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西城門
云千雪從馬上下來, 她來到林霜月面前,她說道:“林小姐, 本殿與你又見面了。本殿上次與小姐所說,交出林家賬本等,本殿可以保你余生平安。不在陷入這些危機之中。”
林霜月一臉難色,她說道:“永江殿下容小女子想一想。”
“來人將黎卿,段毅,七殺,以及在場的血月宗弟子全部拿下。!”
數百護衛上前將他們圍住,黎卿忽覺云千雪有些異樣,她開口說道:“翊王妃, 你在做什么?”
“之前本殿只是嚇一嚇謝沅翊,現在她又去哪里了?”云千雪心底怒氣正濃,這些日子壓在心底的怨氣和怒意猶如黃河之水滾滾而來,種種負面情緒沖潰了云千雪的理智,燃燒著她僅存的理智。
她最近一遇到謝沅翊的事情, 她就沒有理智了
她好像回到從前, 她很愿意相信沅翊, 可沅翊一次又一次, 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她,她的信任在她這邊已經耗盡了。
在她這里就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
她要逃,她就那么要逃離她, 她是毒蛇猛獸嗎?想上///床///的時候, 便手段卑鄙迫使兩人做那事。用完了,就隨手丟棄。
她便讓她嘗一嘗痛苦,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她什么都不跟我說, 她把我當什么了?她逃了, 逃走了,本殿說話算數,會讓她后悔的。。
段毅,七殺兩人相視一眼,他們糾纏住護衛,給黎卿爭取時間向謝沅翊報信。云千雪的心悅出鞘,“想跟她報信,做夢!”
“云千雪,你瘋了嗎?你還真下手!”黎卿好歹是郡主,又是血月宗的護法。那也是有脾氣的,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心悅朝著她刺來。云千雪的鳳眸像是充斥火焰,想著黎卿陪伴了三年謝沅翊,謝沅翊對黎卿絕無隱瞞。
什么樣的人可以絕無隱瞞?
當然是戀人,三年!她跟她的半年哪里抵得上人家的三年,她年幼的時候,進宮次數絕對比我多,跟沅翊相處的時間比我長。
而謝沅翊欺騙她,騙心騙身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她最信任,最在乎的人欺騙她,背叛她。
云千雪骨子里是個很霸道,占有欲極強的女子,若非愛謝沅翊愛得如此刻骨銘心,撕心裂肺。以她的性子,她不會如此揣測黎卿和謝沅翊的關系,她腦中一股暴戾嗜血的情緒控制著她,“打得就是你!你可以讓謝沅翊出來,讓她為你做主!!!”
心悅就朝著黎卿刺去,黎卿見她如此蠻不講理,她的銀鞭將云千雪的心悅困住,她拉住銀鞭,“云千雪,你不要逼人太甚。!我可不是翊王殿下,凡事讓著你,想著你,最后連皇位都可以讓給你!!”
“我的皇位,需要她讓嗎?你連這種事情都知道,那是不是我的翊王妃位置都該退位讓賢!痹魄а┦滞笠欢,心悅硬生生掙脫了銀鞭的束縛,若非黎卿反應靈敏,劍氣就要撕裂黎卿的皮膚。
兩人第一次交手,一個是謝沅翊的枕邊人,一個是謝沅翊的謀士
兩人帶著怨恨般扯打在一起
七殺和段毅愣在當場
他們心里思忖,王妃心里有怨氣,怎么黎卿火氣也那么大
想著謝沅翊也許出事了,黎卿冷靜的理智被瞬間拉回來,她糾纏住云千雪的心悅,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翊王妃,翊王殿下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我們有話好好說!
“冷靜什么,我就是因為太冷靜,才會讓謝沅翊欺騙我多時。你身為朝廷郡主,甘愿做血月宗護法。還有一個燕韶在西南道為她發瘋,為她爭取時間,真是為她盡忠盡責,不如我把你們都請到床上,好好地情意綿綿!
一想到謝沅翊為了云千雪,連皇位都不要,連情蠱之毒,斷脈之痛,甚至于心悸之癥,這些東西在燃燒著黎卿的理智。如今,她竟然還拿自己,燕韶來誣蔑謝沅翊。剛被拉回來的理智,瞬間被擊碎。
云千雪,你逼我出手!
兩人的武器再次交纏在一起,銀鞭宛如銀蛇般纏繞在心悅之上,心悅堅不可摧,心悅原是慕容凝年少時期,偶得一塊隕石,鑄造成名劍心悅。心悅再次破開銀鞭,劍氣直逼黎卿的喉嚨,致命之傷不過一寸之遙。
“永江殿下不好了,東宮別院出事了。”
“什么事情?”
“血月宗闖入東宮別院殺瘋了。太子太子遇刺,翊王殿下似乎是主謀!睎|宮侍衛過來稟告,他緊張地說道。
云千雪收回了心悅,呵斥道:“瞎說什么主謀不主謀。”
黎卿/七殺/段毅:
血月宗闖入?宗主來了,公子這是真完了!
東宮別院
天色越來越暗,天邊最后一抹晚霞就要消失了。看著那晚霞的形狀,這是預兆今晚會有一場陣雨。
謝沅翊終于來到了東宮別院,她站在別院門口,看著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子。
“翊王殿下請!
太子坐于高位,謝沅翊坐在下首。香爐里裊裊飄起幾縷白氣,兩人的桌案上擺放著幾道上好的菜肴。太子未動碗筷,謝沅翊也是。
太子溫和地問道:“翊王,孤要的東西帶來沒有?”
他問的是圣旨
謝沅翊將圣旨扔給他,她抬眸問道:“太子認為永江殿下可以掌握天下大勢嗎?”
太子拿到一道空白圣旨,他很是滿意。他指尖撫摸著那空白圣旨,他說道:“天下是謝氏皇族的,永江是我謝家的公主,她有資格,也有品行,值得這一切!
“你就不怕所托非人嗎?”
“千雪的性子我了解,濟世救民,能以天下為重,冰雪聰慧。先帝在朝,窮兵黷武,擴疆域數千里。現在,百姓需要一個能帶來富足的殿下。之后,就一掃燕南,一雪前恥!碧雍苷\懇地分析著這一切,他撇她一眼,不屑地說道:“這不是你該討論的,你也不懂何為民生大計,何為天下霸業?”
太子的眼光獨到,是一個勤政的好太子,讓他多活幾年。
倒是可以實現這一目標。
謝沅翊又問道:“那什么才是我該討論的,我該說的?”
“血月宗。”
“嗯?”謝沅翊略感狐疑,不知太子想要說什么。太子繼續說道:“這些年血月宗的強大,錢財來自何處?少主知道嗎?”
“林家。”謝沅翊念出這個名字,她想到林霜月說的雪兒去找她,多半是太子授意。這林霜月是太子的人,似乎不像,林霜月并不信任他和雪兒。
果然林家倒臺,皇室和血月宗都獲利了。
“林家是皇室宗親,你們血月宗為非作歹,再用林家的錢,血月宗是不是欠謝氏皇族一個人情。你搶了雪兒的血月宗,是不是欠雪兒一份人情!
太子的強盜邏輯
且不說,先帝當初有謀略地封林家戶部尚書,皇商,又讓林家女嫁入皇室。就是為了讓林家的萬貫家財,為謝氏皇族所用。
血月宗之前用林家的錢,那是我母妃魅力大,讓林家心甘情愿掏錢。謝氏皇族這是強買強賣。
“然后呢!
太子微微捏緊手里的夜光杯,臉上溫和地說道:“孤跟你做一筆買賣!
“什么買賣?”
“這打天下少不了齷齪手段,孤不愿意雪兒手上沾上這一絲鮮血,所以啊,你去最合適。你血月宗少主,作惡多端,也不介意手里再染鮮血。你幫助雪兒一統江湖,為了雪兒的名聲,你是不能跟她長相廝守。孤可以讓她日后地孩子,認你為義父”
讓她的雪兒為其他人生兒育女,這是把她放在哪里?
送她一頂綠帽子,頭頂一片青青綠。果真是父母造孽,兒女報應
謝沅翊打斷太子的話,桌子上的杯子落在地上,她冷笑道:“血月宗這些年一直在用林家的錢,這事情是不是林霜月告訴你的?”
“你想扳倒血月宗,可林霜月不認為你可以與血月宗抗衡。而雪兒也不是林霜月認可的人。堂堂太子也如我一樣卑鄙,謝翎,我母妃的東西,輪得到你管!”
“孤早知你狼子野心,你就跟血月宗宗主一樣,貪心不足蛇吞象,孤今日就送你去死。”太子周身運轉綿息心法,他拔出長劍劈向謝沅翊,謝沅翊抽出不染做抵擋。
太子的綿息心法,陰柔之氣環繞全身,他瞬間來到謝沅翊身邊,果然她們家的人在武學天賦上絕佳。
她被壓制三成功力,對上太子外強中干的全盛時期,那就試試吧。
太子一腳踹在謝沅翊的身上,手里的長劍毫不留情的斬下。謝沅翊一個躲閃,太子的拳頭揍在謝沅翊臉上。謝沅翊的臉上被揍出一片紅色,她感覺到牙齒有些松動。
太子長劍隨之而來,謝沅翊低頭躲閃,長劍砍在柱子上。謝沅翊一腳踹在太子身上,太子倒退幾步,兩人長劍相互撞擊,金屬火花在殿內亂閃,太子快劍劈刺,“謝沅翊,你不是很厲害嗎?來呀!少主殿下就這點功力,讓孤來會會你!
謝翎,你欺人太甚!
謝沅翊后退幾步,她被太子陰柔內力給震退幾步,寒氣侵入她的斷脈,她道:“謝翎,你修煉綿息心法,我托黎卿給你的上卷,你沒有練是不是?”
“什么上卷下卷,我師父說你給我的是下卷,說你要我的命!”
“應天說的?哈哈哈哈,謝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綿息心法只練習下卷,那是要耗費你剩余的命!
“死,我也要把你給殺了!碧永淠卣f道,“你給我去死吧!”
“死?我不會死的!敝x沅翊嘴角勾起一抹訕笑,她不忘諷刺太子道:“父皇,從來都不喜歡你,你知道為什么嗎?你母后私通在先,丟盡謝氏皇族的臉。你說我的血不與你相溶,你有想過沒有,你根本不是父皇和皇后的兒子!
“謝沅翊,你有種再說一遍!”太子被謝沅翊的聲音給激怒了,回想起父皇從來就不待見他,父皇只喜歡謝沅翊,對他們兄弟幾人便是冷言冷語。
“謝翎,你聽好了!你不是父皇的兒子,你沒聽到上次父皇給我的信,他說,我是他唯一的孩子。那其他活著的人,都是野種!都是野種。!”謝沅翊譏嘲著太子,不染趁著他分神之際,撕碎他的長袍,劍氣割破他的皮膚,血色染紅了他的蟒袍,讓他面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太子因練綿息心法,實則在消耗生命,被她這一劍氣刺中,直接讓他的肺腑中血液如浪般翻騰,經脈逆流,難受至極。
該死的謝沅翊,一定要馬上解決她
謝沅翊將太子的火氣給勾出來,他的身法詭異。太子神出鬼沒地一掌劈向謝沅翊,謝沅翊使用輕功躲開太子攻擊,而柱子上卻印出了太子的掌印。
謝沅翊耳畔聽到一絲風聲,薄劍刺破空氣的聲音傳來,她的左胳膊被砍傷,薄劍入肉。鮮紅的血液染得紅衣越發妖冶。
她敏銳地感覺到太子剛才那一招所散發出來的危險,他已經陷入癲狂之中,更加會急劇燃燒他的生命。謝沅翊一抹嘴角,掌心滴落鮮血,太子趁著機會,揮劍劈向謝沅翊。
不染精準快狠絕
薄劍變化莫測
兩人連打了十個回合,金屬的摩擦聲,在空氣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帶著嘶嘶的爆裂聲。他們如同昔年在江城對練,那時太子待她很好,他們的感情,很好很好。
這這一切隨著她的身世之謎,發生了變化。那也會在今日做個了斷,能走出這里的。
謝氏皇族逃不脫的兄弟相殘
骨肉殘殺,皇位爭奪
最后一擊,兩人同時動用內力,虎口同時一震,兩人相繼退后幾步,不染削鐵如泥,罕見名劍,太子手里的薄劍斷裂,那一斷刃直接插進地面,伴隨著手里的痛,不染和斷劍齊齊落地。
謝沅翊吐出一口血,她強行催動內力,令內傷雪上加霜?v然她天賦異稟,只剩三成功力也稍微勝一籌,奈何她體內情蠱作祟,左手斷脈,前幾日的心神受創。又加之綿息心法,是在化解內力。
是啊!
若是太子沒那么草率,在暗中修煉幾個月,恐怕她這一身內力真氣都會被太子化解。
一如她的母妃
她想起來了母妃是被修煉綿息心法的高手所傷。
【翊兒,看著母妃的眼睛,忘了這一切!
所以,這些年她忘記了太極殿至鳳璇殿之間發生的事情。而就在幾日前,太子來翊王府,動用綿息心法,她的記憶在最近紛紛擾擾之中,她全部想起來了。
那一日,有人用綿息心法,在背后偷襲母妃
將母妃的功力悉數化去,母妃的血落在她的臉上
她抬眸看向太子,而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鮮血從他的手臂上緩緩流淌,面如白紙,呼吸急促,他強行運轉內力,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刺進謝沅翊的胸口。
雪亮的匕首,斬斷了他們的最后一點情分,太子猙獰的面容,宛如惡鬼。他的整把匕首,全部刺入謝沅翊的胸口。溫熱的血液從胸腔內外露,太子的手連同匕首都感到那灼熱的溫度。
“唔。!”謝沅翊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她握住太子的手腕,大聲質問道:“謝翎,就那么恨我?”
太子另一只手扼住謝沅翊的脖子,他惡狠狠地說道:“你不是孤的親弟弟,你是野種。雪兒才是孤的親妹妹,我謝朝的唯一公主,你一次又一次玷///污///孤的親妹妹,還一次次欺騙她,孤不會讓你拿走不屬于你的東西!
“咳咳咳!敝x沅翊她甩開太子,太子踉蹌幾步,太子坐在地上。謝沅翊捂著胸口,喘著粗氣。鮮血順著她的黑紅長袍涌出。
太子拔起地上的斷劍,他怒喝道:“謝沅翊,你假扮皇族多年,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做血月宗少主,企圖顛覆謝氏皇族!”
寒光,死神通通降臨
斷劍刺下,謝沅翊伸手夾住斷劍,雙指發力將斷劍再次截斷,發出的一道磅礴內力,瞬間將太子震飛數米。
她知此戰之后,她定要元氣大傷。
情蠱之毒,斷脈之傷,心悸之痛都會在她日后的人生中時時折磨。
“唔!咳咳!”
謝沅翊爬起來,胸口上還插著一把匕首,她的臉慘白如紙,她絕望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謝翎,你當真恨我嗎?”
“恨!我恨!因你害死姑姑,害死容母妃,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
雪兒也說過這話
“哈哈哈。。≈x翎,我曾經把你當我親哥哥,我不想和你爭奪太子之位。你把我送出上京,此恩無以為報。你們兄妹恨我至此,絕對不會擋著你們兄妹的路。”謝沅翊看著仇恨自己的太子,她將匕首拔了出來,那匕首插在那塊白玉令牌上,半寸入她肌膚,半寸被染上了血色。
那玲瓏剔透的白玉令牌,象征著謝氏皇族的身份令牌,被匕首狠狠地刺穿,紋路開始破碎,四分五裂猶如蜘蛛網。
“咣當!”
白玉令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咣當的聲音,白玉令牌碎成好幾塊。
“謝家我還給你!”謝沅翊轉身,果決地離開,“天下我還給你們謝家!
門外傳來一陣笛聲,太子忽然眸光中流轉著黑紅之氣,他拿起另一把斷劍,直接刺向謝沅翊的身體。
金屬的尖銳刺穿了謝沅翊的后背,鮮血濺射了太子一臉,在那昏黃的窗影上,將這一幕完美復刻,伴隨著一聲凄厲的痛苦聲,響徹天地,“啊啊啊啊。。。
謝沅翊體內大量鮮血順著她的傷口,蔓延衣袖,經過手掌,她的手心全是血,鮮血滴落在那塊白玉令牌,流入細縫之中,絕美又凄涼,掩蓋了上面的字
皇六子謝沅翊
謝沅翊倒在血泊之中,鮮血從她的體內流了出來,同樣浸染了太子的袍子。
大門突然被風吹開,急湍的雨水灑落進來,打濕了門內的可怖而安靜。外面閃過幾道人影,宛如魅影般神出鬼沒
沉重而孤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外面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第92章
東宮別院
太子坐在空曠的大殿上, 忽然燭火滅了。太子喊人道:“來人,來人”
沉重而孤寂的腳步聲, 由遠及近,外面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太子殿下”一個太子親衛扒開門,一道閃電在整座別院上空回蕩,白色的閃電光芒照亮了太子親衛,太子看到親衛慘白的臉上,一道猙獰可怖的紅色血痕。
“咚!”
太子親衛臉上不甘,惶恐,在開門的一瞬間倒在他面前。太子捏緊手里的斷劍,他心中駭然, 一種莫名恐懼在蔓延,他緊緊盯著門外,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重。
幾滴水珠被外面的風雨吹了進來,門發出吱嘎吱嘎的響動, 一抹修長的陰影投射進來, 黑色的兜帽, 臉上一張面具, 一雙手將門給推開,在安靜的殿內,更添一絲恐怖。
一個黑紅色長袍的男子, 進入他的視線, 跟謝沅翊同樣的標配,他是血月宗的人。他手里拿著一個燭火, 微弱的燭光照在那冰冷黑暗的面具上, 襯得陰森可怕。他蹲下身子, 將燭光照在太子臉上,看著面如白紙,驚慌失措,狼狽不堪的太子。
那人掃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謝沅翊,他上去查看她的鼻息,沒有一絲呼吸,他過了半晌開口說道:“恭請太子賓天!
“你說什么?”
“請太子賓天!焙诩t長袍男子重復了一遍。
“快來人將此人拿下!”太子下令道,緊接著外面傳來山崩海浪的聲音,他們齊聲說道:“請太子賓天,退位讓賢。”
“請太子賓天,退位讓賢!
“退位讓賢?給誰?謝沅翊?”
黑紅長袍男子揭開面具,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太子看清楚了那張臉,他驚訝地說道:“怎么是你?”
“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乃血月宗宗主雙影衛之一,也是宮里的應黃公公。”說話的是應黃公公,他脫掉血月宗的衣服,里面還是大內的服飾,他將面具扣在地上。
“無恥敗類!孤早知你齷齪心理,就該將你殺了。”
“無恥敗類?我可比不上太子殿下您,殺伐果斷,恩將仇報!”應黃公公嘲諷地說道,“謝氏皇族,爭奪皇位,殺兄殺弟,弒君奪位的歷史不在少數。但是,能親手殺了自己唯一的親弟弟,還將謝氏皇族的萬里河山交給一個外人。太子殿下才是第一人。也不知睡在皇陵的歷代先祖是何感想?”
親手殺了親弟弟?!
太子一臉驚愕,那臉上破碎感迎面而來,他喃喃自語道:“這,這怎么可能?不可能,孤的弟弟不是她。”
“你不會認為翊王妃,永江公主才是你的親妹妹吧。”應黃公公譏嘲加重,尖細的嗓音帶著一抹難以抑制的陰笑,嘆息一聲,“哈哈哈哈!連心思縝密的太子都被騙了,那我便跟你說一說。讓你做一個明白鬼!
太子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謝沅翊,她真是我親弟弟,我的六弟嗎?
不會的,不是的!
應黃公公拿起一壺酒,在他面前倒了一杯,舉杯對明月,聽著外面的疾風斜雨,他說道:“前塵往事,謝氏皇族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造成如今這場面,真要追溯這些事情,都要從先帝年間說起!
“我們就從謝沅翊出生那年說起,你所謂的親妹妹,云千雪是二月出生,謝沅翊三月出生。當時血月宗還是聽容妃娘娘的話,他們計劃要將容妃的孩子救出,那書信上寫了計劃互換的事情。你是拿到了云將軍的那封回信。”
“云將軍敢行此事,那是云將軍為了感念容妃的救命之恩,因此將自己的孩子與容妃的孩子互換。當時云家兄妹出生之際,云將軍令產婆胡說是兩位公子。恰逢這話被云天潤聽到了!
“容妃生下的是兩個孩子,其中一人死了,是因為情蠱鉆進了他體內。這便是翊王殿下////體////內沒有情蠱的原因,容妃原本想要互換,或許是孩子死了,容妃改變主意,最后沒有同意互換孩子!
太子陷入一片死寂
這就是容妃產子互換的真相
“證據呢?”太子不甘心地問道。
“證據,陛下不是說了很多次,甚至書信一封以證清白。你的兩位姑姑,不也跟你說了嗎?一直跟你暗示,謝沅翊是你親弟弟,真是你親弟弟!
太子似乎有些動搖,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謝沅翊,鮮血還在慢慢涌出。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殺了自己的親弟弟。
“不對,我記得,我記得生下兩個孩子的是不會的,不會的”太子有些慌亂,鮮血從他的唇角溢出,他的腦子出現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鳳城姑姑也是生下兩個孩子莫非這兩人是同一個人?
他被這個想法給驚到了,他體內氣血翻騰,咳出一口血。應黃公公不屑回答他口里的胡言亂語,只是繼續說著往事,“八年前的事情發生,翊王孤苦無依,你憐惜她,將她送去江城。你在上京城收拾一個接著一個的兄弟。可這樣下去不行,皇位不能落在你的手里,這是血月宗不允許的。”
“血月宗是要扶持翊王殿下,日后要做皇帝的,繼而一統天下。咱們這位翊王殿下從小到大,看似人畜無害,乖巧可愛,實際上一身反骨,桀驁不馴,極有主見,這種人必須要打斷她的傲骨,折斷她的羽翼,她才會認命聽話!
“而那份互換信上的名單便是最好的證據,翊王的羽翼,七家,段家都被滅門了,葉家離開血月宗,黎家的天劍山莊沒了,燕孤城走了。”
互換信:定北王給謝沅翊的,在76章寫了。
在血月宗仍舊忠于謝沅翊的勢力,在83章寫過。
“打斷她的傲骨,宗主就讓左護法謝照易容成云天潤,潛入江城別院,斷了謝沅翊的經脈,讓她成為一個廢人。而我們篤定你一定會聽到云天潤口中的瘋言瘋語,誠然你上鉤了。”
應黃公公喝下一口美酒,甘醇的液體,浸透了他的喉嚨,慢慢落入他的胃里。他很欣賞太子頹敗頹廢的模樣,他發出低低的笑聲,說出血月宗多年前謀劃的陰謀。
能親眼見證這一刻,多么美好。他如看螻蟻般的眼神,看著太子牢牢抓緊衣袖,外面的風席卷進來。他輕輕一動手,門被緊緊鎖住。
“依你謹小慎微,多疑多慮的性子,斷然不會輕易相信。也許會來一個滴血認親。我們就在神醫谷做了準備,結果你和謝沅翊的血,并不相溶。而后哈哈哈,一切就是那么巧合,老天都在幫助我們。”
是!
慕容涼打傷了自己,自己被送往神醫谷
“慕容凉原本占據血月宗九家之首慕容家的席位,正巧沒有辦法對付他,他因此事被逐出血月宗,慕容覓覓郡主長年在上京,慕容家的席位就此空虛,然后,葉家,秋家被除名。段家,七家,黎家,燕家不堪一擊,剩下的溫家,唐家就臣服在宗主麾下。就這樣,宗主完成了血月宗的掌控。”
“我不扯遠了,就說慕容凉打傷你以后,你就成功地見到了云千雪,如我們所料,你跟云千雪同樣滴血認親,如你所想,如我們所愿,你們兩人的血融為一體!
“你對謝沅翊開始冷淡,恰好云天澤也信了瘋言瘋語。你說這不是巧合到了極點,哈哈哈哈,天下哪有那么痛快的事,天助血月宗啊!”
“云天澤那小子,可沒你謹慎,憑著一腔熱血,他就相信謝沅翊是他的親弟弟。他每天都在幻想,想著自己的弟弟李代桃僵,可以做日后的皇帝,簡直可笑。你和云天澤拼命對自認為的弟弟妹妹好,一個死結循環開始!
“你倆莫名的暗中較勁,讓這個扯淡的謊言更加具有可靠性,真實性。各地的流言蜚語開始了,我們和你都樂見其成!
太子聽到這個真相,腦中嗡嗡作響,氣血翻騰,吐出了一口血,他眸子充血問道:“那日的///春///宮//圖,也是你們所為是嗎?”
應黃公公笑了笑說道:“算是吧,是宗主令謝照將花斑銀蛇放入那山洞中,迫使翊王妃情蠱發作,再將兩人的春///宮///圖畫下來。等著有朝一日,你與翊王兩敗俱傷。再拿出這幅畫,激怒你,讓你恨死翊王。”
“這個主意真的很絕,但凡是一個男人,是一個哥哥。你怎會容忍謝沅翊這個假皇子,設計///玷///污///你的親妹妹,冰清玉潔,上京第一美人。此刻,你的殺機,殺心已起。你剛愎自用,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太子的臉色變得蒼白,唇角的鮮血流淌出來,他雙手撐著地面,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他又質問道:“那么,翊王妃中情蠱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這還真與我們血月宗無關!
“還有什么我不清楚的!碧泳o緊地盯著應黃公公,應黃公公解惑道:“那就說定北王造反的事情,這要牽扯到一件私通的事情。其實就是定北王私通皇后,生下你同母異父的親弟弟謝恪。定北王造反是想讓謝恪繼承皇位,他當然要先干掉你和謝沅翊。”
“陛下剛開始一直認為你也是定北王的兒子。所以,他在你的藥里下毒,他想慢慢毒死你。就算后來他知道你是他親生的,可他依舊想讓你死,看著你干掉其他皇子,看著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就數著日子,等著你死!
“只要你悄然無聲地死了,翊王一定會接受這上天賜予的機會,好運。她不會認為這是人為,我說了那么多,你估計不信。”
應黃公公將匕首遞給太子,又給他拿了一杯水,當著他的面。將匕首上的血,以及太子的血,放在同一個酒杯里。他輕蔑地說道:“太子,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就重新看看這滴血認親!
兩血相溶
宛如給了太子一擊,太子渾身沒有太多力氣,他挪動著病體,他要去撿那塊碎裂的白玉令牌。
“破鏡重圓嗎?”應黃公公腳踩在太子的手背上,太子仍舊不放手,他怒道:“把你的臟腳拿開。!”
“哈哈哈哈,你一定在想為什么你的父皇,姑姑任由這流言蜚語滿天飛,挑撥離間你們兄弟。”應黃公公說道。
“為什么?”
“因為啊,你的鳳城姑姑便是你六弟謝沅翊的生母。你說說看,這些流言蜚語萬一牽扯到這里,這輩子就算是毀了,被冠上亂/////倫//////所生,謝氏皇族之恥,換做是你,你什么感受?”
“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的鳳城姑姑就是容妃,更是血月宗前宗主。謝沅翊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她才驚慌失措地會逃出太極殿,哈哈哈哈哈!
“也是你廢了鳳城公主的功力,用了綿息心法。”
“是!當然是我廢那女人的你是”應黃公公還未說完話,他感覺這話說多了,瞬間就感覺胸口一陣冷意,一把長劍穿透了他的心臟。
他的五臟六腑,穴/////海/////氣血一下子潰散開來。
他低頭一看,正是不染。
名劍不染
不染塵,不染血
不染穿透了他的心臟,一道閃電劈下,太子看到兩個同樣服飾的人,謝沅翊的臉冷得像是一座雕像,她一只手繞過后頸,扼住應黃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不染,穿透了應黃的身體,將他釘在柱子上。
應黃內力深厚,將謝沅翊震退了幾步。謝沅翊眼角泛紅,她抓起地上的斷劍,用盡畢生力氣刺穿了對方的喉嚨,再次將他釘在柱子上。
鮮血噴濺了她一臉,她直到應黃沒有了生機,這才松了手癱坐在地上,“母妃,兒臣為你報仇了。!”
而太子扭動著身子,慢慢地爬到她身邊,伸手就要拭去她臉上的血跡。謝沅翊冷眼看著太子,太子放下手,他畏懼地喊了一聲,“翊兒!
翊兒,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都沒喊過了
他好久沒有親近她
【太子皇兄,摸摸頭,摸摸頭。】
這個少年似乎不見了,他把她弄丟了,好像弄丟了好幾年。他找不到她了。后來,她回來了,她再也回不去當年的模樣。他怎么那么蠢,他認不出自己的親弟弟。
“謝翎,我不是你弟弟。我是血月宗少主,你的妹妹是雪兒!敝x沅翊將面具貼在臉上,冷冰冰的話讓太子猶如墜入深淵,她將那份空白圣旨拿過來扔到了火燭上,看著那空白的假圣旨化作灰燼。
她摸了摸腹部,還是被太子的斷劍所傷,剛才用了一生萬物的幻術,可她畢竟內力被封了,這才沒有躲開,“圣旨我已經遞給應玄了,三日后你想要的都會成真!
“你寫了雪兒的名字?”太子大驚失色,看著謝沅翊的表情,他痛苦難過地說道:“皇兄,真的對不起”
他很想說道歉的話,想說這四年對他的虧欠,想說自己的剛愎自用,還想說很多很多的話。他真的想做一個好哥哥,好皇兄。
他想到只有容母妃,不,鳳城姑姑對他好,鳳城姑姑照顧過生病的他,還教他治理天下的學問,還告訴他不能讀死書,教他不少東西所以,當他得知雪兒是鳳城姑姑的女兒,他在加倍對雪兒好。
“鳳城姑姑是你母妃,你知道了嗎?”
“早就知道了,你不需要道歉!敝x沅翊語氣平靜,她將那塊沾著鮮血的白玉令牌拿在手里,她一用力便將那令牌化作齏粉。齏粉隨風而逝,代表她身份的令牌沒了,像是這個世上從未存在過謝沅翊一樣。
“你在做什么?”
“上京不是我的家,我現在就要回家!”
“上京就是你的家,這里有你喜歡的千雪。你要留她在這里嗎?”太子握住謝沅翊的手腕,他感覺到那里粗糙異常,凹凸不平。
謝沅翊一甩袍袖,而太子被她揮袖的沖力險些逼出一口血,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不敢想之后上京會如何,他的指尖觸及到那黑紅色長袍上,指尖瞬間被染成血色,冰冷冰冷的鮮血,“對不起,對不起你出生在這里,長在這里”
“上京?我只住了十年,這里是斷送我一切的地方,更是我的噩夢,雪兒是帶我出噩夢的明燈,如今這盞明燈即將熄滅,不在陪伴在我身邊!
“雪兒,她她跟我說過她真的很喜歡你很愛你。”
“謝翎,你醒醒吧!當你相信雪兒是你親妹妹的那一刻起,當你質疑我的身份,就注定了這一切。不是我死,便是雪兒死!
太子說道:“我們可以解釋?”
“解釋,說這是一個誤會?朝令夕改,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就算解釋了,我是真皇子,她是父皇認的義女。百姓會怎么說,他們會說,我和雪兒有樣學樣,重現兄妹亂///倫////,他們就會造謠我母妃,讓我母妃淪為他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我母妃當年就想到過這種結果,這才以容妃的身份撫養我。老話: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百姓愚者多于智者。更何況,我便是那亂///倫///后的結果。”
太子: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古有褒姒妲己,終結夏商兩代,被冠上紅顏禍水。尊貴如帝女殿下的,燕韶長姐,她被父皇玷污,被視為燕南皇族的恥辱!你再看看偌大的朝廷,尊奉雪兒為主的有多少,他們對女子當政有多厭惡。”
“你再看看燕韶公主,她將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部趕盡殺絕。燕南皇室只剩下一人,那群老古董才會無可奈何擁護她。”
太子口吐鮮血,他氣息微弱,怕是很快就會死去。
“太子,我會走一條屬于我的路。在不久的將來,我定會實現歷代先祖宏愿,盛世來臨,我會革除舊制,設立新法。男女平等,可同朝為官,天下萬民,一視同仁!
“殿下,外面應黃帶來的血月宗弟子已經全部殺死。一切都準備好了!痹铺鞚蓮耐饷孢M來,他看著里面杯盤狼藉,不少尸體,他看著坐在當中的謝沅翊。
東宮別院外
一匹棗紅色的漠北烈馬就在謝沅翊面前,謝沅翊落在馬背上,烈馬發出一聲向天的歡呼聲。謝沅翊說道:“上京不是我的家,永別了繁華上京!
一陣馬蹄聲過后,云天澤忽然看到一群蝙蝠黑沉沉地落在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云天澤拔出長劍,護在謝沅翊身前,他說道:“保護公子!
數十名血月宗護衛,拔出手里的長劍,蓄勢待發。
而此時,蝙蝠群散去,從蝙蝠環繞的黑霧中里面走出了一個黑紅色長袍的男子,臉上帶著黑色的半臉面具,面具上刻著一輪長劍刺穿血月。
“拜見宗主。”謝沅翊身邊的血月宗護衛跪地說道。
血月宗宗主來了
第93章
而此時, 蝙蝠群散去,從蝙蝠環繞的黑霧中里面走出了一個黑紅色長袍的男子, 臉上帶著黑色的半臉面具,面具上刻著一輪長劍刺穿血月。
“拜見宗主!敝x沅翊身邊的血月宗護衛跪地說道。
他是血月宗宗主
他輕輕地摩挲著一把笛子。他唇角微微勾起,溫柔地喚了一聲道:“翊兒。”
謝沅翊:
“上京玩夠了!鬧夠了!”血月宗宗主溫和地將這幾個月的事情,歸咎于一場鬧劇,“就跟義父回家吧。”
“不可能!你做夢吧!”謝沅翊拒絕道,“斷我經脈,折我羽翼,害我母妃,令我皇族自相殘殺, 全拜你所賜!”
“就這些小事。”血月宗宗主輕描淡寫,他虛偽地說道:“你不聽話,義父這才著急了。下手過重。這些年,你在宗內乖乖聽話,義父可從未在做過這些事情!
“溫家, 唐家對我表面恭敬, 實際包藏禍心。你怎么不給我做主?”
“溫家, 唐家素來忠心, 江湖人自是比不上上京城內的官員,對你言聽計從。你要納海百川,包羅萬象!
“哈哈哈, 只因溫夫人是你的姘頭, 多年來你無所出,是不是你不行”
“啪!”血月宗宗主一巴掌甩過來, 謝沅翊躲過, 看著他掌心布滿了難看的紋路, 眼底盡是不屑。他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會兒怒火,他負手而立道:“有事我們回家說,你要懲罰溫家,唐家可以!
“別是騙我的吧!我可不吃這一套!
“義父一言九鼎,答應既往不咎,那就是不過問你這半年的荒唐!毖伦谧谥饔挠拈_口說道:“今年還沒看過你母妃,回去以后,義父容你跟你母妃每月待一天。當然沈貴妃在宗內做客,義父花了心思請她過來陪伴你!
害死我母妃,囚禁我沈母妃,你還這副嘴臉,真讓我惡心!
“宗主,少主你們看哪里?”
謝沅翊和血月宗宗主看向遠處,一條連綿不斷的火龍正在快速靠近。
“翊兒,你的翊王妃來了!
云千雪帶著人馬過來,又帶著黎卿,七殺,段毅三人一起來到了東宮別院。東宮別院其實修筑在青巖山上。
來路與去路都是只有一條的,浩浩蕩蕩的人馬踏在青巖山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火龍越來越近,近在咫尺。
現在已經過了丑時,很快一切都要結束了。
結束了,結束了
血月宗宗主看到了一身白衣的云千雪,映在那銀色的月光之下,給人一種朦朧美,皎皎月光,仙子下凡。他說道:“永江殿下又見面了。”
云千雪一看到血月宗宗主站在謝沅翊身后,宗主的雙手搭在謝沅翊的雙肩上,她說道:“血月宗宗主,你要做什么?”
血月宗宗主站在謝沅翊身后,他低頭在謝沅翊的耳邊,小聲說道:“原來你就是為了她,心心念念三年了。你還真是癡情,觀她容貌氣質,不負上京第一美人。做我血月宗少主夫人,也夠資格。”
“無恥!”
“我還沒動手,你就心急成這樣子!毖伦谧谥鞑⒉簧鷼,“少年風流,該當如此!跟她說,你要跟我回去。否則,你在上京的荒唐,我便算她身上。”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做得出來喪心病狂的事情。”血月宗宗主拍著她的肩膀,低語威脅道:“若是你回去,需要她同行。那我也不介意,反正宗內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以后上桌吃飯,多一雙筷子!你的房間,再弄一床被褥!
“雪兒,你回去吧!我要回血月宗!”謝沅翊蠕動著唇角,不情愿地說道。她透過凄冷的月光看著云千雪臉上,一抹痛苦之色。
“謝沅翊,本殿說過,你休想逃離本殿!痹魄а┢辽铄涞镍P眸布滿了一種危險,陰冷,她命令道:“給本殿過來!
“唉!真是年輕!以為自己是殿下就了不起了,給點苦頭吃!毖伦谧谥骼湫σ宦暎麑⒌炎雍诖竭叄皇资煜さ牡崖曧懫,宛如魔音般讓人頭皮發麻。
一股莫名恐懼的殺氣,卷起地上的飛沙走石,快了,快了。黑紅色劍氣光芒猶如雨滴般墜落地面,氣勢如虹,招式凌厲
是他!那個神秘的血月宗高手出現,也是之前在翊王府里,一直待著的高手。
云千雪看他的招式,立即明白
這是,謝沅翊的師父,天下第一劍客,燕孤城
她眸光落在謝沅翊身上,一言不發,臉色平靜,她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云千雪給了一個眼色給七殺,段毅,這是讓他倆去糾纏住燕孤城。七殺,段毅明白。
云千雪直接拿出那把月息古箏,她要用古箏破了血月宗宗主的笛聲。箏聲從她的指尖緩緩升起,七殺和段毅糾纏住燕孤城。
燕孤城由于被控制,劍氣霸道無比,黑紅色的劍氣在這里擴散,段毅,七殺無法靠近燕孤城。他們的手臂上全部被燕孤城的劍氣所傷。
血月宗宗主下令道:“抓住永江公主,無需留情!”
燕孤城得令之后,眼神翻涌的黑紅之氣,他瞬間來到云千雪面前,薄劍刺向云千雪的眉心,而云千雪彈奏的古箏曲子,讓那劍氣停在當中,不敢靠近一絲一毫。
云千雪瞬間撥轉古箏曲子,燕孤城捂住頭,他的眸子一會兒變成清明,一會兒黑紅之氣翻涌。謝沅翊捏緊拳頭,她怒視道:“你別太過分,放了雪兒,放了我師父!
“過分?謝沅翊,你最好別惹我!否則,這里所有人都會因你而死!”
“變態,瘋子!”
謝沅翊凝聚起內力,宗主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他厲聲呵斥道:“你還要鬧下去嗎?你怎么做,她不會領情的!你是想要把命搭在這里?”
“關你何事?”謝沅翊的影子拂過宗主那被大火灼燒過的掌心,她瞬息之間來到云千雪身邊,她一把抱住云千雪。
燕孤城眸光化作黑紅之氣,一掌將那古箏給劈碎了。古箏上的天蠶絲箏弦被謝沅翊用不染挑回,她忍著體內的劇痛,她將云千雪護在身后。
燕孤城此刻認不出謝沅翊,劍劍致命,劍劍劈向謝沅翊的要害。
忽然,燕孤城的身影化一化二化四
這是師父的幻術,一生萬物
“雪兒小心!”謝沅翊一回頭,云千雪便被燕孤城一掌擊中。
此刻東方開始慢慢亮起
青巖崖下
謝沅翊左手拉住一條藤蔓,兩人被那作用力下落了好久,最后被懸掛在半空之中。
謝沅翊右手摟住云千雪的腰肢,她用力地將左手纏在自己手腕上好幾圈,任由青色的藤蔓,在自己的白皙手腕上勒出紅色血痕。
謝沅翊低聲說道:“雪兒,別怕!很快我會救你上去的!
云千雪沉默不語,她雙手環住謝沅翊的脖子,將頭貼在她的懷里,她嗅到了謝沅翊身上的血腥味,臉上似乎有什么在流動,溫熱綿密的液體
這是血,她怎么受傷了?
是太子皇兄傷她的
謝沅翊忽見到山崖處有一個空地,她說道:“雪兒抓緊我,我們馬上就到安全的地方。”謝沅翊抱著云千雪,將兩人蕩到一個只能容納兩個人坐下的平臺上,兩人落在平臺上,就聽到腳下石頭滾落。最多只能讓一人坐下。
謝沅翊只好將云千雪后背貼在崖壁上,她盡可能不貼著云千雪,才堪堪兩人站穩腳跟。天空開始下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落在她倆身上。
謝沅翊遠比云千雪高半個頭,她用手護住云千雪的頭部,她將下頜微微抬起,任由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她還記得云千雪說的話,不許碰她。
而云千雪說道:“貼著我!
兩人默契地貼著,云千雪雙手交叉,將謝沅翊禁錮在自己的懷里。她覺得今日差點就失去了沅翊,她怎么可以失去沅翊?
比起失去沅翊,沅翊的逃跑,沅翊的謊言,都是微不足道。
“沒事的,有我在你放心!敝x沅翊溫柔地哄著她。
云千雪兇巴巴地說道:“謝沅翊,我不會讓你跟血月宗宗主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只能跟我在一起,等會回去,我還要跟你算賬,你又逃跑,我這一回打斷你的腿”
她的聲音囂張中透著一絲害怕,她雙手緊緊抓著謝沅翊的紅色錦袍,她手里沾著粘稠的血。
謝沅翊知道她的雪兒不怪她了。她昂著頭不能讓雪兒看到她在流淚,終究有一滴淚水順流而下,她清了清嗓子,聽起來不是顫抖,她問道:“雪兒,你是我的誰?”
“你幾個意思?”云千雪心里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她抬眸看向她,只是看到那精致的下頜骨,雨水順著下頜骨滴落在她的額頭上。
“回答我!
她道:“我是你的翊王妃!
“那你聽不聽我的?”她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將所有的感情都隱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不要讓她的軟弱流露出來一絲一毫。
“除了我們分離,我其他都聽你的!痹魄а┧坪醪碌街x沅翊即將要說的話,謝沅翊低頭看她,要將她的模樣全部印在腦海之中,她轉移話題說道:“你穿白色的挺好看的,挺像仙子的!
“那以后我天天給你穿!
謝沅翊微點頭,她深呼吸一口氣,將剛才的藤蔓系在她的腰肢上。云千雪瞥見她左手腕上奇怪的傷痕,一條接著一條的黑色貫穿著她的手腕,皸裂的黑色條紋,看著挺可怕的。
她開口問道:“你的左手腕怎么回事?”
謝沅翊心里一驚,她知道她的雪兒,冰雪聰慧,多做糾纏,只會讓她起疑。她冷靜地說道:“剛才下來的時候,不小心被蹭到的。但這不重要!”
云千雪并未多想,其實那是情蠱所致,謝沅翊的血對情蠱又抑制作用,但是情蠱毒性之強,便將毒素發作在手腕上。
她將頭貼在謝沅翊身上,她聽見她們腳下的落石又掉落了一點,謝沅翊的身體下意識顫了顫,她緊緊將謝沅翊的腰摟住,死死摟住。謝沅翊還將天蠶絲箏弦纏在她的手腕上,天蠶絲彈性韌性極佳,可做弦,也可做暗器。
她瞪著謝沅翊說道:“你要把生的機會留給我。”
她隨即怒吼道:“謝沅翊,你他媽的,你真是一個混蛋!你又想撇下我!是不是?要死一起死。。!我會怕嗎!!”
謝沅翊等著云千雪發泄完以后,謝沅翊緊緊抓住那粗糙的藤蔓,任由藤蔓上的尖刺扎破她的皮膚,她要救雪兒,一定要救雪兒,“可我怕呀!我怕你死!”
云千雪聲淚俱下道:“我們說好的,不分離,不分離。謝沅翊,你忘了嗎?我那日說的休書,我只是騙騙你的,你看不出來嗎?”
謝沅翊將她的眼淚擦干凈,繼續問道:“雪兒,你知道你除了是翊王妃,你還是什么嗎?”
云千雪裝作聽不懂,她慌亂地說道:“什么,不知道!
謝沅翊感覺到這個平臺很快就要崩塌,伸出右手輕撫著她的臉,兩人四目相對,她替她回答道:“你不止是我的翊王妃,你是謝朝的永江殿下,你是我謝朝的公主殿下,日后的帝女殿下。你有你的責任,謝朝百姓需要你。你想一想西南道之戰,你能容許燕南對我謝朝領土的侵犯嗎?”
謝沅翊太懂拿捏云千雪
云千雪的軟肋,她正直勇敢,注定被聲名所累,她放不下天下百姓。
云千雪咬著牙,死死盯著她,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掙扎著,要將她的手從藤蔓上掰開,她要將藤蔓綁在她的身上,于事無補,她哭著,她吼著,她崩潰著,“天下百姓和你一樣重要!我不會放棄百姓,更加不會放棄你。!”
“雪兒,你不是說除了分離,什么都聽我的嗎?難道永江殿下說話不算數,是在欺騙我嗎?”
云千雪再次咆哮著,怒吼著,她不管平日大家閨秀的修養,連同宮里學習的公主禮儀全部拋之腦后,她爆著粗口罵道:“除了我們分離,我他媽的什么都聽你的!!我他媽的!只想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這關天下百姓何事?你別再跟我提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云千雪捂住自己的耳朵,淚水從她的鳳眸中流了下來,謝沅翊溫柔至極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
她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用著此生最柔軟的聲音,安撫著她,寵溺著她說道:“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好好活著,幸福地活下去。我要你為了我保護好自己,為了天下百姓保護好自己,還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云千雪感受著謝沅翊的吻,輕柔地落在她的臉上,鳳眸上,睫毛上,唯獨沒有她的唇上。
【你別碰我的唇,你讓我惡心至極!】
云千雪眼眶紅著,她怎么可以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那樣的話?沅翊,她會那么卑鄙地傷害自己嗎?她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沒跟自己說實話。
“我那天騙你的,我沒有懷孕。我知道你愛我的,我怕你離開我。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嫉妒了,再也不耍小性子,再也不給你擺架子,沅翊,沅翊,我真的只要一個你你跟他達成什么條件”
謝沅翊將云千雪抱在懷里,任由她的淚水打濕在自己的臉上,她輕聲說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乖!聽話,好不好?我答應你,我不會跟他走。我落在他手里,豈不是讓他威脅你!
“那你跟我走!
“義父,只要你不為難雪兒,放雪兒回上京。你說的任何條件都好商量。”謝沅翊對著山崖上的血月宗宗主妥協說道,“如義父所言,這是我們家事,當然關起來門處理比較好!
“好!”血月宗宗主命令手下,讓他們將藤蔓慢慢拉上來。
云千雪發現身體在慢慢上移,她不知道謝沅翊和血月宗宗主達成什么條件,沅翊說不會跟宗主走,但沒答應跟她走。
她到底要做什么,心里那個念頭,她要失去沅翊的恐懼越來越大,她將唇貼在謝沅翊的唇上,她淚流滿面,渾身顫抖,嘴里不斷地叫著她的名字,她說道:“沅翊,沅翊,謝沅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一個你,我要你”
青巖山上
云千雪被血月宗弟子救上來以后,她便伸手去拉謝沅翊上來,而宗主阻攔道:“永江殿下,你要做什么?”
云千雪不說話,就等著謝沅翊的一只手搭在崖面上,她伸手去拉謝沅翊。而謝沅翊終于被救上來,她站在崖面上,只需要后退一步便是萬丈懸崖。日光落在她戰損十足,墨發貼在她的臉上,慘白的臉上似乎可以透過淡金色的日光。
“永江殿下,請回!”
“沅翊,我”云千雪想要說什么,終是回頭,走回了自己的那一方。
“諸位,可知道最近本殿和永江殿下深受流言蜚語所困。今日本殿便要公布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她的臉上。云千雪抬眸看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說道:“謝沅翊,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
謝沅翊避開她的視線,她嚴肅地說道:“今皇室已然查明真相,永江殿下乃是陛下和容妃娘娘之女,我謝氏皇族六公主。我有當年信件一封為證據!
“謝沅翊,你不用跟我回去!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聽到沒有,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謝沅翊將定北王的信件扔了出來,血月宗宗主臉色第一次大變,他知道謝沅翊骨子里永遠都是不屈服,她就那么跟他唱反調。他要毀了那封信件,看著那封信在空中化為烏有,升起了一團蘑菇云。
他勃然大怒中藏著一份驚恐,他道:“謝沅翊,你說什么胡話,閉嘴,閉嘴。!你想想我跟你說過的話,否則你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謝沅翊無所畏懼,勾起一縷譏嘲,一字一句地說道:“為證皇室正統,謝氏皇族血脈不亂。我愿已死謝罪!”
“謝沅翊,我饒了你的死罪!恕你無罪!無罪!”云千雪聲音哽咽,著急地說道,她正要靠近她,被她的不染攔住。
謝沅翊笑著說道:“永江殿下寬厚待人,有一國公主鳳儀,我心拜服。永江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天佑謝氏皇族,萬歲萬歲萬萬歲!
“由諸位見證,永江殿下仁厚,放了我,她被我蒙騙,被我///引///誘////,才會如此失智。我悔不當初,我知錯了,可這錯無法彌補我對永江殿下的傷害,我愿已死明志,以平息百姓之言,平息皇室之怒,還永江殿下清明!
“不要不要”云千雪盯著謝沅翊輪廓完美的側顏,一眼萬年,她被謝沅翊凌厲的眸光給停滯在原地,心里那千般不舍萬般無奈。
心里的聲音在怒吼,你沒有,你沒有///引///誘////我
是我心甘情愿
宗主飛過來,剛落在她附近,“咚!”一陣爆炸聲,爆炸聲蔓延過來,他們腳下的懸崖開始發生碎裂。血月宗宗主所站的地方,最先碎裂,宗主正要逃跑。不染攔住他的去路,謝沅翊與宗主雙掌相觸,周圍地面裂縫越來越大,鮮血從她的唇角流了下來。
宗主腳下的地面徹底碎裂,讓他一個踉蹌,他被突如其來的狀態摔下懸崖。宗主落下去之時,催動笛子,一群蝙蝠飛過來,將他接住。
“那你去死吧!”謝沅翊擲出不染,不染沖向那群蝙蝠所在的黑霧,一道銀色閃電沖破黑暗,就如他們面具所雕刻的圖案,劍刺血月。
而謝沅翊笑了笑,她腳下開始瞬間碎裂,她像是失去翅膀的鳥,她下一秒就要跌落凡塵,而云千雪幾乎用盡了全力,她沖了過來握住她的手腕,巨大的沖擊,讓云千雪半個身子露出了山崖。
謝沅翊原本墜落的身體停止了,她抬眸看著云千雪,她隨即移開眸光,向下看著深不見底的崖底,“放手吧!
“我不放,我不放。”
“不放的話,你會死的!
“我就是不放!血月宗宗主已經死了,他死了”她咬牙切齒地握住謝沅翊的左手,袖子再次落下,她看到她露出了左腕,上面布滿了黑色的傷痕。
云千雪精光一閃,剎那間心中的疑慮,什么都明白了,“沅翊,沅翊,你做了什么?你的手腕怎么情蠱那天晚上是不是在你體內”
謝沅翊神色一變,這一切都落在云千雪眼里。謝沅翊伸出另一只手,扼住云千雪的下頜,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微紅的雙眸。云千雪的鳳眸望著謝沅翊,深情不舍,而云千雪的雙眸開始化作圓圈,一圈接著一圈,似乎在催眠。
謝沅翊顫聲說道:“雪兒,你看著我的眼睛,忘記這一幕,忘記剛才的事情,還有忘記我。。
云千雪的腦海中得到了某個指令
雪兒,你看著我的眼睛,忘記這一幕,忘記剛才的事情,還有忘記我!
雪兒,看著我的眼睛,忘記剛才的事情,忘記我!
雪兒,忘記我!
忘記我忘記我
忘記我
忘記我
云千雪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說,我不會忘記謝沅翊的,我不會忘記謝沅翊的,我絕對不會忘記她的。
謝沅翊的右手,放開她的下頜,她殘忍地掰開她的蔥蔥玉指,一指接著一指,謝沅翊的手腕從她的手里掙脫,云千雪手里的溫暖越來越少,在指尖流逝,淚水從她眼眶墜落,她就看著謝沅翊墜入山崖,謝沅翊感受到額間被綻開了一滴水珠
“沅翊——。!”
謝沅翊穿過無數云層,腦海中像放電影般放映著她的過往
【這兩個字念,母妃。】
【母,母母妃!
【母妃,兒臣是你的保護神!
【你就會哄哄母妃,說說看你這個小天神會什么,不會什么?】
【兒臣會永遠愛母妃,愿意在這座宮殿陪伴母妃,絕對不會離開母妃!
【朕是你的父皇,你怎么可以討厭朕。朕從今以后禁女色,就陪你一個人,再也不跟別人亂搞了,你給父皇一個機會,好不好?】
【翊兒,你隨姑姑回雍城,好嗎?】
【六殿下,別看!別怕!我會保護六殿下的!】
元和十八年七月初一,太子薨逝,翊王墜崖
永江公主云千雪冊封為帝女殿下
第二卷 江湖篇
第94章
云千雪帶著人馬, 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到了青巖山的下方。青巖山下是急湍的沅江, 環繞謝朝的沅江。
“撲通!”
在眾人驚愕的表情下,看著沅江掀起的一陣浪花。云千雪心急如焚,就算她善于游泳,險些被這浪花拍暈,她一次又一次猛吸一口空氣,潛入到水下。水溫隨著下潛的深度,溫度越來越冰冷。
她憑著感覺雜尋找,可她什么都找不到,淚水隨著她的眼眶落下, 她的眼睛好疼,她好像喊一聲,“沅翊,我好疼,好疼!
她不知道到哪里, 可以找到謝沅翊。她的意識快要消失了, 她忽然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她鉆出水面, 看到不遠處漂浮著一件黑色長衫,長衫上的環扣,還扣著一張半臉面具。
沅翊, 沅翊。!
云千雪奮力地游過去, 她抓住了那件黑色長衫,長衫附近聚起著一大群游魚, 而游魚因她的到來, 受驚不少。她下潛下去, 就見著水下的礁石上插著一把閃著銀光的長劍,那紅色的劍穗。
她認得這是不染,不染
她本就身體虛弱,她的意識由于勞累漸漸迷失,她握住了不染,用盡最后的力氣拔了出來。而此時,一個浪花拍了過來
而云千雪感覺自己的腰身被人抱緊,溫暖不是熟悉的懷抱,模糊的意識中,就聽見有人在喋喋不休地說道:“云千雪,你就那么不惜命嗎?”
“云千雪,翊兒所做的一切,那就白費了!”
這是誰,誰在說話?
她腦中驟然出現了一片白光,然后她發現自己鉆出了水面,水面波光粼粼,她淚流滿面,而她身后竟然是青城公主。
云千雪近似嚎啕大哭,青城公主問候了一遍謝沅翊,你家的那么愛哭,你怎么舍得讓她那么傷心,你這偷心賊!
青城公主近乎拖著,背著云千雪將她救到了岸邊。她身邊的青城衛紛紛圍上去,將兩人平安地送上馬車。青城公主看著云千雪手里緊緊抓著不染,還有那件黑色長衫,不由地嘆了一聲
冤孽
翊王府 藏書閣
云千雪推開藏書閣的門,陽光進入這間藏書閣,她看到謝沅翊坐在書桌前,她正在書寫著什么。
云千雪問道:“你在寫什么?”
謝沅翊回答:“給她的作息時間,每天處理朝政兩個時辰,去桃花林走走,練古箏,練琴跳舞都可以。這叫做勞逸結合。每天的吃食要營養均衡。她不怎么喜歡葷腥,那我就給她準備了海鮮,然后我已讓廚子把葷腥做素!
云千雪跑過去,想要將她抱在懷里,結果撲空了,她跌倒在地上。而她看到整座藏書閣多了十幾個謝沅翊的分///身///,她們都做著不同的事情。
“我給她新作了一方桐煙徽墨!
“我剛畫了一幅她的畫像。”
“我剛做了一塊龍泉印泥。”
“我剛收集了一本古箏曲譜!
“我給她去買榛子酥!
“沅翊,我不要這些!
所有的謝沅翊猛然抬頭,目光匯聚在她臉上,她們同時對她說道:“雪兒,照顧好自己。”
說完此話,她看到這些分///身///,全部消失在她的眼前。
“不。!”
云千雪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淡藍色的床幔,她瑰麗的面容蒼白,她雙眼無神靜靜地凝視著床幔,透過床?粗苛喉敳,渾身脫力的疲憊感。
原來剛才是夢
她無意識輕聲喚道:“沅翊,沅翊”
她向旁邊看去多希望能看見那個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邊,嗓音慵懶,然而身旁空蕩蕩的,連那個人的氣息都消失了。
云千雪閉上眼睛,她說道:“沅翊,我閉上眼睛,你給我一個驚喜好不好?”
空蕩蕩的屋內沒有那個人回復,沒有謝沅翊,淚水不自覺地順著她的眼眶落下,染紅了她的眼角,泛起了一絲酸脹痛。
她好想聽謝沅翊說一句
雪兒終于醒了,你真的嚇死我了。
云千雪感受到掌心的溫度,她視線緩緩往上,她看到的是葉靈芝,她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睡得安穩恬靜。
她動了動唇,眼淚瞬間掉落。下一秒,她抽離自己的手,強撐著坐了起來,發出虛弱無力的聲音:“師妹”
葉靈芝被身旁的動靜驚醒。她睜開眼看到云千雪醒了,喜出望外道:“師姐,你你終于醒了,你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
云千雪一把抱住葉靈芝,壓抑克制的情感瞬間爆發出來,她失聲痛哭,每一聲都是那么的凄涼,令人動容,“師妹師妹我該怎么辦?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沅翊,沅翊不見了”
葉靈芝輕撫著云千雪的背,她安慰著云千雪,當日她與師姐分別前去漠北的時候,慕容覓容她在上京多留些日子,她怕云千雪出事,沒想到竟然成事實。
謝沅翊的心夠狠的,真狠。
不得不說,狠的代價,就是上京流言蜚語瞬間消失。
她就料到師姐云千雪會哭得這般撕心裂肺,只是當她真正聽到,師姐云千雪何曾為了一個人這樣過?
謝沅翊的墜崖,給云千雪帶來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她斷斷續續昏迷了十天十夜,這一切都證明她愛謝沅翊。
葉靈芝緊緊抱著云千雪,柔聲安慰道:“師姐,我在!你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心里才會好過一點!
葉靈芝一邊安慰,一邊把了把他的脈。情蠱之毒已經消失,先耐心調理一兩個月,把之前的虧空補回來,在慢補著兩三年,身體就可以完全好了。
云千雪埋頭哭了好一會,苦悶消失了一些,直到累了才慢慢抬頭,鳳眸布滿血絲,她沙啞著嗓子問道:“師妹,沅翊回來了嗎?”
葉靈芝怔住,抿唇不語。
她知道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這是她不信謝沅翊死了,可她不敢回答。
怎么說?
她不是謝沅翊的嫡系親信,如黎卿郡主,七殺,段毅這般親近。謝沅翊絕對還活著,去哪里了?
她覺得八成回血月宗了,現在宗內傳遍了宗主和少主都雙雙墜崖,亂成一鍋粥,情況不容樂觀。黎卿郡主失蹤,七殺,段毅回了血月宗。
血月宗少主殺伐果斷,她定會趁著機會,潛回血月宗,讓宗內心懷二心者,爭奪權位,兩敗俱傷之時,她到時候殺出來,掌控血月宗。
她可以遇見在不久的將來,江湖一定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答,這徹底激發了云千雪心中的絕望,頃刻間全部爆發,她哭聲再次涌來,她撫著葉靈芝的肩頭,她哽咽落淚道:“沅翊沒有回來她真的沒有回來她真的不要我了”
葉靈芝安慰道:“公子她沒有不要你,更沒有拋棄你,師姐,公子,公子她愛你的,只是誰都沒想到”
聲音越來越輕,底氣越來越不足,只是誰都沒想到她愿意與宗主同歸于盡,來成全師姐的帝王之路,哪怕這一切本不該屬于師姐,是屬于謝沅翊的。
【我愿意與我喜歡的人分享這一切。】
這是她倆在東籬藥廬曾經說過的
云千雪哭得聲嘶力竭,“師妹我還沒有我還沒有親口告訴她我非常非常愛她,真的愛她”
“我應該早點告訴她的,師妹我,我,我不怪她,我怎么舍得舍得怪她啊!我們是要永遠在一起的!
“我,我只是耍耍小性子,我怎么舍得讓她離開我她說我被她蒙騙,可感情之事,哪有什么對錯”
“你知道嗎?我看到她的計劃,我生氣,生氣我不是被欺騙,而是而是我心疼她呀,我心疼她這八年呀八年呀師妹她,她三年前就在我身邊”
“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其實很想告訴她,過去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知道有人在看著我,在暗中保護我所以我一見到她,我我覺得很熟悉”
“我若是早點知道早點知道,她在血月宗肉弱強食的地方,她背地里受過多少委屈?血月宗宗主那個魔頭,他縱容唐家,溫家欺負她”
“我母妃若是在天有靈,她知道,知道沅翊的生活,她她是不是要心疼死,她所受的遭遇,也算替我受的我耍性子,說那些話,我想讓她為了我老實待在府邸里,我替她解決血月宗啊,我我想讓她在我這里找到安全”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真的好想好想再見她一面”
“好想見她,擁抱她她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狠心,她她不要我了,她死心了,徹底死心了她就這么”
“怎么就死了呢”
“她怎么舍得舍得讓我忘了她,忘了她忘了我們的一切
“她怎么敢的!!!”
“她怎么就讓我忘了她,她怎么就離開我不要我”
【忘了我,忘了我!!!】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在云千雪耳邊,腦海中回蕩著,無法分離。忘了誰,忘了她,不可能!哪怕她的心被扎了無數銀針,被人踩了千百腳,心早已千瘡百孔,痛入骨髓。
她緊緊抱著葉靈芝,仿佛在海浪兇猛的大海之中,孤舟可以乘風破浪,仿佛她深愛的人,一直都在身邊從未消失不見。
只是她的歇斯底里的哭喊,都透露著痛徹心扉的絕望,不能改變什么?
【我若是有半句虛言,我便死在上京。】
【你滿嘴謊言你道貌岸然,你最好給我死在上京城。!】
她死了
她真的應驗自己的誓言
第95章
上京 翊王府
全府的白幡飄揚, 周圍的護衛宮人都穿著白色,獵獵風聲, 卷起她的白裙,現實告訴她,她已經失去了她的沅翊,還未說出口的真心話,已經隨風而逝,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可惜,為時已晚。
她的簪子呢,沅翊送她的簪子呢
【這種不值錢的玩意】
云千雪鼻頭一酸,她跑出門外, 一身單薄的白衣,秀發亂飛,眼眶紅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赤足走在外面, 就算是踩在那柔軟的落滿花瓣的桃花林, 也免不了有些地方的石子硌腳, 看著讓人心疼。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殿下, 終有一日為情所傷,竟然連體面都顧不得了,就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奔跑到一棵桃花樹下, 她當時折斷以后, 事后她又把它埋葬在這里,給自己一個了斷。她雙手開始挖, 挖, 她發瘋似地挖, 她的修長的指尖被泥土污染,像是一朵雪蓮落入凡塵。
沒有,沒有她明明記得,她埋在這里,去哪里了?
她的淚水順著臉頰再次落下來,她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泥土,她的指甲出現了血絲,是粗糙的石屑割傷了她細嫩的皮膚,鮮血慢慢浸透了她的手指,她不覺得疼,簪子不見了,那就是沅翊拿走了。
連最后一點她送的東西,她都不留給自己
她好狠的心
無人敢來勸阻
“青城殿下,你怎么來了?”
所有人松了一口氣,能制止云千雪的人來了。
青城公主,先帝嫡女,是這一輩皇子公主的小姑姑。
云千雪聽到回稟,身體怔住。她回頭就看見了青城公主,這幾天都是她在主持喪禮,太子薨逝,翊王墜崖,以及祭天大典。云千雪只是隱約記得醒過來一次,她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隨意任她們擺布。
祭天大典,應玄公公宣布那份圣旨,聽著她被封為帝女殿下,寫入皇室族譜,青城公主為她戴上跟太子一樣的七冕冠頭飾。
她目之所及,謝氏皇族同輩之人,竟無一人。權利的孤寂落寞,六部尚書,上京公侯,謝氏皇族旁系,紛紛跪在她的腳下。
帝女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天佑謝氏萬歲萬歲萬萬歲
從頭至尾,她只是說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話
眾卿平身
思緒被拉了回來
“青城姑姑!
云千雪嘴角蠕動一下,對,她一定知道沅翊的下落。她赤腳跑到了青城公主面前,由于用力過猛,膝蓋撞在地上,立即出現了幾條青紅色的血痕,印在她的白衣上。她青絲凌亂,她伸手隨意整理了一下垂落在眼前的發絲,不顧疼痛。
她立即站起來東張西望,在青城公主身后猛瞧,什么都沒有,她鳳眸黯淡,她聲音沙啞,抱著一絲希望開口問道:“青城姑姑,沅翊怎么怎么沒來?”
還在自欺欺人
青城公主是謝沅翊最信任的人,也是她的姑姑。她想在青城公主那里找到所謂的答案,哪怕她一直知道答案,她也想再問一遍。
所謂自欺,欺人,大抵就是這般。
青城公主一想到沅翊身死,想到謝氏皇族這一代人全部殞命,她不由得感嘆一聲?伤吹皆魄а┻@副模樣。
因為沅翊哭成這副樣子,什么體面呀,不怕別人笑話嗎?當然身為翊王妃可以,但是身為帝女殿下,便是不可以。這是將屬于帝女的驕傲,謝氏皇族的臉面全都丟了嗎?就算你在痛苦,在瘋狂,不能被旁人看到。
“她不在!
“不在,只是不在這里!痹魄а┎凰佬牡貑柕溃骸澳撬ツ牧?”
青城公主心疼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她說道:“帝女殿下,這件事我們之后再說,你先回房休息好不好?你太累了!
云千雪紅著眼,咬了咬唇,毫不退讓道:“姑姑,我想見她,我就想見她。求求你告訴我,她在哪里?我只要知道她在哪里?我我發誓,我我不會去打擾她,你告訴我好不好?”
聽著她的顫抖的聲音,像是快破碎的娃娃,青城公主于心不忍。她確定謝沅翊一定被人救走了,具體是誰,她不太清楚。
誰能救走她?
黎卿郡主,七殺,段毅當時就在青巖山上。謝恪,丹陽郡主,姬涵月都在西南道督戰;式愕挠撼鞘咝l,她的青城衛可都沒找到。
血月宗明面上的據點被你帝女殿下滅了,隱在暗處的血月宗高手,被謝沅翊殺了。血月宗的溫家,唐家,那兩家盼著謝沅翊死。
云千雪陷入某種回憶之中,她絕美的容顏上寫滿了傷心,難過,她無措地自言自語道:“她受傷了,我記得她受了很嚴重很嚴重的傷!
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她傷在哪里了?
我為什么記不起來了,她只記得那個傷,很難治,很難治,要人命的。
我為什么會知道?
我知道的,那個傷叫什么?我怎么記不起來了,她到底受了什么傷?
一幀接著一幀畫面,在她腦海中繼續折磨她。可她依舊發現不了,總在關鍵時刻,她的腦海中會自動屏蔽這些,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云千雪捂著頭,她感覺她缺失了什么,她惶恐,焦急地自言自語道:“我為什么想不起來了?為什么?為什么?到底是什么傷?”
青城公主嘆息一聲道:“她不在這。”
云千雪抬眸,她執拗地問道:“那她去哪了?她在哪里哪里。浚∈軅Γ∷遣皇侨ド襻t谷了。她是不是找我師父去了。她一定去找我師父,一定在神醫谷!
如此自問自答
云千雪安慰著自己,她擦了擦眼淚,喜極而泣地說道:“姑姑,我馬上回神醫谷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來人備馬,回神醫谷!”
青城公主盯著她落寞的背影,沉默片刻,“帝女殿下,只有你知道翊兒去哪了?青巖山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云千雪腳步一頓,她嬌軀微微顫抖,青巖山上,青巖山發生了什么?
有時候,有些話更能讓人看清現實。
到底發生了什么她知道,她知道一切猶如電影般在她腦海中播放。
霎時,云千雪腦海里不斷翻涌那些痛苦又清晰的記憶,她們落在青巖山下,沅翊為了救她,為了保護她最后和血月宗宗主墜崖
墜崖,墜崖
她放開了自己的手,坦然地落下去,墜落下去,墜落
她一邊搖頭一邊后退,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不不是這樣子的,不是的。!不不沅翊沅翊不會的我要去找她,對,去找她!
語罷,她轉身就走。
青城公主狠下心腸,要給云千雪上一劑藥,讓她徹底明白狀況。長痛不如短痛,傷春悲秋,大可不必,意志消沉,那謝氏皇族就要完了!
這天下估計要完
青城公主冷聲說道:“站!帝女殿下,你清醒點!謝沅翊死了,她已經死了!你不是在沅江找過她了嗎?你找到了嗎?你差點將命都丟在那!”
“”
“那是沅江,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她的衣服就在礁石附近,看到那染成血色的礁石了嗎?她絕對撞上了礁石,被水沖走了,她活不了了!
“你醒醒吧!。
“你現在是帝女殿下,是謝朝之主,你這樣子對得起太子,對得起沅翊,對得起萬千百姓嗎?”
被水沖走了!她活不了了!
云千雪猛地停下腳步,心臟仿佛停了一下。她無措地看著聽著,她像是放置在形形色色的馬路上,找不到方向的女孩。
“翊兒死了!她死了!世上再無謝沅翊,謝氏皇族再無六皇子。你是我謝氏皇族的六公主,你聽清楚了嗎?”
世上再無謝沅翊,謝氏皇族再無六皇子
你是我謝氏皇族的六公主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這打擊太大了,云千雪站在那里,張著嘴愣了許久,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滑落,雙手握成拳,肩膀不斷在抖動,鼻子發出微弱的抽泣聲。
葉靈芝真怕她師姐出意外,她慢慢靠近她師姐,她可沒青城公主那膽子。
“翊兒,死前有沒有交代過事情!
交代了嗎?
交代了
“她,她她說”
【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好好活著,幸福地活下去。我要你為了我保護好自己,為了天下百姓保護好自己】
“那你做到了嗎?你在這里尋死覓活,謝沅翊是可以活過來嗎?”
云千雪沉默著,許久
葉靈芝和梅芍拿著衣服和鞋子走到云千雪身邊,葉靈芝為云千雪披上衣服,她然后蹲下來把鞋放到云千雪腳邊,柔聲道:“師姐,我們先把鞋穿好。一切慢慢來,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她要永遠忍受失去沅翊的痛苦,這是一場噩夢,她逃不出的噩夢。她是不是在噩夢里,噩夢醒來了,是不是沅翊就在自己身邊了。
青城公主上前,用手絹輕輕擦拭她布滿淚水的容顏,嘆息一聲道:“帝女殿下,你去休息吧。青巖山發生的這一切,你仔細想一想,到底是誰造成的?”
“你想清楚了,那就找出兇手,殺了他!謝氏皇族百萬雄師,任你差遣!”
她依舊沒說話,她大腦有片刻的遲疑。
她這幾日陷入了自我悲傷之中,沒有太多時間去考慮這些。這些事情似乎發生地太快,快到讓她無法應對。
“你認為本殿還在騙你,本殿帶你去看幾樣東西,你自己找回來的!
翊王府 前廳
青城公主帶著云千雪去了前廳,那里擺著一個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槨,里面放著不是謝沅翊的尸體,而是她的衣服,以及不染。
看著那件長衫上的破碎,刺穿胸膛的部分,眼淚瞬間掉落。
“沅翊沅翊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真的真的不要雪兒了嗎?”她低聲呢喃,眼前不斷浮現謝沅翊掰開她的雙手,落入萬丈深淵,絕望和悲慟襲上心頭。
一切的難過心痛到窒息,沅翊墜崖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放映,她瞳孔放大,喉間突然一股腥甜,噴出一口血,直接就倒了下去。
傷心欲絕到氣血攻心
從而導致吐血
“帝女殿下。”
“師姐!
“小姐!
西南道
蔚藍澄澈的天空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微風輕輕地吹,沅江江面很平靜,早已沒了之前的兇猛不可擋的氣勢,瀲滟著粼粼波光。一襲黑金色長裙的女子,默默地看著面前的水面,身上散發著不可小覷的氣勢。
“帝女殿下,上京來信,說是翊王自認假冒皇室,墜落青巖山。現在,由永江殿下,不,是謝朝帝女殿下,云千雪監國!毖嗌厣磉叺拇蟊O說道。
“云千雪,謝沅翊喜歡的人。她現在的反應如何?”
“意志消沉,除了每日早朝,批改奏折,其他時間都一個人待著。帝女殿下,如今是一個好時機,我們不如趁此機會,攻下西南道!
“大監,你看到沒有那城頭上的人?”
大監遙望西南道城頭,他喊出一個人的名字,“謝翾!”
燕南大監心里默默地點贊,謝氏皇族的殿下,當真是人才輩出,前有上京城頭,謝沅翊一人一劍退萬人,后有謝翾水淹燕南雄師,退敵百里。
“她不是謝翾,她是已故定北王世子,謝。 毖嗌仄届o地說道,“不要小看謝恪,謝恪精于商賈之道,她定是穩住了西南流寇。她借用謝翾之名,穩住軍心,所以,西南道在這半個月很是平靜?芍x恪不敢借用謝翾之名!
“帝女殿下的意思是是謝恪有高人在背后指點。”
敢用謝翾的名義行事
這世上只有一人,便是謝翾
“知道為何指點謝恪要用謝翾之名嗎?翾乃羽字輩,證明謝翾乃殿下之尊。城內又有定北王的妹妹丹陽郡主!
“丹陽郡主和謝恪世子不是死了嗎?”大監驚訝地說道。
“呵!”燕韶輕笑一聲,繼續解惑道:“雖然有定北王謀反在先,但是謝恪世子,丹陽郡主假死脫生,還能督戰西南道,就表明定北王該死,禍不及定北王府其他血脈,彰顯皇室恩威并施!
“這朝廷說到底是謝翾說了算!毖嗌仡D了頓道:“因此,謝長揚那個昏君才沒有在祭天大典上發瘋!
“這謝翾是誰呀?”
“謝翾,或許是我的一個熟人。”燕韶從小桌子上拿起一杯香茗,她之前想不通長姐的死因,她現在明白了。所以,她報殺姐之仇,關鍵還在謝翾身上。
謝翾,好久不見
燕南大監:
這帝女的心思好難揣測
燕韶看著百里處的西南道堅固的城池,燕韶將青絲撩到耳后根,她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她說道:“那本殿便去一趟謝朝。”
“帝女殿下,萬萬不可!您千尊之軀如何能去?我派出去的探子,能帶回些消息。”
燕韶聳聳肩,沐浴著陽光,她道:“帶回的應該是幾具尸體吧。”
一只信鴿落在她們的船頭,大監拿過信一看,臉色難看,“帝女殿下,我們派去的探子死于非命!
大監見燕韶沒有感到驚訝,他繼續念著上面的文字,“據附近的漁民所說,他們被被蝙蝠給咬死了,鮮血都染紅了沅江的礁石。嚇得這些漁民好幾日都不敢回家!
謝沅翊的墜崖,讓上京城內的帝女殿下傷心欲絕,也給了西南道外的燕南帝女一個可趁之機。
同時威名赫赫的血月宗也陷入了難題。
血月宗宗主寢殿,月凝天廊外,正在上演一場百年難遇的逼宮場面。
第96章
血月宗總舵 月凝天廊
月凝天廊是血月宗宗主的寢殿, 清靜優美,鳥語花香, 它與外界由一座天橋所連接。
一群血月宗弟子跨過天橋,正在門口集結。為首的是唐家家主,唐英。
唐英對著月凝天廊里喊道:“屬下唐英,要面見宗主!
而守在里面的溫夫人,眉心一凜。溫淺擔心地看著溫夫人,唐家唐英專橫跋扈,這些年能安分守己。懼怕宗主的心狠手辣,同時懼怕謝沅翊的陰晴不定。
青巖山之變,已經過去十日。
就怕這唐英坐不住了, 他過來打探虛實,溫淺問道:“娘該怎么辦?”
溫夫人看了一眼外面,冷靜地說道:“如今宗主和少主墜崖,并未找到尸體。只能說是失蹤,或者重傷。宗主與少主的余威尚存, 所以, 唐英來只是為了試探虛實!
“萬一, 他是一個瘋子, 硬闖怎么辦?”
“淺兒,我們是用毒的高手,涼唐英也不敢對我們做什么。把沈貴妃請來!
“請她做什么?”溫淺沒好氣地問道, “一個無用的世家小姐。”
“淺兒, 宗主和少主之前再怎么鬧矛盾,甚至少主想要燒死宗主, 宗主都沒想過廢了少主, 如果姓唐的來了, 少主就不是少主了。貴妃懂這道理,定會相助你我退敵!
言下之意:少主位置不保,她這貴妃在宗內能有好。說白了,宗主少主兩派現在只能握手言和。保住貴妃,賣少主一個好。
“是,娘。”
溫夫人從容不迫地走到了外面,她問道:“不知唐家主所來何事?”
唐英看著淡定的溫夫人,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他囂張極致地說道:“我好久沒向宗主問安,今日特來問安!
“問安?”溫夫人冷笑著,輕輕掃過數十名血月宗弟子,犀利的眼神讓血月宗弟子頭皮發麻,溫夫人可在江湖稱號毒娘子。
她冷冷地說道:“好大的架勢,知道的是來問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逼宮的!
“少主的棺槨在外面停了十多天,宗主連看都沒看一下,豈不是坐實了少主野種的身份。。∧俏覀円嬉娮谥,要問一問少主的身份!
“放肆!少主的身份,豈是你們可以質疑的!少主的尸體沒找到,就證明少主還活著,你們不去找少主,反而在這里喋喋不休!”
唐英就是來試探虛實的,他在宗內等了十天左右,他怕這是一個陷阱,便打著這旗號來見一見宗主。
那就賭一把!
他陰騭的目光掃了掃溫夫人身后,他走過了月凝天廊,他聲音洪亮地說道:“屬下唐英,要面見宗主,請宗主示下!”
“宗主在閉關,擾了宗主的閉關,我看唐長老吃罪得起嗎?”溫夫人毫不退讓地說道。
唐英想要上前一步,便見著宗主的影衛就在溫夫人身后。唐英沒想到宗主留了一位影衛在,莫非他回來了,如果他是假扮的。
拼了!再拼一把!
宗主不敢真跟我翻臉
“唐長老,你要見本座!”一聲熟悉且具有威壓的聲音傳來,眾人看著宗主寢殿的門被打開,一陣呼嘯而來的風聲。
唐英和其他血月宗弟子見狀紛紛躲避,他們心存畏懼,連忙跪下道:“屬下擔心宗主,還請宗主恕罪!”
“恕罪?我看唐長老是認為少主下落不明,本座重傷,想要搶班奪權嗎?是不是在幻想本座死了,宗里老弱婦孺便皆由你拿捏!”
“屬下沒有,忠心日月可表!
“好!忠心可表,少主失蹤,你還愣著這里做甚?還不去把她這個逆子找回來!
“是。”唐英碰了一鼻子灰,臨走前他瞪了一眼溫夫人,“溫若玉,你不要仗著你是宗主的相好,就可以為所欲為。”
等到唐英退去,溫夫人進入房間,對沈貴妃欠身說道:“此番多謝貴妃了!
沈貴妃看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別謝我,剛才的那一招是凝姐姐留下的機關。翊兒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一只黑鴉飛出了血月宗
宗主并未回宗,唐家心存二心
貴妃被溫家挾持,宗內暫時安全,依計劃行事
上京御書房
云千雪穿這一身白衣,看著面前花花綠綠藍藍紫紫的奏折,不由得生出一種厭煩之情。她耐著性子處理完所有奏折,她便聽從沅翊的囑咐,要勞逸結合。她走在御花園里,她思索著發生的一切。
悲傷過度之后,她便萌生了一種恨意。她開始思考這一切的關鍵。
她跟沅翊發生矛盾,是在太子皇兄來過之后。沅翊開始的反常是是太子皇兄來過翊王府以后,她那天晚上她說她去見師妹了。
而后溫淺來了,告知了我沅翊的秘密。溫淺是血月宗弟子,沅翊是少主。到底是什么事情,讓溫淺出賣沅翊?
她倆不和我知道?勺寽販\起了這種心思,她不怕沅翊事后殺了她。那會不會那晚發生的事情,才導致溫淺和沅翊之間的矛盾加劇。
換句話說,血月宗宗主和沅翊之間的矛盾,在那天晚上突然爆發。導致宗主不得不給沅翊一個教訓。
仔細想想,太子皇兄來過以后,沅翊向我討要了工部侍郎的位置。她那天的行程是早上工部,下午是宮里,待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出宮去了東籬藥廬找師妹,最后再去了漠北郡主府。
云千雪開始查看著謝沅翊的進宮錄,下午沅翊是去找了應玄公公。應玄公公,應玄公公主管宮里的圣旨宣布。封我為帝女殿下的那封圣旨,是在那天被沅翊送進宮里的。
然后,她在宮里待了一晚上。
第二日早上她才出宮去找師妹的,最后再去漠北郡主府。
“翊王,上個月進宮去了長樂宮嗎?”云千雪問著身邊的大內總管。
“不曾!贝髢瓤偣芑卮鸬,“似乎翊王去了太極殿附近入夜之后,不大清楚。但是,可以確定她大概去了鳳璇殿!
“鳳璇殿?”云千雪更加狐疑,她記得上一次,太極殿晚宴之時,她說自己誤入了鳳璇殿。她為什么要去鳳璇殿?
“有人看到了?”
大內總管回道:“翊王從東邊的宮殿出來,東邊的宮殿只有鳳璇殿,昭儀宮。翊王素來挑食,那日昭儀宮并未讓御膳房多做吃食!
“帝女殿下該服藥了。”
云千雪拿過一旁的藥,葉靈芝給她配的藥。只是,她不知道這是謝沅翊用她的血,在葉靈芝的配合下制成的藥,來溫養她被情蠱損傷的身體。
云千雪不知為何聞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她忍不住捂住鼻子,她跑到一旁干嘔起來,她這幾日精神好了些許,一直沉浸在失去謝沅翊的痛苦之中,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天旋地轉,她還感覺到身下流出一股暖流,她隨即便昏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葉靈芝正在她旁邊坐著,她面帶笑容地說道:“師姐,我這里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好消息?
她原本頹廢的樣子,一下子有了精神。也就一瞬間,好消息。對她而言,除非找到沅翊,其他都算不得好消息。
“你說吧。”云千雪為了不打擊葉靈芝的積極性,還是耐著性子問道。
“你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靜,靜十分安靜
“你再說一遍。”云千雪似乎不信,她睜大鳳眸一臉不可置信,盯著葉靈芝的臉。葉靈芝一字一句,“我說師姐你懷孕了,你有了公子的孩子。這算不算好消息?”
云千雪足足愣了一盞茶的時間,再三確認了師妹嘴里的話。
她又讓太醫院王院首看了好幾遍,確定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氣。她眉目間浮現一縷喜色,她還想到昏迷之前,她低頭看著掌心,掌心中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她暗啞的聲色說道:“本殿是不是……小產?”
而一旁的王院首囑咐道:“帝女殿下,您的體質現在虛弱,在孕期萬不可情緒大起大落,更加不能操勞多度。否則,很有可能會再次小產!
葉靈芝心里想著每天的藥膳里都有東籬藥廬的藥材,玩命地喂給她師姐。否則,依照她師姐的性子,剛烈倔強,這孩子能保?這孩子也是遭罪,差點就真小產了。
不過,按理來說,是不會發生小產的事情。難道這皇宮里還有人想要師姐的命?
云千雪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有了沅翊的孩子,她算是找回了一點希望。她絕美無雙的臉上,增添了一絲霞光,初為人母,這份驚喜來得太是時候了。
她說道:“我現在要好好吃飯,好好滋補身體,我要好好保護我的孩子。”
“那就好!
“師妹我記得情蠱會不會傷害我的孩子?”云千雪一想到情蠱的毒素會傷害腹中的胎兒,便是一臉的擔憂。
這是她和沅翊的孩子
她拼了命都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葉靈芝怕云千雪看出端倪,更讓她懷疑謝沅翊,她思考了片刻,半是認真半是敷衍地說道:“師姐,你放心。我會拼盡全力保護好你的孩子,我的小師侄。”
“好!痹魄а┧闪艘豢跉,她低頭雙手覆蓋在自己的小腹,聽著微弱的聲音。
這是她和沅翊的孩子,她要保護好這個小生命,她要給這個小生命最好的一切。
她忽然問道:“沅翊,那日找你什么事情?”
“她將東籬藥廬送給我們神醫谷,讓我好好幫助覓郡主,重建漠北!
午后
云千雪心情極佳,開胃地吃了不少東西。她拿起前幾日擱置的一本西南道的折子,西南道,西南道,燕韶,西南流寇。你們想要作亂,那本殿便與你們好好玩一玩。
她記得是西南道有一少年將軍,名喚謝翾
謝翾水淹燕南大軍,大破氣勢,燕南退兵百里。
謝翾?謝翾?
她到底是誰?
她記得最近參謝翾的奏折很多。最初是參她不尊皇命的奏折。
禮部給謝翾發了上京奔喪的信件,結果謝翾遲遲沒來上京奔喪,說是自己病了,旅途勞累,不想過來等等推脫之詞。
緊接著又一本奏折上來,參奏謝翾。
謝翾奢靡享樂主義,勾結燕南,絲毫不知國喪期間,仗勢欺人,裝神弄鬼
她后來由于憤怒,她很生氣,沅翊死了,太子皇兄也死了,她居然不過來,是不把她這個帝女殿下放在眼里。她就直接處罰謝翾,扣了她三年的俸祿。
現在想想,謝翾,她姓謝,跟她是同輩,皇子是羽字輩。但她可以用羽字輩,很顯然,她的身份不簡單。云千雪看著身旁的總管,她問道:“謝翾是誰?”
總管一臉驚恐,他說道:“帝女殿下,謝翾殿下這個陛下不讓說的。”
“她到底是誰?”云千雪好奇心被抓了出來。
“她她是鳳城公主和陛下的幺女,在,在,在眾皇子公主中排行第七,一出生就失蹤了好些年,名喚謝翾。陛下找了好些年帝女殿下,您您該喚一聲七妹,或者七皇妹!
她似乎記得這個事情,好像是鳳城公主生下一對龍鳳胎,死了一個,另一個下落不明。因此,鳳城公主格外偏愛同時出生,容妃的孩子,謝沅翊。
她現在想想,感覺自己狠了點。
謝翾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也許父皇找到了,將她安置在鳳城。她在西南道水淹燕南,打出了謝氏皇族的底氣。
她有戰功,又有父皇寵愛,仗著身份尊貴,難免驕縱些,情有可原。想想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該計較。
她不來奔喪,認為自己這個天降皇姐,會對她懷有壞心。云千雪那么一想,有些豁然開朗,她平靜地說道:“原來是本殿的妹妹,七皇妹。下一道旨意,就說皇妹鎮守西南道辛苦了,功過相抵,罰半年俸祿!
云千雪只是做了做表面功夫,雷聲大雨點小,堵住朝廷的悠悠眾口,事后她會去一趟鳳城,要看看謝翾其人,再行封賞,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親妹妹”。
“帶本殿去鳳璇殿。”
鳳璇殿
云千雪來到鳳璇殿,她看著跟長樂宮一模一樣的宮殿。她猛然推開宮殿所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沅翊當初為何逃出太極殿?鳳城公主生下一對龍鳳胎,青城,雍城兩位公主對謝沅翊的喜愛
那么,這一切的真相便是這樣的。一個曲折離奇的故事在她腦海中形成。
鳳城與雍城的戀情不容于世,她不知緣由與父皇在一起,她生下的龍鳳胎是六皇子謝沅翊,七公主謝翾。由于鳳城公主身份的問題,對六,七殿下的名聲有礙,才會封她為容妃。
當年,死去的皇子死因多半便是情蠱,死去的皇子便是真正的謝沅翊,而她的沅翊頂了她孿生兄長的身份,所以,沅翊便是謝翾
這便解釋了血月宗為何認她為少主,而父皇姑姑們一直絕口不提她的身世。這個事情不能一直提,否則沅翊的名聲一定毀了。
不是沅翊搶了我的一切,也不是她欠我的
是我欠她的
謝翾,她在鳳城,我要去鳳城找她
第97章
幾日前
寧城
某座宅邸, 飄滿著白幡,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在一座金絲楠木棺槨前,擺滿了珍貴的貢品。有來自漠北的馬奶酒,來自燕南的貢橘,荔枝
一群披麻戴孝的粗漢子,跪在地上哀嚎道:“小姐啊,你死得好慘啊!”
“老大說了小姐沒死,只是昏睡而已!別瞎說,等會老大生氣,再揍我們一頓!”
“小姐啊, 你快回來啊小姐啊”
誰在哭喪啊,我在哪里啊?煩死了!
一雙手在狹小的空間里亂摸,她終于抓住了某些個支撐物。她睜開疲憊的雙眸,眼前出現不少再飛的紙錢,落在她的臉上, 蓋住她的眼睛。她想要翻轉的力量都不夠, 這里是哪里?
哀歌奏樂繼續
凄凄慘慘戚戚, 聽者傷心, 聞者落淚
“咚咚咚!”
睡在里面的人,不耐煩地敲擊著棺槨。
一群粗漢子聽到了棺槨里有動靜,又看著一只手, 他們驚呼地站起來, 顫顫巍巍指著棺材驚恐地道:“鬧鬼了!鬧鬼了!”
然后看到一雙手,手腕上滿是黑色的紋路。
這是黑無常來了, 媽呀!詐尸了!
這便加劇了他們的恐懼心理, 他們紛紛捂住了嘴巴, 心里嘀咕,要不要準備黑狗血桃木劍貼符咒
“要不要請個道士做法?”
“現在請來得及嗎?”
一個腦袋露了出來,墨發披散在周圍,揚起那張慘白慘白的小臉,臉上還貼紙錢,眼睛透過那兩個洞
“啊啊啊啊。。。
“鬧鬼了。!真鬧鬼了。!”
有一人連忙說道:“趕緊給老大說,老大畢竟是她親爹。估計是小姐有什么遺言沒有交代,趕緊去叫老大!
“對對對!”
“老大,鬧鬼了!鬧鬼了!”
“不對,老大,小姐有遺言,回光返照了。!”
剩下的人連忙跪下磕頭說道:“小姐啊,你在天有靈,不要嚇我們。。。
“小姐啊,小姐,咱們英勇無畏的公子,英年早逝。您別把這怨氣散到我們頭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邦邦邦!!”
“我們都是良民啊,良民。。。∥覀兏洗蠡,已經改邪歸正了。!”
老大,公子,小姐
我這是在哪里?鬧鬼了?這里到底是哪里?
某小姐將臉上的紙錢拿掉,環顧四周,這里有點眼熟。沒錯啊,我的那個財源廣進的財神爺好端端地在這里是
這是我的家里,我的地盤怎么來了一群奇奇怪怪給她哭喪的人。不對,這群哭喪的人,她瞅著很是眼熟,哦,他們是……
緊接著她聽到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又聽見了熟悉的哀嚎聲,哭泣聲,“謝翾兒啊,謝翾兒我那苦命的女兒啊,爹爹啊爹爹啊昨晚你托夢給爹爹,說你和你六哥過得不好。”
“爹爹還沒給你準備啊你別急,爹爹會燒給你的一樣都不會少”
“老大,您慢點!”
什么亂七八糟的呀,爹爹?
“謝翾兒啊,你可不能嚇唬爹爹的小心臟啊啊啊啊啊。。∥铱嗝闹x翾兒,翾兒”
謝沅翊剛剛從棺槨里直起身子,就見著一龐然大物跑過去,直接激動地抱住她,她感覺如風中的小草,隨時都會沒命。耳膜被這魔音貫耳,讓她腦子更加疼了,魔音不斷重復著。
“謝翾兒啊,你終于活過來了”
“謝翾兒啊,謝翾兒,爹爹的寶貝女兒!你可嚇死爹爹了”
“謝翾兒,謝翾兒”
巨大的沖力,謝沅翊不清楚的意識,魔音陣陣,被摟到了一龐然大物的懷里,又聞到了那股龍涎香的氣味。
她一口氣沒喘上來,兩眼一翻暈過去了,謝帝激動勁還沒挺過去,還沒傾訴一會兒衷腸,正要在哭訴一下,他見著女兒又暈了,他急忙用力搖晃著謝沅翊,謝沅翊剛才是暈了,現在是徹底暈了過去。他喊道:“謝翾兒,謝翾兒,你怎么了?”
“爹爹的翾兒啊!爹爹的好寶貝啊,你怎么就不說話了祖宗啊,祖宗,保佑保佑”
一粗漢子提醒道:“老大,老大,小姐起死回生,可喜可賀是不是你用力過猛把小姐弄暈了!
謝帝正要嗚咽哽咽幾聲,被這話生生打斷了,他摸了摸謝沅翊的呼吸,還有氣,他說道:“對!趕緊叫大夫!”
謝沅翊最后的意識,她終于知道這里是哪里了?
這里就是她曾經的沅榭酒肆
前門漏風,后門漏雨,冬冷夏熱,凄涼之意,猶如雪中夜歸人,賣慘賣慘的沅榭酒肆。然后,她把沅榭酒肆讓父皇來裝修低調奢侈大氣
這群喊老大的
不就是寧城的潑皮無賴嗎?被父皇爆揍一頓,免費打工的小弟。
她被父皇救了……
【沅翊,不要離開我。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沒被毒死,我都要被你氣死了】
【殿下,莫忘了正事。白日//宣//淫//,像什么樣子。這幾日休要來招惹我】
【請翊王,王妃娘娘喝合衾酒。祝愿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沅翊,沅翊,謝沅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一個你,我要你】
謝沅翊的意識模糊,她腦海中有一個穿著淡藍色衣裙的女人,一幀接著一幀的畫質感,讓她身臨其境。那個女人依偎在她懷里,兩人相擁相吻,她懷里的女子,突然說道:“我要走了,今日特意給你來辭行。”
“你是誰,你要去哪里?”謝沅翊問道,她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霸道地說道:“我不允許你走,聽到沒有!
“時間到了,你曾經說過的,你忘了嗎?”女人勾唇一笑。
“我說過什么?”
【我,我愿以后你我再次相逢,你我陌路,不虧不欠,余生相忘!】
【所以,請你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
女人的音容笑貌,溫聲細語,一點一滴地從謝沅翊的腦海中開始消失了。相扣的手指,一點一點從謝沅翊手里滑落
“葉神醫,殿下何時醒來?”
“殿下今日今日便會醒來。”
謝沅翊聽見耳畔邊,斷斷續續,竊竊私語地話,空氣貫耳聲呼呼,讓她渾身難受。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她微微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意識從無盡黑暗,看到了一絲白光,她看著那橫梁,慶幸她還活著。
她還活著。
謝沅翊忍著痛,搖了搖頭,某些記憶,像是如潮水般褪去。對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一直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她究竟是誰
她昏昏沉沉,右手撐著身子,她就感覺到頭疼欲裂,她的左手掌心貼在自己的額頭,好疼,好疼過了好久,好久,她的頭不疼了
她開始回憶,她上次醒來的時候,自己是在寧城,是在自己的寧城沅榭酒肆。她似乎在模糊記憶之中,見到了父皇,還有那群潑皮無賴。
現在在哪里?
“殿下,你可算醒了?”黎卿高興地說道。
“嗯!敝x沅翊嗯了一聲,她將眸光落在身旁黎卿身旁的男子身上,憑著那男子身上的藥草氣,以及他的容貌與葉靈芝的相似,她記起來了,她語氣淡淡地說道:“此番多謝葉神醫費心了!
“殿下有什么不適嗎?”葉神醫問道。
“我似乎見到了父皇?他喊我翾兒?”謝沅翊品味了一下子,她環顧四周,“這里不是寧城吧!這里是是鳳城王府?”
黎卿為謝沅翊解惑,“當日殿下墜崖,我們并未尋到殿下。是留在寧城沅榭酒肆的護衛,飛鴿傳信于我!
“我才知道是陛下救了殿下,而殿下在寧城醒了之后又暈了。陛下聽聞葉神醫在鳳城,這才將殿下連夜送來鳳城交給葉神醫!
“哦!
謝沅翊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
“列祖列宗,保佑謝翾兒朕愿折壽二十年換謝翾兒醒來”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保佑謝翾兒馬上醒來朕以后好好保護謝翾兒……”
“小姐啊,小姐你快回來啊”
“小姐,天靈靈地靈靈,小姐速速歸來!
“殿下,殿下!”葉神醫看著一臉迷茫的謝沅翊,謝沅翊被喊回了神。
謝沅翊一雙失神的眸子,氤氳了霧氣,嬌弱無助,她還沉浸在夢里那個人離開自己。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臟正一陣陣的疼。
一樣重要的東西離開了她,她似乎找不到,想不起來被丟在哪里了?
葉神醫本想著好好念叨一下謝沅翊,他心疼自家的徒兒,心疼那小丫頭。她在上京為她要死要活,她連句話都沒交代,就假死逃脫。
葉神醫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殿下既然平安,就該向上京報個平安!
言下之意:給云千雪報一個平安
“青城姑姑,雍城姑姑,想必這一個多月來都擔驚受怕。是我不孝害她們擔心!
“除了那兩位公主,殿下就沒人想要報平安?”葉神醫再次試探地問道,謝沅翊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那就勞煩黎卿飛鴿傳書給世子謝恪,丹陽郡主,涵月小姐報平安。這些天,勞煩她們擔心了,我處理好江湖之事,便去西南道!
“在回宗里,給我沈母妃留個信,孩兒不孝,讓她莫要擔心!
謝沅翊說完,看向兩人奇怪的表情。她問道:“本殿難道還少說了人?”
黎卿眉心一皺,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絕口不提云千雪,還在生氣。
而葉神醫眼神微微掃過謝沅翊額上的青紫色傷痕,略略有些明白了什么。而黎卿似乎還沒吃透關節,她開口直言道:“要不要向王府里報一下平安?”
黎卿就差把云千雪的名字喊出來。
可謝沅翊的回答,差點讓她驚掉下巴,
謝沅翊一臉驚訝,“謝懟懟?它不是被你帶出來了?它又回去了!敝x沅翊頓了頓,加倍吐槽道:“娘的!這只貪慕虛榮的傻鳥,在上京好日子過慣了,胖得還有一只鳥的樣子嗎?跟我出來就是吃苦,果然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鳥!!”
門外的謝懟懟回懟道:“死了老六活老七,九曲腸生瘡爛肚,人丑廢話多,謝家獨生子,家產皇位不歸你,哈比哈比。”
謝沅翊對著門罵道:“死鳥!你在罵一句試試看!。
“勞資江湖第一惡霸,不服來打我。≈x家小公舉,連劍都沒有,學什么燕孤城,謝家謝小受!活該腦抽風!
葉神醫輕咳一聲,他知道謝氏皇族有一惡霸,今日一見果然是惡霸中的惡霸,敢當面罵謝沅翊的,這什么虎狼之詞。
黎卿轉移話題問道:“那殿下還記不記得云千雪?”
“知道,葉神醫的高足。有濟世救民之心,心地善良”謝沅翊被謝懟懟氣了一會兒,腦海中蹦出云千雪的資料,太子妃娘娘,更沒好氣地說道:“不負上京第一美人稱號,更是我謝氏皇族選定的好兒媳。太子薨逝,可憐這上京美人!
怎么聽著哪里怪怪的?
這眼神好嫌棄,/////赤///裸/////裸/////的嫌棄
黎卿懂了,她這是忘了,似乎她跟云千雪有關的一切都忘了。
像是她的生活之中,云千雪就是一過客,神醫谷弟子,太子妃娘娘,不是她喜歡的人。
黎卿送葉神醫離開屋內,來到了屋外,葉神醫說道:“殿下左腕上的傷勢,是不是情蠱?”
黎卿點點頭。
“殿下這不是胡鬧嗎?靈芝也在幫她是嗎?”葉神醫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黎卿默默地點點頭,“那情蠱在殿□□內會不會有危險?”
“情蠱在殿下的斷脈之中,吸收不到殿下的精氣神,暫時沒事。想來殿下以自身為牢籠,困死情蠱。不過,這情蠱狡詐,將毒性外發毒性極強,我給殿下開點藥!
“勞煩神醫費心了!
葉神醫嘆息一聲道:“郡主,我只是心疼我的徒兒,殿下如今失憶,若是兩人再次相見,請郡主好好幫襯一二。此事需要保密的。”
“自然!
而謝帝這個時候出現,葉神醫連忙行禮道:“拜見陛下。”
“葉神醫,謝翾兒如何了?”
“七殿下沒有內傷,外傷只需調養多日”
第98章
屋內
她的思緒回憶了這半年, 她回到了上京,成功地將血月宗在上京的勢力全部拔除, 她還查到了她的身世之謎。
她的母妃是鳳城公主,她頂了她親兄長的齒序,頂了他的名字。前幾日,她在東宮別院,殺了應黃為母妃復仇,又在青巖山上,她跟宗主同歸于盡。她現在做回了原來的自己,謝氏皇族七殿下,謝翾。
沒錯, 這半年就做了這些事。
她感覺差點什么,又感覺沒差點什么,她又覺得心又些空蕩蕩的。
“吱嘎吱嘎”
門被打開了
謝帝端著一碗粥,小心翼翼地進來,他輕柔地喚道:“謝翾兒, 謝翾兒”
“嗯!敝x沅翊嘴上應了一聲, 還真奇怪, 父皇怎么就認定自己是謝翾?莫非真是父女之間有奇怪的感應。
謝帝走過來, 坐在她旁邊,輕輕舀起一勺粥,他吹了吹, 看著湯匙上沒有冒白煙, 他又晾了晾,差不多好了。他才將湯匙送到謝沅翊唇邊, 湯匙上有好大一塊龍蝦肉。他說道:“謝翾兒, 爹爹給你熬的海鮮粥。里面有鮑魚海參龍蝦魚翅。吃了病就好了!
謝沅翊低頭吃了一勺, 味道鮮美,肉質汁水多,這還真是不錯。她真誠地說道:“謝謝爹爹!
或許是生死一瞬,她看開了不少,她看著父皇的眼神柔和了不少。謝帝聽到女兒那么說,一個激動,剛想抱一抱女兒,想起前幾日把她整暈過去的事情。
他咳嗽一聲,很是自豪地說道:“爹爹天天讓廚子給你做,這廚子來自富貴樓,爹爹讓漕運從燕南花重金把海鮮運過來,保證天天新鮮,天天不帶重樣的!
【那我以后天天給你熬湯。】
忽然,謝沅翊腦海中出現一種溫柔似水的聲音,模糊不清的倩影。
這是誰在說話?
“這是不是太奢靡浪費了。”謝沅翊微皺眉,她看著床上擺滿了十幾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真覺得浪費。
“奢靡浪費?你是爹爹的心肝,莫說是漕運海鮮,擺十幾顆夜明珠,就算是這里堆滿金山銀山,這價值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汗毛!
“爹爹你怎么找到我的?”謝沅翊好奇地問道,她隱隱記得她墜落青巖山,她在青巖山下織好了一張天蠶網,她由于高空墜落被天蠶網,減緩了沖力,然后跌落沅江之中,撞到了礁石上,順著沅江水不知被沖到哪里去了?
謝沅翊一口一個爹爹,他很是享受。
“就在沅江的河灘上找到了你。一開始我以為你是翊兒,結果一探脈便知你是女兒身。我就知道你是謝翾兒。來我們再喝一口!敝x帝又盛了一勺粥遞到謝沅翊唇邊,“別急,慢慢喝。”
謝帝又遞給她一塊帕子
他抱怨道:“這些年,爹爹一直堅信謝翾兒沒死,是你兩個姑姑把你藏起來。她們說你在很小的時候病死了,我找了你十八年,一直沒找到你。你別怪爹爹,幸虧你六哥找到你,算她有點良心!
“后來,聽到你在西南道水淹燕南,讓燕南小兒退兵百里,你真是給爹爹爭光,為爹爹一雪前恥。你才是爹爹的心尖寵,小棉襖。不像你六哥,跟爹爹吵架!
謝沅翊沉默了:
我還和你吵架,我和你為什么吵架?我都懶得和你吵架
謝帝訴苦道:“你那好六哥半分不體諒爹爹的心,你可不能學你六哥那德行。你是爹爹的小棉襖!
“你和六哥為什么吵架?”謝沅翊八卦了一下。
“還不是你六哥,鬼迷心竅,為了一個女人跟爹爹發火。。∽詈筮為了那個女人喪命!!連皇位都被人搶走了!”謝帝非常生氣地說道,“謝翾兒,你不要碰情情愛愛。如果以后你遇到像你母妃那樣的,一定要掏心掏肺,皇位什么的,爹爹絕對是留給你的。你不要聽風言風語。”
謝沅翊心里想著,我為了一個女人跟你翻臉,我是有病嗎?為這事跟你翻臉吵架,你這風流性子依舊我行我素。
只要你的臟手別碰我的人,黎卿,涵月,其他人我才懶得和你吵架。
“什么女人?”
“哼,禍亂朝綱,冒名頂替!無恥至極。!”謝帝一想到云千雪就來氣,廢了她,讓翾兒干。之后再問問翾兒的想法。
“爹爹,你身上怎么有股濃重的脂粉味?你是不是又出去尋花問柳!敝x沅翊語氣平淡,掩不住眼底的一抹不屑譏嘲,讓謝帝看著有些心虛。
這眼神像極了她母妃生氣前的模樣,三分清冷,三分譏嘲,四分不屑的模樣。
好熟悉的配方,沉浸在骨子里的害怕,謝帝嚇得手里的碗落地,他連連擺手,他解釋道:“沒有,沒有,爹爹沒出去!
這副解釋在謝沅翊眼里,形同掩飾,絲毫沒有任何可信度!
“是嗎?”謝沅翊聲音帶著一股沙啞,卻讓謝帝覺得七月夏天變成了一月冬天,他不敢與她的眸子對視,生怕被凍傷。
“真的沒有!”謝帝的底氣在這一刻崩潰了,他小聲地補充一句,“真沒有!”
就在此尷尬時刻
“吱嘎”
門被推開了,黎卿款款走進來,手里拿著一方木盤,木盤上放著一碗傷藥,還有一碟子的蜜餞。她走了進來,見著這對父女大眼對小眼,身份對換,活脫脫夫子看學生的架勢。
謝帝一看黎卿來了,簡直就是救命稻草。他立馬喊住黎卿,他退到黎卿身后,委屈巴巴地說道:“黎卿郡主,你給謝翾兒解釋解釋,朕有沒有去尋花問柳?”
黎卿活久見
謝帝天不怕地不怕,無賴流氓,打架斗毆,吃喝女票賭都在行。
如今,要讓自己給他寶貝孩子做個證明。真是那句話,兒女就是討債鬼,不是不報日子未到,謝帝也有怕的人,一物降一物。
謝沅翊和謝翾,他似乎更怕謝翾。
“七殿下,您誤會陛下了。陛下為了讓你醒來,每天跟著道士做法招魂,免不了身上沾點血腥氣,怕沖撞了你,這才用了脂粉掩蓋!
“是嗎?”
感覺一股濃濃的壓制感,不信任感。謝帝慌忙點頭,保證道:“是的,是的,朕這兩天很乖的,絕對沒有去那些地方。謝翾兒別信!”
謝帝雖然很想跟謝沅翊在呆著,看女兒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剛醒來,第一次喂她喝粥,感覺很有成就感。他怕她身體剛好,又為著他的風流在跟他鬧,等會氣急攻心,又暈過去了,這不是鬧騰嗎?
謝帝說:“謝翾兒,爹爹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爹爹讓人把你的王府修了一遍,保證比你六哥的翊王府更好!
他識趣地就出去了。
“他真沒瞎搞?”謝沅翊顯然不信謝帝的說辭,看著他狼狽快走出去的模樣,直至門再次被關上,將眸光轉移到黎卿身上。
“殿下,陛下平日風流韻事很多。但他對您的事情上,他都事事以您為先。這幾日出去就一個時辰,便馬上回來。在寧城的時候,他更是不眠不休地守了您好幾宿!
謝沅翊抿了抿唇,在腦海中閃過一絲的隱隱約約的疑惑被消除了。她讓黎卿扶著自己來到桌邊,她正好看到了一份回京奔喪的奏折。
黎卿說道:“奏折上說讓殿下趕緊回去奔喪。而后陛下以你病重給回絕了!
房間很寂靜,謝沅翊沉思了一會兒,問出一個很嚴謹的問題,“那么,朝政現在是誰在管?”
“帝女殿下,之前的永江公主,云千雪。”
“永江公主?云,千,雪!”謝沅翊牙咬切齒地說道,“謝長揚,好樣的!他真敢給我搞一個妹妹出來?給他臉了!!!上過多少女人心里沒數嗎?之前還賜婚太子,也不怕貽笑大方,丟謝氏皇族的臉!
謝沅翊拿起一個茶杯直接摔在地上,“一定是這老王八蛋怕我質問他,他就逃走了。氣死本殿了。!”
這一波嫂子變妹妹,屬實將謝沅翊氣得不輕。
黎卿微微扶額,亂套了,殿下記錯了。
謝沅翊看到一封帝女手令,她打開一看,上面簡單明了
謝翾藐視皇權,不尊兄長,在國喪期間奢侈驕縱,仗勢欺人,大修宮殿,念其功勛,功過相抵,罰俸三年。
謝沅翊死死地攥緊了那封圣旨,“誰在抹黑我的名譽?”
還能有誰,你的好大爹
“這都是誤會,陛下為了救活殿下,聽道士說需要夜明珠給殿下照亮陽間方向的道路。陛下化名謝翾,就去賭坊贏了好十幾顆夜明珠,賭坊哪能罷休,陛下順便將賭坊給砸了!
“怕你挑食,就把富貴樓廚神給綁過來。加之這王府多年無人居住,陛下又幫您修繕王府,少不得鳳城地頭蛇生事,陛下又將這群刁民暴揍一頓。他們就來幫工。”
“此事便被告知巡察御史,巡察御史過來詢問,結果您那時高燒不止,陛下心煩意燥。他被陛下又揍了一頓,被陛下掛在城門口一整夜。他又警告御史別多管閑事,小心點。御史哪知道他是陛下,便將此事上報!
“宗內情況如何?”
“殿下請看。”
宗主并未回宗,唐家心存二心
貴妃被溫家挾持,宗內暫時安全,依計劃行事
“收拾一下,我們離開鳳城!敝x沅翊果斷地說道,她拿出一張白紙開始在寫什么,而一旁的黎卿斟酌了一下詞句,“要不然,我們再等等!
“等誰?”謝沅翊疑惑地問道,她并未放下筆。
“剛收到線報,說帝女殿下即將駕臨鳳城!
謝沅翊微微皺眉,她將筆撂下,“我跟她很熟?”
“是的,很熟!
“那我相信,畢竟跟我很熟的人,都知道我心疼錢,還要罰我俸祿,這就是成心的!
“她應該不知道吧!崩枨浜眯慕忉屢痪洌愕膿搁T從來不對她。
“那就是假熟!敝x沅翊下結論道,“要來便來,反正都說本殿藐視皇權,那就再藐視一次又何妨?本殿可沒心情見她,罰我三年俸祿,又來鳳城。這是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
“帝女殿下,寬宏大量”
“我的睚眥必報,更體現她的寬宏大量,仁心仁德,就這樣!敝x沅翊語氣淡淡,她將那白紙吹了吹,將墨跡吹干,將白紙放入信箋竹筒里,她吹了一聲口哨,一只黑鴉便落在她的身邊,家跟信箋竹筒綁好。
黑鴉飛走了。
謝沅翊看著那張送來的情報,她拿起來將她放在火燭上燒掉,她看著自己的掌心,五指合攏,握成一個拳頭,宛如將天下掌控在手里。
她略帶病態的臉上,那澄澈透明映著紅色水紋的眸子,她邪魅狂狷地淺笑,她說道:“我死了,他們就按捺不住了。我會讓他們知道江湖上,我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襄城官道
一輛豪華的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忽然一具尸體落在他們面前,馬受驚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
車簾撩開,云千雪從馬車里下來。她身邊是黎洛,雍城十七衛以及暗中跟隨保護她,謝沅翊的貼身雙影衛,葉靈芝則去了漠北。
黎洛發出一聲“。
云千雪趕忙走上去,她忍不住捂住口鼻,血肉腐爛的氣息,一具干枯的女尸,她的臉皮凹陷,臉色灰白,死狀極其恐怖,尸體胸口還被某種動物啃咬過。
從她的手掌指尖,掌心都有老繭,可以判斷出她是行走的江湖人,錦緞編織的衣料,錢財還在,不是劫財。
莫非江湖仇殺
雍城衛翻動女尸的時候,她的左手松開,從里面掉出一把鑰匙,影衛將鑰匙遞給云千雪,云千雪看著那把鑰匙,鑰匙鎖孔是一個五邊形。
“帝女殿下,此人身上沒有任何身份憑證?此嫦,以及尸體腐化程度,身上衣物財物并未受到損失。她沒有被侵害過,屬下懷疑是被人一下子吸光了氣血內力,估計有半個多月了。”
半個月了,半個多月了
吸光氣血內力
云千雪站在官道上,微風帶起她的青絲。她看著前面的方向。襄城是寧城和鳳城的中轉站,向北是寧城,向南是鳳城。
“千雪姐姐,你發現什么了?”
“黎洛,你還記得你在青巖山下,沅江湖畔幾個打漁的老者嗎?”
“記得。”黎洛思考了一會兒。
“他們說過什么?”云千雪淡淡地問道。
“他們說他們在沅江礁石看到幾具尸體,被蝙蝠啃噬的尸體,而他們的面容血肉模糊,同樣是身份不明的江湖人!
云千雪語氣平靜道:“而他們的死因,氣血被吸光了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黎洛指了指那具女尸,“或許下手的人,是同一個人!
“就是不知道是一時興起作案,還是有預謀的作案?關鍵要查清楚他們的身份。在外稱呼我為雪小姐,稱呼黎洛為洛小姐。”云千雪吩咐一聲,“我們周圍走走,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消息。影三影四,你倆去鳳城王府,去看一下謝翾殿下身體如何?不用鋪張迎接我!
影三影四抱拳行禮,然后消失。
第99章
云千雪, 黎洛徒步走了兩三里路,看到了不少舉著火把的人過來, 為首的男子向她們問道:“兩位姑娘,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跟你們年齡相仿的姑娘?”
莫非是那具女尸?
云千雪搖搖頭,為首的男子看著云千雪絕塵仙子的模樣,他停下腳步好心地問道:“天色不早了,兩位姑娘要不要落腳之處?”
云千雪點點頭,溫柔地問道:“大哥,我們姐妹二人正在尋親的路上。這荒山野嶺,可否請大哥指路?”
為首的男子示意身后的小弟,一臉和煦陽光地說道:“我讓我幾個兄弟, 帶二位姑娘去村長家歇息吧!
云千雪點頭致謝,便和黎洛跟隨著她們前去了村長家借宿。
村長家
“哭,哭什么哭?咱家閨女去那邊,那是享受清福的。你看看那邊出手闊綽,直接給了二十兩白銀。差不多可以過兩年的好日子!
“老頭子!你怎么見錢眼開?你看看他們把女兒送去, 哪個女兒可以回來?”
“你個婦道人家, 你懂什么?你看看現在村子里頭, 那些光棍懶漢都娶上媳婦了。誰家日子不是過得和和美美!
“都是賣女兒賣妹妹得來的”
“村長阿叔, 村長阿叔!鳖I著云千雪和黎洛前來的一個小后生開門叫道。
屋子里頓時沒了吵鬧聲,村長打開門,看到熟悉的面孔, 以及兩個姑娘。原本鐵青的臉色, 緩和了不少,“怎么回事?”
“大牛哥, 讓我們帶這兩個姑娘前來借宿!
“貴客臨門, 蓬蓽生輝!贝彘L說道, 他走到一旁,空出一條路伸手道:“快請進,老婆子貴客來了,快去做飯招待!
剛才的話,其實差不多就被云千雪,黎洛兩人聽見了。心里早就對這一座村子充滿了戒備之心,聽這兩人言語,那具女尸與他們無關。
賣女求富貴的事情,她定要管一管。幕后主使是誰,敢如此放肆。
飯桌上,村長夫婦非常熱情地給云千雪兩姐妹,端茶倒水,更是將自己的主臥讓給了她們二人。他們見云千雪吃飯很少,變著法子讓云千雪多吃一點。
到了半夜三更,云千雪側身休息,她看著窗外時不時有人影經過,還能聽到些許竊竊私語。
“千雪姐姐,要不要我把他們揍一頓?他們這種太影響你睡覺了!崩杪遛D過頭來問她。
“沒事!痹魄а⿹u搖頭,她懷孕以后,失眠癥狀越發嚴重。她知道她這是得了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治,只要確定謝翾的身份,她自然心安。她玉手撫摸小腹,安撫著腹中的孩子。
就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忽然她們房間闖進來一群人,為首的男子就是大牛,他指揮著女人要將床上的云千雪,黎洛給綁了。
一把長劍閃出劍花,瞬息之間,房間里倒下了一片人,他們瑟瑟發抖。大牛拔出匕首朝著黎洛刺去,黎洛抬手一掌,將大牛打在墻上。
云千雪從另一邊出來,村里的老少爺們全部跪下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
“你們要做什么?”
村長說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里這個村很是貧窮,家家戶戶都解不開米。”
“就在前兩年,來了一個富商府上的管家。他說他們每個月需要一名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去他們家里幫工,他們愿意出資二十兩。我們”
“你們因為貧窮,就要犧牲女兒,妹妹簡直是喪盡天良!!禽獸不如!!!”黎洛破口大罵道,這些人被罵了,不敢回嘴。
“好了,黎洛。”云千雪叫停住黎洛,轉身問他們,“今日輪到誰了?”
“今日輪到村長小女兒,村長老婆之前因為大女兒的事情,這一回就把小女兒放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要他們就要來要人了!贝笈Uf道,“交不出來,那就是全村遭殃。”
好吧!不用再說了。
這群人是看中她倆這才如此好客熱情,他們該死。攛掇這村落賣女賣妹的那個人更該死。
“那我便幫幫你們吧。”
他們聽到云千雪松口,連忙應承道:“好好好,姑娘就是活菩薩!
婦人們開始為云千雪細心涂抹胭脂水粉,待到妝點出一個明艷美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很快,他們所說的富商管家來了。云千雪瞄了他一眼,一眼便看穿此人是練家子,看來是某個門派,或者某個世家在搞鬼了。
夜幕降臨之后
云千雪被人蒙上眼睛送到了一處不錯的宅院里,管家取下她的黑紗,“等會貴人就會過來,姑娘稍等片刻!
云千雪點點頭
很快窗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一道修長的人影印在紙窗上,他透過房間內的燭火,他看清楚里面的人。他愣了一會兒,他癡迷地看著云千雪,如此絕色美人,他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他心里略略升起一股急迫,他打開門,他走到房間里裝出一副儒雅的模樣,“姑娘讓你久等了。”
云千雪搖搖頭,“并未久等!
“那么”男子急沖沖地想要撲上去,卻被云千雪閃身一躲,讓男子撲了一個空。男子并不氣惱,嘴里輕佻地說道:“有個性,本公子喜歡!
男子的手碰到云千雪身上之時,云千雪微帶蹙眉,她忍著心里的惡心,她聲音溫柔地說道:“公子,不知道我姐姐在哪里?”
“你姐姐?”
“對啊,我姐姐去年來的,我想見見她。聊表思念之情!
男子開口說道:“那姑娘你來晚了,你姐姐估計死了吧!”
死了?
云千雪知道做這種買賣的人,能有什么好人,她聲音哽咽,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假裝問道:“公子,我姐姐為什么死了?她哪里做錯了嗎?”
男子哪能看著美人哭泣,他連忙安慰道:“她可不是我弄死的,都是上面的人要這些女人。美人兒,你只要從了本公子,本公子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那公子不怕,今日那上頭的人來了嗎?”云千雪一邊哭,一邊向公子拋了一個媚眼,聲音嗲嗲的,讓該男子的心更加溫柔,他想要抱一抱美人兒。但是,云千雪一轉身,繼續假裝哭泣。
“美人兒,本公子告訴你自從上個月起,聽說那人出事了,想要來估計來不了!惫诱f道。
“那我姐姐的尸體在哪里?”
“美人兒,不要提這些”
云千雪腰間的軟劍,抵在他的喉嚨處。男子雙手舉起,小心翼翼地說道:“不要殺我,有事好商量。”
“說,到底怎么回事?”
“女俠饒命,都是上頭吩咐的。上頭讓我們抓捕不少女子,供他取樂,采陰補陽。他有時候動手過猛,導致不少女子喪命。因此,就需要一月一次的。”
“這里是哪里?”
“這里是襄城唐家!
密室
“唐大公子,你考慮得如何?”一個黑衣人問著面前的唐大公子,唐大公子想了想,還是拒絕道:“背叛血月宗,這有些強人所難吧!
“并不是讓你背叛血月宗,只不過是改個名頭。血月宗你們唐家說了算。”
唐大公子看著那黑布后面的臉,冷笑一聲道:“你們告訴我爹,宗主殘了,少主失蹤了?勺谥骱煤玫鼐驮谧趦龋业荒銈兯A。你怎么還敢來?”
黑衣人譏嘲一聲,“宗主若真在,大可讓你們見一見真容,有句話叫做,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告訴你,我不會背叛宗主。”
“唐大公子很有血性!”黑衣人對唐大公子很是欣賞,話鋒一轉道:“不知大公子,聽說過上個月上京萬佛寺大火,令弟將鳳城公主的牌位毀了。如今當家作主的是帝女殿下,不知她會如何?”
“我二弟已經為此付出代價。正值國喪期間,帝女殿下心地善良,并不會再行殺戮!
“是嗎?包括死在你們手里的那些女人嗎?那些女人為什么會死?若是此事被上京的帝女殿下知道,那唐家的下場如何?”
唐大公子臉色忽然一變
隨即他看到屋外火光沖天,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唐家后院
一身暗紅色云紋錦袍的人,面容被兜帽完全遮住,手里拿著一把火,腳下躺著不少唐家弟子。開始在后院依次點火,火勢慢慢從后院,向前院擴展。此人吩咐一聲說道:“將唐家弟子給我拖住,火勢越猛越好!
“是!
此人一身血月宗行裝,暗紅色云紋表示著她的身份在宗內地位,穿梭在這里,身邊不少唐家護衛前去滅火,并未對這個陌生的人感到懷疑。
而云紋錦袍來到唐家書房,正巧見著一道人影從唐家書房走出來。對方一抬頭正好看到了云紋錦袍,兩人的目光交匯,而瞬間來到那人面前。云紋錦袍甩出桃花扇,將他攔住說道:“把面具拿下來。”
對方拔出腰間的長刀,直接劈向云紋錦袍。云紋錦袍的桃花扇與他過招多次,對方以守為主,不跟她過多糾纏。云紋錦袍身法縱云,在糾纏住對方,她說道:“功夫不錯。”
對方的長刀寒光一凜,刀背砍向云紋錦袍,右掌凝起一道內力拍向云紋錦袍。桃花扇抵住攻勢,與他對抗一掌。對方的內力明顯弱于云紋錦袍,他借勢此內力,趁機想要逃跑,而云紋錦袍哪能放過他。
她追逐對方上了屋頂,向她扔了一把粉末。云紋錦袍展開桃花扇,抵擋住所謂的粉末,厭惡地退了幾步。她感覺一股刀氣在屋檐蔓延,她的腳下瓦片碎裂,她無奈遠離此處?諝庵袕浡唤z淡淡的榛子氣息。
看來活著的消息,宗內已經知道了。而此人知道她對榛子粉過敏。
云紋錦袍沉思片刻,便慢悠悠地走向書房。
她走進書房,發現被打開了一道門,書房里有一間密室。她順手拿著一個火把,她便走了進去。她順著臺階走下去,陰森可怕,還吹來一陣風,她聽到里面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似乎有點是女人的哭泣,嗚咽聲。
唐家地牢
她走下最后一個臺階,她發現這里是一座地牢。地牢里被關了不少女子,年輕漂亮的女子,有十五六歲,也有二十三四歲,一些妙齡女子。
這些女人看著她一身暗紅色云紋錦袍,辨不清她的臉色,她們瑟瑟發抖,全部蜷縮在角落里。她的眸光淡淡,平靜地掃過每個女人的臉上,像是在挑選一個獵物。
她的腳步停止在一處干凈的牢房,她一用力鎖被打開。她進入牢房,她低頭看著用破布遮掩的女子,臉上流淌著淚水,那女子嘴里不斷說著,“饒命,饒命……”
而她身邊的一個女子,將她護在身后,她呵斥道:“你已經折磨過她了,還有完沒完!”
云紋錦袍的手在半空一頓,眸光落在這女人的臉上,看著她臉上盡是灰色的塵埃,倔強倨傲地與她對視。
云紋錦袍解釋道:“我不是剛才那個人,我是初次到這里。你們為什么被關在這里?”
“你跟剛才那個人不是一伙的嗎?我們都已經盡力伺候他了,難道還不夠嗎?”其他女子憤怒地說道,“他遲早會遭報應的!”
“報應?他會遭報應的!”云紋錦袍贊同地說道,“你們既然不愿意待在這里,我便放了你們,你們走吧!”
她抬手桃花扇從她掌心飛出,將這里的鎖全部解開。那群女子似乎不相信有這好事。她們紛紛推開門,朝著謝沅翊來的方向跑去。
只有一個女人沒有逃跑,就是剛才跟她對峙說話的姑娘。她問道:“你為何不走?”
“跟著你可以保命!迸拥卣f道,“而你承諾的是放了她們,沒有承諾保命。她們會死,馬上就會死!
當真是一個有趣聰明的姑娘,可我就是不喜歡這樣的人,自作聰明。
“我也沒承諾要她們死。你別跟著我,我怕忍不住殺了你!痹萍y錦袍嚇唬道。
“你想知道剛才那個人做了什么嗎?”女子拋出一個誘餌,云紋錦袍一愣,心想這女人不是一般人。
從不遠處傳來數十道不同的哀嚎聲,鮮血從臺階上蔓延下來,讓地牢更顯得陰森可怕。女人笑了笑,眉眼彎彎,似乎在說我就知道。
“……”
云紋錦袍覺得這個女人,不僅聰慧而且狡猾,看這氣質,看這儀態,像是世家小姐。
她心想著她被抓來的可能性很小,此人不簡單,先要穩住她。她點點頭說道:“你有什么要求?”
“你帶我出去!
她問道:“好,那你叫什名字?”
“我叫芳華,你叫什么?”
假名字
騙人的假名字
第100章
云紋錦袍和芳華離開地牢, 她手里的桃花扇在半空中一轉,而這里留下的機關被云紋錦袍一扇破之。芳華看著地上滿是女尸的人, 微微嘆了一口氣。
兩人出了唐家書房,云紋錦袍就見著一抹身影跟一個黑衣人打了起來。黎洛手里的長槍直接去挑黑衣人,黑衣人游刃有余,掌風剛猛。
黎洛的長槍,在黑衣人面前不足為慮。黑衣人一掌劈下,在地面上卷起一陣風塵,黎洛腰間的錢袋掉在地上,幾錠金子落在地面上。
金燦燦的金子
“此樹是鳥栽,此路是鳥開!要想平安回, 留下買路財!”一聲怪異的鳥叫聲,那只彩色的鳥還落在云紋錦袍的肩頭。
黎洛/芳華/黑衣人:
“我們要打劫!男人殺掉,女人留下做壓寨夫人!”
云紋錦袍的臉微微一抽,這該死的傻鳥又一次出賣了我。
而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云千雪從暗處出來, 她便看到神似謝沅翊的人, 云紋錦袍的人帽兜將她整張臉給遮住, 看不清她的樣貌, 辨不清她的聲音。云紋錦袍伸手捂住謝懟懟的嘴巴,她淡淡地說道:“打擾了,家畜不懂事。”
她和芳華剛邁出幾步
“誰不懂事?本來就是來搶劫的!敝x懟懟囂張道:“你們這些二流子, 借你仨瓜倆棗膽, 敢跟我家公子打一打嗎?”
“黎家老二,沒吃飯嗎?哈比哈比, 差生, 差生, 丟臉不,丟臉不,啊呸!黑烏鴉你有種嗎?沙雕沙雕,你有雕嗎?連個女人都打不過,傻缺,傻缺!生孩子做受!”
謝懟懟就是故意的
莫非這里有這死鳥認識的人?
“去死吧!”黑衣人轉頭一掌打向云紋錦袍,云紋錦袍的扇子鋒利無比,黑衣人不熟悉她的深淺。而云紋錦袍上來便下了狠手,桃花扇合攏,扇尖與黑衣人的手掌相撞,黑衣人感覺手里被內力穿透。
黑衣人便知此人功力深厚,此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云紋錦袍向天一展桃花扇,漫天桃花飛舞,宛如仙境。她身法詭異,消失在這里。就見著桃花漫天,黑衣人在這桃花下難以抵擋,伴隨著割破空氣的聲音,破布碎裂聲。
而黑衣人瞳孔收縮,感覺胸口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他吐了一口血,身體一軟飛出數米遠,他的胸口感覺皮肉綻開,他被那鋒利無比的桃花扇劃出一道狠狠的裂縫。而扇氣發出的力道,差點將的下頜全部削掉。
云紋錦袍揮動桃花扇,地上的一把長劍便落到黑衣人腳邊幾寸,就聽見懶散的聲音,“這里我說了算!”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黑衣人連忙甩出一枚煙霧彈,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層薄霧。云紋錦袍并未去追趕,謝懟懟用嘴巴叼住那那袋金子的口子,它鼓動著身子,飛到她肩頭。將金子放在她的掌心,鳥眼里變成了兩塊金子,它囂張地說道:“有錢了,有錢了。鳥有錢了!
謝沅翊淡淡地掃了一眼黎洛,她冷聲說道:“黎洛郡主,以后出門少帶錢,容易被打劫,這袋金子就當做是買個教訓。青山綠水,后會無期!
謝沅翊警告黎洛少說話
就當做沒見過我
“哈比哈比,出門少帶錢,劫財不劫色,要錢不要命。勞資天下第一劫匪,牢底坐穿,天王老子都不怕。”謝懟懟搖頭晃腦地說道。謝沅翊恨不得將它這嘴給縫上,在上京皇宮待過的人,估計都知道謝懟懟的名言,勞資第一惡霸,牢底坐穿。
“謝沅翊,這錢是千雪姐姐的!
千雪姐姐,帝女殿下?
謝沅翊聽到千雪的名字,她腳步一頓,眸光掠過在一旁的一襲白衣傾城的云千雪,無視她的存在,她囂張地說道:“那又如何?我便搶了!”
而謝沅翊從云千雪身邊走過,云千雪這才出聲喚道:“沅翊,沅翊”
謝沅翊腳步并未停歇,云千雪早已落在她的面前。謝沅翊低垂眸子看著面前絕美的女子,她只是覺得這女子有些眼熟,她并未深究,能跟黎洛在一起的。并且黎洛出手的,此人身份絕對比黎洛貴重。
她有禮地說道:“還請姑娘讓一讓!
“我不讓!
謝沅翊心里想著這是我的桃花債,長得倒是不錯,放在平日她都會搭訕幾句。現在這種情況算了,她是來辦正事的。
襄城唐家,她查過唐家作踐女子的事情,她早已有所耳聞,只是唐家是宗主的嫡系親信,她在沒有準備前不能動手。她這一回趁著宗主不再,趁著唐家在萬佛寺犯下的罪,她才動手。
放火只是把唐家人趕出去,外面布置了天羅地網。
她伸手揮出桃花扇,抵擋在身前。虛無的距離,將兩人劃分的涇渭分明。謝沅翊回頭對黎洛說道:“黎洛郡主,你的朋友不要太過分。翊王殿下早已殞命青巖山,天下皆知,我不是翊王殿下!
“那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云千雪堅決地說道。
她篤定這就是謝沅翊,只是她不清楚她的沅翊,為什么不見她,為什么不認她?她知不知道這些日子,她是怎么過的?
她對她難道還有恨意,怨言,什么都可以。她來找她就做好賠罪的準備,但她不允許她的沅翊忘了她,把她當做外人。
“你太無禮了!敝x沅翊繞過云千雪就要走,云千雪手里的心悅出鞘,謝沅翊嘴角微勾三分輕蔑,四分漫不經心,三分譏嘲。
桃花扇和心悅相撞,兩邊的內力激起了一陣風,風吹落了謝沅翊的兜帽,熟悉而陌生的臉,就那么出現在云千雪的眼底。
云千雪鳳眸中都是她的樣子,驚喜,高興,久別重逢?粗巧铄涠匀说哪,而謝沅翊臉上并無喜色,面色蒼白,又帶著一絲不悅之情。
而謝沅翊的眸光慢慢隨著那熟悉的劍影,微微上揚,她怎么會有心悅。待到完全看清楚云千雪的臉,她的心微微顫抖,像是什么東西讓她內心感到歡愉。
兩人在空中緩緩旋轉,兩人都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一眼萬年,似乎周圍的一切在此刻都進入靜止狀態,誰都不能打擾她倆。而謝沅翊只覺左手腕上一股劇烈的疼痛,撕心裂肺的痛,桃花扇突然失去了控制,從她的掌心掉落。
而謝沅翊莫名收力,她被那心悅上的劍氣反噬,她退后幾步,反噬之力像是一陣風吹過她的身子,她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謝沅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撿起落在地上的桃花扇。她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而云千雪落到了謝沅翊的身邊,她握住謝沅翊的手腕,她擔心著,急忙解釋道:“沅翊,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放手!你是黎洛郡主的朋友,我便不與你計較。你再敢糾纏不休。”謝沅翊正想用力掙開云千雪。
“不放我”云千雪感覺眼前一黑,她倒在謝沅翊的懷里。
寧城 沅榭酒肆
云千雪從夢里醒來,就見著身邊的黎洛。黎洛正在旁邊守著她,她握住利落的手,緊張地問道:“沅翊呢,她在哪里?”
“千雪姐姐,她不是翊王殿下。”黎洛早已從黎卿口中得知,“那是七殿下,謝翾殿下。真是奇怪為什么謝翾殿下和謝沅翊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當年宮里的傳聞是真的?”
云千雪聽到明確的回答,謝沅翊便是謝翾。她臉頰微微含笑,她立即下床,她說道:“謝翾在哪里?”
“她在二樓!
云千雪想了想,“你讓梅芍進來,本殿要梳洗一番,去見一見謝翾!
二樓
謝沅翊正在給自己的傷口上藥,那個黑衣人內力深厚,將她在東宮別院受的傷口給崩裂了。她忍著痛,將白色粉末倒在傷口上,傷口上的酸麻痛,在刺激著她的神經。她聽到腳步聲,她將衣服穿好,她說道:“進來吧!
黎卿拿著傷藥進來,謝沅翊正好將外衣披上。黎卿開口說道:“殿下,我請神醫谷弟子給你看看。”
黎卿努力創造謝沅翊,云千雪見面的機會。
謝沅翊看穿她的心思拒絕道:“小傷而已,你妹妹身邊那個人便是帝女殿下。她就是你口中的神醫谷弟子。”
“是的!
“她倆怎么去襄城唐家?”
“黎洛說在路上碰上了一具女尸,似乎被人吸干了全部氣血。然后,她們追查線索來到了唐家!
謝沅翊聽到一具被吸干氣血的女尸,她緩緩說道:“我在青巖山下碰到了一群想要帶走我的人,他們同樣被吸干了氣血。應該是同一人所為,血月神功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便是在你家的天劍山莊。你大伯黎弒天,便是死于吸干氣血!
“昨晚,我一共碰到兩個人。第一人我懷疑他是宗主的嫡系,我十歲的時候,他一定在宮里待過,否則不會知道我曾經榛子過敏的事情。第二人,就帝女殿下和你妹妹碰到的人,我懷疑是青巖山下的同伙。”
“唐家雇傭那群人想要害死殿下?”
“主要還是去查一查這兩批人的身份比較好!
“殿下,你似乎知道吸干氣血的神功,這是誰會這種邪功?”
“此種武功,名為血月神功,通俗點便是采陰補陽,雙修的邪功秘法,曾經禍亂過江湖,當時的主人便是上上任宗主。那位宗主一生修習兩門神功,一為血月神功,二為綿息心法!
“那殿下你三年修習的內功是?”
“我修習的便是綿息心法上卷”
“嘭!”
門被推開,房內的兩人順著聲音看去,云千雪就站在她們面前。謝沅翊的眸光只是落在她臉上一瞬,明艷動人,傾城絕色,她對云千雪聽墻角一事,沒有多少反感,她只是解釋道:“綿息心法上卷是正常的內功心法,下卷以化解對方的內力,燃燒生命為代價。血月神功,以吸收旁人的功力,來治療自己的內傷!
“所以,太子的死不要扣在我頭上!
靜靜
黎卿聽完以后,便悄悄出去。她順便指了指一旁的藥,讓云千雪喂謝沅翊喝下去。
謝沅翊早已將黎卿的動作映在眼里,她不去戳穿她。她站起身子順手拿過一件火紅色的長袍披在身上,她現在墨發披散,給人一股又欲又颯的感覺。她開口說道:“臣妹謝翾見過帝女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到她自稱臣妹謝翾
云千雪回神,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平靜地看著謝沅翊,她道:“我不想你做皇妹謝翾,我想你做我的沅翊。”
謝沅翊坦然地抬頭,她加重開頭一句,“六皇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云千雪走到謝沅翊面前,兩人眸光交匯,看著她那雙澄澈透明的桃花眸,映著自己,卻無半分波瀾,她的身軀微微顫抖,她雙手搭在謝沅翊的雙肩,然后雙手捧住她的臉,她看著這張隔了兩個月的臉,“沅翊,沅翊,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從未想過和你爭皇位,我也從未想要你出事!
謝沅翊感覺到臉上熟悉清涼,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雪松木的氣息。她不反感這種氣息,她的眸光泛著一絲冷光,對上那熾熱的目光。愈冷愈寒的眸光,將對方的熾熱漸漸消融,漸漸失去了勇氣。
“咳咳咳!”謝沅翊輕輕咳嗽一聲,她的火紅色的外衣,胸口之處開始顏色變深,這是傷口又崩開了。云千雪不顧她眼神的冰冷,她從袖子中找出一瓶膏藥正要給謝沅翊,“我這里有藥!
謝沅翊開口說道:“多謝帝女殿下,我這里有藥!
“你別叫我帝女殿下,你喚我雪兒!
“不敢直呼帝女殿下的名諱,臣妹不敢藐視皇權,不尊皇姐。”謝沅翊冷淡的話,再次將兩人的關系,從最親密的夫妻,劃分到姐妹,“本殿身份有礙觀瞻,上不了臺面。還請帝女殿下離開!
“坐下!”云千雪臉一沉,“聽到沒有!”
謝沅翊下意識便坐直了身子,看著云千雪要給她上藥,但她依舊拒絕道,“本殿從不嬌氣,不矯情,不需要帝女殿下服侍。”
“謝翾!你既然認我為皇姐,尋常姐妹之間都有些親密舉動。本殿不是迂腐之人,不會在意外界對你的風評!坐下!”
云千雪將她的外衣脫了,就見著她胸口有一道幾寸寬的傷口,粉紅色的傷疤,正在滲出一絲絲鮮血。她自懷孕后便聞不得血腥氣息,她微微蹙眉。她打開神醫谷專治外傷的膏藥,伸手涂抹在她的傷口處。
謝沅翊的身軀微微顫抖,云千雪心下更加心疼,她溫柔了語氣,她輕輕吹著氣,安撫道:“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而兩人的距離靠近,而后來云千雪便坐在她的腿上,謝沅翊噴出溫熱的鼻息落在云千雪的臉頰上。謝沅翊感覺到左手腕上的異常,她側頭盯著正在給她涂抹傷口的云千雪,看著她露出白皙光滑的天鵝頸。
云千雪感受到了一絲異樣,她抬眸她的局促正好落在她的眼里。
“怎么了?”
“皇姐,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