
“你別胡說。我干嘛傷心?”
“不是傷心就行,你趕緊給方?應緹回個消息吧。她都快急死了。”
掛了電話,何?碧頃將手機還給他,但?他不接。
落向她的視線炙熱:“選吧。”
“選什么?我又沒答應。”
何?碧頃第一次發現他的無?賴,哪里有人賭輸贏是這樣的,把她當三歲小孩呢?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同意。”
他肯定?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
“你要是不知道選什么,用微信丟骰子?,單數選一,復數選二。”
不給何?碧頃拒絕的機會?,江猷琛打開微信,點開聊天置頂。
往聊天框扔了個骰子?出去。
何?碧頃本來還想反駁他,但?看見他的微信置頂是她,話到嘴邊又咽下。
兩人沉默盯屏幕,四四方?方?的亮光映在各自臉上。
骰子?停止,是復數6。
——今晚留下來陪我睡覺。
想到這個賭約,何?碧頃隨即漲紅了臉。
江猷琛倒是十?分自然地摸摸她的腦袋:“快點回復你朋友。”
補充一句:“順便告訴她,你今晚不回去。”
男女朋友之間?,睡一張床很正常,跟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何?碧頃也不覺得是自己吃虧。
她蜷縮在沙發角落,回復方?應緹的消息,手機屏幕光乍泄,將她蹙緊的眉照得一清二楚。
何?碧頃現在暫時不想面對方?應緹,說不上來是什么心態,感覺自己如今陷入了死局。無?論是告訴方?應緹真?相還是掩埋實情,對她來說都是傷害。
發呆之際,江猷琛已經?收拾好茶幾?,將垃圾袋打包放門外,進浴室。須臾,里面傳出嘩嘩聲。
房間?隔音差,經?常能聽見樓下或隔壁的聲音,更何?況是浴室里?*? 的水聲。
何?碧頃咬唇,緊張又隱隱有些期待,為舒緩情緒,用小程序玩連連看。
玩了五局,耳朵敏銳聽見江猷琛從房里出來的動靜。
“怎么還坐這。”
江猷琛穿著深藍的寬松垂順睡衣,直接將她抱起,箍在她膝窩的結實小臂綻放青筋。
他的頭發是濕的,服帖地貼著,滾落的水珠在衣服上暈出圓斑,整個人水汽氤氳。
何?碧頃的心跳節節攀升直逼嗓子?眼:“我幫你擦頭發。”
“行啊。”即使燈光模糊,也能看見他眼尾壓著的松弛和慵懶。
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站在床沿邊,用毛巾胡亂給他擦著。
江猷琛是大喇喇叉開腿坐著,何?碧頃就站在他雙腿之間?。
他原本雙手還算安分,屏息之時聞到一陣似有似無?的香氣,最終沒忍住,仰頭,雙手抱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往前摁。
光線昏黃帶暗,映得他眉眼深邃立體,黑瞳里盛滿冷靜。
何?碧頃動作一頓,目光落在他漂亮的唇峰,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許是鬼迷心竅,又或許是曖昧光影作祟,她大膽捧住他的臉,俯身?親他唇。
遽然,在空氣里迸發的情愫如煙火般迅速點燃這曖昧氣氛,說不上兩人是急不可耐還是控制不住,又或許是江猷琛被她的主動引爆了身?體里的躁動因子?。
被動變主動。
彼此雙唇親密無?間?,毫不吝嗇。
江猷琛將她壓在身?下,盡情含著她的幽香。
從里到外流竄的酥麻令何?碧頃止不住發抖,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反應過來,身?上的衣物已經?褪得七七八八。
江猷琛在溫柔親她左臂的傷口,一下一下,很輕很輕。
又沿著手臂,下巴,一路到她的唇。
倏然,隔壁傳來不輕不重的說話聲,使得何?碧頃一個激靈般恍然清醒,發軟的身?子?骨瞬間?緊繃。
粗重的呼吸壓在耳畔,江猷琛咬著她的耳垂,溫熱灑在她耳廓。她提著亂跳的心臟咬住牙關,還是有輕微呻吟溢出。
江猷琛斂下眼,瞧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略微受驚的琥珀眸霧蒙蒙。
“隔墻有耳。”
他嗓音是充滿欲的啞和克制。
“我不想讓別人聽見你的聲音。”
“頃頃,你能忍住不出聲么?”
全是木頭做的房子?隔音屬實差了些。
何?碧頃啞口,她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出聲。她被親得水露露的眼睫輕顫,喉嚨也嘶啞。
“我,不知道。”
抬首,對上他一雙沾了情欲卻幽深平靜的黑眸,他在她額角落下一吻,眸色微暗:“沒事,我們先不做。”
兩人頸肩相交,沒再有動靜,紊亂的呼吸逐漸平穩。
隔壁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著方?言,估計是在和家里人打電話。
房內窸窸窣窣,他在幫她穿衣物。黃色的淡淡溫馨光影落在她薄而纖瘦的背部線條,勾著人去探索,他極力控制住體內的蠢蠢欲動,扣好內衣。
纏綿戛然而止,何?碧頃身?心都七上八下,感覺空落落。其?實她睡覺不穿內衣的,但?是……
“難受?”
他啞著聲問:“我幫你?”
幫什么?
直到感覺他的手在大腿游移摸索,何?碧頃猛地夾緊腿,身?心婉拒:“我,我不難受。”
“可我很難受。”
平日里清冷的聲音,此刻居然有絲絲委屈。
何?碧頃哽住,眨著睫毛,問:“那你要我幫你嗎?”
他半天沒說話:“我會?更難受。”
再開口時,聲音像滾了磁。
后來,江猷琛又進了浴室洗澡。這次洗了很久,久到隔壁都安靜下來,何?碧頃也逐漸困頓。
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他爬上了床,背后是他滾燙氣息。
“頃頃。你明晚回自己房間?睡好不好?”
何?碧頃本來困得睜不開眼,聽見這句話,困欲消散一大半。什么意思??她這是被嫌棄了?心里酸酸脹脹的。
明明是他說以后再做,現在不做了,就讓她回房睡。
把她當什么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事似乎一直是他占據主導權,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憑什么。
何?碧頃爬起來:“我現在就回去。”
人才剛下床,又被撈回去,腰肢被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別。”江猷琛埋在她頸側,口吻略無?奈:“今晚陪我。”
“你在這,我無?法入睡。是我太?高估自已,更不想讓你看見我一整晚洗澡。”
何?碧頃欲言又止。
沒再鬧脾氣,背對他躺著,睡欲早已被他氣走了一大半,聲音硬邦邦:“你還沒講睡前故事。”
江猷琛輕笑?:“現在講。”
她聽著他用沙沙的粵語講故事,像有催眠功效,困頓慢慢襲來,很快就安安靜靜在他懷里找周公。
睡前還無?意識嘟囔了一句:“江猷琛,別壓著我頭發。”
她的黑發如瀑布般披散開,柔順蓬松。剛才親吻時襯得潮粉迷離的小臉艷麗無?比。
江猷琛屏吸把玩著,他幾?乎徹夜無?眠,懷里的人倒是沒心沒肺睡得很熟。
一整晚保持背對他側睡的姿勢,呼吸聲淺淺的,若不是他親手抱著,絲毫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翌日五點多,應急燈早已沒電,屋內昏暗。江猷琛從床頭柜拿出兩只黑色耳塞,分別塞進何?碧頃的耳朵。
她睡相不算安穩,不知是夢見了什么,皺著眉心。他伸手撫平,她有所察覺似的,動了一下。
他便沒敢再碰。
打開房門,天還蒙蒙亮,天氣由雷雨轉陰,空氣中盡是雨后的清新芬芳。
合上房門后,徑直走向某間?房,敲響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