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子來到皇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看了一眼滿是黑暗的御書房,他即將是這里的主人,父皇一輩子想要逃離的地方。
他走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提著一盞明黃色的燈籠,燈籠幽暗的黃光照射出他孤寂的身影,他終于走到了一處宮殿前,長樂宮。
太子進入長樂宮,長樂宮這座冷宮卻格外干凈。太子先在香爐上插上三柱香,他跪在一個蒲團上,他對著容妃的畫像叩首三次,他恭敬謙卑地說道:“兒臣給容妃娘娘請安。”
太子抬頭看著這容妃的畫像,當初宮廷畫師將容妃的神韻給描繪出來,一身紅衣驚艷當時多少人,明艷動人,巧笑倩兮。
遙想當年,先帝長女雍城公主謝璇臻,他的姑姑。謝璇臻率軍橫掃漠北王廷,驅逐千里,漠北王族歸降,送上大量金銀與牛羊,另外獻上一名絕世傾城的歌姬,即容妃
先帝下旨歌姬成年之后,將賜婚給父皇,兩人在先帝守孝期滿三年,容妃入住后宮,主長樂宮,之后生下六皇子謝沅翊。在他僅有的記憶里,容妃自懷上龍嗣后,遭父皇厭棄。
......
太子第一次路過長樂宮,他那時遭到父皇訓斥,隨便走到這里。他看到朱漆大門落鎖,上面還有內務府的封條,這就代表非死不得出。
一顆小石子落在他的頭上,他抬眼看到一個紅衣女子。紅衣女子赤足站在屋檐上,頑皮靈動,紅裙隨風擺舞,美得如此張揚,美得讓人眼里只容得下她。
后來,她居然從屋檐上跳下來。一躍而下,唐突地進入他的視線。這一大膽的舉動,嚇得太子連忙后退。
紅衣女子輕輕落地,她看到他局促模樣,她不由得哈哈大笑,張狂無忌,笑聲竟然出奇地好聽,她指著他說道:“一國太子,竟然被嚇得手足無措。”
長樂宮,容妃娘娘
“兒臣參見容妃娘娘。”太子心有余悸,但是他面帶溫和恭敬地說道。
容妃沒想到這瘦弱少年太子,竟然可以認出自己,她狹長的桃花眸打量著少年太子,她滿意地點點頭,“太子竟然知道本宮,很好,很不錯。那本宮就不客氣了。”
還不明白不客氣的意思
容妃從容不迫地走到他身旁,風中搖曳她的清香,拿起他身后小太監端著的一盤酸梅,還有一壺玉釀酒凝氣提力,又飛上了屋檐上。
她坐在屋檐上,晃著雙足,她玉手捻起一顆酸梅吃進嘴里,她仰頭喝了一口玉釀酒,她歡快地念了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
太子看著容妃,與他平日所見的權貴女子皆是不同,他心底有些莫名愉悅,他看著透明的液體從她唇畔落下。
他擔憂地說道:“容妃娘娘,現在是孕中不宜多動,更不宜飲酒,萬一傷了我的弟弟妹妹怎么辦?”
“哦?太子你知道酸兒辣妹嗎?我這一胎可是皇子。未來是會跟你爭皇位的你不怕嗎?”容妃大膽地說道,那笑靨如花,燦爛如陽。
太子陰郁的心情,瞬間都煙消云散了,他揚起一抹笑容說道:“容妃娘娘想要吃酸梅,兒臣每天給你送過來。若是弟弟,那兒臣好好對他。”
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容妃了。
時光荏苒
一晃都過去了十年
昔日的少年太子,已經長大成人。
太子故地重游,他駐足長樂宮前,他突然抬頭似乎在尋找那個曾經砸他頭,紅衣張狂的女子。而這一回,一個小團子卻撞到自己的腿上,小團子一下子坐在地上,捂著腦袋,連連叫喚道:“好疼!疼死我了,你賠我。”
這是碰瓷
“那我賠你什么?”太子饒有興趣地說道。
“賠我一只雞腿。”小團子捂著腦袋,瞇著一只眼睛,盯著他身后小太監手里端著的雞腿,雞腿還是倆只,她眼珠轱轆轱轆一轉,她又伸出兩只手指,“不對,我要兩只。吃了我就會好。”
太子示意讓小太監將雞腿給小團子,小團子卻很不客氣地拿了玉釀酒,小團子喝了一大口,一邊喝一邊咳嗽,差點咳出眼淚,“辣死我了。”
太子拿出帕子替她擦嘴,看著她手腕上的烏青,青一塊,紫一塊。小團子一身不是這破,還是那破,他突然問道:“小團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太子看著小團子腰間上那塊白玉牌子,早就看出她的身份。這是容妃的兒子,他的弟弟,謝沅翊。
“我太子皇兄。”小團子聰慧地說道,“母妃說過父皇的是金色的,跟父皇同輩的是紫金色的。太子皇兄的是白金色,跟我同輩的是白玉的。”
這一刻,他恍惚看見那個紅衣女子的臉,似乎跟小團子青澀懵懂的臉,是如此地相像。兩個人狡黠聰慧,令他心情愉悅。
而小團子拉起太子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柔軟細膩的毛發上,她抱住太子的長腿,蹭了蹭,鼻音哭腔,她仰頭看著他道:“太子皇兄你摸摸頭,摸摸頭,剛才撞到了好痛,真的好痛。”
一聲太子皇兄,熱烈而溫馨。
擊穿了他柔軟的心底,好久好久沒有人,那么喚他。他望著小團子那雙純澈的眸子,那眸子里映著自己,眸底毫無雜志,只有天真爛漫。
他的兄弟,一個一個在父皇面前出風頭,恨不得吃了他,都要霸占他的東宮太子位。
忽然,太子彎腰抱起了臟兮兮的小團子,帶她離開了這座空虛寂寞冷的長樂宮,困了小團子十年的宮殿。小團子摟著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親昵地喚著太子皇兄。
“以后,太子皇兄護著你。”
“那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
兩人拉勾,小團子很開心地在太子臉上落下一吻。太子捏捏她的鼻子,“你為什么不問太子皇兄,我們去哪里?”
“太子皇兄不會害我的。”
......
“容妃娘娘,后天是您的忌辰。她現在不大方便進宮,兒臣代她來行孝道。兒臣會好好護著她。”太子絮叨地說著,他將一疊佛經整理出來,慢慢燃起火盆,將一本接著一本的經文扔進火盆里,“我讓她抄了佛經,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敬孝。”
“快了,快了。”太子聽著皇宮里打更的聲音,“她十八歲了,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每年的今日,我都會在上京城燃起煙花。”
太子想這座宮里想要自由的人,終究是死的死,走的走。
東宮
月亮高掛半空,謝沅翊一直坐在偏殿,對著晚膳愣是沒動手。七殺說道:“殿下,您用膳吧。太子殿下,估計是不會來的。”
“我要等太子皇兄陪我一起用。”謝沅翊固執地說道,“今天是我的生辰。”
“殿下,您的生辰不是下個月嗎?”
“每年的四月份,太子皇兄要巡視四處。所以,我就將生辰推遲了一個月,他才有空來封地給我過生辰,我都回到上京城,當然要過正日子。”
七殺點點頭
管家過來說道:“六殿下,太子殿下去宮里了。這三天都不回來,太子殿下交代東宮庶務,就交給六殿下處理。若是遇到不會的,可以問云小姐,老奴也可以。”
“哦,下去吧。”謝沅翊揮手,讓管家退下。
“殿下,請用膳。”七殺將一雙筷子遞到謝沅翊面前。
謝沅翊突然說道:“跟我去千雪閣。”
“啊!這不好吧,云小姐估計這個時候睡了吧。”七殺以為謝沅翊是要去找麻煩,太子是進宮,不是去巡視,你想欺負云千雪,讓太子回來。這是不是有點損。
“我都沒睡,憑什么她可以睡。她不是好人嗎?那她這個好人,就陪我出去玩。本殿下邀請人去玩,那是她上輩子積德祖上冒青煙。”
“殿下,您不是討厭她。”
“對啊,我討厭她。但是,誰讓人家是上京城第一美人。我過生辰當然需要最美的姑娘作陪,她不是要當我皇嫂嗎?長嫂如母,我給她一個機會。”謝沅翊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那雙凝聚了星空碎鉆的眸子,熠熠生輝,更添一絲淡而危的性感。
說的很對又覺得有些不妥
千雪閣
“小姐,你真要陪六殿下去外面過生辰。”梅芍瞪大眼睛問道。
“不然呢?”云千雪起身,對謝沅翊恭敬地說道:“容臣女去換一身衣服。”
云千雪姣姣身姿離去
“就是,本殿下就不能邀請你家小姐去。”謝沅翊得意洋洋地說道。
梅芍瞪了一眼謝沅翊,眼珠子差點就可以迸發出火星子來,臉上直接寫著,跟你出去絕對沒好事。
“略略略。”謝沅翊趁著云千雪進去換衣服,向梅芍吐了吐舌頭,扮了扮鬼臉,“你這丫頭,留在這里,好好看家吧。”
“憑什么?”梅芍生氣地說道。
“就憑我是六皇子,我是君,你家小姐是臣。小丫頭,來給我砌一杯茶。”
半個時辰后
云千雪從房內出來,一身淡藍色的紗裙,將她清冷貴氣的氣質,拉到滿格。清冷姣好的面容,一雙秋水盈盈的鳳眸,數不盡的動人。她面帶微笑,宛如九天仙女下凡,謝沅翊簡直驚呆了。
“六殿下。”
“哦。”謝沅翊回過神來,她暗罵一聲自己,怎會被她的美色所惑,真是丟她謝沅翊的臉。
她向她回禮道:“云小姐安好。”
七殺:......
果然漂亮的美人,才可以降服他家這桀驁不馴的六殿下。之前都直呼其名,云千雪,紅顏禍水,現在就喊云小姐。
謝沅翊一回頭就看見七殺那副表情,謝沅翊踩了踩七殺的腳,那眼神似乎在說,本殿下才不會被美色所惑,好不好?
“殿下。”七殺忍著痛,從嘴里說出一句。
“以后走路小心點,別沒事把腳伸到本殿下的這里。你給我留下敢跟著我,家法伺候。”
“是。”
六殿下太不要臉了。
“云小姐,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