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寧城
中秋花燈剛結(jié)束
妙音閣弟子芳華正在閑逛, 她手里拿著一盞花燈,花燈的燭光忽明忽暗, 在她靠近巷子的時候,一陣晚風吹滅了燭火。
芳華掌心一抹微弱的寒芒,有敵人逼近,這是她心里的念頭。如她所料她的面前一把寒光出現(xiàn),暗中的人劍如閃電,與她交手數(shù)個回合,不分上下。
對方落地,然后轉(zhuǎn)身。一張俊俏年輕的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月光落在對方稚嫩的臉上, 芳華一看原來是熟人。
定北王世子,謝恪。
謝恪收回長劍,她開口招呼道:“許久未見,帝女殿下。”
芳華一愣,波瀾不驚地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謝恪并不驚訝, 芳華狡辯, 隱瞞身份。她心里對芳華敢?guī)е鴰讉人來謝朝, 還來寧城。她如果是芳華, 借她一百個膽子,她都不敢來寧城。要命還是要天下,她是拎得清的, 她要命。
謝恪來寧城, 真是下了好大的勇氣,她寧愿在西南道督戰(zhàn), 誰讓她的丹陽姑姑來了。她得要保護丹陽姑姑, 不得已來了。她說道:“我知道你是燕韶殿下, 如今的燕南帝女。請你回燕南。”
“我不是燕南帝女燕韶,我是妙音閣弟子芳華。”芳華不承認,她便是燕南帝女,燕韶殿下。
“翊王殿下讓我?guī)拙湓捊o你,兒時上京情誼,少年西南道患難,師門三日情分,她不會為難你。灼灼韶華,風禾盡起。燕韶殿下,謝,燕兩國隔著血海深仇,國仇家恨。若是你執(zhí)迷不悟硬是要留在這里,后果自負。”
讓她走,怎么可能?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這座寧城齊聚著謝氏皇族,謝氏皇族唯一的殿下謝沅翊,謝朝帝女云千雪,雍城公主,丹陽郡主,謝帝,世子謝恪。除了青城公主不在。
燕韶眸子瞇了瞇,發(fā)出一絲危險的氣息,“謝恪世子,你勸我走。那我也勸勸你,你少管閑事。你在謝氏皇族旁人眼里就是一個死人,你犯了欺君之罪。”
“燕韶殿下,你”謝恪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燕韶油鹽不進,好話壞話聽不進去,真是要把命留在寧城,“真正的妙音閣弟子,早就死在襄城官道上,那具無名女尸。”
“那你知道,她為什么死嗎?不,也許你知道。也許你目睹了她的死,更有可能你目睹了她死前和誰在一起。”
“她的死狀,你看清楚了嗎?便是被吸干了氣血,此乃血月宗的邪功。”
沒錯,燕韶當日是看到妙音閣弟子芳華,一個穿著白衣有些瘋癲的男子,和一個穿黑紅長袍的男子,能召喚蝙蝠的人。
那一日
月黑風高的晚上,就在襄城官道上,一輛馬車在飛馳。駕車的是一個姑娘。而他們的面前,飛來一群蝙蝠。蝙蝠化作的巨大陰影,籠罩著整個官道,給其添加了一絲恐怖氣息,蝙蝠散開,一個穿著黑紅色長袍的男子從陰影之中出來。
紅色內(nèi)衫,黑色皮衣,身上掛著不少銀色的飾品,隨著他的腳步,發(fā)出冷冷的聲音,宛如死神降臨。
便是血月宗宗主
宗主負手而立,他說道:“原來你是非語妹妹的弟子,芳華。你將馬車里的人交給我,我便放你一條生路。”
“血月宗宗主,你休想!”
“是嗎?楚非語,這是要跟我作對嗎?我讓她多活了十幾年年,不對我感恩戴德,還要跟我作對。”血月宗宗主一抬手,芳華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來到血月宗宗主手里,芳華眼里滿是驚恐,她做著徒勞無功的事情。
“你不該帶走他的。”血月宗宗主看著那馬車,馬車里的人和他隔著一層薄薄的簾子,進行了一次對視。他將芳華扔到半空之中,他的掌心發(fā)出一道紅色的氣流,氣流將芳華牢牢禁錮。
“誰敢跟我作對,便是死了一條。”
“啊啊啊啊”
一聲接著一聲哀嚎聲,芳華的臉色從紅潤變成煞白,紅色的氣血從她身上消失,她的面容漸漸扭曲。
宗主隨手一扔,一群蝙蝠得到了命令,直接沖向那具奄奄一息的尸體,瘋狂興奮地啄食著那天然美味,發(fā)出低低的興奮。
宗主毫無憐憫地看著那馬車,輕輕吐出一句,“乖乖地跟我回去。”
馬車:
“好言相勸你不聽,那就別怪我。”宗主一邊威脅,一邊解下腰間的笛子,正要吹奏那控制人的音律。
一陣狂霸的內(nèi)力,讓宗主立刻后撤。馬車碎裂,一身白衣黑發(fā)的男子出現(xiàn),手里拿著一把長劍。
出場還是和以前一樣炸裂
“跟我回去吧。”宗主說道。
“你這個殺人魔頭,我要殺了你。你”男子捂著頭,他怒斥道:“你害我至此,害我名聲盡毀,害我不人不鬼。”
“害你?殺人魔頭?”宗主冷笑一聲,“都是你動手的,你手里沾了多少條人命。需要我?guī)湍闼闼銌幔堪税嬴P城騎,五百血月宗弟子,還有十六”
“都是你騙我?是你,就是你!!!”
“呵呵!要不是你想要趁著上京內(nèi)亂,帶走凝兒,你會是這樣的下場嗎?!你一個布衣平民妄想帶走鳳城公主,也不好好看你。”宗主嘲諷道,“憑你也配?還真是謝謝你,你在內(nèi)亂之時,襲擊了雍城公主,導致她此生敗了,一敗涂地。”
兩人交手數(shù)十個回合,周圍飛沙走石,宗主的長劍狠辣陰冷,紅色的內(nèi)功護身。男子臉色一紅一黑,掌風凌厲,伴隨著長劍的鋒芒。
兩人近距離冷兵器交戰(zhàn),互有勝負。宗主繼續(xù)說道:“我不像你,你殺友殺兄,雙手沾滿了同袍摯友的鮮血。我替你回憶回憶,你在那座地宮甬道,干了什么。十六璧月之一的雪山宗少主,原本要娶你妹妹的。結(jié)果他被你一劍梟首”
“你胡說八道。”
“燕孤城,天下第一劍客。被你廢了兩成功力,導致走火入魔,一夜白頭。你知道嗎?我的少主第一次見到他,還以為他是一個騙子。”
“是你給我下蠱毒,是你控制我!!!是你,都是你!!!”
“蠱毒?燕孤城被我控制這些年,我讓他濫殺無辜,他只是將人打傷。可沒有你的邪氣,你說到底就是心高氣傲,自尊心太強。要不是你,我怎么會掌控血月宗。你以為還是你們昔日的江湖嗎?你們江湖十六璧月,如今還剩下幾人。”
“我要殺了你。我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救你。就該讓你死在黑潮寨。”
“好,你們十六璧月知道我的身份,讓我想想還剩下幾人?燕孤城,溫若瞳,不會多嘴。那么,妙音閣閣主楚非語,你的妹妹,她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無情。”
白衣男子被宗主徹底激怒,他長劍揮出一劍,“君子無雙!”
耀眼的白芒,讓宗主退后數(shù)步。宗主捂了捂胸口,憋出一口鮮血,他吸收的功力,越來越難壓制。他想起之前被那逆子謝沅翊傷了心臟,他的傷口裂開,鮮血汩汩涌出。他這傷就沒好過。
而白衣男子卻消失不見
宗主心里暗忖,他用了君子劍最強一招,他離死期不遠了,必須找到他。
他的計劃也到了收尾行動。
還有,他的身份快要保不住了
“我與血月宗宗主毫無關(guān)系,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燕韶嘴上說著拒絕的話,她的掌心微微滲汗,她握住了劍柄。她想到了死在青巖山下的那批死士,還有她的大監(jiān)已經(jīng)失蹤三日了。
謝恪瞥她一眼,燕韶還在做困獸之斗,她這是不死心。燕韶根本不懂,最危險的地方,從來都不是宮斗戰(zhàn)場,江湖斗獸場。而是謝沅翊的地方,瘋狂偏執(zhí)的謝帝,心狠手辣的血月宗宗主,他們一同駕臨寧城。
“你知道嗎?陛下已經(jīng)知道你在寧城,你興兵南下,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而你的燕南大監(jiān)已經(jīng)被陛下殺了。”
“你去唐家,我也能猜出一二。唐家在血月宗逼宮,估計就是你的手筆。你想想看這后果會是什么?”
“什么后果?死嗎?本殿不懼。”燕韶壓根就不信,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墻不回頭。
“謝恪言盡于此,后會無期。”
某處宅院
“師父。”謝沅翊來到宅邸,便見到了一頭白發(fā)的師父燕孤城。燕孤城回頭,就見著愛徒謝沅翊,師徒倆四年未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而謝沅翊抱住了燕孤城,她說道:“師父,師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燕孤城抱著謝沅翊,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他這一生唯一的愛徒。他開口問道:“血月宗宗主對你好不好?”
“衣食住行從未短缺,打罵懲罰有過幾次溫家唐家欺我辱我,他從未替我做主拿我當棋子,逼迫我干不喜歡的事情。當然我也經(jīng)常折騰他,相殺相坑。”謝沅翊對于燕孤城的問話,她還是如實告知,“有朝一日,我定會殺了他。”
燕孤城看著她,謝沅翊早已不是四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他將名劍不染放在她眼前,“當初,為師送你不染之時,你說過什么嗎?”
“我說我想要過著閑云野鶴的生活。”
“你把左手伸出來。”
謝沅翊將左手遞到燕孤城面前,燕孤城搭了搭她的脈,溫柔地說道:“師父試著將你體內(nèi)的蠱毒逼出來。師父之前中了噬精蠱,蠱蟲有相似之處”
“師父住手。”謝沅翊右手握住燕孤城的手,打斷了燕孤城運功,她固執(zhí)地說道:“我不需要。”
“我是你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救你是應(yīng)該的。”
“那我就跟你斷絕師徒關(guān)系。告辭!”謝沅翊說完,馬上就拉起云千雪向外走去。燕孤城攔住她們,在謝沅翊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你這孩子真是的。”
“沅翊,你別耍小孩子性子。”云千雪打著圓場,她對燕孤城說道:“燕前輩,你這里有不少好東西。我能逛逛嗎?”
“千雪,你想要逛就逛吧。喜歡什么,你就拿什么。”
等到云千雪走了以后,師徒兩人在某個地方坐下。
燕孤城說道:“你是不是想問師父,比如世上是不是有辦法解決情蠱的事情?再比如,有此方法,當年為何不用?以及我出于什么目的收你為徒?”
“是。”
燕孤城喝了一口茶,緩緩地說道:“當年的辦法就是利用噬精蠱,將作為載體的人將情蠱引到自己身上。以命換命,這種喪盡天良的做法。”
“你母妃的追求者眾多,不乏有些沖昏頭腦的人。你母妃之后毅然決然地進宮,這也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
“所以,這便是父皇囚禁楚祁的原因。”謝沅翊開口問道,燕孤城看著謝沅翊,足足地愣了三秒鐘,他沒想到謝沅翊會知道此事。
不好,難道她知道血月宗宗主的身份
他又聽著謝沅翊的冷嘲熱諷道:“這便是父愛的獨寵嗎?所以,你們都知道他是誰?你們屈服了?”
燕孤城的沉默,驗證了謝沅翊的想法。謝沅翊踉蹌了幾步,眼底的驚恐,彷徨,無助,她實在難以想象,殺人如麻的血月宗宗主,竟然是她的父皇。
父皇對旁人如何,對她絕對絕是寵溺有加。她想要什么,父皇絕對滿口答應(yīng),絲毫不拖延。
而血月宗宗主對她就是非打即罵,甚至不惜廢了她的全身經(jīng)脈。把她扔在虎狼之地,任由宗內(nèi)弟子折騰她,或許再想想看,誰有膽子敢做殿下的義父。
怪不得,他要求自己每日三遍問安
因為自己在宮里,從未履行過這種事情。
怪不得,他每天要求同桌吃飯
因為自己在宮里,從未跟他同桌吃飯
怪不得,她在宗里有個小病小災(zāi),他就第一時間趕過來
因為自己在宮里,從未讓他過來看過。又解釋了溫夫人為何從未向他提及過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溫夫人不是討好自己,而是她不想節(jié)外生枝。
謝沅翊怎能想到這樣的結(jié)果,一下子都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溫夫人會給她跪下,求她不要燒死宗主。她終于明白母妃留在宮里的原因。
“母妃留在宮里,就是怕他發(fā)瘋。師父,你為什么能容忍他?你就不想著為江湖除惡,就因為他是皇帝。”
“不是的!”燕孤城否認著,他站起來說道:“他修煉血月神功,吸了十一璧月的功力。十六璧月,包括你母妃在內(nèi)的十五位好友,還是當年江湖排名前二十的十五位高手。整個江湖,因此受到了重創(chuàng)。”
風在這一刻靜止了
“你們將此事隱瞞我,那姑姑是不是也知道?父皇就是我的義父”謝沅翊看到云千雪便止住話頭。
云千雪逛了一圈從外面回來,她見著兩人神色凝重。她問道:“沅翊,怎么了?”
謝沅翊拉起云千雪,對燕孤城說道:“師父,我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客房
謝沅翊坐在軟塌上,臉色異常的難看。而云千雪同樣爬上軟塌,伸出玉手將謝沅翊皺起的眉給撫平,溫柔似水地問道:“怎么了?師父說了什么?”
謝沅翊看到云千雪嬌俏的模樣,忍不住將她輕輕抱在懷里,將下頜抵在她的肩頭,她微微顫抖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怎么了?我的殿下,說這道歉的話。”
“在你眼里,父皇和義父對我怎么樣?”
云千雪拍了拍謝沅翊的后背,安撫般地吻了吻她的唇角,“父皇對你寵愛,事事以你為先。至于,血月宗宗主對你的確不好,你有理由恨他。”
“父皇,便是義父。”謝沅翊痛苦地閉上眼睛,“謝長揚,他,他他的累累罪行,罄竹難書。我,我他把我母妃十多個朋友,近乎吸干了功力。他滅了數(shù)十個門派,手上沾染了無辜者的鮮血。他還將血月宗架空,害得血月宗九家精銳全滅,讓血月宗成為他手里的利劍可他還廢了我一身經(jīng)脈他還拿母妃的遺體威脅我,我為什么會有如此不堪,令人作嘔的爹。他配做人嗎?”
“沅翊,你聽我說好不好?”云千雪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謝長揚他確實惡貫滿盈,落得下場什么都可以。但是,從帝王的角度看,他沒有做錯。”
謝沅翊身體一顫,云千雪用臉蹭了蹭她,她繼續(xù)說道:“沅翊,你不要想著你是母妃的孩子。你站在謝氏皇族的角度想想看。你想想看全天下武功最厲害的十五個人,效忠于同一個人,加上有前首富林家的幫忙,你說是不是很可怕?”
“很可怕,他行霸道治天下。”
“我們以后引以為戒,施行仁道。沅翊,你是你。謝長揚是謝長揚,你身上延續(xù)著母妃的希望。你想想看母妃的朋友,你的師父燕孤城,愿意收你為徒。妙音閣閣主送你新婚賀禮,很多很多人,她們沒有因謝長揚的錯怪罪你。”
“嗯。”
“沅翊,你是最好最善良的殿下。”
“嗯,那你會不會離開我。”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沅翊我們睡一覺好不好?等睡醒了我們再說,好不好?”云千雪開始哼歌,哄著謝沅翊入睡。謝沅翊將頭靠在她的懷里,雙手環(huán)住云千雪的脖子,她聽著她動人的曲子,呼吸聲漸漸平穩(wěn)。
謝長揚施行霸道治天下,那么他不會滿足江湖霸主血月宗宗主。謝氏皇族的兵權(quán),壓根就不在他手里,京畿營的五萬大軍,她去過雍城,便知道京畿營不聽謝長揚的。
所以,謝長揚才會將兵符順水推舟給了沅翊。
姑姑為何將雍城騎全部派過來?
是不是謝長揚秘密養(yǎng)了一支軍隊,用來抵抗雍城騎?
一個人吸了十幾個人的功力
當真可以融會貫通,毫無排斥反應(yīng)?沅翊,之前說過謝長揚經(jīng)常閉關(guān)。之前她見過謝長揚幾次,他面色不佳,原以為是縱///欲///過度,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該不是
第112章
血月宗 月凝天廊
皎潔的月光, 落在血月宗宗主身上。他伸手將接住月光的晶瑩,他與沈貴妃一起仰望墨色的天際, 他開口說道:“又是一年中秋佳節(jié),時間過得真快。這里看到的月亮,的確比上京的好看。”
沈貴妃心里翻了一個白眼,不想跟這瘋子說話,更不想惹怒這瘋子。
謝長揚并不計較這些,他拿著一個酒杯遞給沈貴妃,然后倒上酒。他碰了碰酒杯說道:“來,貴妃我們干一個。”
“稟告宗主,屬下已經(jīng)將唐英長老伏誅。另外, 在血月宗懷有二心者,除了少主的心腹外,其余都被殺死了。”跪在面前的女子說道。
謝長揚哈哈一笑,“天佑謝氏,天命在謝。”
“恭喜陛下, 賀喜陛下。”
沈貴妃微微皺眉, 她看著跪在面前的女子, 盯著那面猙獰的面具, 透過兩個冰冷的瞳孔,似乎可以看透對方。她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是你在雪兒的補藥下藥, 導致她差點小產(chǎn)。”
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一顫, 她將頭低得更深,又聽著沈貴妃嘲諷道:“也是你, 你引翊兒他們?nèi)サ貙m。”
謝長揚使了一個眼色讓女人退下, 他說道, “你別怪她,她是奉命行事。朕不喜歡云千雪來糾纏翊兒,翊兒才十八,婚事就該由朕來做主。”
沈貴妃又看向謝長揚,“你故意引翊兒去地宮,就是給機會讓楚祁逃跑,你要引妙音閣閣主上鉤。讓她在唐家地牢之中劫走楚祁,引發(fā)楚祁魔性,讓他在妙音閣大開殺戒,從而達到你覆滅妙音閣,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對整個江湖,乃至這個西南道曾經(jīng)犯下的罪。”
“貴妃,婉兒,你果然聰慧。在朕的后宮之中,你的聰慧排第二。”謝長揚是真心稱贊沈貴妃,人生在世,他需要一個知己。
沈貴妃就是最好的人選。
月光落在沈貴妃的臉上,投射出的陰影,那側(cè)臉還真有些相似。謝長揚看著手里的酒杯,從懷里扔出一顆魚餌落在水里,濺起一絲波瀾。謝長揚的眸光一直順著那魚餌,直至魚餌被吃掉。
他說道:“若是楚非語能夠夾緊尾巴做人,從此不問江湖事。閉上嘴巴,朕可以放過她,可她賊心不死,蠢蠢欲動。朕只是丟了一個餌,她就上鉤了。”
沈貴妃嘴角抽搐,誰能忍受你的殘暴,你的荒///淫///,楚非語選擇什么,你會逼她出手,她求情道:“請陛下發(fā)發(fā)善心,放他們一條生路。”
“善心?”謝長揚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原本俊雅的面容,他揮了揮手讓跪在地上的女人離開,他雙手撐著欄桿,看著湖面中那輪略帶破碎的滿月,他感慨道:“你們怎么不發(fā)發(fā)善心,讓朕一家團圓。讓朕的翊兒,翾兒真心實意,喊朕一聲父皇,爹爹。還有她”
謝長揚的眸光一閃,望向后山的冰窖。月光灑下的銀光,化作層層光片,將后山與天廊這里分離成兩個世界。
沈貴妃真是心里一陣好笑,她知道謝長揚就是一個瘋子,可沒想到這瘋子能想出那種法子,善心,所謂的善心,就是讓你用包括楚祁在內(nèi),還有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的十個人,去換一個死了八年的人?
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死了的人再次復活,那還是原來的人嗎?
她死了,死了八年,謝長揚瘋了八年。
謝長揚對皇子謝沅翊極盡寵愛,可作為血月宗宗主對少主謝沅翊那是極盡折磨
“陛下,我們能不能換個方法?那種太陰損,萬一折損了我們翊兒的福報怎么辦?”沈貴妃只好勸說道。
謝長揚回頭看她,陰騭且薄情的瞳孔微微一縮,他認真地糾錯道:“沈婉你說錯了,不是朕和你的翊兒。你們都不配,你們都在蠱惑翊兒,讓她違背君父。甚至讓她做出弒父弒君的事情。”
“你不怕翊兒最后恨你。”
“恨朕?朕不是放了燕孤城一命,沒拿他做獻祭。翊兒還小。”謝長揚舉起手里的酒杯,對著月光,他眸光深沉,“她以后會懂的,朕是對她最好的,朕送給她的禮物,就是天下和江湖,還有虧欠她的父母之愛,在之后的十多年二十多年,朕會慢慢彌補,時間是最好的東西。”
官道上
謝沅翊伏在云千雪的膝上,她最近因血月宗宗主的身份,心情受損。因此,云千雪每次在她喝的水里放了些安神多眠的藥物,讓她好好休息。
云千雪指尖輕輕劃過謝沅翊的臉,看著這張精致唯美的面容,她總是有些失神地看著,她與她十指相扣,她在想,妙音閣,妙音閣到底藏著些許什么?
她看著手里的諜報
妙音閣的兩任閣主,分別是楚祁,楚非語兄妹倆
“咚!”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整個馬車里回響,一個古塤骨碌碌從謝沅翊的腰間落下,滾落到她的腳邊。云千雪撿起這個古塤,看著這古塤,意外地發(fā)現(xiàn)這古塤上,居然有一個鎖孔。鎖孔
五邊形的鎖孔?
等等,她有一把五邊形的鑰匙。就是從那無名女尸,即妙音閣弟子
“啪!”
她居然將古塤打開,而謝沅翊從夢里醒來,她揉了揉眼睛。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落在她眼里的是云千雪將什么東西給打開。
一張白紙從天而降,將她的臉給蓋住
謝沅翊:
過了一會兒,謝沅翊伸手將白紙拿起來。她扭動了一下身子,她雙手撐起身子,與云千雪換了一下位置,將云千雪放在自己的懷里,她說道:“雪兒,我這幾日心情不好,讓你受累了。”
“沒事。”
謝沅翊指著手里的白紙問道:“你哪來的?”
“這是妙音閣閣主送你的古塤找到的。”
白紙:
非語賢妹:
經(jīng)年未見,以往種種,千言萬語都是阿姊的錯。上京兵變,乃先帝為吞并江湖所產(chǎn)生的分歧。以我為質(zhì),一為牽制璇臻,二為引你們?nèi)刖帧0㈡⑽茨芫瘸鏊麄兪蝗耍灾劣诒焕У貙m,江湖必生亂象。乃阿姊之過。
阿姊即將命不久矣,唯有兩件事情不能安心。
其一,血月宗將迎來新主謝長揚,他會血月神功,此人心性偏執(zhí),你不可與他爭鋒,他在我面前發(fā)下誓言不會與你為難。黑潮寨水匪一事,請你去查明真相,關(guān)系天下存亡,速去告知璇臻。
其二,煩請告訴林少,吾之將死,林氏潑天富貴必遭謝長揚覬覦。謝長揚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定不會將此富貴用于百姓。賢妹若還認我為阿姊,請與燕兄護我幼子沅翊。
賢妹保重
阿姊絕筆
謝沅翊看完手里的信,她開口問道:“雪兒,你說黑潮寨水匪一事,你知道多少?”
“這不過是多年前一件剿匪的事情。楚閣主會告訴我們答案。”
“嗯。”謝沅翊輕輕嗯了一聲,她從馬車上的一個小爐子里拿過溫好的安胎藥。她用勺子攪動安胎藥,心思卻還在黑潮寨身上。她跟謝長揚在血月宗待了四年,他的行事作風,她是了解的。
她了解謝長揚,同樣謝長揚也了解她。
謝長揚在黑潮寨被救,現(xiàn)在想想很是奇怪。他生性謹慎,斷不會犯這種錯誤。
除非那里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被抓多半是他的計劃
黑潮寨,黑潮寨
“怎么了?”云千雪見謝沅翊一直搖晃著勺子,遲遲不將藥給她,她出聲問著。謝沅翊聽到她的呼喚,回過神,她拾起勺子嘗了一口,她微皺眉,這太難喝了。云千雪看著她皺成苦瓜臉,她抿唇一笑,“你別硬撐。”
謝沅翊又喝了一口,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她理直氣壯地說道:“誰硬撐了?我只是幫你嘗一嘗。”
“我的殿下,感覺如何?”
“還行,一點都不苦。”謝沅翊嘴上說著,心里卻罵著那么難喝,那么苦,苦死我了。我真是差點吐出來。
“那沅翊你要不要喝一半?”云千雪打趣道,看著謝沅翊一臉苦瓜臉,還在硬撐著說不苦。裝得跟什么一樣,不妨逗逗她,讓她知難而退。
“喝就喝,誰怕誰?”謝沅翊誰的激將法都不吃,就是吃云千雪的激將法。她一口氣喝下半碗,將碗遞給云千雪,然后跳下車去一旁吐了。
云千雪表示無奈,她跳下車來到謝沅翊身邊,她無奈地順了順她的后背,“都說了,你不要逞強。你喝不慣這藥,你還喝。”
“公子,帝女殿下,你們快看那!”七殺指了指不遠處,謝沅翊和云千雪這才注意到她們似乎來到了一個門派附近。
聚賢閣
聚賢閣的牌匾上被插了一把血月追魂令
從門外延伸到門內(nèi),一具具尸體倒在血泊之中。三人連忙進去,里面更加觸目驚心,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息,風吹來溫熱的濕潤。云千雪掩住口鼻,不讓血腥氣味刺激著自己的脾胃。
謝沅翊對云千雪說道:“雪兒,你在外面待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那你注意安全。”
謝沅翊又讓七殺待在云千雪身邊,她以前倒還忌憚宗主的人,可如今她知道宗主是謝長揚,在謝長揚身邊的人,還真敢傷她,那便是癡人說夢。
謝沅翊來到大殿,大殿內(nèi)狼藉一片,血色漫過她的鞋底。她忽然看到一個人奄奄一息,她將此人扶起來,在他的胸口運了一道內(nèi)力給他。
那人睜眼的瞬間,謝沅翊看到他瞳孔一縷黑紅之氣。謝沅翊一個后撤,對方一掌向謝沅翊襲來。謝沅翊躲避及時,幾個回合間,她將對方制服。她一指點在對方的額心,對方瞳孔地震。
過了好一會兒,對方恢復了神情,不過也是離死期差一口氣。謝沅翊問道:“你為何成了這樣?”
“你是誰?”
“我是一個路人。”
“快走這里,這里危險。”對方催促謝沅翊快走,謝沅翊狐疑,然后又吐露自己的身份,她說道:“家?guī)熝喙鲁恰!?br />
“你是你是燕兄的弟子?我是聚賢閣閣主的弟弟,目前代理閣主,我們,我們血月宗在我們身上下///藥///。”代理閣主艱難地說道。
“為什么?”謝沅翊很好奇,她身為少主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我哥自十八年前失蹤,因上京之事,再也沒有回,回來。有一日,我突然走火入魔,有人拿著血月宗的令牌。給我吃了一顆藥,他因我哥的關(guān)系。聚賢閣和血月宗交好我”代理閣主伸出脖子,脖子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路。
像是沼澤中的怪物,長滿了黑色的斑紋。
謝沅翊后撤一步,代理閣主握住謝沅翊的手,“你,你是不是唔!”
代理閣主的胸口被一劍貫穿,鮮血落在謝沅翊的領(lǐng)口。謝沅翊抬眸看向那出劍的人,他便是血月宗宗主的另一個影衛(wèi)。
謝沅翊手里聚起的風,掀翻了影衛(wèi)的面具。
“是你!”謝沅翊這才看清楚影衛(wèi)的真容,竟然是黎弒天。黎弒天是黎卿的大伯,更是曾經(jīng)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當初,他在天劍山莊演了一次假死求生的把戲。
那么,有些事情解釋得通。
想想看她在天劍山莊奪取并蒂雪蓮一事,她父皇怎么知道的?又是如何給她送信告知她危險?
再想想看她在寧城,她與師父被血月宗抓住,就是喝了黎弒天送的夜光酒。
“見到本殿,還不跪下!”謝沅翊呵斥道。
“見過少主殿下。”
“你們在干什么?”
黎弒天在見到謝沅翊以后,轉(zhuǎn)瞬即逝的惱恨消失了,他冷冷地掃過這些尸體,“奉命鏟除江湖余孽。”
“何為余孽?不聽他話的便是余孽!”
“您去問陛下,陛下會給一個說法。”
“說法?殘殺無辜之人,令他們身中蠱毒。這般心狠手辣,怎是一個帝王所為。”謝沅翊冷笑一聲,她手里的不染落在黎弒天的肩上,“你濫殺無辜,本殿便要殺了你。”
黎弒天瞄了一眼,并未懼色,他說道:“少主殿下,陛下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殿下日后可以走地更遠。”
“無恥!”
“陛下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他說他給你準備了一份厚禮。獨一無二的厚禮,讓您去看一看。”
“厚禮?他給我什么厚厚的人命,哈哈哈哈!我不要!如此歹毒的人,怎配做我謝氏皇族之尊?”
“說得好!不愧是阿姊的孩子!”
笑聲伴隨著一抹殘影,黎弒天感覺胸口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黎弒天看著落在謝沅翊面前的人。黎弒天擦了擦嘴角,“楚非語,你敢跟陛下作對。那就等著妙音閣覆滅。”
楚非語一劍刺來,與黎弒天交手數(shù)個回合,直接讓黎弒天毫無反擊之力。黎弒天倉皇而逃,楚非語走到聚賢閣代理閣主面前,代理閣主指了指謝沅翊,“她是她是”
楚非語點點頭,代理閣主閉上了眼睛。
“楚閣主。”
“謝沅翊,你真是沒禮貌。阿姊沒教過你,見人要喊。”
“楚姨母?”
“真乖!”
第113章
幾日后, 謝沅翊,云千雪隨著楚非語回到了妙音閣。妙音閣是一座水榭樓閣, 建立在一座深山之中,由層層迷霧籠蓋,按照奇門八卦之勢。
謝沅翊一把抱起云千雪,云千雪一臉?gòu)尚甙銚ё≈x沅翊的脖子,怔怔地看著她,然后撇開眸光。謝沅翊抱著云千雪的嬌軀,睫毛微顫,她笑著說道:“這里地勢險峻,陣法復雜, 怕傷了你。”
“嗯。”
兩人在旁人面前秀恩愛,情意綿綿,簡直是羨煞旁人。楚非語在一旁破解陣法,謝沅翊只在后面圍觀著,隨著楚非語將陣法解開。
楚非語左轉(zhuǎn)右轉(zhuǎn), 來來回回, 一會兒繞著大樹走三圈, 一會兒繞著一旁的巨石走幾步。讓跟在謝沅翊身邊的人, 一陣頭暈?zāi)垦!?br />
“沅翊,你看出什么來了嗎?”
“故布疑陣。”謝沅翊尾隨著楚非語的腳步,見著枯藤花草樹木, 巨石枯木全部緩緩地移開, 沒有路的地方也被漸漸地開辟出來,豁然開朗。
她慢慢地跟云千雪解釋, “我猜測這是做過后面的人看的, 讓敵人知道破解難度之高, 打亂他們的心神。她剛才走了三遍,其中,兩遍一樣,最后一遍不一樣。”
她們反反復復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終于被一棵巨木移開了道路。
遠處霧靄迷蒙,一條銀白的瀑布飛流直下,給這座山谷添上一絲空幽寂靜,彷佛世外仙境一般,顯得不夠真實。
“安排翊王殿下,翊王妃下去休息。”楚非語下令道。
血月宗冰窖
謝長揚來到后山,這座冰窖里溫度極低,他披上一件紫色披風,搓著雙手。冰窖的門被打開,落在他眼里的是一座冰棺,而周遭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有十個陌生人盤坐在這里,每個人被鐵鏈裹著。
如果,有人闖入這里,便可以見到這十個人便是二十年前的頂尖高手。謝長揚冷眼一掃,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守信用的人。這些人還活著,她的朋友都還活著。他當初對她發(fā)下的誓言是遵守的。
很快,很快,一切都會結(jié)束了。
謝長揚看著冰棺里的人,慕容凝還是十八年前初見的容顏,傾國傾城,不負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
謝長揚癡迷的眼神,他說道:“凝兒,很快我們一家三口就會團聚了。朕不管她是翊兒,還是謝翾兒,朕都會好好疼惜她的。”
“昏君!”
“當年我們就不該救你,讓你死在黑潮寨!”
“你滿口仁義道德,殘忍殺害多少無辜百姓,怎配為君。”
謝長揚來到辱罵他的人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嚨,他說道:“聚賢閣閣主,你敢罵朕,很快朕就吸了你的功力,用來復活凝兒。”
“謝長揚,你做夢吧。無論過去多少年,她都不會喜歡你。”聚賢閣閣主笑著說道,“她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就算她跟你生下六殿下,七殿下,她也不愛你。”
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她也不愛你
謝長揚暴怒一聲,一掌拍在聚賢閣閣主的頭上,將他的氣血給吸了大半出來。聚賢閣閣主吐出一口血,瞬間蒼老了二十多歲,黑發(fā)蛻變成白發(fā)。
聚賢閣閣主咬牙切齒地說道:“慕容凝,她不會喜歡你的。”
謝長揚拔出腰間的短刀,直接刺入他的骨髓之中,“朕錯了,朕應(yīng)該讓你們這群江湖人士受盡折磨,要讓你們知道誰是主宰。”
“住手!”熟悉的聲音傳來,謝長揚放下手,結(jié)果他看到雍城公主就站在冰窖門口。謝長揚拔出手里的短刀,鮮血沾滿了短刀,他微笑道:“皇姐怎么來了?”
“收手。”雍城公主冰冷地說道。
“收手?”謝長揚重復著這一句話,他推到聚賢閣閣主,將腳踩在他的臉上,“朕不會收手的,朕還要把你囚禁起來,讓你看著朕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瘋子,你真是瘋了。”雍城公主的長劍直接刺向謝長揚,謝長揚與她相斗十來個回合,兩人沖出冰窖來到天廊之上。
金屬的摩擦聲,帶起的冷風,吹在所有人的臉上。兩道人影正在相互廝殺,他們的劍氣亂竄,殺意四散。兩人的長劍雙雙脫手,緊接著落在地面上。
“我瘋了,我是被你們逼的。”謝長揚看著手腕被雍城公主劃出的口子,他舔了舔手腕上的口子,“皇后,貴妃,后宮的妃嬪都不是朕喜歡的。除了沈婉她跟凝兒關(guān)系好其他人都要謀害凝兒,翊兒。”
“那你那些早死的皇兒,他們在你心里的地位。”
“太子和他剩下的四個兄弟?他們看不懂朕的心思,死了便是死了,也算是給翊兒讓路,朕為了感謝這些好兒子,給了厚葬,朕還哭得很傷心。”
對自己的兒子,后妃如此無情無義
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當真是無恥至極
“你還有點做爹的樣子嗎?”
他暴怒道:“朕不想做一個好爹爹嗎?朕只想做翊兒和翾兒的好爹爹,可你們呢,你們一次又一次阻止朕去看翊兒,你將翾兒帶走不告訴朕。知道那十年,朕怎么過得,過得那叫做無趣。”
“后來她母妃死了,朕連太子之位都寫好了。可她被你們教壞了,忤逆朕,厭惡朕。朕當時覺得也許朕做的不好,便讓去宮外。朕看到她喊燕孤城為師父,她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謝長揚的陰騭的眸子,都在沖動殺人的邊緣,一掌拍碎了一旁的柱子,隨風飄飄的血月宗旗子轟然倒塌。
“憑什么,憑什么,他們這些江湖草莽能做翊兒的師父。翊兒的父,只能是朕。只有朕才會全心全意對她好。”
“你最后還是廢了她的全身經(jīng)脈!”
“朕喬裝打扮去江城別院找她,那天她正好釀造了酒,朕把她灌醉了。她說,她才不思念朕。說朕三心二意,壓根就不在意她,還說恨朕,這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朕。所以,朕一怒之下,便讓人廢了她的全身經(jīng)脈。”
“朕就后悔了,朕看到她躺在床上昏迷了的時候,朕也心疼,朕疼得好幾天都沒睡好覺,朕罷朝好幾日,就跪在太廟里。”
“要不是你,你們,朕會淪落到這一刻。朕放著親爹不做,非要做她勞什子義父。”謝長揚語氣急促,他仇視著看著雍城公主,將這些年的委屈一吐為快,“看著她表面恭順,實際上恨死朕了。朕戴著面具,跟她在這里生活了四年,朕還要看著她被宗內(nèi)的人欺負,還要防著她對朕的反攻。”
“謝長揚,你不要把責任推給旁人。你但凡不那么偏執(zhí),翊兒也不會成為這樣。”雍城公主反唇相譏,“謝長揚,你淪落至此,一切都是報應(yīng)。”
“報應(yīng)!”
“陛下,臣率領(lǐng)西南流寇前來救駕。”
兩日后
妙音閣
楚非語領(lǐng)著謝沅翊,云千雪去了密室。密室里果然有一個赤身///裸///體,身上都是紅黑紋路的男子,男子眼睛一會兒是紅色,一會兒是黑色的。
“這位是不是楚祁?”謝沅翊猜出此人的身份,她握住云千雪的手,讓她不必害怕。楚非語點點頭,“他便是我的兄長,君子劍楚祁。”
“那他怎么會淪落到這樣?”
“這便是謝長揚的杰作。”楚非語看著陷入魔化的楚祁,楚祁忽然看向謝沅翊,他雄厚的內(nèi)力,卻將謝沅翊給牢牢禁錮住,他質(zhì)問道:“你跟謝長揚什么關(guān)系?”
“算是同宗吧。”
“呵!同宗?”楚祁冷笑一聲,“同宗,我看不是吧!謝長揚那副著急的樣子,他把你送到我跟前,在你的病床前守了幾天幾夜。我真是不該救你,不該被他控制,否則,謝長揚一定會耗費他的內(nèi)力救你。”
“謝長揚殺師殺友殺臣害妻,害友囚友甚至勾結(jié)流寇”楚祁一手即將捏爆謝沅翊的手腕,謝沅翊身法奇特,拔出他的劍,就要沖到謝沅翊面前。
謝沅翊以守為主,她自知不是楚祁的對手,楚祁怒道:“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漢,我就要殺了你,我要讓謝長揚痛苦至極。”
“阿兄,她是阿姊的”楚非語正要解釋幾句,而一旁的云千雪出手,她的身法跟謝沅翊如出一轍,跟謝沅翊配合默契,謝沅翊點在他的幾處大穴,而云千雪手里的銀針刺中他的幾處大穴。
楚祁暈了過去
“剛才,他說勾結(jié)流寇,是西南流寇嗎?”謝沅翊開口問道。
“沒錯,現(xiàn)在橫行霸道的西南流寇,他們就是當年的黑潮寨水匪。謝長揚的武功,以及天下形勢的大亂,都要從我們要剿滅黑潮寨那一日說起”
黑潮寨在二十多前的江湖,惡名遠揚,名聲沒有比血月宗好聽多少。以慕容凝為首的江湖人士,廣邀好友,組隊十六人,也就是十六璧月
而血月宗老宗主,剛被慕容凝打敗,逃竄至此。碰巧,雍城公主,三皇子謝長揚喬裝至此,正要收復黑潮寨。而謝長揚想要與雍城公主爭功,便不顧雍城公主的計劃,貿(mào)然潛入黑潮寨,不用說便被黑潮寨水匪扣留。
可因緣際會,他遇見了血月宗老宗主。謝長揚假意安撫老宗主,哄得老宗主將收他為徒,而他磕頭喊師父之后,便起了殺心。老宗主豈會怕了謝長揚,可內(nèi)力反噬,便將一身功力悉數(shù)轉(zhuǎn)移到謝長揚身上。
而另一邊,雍城公主通過某些幫助,與慕容凝初遇,兩人便各懷目的。慕容凝為了將老宗主鏟除,而雍城公主要剿滅黑潮寨。
這便是慕容凝與雍城公主的首次相見,兩人頷首,攜手一起殺敵,竟然將黑潮寨一大半水匪剿滅。還有大部分水匪逃跑,搜尋一日,沒有結(jié)果。其實,是謝長揚放了他們,將他們秘密扶植。
楚祁等人便找到了正要加害謝長揚的老宗主,楚祁不知緣由一劍殺死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老宗主。
這便是謝長揚口中的救命之恩。
謝長揚便于楚祁結(jié)識,同時與十六璧月結(jié)識。
謝長揚誤將老宗主的武功轉(zhuǎn)移在他身上,于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就是日日夜夜的折磨。他趁著先帝要圖謀江湖之時,引發(fā)雍城公主和先帝的矛盾,他寫信將十六璧月引入地宮。
他將楚祁先行一步,騙入地宮,利用噬精蠱控制楚祁,令他走火入魔。而后進入地宮的人,便被楚祁重傷,他們這些人就被謝長揚囚///禁///起來。謝長揚吸食他們的功法,來抵御老宗主的功法。
這便是謝長揚在血月宗時不時閉關(guān)的原因。
“不知楚姨母,希望我做什么?”
第114章
妙音閣
“不知楚姨母, 希望我做什么?”謝沅翊看著楚非語認真地問道,她將云千雪護在身后, 以她這些年的經(jīng)歷,她大概猜到楚非語會說什么。
楚非語無非就是讓她殺了謝長揚,為武林同道,為天下人除害。
“如你所想,殺了謝長揚。”楚非語堅定地說道。
殺了謝長揚
廂房
謝沅翊,云千雪坐在軟塌上,謝沅翊將頭靠在云千雪的膝上,她說道:“雪兒,你說殺了父皇, 有幾成把握?”
云千雪回憶著謝長揚的功力,他受到兩次傷,第一次被沅翊欺騙,差點活活燒死。還有一次,就是幾個月前, 在青巖山上被沅翊偷襲。
謝長揚怎么可能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后再摔一次。
他不僅僅是血月宗宗主, 更加是一國之君。他的功力起碼有幾十年, 唯一的弱點就是沅翊。他篤定沅翊不敢殺他, 沅翊就會被冠上弒父弒君的惡名。
“他的軟肋是我,我沒有一成把握可以殺他。”謝沅翊從云千雪身上起來,她將云千雪摟在自己的懷里, 云千雪回抱住她, “沅翊,你是不是打算回血月宗?你回去了, 他就不發(fā)瘋了嗎?”
“雪兒, 我必須回血月宗, 我有我的使命。你是帝女殿下,燕南虎視眈眈,西南流寇囂張跋扈,你一定要將他們鏟除。”
“可你怎么辦?若是西南流寇都死了,他不會放過你的。哪怕,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不會殺我的,至少在他異想天開地復活母妃之前,他不會殺我。”謝沅翊篤定地說道,她伸手撫摸著云千雪絕美的容顏,看著瞳孔中映著自己的身影,“雪兒,他泯滅人性,但他唯獨不會殺我。他若真舍得我,何必在血月宗陪伴我三年。”
“好,但是沅翊你必須好好活著。”
“好,我答應(yīng)你。”謝沅翊將云千雪抱起來,將她放到床上。她聽到屋外一聲破空的聲響,她說道:“我去外面看看。”
她走到外面果然是一把血月勾魂令,上面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限三日內(nèi),吾兒速歸,父思你,念你。爹爹不追究妙音閣
謝沅翊還未看完,她一個轉(zhuǎn)身,手里又接下一把如月牙狀的武器,還是血月勾魂令,上面的紙條:
明日速歸,爹爹既往不咎
謝沅翊轉(zhuǎn)身,就感覺一陣森冷的劍氣從背后傳來。謝沅翊一個身法就躲避出去,她落在某處,看清楚來人竟然是楚祁。
楚祁算是暫時屬于清醒狀態(tài),他一身長衫在風中飄揚,一臉胡茬,頗有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感覺。楚祁開口問道:“六殿下,我想替天下百姓問一問,殿下的選擇。”
“我的選擇?”謝沅翊將手背在身后,將血月勾魂令藏在袖子中,她回眸看著那冷冷凄凄的月,她堅決地說道:“我不會殺父皇,除非我死!”
“謝長揚不該死嗎?”
“該死?”謝沅翊嗤之以鼻,“你手里沒幾條人命,你不如自刎謝罪。你不要說你殺得惡貫滿盈之輩,殺人就是殺人。你殺人有理由,我父皇就沒有理由嗎?你憑什么指責我父皇。”
“謝沅翊,你簡直跟謝長揚一模一樣。”
“說不過我,便說我像誰。我自然隨我父皇母妃。”謝沅翊冷冷一笑,楚祁透過月光看到謝沅翊的側(cè)臉,有一瞬間像極了謝長揚,聽著她毫不猶豫地說道:“楚前輩,我叫謝沅翊,我除了是謝朝六殿下,也是血月宗少主。”
“試問歷朝歷代,除了逼不得已,誰會做出弒父弒君的事情。我們家就剩下我一個血脈,我有必要嗎?你再看看這個天下,我父皇在位期間,是天下百姓餓殍遍野,還是各地戰(zhàn)火連天。”
“我們家的天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關(guān)心。只要本殿還在,天下亂不了。就算真的亂了,本殿會做第一個殉國殿下,絕對不會丟我祖上的臉面。”
楚祁聽著謝沅翊的伶牙俐齒,讓他無從反駁,謝朝沒有天下大亂,是先太子監(jiān)國有方,給謝朝攢下了不少財富。可想到謝長揚的累累罪行,楚祁深吸一口氣,“謝長揚豢養(yǎng)西南流寇,導致西南道深陷戰(zhàn)火。你如何反駁?”
“本殿沒記錯的話,西南流寇前身就是黑潮寨的水匪,最初是你發(fā)起的吧。你被謝長揚利用,是你交友不慎。江湖上,多得是爾虞我詐,你識不破便是你的問題。”
兩人的話,劍拔弩張,充滿著硝煙味。楚祁眸光泠冽,讓人感覺渾身顫抖,他的劍氣讓周圍的空氣有爆炸的聲音,他執(zhí)劍問道:“你真不愿意殺謝長揚。”
“絕不可能!”
“請你救出被關(guān)在冰窖的武林同道。他們是你母妃的朋友。”楚祁的君子劍放下,他說道:“如果,謝長揚不信你的話,你可以拿我的命去。”
謝沅翊笑了笑,“楚祁,你知道嗎?我父皇說你天真,你還真天真。我只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喊他一聲爹爹,父皇,他都會一筆勾銷。還有,我為什么要救那些人,跟我非親非故。”
“那是你母妃的摯友。”
“摯友!”謝沅翊冷冷一笑,她的指尖摩挲著青絲,她嘲諷道:“他們的命本來就沒幾年可活了,那不如用來救我母妃。”
“你不配做她的孩子。”楚祁聽到這番話,簡直火冒三丈。如此陰狠毒辣,絲毫沒有善念,他的長劍刺向謝沅翊,謝沅翊身法詭異,在外面的校場落下紅色的殘影,空曠的地面回蕩著,謝沅翊跋扈之詞。
“你是嫉妒吧,你當年你追求我母妃無果。”
“我母妃對你無愛無恨。你們算什么,我母妃再怎么樣,那也是漠北公主,金枝玉葉。你們區(qū)區(qū)草莽,如何配得上我母妃?”
“謝沅翊,我要替你母妃好好教訓你!”楚祁被謝沅翊氣得咬牙切齒,拿著劍滿世界找謝沅翊。
“教訓我?楚祁,你別太高看自己。我母妃最后給我找的師父,那是燕孤城。在她心里,還是燕孤城比你可靠多了。”
兩人的打斗聲引來了云千雪,楚非語。謝沅翊剛才囂張的氣焰,立刻銷聲匿跡,她一個躲閃來到了楚非語身后,她指著楚祁向楚非語告狀道:“楚姨母,楚祁前輩要殺我。你要為我做主啊,姨母,姨母!”
“你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挑撥離間!”楚祁看著謝沅翊躲到楚非語身后,居然惡人先告狀,讓他更加惱火。
楚非語以為楚祁因愛慕慕容凝,對謝沅翊是謝長揚的孩子有些膈應(yīng),她說道:“大哥,她畢竟是阿姊的孩子,你就不要計較了。”
“就是就是,我母妃就在天上看著。”
云千雪太了解謝沅翊,楚祁傳聞他溫潤如玉,待人有禮,如今像是一個瘋子。她絕對相信是謝沅翊先招惹楚祁的。
至于為什么惹怒楚祁,她有些不確定,她躬身行禮說道:“楚姨母,楚前輩,若是沅翊有得罪之處,我替她向你們賠不是。”
楚非語,楚祁知道云千雪,現(xiàn)在是帝女殿下,哪能受她的行禮。楚非語開口說道:“帝女殿下,折煞我們兄妹了。請帝女殿下,六殿下先回房休息。”
房間里
謝沅翊將溫好的毛巾遞給云千雪,細細為她擦拭臉上的脂粉,又將她頭上的飾品給摘下來。云千雪伸手握住謝沅翊的手腕,“你跟楚祁說什么了?”
謝沅翊坦然地說道:“我說我不會殺父皇,讓他死心。”
“你故意的吧。”云千雪一眼看穿謝沅翊的計謀,她早就注意到謝沅翊手里的血月勾魂令,以及落下她們窗邊的血蝙蝠。
血月勾魂令是血月宗殺人的預兆
血蝙蝠,她在青巖山上看到過一次,所以,謝長揚已經(jīng)來了,他等不及了
“你故意說給父皇聽的。為了讓父皇掉以輕心是不是?”
“不告訴你。”
“一定是,謝沅翊就屬你壞”
謝沅翊微勾唇角,她伸手扼住女人的下唇,她眸間含著漫天星光。在眼前的櫻唇上落下纏綿不絕的一吻,唇齒交纏,愛意滿滿,“我讓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壞。”
綿長的吻結(jié)束以后,謝沅翊臉色潮紅,呼吸急促,輕輕咳了一聲,云千雪拿出一塊錦帕為謝沅翊捂住嘴。謝沅翊看著錦帕里咳出的鮮血,她眼底掠過一縷金芒,她垂眸見,不經(jīng)意中發(fā)現(xiàn),云千雪的下唇沾著自己的血。
糜爛的紅色,她將錦帕丟在靠窗的綠植上,而窗戶在此刻被風吹開,一只血蝙蝠被淡淡的血腥氣吸引,叼走了這方錦帕。
而床上,謝沅翊忍著心口的疼痛,看著那晶瑩的唇,她主動加深了吻,惡劣地舔///舐///著,反復摩擦。云千雪從夢幻中醒來,她推開謝沅翊,她說道:“謝沅翊,你自己身體不行,我的也不行。”
云千雪沒想到謝沅翊就算中了情蠱,還要跟她親密,她好奇到底是用什么辦法,在抑制情蠱的發(fā)作。我跟她回血月宗,謝長揚不會放過我的。
我要找個機會脫身
不能讓謝長揚用我來牽制沅翊
而謝沅翊看著云千雪失神的模樣,她笑著說道:“你不是說本殿很壞,本殿這一回舍命陪你壞。”
在她白皙的脖頸上雕刻出曖///昧////秀色的紅色標記。而云千雪毫不示弱,也在謝沅翊身上種下粉紅色的草莓。
而謝沅翊余光撇見那一方錦帕不見了,她知道錦帕去了哪里?兩人十指相扣,兩人心照不宣地將秘密,將自己的算計埋在心頭。
第二日
晨起的陽光落在妙音閣外,落在穿著一身黑紅色長袍,邪魅狂狷的男子身上,他身上帶著晨起的露珠,他在這里站了一夜。
“宗主,我們現(xiàn)在滅了妙音閣吧。”黎弒天說道。
“不急,慢慢來。給謝翾兒一些時間。”謝長揚緩緩地說道,“弒天,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的想法。”
“就怕這妙音閣對殿下胡言亂語。”
一個時辰后
謝沅翊和云千雪出現(xiàn)在門口,謝沅翊走過來說道:“見過父皇。”
“跟我回家。”謝長揚見謝沅翊和云千雪兩人十指相扣,情意綿綿,他眉間微蹙,他藏在袖子中的拳頭握緊。
“嗯。”
“過來。”謝長揚開口說道,臉色并不怎么好看,謝沅翊不知道謝長揚大早上發(fā)什么神經(jīng),她走過去。
謝長揚從護衛(wèi)手里拿過一件披風,給謝沅翊穿好,他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都那么大了,不知道冬天的早晨很冷,穿那么少,也不怕發(fā)熱頭痛?”
“知道了。”
謝沅翊和云千雪兩人剛要上馬車,黎弒天過來,他說道:“請兩位殿下,只留一件武器,其余無關(guān)的一切都要上繳。”
“你什么話?你認為我會做什么?嗯?”謝沅翊臉色陰沉,她瞪著黎弒天。黎弒天感覺周圍的空氣壓抑,他說道:“這是宗主的意思。”
“少拿我爹來壓我,我誠心不想走,我爹能攔住我?”
“殿下,請讓我搜身。”黎弒天堅決地說道,而黎弒天身邊的護衛(wèi)絲毫不讓步,謝沅翊指著黎弒天撂下一句狠話道:“你別后悔。”
很快,鳳城騎,青城騎,京畿營的三塊兵符被搜走了。三塊兵符被放在了謝長揚面前,謝長揚拿起兵符,象征權(quán)利的兵權(quán),褐黃色的虎頭,雄壯威武,睥睨天下。他掌心放著虎符,如同江山握在手里。他疑惑地說道:“雍城騎的兵符不在她手里?”
“是的。”
“她身上里里外外搜過沒有?”謝長揚壓根就不信雍城公主沒有帶虎符出門,虎符能去的地方,也就兩處,第一處就是謝翾兒手里,第二處就是她自己身上。
“雍城殿下身上沒有多余的虎符。”
“那你說我這皇姐到底有什么打算?單槍匹馬闖我血月宗?”謝長揚面露諷色,“她以為她救得了凝兒,呵!簡直可笑。既然,我有這三塊兵符,那就滅了雍城騎。傳我令,命令血月宗全力尋找雍城騎。”
“宗主,若是要剿滅雍城騎,那燕南十萬大軍怎么辦?”
“我早就把燕韶這小丫頭抓住了。”謝長揚胸有成竹地說道,忽然他挑起車簾,就見著他的一群血蝙蝠在爭奪一塊錦帕。
錦帕上沾著血液
那塊錦帕上的末端繡著一個雪
猩紅的血,刺激到了謝長揚。謝長揚伸手一探,離著他最近的血蝙蝠立即被他捏爆,血珠順著他的指縫落在地上,引得其他血蝙蝠去吸食同伴的鮮血,引得它們發(fā)出滲人怪異興奮的聲音。
柔軟的錦帕落在他手里,他看著錦帕上的鮮血,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他捏緊錦帕。這云千雪簡直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招惹他的一雙兒女。
翊兒為此魂歸青巖山,他找了那么多天都沒找到。
如今又要招惹謝翾兒,都把他的謝翾兒給教壞了。那就讓她
“吁~~”
大部隊停下來,謝長揚有些煩躁,一個弟子過來稟告道:“宗主,少主說,她說她渴了。要找蜂蜜水喝。”
“蜂蜜?這孩子不喜歡這種東西,到底是誰要喝的?”謝長揚眼眸一瞇,弟子說道:“是是帝女殿下要喝。”
“那就休息。”
大部隊就在一旁休息
謝沅翊直接拉著云千雪去旁邊小樹林找蜂蜜,然后做蜂蜜水,走到一半,云千雪忽然就彎腰,卻沒有將東西吐出來。
“雪兒,你怎么了?”謝沅翊著急地問道,云千雪捂著嘴,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伸手掐著她的軟肉,“還不是你干的好事!”
“雪兒,手下留情。”
“不要。”
“那你換一個地方掐,你每次同一個地方掐,都掐出烏青了,我用藥都消退不了。”謝沅翊指了指自己的細腰,她擺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裝,你繼續(xù)裝!”
“我覺得你最喜歡我的左腰這邊,之前完事以后,我每次都覺得左腰疼,而且發(fā)腫,你看看昨晚就是如此。”一張玩世不恭的臉,說起這曾有過的性///事,讓云千雪這張禁欲清冷的臉,染上了三分紅暈。
聽著她繪聲繪色地描述,好似自己就是那個負心漢,將她給折騰的無以復加。云千雪踮起腳捂住謝沅翊的嘴,她羞惱道:“謝沅翊,大白天口無遮攔。”
“這里就我們倆個,別人”謝沅翊瞧了瞧遠處升起的幾縷白氣,“他們都在生火做飯,一時半會不會發(fā)現(xiàn)的。”
“你看看剛下車時,你父皇那臉色,恨不得把我吃了。”云千雪嫌棄地說道,“我常聽人說婆媳關(guān)系,就是天下最難的問題,嫁到你們家,婆媳沒有,公公和兒媳真是一言難盡。”
“沒事,有我呢。雪兒你受苦了。我保證他不能欺負你。”
“就你嘴甜。”
“那有沒有獎勵?”謝沅翊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今天早上出來太急了,連個早安吻都沒有,你現(xiàn)在給我一個。”
“不給。”
“你給不給,云千雪。”謝沅翊雙手抓住云千雪的手腕,將她抵在一棵常青樹下,兩人額頭相碰撞,一切盡在不言中。
云千雪伸手將謝沅翊的臉捧在手心里,她說道:“沅翊,我要告訴你,我愛你。”
“雪兒,我也愛你。”
而這刺眼的一幕,正好落在謝長揚的眼里,他的臉冷如寒霜,他轉(zhuǎn)身離去,血蝙蝠在半空中嘶吼著。
兩人在樹林膩歪好了之后,手牽手從樹林里出來。謝長揚臉色陰沉,他攔住兩人的去路,他說道:“云千雪,你回上京吧。”
“憑什么。”謝沅翊聽完后反駁,謝長揚說道:“就憑我是你們的父皇,而她身為帝女殿下,該以國事為重,不該做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有失身份?父皇,皇姐怎么了?”
“謝翾兒,你脖子上的紅點是什么?你可別糊弄爹爹。”謝長揚壓制著內(nèi)心的怒火,謝沅翊將云千雪護在身后,“妙音閣蚊子多,我被咬了。”
“你撒謊靠譜點!這明明是”
你倆歡好的證據(jù),簡直是你倆太過分了!!!
謝長揚一掌劈向謝沅翊,謝沅翊一個閃躲,抽出不染的同時。謝長揚的長劍就落在云千雪的脖子處,看著她細膩的脖子處紅梅朵朵,他心里的怒火猶如火山般一點點蔓延開來,他說道:“你是不是朕的女兒,你心里清楚。你不要招惹朕的謝翾兒,否則,朕就不念你與翊兒的情分。”
云千雪跟謝沅翊相視一眼,云千雪面色閃過一絲傷心,她向謝長揚行禮,清冷的面容倔強又讓人心疼,“父皇,兒臣現(xiàn)在就回上京。”
云千雪走出幾步路,謝沅翊走上去一把抱住云千雪,她說道:“皇姐,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翾兒,你要聽父皇的話。皇姐在上京等你。”
謝沅翊站在路中間,見著云千雪騎馬離去的背影,直到眼底的陰影消失。她臉上露出一瞬的輕松,而謝長揚站在她身后,他說道:“朕放過了她,所以,你到底是翊兒,還是謝翾兒?”
你到底是翊兒,還是謝翾兒?
“父皇,我是你和母妃的孩子。”
西南道主城
謝恪開始打起算盤,西南道玩的是消耗戰(zhàn),朝廷大量物資運不到,漕運被西南流寇截斷,鳳城騎雖然解圍,但是不足以對抗。
她看著另一邊的姬涵月,寧城首富姬家姬涵月,她問道:“涵月郡主,你有什么辦法?”
姬涵月抿了一口茶,“等到翊王殿下率軍歸來。”
“六哥,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沒來信了。”謝恪焦頭爛額,她給上京的密信都沒有傳回來,她又不敢輕舉妄動。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腰子,她之前在西南道經(jīng)營的東西,差不多被砸光了,真是一把辛酸淚。
“我看是世子擔心人活著錢沒了。”姬涵月戳穿謝恪的內(nèi)心獨白。
太扎心了
謝恪臉色一僵,輕咳一聲,“涵月郡主,你這話說得。為我謝氏皇族盡心盡力,乃我皇室子弟的本分。我們現(xiàn)在太被動了,前有燕南十萬大軍,后有西南流寇虎視眈眈。”
“我們占據(jù)地利人和,我建議先去攻下西南流寇,燕南燕韶不在大軍之中,之前被我水淹,我猜測領(lǐng)兵將領(lǐng)定會小心翼翼。”
“此法不妥,世子西南流寇盤踞西南道多年,秋家軍與其交戰(zhàn)多年,勝負各半。世子敢問勝得過秋將軍嗎?”姬涵月順著謝恪的思路捋一捋,她走到軍事全境圖前,指了指那西南流寇所在的水寨,“三萬西南流寇,我們少說也要有六萬,世子你有兵符嗎?”
他們?nèi)钡木褪潜?br />
缺一支從天而降的軍隊
“那你有什么辦法?難道還在等,等到沅江之水凍結(jié),我們與流寇硬拼。燕南大軍因為物資短缺就會退去。”
“我記得翊王殿下善丹青,善雕刻,她曾做過一副全境圖。”姬涵月令人將此圖拿了出來,而此圖全長居然有十米之長,此圖囊括南至南燕的孤城,北至漠北王廷,每一座城池,謝沅翊都詳細地備注過,守將何許人,士兵,江湖勢力,以及此城的弱點。
眾人看到西南道,謝沅翊詳細備注,流寇三萬,以搶掠為主。三個月劫掠過往船只一次,每次都是戶部的官船。一般時間在于二月,五月,八月,十一月。
“他們的糧草就算有余糧,那么就估算”
“不對。”謝恪忽然說道,“他們前陣子偷襲秋家軍,有可能就是糧草不足。我想起來了,之前戶部侍郎死了,我接替了那個位置。五月份我沒有派過漕運,八月份當時屬于太子喪期,八月份也不會派漕運。現(xiàn)在是青城姑姑在管朝政”
“我們只要混在那船漕運之中,火燒西南流寇水寨。”姬涵月高興地說道。可就在此時,有一個人聲音傳來,她阻止道:“世子,涵月郡主,現(xiàn)在不能出兵。”
這聲音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她們抬眸就見著黎卿郡主從外面進來,可那不是黎卿郡主的聲音。
黎卿,段毅兩人分開,一個穿著兜帽的女人進入了她們的視線。等看清楚來人的面容,謝恪,姬涵月跪拜在地上。
“拜見帝女殿下。”
“拜見帝女殿下。”
云千雪此刻已在西南道,她坐到了主位,她從容不迫地說道:“謝恪世子,涵月郡主平身。”
“請帝女殿下解惑。”謝恪率先問道,云千雪白衣飄飄,清冷矜貴,她緩緩說道:“如今臨近冬日,沅江刮起西北風。過幾日,便有天狗吞日,以及血月臨空之兆。本殿告知諸位,血月宗宗主便是西南流寇之主。”
“帝女殿下,若是我們迎戰(zhàn)西南流寇,敢問燕南十萬大軍如何破?”姬涵月問道,她臣服謝沅翊,可不代表她就認可云千雪。
她堅信謝沅翊才是謝家正統(tǒng)。
“本殿不動用西南道的秋家軍,本殿有一支奇兵,自當破了那西南流寇。”云千雪自信地說道,姬涵月又問道:“不知翊王殿下有何示下?”
“稟告帝女殿下,翊王殿下的書信到。”
書信:
各位,半月之后,血月臨空,乃天賜良機。掃平西南流寇,再來血月宗,與本殿一起誅殺血月宗宗主。愿與各位君臣攜手,共譜佳話。良辰美景,人生幸哉
謝沅翊
第115章
血月宗
謝沅翊坐在自己的房間, 她左手凝聚起一抹淡藍色光暈,她的額頭開始滲出細汗, 她將內(nèi)功運轉(zhuǎn)全身,連同左手斷裂的經(jīng)脈。
她事后知道,謝長揚利用楚祁為鼎爐,將楚祁的功力輸送給自己,這才將自己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順便他還將自己的經(jīng)脈修復。
這種功法,其實是邪功血月功法的一部分,而當時給她醫(yī)治的葉神醫(yī),并未跟他說實情。
而體內(nèi)的情蠱, 被封在斷脈之處。情蠱吸收不到足夠的血氣,又被這外來的至強內(nèi)力折磨,加之謝沅翊本身修習綿息心法。
一陰一陽,陰陽交匯,簡直讓這情蠱飽受摧殘, 而她的血對情蠱就有抑制作用。
謝沅翊調(diào)息內(nèi)力, 她咬住一塊毛巾。起身拔出匕首, 直接剖自己的血肉, 將黑色的蠱蟲從體內(nèi)挑出。
鮮血從她的手腕里滴落,她疼得瑟瑟發(fā)抖,鮮血和黑血順著她的手腕上流淌下來, 由于劇痛她倒在自己的軟塌上, 呼吸聲沉重,心跳聲加速。
她很快拿出繃帶將手腕纏上, 在上了些去腐生肌膏, 又披了一件外袍, 她將房間的血腥氣收拾干凈。
“誰?”謝沅翊敏銳感覺到有人在偷窺,她手里的不染直接將暗處的人逼出來。結(jié)果,并沒有人出來。
“翊王殿下。”門外侍女的聲音傳來,謝沅翊仔細一看居然是沈貴妃身邊的人,她問道:“你來干什么?”
“陛下說,請殿下穿上這衣服。他在外面等你。”侍女將一件紫金色長袍遞給她。
謝沅翊拿起紫金色長袍,上面繡著蟒,她也沒太多想法。她忽然問道:“沈母妃安好?”
“貴妃娘娘安好,她說請殿下勿要掛念。”
月凝天廊
謝長揚就站在天廊上,他居然罕見地穿著明黃色的常服,父女兩人各自站在天廊一頭,遙遙相望,像是隔了整條銀河。謝長揚揮揮手,“翊兒過來。”
“”謝沅翊一步接著一步靠近謝長揚,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兩人心里的隔閡有多深。謝長揚將謝沅翊拉到身旁,兩人縱身一躍,飛到了血月宗的制高點,一個露天觀星臺,觀星臺上有一張桌子,上面擺著一壺酒,一些下酒菜。
“這是女兒紅,在你出生的那一刻,父皇親自釀造埋在宮里。父皇不管你到底是誰?翊兒,謝翾兒,都不重要。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謝朝唯一的殿下。”
“嗯。”
“這些年,你在宗里做到了食不過三,父皇欣慰又難受。父皇都不知你愛什么,這些吃食,是父皇親手做的。”謝長揚用公筷給謝沅翊夾了一塊鯽魚肉,謝沅翊喜愛鯽魚不假,可離開宮里之后,她都再也沒碰過。她寵辱不驚地說道,“謝謝父皇。”
“你看星空,之前欠你一次看星星。以后,每天陪你看。你母妃什么都懂,之后她一定會好好教你的。父皇,這些年也就懂一些,紫微星,北斗七星,啟明星等等。”謝長揚伸手指著天空最亮的星星,他深情并茂地介紹著,“那顆叫做紫微星,紫微星代表我們的帝星。”
星光燦爛,萬里星河,良辰美景,卻抹不平謝沅翊心里的厭惡感。
想想往昔她受的苦楚,他們父女之間的相互算計,一頓飯一壺酒一場看星星就能一筆勾銷,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
謝長揚真誠地問道:“你能不能給父皇一個機會?”
機會?
你給過旁人機會嗎?
“什么機會?”
“半月之后,血月臨空,正是復活你母妃的最后一絲機會。朕會重新下旨,給天下一個交代,立你母妃為皇后,你是朕的六殿下,也是謝朝嫡出太子。至于,云千雪,看你母妃的意思,若是同意,便立為太子妃。等局勢穩(wěn)定之后,朕就禪位給你。”
“兒臣謝父皇隆恩。”謝沅翊跪下磕頭,這是最后的機會,她聲音哽咽著說道:“只要,母妃能活著,哪怕兒臣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兒臣不要太子之位,我……我想要母妃活過來。”
謝長揚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他將謝沅翊扶起來,他的碰觸到謝沅翊的左手腕,看著露在外的那一截,仍舊是被黑色的蠱毒侵染,“翊兒,你不必多禮。”
她又問道:“父皇,我想去看看母妃可以嗎?”
冰窖
謝沅翊緊了緊身上的銀狐大氅,她打開冰窖大門的機關(guān),冰窖大門緩緩升起,里面寬闊無邊,琉璃穹頂掛滿了夜明珠,由夜明珠組成的浩瀚斑斕,色彩繽紛的星河。
偌大的冰窖之中,四周盤腿坐著十個武林高手,他們的頭顱被鐵環(huán)所禁錮,臉色蒼白,有氣無力,估計被下了軟筋散。
謝沅翊并未多打量他們幾眼,她快步走過這些人身邊。而其中一人聽到風聲,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的佩劍
不染
“這是不染塵!你是燕兄的什么人?”其中一人脫口問道,謝沅翊腳步一頓,她轉(zhuǎn)身面對他,聲音平淡道:“你口中的燕兄,乃家?guī)熝喙鲁恰N沂侵x沅翊,血月宗少主。”
“阿凝是你什么人?”
“我母妃。”謝沅翊淡淡地說道,她撇見眾人從平靜到一瞬間的震驚,他們看著謝沅翊的容貌,酷似那個美人,可看著她對他們臉上毫無感情,像是一個旁觀者。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仍舊是剛才的人開口問道,謝沅翊看著他,她點點頭,“你們是曾經(jīng)的十六璧月,你是曾經(jīng)的溫家家主溫厚。你是溫若瞳的兄長,你的女兒是溫淺,你失蹤后便被溫若瞳撫養(yǎng)。”
溫厚聽完以后,他苦笑一聲,“那你是阿凝和雍城之子?”
“并不是。我是當朝翊王殿下。”她勾唇一笑道:“慕容凝和謝長揚之子。”
謝長揚三個字讓這些人臉色瞬間一變,臉色怒氣沖天,整座冰窖里充斥著仇恨,怨懟,憤怒,以及鐵鏈金屬聲作響。
“你是那個魔頭之子。”
“那你是阿凝的孩子,為何要助紂為虐?知不知道謝長揚的惡行!!!”
“知道。”謝沅翊聽著謾罵聲,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上輩子的恩怨,管我何事?我父皇的名諱豈是你們可以喊的。”
謝沅翊輕輕一跺腳,渾厚的內(nèi)力在她周身擴散,瞬間讓周圍十個人都撞到了墻壁上,她低垂著眸子,眼底不含一絲憐憫,“我只是一個想要挽救母妃的可憐人。”
她說完自嘲一句,“當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你們就好好活著,看著他遭報應(yīng),或者我遭報應(yīng)。”
“你既然知道他作惡多端,就沒有點反應(yīng)嗎?”
謝沅翊摸了摸身上的銀狐大氅,質(zhì)地柔軟,冰窖里的溫度,低得要命,讓她流動的血液凍結(jié),有種窒息的感覺,她說道:“他是我爹,我父皇,他死了,我就沒有親人了。我年幼喪母,流落江湖,這些年我兄弟一個一個喪命,連他都死了,我真的沒有親人了。”
“迂腐!為了你一人,就要犧牲全天下嗎?”
為一人犧牲全天下,那是自私
成全全天下,就要犧牲一人,那就是無私
我母妃和親,以及當年為了保住你們這些人朋友的命,最后被困在鳳璇殿。
“那本殿便是自私,本殿……不要說那么冠冕堂皇,為了一個天下,天下姓謝!”謝沅翊眸光冷冷,凍得人渾身顫抖,“本殿是皇族,本殿的得失自然比你們這些人高貴,犧牲你們能實現(xiàn)本殿的愿望,有何不可。”
“謝沅翊,阿凝怎會有你這種不孝的后人?”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那你們更應(yīng)該去死,用你們的命還我母妃活過來,最后讓她來教訓我,你們滿意嗎?”
“你,你,歪門邪道!”
謝沅翊環(huán)顧四周將他們的臉,全部看清楚,她的長睫毛顫了顫,她捏緊拳頭,眼神鋒芒顯露,她說道:“之前,本殿去拜訪過楚家兄妹,本殿還是那兩句話。”
“第一句,本殿至死都不會殺我父皇。第二句,用你們的賤命,若能救我母妃,那也是你們的榮幸。”
“豎子,簡直就是魔頭!”
“阿凝,若是在天有靈,定會泉下不安。”
“燕兄,竟然收你這種人為徒弟,真是欺師滅祖。”
周圍響起了無數(shù)謾罵聲,唾棄聲,謝沅翊不屑地冷笑,她抽出不染,對準他們,“各位前輩,你們想罵就罵吧。過過嘴癮,身體舒坦,最后死了,也就沒有遺憾了。”
“謝沅翊,謝長揚,你們這對父子終究會自食惡果。”
“謝沅翊,你是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謝沅翊揮手身邊的兩個貼身影衛(wèi)出現(xiàn),謝沅翊下令道:“都給我打暈,莫要驚擾我母妃。”
“是。”
之后,謝沅翊進入冰窖最深處,精致的冰棺中躺著一位絕世傾城的美人,便是她的母妃,慕容凝。
謝沅翊低頭看著慕容凝,她伸手將落在她臉上的青絲拿開,她娓娓道來,“母妃,翊兒來看您了。這些年謹遵母妃教導,走遍大江南北,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慕容凝:
“我來給說說這一年發(fā)生的事情。”
“母妃,漠北慕容王族最終還是反了,漠北王舅舅死在了父皇手里,算是他當年的狼子野心報應(yīng)。我已經(jīng)將覓表妹送回漠北去做漠北女王,有我在,謝氏皇族和慕容王族,永不開戰(zhàn)。”
“再說說謝氏皇族,我年初回去了,太子謝翎一直誤會我的身份,最終他對我產(chǎn)生了殺機。他死了,他曾經(jīng)很疼我。”
“雍城姑姑,青城姑姑都還好好活著。雍城姑姑太嚴肅,讓我畏懼。我還是喜歡青城姑姑,現(xiàn)在她在上京監(jiān)國,等我回去,她估計要打死我。沈母妃已經(jīng)成為了我的養(yǎng)母,我一定會好好孝順她的。”
謝沅翊在冰棺繞圈子,她走走停停,絮絮叨叨說著這些年的事情,“母妃,楚非語,楚祁,溫若瞳,是母妃的真心摯友,母妃因他們困在上京,他們都還活著。”
慕容凝:
“說了那么多,母妃一定關(guān)心我的事情。我六月初的時候,已經(jīng)在上京成婚了。這個人就是之前和母妃提及過,我還吃過醋的云千雪。”
謝沅翊一想到云千雪,唇角微揚,聲音變得歡快,眼底的陰霾消散了一大半,“她之前跟太子謝翎走得很近,謝翎以為她是母妃的孩子。我很喜歡她,真的喜歡她,是我的所愛。她很溫柔,很漂亮,很聰明對我一心一意。她懷孕了,明年我也有自己的孩子。若是,母妃你還活著,來年就可以見到了。”
“有件事情,母妃你知道嗎?我認血月宗宗主做了義父,我沒想到是父皇父皇是一切事端的幕后推手。”
“無論我多恨他,多怨他,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是我沒用,是我硬不下心腸我,我”
“在青巖山上,我和他一同墜落山崖,我一劍穿透他的胸口。而在我模糊的意識之中,他將我救起,他一路抱著我,一路給我輸送內(nèi)力,守了我?guī)滋鞄滓梗爸业拿郑笪也灰馈!?br />
“他從來都不是這樣子,這些天我腦海中閃過他的好,他的壞,亦正亦邪……”
眼淚一顆又一顆砸在她的手背上,濺起了水花,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自己的淚水,“母妃,父皇說半個月后就可以復活你了。就是要犧牲犧牲你的朋友我知道那是不對的,那是造孽。可我有私心啊犧牲他們母妃,母妃能活過來,我也不惜一切。”
“我太想你了,真的,真的想你。我,只要母妃能活過來”
宗主房間
“陛下,這是從順風耳里傳來的消息,六殿下真的仁孝至極。”黎弒天將順風耳聽到的消息,寫在了紙上,遞給謝長揚。
謝長揚看著上面的文字,尤其是看到那幾行
本殿至死都不會殺我父皇
無論我多恨他,多怨他,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弒天,你不了解朕的翊兒,她心思縝密,心狠手辣,行事果決,是諸皇子中最像朕的。”謝長揚拿著那張紙條,看著那兩行
做不到,做不到
他可以看到謝沅翊跪在冰棺前,嘴里念著做不到,做不到
謝長揚將紙揉成團放在掌心之中,如果他聽到謝沅翊說恨他,恨不得殺了他,他或許會松一口氣。可他滿是忐忑,一邊竊喜,一邊害怕
想當初他怎么容許翊兒走,他想孩子生氣了,他就時不時去江城看看她,看著她在太子謝翎乖巧可愛,她拜師燕孤城,她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被妒火沖昏了頭腦,等他反應(yīng)過來,為時已晚,負責計劃的人,謝照。他已經(jīng)將翊兒的經(jīng)脈全部廢掉。
一個想要逃離上京的人,一個想要學武的人,就被廢了經(jīng)脈。做這件事,是口口聲聲最愛她的人,是她的父皇。
燕孤城,一個江湖俠客,天下第一劍客,他會將心血耗費在一個廢人身上,他等著燕孤城離開,而燕孤城卻更加疼惜她。
他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挑釁,他派人要將翊兒帶回血月宗,他要親自教導。
結(jié)果,燕孤城殺了派去的兵馬
這讓他的理智徹底喪失,他設(shè)計囚禁了燕孤城,逼著翊兒來到血月宗,做了她的義父。她不愿意下跪,那就讓她一日三次請安。
“對了,雍城騎查得怎么樣了?”謝長揚問道。
“還沒有消息。”
謝長揚點點頭,“嗯,你先回西南水寨,防止云千雪的人突襲。兵符是在朕手里,可難保他們會給朕添亂。”
“陛下,怎么處理燕韶?”
“燕韶,先留著她。將她作為人質(zhì),讓燕南十萬大軍有所忌憚。”謝長揚思索片刻,“就先這樣,讓西南流寇準備好,隨時反撲秋家軍。”
“那冰窖里的人怎么處理?”
“等朕吸了他們的功力,復活了凝兒。若是旁的門派還要找麻煩,那朕就親自上門,滅了他們一個又一個門派。”
忽然門開了,沈婉拿著一個托盤進來。黎弒天連忙請安道:“拜見沈貴妃娘娘。”
“臣妾拜見陛下。”沈婉對謝長揚請安,她不動神色地撇了一眼那紙上的內(nèi)容,隨即跟黎弒天打招呼道:“原來是黎統(tǒng)領(lǐng)。”
“陛下,娘娘,屬下告退。”黎弒天退出了房間。
“你來做什么?”謝長揚疑惑地問道,他看著端來的茶水,并用銀針驗毒,銀針顯示沒有毒素,他也就放在一旁。
“我想去見一見凝姐姐。”
“不行。”謝長揚一口回絕道,沈婉臉上沒有感到驚訝,這也是她隨口一問。她問道:“那臣妾想問陛下,對翊兒前程的規(guī)劃。”
“自是做太子。”
“那云千雪該怎么處理?”
謝長揚微皺眉,剛想說一句,朕金口玉言,讓誰做太子,做帝女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忽然,他想到他那叛逆的翊兒,將他給的空白圣旨寫了冊封云千雪為帝女殿下。還在青巖山上來了那么一出戲,當著幾百號禁軍。
若是他朝令夕改,先不說悠悠眾口,如果血腥鎮(zhèn)壓,于皇權(quán)不利,尤其是現(xiàn)在,燕南十萬大軍虎視眈眈。
“那你有什么辦法?”
“那就讓雍城公主交出兵符,讓翊兒統(tǒng)帥雍城騎,將燕南十萬大軍斬于馬下,之后一馬平川。成就先帝未竟之業(yè),之后陛下下旨改立翊兒為太子。”沈婉獻計道。
“沈婉,可云千雪是你的外甥女。”
“翊兒,是我的養(yǎng)子。我的籌謀皆為翊兒,沈家全族來日靠的是翊兒。陛下,難道忘記了,之前晉升臣妾位份就是為翊兒籌謀。”
謝長揚聽著沈婉的話,這句句都是為翊兒。他也正愁沒機會要到雍城騎的兵符。
沈婉聰慧,懂得他需要什么。他的后宮先是林貴妃倒臺,林家被滅族。然后是皇后娘家倒臺,皇后倒臺。
她從昭儀升到了貴妃
日后,有她在上京后宮為翊兒處理后宮之事,又可以防止外戚做大
“好,你讓翊兒去見一見雍城。”謝長揚說完,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地牢
幽暗的地牢之中,謝沅翊走了進來,鎖扣打開。她看著曾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的雍城公主,她從手里的食盒之中拿出一瓶酒,她自己釀造的酒,她說道:“姑姑,這是我釀的酒,你試試看。”
透明的酒水倒在酒杯之中,雍城公主抿了一口,“口感甘醇,這是北斗七星盞中的天樞。”
“姑姑知道。”謝沅翊沒覺得驚訝,她的生活之中會沒有父皇,姑姑的影子。透過燭火,看著歲月在雍城公主臉上留下的痕跡,看著她手里拿著一塊鳳城公主的令牌。謝沅翊的睫毛顫了顫,兩人的視線交匯。
“嗯,你的事情,本殿很上心。”雍城公主難得用溫和的語氣跟她說話,她撫摸著謝沅翊的眉,她的發(fā)冠,“本殿,其實有能力讓你做太子,后來想想算了。”
“我母妃不讓。”
“你母妃像一只鳳凰,高傲矜貴的鳳凰,她被困在鳳璇殿。本殿不希望你也被困在上京,想著你可以踏遍萬里江山。”雍城提起太子謝翎,又感慨道:“太子,其實也是一個命苦的孩子,你母妃對他有恩。本殿想著他做了皇帝,日后給你一塊封地,你做個寄情山水,風花雪月。可惜啊~~”
可惜,他最終死在謝長揚的挑撥離間
“姑姑,我在江城的時候,你明明都有機會帶走我。至少,可以阻止很多事情的發(fā)生。”謝沅翊問道。
雍城看著那雙桃花眸,少了陰郁偏執(zhí),多了隨和淡然,她說道:“你在江城別院出事后,你被送到了神醫(yī)谷。可你發(fā)現(xiàn)了我,你聽到了關(guān)于情蠱的事情。你便懷疑自己的身份。”
“那個時候,你敏感多疑,你認為你的身份,導致我們都不給你太子之位。我想不是機會,你傷好之后,便是太子謝翎帶你狩獵。你一人在獵場上丟人,我便下定決心,要帶你走。”
“從一開始丹陽郡主便是我的人,可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事后將丹陽郡主的人殺了,還偽裝成那人要劫持你。”
“我看著你的演戲,我覺得一切好陌生,我的翊兒心機如此之深。我想你吃些苦頭,你性子改了,到時候,再將太子之位送你。”
謝長揚和雍城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母
一個偏執(zhí)暴虐,另一個自以為是
他們都有一個目標,便是將太子之位,謝朝的未來交給謝沅翊,他們都在暗中較勁,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位置卻落到了云千雪手里。
一個身上并未流淌謝氏皇族血脈的人,被尊為謝朝帝女殿下。
雍城拿起面前的一盞酒,波光粼粼的酒水,映著雍城的眸子,她說道:“你成為血月宗少主,心思縝密,行事果斷,奪回大半血月宗勢力。你回到上京之時,你的表現(xiàn)就如同你在鳳璇殿之中的天真爛漫,不懂人心險惡。”
“我從來不信鬼神,也不信報應(yīng)。可你回上京那段日子,我真以為是什么邪魔把你奪舍了。我就去萬佛寺祈求用金身塑造的神佛,他們是高高在上,能否憐憫一下。讓我的翊兒,能不能對我說一句實話?”
很久,謝沅翊終于開口,“我說的都是實話。”
“翊兒,在你心里,我和你父皇根本不重要。在你眼里,我看不到你對一個人的愛恨,你現(xiàn)在平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我曾在鳳璇殿陪伴你十年。”
“咣當。”酒杯被雍城的衣袖碰到在地上,酒水從酒杯里流出來,將雍城玉佩上的回紋填滿,她急了,她急了。
“我知道,無愛便無恨,這就是你對我們的懲罰。世上再無謝沅翊,謝氏皇族再無六皇子。你想告訴我們所有人,你不想做謝沅翊,我們都不再是你的親人。”
雍城抓住了她的左腕,左腕的傷口開始淌血,“從你回到上京那一刻起,你根本就沒有想奪回皇位是嗎?你在報復我們是不是?這就是你的計劃,你想把江山拱手讓給云千雪。”
面對著雍城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謝沅翊的手落在雍城公主的肩上,不得不說,雍城公主還是了解她的。
這便是謝沅翊給他們的一個意外。
她小時候很乖,就像所有孩子信任著她們。她最喜歡鳳城姑姑即母妃,雍城姑姑,青城姑姑,沈母妃,父皇,太子謝翎。
可后來,后來呢
她發(fā)現(xiàn)鳳城姑姑是母妃,結(jié)果母妃死了。雍城姑姑那時不在宮里,她被父皇帶走,父皇在御書房許諾著太子之位,可父皇食言。而雍城姑姑許諾過長大了便給她太子之位。
可最后,她想明白了,她什么都不要了。那兩個人以為她在鬧脾氣,不斷地塞給她。
大人總有一種執(zhí)著,盲目的自信,你不要的東西越要給你。你便要的東西,永遠都不會給你。秉承一股我給你的就是最好的,優(yōu)越感。
這太子,乃至皇位,就算送到她手里。她現(xiàn)在覺得沒意思,她拿到以后轉(zhuǎn)手送給別人。
謝沅翊平靜無波的眸子,她無奈地笑了笑
她釋懷了,她不再執(zhí)著于過去,她和雪兒是要朝前看的
西南沅江已經(jīng)飄起了西北風
西南道 沅江之水
一艘運糧官船正在朝著一處巍峨的水寨進發(fā),而船上的船老大正是段毅打扮,段毅精通漕運黑話,三言兩語便哄得水寨大門全開。
西南流寇大本營
段毅身后帶著十幾人,看著早就快餓死的流寇,果然如帝女殿下所想,這群流寇處于饑餓之中。不過,他記著自家殿下那句話,計劃趕不上變化。
按照殿下昔年回京之前,一統(tǒng)天下的契機終于等到了,今日,便是那三萬流寇的葬身之地,會讓他們灰飛煙滅,還西南道一個太平盛世。
明日便是日食,俗稱天狗食日
天時地利人和,這一把都在自家殿下的謀算之中。當初,就是這些流寇滅了江南段家滿門,從而掌控漕運。
段毅壓著嗓子,他說道:“奉宗主之命送來錢糧。”
西南道主營
“主帥,這一回運送錢糧的人來了。”
被稱為主帥的人,同樣帶著血月宗的面具,一身黑紅裝扮。可段毅看來這個人身形瘦弱,莫非是一個女人?
而跟在段毅身后,一張清秀的俊臉,便是云千雪。云千雪在空氣之中聞到了一絲熟悉的香味。她回憶著這種香,那么這人應(yīng)該是她的熟人。
溫淺,她是溫淺
溫淺說道:“多謝送來糧草,不如你們休息一日,明日再行離開。”
“多謝將軍。”段毅對溫淺客氣一聲。
“送客。”
等到云千雪,段毅兩人離開之后。溫淺走到一處屏風后,另一個跟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子,她說道:“云千雪也在?”
“什么?”溫淺吃驚。
“傳陛下口諭,將她們?nèi)空D殺。等到明日,天狗食日,陛下說用他們漕運的船,反攻秋家軍。然后與青城騎,鳳城騎匯合,一舉奪下西南主城。”
“你有兵符?”
“這是,我伯父從翊王殿下,帝女殿下身上搜下來的兩塊兵符。”女子拿出兩塊亮閃閃的虎頭兵符。溫淺有些狐疑地問道,“你確定嗎?”
“確定。”
營帳外
云千雪看著周圍人來人往,正在拿輜重的流寇。云千雪將段毅叫到一旁,“晚上我們在輜重附近點火。”
“帝女殿下,翊王殿下不是說明日動手嗎?”
“段毅,你聽我的,提前動手。”云千雪自然不會告知段毅,段毅抱拳說道:“是,帝女殿下。”
夜幕降臨
已經(jīng)飽餐一頓的西南流寇,他們防守松散,再加之被下令明日便要反攻西南道秋家軍。這讓他們大多數(shù)人,可以早早睡下。一想到,讓那群秋家軍可以付出代價,品嘗到燒殺搶掠,簡直太美好了。
“走水了,走水啦!”
“快來救火。”
一聲接著一聲呼喊聲,由于晚上吹的是西北風,火勢非常猛烈,一下子將周圍都給點燃,亮得猶如白晝,水寨周圍的開始警戒,而水寨前哨他們看到一艘艘船從遠處迷霧之中過來,他正要拉響警報器,結(jié)果七殺出手,一次性解決了好幾個守衛(wèi)。而云千雪安排在水里的護衛(wèi),將周遭十來個哨站的流寇全部殺死。
七殺向天際發(fā)出一個信號,一輪接著一輪的火箭朝著水寨齊發(fā)。這突如其來的讓西南流寇更加慌張,不少人中箭
濃煙火勢在水寨里開始蔓延,流寇開始搬水救火。而云千雪看著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她只要跟段毅其余幾人回合,便從旁邊的水路離開。
她左等右等,便不見段毅到來。她感覺段毅可能被抓了,結(jié)果,溫淺就出現(xiàn)在她面前。溫淺說道:“云千雪,這一次我們分個高下。”
“溫淺,父皇大勢已去。你投降吧。”
“投降?”溫淺笑了笑,“云千雪,我今日會死,可你真的能見到謝沅翊嗎?三日后,便是血月臨空。你知不知道復活最后一步,便是以至親之血。宗主會抽干謝沅翊的血。”
云千雪心里吃驚,感覺腦子一片空白,瞬息的失神,她穩(wěn)定心神,抽出心悅,“溫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溫淺扔出她制作的毒氣,毒氣落在地面,灰綠色的毒氣開始蔓延,觸碰到毒氣的樹木花草瞬間枯萎,可見這毒性之強。
云千雪的心悅在她周圍聚起一道防護圈,她掌心內(nèi)出現(xiàn)一個精致的盒子,只要撥動機關(guān),便會彈出一根細線。此乃天蠶絲,是月息古琴上的琴弦,由天蠶絲所編織。
幾個月前,月息古琴被毀,謝沅翊將上面的天蠶絲收回。后來,她就讓宮里的能工巧匠制作了一個暗器,就是為了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天蠶絲的韌性,彈性,都是天下一絕,殺人無形。
暗紅色的盒子之中彈出七八根銀白色的細線,數(shù)道鋒利的天蠶絲,劃破天際,形成一張巨大的蛛網(wǎng),直接將溫淺身邊的流寇一線斃命。
溫淺長劍回擊,踩著流寇的尸體躲過天蠶絲的攻擊,朝著云千雪殺去。
兩人交戰(zhàn)十個回合,溫淺感覺掌心一片濕熱,掌心被劃開一道口子,看得出來,云千雪武功遠比一年前精進不少。
她再次迎戰(zhàn)云千雪,云千雪在她眼前消失,而后她聽到了破空之聲,她來不及躲閃,她的胸口被三條天蠶絲穿透。
溫淺忍著劇痛,將毒粉扔在天蠶絲上,用毒來腐蝕天蠶絲。就在天蠶絲徹底斷裂之時,她用內(nèi)力逼出天蠶絲,一劍刺向虛空之中的虛影。
云千雪練了謝沅翊的輕功步法,可云千雪不知道的是,這套輕功步法,是溫家送給燕孤城的。所以,溫淺也會。
而她沒想到的是云千雪從她身后出現(xiàn),一劍穿透她的后胸,溫淺看著心悅劍身沾滿了自己的血,“為什么,不可能明明是那個方向。”
“哪有永遠不變的武功。”
而在此刻,一桿紅纓槍直刺云千雪的面門,云千雪一驚,紅纓槍就離自己還不到一寸。面前的戴面具的女子,胸口被鞭子貫穿。
面具掉落在地,黎洛的臉出現(xiàn),黎洛看到鞭子,她問道:“姐姐,你居然殺我?”
黎卿面無表情地說道:“黎洛,你跟大伯勾結(jié),害死爺爺,讓天劍山莊就此覆滅,你在上京讓帝女殿下小產(chǎn)的時候,想到過今日嗎?”
“唔!”黎洛的胸口被箭矢刺中,她拔出箭矢,上面竟然是雍城騎,“雍城騎,怎么可能?”
云千雪解釋道:“我跟沅翊上繳的兵符都是假的,雍城騎的兵符在我手里。”
黎洛又問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你跟我們隨行去找地宮那次,我就懷疑你了。”
黎洛手里的紅纓槍摔落在云千雪的腳邊,周圍的廝殺聲還在繼續(xù),刀光劍影,西風蕭瑟,血流成河,沅江之水在這一晚上被染成血紅色。
東方肚白,云千雪看著那染紅的沅江之水。
沅翊的沅
就是取自沅江的沅
云千雪一身白衣,上面沾染著血污,像是一朵破碎的白玫瑰。她看著西南處,黑色的霧氣開始侵蝕太陽,太陽就要被吞噬
“帝女殿下,這是剛從溫淺營帳找到的。”七殺說道,“西南主城,并不是十萬燕南大軍。”
血月宗
“殿下,西南流寇三萬大軍盡數(shù)被剿滅。”貼身影衛(wèi)說道。
謝沅翊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吹著古塤,她勾唇一笑,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有這一份功勞,短時間內(nèi)無人可撼動雪兒的權(quán)勢,她按著上面的孔洞,她說道:“出來吧,燕韶,本殿早知你在了。”
燕韶從旁邊出來,她坐在謝沅翊身邊,“沅翊,你現(xiàn)在跟我走。”
“為什么?”
“西南流寇全軍覆沒,謝長揚不會放過你的。”
謝沅翊眼底閃過一絲憐憫,她輕輕吹了一下古塤,古塤發(fā)出美妙的旋律,修長的指尖敲擊著古塤,她發(fā)出一聲疑惑道:“我跟你走,我父皇就會放過我?”
“沅翊,我的燕南大軍也在天狗食日之時,進攻西南主城。很快,燕南大軍就會一馬平川直下西南道。”
此時,天空的太陽被一團黑霧遮住,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沉寂,一片黑暗之中,很快蠟燭被點了起來。
黑暗之后,光明降臨
“不就是三十萬大軍嗎?”謝沅翊一臉平靜地說道,“燕韶,我去過燕南。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先頭部隊是十萬,你被水淹撤軍,就是為了和剩下的二十萬匯合。而這天狗食日,便是我為燕南三十萬大軍設(shè)下的局。”
“不可能的。”
“本殿的五萬京畿營已經(jīng)到了西南主城,最后”謝沅翊將一張戰(zhàn)報交給她。
戰(zhàn)報:
謝朝的青城騎,鳳城騎,占領(lǐng)孤城
姬涵月
第116章 正文完結(jié)
血月宗
西南流寇全軍覆沒的戰(zhàn)報被傳到了謝長揚手里, 謝長揚看著手里的戰(zhàn)報,他戰(zhàn)報在他手里徹底粉碎,他看到他最后的親信黎弒天, 黎洛,溫淺都死在水寨, 他怒氣沖沖地來到謝沅翊的院子前。
他聽到悠揚悅耳的古塤聲, 他在院子前停留片刻, 便大步走了進去。謝沅翊和煦一笑, “父皇,兒臣的古塤好不好聽?”
“是你, 你給朕的兵符都是假的, 假的!你為什么要那么做?”謝長揚恨不得給謝沅翊一巴掌,但是看著這張臉,他硬生生揚起的手,就在半空之中停留了一會兒。
“兵符是假的?”謝沅翊故作吃驚,“父皇,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朕怎么忘了?你最擅長的便是丹青,雕刻。”
“是,那也不能證明是我干的。”謝沅翊一臉無辜,那臉無辜卻在燃燒著謝長揚的理智,他知道就是她干的, 她心機深沉, 在血月臨空之前, 剿滅西南流寇。
就是不給他機會
讓他在復活凝兒,還有在西南流寇之中選擇, 二選一, 又是二選一
就像半年前, 她讓自己選擇,是要潛伏在上京城的血月宗親信,還是要遠在雍城督戰(zhàn)單槍匹馬的雍城皇姐。
“你真是”逆子,謝長揚差點脫口罵出一詞,逆子,真是大逆不道,可話在嗓子口實在吐不出來,他不是她的義父,罵不出來。他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想要殺朕,在這里做臥底?”
“父皇,父皇”謝沅翊突然感到喉嚨一絲緊迫感,謝長揚一揮手,謝沅翊感覺到窒息的感覺,她被謝長揚用內(nèi)力禁錮在半空之中,臉色通紅,像是溺水求救無路的人,她說道:“父皇,兒臣絕無此心”
謝長揚仔細看著那張臉,那張像極了慕容凝,折磨了他多年的臉。每次看到謝沅翊的臉,他才會想到慕容凝,他手一松,謝沅翊落在地上,謝沅翊咳出一口血,她說道:“兒臣之心,天地可鑒,絕對沒有想要殺父皇。”
“哈哈哈!云千雪的大軍馬上就到。”
“父皇,明日便是血月臨空,她就算再快,也來不及了。就算是走水路,現(xiàn)在刮的是西北風,逆風而行,怎么可能?”
“謝沅翊。”謝長揚眼神復雜,他半蹲著,伸手放在謝沅翊的臉上,帶著一絲懇求說道:“至少,明天你能不能安分一點?”
謝長揚不等謝沅翊的回答,他硬下心腸,他說道:“來人,將少主看管起來。”
半個時辰后
謝沅翊聽到敲門聲,她說道:“都給我滾出去!”
“我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謝沅翊抬眸,云千雪便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她眸光發(fā)亮,她站起來張開雙臂將云千雪抱在懷里,她溫柔地問道:“雪兒,你怎么來了?”
“你師父帶我來的。”
“師父。”謝沅翊念著這個名字,云千雪抱緊著謝沅翊的腰身,她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軟糯,低聲地說道:“瘦了。”
謝沅翊輕輕摩挲著她的后背,“不是說好的,你不冒險,你坐鎮(zhèn)后方嗎?你怎么可以潛入水寨,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戰(zhàn)報的時候,我是多擔心。”
“那你呢?”云千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埋怨道:“你知不知道,謝長揚瘋了呀。他明天要用你的血,復活母妃!你還故意拖延時間,要不是被我發(fā)現(xiàn)!”
謝沅翊聞言,心里愧疚越發(fā)擴大。
她思索片刻,千言萬語只化作三個字,“對不起。”
“那就對我好,對我一個人好。”云千雪抿唇,側(cè)過臉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跟我說實話好嗎?”
“”謝沅翊抱著云千雪,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的計劃,我年初的時候,以及三年前在寧城,還有東籬藥廬,我都在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難道和母妃復活有關(guān)?”
“嗯。”謝沅翊點點頭,她讓云千雪坐在腿上,“我的血,有并蒂雪蓮,血菩提,千心草等等。如果我救了母妃的朋友,他定然拿我泄憤。”
“別說了。”云千雪捂住謝沅翊的嘴,她輕輕地環(huán)住謝沅翊。謝沅翊輕聲問道:“你說年號取什么比較好?”
“那叫永沅,乾元。”
聽著謝沅翊說的年號,她忍不住笑了笑,沖淡了剛才緊張的氣氛。謝沅翊悶聲問道:“你笑什么?”
“傻子。”云千雪緩緩開口,帶著幾分嬌嗔,“你怎么不給我們孩子取名字?”
“小名叫做小糖豆。”
“大名?”
“沒想好,但是絕對不能有念,憶,慕,思。不吉利。”
“嗯?”云千雪抬眸看她,謝沅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不會離開你,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那一瞬間,云千雪感覺心里炸開了煙花
兩人隨后躺在床上,都說小別勝新婚,兩人這一年里分分合合,聚少離多,這一回是最后一次。云千雪黏著謝沅翊,而謝沅翊抱著她,兩人不說話,只是靠著彼此,都覺得心滿意足。
翌日午后
天空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輪彎月,彎月變成了一輪血月,天降異象。謝長揚,謝沅翊,喬裝打扮的云千雪,都進入了冰窖之中。
冰窖
謝長揚將七八個武林高手都安置在他用鮮血繪畫出的陣法之中,他隨后將雍城公主請了出來,將她放置在陣法最中間。
這個陣法,需要摯愛之人,摯友之血。
他只要吸收了這些人的功力,就不信不能復活凝兒。當然,他眸光瞥向謝沅翊,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至親之血。
“翊兒,你愿意復活你母妃嗎?”謝長揚忽然問道,謝沅翊點點頭,“什么都愿意。”
“那就為父皇護法。”
謝長揚飛到陣法最中間,他動用血月神功,陣法之中的所有人的內(nèi)力在這一刻感到血氣上涌,全部匯聚到謝長揚的身上。謝沅翊看著這些內(nèi)功離體的人,她握緊拳頭。
有幾人熬不住吐出好幾口血,以及痛苦的喊叫聲。
忽然,謝長揚瞳孔劇縮,他捂住胸口。但是,他一邊吸收內(nèi)力,一邊將內(nèi)力匯聚到冰棺之中。冰棺之中被紅黑之氣環(huán)繞,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這些內(nèi)力。他經(jīng)過一輪的內(nèi)力輸送,他跑到冰棺邊,等著慕容凝醒來,可結(jié)果沒有。
雍城的寒光從側(cè)而來,謝長揚在半空中旋轉(zhuǎn)了180度,他雙指夾住長劍,“謝璇臻,你要死嗎?”
“謝長揚,你該心死了吧!”
死心?
謝長揚冷酷的臉,不含雜半分憐憫,他的掌心黑紅之氣環(huán)繞,他催動內(nèi)力,兩人雙掌相觸,兩股內(nèi)力沖撞,雍城被他的磅礴內(nèi)力,打退了數(shù)米,撞斷了冰柱子。謝沅翊一個閃身護在雍城身邊,謝長揚收回內(nèi)力,“讓開!”
“不讓!”謝沅翊站在兩人中間,謝長揚怒不可遏,他朝著謝沅翊攻擊,謝沅翊身法詭異,父女兩人在冰窖中混戰(zhàn)。謝長揚的頭冠被謝沅翊的不染,一劍削去,他披頭散發(fā),墨發(fā)披散,就像所有結(jié)局之中失敗者。
謝長揚大吼一聲,體內(nèi)無數(shù)的內(nèi)力向外擴散,讓場上的人被這霸道的內(nèi)力所壓制,紛紛倒在地上吐血。他看到謝沅翊,一把扼住她的喉嚨,將她拖到冰棺前,“逆子,逆子,你背叛朕,那朕便用你復活你母妃。”
右手手腕的動脈被劃開,源源不斷地血,汩汩流出。冰棺被鮮血玷污,而謝沅翊看到慕容凝的睫毛微微一顫,而這一幕正好落在謝長揚的眼里。
謝沅翊趁著謝長揚分神之際,她反手一掌,掙脫了謝長揚的控制。不染刺破他的手臂,她說道:“當初我沒燒死你,就是我的錯。”
“我就該打斷你的腿!跟外人勾結(jié)”謝長揚說完,他便感受到了體內(nèi)所有內(nèi)力在不斷叫囂,他實在忍不住體內(nèi)的喧囂。他看向謝沅翊,他怒道:“你居然對我下毒?是沈婉,是那杯茶,你做出弒父弒君這種不忠不孝的事情。”
“沒有,只是化功散而已。”謝沅翊淡淡地回答道。
“什么?”謝長揚眼底陰騭的眸光,他上前一步,直接抓住謝沅翊的手,而他感到內(nèi)力在慢慢消散,謝沅翊看著他,兩人手掌隔空想觸,她平靜地說道:“你練了血月神功,吸取旁人內(nèi)力,而我練了綿息心法,以化解內(nèi)力。”
“謝沅翊,我這里可有百年功力,就憑你區(qū)區(qū)幾年功力嗎?”謝長揚嗤笑一聲,眸子中暗含恐慌,“你這一身武功,原本就不是你練的。否則,這三年里你一直閉關(guān)做什么?報應(yīng),一切都是報應(yīng)。”
“謝沅翊,你要殺了我,你也離死期不遠了。”謝長揚看向一旁的云千雪,“你舍得嗎?”
“誰說我要殺了你,你是我父皇。我沒有你那么喪心病狂,更沒有江湖人的義薄云天,我修的是問心無愧。”
兩人周圍形成一個光罩,謝長揚看著周身的內(nèi)力,被逐漸化掉,他雙膝發(fā)軟,跪在地上。他大口喘氣,呼吸急促,他看著頭發(fā)逐漸發(fā)白,面容漸漸扭曲,謝沅翊輕咳一聲,“父皇,我廢了你七成功力,還有三成功力會在三天內(nèi)流逝。而你終身都不能練武了。”
“各位前輩,這便是我給你們的交代。你們可滿意?”
“你你”坐在地上的武林高手,面面相覷,顯然謝沅翊是不會殺謝長揚,如果不答應(yīng),那就會休想活著出去。
“滿意。”
“我知道你們心存不滿,謝長揚是我父皇。事后,我自會去各門派請罪,你們的功法秘籍,我自當歸還。”
“好。”
“謝沅翊,你還那么天真。俠以武犯禁,江湖正道卑鄙無恥,你去請罪,就不怕他們圍剿你嗎?”謝長揚嗤笑一聲,他能看透一些人齷齪的想法,他哈哈一笑道:“我關(guān)了他們近十八年,你以為他們的氣量像你這般,海納百川,哈哈哈哈,別做夢了,你不是你母妃,你是我和你母妃的孩子。”
“他們恨我,恨不得殺了我,折磨我的辦法,便是殺了我唯一的孩子!翊兒,你只要待在上京,便無人可要你性命。否則,這些江湖人便會時時刻刻要你的命。”
“我不因我的出身而恥,更不會因上輩子的恩怨而恥。”
“嗯~~”
冰棺里居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腕,眾人驚異的目光匯聚在那只手,而一身紅裙的慕容凝居然活了過來。
“凝兒。”雍城公主驚喜地喚道。
“凝兒?”
“阿凝?”
“母妃你”謝沅翊看著慕容凝從冰棺里直起身子,她的淚水突然溢滿眼眶,而身邊的云千雪卻一把握住她的手。
雍城公主小心地把慕容凝從冰棺之中抱出來,慕容凝記憶還是有些模糊,她看著雍城公主的臉,低聲呢喃一句,“姐姐。”
“嗯,我在。”雍城公主將慕容凝的手放在她臉上,為了證明此刻不是夢,而是現(xiàn)實,“我在,我一直都在。”
慕容凝的眸光落在謝沅翊的身上,她覺得眼前的人好眼熟,謝沅翊開口說道:“侄兒謝沅翊拜見鳳城姑姑。”
“謝,沅,翊”慕容凝重復著這個名字,她的桃花眸一下子通紅,眼角微紅,她與謝沅翊對視幾秒鐘,她笑了笑道:“姑姑想起來了,你是姑姑最寵愛的六皇子。”
“是。”謝沅翊硬著心腸,她想好了,可云千雪搶先一步說道:“鳳城姑姑,雍城姑姑,本殿現(xiàn)在令你們二人,無詔不得回京。”
“謹遵帝女殿下的旨意。”雍城公主說道。
謝沅翊,云千雪兩人相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有,這樣才可以成全鳳城,雍城。
謝沅翊哪怕喊一聲母妃,鳳城就必須要跟她回上京,上京困了她前半生,后半生謝沅翊愿給她自由。
【翊兒,你會什么?】
【兒臣會永遠愛母妃,以后讓母妃天高海闊。】
“凝兒!!!”謝長揚終于喊出聲音,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的面容已經(jīng)老了十幾歲,慕容凝回頭,她看著謝長揚,她說道:“后會無期。”
“你們都走吧。”謝沅翊打開機關(guān),打算將所有人都放走。
而謝長揚卻毀了機關(guān),快走到洞口的武林高手見著門被鎖死,他們回頭怒視謝長揚,謝長揚內(nèi)心的偏執(zhí)在這一刻,被無限生長起來,他說道:“我會放凝兒走,但是我會讓你們留在這里。我會讓她看著自己的摯友,唯一的孩子死在這里。”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濃烈的火藥星子在整座冰窖之中蔓延。
不好,有人啟動了血月宗的毀滅裝置
“謝長揚,是你干的嗎?”謝沅翊護著云千雪后退一步,謝長揚陰邪一笑道:“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謝長揚僅靠著內(nèi)力,朝著謝沅翊擲出幾顆煙霧彈。謝沅翊和云千雪相互退后,而謝長揚打開密道機關(guān),趁機逃脫。
煙霧彈的爆炸,加速了自毀機關(guān)的程度。冰窖的天穹都落下了下來,支撐冰窖的三根支柱的一根率先掉了下來,謝沅翊扔出不染,阻止了支柱的掉落。而在支柱下的武林高手,均逃出生天。支柱阻隔了謝沅翊,云千雪和武林高手。
而不染支撐不住支柱的重量,就要將下面的武林高手壓死了。而支柱卻在此刻被擊碎,燕孤城破開冰窖大門進來,他招呼那些武林高手趕緊離開。
“翊兒,云千雪你們在哪里?”
“咚!”
最后一根支柱砸向謝沅翊,云千雪。謝沅翊正要將云千雪推出去,而云千雪轉(zhuǎn)身抱住她,她說道:“要死一起死。”
而兩人并未感受到死亡的逼近,臉上落下的冰晶。那被火藥炸得搖搖欲墜的房梁,謝長揚此刻雙手托起支柱,為她二人奪得一線生機。他冷冷地說道:“走啊!”
巨大的壓迫,讓謝長揚吐了一大灘血。
“去死吧!”一把長劍就要刺向謝沅翊,謝沅翊瞳孔睜大,來不及反應(yīng),她并未感到身上的劇痛。有一個人為她擋住了致命的一劫,謝長揚攔在她的身前,而長劍的主人正是燕韶,燕韶看著謝長揚,哈哈大笑道:“謝長揚,我要殺了你。皇姐,你看到?jīng)]有,謝長揚今日必死無疑。”
謝長揚用盡最后內(nèi)力,將燕韶一掌拍死。
他們腳下的地面出現(xiàn)了皸裂,洶涌的江水彌漫進來,而謝長揚即將被江水沖走。謝沅翊一把抓住謝長揚的手,“爹爹,你別松手。”
“滾啊!”
“謝沅翊,朕沒有你這樣的孩子。”
“翊兒。”慕容凝出現(xiàn)在謝沅翊身邊,謝沅翊將云千雪托付給慕容凝,“母妃,請你帶走雪兒。”
“你要做什么,你不會水!”慕容凝著急地說道。
“他是我的爹爹。”
謝沅翊一頭扎進水里
元和十八年末,西南道大捷,帝女殿下誅殺西南流寇,燕南三十萬大軍折損過半,奪下燕南孤城,向南擴疆土千余里,燕南稱臣。
元和帝失蹤,眾臣上奏,國不可一日無君
云千雪繼位,仍然沿用元和年號,成為大謝女帝
新年伊始,離血月宗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云千雪走在皇宮之中,她相信謝沅翊還活著,只是沒找到她而已。
青城公主說道:“陛下,本殿帶你去見一個人。”
“沅翊嗎?”
“她在翊王府等你。”
翊王府
雖然是隆冬時節(jié),而翊王府的桃花林卻是一片生機盎然。云千雪一步一步走向桃花林,踩在柔軟的桃花花瓣上,她看到一抹紫金色的人影。
一陣悠揚悅耳的塤聲,從遠處傳入她的耳朵里,她輕輕地喊道:“沅翊。”
而人影轉(zhuǎn)身,正是謝沅翊。
兩人相擁在一起,謝沅翊說道:“雪兒,從今以后,一切都結(jié)束了。這個天下,我送給你。”
一卷圣旨交給云千雪,云千雪將圣旨扔在地上,她踮起腳,吻落在謝沅翊的唇上。
圣旨是謝長揚的罪己詔。
第三卷 番外
第117章
翊王府
謝沅翊抱住了云千雪, 而她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云千雪埋在她的肩頭哭得泣不成聲, 眼淚濕透了她的肩頭。
謝沅翊伸手輕輕為她擦去淚水,她心疼地說道:“多大的人了,還哭,眼睛都比兔子還紅。”
云千雪哽咽地說道:“我也不想,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以前她不會哭的,自從懷孕以后,她的心情就沒怎么好過。謝沅翊三番兩次的離開,讓她心氣郁結(jié),導致情緒低落又敏感。
太醫(yī)和葉靈芝都跟她說過, 心情舒暢才可以。
她有時候想想,謝沅翊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她只在乎那個人。可后來她又想想,謝沅翊的轉(zhuǎn)變,身上那股子戾氣消失, 再也沒有那種殺戮, 似乎是在她寧城之后見到的。這到底是為什么?
“那我以后再也不離開你了。”謝沅翊摩挲著她的后背安撫道, “我以后去哪里, 都跟你一起,好不好?”
“騙子!”
“騙你是小狗。”
“那你真的是狗!”云千雪忍不住咬了咬謝沅翊的臉,謝沅翊悶哼一聲, 隨即“汪汪汪”了幾聲。
其實吧, 這一段感情里,她沒有云千雪的堅定。
她認為她愛云千雪并不純粹, 她對她浪漫, 細致都有, 有時候比較霸道,驕縱,也虧得云千雪包容她。換成旁人被喜歡的人,三番兩次拋棄,早就跟她一刀兩斷了。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上父皇?”
謝沅翊一頓,那雙桃花眸認真地看著云千雪,“為什么?”
“你那天喊他爹爹,你走得如此決絕。”云千雪想起那天的場景就想哭,眼眶濕潤在打轉(zhuǎn),她聲音哽咽道:“我和母妃都比不上他,我感覺”
當時情況換做是誰?
都會質(zhì)疑謝沅翊的想法,對于云千雪來說,那是毀滅性打擊。如果,不是她意志夠堅定,她腹中的孩子早就沒了。
兩人坐在厚厚的桃花花瓣上,看著云千雪木訥地落淚,眼淚落下一半,另一半掛在她的眼瞼上,楚楚可憐。
謝沅翊將她摟在懷里,她的手想要去摸一摸云千雪凸起的小腹,卻又遲疑地落在半空之中,她聲音也哽咽道,“我怕我做不好,雪兒,在生死一瞬的時候,只有你和他一直在我身邊。我感受到了一絲純潔的父愛。我以前一直認為,他最愛他自己,母妃,天下權(quán)勢,我。”
云千雪:
“我那天我明白,在他眼里,我比他的命重要,超越了他恨你的程度”謝沅翊還未說完,云千雪對她笑了笑,舔了舔自己的唇,微微仰頭,輕合眼在她的唇上輕輕相碰,有水潤的感覺。
“那你現(xiàn)在心結(jié)解開了嗎?”
“解開了。”謝沅翊抿唇,她鄭重且誠懇地說道:“以后,我會愛孩子,更愛你。比你付出的愛還多一點。”
“好。”
“那我們回宮吧。”
謝沅翊抬手將云千雪抱起來,她溫聲說道:“你又瘦了。”
“還不是你害的。”清冷的聲音帶著些許委屈,謝沅翊的心軟得稀里糊涂,她緊緊地抱住她,“我以后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云千雪把頭埋在她的肩頭,雙手環(huán)住她的脖子,“那你陪我去用膳吧。”
“好。”
兩人回到宮里,簡單地用了些許膳食。謝沅翊看到那一堆奏折,她微皺眉,伸手將云千雪再次攔在懷里,她說道:“這群老匹夫,就那么欺負你。就應(yīng)該把他們?nèi)繐Q掉,一點都不讓你休息。”
“傻子。”云千雪將臉貼在她的臉上,低聲說道:“不辛苦,我每天都注意的,一點都不操勞。”
沒過多久,云千雪開始打哈欠,謝沅翊將她抱上床。兩人躺在床上,謝沅翊輕輕地哼唱歌曲,哄著云千雪睡覺。云千雪窩在謝沅翊的懷里,跟她黏在一起。
“你怎么不睡?”
“我怕睡了,醒來你就不見了。”
謝沅翊低頭,給她一個綿長的吻。而謝沅翊的舌尖被云千雪咬了一下,謝沅翊委屈地說道:“你怎么還咬我?”
可看到云千雪鳳眸,委屈又憐愛,謝沅翊伸手拿過一把匕首將一撮頭發(fā)割下來,然后又將云千雪的一撮頭發(fā)割下來,最后將兩縷頭發(fā)纏繞在一起,她溫柔地說道:“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之前辛苦你了。”
“不辛苦。”
謝沅翊將手搭在云千雪的腰上,側(cè)身看著她,對著她耳垂說道:“雪兒,我們睡覺好不好?”
“對了。”云千雪問道:“以后,我們的孩子出生,你還會抱著我睡覺嗎?”
言下之意:我和孩子你選擇抱誰?
云千雪這是在吃醋嗎?
這嬌媚的聲音,卻讓謝沅翊心神蕩漾,她埋在她的頸邊笑出了聲,隨后在她的頸間親了親,聽著她笑得肆無忌憚。
云千雪掐了掐她的左腰,“笑什么?”
“你還跟孩子爭寵?”
云千雪白她一眼,喪氣地說道:“宮里本來就沒有孩子,她一旦來了,所有人都喜歡她,不是嗎?”
“不會。”
“為什么?”
“那我們把孩子送到沈母妃,青城姑姑,你爹娘”
“”云千雪摸了摸小腹,嗔怪道:“你那么說,也不怕孩子以后不親近你。”
“哈哈哈,雪兒你是我的全部。”
翌日
謝沅翊從睡夢里醒來,她看到云千雪還在甜美地熟睡之中,她低頭吻了吻她的臉。她起身對身旁的大內(nèi)總管吩咐道:“今天不上朝,就說女帝陛下人不舒服。”
“是。”
謝沅翊走到書房,她看著一堆奏折,她開始幫云千雪批改。奏折上的事情,沒有太多重要的,她花了兩個時辰終于將其批完了。
云千雪一睡便睡到了中午,她從睡夢里醒來,伸手去碰身旁的人。她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沅翊,沅翊”
她摸到了一片冰冷,她瞬間清醒過來,枕邊人早就不在了。她從床上下來,剛走幾步,便看見了謝沅翊。謝沅翊跑過去,將云千雪抱起放在床上,她有些生氣地說道:“不知道天冷,怎么就赤腳站起來?”
“還不是你,我以為昨天真的是夢!”
“我剛才幫你去批奏折了,我不是故意”謝沅翊欲言又止,說到批奏折的事情,兩人不免又想起了之前,云千雪試探謝沅翊的那件事情。
“來人把玉璽拿過來。”
“是。”
金色的璽印被送過來,云千雪靠在謝沅翊的懷里,將玉璽放在她的手里,她說道:“以后,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還有,你不許住到其他宮殿去。”
“你趕我去其他地方,我都不樂意。每天能看到那么好看的娘子,我都舍不得去干其他事情。”
云千雪輕笑一聲,“就你油嘴滑舌。”
“讓我聽聽我們的孩子。”謝沅翊將耳朵貼在云千雪隆起的小腹上,謝沅翊笑了笑,她揚起笑臉對云千雪說道:“雪兒,我們的孩子剛才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她說她會和我好好愛你。”
謝沅翊回宮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上京。絕大多數(shù)的朝臣都是謝沅翊,云千雪的人。而云千雪因懷孕六個月,已經(jīng)不再適合在上朝。
皇位名正言順地又回到了謝沅翊手里,云千雪退居后宮,做了皇后。謝沅翊唉聲嘆氣,她抱著云千雪,她無奈地說道:“雪兒,我不想上朝。”
“沅翊,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云千雪哄著她,“你要做父皇了,你要為我們的孩子做出表率。”
“我不要。”
“為什么?”
“我不想早起,我有熬夜的習慣,沒有早起的習慣。這個早朝就不適合我這個喜歡睡懶覺的人。”
“那我明天叫你。”
“好。”
“我明天上朝以后,一定要宣布推遲一個時辰上朝,三天一休沐。”
“好。”
第二日
謝沅翊被身邊的人喚醒,原本就有起床氣的謝沅翊,她閉著眼睛,啞聲說道:“別鬧,讓我再睡會兒。”
眼見著上朝時間越來越近,云千雪晃著她的手,“起來嘛!”
“讓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謝沅翊懇求道。
云千雪坐了一會兒,手開始變冷,她將雙手伸進謝沅翊的脖子,冷意瞬間席卷了謝沅翊的全身,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原本想要說一說,煩不煩什么的?但是,看了看罪魁禍首,看著那雙好看的鳳眸,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上朝去吧,陛下。”
聽著這好聽軟糯的聲線,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謝沅翊永遠僵不過云千雪。她氣得將云千雪摁倒在床上,兩人來了一個綿長的吻。
“謝沅翊,你還不給我上朝去!否則,打死你!”做了幾個月女帝的云千雪,終于動怒了,謝沅翊笑了笑,雙膝跪在軟軟的床上,在她唇上又咬了一口,“翊謹遵女帝陛下旨意。”
“滾!”
兩人胡鬧了一會兒,謝沅翊終于下床。而云千雪怕謝沅翊第一次難免會緊張,她也跟著下床。謝沅翊卻攔住她,她說道:“我行的,你快去休息。”
“真的假的?”
“真的,我會好好上朝的。”
時間又過去了四個月
謝沅翊想跟云千雪商量,最近就不上朝了。可在云千雪殺人的眸光下,謝沅翊只好乖乖回去上朝了。
可就在某天,上朝了半個時辰,便傳來云千雪即將生產(chǎn)的消息。
謝沅翊連忙趕過去,看著人來人往,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出去。謝沅翊不顧所有人的阻攔沖進產(chǎn)房,謝沅翊握住云千雪的手,“雪兒,你堅持一下就好了。”
“雪兒,你要乖乖的。”
“雪兒,我以后都聽你的。”
“雪兒,你別睡。”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忙碌,云千雪生下一個小公主,母女平安。名字兩人早就想好了,取兩人的姓氏,父母都當過皇帝,決定叫謝云珺。
大名謝云珺,小名糖豆
第118章
謝沅翊讓宮里的人將孩子包裹好, 她抱著孩子來到云千雪面前,她對云千雪說道:“雪兒, 快看我們的孩子,她的眼睛像你,眉毛鼻子像你,你幸苦了。”
云千雪看著孩子,她在兩人的樣貌上看了好一會兒,她評價道:“形神像你。”
形,神像我?
“哪有?你怎么看得出來的。”謝沅翊說完,忽然忘了云千雪是學醫(yī)的,醫(yī)者是可以看出骨架的。
那她以后, 會不會更愛孩子?
以后,我和孩子她會先顧及誰?她覺得作為皇帝不能亂吃醋,要心懷天下,海納百川
謝云珺是我女兒,是我小棉襖
云千雪似乎看出了謝沅翊的不悅, 她故意逗著她, “沅翊, 你都一晚沒睡了。我累了, 你把孩子放我身旁。”
看看這孩子一來,我的地位直線下降。以前,她是巴不得我一直待在她這里。
“來人, 把孩子帶出去給太后娘娘, 青城殿下,幾位郡主殿下去看看。”
果然是吃醋了
她招招手, “過來。”
“干嘛”謝沅翊有些低落, 但她還是聽話地將頭伸過去, 云千雪微微一抬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當然要哄哄陛下。”
謝沅翊原本沮喪的臉,聽到那一瞬,烏云盡散,雨過天晴,她仔細地回憶著云千雪的話,她認為母親都是哄著自家孩子,她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云千雪摸了摸謝沅翊的臉,“孩子和父母是終究要分離的,糖豆不能太慣著,能不哄就盡量不哄,而我們是攜手一生的。”
“我先哄哄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當然比糖豆重要多了。”云千雪說完便靠在謝沅翊懷里,她說道:“我怕陛下不理我,去找別的人。”
“什么別的人?”
“門外不是有好幾位國色天香的郡主殿下,一個又一個家世顯赫,本殿可不敢惹,怕了怕了。”
云千雪指的是,黎卿,慕容覓,姬涵月這三位郡主。說怕,還自稱本殿。生怕別人不知道,你以前的地位,那可是永江公主。
“沒有別的人,讓我們的珺兒多認一些姨母,姑母,日后出門好辦事。”
在云千雪坐月子的時候,謝沅翊幾乎親力親為,事無巨細,擦拭身體,按摩全身這種事情,整座宮殿都是她們兩人待在一起。
有時候,葉靈芝過來給她換藥,她都把葉靈芝給趕走。生怕葉靈芝多看云千雪一眼。
“陛下,我只是給我?guī)熃銚Q個藥,需要這樣子嗎?”葉靈芝頂著謝沅翊吃人的眸光,謝沅翊撇她一眼,她看到云千雪唇角微微朝下,悶哼一聲。
“葉姑娘,你能不能輕點。”謝沅翊皺眉問道,“雪兒受不了。”
“師姐,你說看看我重嗎?”
“葉師妹,還是沅翊來吧。”云千雪眉眼含笑,伸手將謝沅翊招手過來。謝沅翊將葉靈芝擠在一旁,她伸手將藥膏涂在云千雪的傷口處,“舒服~~,輕重可以~~”
“嗯~~”
云千雪尾音上翹,看著她的眼神,別有一番風味。謝沅翊本就忍不住云千雪對她的眼神拉絲,她低頭含住云千雪的唇,葉靈芝一回頭就看見了這一幕,她臉皮薄,立即臉頰泛紅。
被硬生生地喂了一嘴狗糧
這倆人正不顧及旁人在親密接觸
她連忙出去,結(jié)果就遇到了小糖豆和她奶娘。謝云珺看到她,用著不流暢的口音,“零零,自,自姨木。”
葉靈芝說道:“陛下和娘娘不方便,小糖豆不能過去。”
話音未落
“哇哇哇。”一陣由遠及近的哭聲來了,打破了這曖///昧////的氣氛,謝沅翊和云千雪正在忘我的狀態(tài),小糖豆被奶娘抱著,她烏溜溜的大眼睛,她流著口水正看著這兩人。
云千雪第一次被自家孩子看到,她之前跟謝沅翊保證,不會冷落她。奈何小謝云珺的形,神像極了謝沅翊,秉著愛屋及烏的心情。
云千雪推開謝沅翊,讓奶娘將小糖豆抱過來,小糖豆已經(jīng)四五個月了。她可以說一些話,“木,木,母后,抱抱。”
云千雪摸了摸小糖豆的發(fā)絲,小糖豆的小手趴在云千雪懷里,云千雪給了謝沅翊一個眼色,讓她背過身去。
她輕聲哄著小糖豆,開始給她喂奶。小糖豆甘之如飴地緩慢地喝著奶,神情悠然自得,速度極慢。她滿眼都看著云千雪,時不時對她笑,發(fā)出的聲音,心滿意足地飽嗝。云千雪對她又寵又愛,她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咯咯咯。”小糖豆笑出了聲,用小臉蹭著云千雪的掌心。云千雪的心被她融化了,她將小糖豆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胸口,哄著她睡覺。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謝沅翊走過來,看著已經(jīng)安睡的小糖豆,她對云千雪說道:“把她抱下去。”
“我怎么感覺你有些不喜歡她?”云千雪勾唇看她,謝沅翊剛才的興致都被打斷,她撇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糖豆,堅決說道:“對啊,我就是不喜歡她。你跟她認識才五個月,你就對她那么好,我跟你認識多少年了。”
“我好久沒陪糖豆睡了,要不,今晚就跟我們一起睡。沅翊~~”
謝沅翊對于云千雪的攻勢,想來是沒半點防御,她無奈地說道:“行吧,但是必須給我獎勵。”
“過來。”謝沅翊剛貼近云千雪,小糖豆在云千雪的懷里手腳亂動,在云千雪的臉上落下帶著奶味的一吻,嘴里繼續(xù)叫喚著,“母后,母后”
咬字清晰,流暢完整
讓云千雪的母性光輝,燦爛輝煌,她輕輕摸了摸小糖豆的額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旖旎多姿,讓她懷里的小糖豆咯咯一笑,臉頰上的酒窩慢慢凹陷,可愛至極。
謝沅翊:???
“雪兒,我發(fā)現(xiàn)她就是故意的。”
“女兒的醋,你都吃?多大的人啦。”云千雪斜睨她一眼,她跟小糖豆的小手相互碰觸,“糖豆,糖豆,母后的小公主。”
小糖豆似乎很喜歡云千雪看她,她就一直在笑,笑、笑。
吃了一桶醋的謝沅翊,感覺內(nèi)心酸溜溜的。
云千雪滿心滿眼都是小糖豆,她生氣地將小糖豆放到一旁的搖籃之中,等了一會兒,謝沅翊輕生喚道:“珺兒,珺兒。”
小糖豆:
“糖豆,糖豆。”
小糖豆:
謝沅翊哄好小糖豆,她俯下身子對著云千雪邪魅一笑道:“對,我就是吃醋了。吃你的醋,吃她的醋,你是我的。”
“你幼不幼稚?”云千雪伸手戳了戳謝沅翊的臉,謝沅翊將云千雪的玉指含在嘴里,眸光落在她胸前的一抹白色,落在晶瑩剔透的奶白色。奶白色掛在紅梅上,引誘地謝沅翊咽下一口口水。
“謝沅翊,你眼睛往哪里看?”云千雪慌忙扯住身下的錦被,謝沅翊心里有一個壞念頭,她說道:“我也想喝一口。”
“想喝找你母妃去!”云千雪一腳踹在謝沅翊的膝蓋上,惱恨地瞪了她一眼,“你會把糖豆教壞的。”
“她不在這里,她不懂。”謝沅翊說完,便將云千雪壓在身///下///,“雪兒,我們多久沒在一起好好溫存溫存了。”
謝沅翊用唇封住了云千雪的唇,她的舌尖靈活,讓云千雪無奈發(fā)出一聲嬌///喘////,結(jié)果,旁邊的小糖豆醒來了。
一陣鬼哭狼嚎的哭喊聲,劃破了整座宮殿的寂靜,云千雪推了推謝沅翊,謝沅翊無奈,云千雪下床去抱小糖豆。
云千雪一邊哄著,一邊輕輕拍打著她。謝沅翊看著她,她撇嘴說道:“把她送走。”
“送哪里去?”
“母后那邊,青城姑姑那邊,你爹娘那邊都成。誰那邊都可以,反正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謝沅翊啞聲說道,她陪著云千雪哄著小糖豆。云千雪搖搖頭,“我不會把糖豆送走的,她才五個月大,正是我要陪伴她的時候。”
“你你別后悔就成。”
“你怎么這樣?這醋還不消停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每次我和你獨處,她就過來,過來就霸占著你、仗著她年紀小,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吃了就哭。”
“謝沅翊,有你這樣說你家女兒的嗎!你給我滾去御書房,這幾天別過來。”云千雪少有的強勢說道,而小糖豆對云千雪就是笑,笑容和煦,如春風拂面融化冰雪。
四年后
“小殿下,你別跑。皇后娘娘要生氣了。”皇宮里的婢女婆子正在追著小糖豆。
“不跑,等著她來打我。我剛才在她臉上畫畫來著。”小糖豆說完還做了一個鬼臉,她整個一小團子,任誰見了都喜歡得不得了。當然除了云千雪以外,小糖豆太能折騰了,一天有花不完的精力。精力花不完就會闖禍。
就在剛才,云千雪陪她在練字,結(jié)果云千雪睡著了。她就在云千雪臉上畫了一撮小胡須,她知道闖禍了,她就滿皇宮亂跑。
云千雪醒來,真是想要把小糖豆抓起來。她的臉算是丟盡了。她是要去找小糖豆,結(jié)果被太后娘娘請去了。
太后娘娘,也就是沈婉,也是她的姨母。她是謝沅翊的養(yǎng)母,之后她就謝,云兩人尊為太后娘娘。她來到慈寧宮,她抱怨道:“母后,糖豆我都管不了了。”
太后白了她一眼,她揶揄道:“你不如在跟翊兒生一個,讓糖豆有危機感。”
顯然不現(xiàn)實
萬一又生了一個小混世魔王怎么辦
“不對,她不是很粘你的。以前巴不得跟你在一起?”太后說道。
云千雪扶額,很想吐槽一句
那是以前。她為了小糖豆喜歡謝沅翊,便告訴她,謝沅翊如何平定西南道,結(jié)果一發(fā)不可收拾,自己再也不是她的最愛了我是她的情敵,她的最愛是
“零一,零一”小糖豆奶團子的聲音出現(xiàn),而謝沅翊正在御書房,她面前站著兩位穿著朝服的女人,分別是黎卿郡主,涵月郡主。
小糖豆出現(xiàn)在御書房,她很乖地問候道:“黎卿姑姑,涵月姑姑好。”
“珺殿下安好。”
“珺殿下安好。”
“你們都下去吧。”
“臣告退。”
“臣告退。”
“父皇,父皇。”謝沅翊低頭將她抱在手臂上,小糖豆親了她一口,“零一,零一,你早上吃過早膳了嗎?”
“吃過了。”
“你起床的時候,你怎么不叫我?”小糖豆拉著謝沅翊胸前的衣領(lǐng),她聞了聞,“零一,零一,你身上怎么有別的香味?”
謝沅翊可不敢在她面前說,早上親了云千雪的事情。現(xiàn)在,小糖豆天天纏著她,天天一醒來就找她,絲毫不要云千雪。儼然已經(jīng)成為她的小情人。
有一次醒來,她看到云千雪親了親謝沅翊。她當場就發(fā)作了,用軟軟的小手給謝沅翊擦掉臉上的吻痕,她說父皇是她的,不能亂親人。之后就哭了一早上,幸虧那天是休沐。謝沅翊就哄了她一天,她也知道雪兒受委屈。
“那是父皇用了花瓣,糖豆要用嗎?”謝沅翊撒了一個小謊說道。
“你在騙我。”小糖豆黑寶石的鳳眸看著她,謝沅翊看著那雙熟悉的眸子,簡直像極了云千雪,“很像是母后身上的味道。”
鼻子要不要那么靈?
“糖豆,你喊父皇為什么喊零一?”謝沅翊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小糖豆懵懂地看著她,“我聽皇祖母,青城姑奶奶喊父皇一二,母后喊你沅一,覓姑姑,恪皇叔喊你六。那我也要一個特別的。”
“父皇名諱沅翊,沅就是一個圓圈,西域來的師傅說,圓圈可以是數(shù)字零,那我私下喊零一,才不跟母后說。”
“mua”謝沅翊親了親寶貝女兒,“不愧是父皇的寶貝女兒,簡直比父皇都聰明。”
結(jié)果,謝沅翊親吻小糖豆的一幕被云千雪看到了。云千雪妒火中燒,又沒有辦法,誰讓這祖宗就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謝沅翊讓小糖豆騎在自己的肩頭,兩人就在御花園逛,她來到一顆果樹下,她說道:“糖豆摘到了嗎?”
小糖豆伸出雙手將一個蘋果摘了下來,結(jié)果這蘋果砸到了謝沅翊的頭上。小糖豆用小手輕輕摸著她突起的地方,又爬到謝沅翊的懷里,她說道:“零一,零一,呼呼就好了。”
晚膳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飯,謝沅翊抱著小糖豆,小糖豆指了指魚,撒嬌地說道:“父皇,我要這個。”
“好,這個。”謝沅翊夾了一塊,先用唇碰了碰,感覺不燙了,她就放到小糖豆唇邊,“吃吧。”
“父皇,我還要。”小糖豆嘴巴還沒嚼完,就開始要下一個了,謝沅翊那是滿心滿眼都是小糖豆,早就無視了一旁的云千雪,女兒奴的她,女兒說啥就是啥。
云千雪看著看著,她夾了一塊魚肉給小糖豆,小糖豆絲毫不領(lǐng)情地說道:“我就要父皇的。”
云千雪被嫌棄了
就像是兩年之前,謝沅翊被小糖豆嫌棄。謝沅翊心里一陣舒爽,云千雪的臉色慢慢變黑,小糖豆撇她一眼,理直氣壯地窩在謝沅翊懷里,添油加醋地說道:“父皇,晚上你跟我睡,別跟母后睡。否則,她又要偷親你了。”
“謝,云,珺。”云千雪全須全影地喊著小糖豆的大名,什么時候你娘最可怕,那是喊你全名的時候。
小糖豆一聽到全名,嚇得立馬哭了,她抱住謝沅翊的脖子,“父皇,你不是說母后是世上最溫柔的女人,你看看他這副樣子,哪有你說的那么好?皇祖母,母后欺負我。青城姑奶奶,母后欺負我。外公外婆,你女兒欺負我”
謝沅翊憋笑,她女兒果然是古靈精怪。她立即抱著女兒在懷里哄著,一手扣在女兒的后腦勺上,看著無可奈何的云千雪,她笑著揶揄道:“雪兒,你多大了,怎么還跟小孩子爭寵。”
同樣的話,小糖豆出生的時候,云千雪自己說過。
好打臉
“反正,她就是故意的。”云千雪別扭地說道,謝沅翊忽然靠近她,對她的耳畔吹了吹,她說道:“皇后娘娘,糖豆故意什么?”
故意不讓我親近你!
云千雪心里惡狠狠地想著,她這女兒簡直是來折騰她們夫妻的。
謝沅翊趁機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如飛絮般輕柔,她也不再跟云千雪說話,自顧自抱著她家的寶貝去床上休息,給她輕哼了兒歌,又幫她蓋好被子,在她身邊躺下。
躺下沒多久,謝沅翊聽到門被打開,她勾唇一笑,有人按耐不住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謝沅翊看了看身邊的小糖豆,小糖豆睡得可香甜了。她剛走下床沒走幾步,她的腰身被一條白綾纏住,她順著白綾,很快就被拉到了御花園。而在月光下一身白衣,宛如九天仙女的云千雪就在月光下。
謝沅翊一步一步走向她,云千雪一把抱住她,將唇貼在她的唇上,多日的渴望,一下子被爆發(fā)出來,兩人恰如偷///情///的戀人。
激情過后,兩人就在屋檐上看星星。謝沅翊看著那水潤光澤的唇,被她吻的誘人至極,她故意說道:“我要去看看糖豆了,她醒了就要哭了。”
“不許去,你是我的人。”云千雪霸道地拒絕道,謝沅翊正要說可是,小糖豆才一個人,她會害怕的。
“滿皇宮就沒有人?你怕她哭,不怕我哭。這些天,你就陪著她,就寵著她。”云千雪憋著一肚子氣說,語氣都是委屈,“反正,你以后只能陪我一個人,還有不許親她,你也不能讓她親你,你只能我來親。”
“你啊!”謝沅翊無奈地搖搖頭,用鼻尖碰了碰她,“那真是一個醋壇子。”
“天下太平了,我們出去走走,就我們倆。”
“好。”
“現(xiàn)在就走。”云千雪果斷地說道,謝沅翊啊了一聲,“那糖豆怎么辦?”
“宮里就她一個孩子,我們親戚朋友那么多,一人一天,而且她們都很閑。照顧照顧我們家糖豆也是應(yīng)該的。”
“沒錯!我們要眾籌養(yǎng)娃。”
之后,幾座王府,府邸都收到了一道圣旨,養(yǎng)娃圣旨
第一天
慈寧宮
“皇祖母,我來了。”
慈寧宮相安無事,太后直夸小糖豆乖巧聽話,哪有云千雪說的那么糟糕。
第二天
青城公主府
“小姑奶奶,我來了。”
青城公主手里的狼毫差點落下,她心里想著監(jiān)國可以,我不想帶娃,真心不帶娃。真要帶娃,讓雍城皇姐,鳳城皇姐帶呀。
“小糖豆,你藏起來讓姑奶奶來找找你。”
“我藏好了,小姑奶奶快來找我。”
“好。”青城公主敷衍著,她一邊描繪丹青,一邊敷衍地回答,“小糖豆,你在哪里?姑奶奶找不到你。”
“我在這呢,姑奶奶我在這。”
結(jié)果,青城公主兩天沒上朝。
第三天
丹陽郡主府
“恪皇叔,丹陽姑奶奶,我來了。”
“小糖豆,跟皇叔一起數(shù)錢。”
“小糖豆,到姑奶奶這里來,我們看看哪個侍衛(wèi)比較好看?”
結(jié)果,謝恪世子躺了兩天
第四天
云府
“外公外婆,我來了。”
云府云天澤躺了兩天
第五天
黎府
“黎卿姑姑,我來了。”
黎卿將一只西域的小狗交給小糖豆,她就坐在臺階上,她身邊還坐著青城公主,謝恪,丹陽郡主,涵月郡主。
小糖豆拿著牽引繩,歡快地跑起來。一狗一人一前一后,撒歡地跑起來。丹陽郡主托著下巴,她說道:“小糖豆的精力真好,她不感到累嗎?”
“你們怎么了?一臉沒睡好的樣子。”黎卿好奇地問道,謝恪雙手捂住臉,生無可戀地說道:“六哥,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受不了了。”
“要不然,我們誰給她念書吧。這是慈寧宮里的人說的。她學習可耐心了。”黎卿建議道,青城公主撇了她一眼,想到自己經(jīng)歷的,幽怨地說道:“呵,但凡她多認識一個字”
“是啊,但凡她多認識幾個字,那誰寫給你的情書。”丹陽郡主總喜歡懟一懟青城公主,眸光瞟了瞟一旁的黎卿。
那天,青城公主敷衍著小糖豆,結(jié)果小糖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結(jié)果她把她壓箱底的情書找出來。小糖豆就認識幾個簡單的字,她讀不懂情書上的所有字,所以,她遇到不認識的字,就用那什么什么代替。
青城公主第一次經(jīng)歷了社死現(xiàn)場
死去的記憶,突然復活,突然攻擊她
“我聽說小糖豆在你們府上似乎找到了小金庫?”
“把聽說,似乎去掉!”青城公主直接反擊,謝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那天她倆數(shù)著數(shù)著錢,謝恪數(shù)錢數(shù)睡著了。結(jié)果,小糖豆發(fā)現(xiàn)了她藏在花瓶里,書本里,甚至藏在樓梯扶手里的小金庫。
謝恪醒來以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房空氣中飄著銀票。
謝恪當時就想到了,小糖豆再待下去,她的小金庫還不被她全部找到
“我真心佩服皇后娘娘,管得了后宮瑣事,還能管得了小糖豆。”眾人都感慨一句,隨后又是一句感慨,“果然是曾經(jīng)當過女帝的人。”
小糖豆拖著西域小狗過來,眾人看到那條小狗,沉重的呼吸聲,明顯是累趴了。小糖豆還是精神百倍,她直接把小狗抱在懷里,對眾人打招呼,烏溜溜的眼睛,神光熠熠,她揮舞著小手道:“小姑奶奶,黎卿姑姑,恪皇叔,丹陽姑奶奶好。”
眾人面面相覷,我們這里最大的不過二十六,最小的也就二十,這輩分叫得。眾人擠出一臉笑容,對著她揮手道:“小糖豆乖。”
“對了,明天誰來管她?”
第六天
仁和醫(yī)館
“靈芝姨母”
一陣冷風吹過,一張紙條落在小糖豆腳邊。
紙條:今年外出采藥,歸期不定,謝絕思念
“珺殿下,那我們?nèi)ハ乱患遥驴ぶ鞲稀!?br />
小糖豆笑得歡樂,“我聽父皇母后說過,涵月姑姑是寧城姬家首富,上京的店鋪很多都是涵月姑姑家的,趁著她還沒回來,我就可以去買東西咯。”
“珺殿下,不如跟上次一樣,讓國舅爺過來陪你。等涵月郡主下朝。”侍衛(wèi)怕謝云珺出現(xiàn)意外。
小糖豆一臉嫌棄地說道:“我那舅舅體力真心不行,抱著我在上京逛了三圈就不行了。還跟我吹牛說自己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