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電視柜已經(jīng)很久沒整理過了,聞清硯讓司南鈺整理也沒想著她會從這里開始,索性開始就開始,那么她就繼續(xù)好了…
可誰知道, 她翻出了個意想不到的東西。
是份文件。
清晰明了的寫著離婚協(xié)議書。
時間是——2024年六月。
半年前。
聞清硯看到的一瞬間就紅了眼眶,除了拿給身后的司南鈺看,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她沒想過。
司南鈺想要和她離婚。
聞清硯滿腔的怨氣,從那一雙蘊含著淚水的眼眸傾瀉而出。
司南鈺看得清楚。
但聽得不太清楚。
她血液仿佛都在倒流,聞、聞清硯遞給她的這是什么? !
果然,她不配!
甚至完全不敢接過來,明知故問道:“這是…什么?”
“離婚協(xié)議書,你去年擬好的。”
我、我擬好的?我居然敢和聞清硯離婚? !
司南鈺心中震撼,踱著步,臉頰一瞬變的通紅,搶過聞清硯手里的離婚協(xié)議書,頭腦空白,直奔小書房。
那里有碎紙機。
她想也不想的就放到了里面去。
一次不夠,她又碎了一次,兩次…
最后脫力的靠在墻上, 頭漲的難受, 輕輕捶了幾下后又返回去找聞清硯。
“不離。”
“不離、不離!這婚狗都不離!”
聞清硯還沒因為看到離婚協(xié)議書而發(fā)作,司南鈺倒是先崩潰了,她看著眼眶微紅的聞清硯,心疼的要命。
她不記得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這么愚蠢,這么發(fā)瘋的舉動。
她離婚?
她要和聞清硯離婚?
就、聞清硯和她離婚還差不多! ! !
她想罵人,罵自己, 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揚起手的停在半空,聞清硯輕輕攔住。
雖然荒謬至極,但聞清硯還是舍不得司南鈺做這樣的事情。
也是這樣的舉動讓她意識到,眼前的司南鈺是十八歲的司南鈺,能有她想要的結(jié)果嗎?
不能。
很顯然是不能的。
她松開了手,抱緊自己,又背過身去。
兩人都開始沉默,亂七八糟的電視柜也沒人理會。
司南鈺后悔自責(zé),試圖尋找著她作為司南鈺的行事本能去推敲,二十八歲的她會怎么做。
結(jié)果,更是荒誕。
除了去吸引聞清硯的注意力,她想不到其他。
要不然,為什么她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那么隨意的放在電視柜下面?
等著聞清硯發(fā)現(xiàn)嗎?
可能是的。
幼稚。
無聊。
一定是、被聞清硯寵壞的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淚水模糊了眼眶,司南鈺抬起頭,想要去找聞清硯,卻有點膽怯。
畢竟,這事就是實打?qū)嵥龅,管是什么的時候的她呢。
反正是她。
她…慢慢挪走著步伐,步步靠近在背對著她在落地窗前的聞清硯。
玻璃上什至能夠倒影出她笨拙,悔恨又小心翼翼的樣子。
聞清硯看的出神,忘記擦掉淚水,但等司南鈺徹底貼近她的時候,她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想。
被司南鈺觸碰。
一點都不想。
胡亂擦了淚水,聞清硯低著頭,聲音微。骸啊胰ハ丛。”
“你…”聞清硯頓了頓,看著同樣淚水滿溢的司南鈺,你不出來。
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沒說。
徑直走向的衛(wèi)生間——
放水的時候,聞清硯眼神都是空洞的。
沒了最初的震驚,她只剩下難過。
和十八歲司南鈺的甜蜜就好像是她的一場夢。
現(xiàn)在夢醒了。
還是離婚協(xié)議書喊醒的她。
手在微微發(fā)顫,聞清硯難過連呼吸都是疼的。
司南鈺胡鬧,司南鈺任性,司南鈺被她家里人橫眉冷對,彼此生厭。
這些事情都沒有讓聞清硯那么難過。
就像司南鈺說的,她喜歡她,她愛她。
就足夠了。
雖然在司南鈺說的時候她沒認可,但心里就是這樣想的。
只要她們相愛,沒什么事情能夠讓她們分離。
可如果,她們之中有一個人要分離呢?
聞清硯機械的脫下衣服,把自己泡在了浴缸里面,緊緊抱住自己。
她全然不知道,走出衛(wèi)生間,要如何跟司南鈺相處了。
尤其是,面對和她一樣一無所知…
不對,是都沒有她知道的多的,十八歲的司南鈺。 ——
“聞老師,你還沒洗完嗎?”
“聞老師…”
“聞老師…”
聞清硯在衛(wèi)生間里面大半個小時,司南鈺冷靜下來,湊過來找她。
可叫了人幾聲,還是沒得到任何的回應(yīng)。
她守在門口,安安靜靜的等了一會兒。
聞清硯才從衛(wèi)生間里面出來。
眼眶更紅了,但臉色卻是白的,白的過分。
司南鈺又伸手過去。
但被拒絕讓她變的膽怯,不如剛剛那般直接去擁抱,而是小心翼翼的觸碰她的手。
也是因為這樣的動作,聞清硯本是黯淡的眼里,有了一絲光亮。
她抬眼看司南鈺。
知道她也沒那么好受的時候,心里竟然有種報復(fù)的快感。
甚至生出后悔來。
不該讓她把離婚協(xié)議書拿走的,不該讓她放進碎紙機里面。
要是離婚了。
司南鈺會不會后悔?
如果十八歲的司南鈺,簽下了二十八歲司南鈺留下的離婚協(xié)議書。
等她恢復(fù)記憶的那天,不管真心與否。
會后悔嗎?
“聞老師,你在想什么?”
“你和我說話好不好?”
“對不起…”
“我我、我…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司南鈺好像說不出別的,因為無力,因為無理。
她咬緊唇,又湊近了一分,貼在聞清硯的身上,希望她的眼里能有自己。
可沒有。
聞清硯扶著門框,輕輕勾唇問她:“如果,你看到是一份,我簽過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會怎么樣?”
“…不會,不會怎么樣,因為我不會簽的。”
“那如果,沒失去記憶的你,已經(jīng)簽了呢?”
“…我、”
司南鈺被問住了。
她緩了緩心神,才閉著眼流淚道:“我會很難過!
“因為我,失去了聞清硯!
“人都會變的,或許我也沒有想象當(dāng)中,那樣的了解你。”
“司南鈺!
“我從沒像此刻這樣,希望你恢復(fù)記憶過!甭勄宄庉p輕晃著頭,滿是笑意,但眼底冰冷一片。
她又推開了司南鈺。
踉蹌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咔嚓
司南鈺聽到了聞清硯落鎖的聲音。 ——
她沒回去,而是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平復(fù)聞清硯的心情。
可聞清硯的那幾句話說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跌坐在房間門口,捂著臉,可那幾句話還是反復(fù)的捶打著她。 ——
我簽過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
人都會變——
從沒像此刻這樣,希望你恢復(fù)記憶。
司南鈺也從沒像此刻這般強烈的想要恢復(fù)記憶。
可事實是,她什么都抓不住。
腦海里面最最深刻的印象,還是聞清硯。
是在樹下,淡笑著遞給她一張紙巾的聞清硯。
“別哭,哭并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
“要開心點,小朋友!
“謝、謝謝老師。”
身為十六歲的小朋友,司南鈺深深把這件事印在了心里,每次內(nèi)心煎熬時都會下意識的回想。
回想聞清硯說的話。
其實她說的話再冠冕堂皇不過,哭確實不能解決問題。
但能抒發(fā)情緒。
誰會不哭呢?
十六歲的司南鈺會,十八歲的司南鈺會,二十八歲的司南鈺也一定會。
三十四歲,被她傷到的聞清硯,更會。
現(xiàn)在的司南鈺也會。
她站起了身,抹掉臉上的淚水。
心中十分堅定。
她絕對絕對,不可以失去聞清硯。
不可以!
她們,誰都不要哭泣才好。
“聞清硯!
“你開開門好不好?”
司南鈺帶著微弱哭腔,邊敲門邊喊著聞清硯的名字。
落了鎖的房門她根本就打不開。
也不敢輕易的去翻找備用鑰匙打開。
就算打開,可能也只會讓聞清硯更生氣。
因為她又不聽話。
嘴唇險些要被司南鈺咬破,門也在一聲聲的被她敲響。
十幾分鐘后,房間門口還是只有司南鈺。
她本是挺直的背脊,徹底彎了下來,頭抵在門上。
無措極了。
不久前才堅定的不要哭泣,又沒出息的哭了。
淚水順著下巴往下掉,視線模糊的司南鈺根本看不清楚在哪,只覺得胸腔都有些發(fā)疼,聲音脆弱又煩躁:“…嗚,聞老師!
“我求求你開門好不好?”
“我不會…我不會…”司南鈺微仰著頭,試圖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沒注意到房間的門被聞清硯打開。
聞清硯泛紅的雙眼,從門縫中露出來。
看著哭到抽泣的司南鈺問道:“你不會什么?”
“…我不會,簽字的!
“不管什么時候,我都不會的。”司南鈺下意識的接道,又驚喜般抬起紅腫的眼睛,委屈的撇嘴,低訴道:“我不會和你離婚的聞清硯。”
“那離婚協(xié)議算什么?”
一句話,讓司南鈺失去了全部力氣,她只能去試圖想二十八歲的她為什么這樣做。
支支吾吾了半響才開口:“離婚協(xié)議,…可能就是、就是我拙劣的把戲。”
“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為了…”
司南鈺說到一半,感覺聞清硯神色微冷,一度說不下去。
因為她連理解都是拙劣的。
“我…”
“所以是為了戲耍我?為了看到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聞清硯走出門口,步步逼近司南鈺。
司南鈺的話,讓她接受不了。
理智和愛戀反復(fù)折磨著聞清硯,司南鈺的苦苦哀求縈繞在耳邊,所以最終還是因為不忍打開了門。
可她心中的委屈呢?
不過,十八歲的司南鈺,似乎就是沒辦法給她答案的。
她被自己問的啞口無言,只是帶著可憐意味的看著自己,滿目都是無助。
隨后她抱緊了自己,傾身吻住,像是慌了神。
很怕失去什么的瘋狂,占有著。
聞清硯的腰在她手里彎了下來,霸道的吻還在繼續(xù),司南鈺抽抽噎噎邊吻邊流淚否認:“我不是!”
她急急忙忙,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聞清硯被她吻的嘴唇發(fā)疼,可她還是不停歇,像是要把自己揉進身體里那般用力,親吻她,抱緊她,帶著她跌跌撞撞的往房間里面走。
聞清硯被迫分開坐在她的腿上,聽著她耳邊絮絮叨叨,反反復(fù)復(fù)的訴說愛意。
司南鈺好像怕極了。
連擁抱都是顫抖的。
聞清硯有些想笑,明明協(xié)議是她偷偷準(zhǔn)備的,怎么好像是自己要離婚似的?
這樣想,她也真的輕笑出聲。
而抱著她,距離很近的司南鈺渾身僵住,泛著淚的眼看向她,壓制著極大的恐懼似的說著:“不、不許笑!
司南鈺恐懼且不解。
為什么,聞清硯在這種時候,還能夠冷靜的笑出聲來?
第92章
經(jīng)過司南鈺的死皮賴臉?biāo)罱K還是留在了房間里面,聞清硯微有些抗拒,不像前一晚在酒店那般,似拒非拒,而是徹徹底底的抱緊自己的被子,沒讓司南鈺靠近半分。
司南鈺起初還動了幾下,后來是徹底消停了。
聞清硯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時候睡下的,更不知道司南鈺什么時候睡的。
只是一早, 兩人又抱在一起。
司南鈺比她早一點醒過來,無辜的眨眼看她。
聞清硯想也不想的輕輕推開。
“要上班了。”
似乎天一亮,她昨晚的脆弱都被擊碎,微微冷著臉,讓司南鈺盤在自己的身上腿拿開,人也遠離她。
接著她背過身,褪下身上睡衣,也不在意身后司南鈺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踩著拖鞋,走到了衛(wèi)生間。
她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司南鈺已經(jīng)不在床上,而是在客廳給她準(zhǔn)備早餐。
精神狀態(tài)有些萎靡,強顏歡笑:“聞老師,我做了早餐…”
“沒時間吃!
聞清硯已經(jīng)穿戴整齊,拎著包從司南鈺的面前經(jīng)過。
早起煮的面沒吃。
匆匆忙忙還沒徹底干的頭發(fā)讓司南鈺凍的打了個哆嗦。
她磨蹭的坐在餐桌上, 拿過本該給聞清硯煮的那碗面,輕挑了幾根放到嘴里。
眼淚的咸和難吃的面條一起咽下。
“真難吃!
“怪不得聞清硯不喜歡!
“怪不得…”
嗚,怎么辦,聞清硯好像又恢復(fù)到了,最開始她在醫(yī)院見到的那個人。
冷冰冰的, 對自己視若無睹——
回到學(xué)校工作的聞清硯是忙碌的。
甚至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一樣。
周三教導(dǎo)處早會,教研組會議,讓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是沒有的。
因為只要一停下來,她就想到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
而司南鈺也同樣忙,校慶舉辦的時間在周五晚上,能夠排練的時間也就只有兩天而已,所以這兩天的課程全部都進行了調(diào)整,幾位老師的課程都集中在一起。
不影響學(xué)生,不影響排練。
又因為涉及道三個年級組,所以課程表是由教導(dǎo)處重新制定的,往常這樣的事情,都是由教研組長楊淼負責(zé),但今天她身體不適,請假了。
所以朱綺蕓就想著隨意指派個人去打印課程表。
本來還在因為聞清硯拒絕了一起吃午飯而沮喪的司南鈺聽了個尾巴。
“錢波,你先去教導(dǎo)處…”
“我去!
“朱副校長,我去吧。”
她放下貝斯,走在錢波的前面,目光堅定的看著朱綺蕓。
朱綺蕓只是隨意指派,并沒有非誰不可的意思,但見司南鈺這般神情,倒是愣了楞:“…好,那就司老師去吧。”
“謝謝朱副校長!
司南鈺感激的道謝,朱綺蕓卻被謝的莫名。
這事…有必要謝?
她的目光隨著已經(jīng)走過去的司南鈺而去,見她步伐匆匆,更莫名奇妙了。
正常來說,也沒人喜歡搶著去教導(dǎo)處吧?
到底是聞主任的老婆,就是不一樣——
但誰也想不到,步伐匆匆的聞主任老婆離開音樂教室腳步就放緩了。
其實她心里忐忑的要命。
想見聞清硯,要去見聞清硯的念頭充斥腦海,所以她沖動的接下不屬于她的任務(wù)。
就為了一張課程表。
她又走了幾步,想清楚了。
什么課程表,她就是為了見聞清硯而去的! !
司南鈺越想就越理直氣壯,走出的步伐都穩(wěn)健了不少。
可到了辦公室,她沒見到聞清硯。
“聞、聞主任呢?”
“我來取課程表!
辦公室里面只有一位老師在,趙晴。
她的辦公桌和聞清硯坐對面,聽到司南鈺的聲音抬起頭來。
之前她的那些事情,司南鈺也聽到過一些,但并不知道她進了教導(dǎo)處。
更不知道她就坐在的聞清硯的對面。
拿著,她送給聞清硯的芋泥奶茶。
她見到司南鈺立刻露出笑容,指了指門外:“聞主任好像是被小鄭老師喊出去了!
“課程表來找我拿就是。”
至于奶茶…
趙晴這樣說:“我看聞主任總喝這個,應(yīng)該很好喝的樣子,所以知道是在哪家店買的!
“是小司老師買的嗎?”
“是…”
司南鈺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了身后傳來冷冷的一聲:“是,她買給我的!
聞清硯款款走來,視線沒在司南鈺的身上停留,而是直接拿了趙晴手里的芋泥奶茶和課程表。
奶茶被她放到桌上,課程表交給司南鈺。
很公式化。
司南鈺心情復(fù)雜。
她不想再提離婚協(xié)議書的事情,想這件事就沒發(fā)生過。
可又很想問問,小鄭老師找聞清硯做什么?
她們是一個教研組的,有事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可司南鈺就是想問問。
所以接過課程表,也不管趙晴是不是盯著她們兩個人看,細聲的問聞清硯:“聞主任,可以…出去聊一聊嗎?”
聞清硯雙手環(huán)胸,冷著眼看她,提醒道:“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
“司老師如果沒事情忙的話,可以去音樂教室排練。”
“現(xiàn)在你們時間緊迫,不要浪費時間!
毫不留情的…拒絕。
司南鈺難掩失落,又無可奈何。
握緊了課程表,轉(zhuǎn)身想走。
聞清硯又喊住她:“司老師,楊老師沒和你說,還需要打印出來嗎?”
“…沒,楊老師不在!
司南鈺其實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只以為,來教導(dǎo)處見聞清硯。
哦不,是取課程表。
原來還要打印啊。
本是辦了件糊涂事,但司南鈺卻隱隱有點開心,因為她可以蹭這里的打印機。
“我這就打印!
“打印室在樓下!
聞清硯見她開始動作,又補了一句。
司南鈺動作停了,所以…她非要見聞清硯一面的事情,就這么被戳穿了?
她說的哪里都對。
可司南鈺,就是心里有點難過。
因為聞清硯,好兇啊。
無框眼鏡微微閃著光,隱約可見到她眼底的冰冷。
好像要凍哭她了。
“我…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聞、聞主任。”
她好不喜歡這個稱呼。
可在聞清硯的工作環(huán)境下,只能叫這個。
也不喜歡,這樣的聞清硯。
這不是她的聞清硯——
而更讓司南鈺接受不能的是,晚上下班,她被趕出了臥室。
聞清硯正拿著她的被子往外面搬,見到司南鈺的時候怔了怔,隨后面無表情的說著:“我想、我們還是先分開睡!
司南鈺不想。
但連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因為聞清硯沒給她時間,她暫時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司南鈺,夜晚無意間的親密,更讓她整個人都凌亂。
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司南鈺也沒差,抱著被子回到側(cè)臥,一整夜都難以入眠,因為一閉上眼睛就都是聞清硯。
各種各種,如夢似幻的聞清硯。
更是生出一種,她其實從一開始就在做夢的錯覺。
精神高度緊張,排練的時候倒是還好些,一旦休息起來,司南鈺就會到角落里,隨意的撥弄著琴弦。
連著兩天,早已看出她不對勁的邵菱走過來,蹲下身詢問她:“這兩天你怎么了?”
“精神那么差。”
“沒、沒怎么。”
怎么了司南鈺原本不想提起。
可對方是邵菱。
她看著看著,突然就想問問邵菱,她為什么會準(zhǔn)備離婚協(xié)議書?
但她沒直接問,而是打聽過往:“邵菱,我說過,我不愛聞清硯了嗎?”
“沒有啊!
“那…”
“不過你倒是抱怨過,覺得聞清硯不愛你!
“什么時候?!”司南鈺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抓住了邵菱的手臂,紅著眼問:“什么時候?去年?還是…”
“唔…也沒有確切的時候!
“大概就是,不一定什么時候…吧?”
“你覺得聞清硯愛工作,沒情趣,偶爾爽約的時候,你說最多這種話了!
“沒了?”
“沒了!
“不過你也很少提,只是偶爾喝醉了說那么一兩句!
“怎么?你們吵架了?”
邵菱看司南鈺的狀態(tài)很不對,很難不去這樣想。
結(jié)果她這么一說,司南鈺更難過了。
因為聞清硯。
壓根就不想跟她吵。
她好失望。
她的冰冷神色,滿是對自己的失望。
“沒吵架!
“我想一個人安靜會!薄
司南鈺一個人在角落很久,曲子她已經(jīng)滾瓜爛熟,就差晚上的彩排了。
所以沒人管她。
彩排下班會晚,司南鈺還是照例給聞清硯發(fā)了微信。
還是沒回。
只好懨懨的去了禮堂,跟在邵菱身后不言不語,機械式的彩排。
好在她業(yè)務(wù)能力強,沒誤事。
甚至還因為投入進去,暫時忘記了煩惱。
可等結(jié)束時,她抬起頭就看到了和許靜好走在一起的聞清硯。
兩人親昵的耳語,聞清硯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這都是,今天她沒有的待遇——
晚會倒計時兩天,聞清硯也是需要加班,要負責(zé)檢查晚會的一應(yīng)設(shè)備,許靜好正好和她碰到,就跟著她一道過來。
起初,檢查的還照常,只是音樂停下的時候,許靜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滿是敵意,她被盯的后背發(fā)毛。
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就見司南鈺雙手放在貝斯上,陰沉著臉,死死盯著她看。
“…聞姐。”
“你家小司老師怎么了這是?”
“沒怎么!甭勄宄庮^都沒抬起,聽到司南鈺就隱隱有些煩躁,下意識的回答,結(jié)果覺得不對,又看向許靜好。
許靜好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像是告狀:“她瞪我!
“她有病。”
聞清硯難得說出這種話,許靜好感覺的不可思議,嘴巴張得老大。
…然后,就被聞清硯環(huán)住手臂。
“這這這…”
“聞姐還是別這樣了,你家小司老師看得見,她感覺到她想撕爛我!”許靜好抽著手臂,結(jié)果沒等抽完就被一個莽撞的人撞到。
生生把她和聞清硯的手撞開。
察覺到氣氛很不對,許靜好沒吭聲,而是默默的撤了一步,又看向臺上的人都在看,和邵菱擺手,無聲的說:“你們快開始。!”
“OK!鄙哿恻c頭也無聲的回應(yīng),扯了扯陶儀:“你快唱歌!”
“我很貴的,你就這樣指揮我?”
陶儀也看得出司南鈺今天魂不守舍,這會兒的行為也看在眼里,但太不想錯過邵菱求她的樣子。
只能心里默默對司南鈺說了抱歉。
然后如愿的聽到邵菱捏著嗓子撒嬌:“求求你了…!”
她拿過麥克風(fēng),挑眉示意邵菱開始。
搖滾樂的聲音覆蓋著整個禮堂。
司南鈺和聞清硯的無聲對視也到了尾聲,司南鈺拽著她的手,不管她的掙扎。
直接把人帶走。
這里她其實不太熟悉,安靜的地方只能想到衛(wèi)生間。
所以她把聞清硯帶了進去,聞清硯是掙扎過的,但她擰不過司南鈺,沒走出禮堂的時候無聲抗?fàn)帯?br />
現(xiàn)在沒人了,她大聲訓(xùn)斥:“司南鈺,你放開我!”
“我不!”
“我不放,我死都不想放開你的手!”
一語雙關(guān),她在說離婚協(xié)議的事情。
聞清硯安靜了一瞬,又開始掙扎。
但這次時間不夠,司南鈺帶著她進了衛(wèi)生間的隔間,鎖住她的雙手按在高高舉起。
鋪天蓋地的吻襲來。
險些讓她無法呼吸,紅了眼眶。
微冷的眼神變得軟下來,輕吟出聲:“司南鈺…還在學(xué)校!”
“在學(xué)校怎么樣?你是我的!”
“聞清硯,你是我的!”
明明被吻到窒息的人是聞清硯,可司南鈺的眼眶更紅,她視線在聞清硯的身上游移,最后又鎖定在她的右手上。
“你剛剛,碰了許靜好!
“我不喜歡!
她發(fā)了瘋,固定著聞清硯的腰,輕輕細細的吻著她的手腕。
企圖用自己的痕跡覆蓋住,眼底滿是的沉溺的說著:“你是我的…”
動作激烈導(dǎo)致她呼吸微喘,但吻也更兇,聞清硯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時,又被她吻住。
口腔里都是司南鈺侵占的味道。
幾乎要把她吞沒。
聞清硯受不住,軟了腿,脫了力。
推據(jù)的動作都變得微弱。
好聽的聲音壓抑不住,絲絲滲透。
可司南鈺還是不放過她。
最后聞清硯無法,只好咬了她的唇。
很用力。
司南鈺吃痛,終于是離開了聞清硯,帶著血絲和津液。
還用那委屈和嫉妒混雜的那雙眼緊盯著她。
又耍賴似的說:“我不要恢復(fù)記憶了。”
“那,離婚協(xié)議就可以與我無關(guān)了,是不是?”
“讓她永遠消失吧。”
“二十八歲的司南鈺就是個大傻X !
司南鈺瘋起來連自己都罵,又流著淚埋在聞清硯的懷里,委屈的說著:“聞老師不要喜歡她了,只喜歡我。”
“好不好?”
第93章
司南鈺說的是渾話。
聞清硯很清楚這點。
因為這樣的事情, 基本上不太可能發(fā)生。
她早晚都會恢復(fù)記憶的。
可自己,明明是期盼著她恢復(fù)記憶,給自己一個答案的。
卻被司南鈺的話說的熱血沸騰。
如果, 真的可以像她說那樣就好了。
她不恢復(fù)記憶,還是因為自己稍微冷淡就心亂如麻,因為自己和其他人正常的接觸,就會方寸大亂的司南鈺。
是把自己鎖在衛(wèi)生間的隔間,肆意輕吻,占有十足,表達愛意的司南鈺。
但這并不現(xiàn)實。
司南鈺在耍賴,耍賴怎么能當(dāng)真呢?
但心中的松動,卻是真的。
難過也是真的。
聞清硯輕輕推開了她,這次沒費力,司南鈺像是發(fā)泄完,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腰間的手也徹底放開,低著聲說:“聞老師,今晚可以一起回家嗎?”
“不可以!
“我一會兒還要回去匯報工作!
“那我等你!
司南鈺表現(xiàn)出極度的粘人,又去拉著她的手,十指緊握,兩人的婚戒碰撞在一起。
金屬的聲音在閉塞的空間里面十分明顯。
好像在無聲的提醒什么。
聞清硯心酸不已,再一抬頭看司南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又紅著眼眶,盯著自己看。
聞清硯偏過頭,到底是心軟了:“…會很晚!
“我等你。”——
聞清硯沒說讓司南鈺等,還是不讓等,總之排練結(jié)束后,司南鈺沒回家,而是去了聞清硯辦公室的門口,在走廊等著她。
晚會持續(xù)到八點多,聞清硯拎著包疲憊的走了出來。
司南鈺上前,去幫她拿包包,又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溫?zé)崮滩柽f過去:“聞老師,暖一暖!
兩晚沒怎么睡好,又是高強度工作,聞清硯的臉色并不太好,可見到司南鈺等在門口,還是觸動了她的心。
她接過奶茶,微張著嘴咬住吸管。
芋泥的軟糯在她嘴里,又順著喉嚨輕輕咽下。
好像哪里得到了治愈。
可又很不踏實。
直到手被司南鈺牽住。
心徹底安穩(wěn)下來。
其實,她也不過是想要司南鈺,一直一直牽著她的手,而已。
“聞老師,我們出去吃吧?”走了幾步,司南鈺忐忑的開口。
聞清硯轉(zhuǎn)頭看她,見她眼里帶著期盼,拒絕的話含在嘴里,又咽了下去,輕輕的嗯了一聲。
任由司南鈺拉著她走。
她們是分別開車來的,怎么回去似乎成了問題。
但司南鈺當(dāng)做看不見聞清硯的車,拉著人就往自己的車?yán)锩孀摺?br />
她給聞清硯打開副駕的門,盡量體貼。
又輕輕扶著她上車,聞清硯覺得哪里不對勁。
有些忍俊不禁:“司南鈺,我自己能上車!
“哦。”
“那…我就想幫幫你嘛~~”
司南鈺笑著討好,又趁著聞清硯上車的時候,偷偷吻她臉頰。
吧唧一聲,很響很響。
響的聞清硯耳朵都紅了。
她先是四處看了看,又羞罵司南鈺:“你是不是瘋了?”
“被人看到像什么樣子!
下意識的話出口,聞清硯自己都愣了愣。
司南鈺也呆呆看她,吞吐的說著:“那…以后我不這樣了!
“我會乖的!
司南鈺輕輕幫她帶上車門,繞過一圈往回走。
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機拿出來。
編輯兩條幾天沒更新的僅限自己可看的朋友圈。
【司南鈺你就是個大傻X ,狗都不如,狗都知道不能和聞清硯離婚! ! 】
【以后不許在學(xué)校親聞清硯,聞清硯會害羞,她不喜歡! 】
她不喜歡。
司南鈺看著屏幕上的這幾個字,眼眶微酸,下意識的就想按下刪除鍵…
半響,手又撤了回來,點擊發(fā)表。
把手機塞進褲兜,轉(zhuǎn)身上車。
她上去的時候,聞清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好像在問她為什么這么慢。
司南鈺有些難為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在給自己發(fā)朋友圈這件事。
好在聞清硯也沒想知道,看向窗外,輕聲問她:“去吃什么?”
“隨便什么,我很累!
聞清硯的疲憊無需言表,司南鈺看的清楚,所以餐廳她早就定好了,是一家湘菜館。
聞清硯喜歡有點滋味的,但又不能太辣的。
俗稱人菜癮大所以司南鈺特意叮囑少放一些辣,也都是一些簡單的下飯菜。
兩人吃飯很是安靜,聞清硯時不時低頭看手機,司南鈺看她。
“不吃嗎?”
“…吃的!彼灸镶曊UQ,輕點頭,又咬著筷子問:“聞老師,我今晚可以回…”
“不可以。”
她還沒問完,聞清硯就猜到了,不猶豫的拒絕掉。
又刻意忽略司南鈺委屈的眼神。
低頭吃飯。
這次她放下了手機,速度快了不少。
司南鈺…她胃口本就沒那么好,慢吞吞的吃,基本上聞清硯放下筷子她也放下了。
她們有一前一后的離開餐廳,回去司南鈺開車,聞清硯起初還睜著眼,后來車晃晃悠悠,她眼睛半睜半合,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空調(diào)被司南鈺開到最大,又把身上羽絨服脫下,放在聞清硯的身上。
怕吵醒她,所以動作很輕。
眼神也近乎癡迷的看著聞清硯,見她睡覺時還緊皺著眉頭,緩慢的抬手試圖為她撫平…
緊抿著的唇卻在觸碰到聞清硯的那一瞬,不自覺的上揚,隨后又垂下。
聞清硯就是在這個時候醒的。
司南鈺奇怪的表情讓她覺得莫名其妙,轉(zhuǎn)過頭讓她的手離開自己,嫌棄的說:“你表演變臉呢?”
“不、不是!”
“我就是…就是…、”
就是距離聞清硯這樣近,隨時可以親到的近,好開心。
可又有點自責(zé)難過。
但剛睡醒的聞清硯還有些迷糊,沒注意到她的神色,而是微微停直了腰身,披著的羽絨服隨之掉落。
她意識到自己有些熱,但沒想到是司南鈺把衣服脫下來了,還停著車開著很足的空調(diào)。
“你怎么不喊我?”
“我…看你很累,想讓你再睡一下!彼灸镶暤椭曊f,把空掉關(guān)掉,又轉(zhuǎn)頭去看聞清硯。
她把羽絨服換給了自己,又問:“不下車嗎?”
“下車!
衣服捧在手里,司南鈺就開了鎖,急著下車。
隨后,身形一僵。
“衣服穿上!”她身后傳來聞清硯冷淡的呵斥聲。
“哦,知道了!彼灸镶暵犓脑,半坐在座椅上把羽絨服穿好,又繞了一圈去找聞清硯。
聞清硯已經(jīng)下了車,先走了幾步。
司南鈺又小跑著過去,拉住她的手,有些埋怨的說:“你該等一等再下車的,車?yán)锬敲磁阌謩偹眩洳欢〉南萝囈谴挡×嗽趺崔k?”
“我有分寸!
這* …
司南鈺很不解,這人明明會叮囑自己穿上衣服,可自己卻…
但她左右不了。
無力感幾乎壓倒了司南鈺,她只能…從側(cè)面摟緊聞清硯,又把她羽絨服后面的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低低又溫柔的說著:“不可以這樣的,你好像對自己很沒有分寸!
被她半摟著的聞清硯僵住,又轉(zhuǎn)頭去看司南鈺,見她低垂著眸,也不看自己,反倒是帶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聞清硯想掙扎,但到底是沒有。
不太舒服的跟著司南鈺繼續(xù)往前走。 ——
滴滴
站在家門前時,司南鈺騰出一只手來按指紋,門打開后才想起,她可以松開聞清硯了。
因為有地暖,被打開的門一瞬就有熱氣涌出。
手放下,她先一步進門。
回頭見聞清硯沒動作,又轉(zhuǎn)身看她。
“聞老師?”
“…嗯!甭勄宄幍偷蛻(yīng)著聲,走進門。
忽略掉心底那一絲,因為被司南鈺松開的失落感。
“我去洗澡。”
“晚些還有工作要處理!
進門后,聞清硯就說了自己接下來的安排,沒前兩晚那么冷,也沒多熱。
司南鈺掛衣服的手一頓,輕嗯了一聲。
但心里卻在想,她真的不可以回房間睡覺嗎?
她想再問問,可又不太敢。
掛好了衣服之后,也去洗澡,換衣服。
她洗完的時候聞清硯也正好走出來,接著電話,沒在她身上多停留半分的視線:“是,房主任…”
聞清硯在跟房主任談工作。
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的好。
可司南鈺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沒工作…
不像聞清硯,她是真的忙,前幾天在云州出差都算是清閑的了。
想到云州…
司南鈺羞紅了臉頰,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聞清硯。
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到了廚房。
給聞清硯和自己做宵夜。
工作上的事情她幫不上,只好做這些。
又怕打擾聞清硯,所以她動作很輕,煮了聞清硯喜歡的清湯面,量不大,兩人分別一小碗。
她自己的放在了廚房,端著聞清硯的那份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房。
她和聞清硯的書房一人一間,緊挨著,是把一間臥室隔開而成,都不大,但東西很全,她進去的時候聞清硯正在打印文件,除了家居服之外,她還穿了件淺灰色的針織開衫,很寬松。
因為過于認真,針織衫有些滑落也沒注意到。
司南鈺放下清湯面,幫她整理好,又輕聲說:“別著涼了!
地暖是很暖的,但小書房朝北向,長時間在這里,還是很冷。
曾經(jīng)深夜作曲,司南鈺很清楚這點,所以她不希望聞清硯忽視自己。
但忙起來的聞清硯注意不到,她無意識的點頭,拿了文件又坐回去。
半響,才想起來問司南鈺:“你過來是…”
視線定格在司南鈺放在桌面的清湯面上,聞清硯話停下。
又放下眼鏡,有些不自在的說:“你怎么不去休息,還做這些?我不餓…”
“晚飯你沒吃多少!
“時間還早,我睡不著!
司南鈺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聞清硯,猶豫半響還是說道:“因為沒有你在身邊,所以我睡不著!
第94章
聞清硯很不自在。
這是司南鈺說完這幾句話后,最深刻的體驗。
她失落的垂下眸,把面往聞清硯的面前推:“你少吃一點吧。”
“我先出去了!
“…嗯,一會兒吃!
聞清硯輕輕應(yīng)聲,又戴上了眼睛,也不看司南鈺,而是看剛打印出來的文件。
其實她也并不能看進去。
甚至連視線都是模糊的。
直到聽到司南鈺關(guān)門的聲響,她才重新抬頭,把眼鏡再次放在桌面上,拿過她做的清湯面。
隨意挑了幾下,放到嘴里。
味道很熟悉, 她也很喜歡。
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苦澀。
司南鈺的霸道占有,小心翼翼她都看在眼里,但卻不知道要怎么邁過去這道坎。
因為她連怪罪都是做不到的。
十八歲的司南鈺,勉強算是無辜的,所以她的委屈無法得到徹底的撫慰。
只能選擇, 暫時麻痹自己——
司南鈺不知道聞清硯加班到多晚,但當(dāng)她從自己的小書房,放下耳機和吉他走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十二點了,臥室的門半開著,聞清硯不在。
司南鈺猜測她還在忙,悄悄的過去看了看。
面已經(jīng)被聞清硯徹底吃掉,她正伏著桌面熟睡。
司南鈺看到的時候沒辦法悄悄了,她擰著眉,居高臨下的看著聞清硯,覺得她,很!不!像!話!
不回房間睡, 在這里干嘛?
真是,讓人不放心的聞清硯。
司南鈺走過去,蹲下身輕晃她的腿…
聞清硯沒反應(yīng)。
又拉住她的手臂…
還是沒反應(yīng)。
最后她只能,把聞清硯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緩慢的挪動著她。
費了半天的力,才算是沒吵醒,又把她打橫抱起。
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乃突氐脚P室。
上床前,聞清硯隱約有蘇醒的跡象,她蹙眉,又環(huán)抱住司南鈺。
發(fā)絲蹭到司南鈺的耳朵。
癢癢的。
心也跟著癢癢的。
所以她放下聞清硯后,沒急著走,而是蹲在她的身邊。
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癡纏又滿是愛戀的輕吻她的唇。
睡著的聞清硯完全是回應(yīng)不了,但就只是輕輕觸碰,司南鈺都覺得靈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是聞清硯。
被她親吻的人,是聞清硯。
可她現(xiàn)在,只能偷偷去親吻聞清硯——
這幾日來,聞清硯難得好眠,整夜無夢。
就連溫?zé)岬膽驯Ф甲屗裢饬魬佟?br />
懷抱?
留戀…?
聞清硯睜開惺忪睡眼,看著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時,思緒開始回籠。
但她想不起,為什么會和司南鈺依偎而眠。
她昨晚…明明拒絕了司南鈺的。
結(jié)果現(xiàn)在,還被她睡相極差摟著睡,甚至她的發(fā)絲還擋住了司南鈺的半張臉。
她的腿,被司南鈺輕輕盤住。
是無比親密,有過很多次擁抱姿態(tài)。
身體的反應(yīng),比什么都要誠實。
聞清硯不可否認自己睡的很舒服。
“唔,聞老師醒了?”
“居然,讓聞老師先醒了,我本來還想著,今天去買你喜歡的小籠包!彼灸镶暵杂行┬”г沟恼f著,腿自然而然的放了下來,眼神灼熱的盯著聞清硯。
看的聞清硯很不自在。
因為相擁而眠這件事,她也助攻了。
枕在司南鈺的臂彎,環(huán)著她的腰。
“不吃了!
“今天要早一點去學(xué)校!
聞清硯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的坐了起來,但換衣服的時候,羞恥感再次來襲。
不像前幾天那般自然,背著身把衣服換下來。
司南鈺…
司南鈺已經(jīng)起床了離開房間了。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不吃早飯不行,可又不能耽誤時間再去買小籠包,索性煮了兩個雞蛋。
她和聞清硯一人一個。
出門前,聞清硯整理文件,檢查日常說帶的物品時,司南鈺把雞蛋快速吃完,順手把給聞清硯的煮的雞蛋也剝開,放到了保鮮袋里面,又揣進衣服兜里面。
“你不要忘記帶東西。”
“哦,沒忘。”
“都、帶全了!彼灸镶曈幸恍┙Y(jié)巴,聞清硯本打算出門,又轉(zhuǎn)過來。
不嫌麻煩的多問了她一句:“真沒忘記?”
“真沒!
司南鈺低著頭,目光閃爍,不希望聞清硯再問了。
因為今天在校慶上,她準(zhǔn)備了驚喜禮物!
本來她就是有個人演奏的節(jié)目,所以她也算假公濟私,偷偷作了一首和聞清硯相關(guān)的曲目。
詞只填了一半,所以…
并不那么完整。
也不太好意思說給聞清硯聽。
用小提琴演奏,之后她會清唱。
午休時,她借由外出吃飯,給聞清硯買了她喜歡又不經(jīng)常吃的日料,順便回家取小提琴。
而今天的聞清硯依舊忙,沒注意到她送午飯時,眼底的雀躍和期盼——
參加校慶演出的人員午飯后都聚集在了禮堂,由李副校長和朱綺蕓組織開了個簡短的會議,之后按出場順序彩排。
回顧校史,宣揚振南建校以來的變化,介紹知名校友以及為社會做出的貢獻等。
接下里就是校領(lǐng)導(dǎo)的發(fā)言。
這兩天看著聞清硯忙碌,司南鈺也大致清楚她在負責(zé)重新編寫校史和現(xiàn)場秩序,所以彩排最初,聞清硯不在,要晚一些的時間才會來。
司南鈺沒心思聽那冗長的開場白,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新作的曲,嘗試把詞補全。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不滿意。
逐漸到了煩躁的狀態(tài)中…
直到彩排結(jié)束,她也沒徹底想出來。
不過這本來也在她設(shè)計中的一環(huán),先是小提琴演奏曲目,隨后是清唱。
清唱長短,她說了算,想唱多久都可以。
所以彩排還是順利的。
只是她有些自我較勁,還打算想一想。
也沒去注意校慶晚會已經(jīng)開始了。
直到邵菱喊她。
“喂,南鈺!
“有位女領(lǐng)導(dǎo),怎么好像一直在看你?”邵菱在一旁小聲嘟囔了句,司南鈺卻只聽了一半,抬頭茫然的問她:“…誰看我?”
可沒等邵菱再開口,她就感受到一道視線,她順著感覺往臺上看。
臺上正在走晚會流程,好像沒人看她…吧?
不過她卻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個穿著西服裙,頭發(fā)盤的一絲不茍,神色又極為嚴(yán)肅的女領(lǐng)導(dǎo)。
年齡看起來,五十歲出頭的樣子。
眼神極為銳利。
立在她身前的名牌寫著——蔡君蘭。
名字熟悉到,司南鈺好像從哪里聽過,視線都變得更加直接。
蔡君蘭有所察覺,也轉(zhuǎn)過了頭看向司南鈺,輕扯嘴角。
隨后一股陌生的畫面涌入司南鈺的腦子里面。
而且還是從未有過的清晰感。
畫面里面,那位女領(lǐng)導(dǎo)好像年輕了幾歲,雙手環(huán)胸坐在她的對面,面色冰冷,趾高氣昂:“你還要耽誤她多久?”
“你年輕,青春洋溢,可她呢?”
“她性格無趣,嚴(yán)謹,從小連叛逆是什么都不知道,很聽我的話,如果不是遇到你…”
“遇到你,到處都是新鮮的。”
“新鮮到…”
“就是這位女領(lǐng)導(dǎo),剛剛一直看你。”
邵菱的話打斷了司南鈺腦中的畫面,她有些惱怒,回頭看向邵菱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邵菱被她嚇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司南鈺回神,意識到自己不對勁。
她怪邵菱做什么?
是她自己的失憶所以才…
她搖了搖頭:“沒,沒怎么,就是想東西想入神了!
“哦,填詞的事情?”邵菱還以為她因為歌詞,司南鈺沒否認,輕輕點了點頭,又轉(zhuǎn)頭看向臺上。
眼神飄忽,心里想著她怪邵菱做什么?
是她自己失去記憶了,所以才…
但是她剛剛想到的,畫面里這位女領(lǐng)導(dǎo)提起的她。
多半是聞清硯吧?——
晚會開始,聞清硯就有些魂不守舍。
司南鈺在后臺,她在觀眾席,能夠很清楚的看到臺上的一切。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許久未見的人。
“聞老師,你怎么了?”她愣愣的看著臺上,跟在她身邊的小鄭關(guān)心的問了一句,聞清硯沒回頭,低著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小鄭也沒有過多再問。
和聞清硯出差一趟她也清楚了,聞清硯并不是一個習(xí)慣閑聊的人,這次要不是人手不夠,她也不會被臨時喊來幫聞清硯。
前天在走廊的交談,已經(jīng)徹底破滅了小鄭對聞清硯的濾鏡。
聞老師現(xiàn)在,一點都沒有從前的溫柔。
嚶!
教導(dǎo)處負責(zé)的人并不只是聞清硯和小鄭兩個人,還閑來無事打檫的趙晴。
她是明明白白的關(guān)系戶,所以來了教導(dǎo)處也是個繡花枕頭,這次校慶沒有分給她明確的任務(wù),所以她和幾位老師在閑聊。
“剛剛那位,是教育/局里的領(lǐng)導(dǎo),從她上任,年年校慶都請過,但她一次沒來。”
“這次據(jù)說還是因為她女兒明年大學(xué)畢業(yè),想進振南,才會賞光來振南二十年校慶……”
聊八卦是人的常態(tài),尤其是有趙晴在地方。
她無所畏懼,反正也就是小聲蛐蛐。
聽她聊的也是幾位對表演并不感興趣的人,但當(dāng)司南鈺邵菱陶儀等人上場,被她聚在一起的三兩個人注意力還是轉(zhuǎn)移了。
曾經(jīng)只會在音樂節(jié),演唱會和節(jié)目里面見到的樂隊重聚,噱頭不可謂不大。
甚至VB熱搜都上了。
當(dāng)然,一半也還是來自于陶儀的流量,學(xué)生也喜歡她們的,老師們自然也有。
就算本來不喜歡,但是這樣專業(yè)的表演還是足夠吸引她們。
陶儀的演唱功底了得,歌曲充滿力量,搖滾樂給宴會帶來了小高/潮。
就連朱綺蕓的演唱,都在樂隊的加持下不顯得那么差強人意。
趙晴自然是對這些不感興趣,憤憤的盯著臺上的人,生氣這些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但最后,也聽了進去。
尤其是司南鈺的小提琴獨奏。
她穿著純白長裙,柔軟的長發(fā)貼著脖頸,動作灑脫自如,停下來的時候,又格外乖巧。
手握著麥克風(fēng),看著某個方向,輕輕開口:“這首歌…”
“叫不會離散的愛人!
“簡單明了,沒有華麗的辭藻,也不需要,我只是想送給我愛的人。”
禮堂安靜下來,燈光打在司南鈺一人身上,她拿著麥克風(fēng)閉著眼清唱。
比起唱功,她自然是不如陶儀的,但幾句歌詞,充滿著個人情感。
【希望我們,會是永不離散的愛人…】
清澈有力的聲音傳入到聞清硯的耳朵里。
她知道,這首歌是司南鈺送給她的。
也隱約清楚,司南鈺為什么會這樣。
心情浮動過盛,聞清硯扶著前排的座椅,手指用力,呼吸發(fā)緊。
幾秒種后,連眼眶都酸疼的。
她彎著腰,隨著司南鈺的聲音落下,又挺直了腰背,卻感受到了阻力。
有人在她身后,離她很近。
聲音更是讓聞清硯忍不住發(fā)抖。
“清硯。”
“你都大半年沒回家了,要不是今天有機會,媽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你…”
“和南鈺。”
蔡君蘭說話的聲音很是溫柔,輕撫著聞清硯的背,又讓她轉(zhuǎn)向舞臺,看著司南鈺走下去。
可聞清硯卻抖的更厲害,她側(cè)目看過去,瞧見蔡君蘭藏在眼鏡下的嘲諷。
和她剛剛溫柔的聲音,形成極大的反差。
聞清硯十分羞惱,壓抑住顫抖的身軀,不悅的喊著:“媽媽…”
隨后,轟隆一聲,舞臺上傳來一聲巨響。
聞清硯條件反射的看過去。
她沒等到身后人的回應(yīng),而是聽到一聲尖銳的喊叫:“司南鈺… !~”
是邵菱在喊,司南鈺她…
她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圍著的人不少,聞清硯并沒有看到司南鈺,也正因為如此,她心急如焚。
可擋在她面前的蔡君蘭,成了她的阻礙。
“遇事不慌,媽媽告訴你的話,你怎么都忘了?”蔡君蘭的臉上略顯失望,感嘆似的又說:“媽媽擔(dān)心的事情到底發(fā)生了!
“你果然更像你父親,一事無成,且感情用事!
蔡君蘭手抵在聞清硯的手臂上,表情略顯失望,隨后又噙著笑看向舞臺,輕描淡寫的說著:“南鈺年紀(jì)輕輕的,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再說那么多人圍著,一定,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會被送去醫(yī)院,你又不是醫(yī)生…”
這就是蔡君蘭會說出話,聞清硯其實早就習(xí)以為常了,只是還會忍不住的羞愧難安。
但這次不同以往。
事關(guān)司南鈺,聞清硯不得不緊張,甚至還在蔡君蘭訝異的眼神中忤逆她,寒著臉推開她的手,打斷她的話:“媽媽,請你讓開!
看著蔡君蘭的眼神十分堅定,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要去找司南鈺,她是我的妻子!
“她需要我!
第95章
司南鈺演唱結(jié)束后睜開眼的一瞬,就看到了站在聞清硯身后的蔡君蘭。
雖然夸張,但她覺得蔡君蘭就像是蟄伏的猛獸,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而獵物聞清硯雙眼空洞,扶著前排座椅,毫不知情。
她想大聲告訴聞清硯的,蔡君蘭就在她的身后。
可她喊不出來,從未有過的頭昏腦漲在此刻徹底爆發(fā), 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她只好轉(zhuǎn)過身下臺。
想快速的走到聞清硯身邊去。
可下樓梯的時候,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撞了一下,兩下,三下…
頭重重的摔倒樓梯上的時候,司南鈺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清硯…”
“聞清硯…”
她含糊的喊著聞清硯的名字,用力的想要爬起來,但始終是沒意義的。
她起不來, 連力氣都消失了。
驚叫聲,被許多人圍成一團的窒息感讓司南鈺難受得不行。
有熟悉的人,有不熟悉的人, 可就是沒有聞清硯。
她只能用微弱的力氣,抓住湊到她身前的邵菱,淚水打濕了臉頰,她顫著聲問:“…聞清硯呢?她在哪?”
然后…
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次事件純粹是意外, 有幾位學(xué)生偷偷跑到后臺,想要找陶儀要簽名,所以…”
“又正巧, 司老師走下樓梯…”
西醫(yī)附院急診室,李副校長給出了這次意外的解釋, 但聽的邵菱十分火大。
她一直都守在急診室的門口,等了許久,醫(yī)生沒說出司南鈺情況如何。
等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校方解釋。
解釋后,李副校長去積極和醫(yī)生溝通司南鈺的情況。
其他人,都守在檢查室的門口,司南鈺在做CT 。
圍著的人不少,邵菱為首,還有陶儀朱綺蕓和錢波…和司嘉沐。
校慶司嘉沐也在場,聽到躁動聲音就跑到了后臺,跟著一起到了醫(yī)院。
兩人都一樣的擔(dān)驚受怕,司嘉沐卻是安靜的在角落等待,邵菱則是安靜不下來,來回踱步,最后找到陶儀。
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她只能對陶儀抱怨:“都怪你太火了。”
她又急又氣,但這火又不知道從哪里去撒,撞司南鈺的學(xué)生是誰她都沒看清,只能找陶儀。
陶儀也知道她是擔(dān)心司南鈺才這樣說,畢竟她眼睛都哭紅了。
可她不知道是,邵菱更擔(dān)心的司南鈺本來就失憶了。
這一撞,萬一傻了怎么辦?
“聞,聞清硯呢?”
“她不知道司南鈺摔倒的事情嗎?”
等待了各方的消息,又抱怨后,邵菱冷靜了幾分,發(fā)現(xiàn)聞清硯似乎不在?
她視線掃來掃去都沒看到人,只能詢問身邊一無所知的陶儀。
“我今晚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碧諆x也很茫然,雖然在她看來,司南鈺只是并不嚴(yán)重的摔傷。
可邵菱都著急成這樣。
她老婆,聞清硯呢?
司南鈺檢查結(jié)束后一直沒蘇醒,邵菱也沒等到聞清硯,反而是秦華和關(guān)茹玫先到的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關(guān)茹玫,但情況緊急秦華也沒來得及介紹,而是急忙的問:“南鈺怎么樣了?”
“檢查結(jié)果沒出來,她還沒醒!
她之前的病例醫(yī)生都調(diào)取了,摔傷不重,反倒是遲遲不醒來,所以才暫時在急診室觀察,等待結(jié)果。
而急診室里面亂糟糟的,讓人心煩意亂。
邵菱扶著焦急的秦華坐到司南鈺的病床前,把事情的經(jīng)過都說了一遍。
秦華聽完心情還是起伏不定,雖然司南鈺的身體只是摔傷淤青,沒有太大的問題。
可知情的秦華,和邵菱一樣擔(dān)憂。
怕她再摔壞腦子。
但她也冷靜下來了,只是拉著司南鈺的手不說話,一直都很安靜的司嘉沐也陪在她的身邊。
錢波等人也已經(jīng)先回去了,李副校長還在和醫(yī)生交涉,朱綺蕓正在代表校方對秦華道歉。
到底她們是更相熟的關(guān)系,邵菱默默退后了幾步。
可心中滿是疑竇,秦華見到司南鈺這樣,就不問問聞清硯為什么不在嗎?
沒人問,邵菱自然也不能多嘴。
畢竟司南鈺親媽都來了,還能顯著她?
所以她走到了急診室的門口,陶儀陪著她。
可是走了幾步,原本對聞清硯憤憤的情緒,一瞬變成了震驚。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聞清硯這樣失魂落魄,不修邊幅的模樣。
輕薄的羽絨服半干不濕,甚至有些地方還是灰撲撲的,很臟。
盤著的頭發(fā)散落在的耳邊,后背,她拎著包,腳步虛浮…跌跌撞撞的走進了急診室。
雙眼紅的像是充血般,視線掃來掃去。
直到和邵菱對視,聞清硯才穩(wěn)住心神,盡量克制情緒的走到她身邊問:“…司南鈺呢?”
饒是剛剛對聞清硯沒及時趕來還有些不滿的邵菱,這會兒也被她驚住。
她敢肯定,聞清硯肯定發(fā)生了什么。
畢竟她還從沒見過聞清硯這副模樣,肩頭還沒徹底化透的雪被她輕輕撫掉,徹底冷靜下來又問:“南鈺呢?”
但這次她沒再等著邵菱的回答了,而是問完就往里面走。
兩人錯身的時候,邵菱才反應(yīng)過來的,低著聲說:“還沒醒,兩位阿姨和嘉沐妹妹正陪著。”
“…好!
聞清硯停頓一秒,看了看和她陶儀:“多謝你們了!
接著又往急診室里面走。
邵菱和陶儀也跟在后面。
只是三人進去,都沒見到司南鈺,就連秦華和關(guān)茹玫還有司嘉沐也不見了蹤影。
“小聞?你過來了!
而幾人尋找的時候,秦華的聲音在突然從后面冒了出來。
她拿著單據(jù)和檢查結(jié)果,笑著看了看邵菱和陶儀,就徑直走到聞清硯的身側(cè),輕撫著她的衣服,把單子交給她:“這些是南鈺的檢查結(jié)果,和繳費單據(jù)!
“她已經(jīng)轉(zhuǎn)到病房去了,茹玫和嘉沐陪著的!
“我們也過去吧?”
她沒問聞清硯為什么身上臟兮兮又亂糟糟的,也不驚訝,而是攬著她的肩膀,輕拍她說:“沒事的,小聞!
“只是因為南鈺之前就有失憶癥,所以醫(yī)生并不建議她在急診室里面,轉(zhuǎn)病房只是想讓她安靜休息而已。”
西醫(yī)附院的床位有多緊張,秦華猜想聞清硯肯定知道,如果不是情況嚴(yán)重,多半不會接收住院。
所以秦華也知道聞清硯一定是多想了,所以她出聲解釋。
至于聞清硯為什么來的遲,以及身上臟亂。
秦華也隱約清楚。
因為在來的路上,她看到了聞清硯和她的母親蔡君蘭在街邊爭執(zhí)。
司南鈺和聞清硯在一起多年,結(jié)婚也有幾年的時間了。
但其實,秦華也只見過蔡君蘭一面,對方還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
聞清硯在她面前,安靜謹慎的不成樣子。
雖然不解她們母女之間的相處。
秦華也深知不好多管。
對待婚姻和愛情,秦華是豁達開明的,她認準(zhǔn)了聞清硯這個人,更不會過多干涉她們妻妻倆的事情。
婚姻和愛情的道路,畢竟都是要靠她們兩個人一起走的。
況且,每個人也可能都會有自己難以啟齒,無法言說的秘密。 ——
司南鈺轉(zhuǎn)院的病房在另一棟大樓,秦華和攬著聞清硯在前走,邵菱和陶儀跟在后面。
校方的人已經(jīng)走了,留下來都是和司南鈺相熟,又擔(dān)心她的人,想看到她安全醒來。
所以一到病房,聞清硯沒往前面湊,而是把圍在司南鈺身邊的位置留出來。
她則是脫下了弄臟的衣服,跑去衛(wèi)生間簡單清洗了一番,又買了許多生活用品。
最后才找了個合適角落,雙手環(huán)胸,安安靜靜的,看著昏迷狀態(tài)的司南鈺。
不多時,護士過來提醒,不該留這么多探視的人,打擾患者休息。
秦華就讓邵菱陶儀先走,關(guān)茹玫也帶著司嘉沐一起回去。
她和聞清硯留下來。
畢竟聞清硯一直不吭聲,秦華也很擔(dān)心。
結(jié)果她準(zhǔn)備送人出去的時候,聞清硯開了口:“媽媽,我去送她們吧,我買的東西正好也到了!
“…好。”秦華頓了頓,點頭。
看著她們往外面走的時候,突然卻聽到了床邊細微的摩擦聲。
她驚住了般轉(zhuǎn)過去,因為不確定,又揉了揉眼睛。
司南鈺…
正努力的睜開眼。
而后又呆愣愣的看著她。
“南鈺,你醒…”秦華下意識的喊她,卻發(fā)現(xiàn)她的視線轉(zhuǎn)移到自己的身后,輕聲呢喃著:“清硯…”
監(jiān)護儀器在滴滴作響,司南鈺心跳的數(shù)值也在陡然攀升。
還有身后傳來的腳步聲,秦華壓下心底司南鈺清醒過來的激動情緒,轉(zhuǎn)頭就見本該去送人的聞清硯站定在她的身后,也在看向司南鈺。
“清硯。”
“…你襯衫怎么亂了?”
司南鈺低啞的聲音又響起,秦華自覺讓出了位置,退后到病房門口。
已經(jīng)出去又因為司南鈺醒了返回來的幾人也湊過來看,秦華說了句:“南鈺醒了!
“我先去喊醫(yī)生過來!
誰都沒有進去的意思,也沒想走。
都安靜的守在門口,等著秦華喊醫(yī)生回來。
而房間里面的兩人,沉默對視了許久。
聞清硯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難以開口解釋,她襯衫亂了是因為蔡君蘭誆騙她,說好會帶著她來醫(yī)院找司南鈺,卻磨磨蹭蹭個沒完,她在交通崗下了車,又站在路邊和蔡君蘭爭吵。
這也是人生第一次,聞清硯和蔡君蘭爭吵起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而司南鈺帶著深深眷戀的看著聞清硯,安靜的等著她回答。
可沒等到答案,倒是先頭疼起來。
車禍前的畫面又在她腦海里面重復(fù),千鈞一發(fā)之際,她腦海里面只有聞清硯。
各種各樣的聞清硯。
所以現(xiàn)在見到她,就算是沉默的,也讓她不敢挪移視線。
她知道聞清硯不想說。
可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忍著身上的疼痛,司南鈺坐起了身來。
這下聞清硯有反應(yīng)了,她走到了司南鈺的床邊,想要讓她別動,司南鈺卻先撩開她的衣領(lǐng),紅著眼問她:“這里,是怎么弄的?”
“是…誰弄的?”
司南鈺絕不會留指甲,聞清硯也不會。
所以這么明顯的指甲的抓痕,讓司南鈺滿是疑惑。
而且,就算簡單整理過,但聞清硯的發(fā)絲還是不如平常那么一絲不茍,妝容也不剩幾分精致。
反倒是有幾分憔悴之意。
她哭紅的眼,冰冷的手,躲閃的視線。
都在一一刺痛著司南鈺。
她眼里痛苦不減,卻把聞清硯整個人都摟在了懷里面。
輕薄的病號服擋不住她發(fā)燙的身體,所以她抱緊了,竭盡全力的在給聞清硯取暖。
整個人都帶著憔悴,她不止是哭紅的眼,冰冷的手,還有…顫抖的身體。
“聞清硯,有人欺負你了是不是?”
“…沒有!
“痕跡這樣明顯,這次你瞞不了我的,清硯。”司南鈺附在她的耳邊,最后被喊出名字時,是聞清硯很久沒聽過嘆息聲。
她一瞬間有些僵硬。
其實她沒太回過神,只是以為司南鈺從樓梯上摔下來后,對她的依賴加重,所以才會一直看著她。
揪著她被蔡君蘭抓傷的地方看,反復(fù)詢問。
可其實…
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
因為司南鈺在她耳邊呢喃著:“清硯,你總是這樣。”
“其實,我也想被你依靠,而不是…”
大貨車開過來的時候,司南鈺除了想活著,想更多的就是…
她還沒和聞清硯相處夠。
還有她前一天晚上對聞清硯一點都不溫柔。
她想道歉的,想坦白告訴聞清硯,她只是喜歡那種被聞清硯深深在乎,和全然托付的感覺。
所以才故意使壞,折磨她,纏著她。
讓她為自己哭泣。
可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呢?
懷里的身軀顫的更厲害,攥住自己的手也更用力,讓司南鈺從回憶中抽離。
她看著泛淚的聞清硯,溫溫柔柔的哄她:“不哭,清硯,別擔(dān)心!
“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清硯可以給我答案嗎?可以告訴我…”
“你最近都會去療養(yǎng)院看望的那位,是誰嗎?”
果然,聞清硯覺得不對的地方,終于找到了答案。
但她卻覺得呼吸發(fā)緊,微微推開了司南鈺,試圖逃脫。
司南鈺。
好像恢復(fù)記憶了。
聞清硯的抗拒,緊緊抱著她的司南鈺感受最深。
多次的妥協(xié)讓她習(xí)慣性的又要后退。
手在不知不覺的中松開。
視線也離開她慌亂的臉上,往窗外面看。
卻又因為窗外正大片大片散落的雪花怔住。
滿目茫然。
身體輕微晃動,像是問聞清硯又像是自語般開口:“才九月而已!
“怎么會,下雪了呢?”
第96章
“我睡了很久嗎?”
“久到冬天了嗎?”
司南鈺徹底松開了聞清硯,銳利的眼看向聞清硯。
只是反復(fù)的兩句問話,聞清硯就好像被鎖住了喉嚨似的。
不。
不是,還有司南鈺問起療養(yǎng)院的事情。
都讓她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含在嘴里不上不下, 十分難受。
司南鈺知道了她爸爸的事情,恢復(fù)了記憶。
又忘記了…這兩個月發(fā)生的事情嗎?
“南鈺我…”
吱啦…
開門的聲音和聞清硯的說話聲同時響起,兩人都被聲音吸引走了視線。
是秦華叫的醫(yī)生來了。
司南鈺因為之前出過車禍的原因,是住在神經(jīng)內(nèi)科的病房,但聞清硯沒想到,來的醫(yī)生是宋醫(yī)生。
宋醫(yī)生之前忙著,但看過病例,知道病人是司南鈺,所以她走進病房就輕車熟路的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司南鈺因為她親昵的聲音歪了歪頭,又看向聞清硯,見她沒有任何的意外,反倒是有些緊張的看向自己。
所以, 眼前的這位醫(yī)生,她認識?
然后,她又聽到聞清硯站起身來,朝著醫(yī)生走了幾步,聲音低低的說著:“宋醫(yī)生,她恢復(fù)記憶了,但…”
一起跟進病房來的不只是秦華和宋醫(yī)生, 還有想進不敢進,堵在門口的邵菱陶儀和司嘉沐和關(guān)茹玫。
邵菱情緒外露的明顯,隱約聽到聞清硯的聲音就忘了形,踏入到了門口,喜悅又興奮朝司南鈺說:“南鈺,你都想起來了?”
她的聲音壓過了聞清硯的聲音,所以司南鈺轉(zhuǎn)頭看向她。
對她的喜悅似懂非懂。
想起來,什么?
她有忘記什么嗎?
她不是出* 去騎機車的時候,為了錯開大貨車,摔到一邊的嗎?
還好她當(dāng)時的速度不快,所以只是…
“她是想起來了,但好像失去了這兩個月的記憶!
聞清硯隱忍壓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對宋醫(yī)生說,也是對秦華邵菱,還有對外面沒擠進來的人。
以及,司南鈺說的。
病房里的人神色各異,眼下只有宋醫(yī)生是冷靜的,她點了點頭,看向司南鈺,準(zhǔn)備對她進行些檢查。
但檢查之前,她對房間里面的人說:“你們先出去吧!
“我單獨和她聊聊…”
但也沒直接去到司南鈺的身邊,而是陪著聞清硯往外面走了幾步,知道她情緒并不算好,輕聲安撫:“沒事的,只是怕你們在,會影響她的判斷!
“…好,謝謝宋醫(yī)生!
聞清硯哭過的眼睛滿是紅血絲,如果之前只是憔悴,現(xiàn)在整個人都好像沒魂了似的。
不知喜悲,安安靜靜的走到廊上的桌椅上坐著。
旁人也看出她不對勁來,但適合開口寬慰的沒幾個,也就是秦華。
她也坐到了聞清硯的身邊來。
輕輕拍著她的腿:“南鈺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的媽媽!
司南鈺恢復(fù)了記憶,又在醫(yī)院,身體上沒有什么要緊的傷,確實不會再有什么事了。
可是…
真正讓聞清硯心里難受,又惶恐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
是…她和司南鈺的感情問題。
是早就出現(xiàn)問題,但雙方都在極力回避,又試圖掩蓋,或者劍走偏鋒的感情。
那份離婚協(xié)議。
突然就有了理由。
聞清硯盡管被動,可也是促使者之一——
“生命體征平穩(wěn),患者在受到撞擊后,出現(xiàn)了記憶混亂的問題,最近幾天可能會有情緒跌宕的情況,時而低落或者高漲也可能會嗜睡,不過不用太過擔(dān)心,少則幾天,多則一周半月就會恢復(fù)正常。”
“盡量不要過多刺激她,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是周末,有些項目沒辦法做,周一再做個系統(tǒng)的檢查,沒什么問題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xù)。”
宋醫(yī)生也算是相熟的醫(yī)生了,有些話還是可以私下說一說,所以她又輕聲對認真聽著聞清硯說了一句:“如果實在不習(xí)慣,我打聲招呼,明天就可以回家休息,周一的時候來檢查辦理出院就好!
聞清硯卻遲疑起來,看向房間里面透過小窗戶看著她的司南鈺,對宋醫(yī)生說:“…我問問她的意思!
“行,反正我們不是有微信的?有什么情況隨時和我說就好!
“好的,謝謝宋醫(yī)生!
送走了宋醫(yī)生,秦華安排邵菱等人回去的事情,又轉(zhuǎn)過頭問聞清硯:“小聞,今晚你也回去吧?我陪南鈺。”
“不了媽媽,你回去休息,我來陪南鈺…”
多少秦華也是猜到了,聞清硯不會那么輕易的離開,但她精神不濟,秦華也很是擔(dān)憂,所以決定留下來陪聞清硯一起。
回到病房的時候,更是把宋醫(yī)生之前說的話當(dāng)回事,說給司南鈺聽:“醫(yī)生說,明天可以回家休息,周一的時候過來檢查,沒什么事情就辦理出院手續(xù)!
“南鈺,你怎么想?”
“我都可以!
司南鈺回答的心不在焉。
而是一直都在盯著角落里面的聞清硯看,許久,見她還是不看自己,才轉(zhuǎn)頭對秦華說:“媽媽,你送清硯回去吧。”
“她狀態(tài)不是很好!
“你也回家里好好休息,要是不放心,就請個護工。”
她把一切都想好了,并不是,太需要誰的陪伴。
就連剛剛睡醒時,面對聞清硯的依戀感都消失了。
病房里面靜悄悄的,秦華看了看司南鈺,又看了看聞清硯。
有點難以抉擇,到底該怎么做好,聞清硯堅持:媽媽,還是我留下。
“如果明天南鈺不想住了,那我們就回家去!
司南鈺住的是單人病房,相對安靜又有陪護床,留下也不是一件十分不舒服的事情。
唯獨有一點。
聞清硯突然很不習(xí)慣這樣的司南鈺。
司南鈺恢復(fù)記憶,她是開心的,她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但隨之而來的一切,都讓她很難去感受單純的開心。 ——
“不了,清硯!
“你回家去好好休息!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或許是剛剛睡醒,加上恢復(fù)記憶和知道自己失去兩個月記憶的緣故。
總之司南鈺完全沒了剛醒來,就把聞清硯抱在懷里的力氣,微微垂著頭,語氣都是淡的。
可聞清硯并不想。
她張了張嘴,喊不出聲,因為司南鈺低下了頭,摸索著手機。
幾分鐘后,她才抬起頭來,明顯更加疲憊,眼睛都是半睜半合的。
但她看向了聞清硯,輕輕開口說道:“清硯不要擔(dān)心。”
“我只是買了些衣服,送過來后,你換了再走!
手機型號是和從前一模一樣的款式,界面布局也都是一樣的,所以司南鈺很容易就找到了購物軟件。
襯衫衛(wèi)衣褲子,內(nèi)衣內(nèi)褲還有羽絨服全部都買了。
因為她發(fā)現(xiàn)聞清硯的羽絨服褲子都臟了,襯衫褶皺。
聞清硯怎么能就這樣出門呢?
“你小心…生病,哈~”說完這些,司南鈺打了個哈欠,眼睛艱難的看向秦華:“媽媽,外賣號碼留的你的,我好困。”
“我…我想睡會兒!
司南鈺的聲音都變得含糊起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而且這一覺睡得很熟很熟,熟到秦華什么時候取的外賣,聞清硯什么時候換衣服走的,她都不清楚。
醒來的時候,雪還在下著,天色昏沉沉的。
她習(xí)慣性的拿出手機,時間顯示六點五十。
怪不得昏沉沉的,她煩悶的想著,無力的眨了眨眼。
“南鈺,你醒了?”
“嗯…”
“餓不餓?”
“不餓…”
司南鈺無精打采的回答了秦華幾個問題,又挪動著坐起來,秦華見狀要扶她…
“不用媽媽,我只是…有點頭暈,坐起來的力氣還是有的!
司南鈺醒來后。
有些不一樣。
除去剛剛醒來的時候滿心想著聞清硯之外,哪里都透著冷淡。
秦華和司南鈺談心的時候其實并不多,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秦華在物質(zhì)上從不虧待司南鈺,但她卻忽略了很多細微的事情,包括司南鈺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實內(nèi)心也是很敏感這件事。
只是這份敏感很少對她表達,所以她發(fā)現(xiàn)的晚了。
較為復(fù)雜的家庭讓司南鈺早早就學(xué)會了被舍棄,很少主動爭取。
她做過最熱烈的事情,莫過于去喜歡聞清硯了,所以起初秦華也是驚訝不已,司南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把人給拐回家了。
二十歲左右的司南鈺最陽光開朗,想起聞清硯的時候,說起聞清硯的時候滿眼都帶著笑。
秦華很感謝聞清硯的出現(xiàn),可歸根結(jié)底。
因為她和司學(xué)義的婚姻關(guān)系,還是給司南鈺造成了影響,那幾年是隱秘下來了,可性格上的缺陷其實始終都伴隨著她。
并且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明顯。
行事上也總會有淡淡的隔離感,越長大,也越難相處。
秦華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司南鈺從二十八歲失憶到十八歲,秦華可能是最慶幸的那個人,因為她可以再次看到熱情簡單的司南鈺。
可作為始作俑者之一,秦華有些話是不敢說的,也不敢勸,可她會擔(dān)心。
擔(dān)心就連她和司南鈺這樣血脈相連的關(guān)系都會有落差,更何況是聞清硯呢?
沒再重新感受也就算了,可現(xiàn)在…她要一時間如何接受這樣的落差?
她喜歡聞清硯,希望她能夠和司南鈺好好的。
自然也怕司南鈺錯失掉聞清硯。
所以她主動提起:“取完快遞,我看清硯一直都守在你的床邊,拉著你的手…”
“她又哭了,所以我沒讓她自己回家。”
“你睡著了,所以我…讓…讓你關(guān)姨和嘉沐一起送清硯回去的。”
一邊是生病的女兒,一邊是被抽走了精氣神的聞清硯。
哪個人她都不放心。
索性關(guān)茹玫和司嘉沐不放心的要等等,她就讓關(guān)茹玫把聞清硯送回家去,最后再給她報個平安。
但現(xiàn)在猛然提起關(guān)茹玫的事情,秦華有點不知道要怎么說…
“該送清硯的,她一人回去肯定會害怕!
司南鈺點點頭,沒察覺到什么異樣,倒是秦華略顯局促的狀態(tài),讓她察覺到什么似的,轉(zhuǎn)頭問她:“關(guān)姨是…昨晚站在嘉沐身邊的那位嗎?”
司嘉沐她自然是記得的。
不過昨晚恍恍惚惚,她沒太注意,現(xiàn)在才回想起來。
看向她的人群里面,有她不認識的人。
“對,是她…”
“是媽媽的女朋友?”
“對!”
“嗯,那挺好的!
“那麻煩媽媽多謝關(guān)姨,送清硯回去!
司南鈺又安靜了下來,看向外面飄著的雪。
秦華有點擔(dān)心她,走過去輕輕扶著她的頭發(fā),司南鈺是有一瞬的僵硬,而后又靠在了她身上,眼神還是看著雪花。
“南鈺,你簡單吃點東西吧…”
“媽媽,清硯又哭了嗎?”她靠在秦華的身上,沒回答吃不吃,而是低聲問著秦華,聞清硯昨晚哭泣的事情。
可她自己眼眶都是紅的。
秦華看的直心疼,更摟緊了司南鈺:“應(yīng)該是,昨晚我回來的時候見她抹眼淚,眼眶比你現(xiàn)在都紅!”
她不知道,這兩個孩子要折磨到什么時候。
聞清硯她說不得,司南鈺到是可以,她也沒少說過。
前段時間因為聞清硯不在,回趟家心神不寧恨不得去馬上見到人家的司南鈺她還能說說,可…
可現(xiàn)在這樣的司南鈺讓她說什么?
她心疼都來不及。
自己親手綁的結(jié),除了自己誰能解?
誰都不能。
司南鈺是這樣,聞清硯也是這樣。
秦華不敢往深處說,只能告訴司南鈺,聞清硯對她的在意。
“清硯說早上就會過來!
“你要不要洗漱一下?媽媽扶你去…”
“不了,我不想動。”
“我想躺一躺,看看雪!彼灸镶曤x開了秦華的懷抱,真的就回去看雪了。
秦華看了她半天,實在是忍不住。
就算司南鈺可能處在宋醫(yī)生說的反復(fù)情緒里面,她也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的問:“南鈺,你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什么時候雪會停!
“我是不是逼的清硯太緊了?”
她語句混亂,秦華聽的難受極了。
逼什么?
她又不敢細問。
只能含糊的說:“不會的,清硯馬上就會來陪你了…”
叩叩
秦華的話音落下,門被敲響,她下意識的就以為是聞清硯過來,心里還嘟囔著何必敲門,身體卻先走了過去,打開門。
但整個人都愣住了。
站在門前的人她認識,但太不熟悉了。
以至于她反應(yīng)了一下,才問道:“清硯媽媽?”
“您好,親家母!
“我昨晚知道南鈺受傷的時候太晚了,又怕過來打擾,所以才現(xiàn)在過來的。”
“南鈺怎么樣了?”
蔡君蘭自顧自的走進來,把禮物放在桌上,眉眼含著笑:“好久不見啊,南鈺!
但她眼底的冷漠一覽無遺。
司南鈺只是輕輕抬眼看了看,就垂下了眸。
對她冷淡都是好聽的,她其實連看都不想看蔡君蘭。
虛偽。
虛偽至極。
“清硯就是不懂事,怎么不陪著南鈺?”
“她這幾年啊,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司南鈺因為她的兩句話,又不得不轉(zhuǎn)過了頭,皮笑肉不笑的對她說:“媽這幾年,說話也是越來越不好聽了。”
“清硯回去幫我拿換洗衣服,很快就會回來!
“媽要是多坐一會兒,說不定還能看到清硯呢!
對待蔡君蘭的態(tài)度,司南鈺慣常就是無語無奈,話都懶得說,含糊過去就是了。
如果她不是聞清硯的媽媽,司南鈺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看到她。
一點一點都不想。
因為她對聞清硯不好。
而現(xiàn)在,她連含糊都不想了。
也不想管聞清硯聽到了,會怎么對待她。 ——
“媽,你怎么在這里?”
“南鈺需要休息!
秦華因為蔡君蘭的突襲連門都忘記了關(guān)。
所以,聞清硯其實聽到了幾句,只是習(xí)慣性的,她沒出聲說其他,只想讓蔡君蘭趕快走。
兩道視線齊齊鎖定在她的身上,就連秦華這個局外人,都察覺出來不對勁了。
蔡君蘭只是笑看著聞清硯,司南鈺則是咬著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說著:“…媽來看我!
“看過了,那就回去吧!
“南鈺要休息,媽媽也要回家去休息!
“你在這里不合適!
“會打擾到我們!
聞清硯正如司南鈺說的那樣,帶了換洗衣服來,甚至準(zhǔn)備了一套要給司南鈺換掉的,跟蔡君蘭說了話徑直走過去。
神色平靜,視線都不分給蔡君蘭半分。
昨晚吵架的時候,聞清硯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
蔡君蘭實在是,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第97章
蔡君蘭的臉色驟變, 病房里面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聞清硯卻是繼續(xù)不理人,司南鈺干看著不出聲。
把并不知道事情全貌的秦華急的團團轉(zhuǎn)。
在她眼里,蔡君蘭說話是不好聽了些,可到底也是聞清硯的母親,昨晚母女鬧脾氣,今天司南鈺也沒給人幾分面子。
但她又能做什么?
只能皇上不急急死太監(jiān)似的轉(zhuǎn)了幾圈。
“清硯啊,你真是越發(fā)沉穩(wěn)了。”
“好好照顧南鈺,媽媽先回去了!
蔡君蘭臉色又變了,噙著笑和秦華打招呼,又讓司南鈺好好休息,然后走到聞清硯的身邊,聲音溫柔:“清硯,送送媽媽吧?”
聞清硯并不那么想,她看了看司南鈺,司南鈺也直視著她。
沒有任何的情緒。
好像怎么樣都可以。
聞清硯有些難惱, 惱…蔡君蘭。
她昨晚其實根本沒怎么睡著,躺在床上,一整晚都抱著司南鈺的枕頭,反反復(fù)復(fù)的想著這兩個月的過往。
偶爾睡著了的夢里,又都是她和司南鈺過去的十年。
歡與樂, 喜與笑。
別扭和矛盾。
她想清楚了,準(zhǔn)備好的,所以早早就收拾好了司南鈺和自己的衣服,罕見的請了一周的假期,匆匆趕來。
來見司南鈺,陪著司南鈺。
“親家母,清硯昨晚沒睡好,我來送…”秦華在一旁是干著急,終于找到了機會,結(jié)果蔡君蘭話鋒一轉(zhuǎn):“估計清硯是舍不得媽媽走,所以才不送的吧?”
蔡君蘭討人厭的的聲音就在耳邊。
聞清硯徹底回神,卻先是看向了閉上眼的司南鈺。
她連嘴唇都是干,神色懨懨的又睜開眼,招手讓秦華過來,聲音低但不小:“媽媽,我好累啊!
她是病號,有特權(quán)。
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任誰都不敢去在意。
所以蔡君蘭頓時臉色漲紅成豬肝色,也只是瞪了一眼司南鈺。
閉上眼的司南鈺感受到了視線,又緩慢的睜開眼,想說什么,但她先聽到聞清硯說:“媽,我送你出去!
兩人的身形還沒徹底背過去的時候,她就也跟著說了一句:“媽媽,再見!
司南鈺一瞬間來神,眼睛都帶著淺淺笑意。
背著身的兩人沒看到,但秦華卻是看的一清二楚,她無力的翻了個大白眼,也跟著聞清硯送了幾步。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司南鈺又拿起手機。
滿臉無語的說:“那好歹也是小聞的媽媽,是長輩,你這態(tài)度合適嗎?”
“可她對聞清硯不好!”
司南鈺頭也不抬,滿是怨懟和氣憤。
秦華張了半天的嘴,又想起蔡君蘭來這一趟干的事,也不吭聲了。
她不知道說什么。 ——
“司南鈺知道你爸的事情了嗎?”
出了病房,蔡君蘭就把聞清硯拽到了走廊盡頭,也不管聞清硯跟不跟得上,手臂一甩,表達她的氣憤。
又她直接就問出了這句話。
但聞清硯比她想的淡定。
“她知道了我去療養(yǎng)院的事情,但是不知道那里住著的是我爸!
“你敢讓她知道嗎?”
“精神病可是會遺傳的啊,聞清硯!”
蔡君蘭咄咄逼人的問著,這一刻盡顯老態(tài)刻薄,人前的從容優(yōu)雅完全顧不上。
在聞清硯面前,她向來顧不上這些。
人生最糟糕,最惡毒的話語和行為,她都給了聞清硯。
“你長大了,要面子。”
“我不能說打就打你了,可清硯,你到底是我女兒。”
“我了解你。”
“你不敢!”
“你怕司南鈺有一天發(fā)現(xiàn),其實你懦弱無能,抓住她就像抓住一根繩索,只是為了逃離我!”
她越說,笑容越盛,幾乎是把聞清硯逼到了墻角。
像玩游戲,像把聞清硯玩弄在股掌之中。
很多年來,都是這樣。
可這次…
出乎了蔡君蘭的預(yù)料。
反抗有一次,兩次,就會有三次四次,無數(shù)次…
所以她直視著蔡君蘭,話語清晰:“你錯了,我確實是想逃離你,但司南鈺并不是繩索!
“她是我的愛人,是要和我相伴一生的人!
“是我懦弱無能,她也要全盤接住我的人。”
“而我,也只是一個簡單想要愛她,呵護她的人!
這件事,聞清硯發(fā)現(xiàn)的不久,甚至還不那么十分確定,就連說出這話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的。
可她面對的是一在打壓她,和她父親的蔡君蘭。
她只有這樣的選擇——
聞清硯回到病房后,司南鈺和秦華都沒有過問走廊里面發(fā)生的事情。
而她的性格使然,也并沒有主動說起,只是默默的,整理著自己和司南鈺的衣服,把熬了一晚上的秦華送走,又順便帶回來了早餐。
安靜的不像話。
司南鈺起初還盯著她看,但精神不濟,簡單吃過飯后就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因此,聞清硯打消了提前出院的想法,就守在司南鈺的病床前,看著她睡熟的臉,眼睛都不敢眨。
她是害怕的。
蔡君蘭的每一句話其實都在戳她的心。
她不敢,輕易的刺激司南鈺,她需要休息,平緩的度過這幾天。
她也害怕,說出之后就連這樣看著司南鈺的機會都沒有了。
“…清硯,我餓了!
司南鈺的這一覺睡了三四個小時,早餐沒吃多少,這會兒是餓醒的,而睜開眼看到的人,就是目光無神的聞清硯。
她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睜開了眼睛,反倒是說了這句話才從夢中驚醒一般。
站起了身來,慌亂的問:“你想吃什么?”
“煎餅果子?還是…火鍋炸雞,麻辣燙?”
聞清硯說的這些東西,都是司南鈺平常就喜歡吃的,但她顯然像是忘記了,現(xiàn)在的司南鈺吃這些并不合適。
只是想在這方面縱容她一點。
所以說完她又沉默下來,有些不安的低下頭。
這樣的聞清硯。
讓司南鈺心中一痛。
她剛剛夢醒,夢中發(fā)生的事情真實的可怕。
合理懷疑,是這兩月她失憶發(fā)生的事情。
她們玩出游外,相談甚歡,她親吻了聞清硯的臉頰。
羞澀興奮感在夢里都震動著司南鈺的心。
醒來后,卻看到是這樣的聞清硯。
“我沒胃口,只是肚子餓了,隨便吃一點就行!
她裹緊被子,盯著聞清硯的手看。
半響,還是緊緊的握住。
聞清硯的手還是很涼,沒比昨晚好到哪里去。
但雪停了,陽光明媚,有司南鈺來給她焐熱。
“清硯,我做夢了!
“夢到我們出去玩,還拍了照片…照片在哪?”
“我想看看!
昨晚經(jīng)過聞清硯和秦華對話,還有宋醫(yī)生的檢查,她很清楚,她失憶了兩個月,而醒來后又把這兩個月忘記了。
但都是她。
失去兩個月的記憶,比起失去十年的記憶,好接受太多了。
她只當(dāng)自己多睡了會兒,大不了醒來再找回就是。
想象是如此簡單,可當(dāng)看到那張親密的照片時,司南鈺還是有種強烈的割裂感。
照片里面的她沉溺又喜悅,側(cè)臉就能看得出來,那嘴角完全壓不住。
聞清硯…微微怔然,但眼底有淡淡的寵溺之意。
司南鈺對聞清硯的表情很熟悉。
生活中,工作中,甚至是在床上…
在她被自己折騰夠嗆的時候,無數(shù)次撫平她緊皺的眉,更在她熟睡后認認真真的看過她。
所以司南鈺很清楚,這一刻,被親吻臉頰,被拉著拍照的聞清硯是放松的。
無關(guān)愛情與否,是她內(nèi)心喜悅又放松。
很顯然,這是如今的自己,給不了她的。
怪異的嫉妒悄然涌上心頭,司南鈺自己都想笑。
和聞清硯相知相愛十年的她,竟然會嫉妒只是失憶兩個月,突然冒出來十八歲的自己。
真可笑。
“照片很好看!
“十八歲的我,拍照技術(shù)不錯,清硯很美!彼灸镶曅θ莸f著禮貌的話語,卻讓聞清硯渾身都不舒坦起來。
她竟然生出一種,背叛了眼前這個司南鈺的錯覺。
十八歲的司南鈺,更像是她的一場貪歡。
毫無顧忌,放縱自己的歡好。
然后,被二十八歲的司南鈺發(fā)現(xiàn)了。
“…南鈺!
“這…”
“這都是我,我知道。”
“但清硯是真的很美很美!
一種松弛感的美,自然溫柔,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
暗藏秘密,生怕她發(fā)現(xiàn)的聞清硯。
“我昨晚問的問題,清硯好好要想清楚,我不想強迫,逼問!
“你也不需要著急回答!
“但要認真對待,好不好?”
聞清硯的性格,其實司南鈺是了解的。
但也因為了解,所以她覺得自己無法改變,且某些時候讓她難以接受。
好比現(xiàn)在的聞清硯,因為她的話臉色一下就白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她看的心疼。
“清硯讓我抱一抱好不好?”
她啞著嗓子,朝聞清硯招手,想讓她過來。
給自己抱一抱。
昨晚的擁抱短暫慌亂,她都沒好好感受過聞清硯——
司南鈺終是得償所愿,從后面抱住了聞清硯。
她好涼。
這是司南鈺再次感受到她渾身的涼意。
病房里面的溫度其實不低的,但聞清硯還是在被她抱住的時候輕輕顫了顫。
淚眼朦朧的轉(zhuǎn)過頭去看她。
溫?zé)岬拇桨昃嚯x司南鈺好近,近到她只要輕輕湊過來,就能夠吻住聞清硯。
她感覺,自己好久好久都沒有去簡單的吻過聞清硯了。
懷里的人,是她的愛人。
盡管司南鈺已經(jīng)敏感察覺到兩人之間的陌生感,但想要靠近的心更加強烈。
她湊近聞清硯,見她眼神閃爍,卻沒躲閃。
便想也不想吻住她,輕輕摟著她的腰,想讓她距離自己好近好近。
吻是蜻蜓點水。
不那么激烈,也不充滿澀欲。
只是很單純的,司南鈺親吻了聞清硯。
撫摸著她清瘦的肩背,細膩又溫軟的淺嘗著她的唇。
良久,司南鈺才松開她。
嘴角似有若無的笑著,又責(zé)備似的說:“清硯,你瘦了。”
“出院后,我給你做糖醋排骨!
“你多吃一點!
“好不好?”
她輕哄著,這是聞清硯很久沒體驗過的感覺。
司南鈺從前表現(xiàn)出來的耐心不多。
或者說,是自己不給她表現(xiàn)耐心的機會,她總是覺得司南鈺年紀(jì)小,與其事事讓她擔(dān)心,不如…
不如自己多承受些。
更怕她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而幻滅一些東西。
但此刻,她清楚的認識到,她并不是全盤否認司南鈺,而是在無聲的拒絕。
內(nèi)心在拒絕,拒絕她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為人知一面,進而接受不了。
就像蔡君蘭說的。
她懦弱極了。
面對司南鈺,她完全沒有了和蔡君蘭對峙的勇氣。
第98章
“打擾了!
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注意到門口站著人。
因為門并沒有關(guān)緊, 所以護士在外也等了兩分鐘,才忍不住打擾一下。
走進來后,她記錄了司南鈺的各項指標(biāo),又叮囑了一句:“宋醫(yī)生囑咐過,讓患者多多休息。”
護士的話既是表明了宋醫(yī)生的關(guān)照,也像提醒了兩人什么。
聞清硯臉頰染上紅暈,不自然的撩了撩耳邊的碎發(fā), 送護士離開。
司南鈺到是沒受影響,她看著聞清硯走出去,身后又跟了幾個回來。
來人是邵菱陶儀和司嘉沐。
邵菱肯定是放心不下司南鈺的,所以陶儀特意邀請她過來。
司嘉沐…只是兩人在樓下碰巧遇到。
見到好友,司南鈺的情緒又活躍了幾分,含著笑看邵菱手里的袋子:“給我買什么好吃的了?”
“嗨,也不算什么好吃的!
“陶儀說, 你是病號, 不能吃重口味的,要不然我就想給你打包火鍋來了!
“現(xiàn)在你只能喝點粥,不過我加了料, 牛肉火腿蔬菜粥, 還有兩份燒麥, 你和聞老師吃正好!”
邵菱說完就往聞清硯的手里放,沒完全松開,兩人一人拎著一邊。
因為聞清硯視線掃過去看她身后的幾人:“太麻煩你們了。”
“昨晚也謝謝你們!”
昨晚的事情,多虧了邵菱幾人,要不然她被蔡君蘭阻擋著,沒辦法第一時間趕到司南鈺的身邊去。
雖然司南鈺不怪她,可她心里自責(zé),也十分感謝邵菱陶儀,還有司嘉沐。
作為朋友,她們很稱職,這也讓聞清硯羞愧不已。
因為作為妻子她,總是沒辦法時刻陪伴在司南鈺的左右。
“沒事沒事,聞老師不必這么客氣,都是朋友嘛,我們也會擔(dān)心南鈺!
邵菱這人不正經(jīng)慣了,向來是不太習(xí)慣和聞清硯相處的,總是會局促起來,她嘿嘿笑了笑又看向司南鈺,司南鈺知道她不自在,笑著問:“你們一會兒是不是要去吃好吃的?”
“唔!被你猜到了,女明星一會兒要請我和你妹妹去吃火鍋!”
邵菱和司南鈺一瞬間就聊的火熱起來,陶儀倒是沒上前,而是和聞清硯交談起來,兩人話都不多,也沒聊幾句就安靜下來。
同樣安靜的還有司嘉沐,打過招呼之后她就一直站在角落,看著司南鈺。
姐姐恢復(fù)記憶了。
司嘉沐為她高興,也因為她摔傷,為她擔(dān)心。
只是人太多了,她不知道怎么表達…
“嘉沐,到姐姐這里來~ !”司南鈺輕聲喊她,又讓屁股沉的邵菱讓位置,把床邊離她最近的地方讓給司嘉沐。
司嘉沐聽話走到她身邊來,紅著眼眶乖巧喊她:“姐姐!
司南鈺其實并不是太溫柔的人,但面對司嘉沐她總能想起從前的自己,只是司嘉沐更內(nèi)向,乖巧起來的樣子更讓她忍不住的憐愛。
輕輕摸了摸她頭發(fā),又笑著張開雙臂和她說:“你瞧,姐姐沒事的,不要擔(dān)心!
“藝考的事情怎么樣?報名了嗎?”
已經(jīng)十一月中旬了,報名月底的就截止了,之前司南鈺就關(guān)心過她的這件大事,現(xiàn)在見到她自然是要問清楚。
“報名了的,下個月考試!
“還是西美?”
“嗯!”
“好,加油,看樣子我很快就能有個畫家妹妹啦~”司南鈺毫不吝嗇對司嘉沐的夸獎,她妹妹畫的就是最好的。
夸的她自己都有些高興,又和邵菱炫耀:“你瞧我妹妹,乖巧可愛,說不定以后會拿獎給我回來!”
“美的你,又不是你拿獎!”
“哦,我不是也拿過作曲獎?反倒是你…”司南鈺和邵菱互懟習(xí)慣了,而且每次都是輸多贏少,她們兩人習(xí)慣了。
而陶儀也習(xí)慣性的幫邵菱,她走前一步,盯著邵菱看,對司南鈺說:“樂隊得獎的時候,是我們一起的。”
“哦對!
“那是我錯了小菱!”
被叫小菱總是會讓邵菱炸毛,這次也不例外,她剛要發(fā)作,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司南鈺雖然是笑著說這些的,可是神色倦怠。
只能心里憋屈的想,司南鈺其實說的也不錯。
她確實0。
而且她又0了!
昨晚被陶儀送回家的時候,讓她壓在座椅上占盡了便宜。
最后她是使了牛勁,才推開她,拖著發(fā)軟的雙腿回家的! !
越想她臉頰越是紅,站在她身后的陶儀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身體都僵了一下,又抬眼看了看本是有些沒精神司南鈺,還在吃瓜。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陶儀。
“南鈺,你快點和聞老師吃飯吧,下次…下次再來看你!”
也沒說和誰看,也沒說自己,反正邵菱支支吾吾,欲蓋彌彰。
司南鈺也沒追著問,她確實有些累了,也有點餓了。
但當(dāng)聞清硯把燒麥和牛肉火腿蔬菜打開的時候,司南鈺又阻止了她。
聞清硯不明所以,剛剛司南鈺捂著肚子,咕嚕嚕的聲音她都聽到了的。
“燒麥?zhǔn)悄阆矚g的,要趁熱吃!
“再等等…”
“為什么?不想吃嗎?”
“我喜歡的,可你不喜歡啊!
邵菱和聞清硯還沒熟悉到,會喜歡聞清硯喜歡吃什么的地步,所以自作主張買了兩份她喜歡的燒麥過來。
可司南鈺知道,所以她趁著聞清硯去叮一下的時候,買了小籠包給她。
現(xiàn)在,她想等外賣來,和聞清硯一起吃。
正巧她話音落下,電話響了起來,她一邊要接告訴聞清硯:“外賣到了,我去取。”然后從聞清硯的身邊下床,同時接通電話和對方說:“您好,在門口等一下!”
掛斷電話后,她已經(jīng)穿好了鞋,但一觸碰到地面,就緊皺著眉頭。
躺下的時候還不覺得,現(xiàn)在才發(fā)覺她腳好像扭到了。
見到這樣的司南鈺,聞清硯自然是不會還讓她去取外賣,她扶住司南鈺的手臂,輕聲的說:“我去取吧!
“你坐在這里等我!
聞清硯沒等她的回答,說完就往前走了。
司南鈺就是想去也不能去了,腿疼的厲害,而且聞清硯說話對她的影響力也是在的,所以她選擇乖乖聽話。
等著聞清硯回來。
聞清硯回來的很快,司南鈺見她開門就笑了笑,單腿蹦到了聞清硯的身邊,從她手里接過外賣,又往回蹦。
“司南鈺,你腿還傷著。”
“我也拿得…”聞清硯話說到一半,又意識到自己又在…拒絕司南鈺的行為,所以后面的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司南鈺背*著身,一手拿著外賣,一手扶著床邊。
眼眶突然就紅了。
她其實隱隱察覺到了聞清硯的不同
雖然不多,但從前只會命令的人,好像能軟下來一半了。
那剩下的那一半,由她軟吧。
一半也不夠,似乎需要更多…吧?
那也可以——
“小籠包正好溫?zé),聞老師來先吃。?br />
病床上,司南鈺強勢的把聞清硯圈在懷里,手拿著小籠包在她耳邊問著,見她沒張嘴,又說:“我用濕巾擦過手了!
聞清硯其實知道,司南鈺在哄她。
所以她紅了耳朵,低低的嗯了一聲,輕咬著小籠包。
很小的一口,聞清硯就不咬了。
因為擁抱她的司南鈺離開了。
司南鈺去吃燒麥了,還不忘夸邵菱:“燒麥好吃。”
“粥也不錯。”
“小菱很會買嘛~~~”
感覺自己好久沒吃到東西司南鈺一口一個燒麥,吃的噎了就喝粥。
沒注意到被松開后有片刻失落的聞清硯。
兩人安安靜靜的分別吃飯。
交流幾乎沒有,因為司南鈺吃的認真,聞清硯吃了半籠小籠包,司南鈺已經(jīng)把整份燒麥和粥都喝完了。
聞清硯看不下去,小聲提醒她:“你慢一點,這些都是你的!
“好!
她果然慢了下來,最后是和聞清硯一起吃完的。
吃過飯,聞清硯去扔垃圾,再次回到病房來的時候。
司南鈺已經(jīng)睡著了。
她走時司南鈺還和她揮手,讓她慢一點,可這么快就又睡著了。
宋醫(yī)生的微信就在列表里面躺著,聞清硯坐到司南鈺的床邊,就打開微信詢問她。
【宋醫(yī)生,她很嗜睡,真的沒問題嗎? 】
【問題不大,只是需要緩解一下情緒,睡得越多,對她恢復(fù)就更有利。 】
【好的,謝謝宋醫(yī)生。 】
【不謝。 】
聞清硯扣下手機,猶豫了一瞬,還是沒喊醒司南鈺。
她怕司南鈺睡得多了晚上睡不好,又怕打擾她。
最后,聞清硯還是放棄了這些想法,坐到司南鈺的身邊,緊緊拉著她的手。
什么都不想,就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她。
而這次,司南鈺也真的沒有睡太久,大半個小時后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緊了緊被聞清硯拉著的手。
咧嘴笑著,含糊不清的喊她:“清硯…老婆!
“…嗯!甭勄宄幯垌樱怖o她的手,輕輕答應(yīng):“我在!
“我又夢到你了!
“喜歡你鴨,哈哈~”
“我以后不讓你擔(dān)心了,會把機車都賣掉,車庫里面的車也清一清,留一點你喜歡的,我喜歡的。”
“好不好啊,清硯?”
“好!
“我愛你,清硯!
司南鈺細細軟軟的嘟囔著,又閉上了眼睛,緊緊拉著聞清硯的手也逐漸松開。
幾分鐘后,她徹底醒來。
眼底很快變得清明,甚至有些局促的說著:“我、好像又做夢了!
之前睡醒片刻的記憶鉆入她的腦海,司南鈺看著聞清硯,心砰砰的跳,隱隱覺得羞恥,她抓緊了床單,又松開。
仔細想起來,又覺得也沒什么。
因為她確實愛聞清硯。
第99章
司南鈺嗜睡的癥狀一直持續(xù)到了周日晚上,聞清硯不在。
上午的時候,秦華來換了班,中午吃過飯,司南鈺就睡下了,吃過晚飯后秦華以為她還會睡,結(jié)果她吃完飯下床轉(zhuǎn)了一圈,就又坐回到了床上。
“媽, 明天應(yīng)該可以辦理出院了吧?”
明天周日,司南鈺想回去。
而且她沒什么事情,就是多了好幾場夢,夢里的人都是她和聞清硯。
失去記憶那段時間的她,和聞清硯。
所以她不想在醫(yī)院了,她不舒服,來回陪著她的聞清硯和秦華也不可能舒服。
“媽, 我想回家…”
這是司南鈺醒過來后,第一次對秦華表現(xiàn)出強烈的意愿,秦華一下想的更多。
“那今天要回嗎?”
“之前宋醫(yī)生說了也可以的!
“那也…可以。”
“不過清硯剛剛回去休息,如果我回去的話…”
“會打擾到她!闭f著說著司南鈺又有點后悔這個提議,也不過就是一天而已,忍一忍。
當(dāng)然, 最主要的問題是…
她想洗澡了。
在醫(yī)院洗澡總是不習(xí)慣的,所以她連續(xù)兩天沒洗澡, 覺得自己都要臭了。
當(dāng)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她蓬頭垢面了兩三天, 明天檢查后出院,她想在聞清硯的漂亮一點。
所以, 就只是去洗個澡的話,應(yīng)該沒問題吧?
“南鈺,你想做什么?如果回家怕打擾小聞的話,那就跟我回去…”
“不了媽媽,你不是和關(guān)姨住一起嗎?不比以前了,這樣回去也會打擾到你們!
“不然,你帶我出去洗澡吧?去泡泡湯泉。”
這算是這幾天下來,司南鈺說話時眼睛最亮的時候了,秦華有點不想拒絕。
她點了點頭:“好,我?guī)闳!?br />
“不過要先和清硯說一下,大冬天的,雖然病房不冷,但是你著涼怎么辦?”
“額…”
司南鈺皺眉。
突然有點不想洗了。
“算了,說不定她剛剛到家,就別打擾她了。”
但秦華微信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
聞清硯也回給她了。
是語音,秦華把手機放到司南鈺的耳邊,給她聽:“南鈺想洗澡嗎?那我現(xiàn)在回去陪她去。”
司南鈺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秦華,問她:“聞清硯說的?”
“昂,你老婆的聲音你不記得了?”
“當(dāng)然記得!”
她老婆的聲音,她什么時候也不可能忘記。
只是她老婆,居然同意她去洗澡?還要和她一起?
雖然察覺到了聞清硯哪里不同,但司南鈺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變化。
反倒是讓她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眨眨眼看秦華。
秦華也看了看她。
然后,因為遲遲沒回消息,聞清硯急的把電話打了過來。
“媽?南鈺在你身邊嗎?她沒接我的電話!
聞清硯其實剛到家沒多久,衣服脫了一半,把襯衫簡單扣上了就出來急的給司南鈺打電話。
司南鈺沒接,只好又給秦華打。
“在!
“她在我旁邊,她又沒接你電話…”
兩人就在一起,秦華一想就知道,司南鈺肯定是又把手機調(diào)到了靜音模式,因為她什么聲音都沒聽到。
一時間有些生氣。
也忘記司南鈺暫時還需要呵護這件事,就把手機塞到她懷里,“喏,接你老婆電話。”
“哦,好。”
司南鈺把手機放到耳邊,下意識的就想解釋她手機靜音的事情,但聞清硯這次沒有質(zhì)問,而是直接說:“我陪你去。”
電話那邊的聞清硯已經(jīng)整理好了衣服,是隨時準(zhǔn)備出門的狀態(tài)。
結(jié)果就聽司南鈺又說:“不用了,你不喜歡那種環(huán)境!
“我在醫(yī)院簡單洗洗就好!
聞清硯會害羞,扭捏,甚至還多次企圖遮擋過自己的身體,和她的身體。
“那…你要不要回家來洗?”
“不…”
“回家洗,我陪你洗!
司南鈺拒絕的話沒說出來,聞清硯清晰的聲音就從話筒傳遞過來。
司南鈺顯然詫異的很,但還是拒絕了:“我再堅持一下,明天就出院了!
“一會兒在醫(yī)院洗就好!
因為她不知道聞清硯是為什么會答應(yīng),甚至讓她有點無措。
這樣的轉(zhuǎn)變,需要她消化一下。
而她不知道,掛斷電話的聞清硯難過又委屈,坐到沙發(fā)上愣了許久,才給司南鈺發(fā)微信。
【你不要著涼,簡單擦一擦就好。 】
【你也不需要完全迎合我。 】
【南鈺,你舒服自在就好。 】
【明天我會早早過去,接你回家。 】
【回家后我們好好談一談。 】
聞清硯連續(xù)發(fā)了好幾條,情緒才算是平復(fù)下來,然后發(fā)下手機繼續(xù)去洗澡。
而接收到全部信息的司南鈺,則是心里面沉甸甸的。
聞清硯發(fā)來的每一條消息,都戳中了她的心里,正因為如此,她才…有這樣的感覺。
她的勇氣曇花一現(xiàn)。
甚至都不如,十八歲的自己。
因為聊天記錄往上面翻,她看到了自己發(fā)的消息:【聞老師,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啊~~~】
【聞老師~我好想你~~】
【聞老師~親親你~! 】
膩膩歪歪的讓司南鈺沒眼看,但…又隱隱有些意動。
因為——
聞清硯很多都回應(yīng)了。
【可以。 】
【嗯。 】
【嗯,好。 】
從前,聞清硯在她表達想念的事情,會問:“你沒事情做嗎?”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
她為什么會變化這么大?
可能,大概,是她詢問的方式有問題?
司南鈺一直想著這個問題到了十點鐘,秦華催她洗漱,順便幫她把頭發(fā)洗了,陪護床打開躺上去睡覺的時候。
司南鈺還在想,并且前幾天的睡意悄然不見。
然后…
她想起來了。
剛剛和聞清硯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是會那樣,還會因為打雷害怕,委屈的在她懷里面哭。
可后來,后來接觸到了聞清硯的家里人。
她覺得她該長大!
本來她就比聞清硯小那么多,不能只做那個會粘人的司南鈺。
然后…
她真的長大了,但可能也還是沒達到聞清硯的高度。
破碎的家庭關(guān)系,司南鈺是有體會的。
但破碎又冰冷的家庭關(guān)系,她沒有。
秦華和司學(xué)義只是不相愛,但對她有愛,不過就是強湊出來的感覺也讓她不舒坦,下意識的會顧忌他們的感受。
她也顧忌聞清硯的感受,顧忌的越來越多。
…顧忌到把自己都弄丟了。
她這輩子欲望最大的一件事,估計就是聞清硯了——
抱著和聞清硯的聊天記錄,司南鈺睡了這幾天最不踏實的一覺,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床邊的聞清硯。
下意識的眷戀最難控,司南鈺拉著她的手輕晃,聲音低啞的喊著:“老婆~”
“…嗯!甭勄宄幍偷蛻(yīng)聲,耳尖發(fā)燙,下意識的向后面看去,又轉(zhuǎn)過來含糊的對司南鈺說:“我來接你回家!
司南鈺注意到她的視線,歪著頭向后面看…
額。
來看望她的人好像有點多,除了被她拉著手的聞清硯,還有昨晚陪著她的秦華和關(guān)茹玫,以及邵菱陶儀,司嘉沐…和許靜好?
她什么時候和許靜好的關(guān)系好到,許靜好會來看望她?
在場的人里面,唯二不熟悉的就算是許靜好和關(guān)茹玫了,看清楚了人司南鈺也不敢在和聞清硯膩膩歪歪。
當(dāng)著秦華的面還沒什么,學(xué)校同事的話。
聞清硯肯定會不自在的。
“我,我現(xiàn)在起床!彼÷暤暮吐勄宄幷f著,然后松開了兩人緊握的手,金屬的碰撞聲在提醒著什么。
司南鈺看過去,見是被自己放在家里面的那枚鉑金素戒。
她和聞清硯的…婚戒。
這時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屬于她的,在學(xué)校里面的畫面:“聞老師,我在宣誓主權(quán)!”
所以…
她可以宣誓主權(quán)?
就很突然,司南鈺呼吸都有些發(fā)緊,這么多人,她好像沒看到,又把手扣在了聞清硯的手上。
聞清硯有些不解,皺眉看她。
司南鈺卻不敢看,低聲的重復(fù):“我要起床了!
手也在試圖松開,但聞清硯卻拉緊了她,微微低頭笑道:“我陪你去做檢查!
司南鈺迷迷糊糊的看她,點頭:“…好。”
然后她變成了一個聽聞清硯話的機器人,衣服是聞清硯遞過來的,她是聞清硯扶著下床的。
一路檢查,一直到檢查結(jié)果出來,她的手都被聞清硯緊緊抓著。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
好曖昧啊。
司南鈺忍不住的想,但又十分貪戀。
甚至有點嫉妒自己。
這兩個月,她都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聞清硯這樣對待的嗎?
甚至在檢查結(jié)果出來后,和其他人揮手告別,也是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一直到家聞清硯都是這樣對待她的。
司南鈺自然是貪戀這種事情,安靜乖巧的在聞清硯身邊,偶爾看她的時候,眼底里都是濃烈的愛。
她從來就不想掩飾對聞清硯的愛意,是聞清硯時刻警惕,導(dǎo)致她越來越退縮。
可現(xiàn)在…不一樣。
甚至在回到家后,聞清硯的第一件事,就是煮起了火鍋。
司南鈺瞪圓了眼睛問:“吃火鍋?”
沒想到聞清硯面不改色,把她喜歡的食材放到盤子里,陽光下她的顯得格外溫柔,笑著說:“我問過宋醫(yī)生了,她說可以吃點,不過最好清湯鍋!
“你身體沒什么大礙,只需要多休息,就可以了!
司南鈺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又有點習(xí)慣了。
她撓撓頭,有些不自然的問:“我也,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
“外賣,今早出門前把食材放到了冰箱里面,想著你回來就吃!
說話的時候聞清硯一直都沒閑著,把所以的東西都準(zhǔn)備就緒,就拉司南鈺到手,帶著她坐到餐廳。
“都是你喜歡的!
“多吃點。”
不行,司南鈺還是不習(xí)慣,她站了起來,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是她家沒錯。
又看向聞清硯。
也是聞清硯沒錯。
怎么就…
擦,她忍不住罵了句粗口,憤怒的想著,十八歲的她吃的也太好了吧? ? ?
聞清硯從前都會限制她吃火鍋的! !
最多也就半月一次!
“洗澡水我燒好了!
“等你吃完躺一會兒,我們…一起洗澡?”
一、一起洗? !
聞清硯要和她一起洗澡? ! ! ! ! ! !
司南鈺當(dāng)然不是沒和聞清硯赤裸相待過,也不是沒有一起洗過澡。
可問題是,從前的聞清硯半推半就,嘴上說著不要,身體也微微抗拒。
雖然,總是會被生理性的反應(yīng)打敗。
比如被她親吻到腿軟,然后任由她作為。
共浴的事情也就此達成。
可怎么會! !怎么會主動邀請她洗澡了? ? ?
這還是聞清硯?
第100章
“不要一起洗嗎?”
聞清硯見她沒有回答, 心底涌起了不安。
她是打定主意,要做些改變的。
和司南鈺或許還有很多問題沒徹底解開,但第一步,她需要讓司南鈺感受到自己愛她,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樣。
只是她羞于啟齒,總是被動的等待司南鈺。
而司南鈺此刻的不言語,仿佛讓她也同樣感受到了什么。
從前,總是司南鈺會湊過來問她這些事情,她難為情,會以工作為由,或者是任何一件事來拒絕司南鈺。
有時是無聲的,有時是擲地有聲的拒絕。
然后等司南鈺不問了,她又羞惱,羞惱司南鈺不再問她,羞惱自己為什么不答應(yīng)。
可往往在這種時候之后, 她更難去表明心意。
現(xiàn)在她才明白,被這樣無聲的拒絕…
真的不好受。
尤其對方還是她深深愛著,需要得到回應(yīng)的人。
“一起, 一起洗。”
“不過我有點臟。”
聞清硯猛然抽回神,沒反應(yīng)過來似的問司南鈺:“你說…什么?”
“我說一起洗澡, 就是我有點臟!
“你要是嫌棄的話…”
“不嫌棄。”聞清硯這下聽懂了,那點點的失落消失, 她得到了想要的回應(yīng)。
又怎么會嫌棄司南鈺?
反倒是這樣的大大方方讓司南鈺更不適應(yīng)了。
她皺著眉,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了一大口毛肚,很脆,脆的她又吃了一口,掩蓋著自己少見的不適應(yīng)。
倒不是和聞清硯一起洗澡的不適應(yīng)。
她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
她都要美死了, 只是不適應(yīng)聞清硯邀請,更不適應(yīng)她會委屈的問不要一起洗嗎?
再不答應(yīng),她司南鈺簡直就是不知好歹! ! ——
吃過飯,聞清硯主動收拾,沒讓司南鈺動:“你坐著休息,晚上的宵夜…”
“還有宵夜?”司南鈺又驚了。
會說出:太晚吃東西會積食,微餓的狀態(tài)入睡最好。 的聞清硯,居然要主動說吃宵夜的事情?
司南鈺是吃貨,尤其是這次車禍好轉(zhuǎn)后,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吃飽過了似的,吃燒麥的時候急急忙忙,吃火鍋的時候也差不多,聞清硯會讓她慢點吃,見她不慢,還會特意和她說話。
比如…
“還用柑橘味的沐浴露嗎?”
“你的睡衣現(xiàn)在都是可愛類型的,要換回來了?”
不、不用。
有多可愛,司南鈺倒是想見識一下。
雖然沒說,但司南鈺是這樣想的,現(xiàn)在也差不多,想看看聞清硯會給她準(zhǔn)備什么宵夜。
“吃…生煎包?”
聞清硯喜歡各種小包子,司南鈺當(dāng)然清楚這一點,所以…
她點點頭:“可以,反正也是隨便吃一點!比缓罅(xí)慣性的站起身,來到聞清硯的身邊和她一起整理桌面。
聞清硯想阻攔,司南鈺反握住她的手:“…其實,我身體真沒事情。”
“我們…自然點!
司南鈺說出這些話,是猶豫了的,但她還是能感受到聞清硯有些僵硬。
這也導(dǎo)致她下意識的就想道歉,拆穿了聞清硯,怕惹她生氣。
但沒想到,聞清硯只是微微紅了眼眶,清晰的說著:“我很自然。”
“是你不自然,不習(xí)慣!
然后低著頭,默默的開始收拾。
司南鈺也開始反思。
越想越覺得,好像是這樣?
聞清硯就是變了,變的會開始敞開心扉,多少不論。
反正是敞開了。
她好開心——
“南鈺,洗澡嗎?”
“你穿這件睡衣。”
聞清硯拿著兩套睡衣從房間走出來,淡青色的睡裙外衫很像是她的款式,所以司南鈺下意識的去拿,結(jié)果…
聞清硯收回了手,把另一件藍白色又印著草莓熊的睡衣給她,長袖長褲,規(guī)規(guī)矩矩,可可愛愛。
“這件是你的!
司南鈺知道,但她不理解!
手在接住,但又問聞清硯:“我之前的呢!
“被你收起來了,找起來可能會有些費勁,不過如果你…”聞清硯作勢就要回去給她找,司南鈺拉住她:“不用了,這件也行,看著就是很舒服的款式!
司南鈺算是有點想明白了。
十八歲的她會穿這樣風(fēng)格睡衣,也有聞清硯的功勞。
絕對有!聞清硯她絕對喜歡這樣!
擦,司南鈺又一次在心里爆粗口,心里更是亂糟糟的。
甚至亂糟糟到了浴室。
這間浴室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她一邊腦子亂飛,一邊脫衣服,放在置物架上,等她脫光光的時候,聞清硯…
邀請她一起洗澡的聞清硯才只脫下一半。
嗯…是怎么樣的一半呢?
大概就是,襯衫扣子全部解開,正在費力的解開文胸…
司南鈺沒出息,看到了自己老婆的身材心思微動,卻又把視線轉(zhuǎn)移開。
明明…觸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她為什么突然有點緊張?
“南鈺…”
“我碰不到后面…”
“幫幫我?”
聞清硯委屈又似撒嬌的聲音傳來時,司南鈺更緊張了! ! !
不過,順手的事情,她做的太習(xí)慣了,轉(zhuǎn)過頭,她就把聞清硯那難解的扣子輕輕松松的解開了。
實踐過太多次,已經(jīng)有了肌肉記憶。
反倒是聞清硯,似乎沒想到她這么快瞳孔微縮了一下,又紅了臉頰。
這是…
什么她不知道的戲碼嗎? ? ?
并不是,聞清硯只是紅了臉頰,磨蹭的脫下衣服,慢慢的挪到了司南鈺的面前來。
左手微微擋住姣好的美景。
可惜美景太多,溝壑夠深,根本擋不住。
浴室很快就水霧彌漫,司南鈺卻被聞清硯撩的沒心思洗澡了。
這是什么嘛。
從前,都只會配合她的聞清硯,居然還…
“南鈺,沐浴露!
司南鈺的手臂突然被柔軟又滑嫩的手輕輕碰了碰,聞清硯微微屈身,正在擦拭…
她老臉一紅,胡亂的往身上涂抹著沐浴露。
其實,她能明顯的感受到,現(xiàn)在,是她被聞清硯帶著節(jié)奏走。
可這樣的感覺,好像也沒那么賴?
因為聞清硯…
聞清硯好溫柔好溫柔,注視著她的目光,緊咬著的唇瓣,輕觸她的身體。
充滿誘惑和縱容…
縱容兩個字,司南鈺已經(jīng)很少能從聞清硯的身上感受到了。
反倒是拒絕,拒絕,再拒絕。
才是她和聞清硯相處的常態(tài)。
可有些事情,都在告訴她,不對,不是這樣,聞清硯的拒絕…可能不是真的拒絕。
她會因為自己撒嬌耍賴心軟。
只是她長大了。
不會撒嬌了。
聞清硯沒有了心軟的對象。
沒有了縱容的對象。
沒有了…
只會簡單愛她的司南鈺。
頭腦發(fā)熱時,司南鈺也想過去撒撒嬌,但被拒絕的次數(shù)多,總會留下痕跡。
她沒力氣了。
會變得小心謹慎,想著含糊過去,但事情越堆越多,她也…越膽怯。
父母離婚,分別有自己的愛情,被朋友厭棄,被同學(xué)冷眼,大學(xué)時被人發(fā)現(xiàn)她暗戀自己的高中老師,到處宣揚她是一個惡心的變態(tài)。
那時同性婚姻并沒有通過,同性師/生的愛情更不可能被人理解。
而那個人,還是她上了大學(xué)后唯一有些交情的同學(xué)。
那之后…就是蔡君蘭找到她。
“你還要耽誤她多久?”
“你年輕,青春洋溢,可她呢?”
“她性格無趣,嚴(yán)謹,從小連叛逆是什么都不知道,很聽我的話,如果不是遇到你…”
“遇到你,到處都是新鮮的!
“新鮮到…她開始不聽我的話,對方那么好的條件,她居然因為你拒絕了見面!
“因為你一個大學(xué)剛剛畢業(yè),在酒吧混跡的…樂手?”
“你能給清硯帶來什么呢?她只有按照我給她鋪好的每一條路,才能走出她的價值!
“可她為了你,連振南那破地方,都不愿意離開!
“你在意過她的名聲,事業(yè),和未來嗎?”
她在意的。
她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聞清硯。
所以她怕了。
怕聞清硯…有一天會丟下她。
這樣的事情,在偶然遇見聞清硯去療養(yǎng)院,回來她問了去哪里,聞清硯卻沒回答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她習(xí)慣了被舍棄,放下。
但聞清硯,是她最最最不想,被舍棄那個人。
可如果真的會,那要怎么辦?
“南鈺…?”聞清硯不遠不近的聲音傳來,司南鈺朦朧著眼看過去。
可看過去的時候模糊一片,才意識到自己又哭了,哭到看不清楚聞清硯的模樣。
雖然被水流沖刷,但臉色一定一定很難看。
可她不想管這些了,只想抱住聞清硯。
在花灑下,赤身卻不帶有任何意味的擁抱住了聞清硯。
“唔…南鈺?”聞清硯被抱的猝不及防,擁抱緊的讓她難以呼吸,她試圖掙扎,輕聲道:“松開一些,南鈺…”
可越是這樣,司南鈺禁錮著她腰肢的手就越緊。
反而是把她的動作變得奇怪。
軟/綿相抵,聞清硯倒更像是把自己往司南鈺的懷里送。
聞清硯的眼本就水潤迷離,浴室里又滿是霧氣,跌在司南鈺肩頭的時候才看清楚立在一旁的全身鏡。
她們很久沒在家里的浴室做/過,聞清硯險些忘記了這里還有全身鏡。
而水流散去,迷霧也跟著散去的時候,讓她更是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和司南鈺此刻的樣子。
司南鈺更似有所覺的偏頭,聞清硯羞紅著臉去捂住她的眼睛。
但浴室的布置,司南鈺清楚地很,她只是什么都沒想,只想抱住聞清硯。
而聞清硯此舉更像是在無聲的提醒著什么。
被捂住雙眼后,司南鈺的感官都在放大,聞清硯也超乎了她的預(yù)料,埋在她脖頸的吻微涼,呼吸卻帶著熱意,羞怯又明晃晃的問:“你想、在這里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