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閣
“小姐,六殿下今早跪在太子寢殿外一個時辰。”梅芍一邊給云千雪捏肩揉腿,一邊幸災樂禍地說道,“平日那么囂張跋扈,早就該管一管了。她什么都不懂,妄想栽贓小姐,以及老爺。現在好了,這查案查到自家舅舅身上。這朔城侯竟然膽大包天,將手伸到了東宮這里。”
原來,東宮侍衛在采辦身上搜出了朔城侯的令牌,以及采辦床下的銀票,都是來自邊關朔城。
“東宮里都那么說嗎?”云千雪放下手里的茶杯,緩緩地問道。
“他們都私下議論。”
“主子的事情,豈容他們置喙。”云千雪斜睨了她一眼,“若是傳到六殿下耳朵里,又要惹出不少事端。我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莫要在人后說壞話,你都學哪了。”
“小姐~~你怎么還向著六殿下?”梅芍叫屈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嫁給六殿下,成為六皇子妃。”
嫁給六殿下?
云千雪腦海中閃過一瞬的念頭
“區區幾張銀票,就可以栽贓當朝侯爺,誣陷六殿下嗎?”云千雪想了想站起身來,她心里微微一沉,這事情沒那么簡單,這一圈子下來,謝沅翊就是賊喊捉賊,捉了一個寂寞。
按說謝沅翊的腦子是想不到這一點,明顯就是被人下了套,誰要看太子殿下和六殿下想斗,坐收漁翁之利。
“小姐,現在傳午膳嗎?”
“她是不是跪了一個上午了?”
“反正,沒人給她遞吃喝。”
云千雪斂去眉間的一絲陰郁,她說道:“我馬上去見太子。”
“小姐,您別忘了,您被六殿下禁足。太子殿下英明,定能給六殿下清白。”
“事急從權,他們兄弟和睦,比什么事情都重要。”云千雪堅決地說道。她從妝奩盒里拿出一瓶藥膏,遞給梅芍,囑咐道:“梅芍,你等會給六殿下送些藥膏過去,就說太子殿下心疼她。再讓廚房送點吃喝過去。”
“這個膏藥可以擦膝蓋上的傷,順便再給她擦擦脖子處的紅疹。她是六殿下,儀容代表著皇室顏面,頂著這一身紅疹出去,不知道的,真以為東宮薄待她了。”
“小姐,您還真是菩薩心腸,以德報怨,不像六殿下那么壞,一門心思對付你。”梅芍很是無奈地說道。
“你真是多嘴,六殿下,她只是......單純而已,并沒有其他心思。”
“太子殿下到。”
門外傳來一聲通稟,太子便急匆匆地進來,云千雪使了一個眼色,屏退梅芍,對太子行禮道:“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而梅芍退出去以后,忽然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來人直接捂住她的嘴巴,兇狠地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多嘴。
房內
“千雪,你我之間無需多禮。”太子一邊說,一邊起身扶起云千雪。
“太子,你找我什么事情?”云千雪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云千雪貴為上京城第一美。
她極少帶笑,常年不在上京城,與神醫谷弟子一起,在江湖上治病救人,為人溫柔中帶著一絲疏離。
“千雪,剛才的事情,都是誤會。”太子遇到云千雪似乎格外上心,或許因著救命之恩,他握住云千雪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內。他柔聲說道:“翊兒年少不知輕重,你別計較了。孤罰她跪一日。”
“唉!”云千雪嘆息一聲,并未拒絕太子的親昵。
“為何嘆息?”
“都說天家無情,臣女羨慕太子殿下,有如此仁善純良的親弟弟。”云千雪羨慕地說道,太子輕撫著她的秀發,“你呀,翊兒還跟你作對。”
“那是作對嗎?分明是六殿下吃臣女的醋,我若有弟弟妹妹,為我吃醋。我高興還來不及,還會將她抱在懷里哄哄。”云千雪說道。
“這一回的事情,牽扯到朔城侯。朔城侯將手伸到了孤的府上,其心必誅。”太子臉上略帶鐵青,他將云千雪的手放在掌心內,他體貼地說道:“你的手還是那么冷,我讓人給你送一些銀絲炭過來。”
“太子殿下,此事絕對與六殿下無關。”云千雪篤定地說道。
“哦!怎會無關?朔城侯是翊兒的舅舅。”
“六殿下的功課,太子殿下是知道的。她能想出的辦法,頂多就是讓臣女出個丑。怎會想到利用賬本上的漏洞,猜出東宮貪污,再查采辦的身份。”
“那朔城侯會不會暗中使力?”
“不會,朔城侯就算有心,也不會讓六殿下來干這事。讓六殿下干,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看來,真是我錯怪翊兒了。”太子帶著歉意地說道,“千雪,你果然冰雪聰慧。我沒有看錯人。”
“哼!”云千雪有些生氣。
“怎么了?”
“這上京城的天氣那么冷,太子殿下的心......可真是冷啊。可憐六殿下還跪著。”她斜睨一眼太子,她說道:“知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公子,心氣特別高,尤其是六殿下。人家指不定恨著我呢?”
“哈哈哈,翊兒,你聽到沒有。”太子對著門外說道,“我跟你說過,千雪是一個好人,絕對不會對你落井下石。”
謝沅翊不情不愿地走了進來,她壓根就沒有被罰,太子讓她早早過來,聽聽人家主仆的體己話,從梅芍開始說她的是非到現在,她是一字不拉地都聽見了。剛才,梅芍在外面碰到的就是謝沅翊。
她嘟了嘟嘴,“知道了,云小姐是一個好人。”
“還不給她道歉。”太子吩咐一聲。
“對不起。”謝沅翊說道。
她哀怨地看了看太子,又瞄了瞄云千雪,撇撇嘴,帶著一絲哭腔說道:“云千雪想要做我皇嫂,這輩子就是不可能,你就給我死心吧。”
云千雪一副我說的沒錯吧
六殿下還恨著我
“這小子,真是混蛋!說什么混賬話!”太子拍了拍謝沅翊的后腦勺。
謝沅翊吃痛一聲,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就算是混蛋,也是父皇和母妃把我搞出來的,我是皇家幸幸苦苦養了十八年的。哼~~我才沒錯!”
謝沅翊揚長而去。
太子看著謝沅翊氣呼呼地走了,他將眸光定在謝沅翊身上,他略帶無奈地搖搖頭,他對上云千雪的鳳眸,他說道:“翊兒......”
“臣女不怪罪。”
“我晚上需要進宮一趟。”太子說道。
“這個日子進宮,皇后娘娘有事?”
“也沒什么事情,明天是容妃忌辰。翊兒的身份,是不允許宮中過夜。我打算為容妃守孝三日。為翊兒盡點孝心。”
“恭送太子。”
太子走到門口,又想到了什么,“我聽說謝恪又失蹤了,定北王府又雞飛狗跳了。你讓你三哥去找一找。”
“好的。”云千雪點點頭,謝恪定北王府世子,據說精于算賬。
謝沅翊走到門口,看著那幾株蘭花,她伸手要拔,想了想放開手,她暗罵一聲道:“云千雪你給我等著,少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說那么好聽,無非是你心機深沉,怕東宮耳目眾多。”
謝沅翊低頭看著長勢甚好的蘭花,嬌艷欲滴,謝沅翊拿起一旁的水壺,直接給蘭花澆水,像是在發泄怒氣,“好好給我長著,我哪天一定要采一朵,再采一朵。我以后會拔,我要一朵一朵拔掉。你們這堆破蘭花給我等著。”
仁和醫館
小算盤將這幾天的賬目算好,葉靈芝在柜臺看著小算盤打開藥柜,正在辨認每一種藥,將它們細細記下。
“當歸,白芷......”
“小算盤,你在我這里住了好幾天。你爹娘不著急嗎?”葉靈芝問道。
小算盤的手頓了頓,他眼神黯了黯,他說道:“他們才不會著急。”
“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家孩子的。”
小算盤突然哇哇大哭,聲情并茂地哭訴著自己的身世,“我娘親從小就拋棄我,我爹把我放在嫡母名下,我那嫡母經常虐待我。”
“她怎么虐待你?”葉靈芝問道,她知道有后娘的家,原配所出的孩子都不會幸福。
“她......她就是一個惡毒的女人。每天對我非打即罵,天底下沒有比她更過分的女人。我爹是一個瞎子,啥都看不見,一天天不著家,把青樓當家。”小算盤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一把,擠出了幾點眼淚,“葉姑娘,你能不能讓我住幾天。”
“看在你那么可憐的份上,我就收留你。”
“小算盤!你上次是不是就說了一半。”謝沅翊直接去找小算盤,她給了小算盤100兩銀子。小算盤抱著銀票,在陽光下看了又看,然后捧在嘴里親了親,真是愛財如命。
小算盤很是高興地說道:“是的,我今天就告訴你。”
“說吧。”
“你家的事情,你不要管。誰家里的賬會正常?這本賬本明面上就有那么大的問題,就說明你家里人一定知道,他們還設了一個圈套,等著別人鉆。”小算盤滔滔不絕地說道,他又盯著謝沅翊,“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謝沅翊尷尬地笑了笑,她試探地問道:“如果,我說如果我鉆了呢?”
“你鉆了!”小算盤驚訝地看著謝沅翊,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謝沅翊瞪了他一眼,“我給錢了,趕緊給我解釋,不許笑!”
謝沅翊直接給他一個爆栗
小算盤捂著頭,“謝六,你太過分了!”
“那你還笑不笑?”
“我......不笑了。”小算盤馬上投降,“那你說詳細點。”
謝沅翊將經過說了一遍
小算盤轉了轉眼珠,他說道:“那么短的時間,你家采辦就搜出與你舅舅有關的東西,就說明是有人故意引導的。你們家要上演一場好戲,讓你們兄弟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