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支羽箭打破了這關鍵的時刻,那面具從她的指尖滑落,落在地上。
天賜良機被人破壞,云千雪彎腰那一刻,鳳眸中隱藏著的陰霾一瞬而去。她特別討厭別人在這個關鍵時刻破壞。而那支羽箭直接朝著謝沅翊的面門射過去,箭頭在謝沅翊的視線無限放大。
而謝沅翊一個閃身,她下意識喚道:“七殺。”
七殺,她的護衛形影不離。結果,旁邊沒人。謝沅翊忽然想起,她的貼身護衛被她給支走了。還沒來得及,讓她自責幾下,之后的羽箭猶如流星般飛來。
謝沅翊沒有料到上京城的治安那么差,而這里確實人少。云千雪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拉著謝沅翊躲避過幾排羽箭,她看了一眼謝沅翊。
“你不會武功?”云千雪篤定中帶著疑惑。
“......”謝沅翊的臉微微一抽,她連最基本的宮斗宅斗能力都沒有。讀書也就一個半吊子,封地逍遙的生活,讓她學些拳腳功夫,癡人說夢。
更何況,她又沒參與謝帝發起的本屆太子奪嫡比賽。能參加這屆活動的,必須是文武雙全的皇子,她連入場資格都沒有,做個后補隊員都嫌棄。
她本尊又沒有太大的上進心,跟她父皇一樣,是一個佛系躺平皇子。她唯一的優點,就是跟太子關系親密,太子順理成章登基,自然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而現在誰還要她的命?
整座上京城,同輩的四位皇兄已經被清除。
“有刺客,保護殿下。”隱藏在暗處的十八名護衛拔出長劍,一齊沖了出去。看這衣著不似太子府兵,僅彈指功夫,護衛與黑衣人紛紛扭打在一起。
謝沅翊見這一批護衛的素質著實高,招招不拉下風,她暗暗猜測,這批護衛能處。當然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兩方相持不下,謝沅翊剛喘了一口氣,可是黑衣人的機動性十分靈活,并不糾纏與護衛。
他們的目標是自己。一個黑衣人的劍直接朝著自己劈來,謝沅翊摸出懷里的匕首,匕首格擋,謝沅翊快速后退。匕首的后刃直接切入謝沅翊的手腕,謝沅翊不由得悶哼一聲,濃烈的血腥味刺著自己的鼻尖。
忽然,與她對峙的黑衣人胸口被人一劍貫穿。原來是暗處出來的護衛,那護衛剛喊了一聲,“殿下,您......”沒事吧。
護衛的人頭,直接被另一個黑衣人砍了下來。人頭落地,一張年輕的面容,鮮紅的血液浸濕了謝沅翊那雙名貴的靴子。謝沅翊只覺得一陣悲涼,命如草芥,她說不出的恐懼,她渾身發抖。
黑衣人趁著謝沅翊分神的時候,又有幾柄鋼刀劈向謝沅翊,云千雪袖中飛出白綾,將他們手里的武器給卷到了半空之中,而后他們的武器最后要了主人的命。
濃重的血腥味,讓謝沅翊頭皮發麻,她彎腰在一旁干嘔起來。她從未見識過如此陣仗,她單膝跪在地上,扶著一旁的柱子,肚子的酸水一并嘔了出去,她的注意力完全是在自己的身上,屏蔽了周遭的一切。
云千雪一身衣裙,翩翩如謫仙,她的唇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笑得有些滲人。她穿梭在黑衣人,像是踩著某種舞步,黑衣人紛紛倒在血泊之中。
她踏著星河而來,她來到謝沅翊面前,一只手蒙住她的雙眸,一只手將一顆丹藥送進她的嘴里,在她耳畔低語,宛如刺破黑暗的黎明道:“別怕,沒事了。”
別怕,沒事了
像是一種魔咒,讓謝沅翊那緊張焦躁的心,漸漸趨于鎮定。
一顆清涼的丹藥落入謝沅翊的口中,謝沅翊感受到了一股清涼,胃里也不再如此反酸,她的觸覺都恢復過來。
而這一切都落在那站在屋檐上的男子眼里,該男子身形頎長,他腰間纏著一把長劍,他拈起一枚樹葉,含在嘴邊,一陣音樂聲響起。
在場的黑衣人變幻位置,竟然又分了十個人圍了上來,將云千雪給纏斗住。他們不急于要了云千雪的命,只是讓她無暇顧及謝沅翊。
云千雪邊打邊退,她離謝沅翊越來越遠。
那男子就出現在她前面,一把冷劍橫掃在她面前,陰森鋒利的寒光,照著謝沅翊。謝沅翊真是怕極了,她咽了咽口水,她的前額開始冒冷汗,細細密密的薄汗,沿著她的臉頰落在那劍身上。
身形頎長的男子舉起長劍,落在她的脖子處,他緩緩地說道:“殿下,我們又見面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又?
謝沅翊從小到大,細數了一生的災難。目前就兩次,一次是太子送她去封地,最后主謀是她某位皇兄。還有一次就是現在。
“你是何人?”謝沅翊故作鎮定地說道。
“殿下,你真是貴人多忘事。等會兒去了黃泉問問閻王,我是誰?”男子并不廢話,舉劍刺向謝沅翊的胸口。而謝沅翊來了一個高難度的躲避,長劍從她的面門處掃過。
謝沅翊摔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正因為這時,給后續來的人,爭取了不少時間。
“殿下莫慌。”一道略帶熟悉的聲音傳來,云天澤這個雪山宗弟子出現,他手里的銀劍,揮舞出一條銀龍,銀龍朝著男子飛去。
云天澤扶起謝沅翊,他擔憂地說道:“殿下,你沒事吧。微臣護駕來遲。”
“不要整這些虛的玩意。”謝沅翊推了推云天澤,“云天澤,你上啊!給我殺了他。”
男子一劍劈碎銀龍,他淡淡地掃了一眼云天澤,看著他手里的劍問道:“小子,雪山劍仙是你什么人?”
“正是我的師父。”云天澤驕傲地說道,“你今日傷殿下,那就留下命。”
他看著云天澤說道:“你這銀龍斬倒是有你師父的風采,念在我與你師父是舊相識,我放你一馬。否則劍下又要染上一條無辜人命。”
“有本事來打一架,說那么多話不累嗎?裝逼啊!”謝沅翊仗著云天澤在,那剛才的怨氣一下子發泄出來,她指著男子罵道,“知道我是殿下,這天下都是我們謝家的。你特么的腦子有病嗎?你傷我,我皇兄是不會放過你的。”
男子微皺眉,“粗鄙......你是六殿下?”
“殿下,屬下來遲了。”七殺這個時候趕到了,他抽出長劍,護在謝沅翊身前。看到七殺來了,謝沅翊的底氣更加足了,她舔了舔臉上的血跡,唇角勾起一抹譏嘲,他是要殺我太子皇兄,我豈能留你活口。
謝沅翊下令道:“誅!”
誅!
一聲輕斥,果真是有皇家威嚴
“遵命。”
七殺出場,他周圍的風瞬間停止。果然,她的護衛逼格值拉滿。七殺的長劍在空中絢爛奪目,一道銀光灑下,一道殘影就來到了男子面前。半空中,兩人相互的斗毆,金屬光澤爆炸。
一道弧線從半空落下
“咣當”
什么東西落在謝沅翊的腳邊,謝沅翊撿起來,竟然是一塊古銅色的令牌。令牌倒是沒什么不同,只是上面的紋路,是一朵薔薇花。只是這朵薔薇花的花色,與古銅色略微不同,她對著月光,薔薇花是暗紫色的。
令牌刻著一朵薔薇花
看來,令牌的主人身份不同尋常
一陣東西落地的巨大響聲,謝沅翊回頭看著那一面掛著數十只紅燈籠的木板墻轟然倒塌。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巨大的火蛇從天而降,吞噬著一切活物,撲面而來的熱浪灼燒著地面。
一道模糊的人影,就被困在熊熊烈火之中。謝沅翊看到這一幕,她想到云千雪還在里面,她沖到火場邊緣,火蛇在她面前突出火熱的風信子,她臉上滾燙的炙熱在她白皙的肌膚。
她看著旁邊有一桶水,她不管身份是否泄漏,她將一桶水全部倒在自己的頭上,三月冰冷的水,讓她一個激靈。她咬咬牙,她深吸一口氣沖進火場。悶熱的氣息,讓她差點暈倒,她眼前被一片金紅色給包圍。
她沖進火場,她喊著:“云千雪,云千雪,你在哪里?”
云千雪聽著熟悉的聲音,她努力地睜開眼睛,一道模糊的人影就在她跟前,影影綽綽,上躥下跳,她沙啞著喉嚨,音色難聽,“我......在這里。”
這聲音聽得令人心碎,謝沅翊猛然回頭,她跑上去一把抱住云千雪。她發現云千雪的腳踝被砸傷了,青紅色的傷口在她如玉般綻現出可怖的傷口。
云千雪感受到有人來擁抱她,虛弱地問道:“是你嗎?”
謝沅翊握住云千雪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臉上,“是我,我是謝沅翊。你摸摸我的臉,我會帶你出去的。你別睡。”
而云千雪眼底閃過一抹狡黠,而謝沅翊輕輕擁著她的手,讓她的手觸摸到她的整張臉形。云千雪在火場里吸了很多熱氣,但是謝沅翊身上是冷的,緩解著她的壓力。一點一點接著一點。
云千雪閉著眼睛,在心里描繪著謝沅翊的輪廓,指尖的碰撞,一股熟悉的觸感,細膩的質感,她瞳孔微微一縮,從她的心底油然而生,在那個山洞里......與她纏綿悱惻,荒唐一夢......
那夜的記憶
全身的痛楚又讓她清晰地感受了一遍
她確定了大概那晚跟她在一起的就是謝沅翊。她還有一絲懷疑。她袖中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匕首,慢慢地露出。
“我帶你出去。”謝沅翊將云千雪公主抱,云千雪雙手自然而然地環住她的脖子。謝沅翊用力站起來,她眼前忽然一黑,她呼吸急促加重,她用著輕而柔的聲音說道:“你要抱緊我,我可能沒有太多的力氣。”
待到她眼前的黑霧褪去,一道寒光朝著她倆過來。
“小心。”謝沅翊想都沒想,空手接白刃,伸手握住劍刃,皮肉綻開只在一瞬間,她的掌心感覺到被狠狠地碾過,一滴又一滴的血混合著剛才的冷水落在地上,妖冶而瑰麗。
“唔!”
云千雪手里的匕首刺進了黑衣人的脖子。謝沅翊一腳將黑衣人踹在地上,她齜牙咧嘴,倒吸冷氣。謝沅翊顫抖著雙手,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在顫抖。云千雪幾乎可以感受到謝沅翊會在下一秒倒下。
謝沅翊穩定了一下身形,她將云千雪摟在懷里緊了緊,她安慰道:“很快我們就出去了。有本殿下在,你別擔心。”
“好啊。”云千雪微微閉上眸子,享受著片刻的溫馨。兩人從火場里出來,謝沅翊抱著云千雪,七殺早已回到謝沅翊身邊說道:“六殿下,您沒事吧。”
“馬上去仁和醫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