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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林落被蛇尾卷著,安安穩穩地當里邊的夾心,別說,雖然鱗片硬了一點,但是密不透風,時間長一點就暖和了。

    他們到了前些日子和噬獸族廝殺的地方,這里還殘留著當日的痕跡,荒草折斷,地上到處是大坑,有些地方的泥土被血浸濕,現在成了暗褐色和黑色。

    雖然噬獸族受到天氣影響,行動遲緩,狂獸們依然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個鳥形狂獸從前方飛過來,對蒼道:“首領,這邊沒有發現獵物,反倒有噬獸族的痕跡。”

    另外一個鳥形狂獸也飛回來,指著另外一個方向道:“這邊也有噬獸族巢穴的痕跡,但看外表,應該是它們拋棄的廢舊巢穴,尖角獸的痕跡暫未發現。”

    噬獸族雖然不怎么吃野獸,但是它們攻擊性極強,一旦有野獸誤入它們的領地,就會遭到屠殺,導致失落之地的野獸數量更少。

    他們這次的目標就是存活的一群尖角獸。

    不僅不能驚動噬獸族,還不能驚動尖角獸,以免它們驚慌之下闖進噬獸族的巢穴。

    蒼率先向著有噬獸族廢棄巢穴的地方走去,沒幾分鐘,被他尾巴卷著,比其他狂獸還要高的林落就看到了噬獸族廢棄的巢穴。

    只見荒涼的土地上,隆起一個個有幾十層樓高的土包,這些土包全是用碎泥塊堆砌起來的,下邊有許多的孔洞,看孔洞的大小,噬獸族平日里就是在這些孔洞里進進出出。

    噬獸族遺留下來的氣味十分濃重,狂獸們都很不喜歡,飛快地掠過這些土包。

    突然,就在他們向著探查過的路線行進的時候,天空中出現兩只白色的巨鳥。

    下一刻,一頭巨大無比的山羊出現,緊接著變成人形。

    山爾沒想到這么巧,竟然會在這里遇到黑金王族的狂獸,他一眼就看到被蒼的尾巴卷著的林落,心驚黑金王族的狂獸首領蒼竟然會把這個神侍帶在身邊的同事,心頭泛起喜悅。

    他對那個神侍好奇得不得了,要是可以借機接觸接觸,再好不過:“黑金王族狂獸首領,你們也來狩獵。”

    蒼點了下頭,變成人形順手將林落放在身旁:“雨澤王族也到這里狩獵。”

    山爾道:“我們的人發現這片地方有一群尖角獸,沖著尖角獸來的。”

    “……”林落不知道該說啥了,兩個王族都是沖著那群尖角獸來的,不會雨澤王族的人已經得手了吧。

    蒼身后的狂獸也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現在獵物本來就少。

    要是那些尖角獸全被雨澤王族的狂獸獵走,他們想要找新的獵物太難了。

    這里可是噬獸族的侵占地,停留時間太長絕對不是好事。

    山爾笑了一下,似是察覺到他想的一樣,道:“我們沒有獵到那群尖角獸,因為在我們來之前,那群尖角獸已經因為害怕噬獸族,遷到其他地方去了。”

    “而那個地方,正好在兩個噬獸族族群的中間。如果我們再晚來兩三天,它們恐怕也會因為驚擾到噬獸族而被噬獸族殺了。”

    這也是山爾看到蒼他們為什么會覺得驚喜,他們只是來狩獵,不是想和噬獸族殺個你死我活。單憑他們很難全身而退,加上黑金王族的狂獸就不一定了。

    特別是黑金王族的首領,蒼,有他壓著兩個噬獸族族群的王獸,他們得手的幾率很大。

    山爾對蒼道:“黑金王族狂獸首領,我們一起去獵殺那群尖角獸如何,以我們兩個王族狂獸的力量,可以順利得手。”

    蒼對形勢看得極清,和山爾聯合的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至于分出去的尖角獸,可以用其他數量沒這么多得獵物補上,只是要多花費一些時間罷了。

    他答應了山爾的提議,“可以。”

    接下來,兩個首領商量怎么在噬獸族眼皮子底下把那群尖角獸獵到手,對這方面不怎么懂,也不打算指手畫腳的林落給蒼遞了一個眼神,對離自己最近的卡文道,“卡文,我可以在你們身邊看看嗎?”

    獸人大陸面積太大了,地廣人稀,哪怕這里曾是噬獸族的巢穴,放眼望去這么多的狂獸也只是滄海一粟,林落想在他們身邊瞧一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已經把林落當成首領的純種人,卡文二話沒說就跟在林落身后。

    其實,蒼只是被小神侍看了一眼,然后小神侍就帶人離開了。

    他望著小神侍背著背包的背影,眸色些微翻涌。

    對面的山爾也望著林落,他道:“聽說之前雨澤王族設立在失落之地的獸神殿去你們那兒了,為了這個神侍去的。”

    蒼把目光收回來,直直地望著他:“你對獸神殿所做的,知道多少。”

    山爾臉上還是那副笑臉:“獸神殿的獸神之心是我們狂獸遏制狂躁的唯一的藥物,我們不能缺少獸神之心。”

    蒼道:“逼迫獸神殿將失落之地前沿分割出來,交給狂獸。否則狂獸將不再聽從他們的命令,駐守失落之地,如何。”

    山爾的眼睛瞪大,他像看瘋子一樣看著蒼:“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在背叛獸神殿,背叛獸神!”

    “你服用過獸神之心,比任何狂獸都清楚,服用的越多,你離徹底狂化的日期就越近,等你狂化死亡后,獸神殿會在狂獸里挑選新的首領,然后派遣新的狂獸過來。”

    “從噬獸族出現開始,就沒有變過。”

    山爾還是受到了驚嚇,背叛獸神殿,背叛獸神,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的事。

    自他有意識開始,他就被教導著獸神至高無上,祭司和神侍是獸神神諭的執行者。

    更何況他是個狂獸,身體里的狂躁必須用獸神之心才能遏制。

    蒼繼續冷冰冰地道:“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眼前,你將可以永遠不服用獸神之心,再也不會狂化。”

    “等噬獸族被狂獸徹底碾碎的那一刻,就是你徹底得到自由的那一天。”

    要是林落在,肯定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陰晴不定,話少的首領嗎,妥妥的演講家啊。

    煽動人心的能力杠杠的。

    山爾臉上都表情僵住,他聽著蒼嘴里說的話,心就像被蒼的話牢牢束縛住。

    而且,他真的蠢笨到察覺不到一些東西嗎?

    他真的對狂獸的處境無動于衷嗎?

    只是獸神之心這條命脈被捏在獸神殿的手里,裹上獸神至高無上,尊崇獸神殿的外殼罷了。

    “是那個神侍對嗎?”山爾道,“那個神侍可以讓狂獸恢復,但那和獸神殿有什么區別?”

    蒼的臉上浮現出讓人心寒的表情:“那一日,我會殺了他。”

    “滴答。”一滴露水從這株奇特的植物葉子上落下來,滴在林落的頭上,一下子將他一半頭發弄濕了。

    他甩了甩頭,扒拉開軟趴趴的頭發,“這是什么植物,卡文你知道嗎?”

    卡文搖頭:“不知道。”

    “也是,你們狂獸都不喜歡吃植物的。”林落繞著這棵莖桿粗壯,幾米高的頂端頂著幾片還剩一點點綠色的植物繞了一圈,掏出石刀順著被蟲子啃食的地方切了一塊。

    石刀切下去有點脆脆的,滲出來的汁液剛流下去,就招來了十幾只拇指那么大的小蟲子,把汁液全都吸進肚子里去。

    林落看得有趣,也覺得這植物肯定是沒毒的,他把石刀切下來的那一塊植物放到嘴邊聞了聞,一股清甜的味道。

    他眼前一亮,小小地啃了一點點,瞬間,甜的,但是并不膩人的味道擴散開。

    林落對眼前這株植物的喜愛度蹭的上升,甜味啊,不管放在什么時候都是必不可少的。

    要是想辦法從這種植物里提取出純度更高的糖,肯定是一條換取不少財富的好辦法。

    他問卡文:“我們營地附近有這種甜樹嗎?”

    “有的。”

    “回去我們弄幾棵試試,看看能不能做出些東西來。”得知營地就有,林落就沒有留種,或者讓狂獸幫自己弄回去的想法了。

    他繼續在狂獸們周圍逛,突然,林真有些驚異地望著某個狂獸屁股下邊的東西,跑過去拍拍他的屁股。

    被拍了屁股的狂獸低頭一看,發現是神侍大人,連忙站起身。

    林落望著被他把莖都坐扁平的東西,覺得自己這趟出來得挺值,竟然是姜。

    這個季節姜的葉子和桿都黃了,和野草混為一體,看著都差不多。

    要不是被狂獸的毛毛映襯著,他還看不出來。

    看他這么高興的樣子,狂獸們紛紛彎腰,大大的腦袋湊過來,燈籠大的眼睛亮锃锃。

    聽林落說要刨泥土下邊的東西,獅子老虎豹子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幾爪子下去就刨出一堆泥土,已經成為老姜的姜塊包裹在泥巴里,隨便抖一抖就干干凈凈的。

    “神侍大人,這是什么?藥草?”

    “可以治一些小病,不過做肉更好吃。”

    長在土里的這么小的東西拿來做肉吃?

    狂獸們擠在一起的腦袋全是驚奇。

    林落道:“狩獵回去我把方法教給你們,你們做來嘗嘗。”

    “吼……”

    “嘰……”

    怕驚動噬獸族,狂獸們小聲地應答,喉嚨里發出哼唧聲。

    第42章

    姜不像有些植物,一塊種下去來年會長出兩三倍的量,這片姜也不知道在這兒生長多長時間,越挖越多越挖越多。

    林落望著一大堆姜,趕緊叫了停:“夠了夠了,多了咱們也帶不走,就讓剩下的繼續長在這里,等什么時候咱們把噬獸族趕得遠遠的,再來這里挖。”

    “牙牙,你馱得了嗎?”這點東西對林落來說很多,對狂獸而言就太少了,林落想到怕耽誤他們打獵,叫了體型相對來說比較小的牙牙。

    變成大兔子的牙牙蹦蹦跳跳地過來,一身白色的毛蓬蓬的,長耳朵甩了甩:“馱得了。”

    林落忍不住摸了摸牙牙的大耳朵,“謝謝牙牙。”

    他抬頭,也不知道蒼和那個雨澤王族的狂獸首領說了什么,有些狂獸進入廢棄的噬獸族巢穴,弄出一些東西。

    當叼出不少這樣的東西后,在兩人的命令下,兩方只在戰場上打過照面的狂獸走在一起。

    林落沒有被蒼用尾巴卷著了,他坐在牙牙柔軟蓬松的背上,旁邊是野草搓成的繩子捆著的姜塊,怕姜塊從草繩的縫隙掉下去,還摘了葉子,在外邊包一層。

    兩邊人才合到一起,林落就察覺到雨澤王族的狂獸幾乎都看了自己一眼。

    而在他身邊的黑金王族的狂獸站直腿,仰著腦袋,一會兒在他左邊,一會兒在他右邊,一副勢要把他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模樣。

    一時間只見各種顏色,各種體型的毛茸茸在面前晃。

    怕驚動噬獸族,狂獸們快要到達尖角獸遷移的地方后變作人形,林落跟牙牙,卡文,站在離蒼不遠的地方,聽到山爾對蒼道:“前邊就是噬獸族兩個族群中間的地帶,尖角獸就在那里。”

    “按照你剛才說的,要先把尖角獸引過來。否則我們會遭到兩個族群的噬獸族的圍攻,很難脫身。”

    蒼偏頭對蘭道:“你帶一部分狂獸,和雨澤王族的狂獸一起,從這里,繞到尖角獸的后面,用噬獸族褪下的殼,讓尖角獸以為你們是新出現的噬獸族,將他們驅趕出兩個噬獸族族群的中間地帶。”

    蘭點頭:“是,首領。”

    剛才從噬獸族巢穴弄出來的殼兒不少,弄碎成一塊一塊的,一個狂獸一塊。

    林落這才明白他們拿這些殼兒做什么,不由得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不僅可以增加驅趕尖角獸的成功率,還能短暫地蒙蔽噬獸族。

    蘭和一部分狂獸立即拿著偽裝用的殼兒去了,蒼和山爾他們帶著狂獸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停了下來,把這里當做堵截尖角獸的地方。

    等尖角獸被驅趕過來,這些狂獸會迅速撲殺過去,在最短時間盡可能留下更多的尖角獸,然后離開這里。

    “林落神侍。”蒼突然回頭叫他。

    林落抬頭看著他。

    蒼道:“獵殺野獸的時候你和你身邊的狂獸到那個地方去。”

    林落看向他指著的遠離這里的地方,乖乖點頭,“好,對了……”林落道,“捕獵中要是有狂化的狂獸,可能需要把我送過去,好盡快讓狂化的狂獸恢復。”

    蒼道:“卡文,你也和神侍在一起。”

    林落知道,他這是安排一個狂獸護送自己應付突然出現的情況,他拍拍牙牙還有卡文,“待會兒咱們就能在旁邊看看首領他們捕獵的樣子了。”

    這么幾年,牙牙和卡文還是第一次在捕獵的時候當旁觀者,兩人對林落道:“我們一定會保護好神侍大人您的。”

    獸人大陸最弱的存在,林落拍拍牙牙和卡文手臂上的肌肉,安全感爆棚:“我們現在就過去。”

    林落是被卡文單手抱著,坐在手臂上到那片遠離狩獵場的地方的。

    他們這處地勢稍高,脖子伸長一點,可以看到不遠處已經準備好狩獵的狂獸們。

    忽然,林落感覺腳下的地面在震動,抬眼看去,只見一片灰撲撲的灰塵奔跑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哪是什么灰撲撲的灰塵,是一種頭上長著兩只很長很鋒利的黑角,毛色泛灰的野獸。

    這些野獸有大有小,大得有四五層樓那么高,小的有小轎車那么大,他們似乎被嚇壞了,驚慌失措地往這邊跑。

    而他們的數量——

    足足有上萬只,灰蒙蒙的一片,壯觀得不能再壯觀。

    早就準備好的狂獸們等大部分尖角獸跑進盆地,立即露出獸形,撲向這些尖角獸。

    這一幕的震撼林落說不出來,純粹的廝殺和反抗,鮮血和死亡,就像電影了耗資巨大的特效,一頭頭巨獸兇狠無比,露出他們所有的兇性和獠牙。

    要是普通的獸人對上這樣龐大的尖角獸,說不定要吃虧,費不少的力氣。

    但是狂獸體型比普通獸人大上好幾倍,他們的一個沖撞,捶擊,就讓尖角獸爬不起來。

    更別提狂獸還很聰明,不停地組織隊形把尖角獸分散開,再逐一獵殺。

    短短七八分鐘內,還站著的尖角獸所剩無幾,蒼和山爾立刻召集各自的下屬,讓他們馬上把獵物馱上,迅速離開這片地方。

    狂獸們自然也知道在這里狩獵有多危險,你用尾巴幫我把獵物放到背上,我用嘴巴幫你咬住,迅速轉移獵物。

    忽然,就在林落正要隨著送獵物的狂獸撤離,尖角獸跑來的方向傳來獸吼聲。

    下一瞬,還堆積著一半獵物的地方巨蛇現身,他數百米長的身體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竄出去,林落只聽到一聲巨響,就看見巨蛇的蛇尾狠狠砸在一只墨綠色的噬獸族身上。

    也是這一下,讓去驅趕尖角獸的蘭等人有了喘息的時間,拼了命地往他們這邊跑過來。

    “嘶——”噬獸族被激怒,看起來十分恐怖的復眼死死盯著巨蛇,背部的羽翅顫動著。

    “嘶嘶嘶……”密密麻麻的墨綠色噬獸族爬過來。

    山爾也變成了獸形,一只黑色山羊,略微卷曲的毛發下面肌肉塊碩大,淺褐色的眼睛有幾分失控。

    兩人身后的部分狂獸迅速跟隨二人變成獸形——

    上次林落是戰斗結束后才去的戰場,那樣的場景讓他到現在都忘不了,現在親眼看到狂獸和噬獸族廝殺的場景,他恍惚回到了大異變的時候。

    “卡文,去那里。”林落手有些顫抖,指著一個渾身被血浸濕,已經狂化的狂獸。

    卡文一把抱起他,強健的雙腿幾個彈跳,躍入噬獸族和狂??雜的戰場里。

    “嘩——”在離林落很近的地方,一只噬獸族被受了傷的狂獸咬下鋒利的前臂,綠色的血液濺到他的臉上和脖子上。

    “小心!”林落一聲大吼,身體里的異能變成一根針,刺入另外一只前臂揮向那個狂獸的噬獸族。

    這只噬獸族一個頓住,已經被它前臂刺入些許,再深一些就會被劈成兩半的狂獸立即抓住機會,爪子撕開它的脖子。

    這是林落自己悟出來的精神攻擊,把異能壓縮成針,可以讓對方的精神受損。

    只是他現在能用的異能不多,作用小了點兒。

    被他救了的狂獸很快就跟其他的噬獸族廝殺起來,林落在卡文的護送下到了狂化的狂獸身邊。

    他施展異能,乳白色的光亮落在狂化的狂獸身上,狂化的狂獸很快恢復人形。

    他甚至還有些懵,望著林落。

    林落又看到了狂化的狂獸,往那邊去……

    “走。”蒼的尾巴卷起林落,帶著他后撤,身后的尖角獸已經搬完,先撤離點狂獸在那里等著他們。

    林落只覺得身體一輕,臉貼到了有些濕乎乎的鱗片上,濃重的血腥味熏得他腦袋有些暈,身后時不時傳來撞擊的聲音,以及噬獸族的嘶鳴聲。

    等他被放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前些日子和噬獸族爭搶的那片地方,一萬多頭尖角獸堆在那里,是他們這次的收獲。

    異能使用過度,林落的腦袋有些疼,抱著那塊白色的晶石蜷縮在蒼卷起來的蛇尾里。

    山爾走過來,大大的羊腦袋夠著往那邊蛇尾那里看:“神侍怎么樣,沒事吧。”

    剛才林落治療的狂獸不僅有黑金王族的,還有雨澤王族的,不管見幾次。

    仿若神跡的能力依然讓在場的狂獸側目。

    山爾的心里響起蒼之前說的那番話……

    蒼把蛇尾松開,把林落放在地上,滿頭大汗的牙牙過來,讓林落靠在自己身上。

    他望著林落:“林落神侍。”

    林落抬起頭,搖搖頭:“沒事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我看到有好些狂獸都受了傷,讓他們去醫療點吧。”

    蒼答應了他的提議:“可以,受傷的狂獸會全部到醫療點那里。”

    忽然,他把手伸到林落的面前,一枚白色的,比林落現在拿著的這枚小一些的晶石放在他的手心。

    林落眼前一亮,接過晶石:“謝謝。”

    今天這一場戰斗,原先的那顆晶石已經變得灰撲撲的,他感應了一下,應該只能再支撐他為十個狂獸恢復就徹底不能用了。

    沒想到蒼又給了他一顆,果然他只能吃蒼的飯吶。

    第43章

    “那是什么?”林落拿到那個東西臉上的喜歡藏都藏不住,山爾忍不住好奇。

    “噬獸族王獸身體里出現的,神侍需要。”蒼沒瞞著他。

    山爾心頭一凜,普通的噬獸族就夠恐怖的了,更別說噬獸族里的王獸,也只有黑金王族的這個狂獸首領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噬獸族即將進入冬眠期,輕易不會傾巢而出,到了這兒他們已經安全了,兩個王族也按照一開始說的,搬屬于自己的那一半獵物。

    期間又有二十多個狂獸陸陸續續地狂化,都被林落使用異能恢復。

    黑金王族主張不服用獸神之心的狂獸還好,他們跟林落接觸的時間長。

    服用獸神之心的那部分狂獸還有雨澤王族的狂獸都生出了不少心思,山爾的目光更是全程緊扒在林落的身上。

    當得知他們可以把受傷的狂獸送到黑金王族的醫療點后,雙手交疊貼在自己的額頭:“謝謝林落神侍。”

    林落正在給雨澤的一個狂獸治療,這個狂化的狂獸比較特別,獸形有點像鴨子,小小的豆豆眼因為狂化變得通紅,扁平的嘴生出鋒利的鋸齒。

    而且林落治了不少狂化的狂獸,已經摸到了一些東西,他對山爾道:“不用客氣,只是有些話我想和山爾首領你說一下。”

    “神侍您說。”

    “你也知道,我治療的狂獸有沒服用過獸神之心,以及服用獸神之心的,我發現服用獸神之心的狂獸恢復起來比較困難,獸神之心里的一種物質,已經滲透你們的身體,影響到你們的這兒,”林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如果一個狂獸服用獸神之心的時間太長。就算由我出手,他的生命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山爾抿了抿嘴唇,聲音冷硬,“真的是獸神之心的影響嗎。”

    “嗯,所以山爾首領,回去之后希望你盡快下令讓手底下的狂獸減少服用獸神之心。”

    山爾整個人就像浸泡在冰水里一樣,心里涌動著的卻是怒火。

    他不知道獸神殿對獸神之心有害的情況了解多少,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可是狂獸不知道啊,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們。

    山爾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明白了,林落神侍。”

    這個消息還不宜大面積地傳播,林落和山爾說的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山爾要帶著一部分狂獸和獵物回去,那些受傷不輕,極可能熬不過去的雨澤王族的狂獸留了下來,將隨著黑金王族狂獸一起回去。

    為此,山爾給了黑金王族三頭尖角獸。

    山爾帶著人走了,蒼走過來對林落道:“你先回去,我還要與其他狂獸到別處狩獵。”

    “獵的都是小型獵物,狂化和受傷的狂獸會很少,我會叫人把他們帶回來。”

    既然蒼都安排好了,林落自然點頭答應,等他和帶獵物回來的狂獸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守備的狂獸聽到熟悉的獸吼聲,立即發出應和的聲音。沒一會兒,幾十根火把亮起來,留在營地的狂獸出來迎接他們。

    獵物對狂獸們很重要,冬季前的狩獵是他們是否可以活到明年春天的最重要的事。

    除了留守在營地里的一千多個狂獸,能去的都去了。

    望著同伴們帶回來的幾千頭尖角獸,狂獸們興奮得紛紛變成獸形,發出獸吼聲。

    這邊的狂獸更是拍拍互相的尾巴,抓抓身邊人的耳朵,火把的光亮里,一堆加大版的毛絨團子蹦來跳去。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場景,經過在醫療點治傷你投喂我我投喂你的那幾天,他們總算在這時間暴露了獸類打鬧的本性。

    皮爾斯他們望著眼前飛舞的各種毛毛,身體僵硬。

    突然,一只樹獺被興奮過頭的狂獸甩到皮爾斯的背上,皮爾斯尾巴瞬間豎起,耳朵直立。

    樹獺一看竟然是那邊的皮爾斯,連忙跳到地上,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犀牛的尾巴和耳朵放下來,粗糙的皮擦過其他狂獸的毛毛,他帶著那邊的狂獸把獵物堆放到騰出來的空地上,然后轉身離開。

    跟在他后邊,獸形是貓頭鷹,眼睛特別大特別圓的狂獸道:“看起來……挺好玩兒的……”

    “那要不我去跟他們說一聲,讓你進去玩?”皮爾斯聲音低沉地道。

    貓頭鷹狂獸身上的毛炸起來:“不了不了,我陪著你。”

    “哼……”皮爾斯頭上的犀牛角晃了晃,“今天晚上盯著些,要是有送獵物回來的,我們要跟著去。”

    “之前獸神殿那邊傳消息過來,今年往外遷徙的獵物群更多了,今年的冬季獵物會更少。”

    “沒有足夠的獵物,很難熬過去。”

    貓頭鷹狂獸皺了皺眉:“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首領。”

    皮爾斯道:“首領很快就會發現。”

    “那……要把獸神殿送過來的獵物分一部分給那邊嗎?”

    皮爾斯頓了一下:“再說吧,這事不急。”

    林落騎在牙牙的背上,望著一個比一個蹦得更高,甚至還傻乎乎玩起追尾巴的狂獸,忍不住彎了彎眼。

    他望著眼前的大型毛絨球聚會,對一起回來的卡文道:“先把那些受傷的狂獸送到醫療點去,然后你再找幾個人到醫療點幫忙。”

    之前他身邊有烈火,青玉,蘭,現在只剩下牙牙和強,不少跟他學過簡單的護理知識的狂獸也沒回來,只能先找幾個人打打下手。

    卡文的大腦袋點了點,脖頸處長長的鬃毛晃動,走到后邊馱著傷患的狂獸身邊。

    林落拍了拍牙牙的兔頭,“走吧,我們先去醫療點的木屋,把姜放下來。”

    牙牙獸形在狂獸里偏小,還長了一身白乎乎的毛,長長的可愛的耳朵,玩鬧起來的時候成了好幾個狂獸重點關照的對象。

    要不是顧忌著林落在他身上,顧忌要被大體型的狂獸含進嘴里當玩具。

    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只松鼠狂獸就是,毛毛都被其他狂獸含濕了,還把他頂在腦袋上玩兒接力。

    當然那松鼠也皮得很,剛開始的時候仗著體型少,沒少招惹其他狂獸,四處薅人家毛毛。

    牙牙馱著他擠出狂獸堆,才走出沒多遠,就和向這邊跑過來的遇到了。

    強望著大兔子背上的林落,臉上全是放下心來的輕松和高興:“神侍大人,您回來了。”

    “回來了……”自從強被分派到他身邊,就沒有和他分開過,看強這么擔心他,林落從牙牙背上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兒,“好著呢,我這樣首領也不會讓我到前邊去,只有狂獸狂化或者受傷了才用得上我,身邊還有卡文牙牙跟著。”

    “那就好。”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兩圈,確定他確實沒受傷后變成人形跟他一起往醫療點走去。

    兩人走得不慢,但送傷患的狂獸都是一步幾米的巨獸,等他們到醫療點的時候木屋前邊的空地上已經躺著不少受傷的狂獸。

    黑金王族兩邊的,雨澤王族的,把空地占了一小半。

    林落讓牙牙把生姜放到木屋旁邊,再叫人多燃幾只火把,脫了肩上的獸皮披肩開始給他們處理傷口。

    強和牙牙跟在他身邊打下手,其他能騰出手的狂獸燒熱水,熬藥,舂藥。

    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漸漸地天邊亮了起來,懶洋洋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根本驅散不了深秋的涼意。

    林落正把縫合傷口的麻線隔斷,不遠處傳來獸吼聲,剛縫合好傷口的狂獸道:“是送獵物的回來了。”

    林落望了那里一眼:“首領要到冬季徹底來臨才回來嗎?”

    “嗯,等下雪的時候,首領就回來了。”狂獸道。

    昨天捕到了幾千頭尖角獸,聽起來挺多。但是肉食是狂獸的唯一的食物,分攤到每個狂獸頭上就不多了。

    再加上獸人大陸冬季漫長,狂獸的食量又驚人,那點尖角獸還是捉肘見襟。

    也難怪蒼這個首領這段時間都不難休息,整日帶著狂獸四處捕獵,就是為了多捕一些獵物,讓大家度過難熬的冬季。

    林落直起腰,緩了緩腰部的腫脹,把手里的骨刺還有麻線放到旁邊的木托盤里。

    他望著已經基本處理好的傷患:“行了,接下來只要按時吃藥,換藥就沒事了。”

    “強,你們收拾收拾去休息吧,我去洗個手洗個臉躺躺。”

    強微微皺眉:“神侍大人,熬得有魚湯,您喝點再休息吧。”

    “太困了,實在喝不下,我睡餓了就爬起來。”昨天跟著去打獵的時候起得也早,回來又熬夜到天亮,林落是真支撐不住了,別說是魚湯,就是龍肝鳳膽放在面前他也只想往床上躺。

    強沒法子,只能倒了一盆熱水過來,林落以最快的速度洗手擦臉,衣服都沒脫鉆進獸皮里閉上眼睛。

    還沒一秒鐘,他的呼吸就沉下來,嘴里發出罕見的細微呼嚕聲,像剛出生的小獸一樣。

    強站在睡著的他面前,見他畏寒地往獸皮里鉆,把他脫下來的披風給蓋到上邊。

    狂獸營地東西缺少,有獸皮的狂獸不多,林落現在用的獸皮都是狂獸們自發送給他的,大部分都沒有鞣制過。不僅硬,而且好些都被蟲蛀過,保暖效果很差。

    最好的是他拿來做衣服和披肩的這一塊,但在冬季里明顯不夠。

    披風一蓋上去,縮成小小一團的林落感受到了些許溫暖,身體舒展了些,睡得更沉了。

    ……

    林落是被餓醒的,肚子里空落落的,嘴巴里一點兒味兒都沒有,讓他實在睡不下去。

    他伸了個懶腰一把將身上的獸皮掀開。

    下一秒,冷得他手臂上腿上全是雞皮疙瘩。

    “怎么這么冷,下雪了?”他心頭想著,老老實實地把那件麻衣穿到最里頭,再套上麻袋似地獸皮衣裳,披上遮擋手臂和上半身的披肩。

    當他從木屋里出來,便看到從跟前到視線的盡頭,一片晶瑩的白,卻不是雪,而是霜。

    本就被秋風蹂躪了一個秋天的野草被霜凍得佝僂著,趴在地上,幾近于無的陽光照在上面,透著剔透的光。

    好家伙,昨天他從狂獸的口中得知蒼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就會回來,今天就這么大的霜,這雪眼看著就不遠了。

    突然,林落想起自己和狂獸刨來的那些姜塊,連忙往木屋旁邊走去。

    強,牙牙,暮正好從另外一邊走過來,看見他,三人加快了腳步。

    林落看他們身上全是泥土的樣子,問:“你們這是去哪兒來?”

    “堆積的尖角獸要處理,要把它們的皮剝下來,肉塊放到土坑里,皮找機會跟一些人換鹽還有藥草。”

    狂獸也是要吃鹽的,只是由于平日里可以吃生肉,喝鮮血,攝入量沒有半獸人那么多。

    可是冬季漫長,他們沒有新鮮的生肉還有鮮血吃,所以冬季是他們吃鹽最多的時候。

    林落聽得微微怔愣:“肉放坑里?不會臭嗎?”

    暮道:“會臭,不過能吃,等開始下雪,肉就會被凍起來了。”

    “那獸皮就這么新鮮地交換出去嗎?”林落又問。

    暮點頭:“對,可以換一些鹽還有藥草回來,有一些獸人會悄悄和我們交易。”

    林落這才明白狂獸手里為什么會沒有獸皮了,全都換了鹽和藥草。

    再加上失落之地的獵物本來就少,他們平日里又要和噬獸族廝殺,哪里有時間做這些。

    可這也太虧了,他見過尖角獸,毛色雖然是灰色的,但毛毛微卷,又厚又軟。

    要是適當地鞣制一下,就可以得到上好的獸皮,到時不管是自己用還是拿去交換,價值更大更舒適。

    林落想了想,對暮道,“我過去看看。”

    邊走他邊問暮還有牙牙:“現在咱們營地里的鹽還夠吃多少個獸日?”

    “回神侍大人,頂多兩個獸月。”

    真正的冬季有五個月,這點鹽確實太少,而且狂獸因為資源匱乏,都是能省則省,說只能吃兩個獸月,那肯定一天都多不出來。

    林落腳步一頓,想到自己曾經為了從城買到足夠的鹽,教阿達的部落熬煮的白鹽。

    要是可以把那些鹽熬成白鹽,再從那些和狂獸做交易的獸人做交易,一定可以換到足夠的粗鹽。

    到時候不僅夠狂獸吃,還能把一部分肉塊腌成咸肉,總比吃有味道的肉要好。

    但是,這有些太冒險了,要是獸人手里沒這么多鹽,或者不可靠怎么辦?

    很快,他們到了堆獵物的地方,只見騰出來的那片空地全是昨天獵殺的尖角獸,留下來的狂獸正光著膀子,利索地剝皮切割肉塊,內臟,已經泛黑的血,還有沾血的厚重獸皮,把這片空地熏得腥味十足。

    忙活著的狂獸兩邊的都有,看到林落過來給他行禮,林落頷了頷首,扭頭對身邊的暮道:“暮,跟我們交換鹽還有藥草的獸人可信嗎?他手里的鹽多不多?”

    暮道:“這些獸人有單獨的,也有背后有部落的,收的東西也多。”

    “跟我們做交換的那個已經認識了好幾年,換的鹽還行,里面的泥巴和石沙不多。”

    “而且他背靠部落,不僅跟我們交換,還跟這里的其他獸人做交換,手里的鹽不少。”

    “那如果有一種跟雪一樣白,還沒有怪味道的鹽,他也會交換吧。”

    暮,牙牙,強望著林落:“神侍大人,會有那樣的鹽嗎?!”

    “有的……”冬季已經擦著鼻尖來了,所剩時間不多,要做就要盡快做,林落絲毫沒有隱瞞地道,“但是這種鹽需要用粗鹽熬煮出來,要是我們做出那樣好的鹽,那個獸人卻不交換,便有些麻煩。”

    “所以暮,你先接觸接觸那個獸人,探一下口風,拿點樣品給他看看,他確定要了,我們這里再大量地熬煮。”

    “那個獸人要是問起,你就說這種雪一樣白的鹽很難得到,是你們在噬獸族的巢穴里發現的,多的不要說。”

    這就是現代的一種營銷策略,物以稀為貴。就像他當日在城,讓阿達他們部落的獸人說白鹽是深海來的一樣,賣出了高價。

    暮沒有質疑林落的話,他知道神侍大人不會,也沒有理由欺騙他們。

    他道:“我待會兒就去找那個獸人。”

    “嗯,我先弄一點鹽你拿著去……”林落望著那些快堆成小山包的內臟,對牙牙道,“你去跟他們說一下,給我留一些內臟。”

    “還有皮毛,也先放著,要是換鹽順利,我們營地今年的獸皮就不換出去了,鞣制以后明年才換有用的東西。”

    暮和牙牙同時道:“有肉給您吃的。”

    野獸的內臟對狂獸來說也是食物之一,他們會把干凈的內臟先挑出來吃掉,才吃那些完整的肉塊。

    但林落是神侍,是可以恢復他們狂化,給他們治療的人,他們肯定不會讓林落吃內臟。

    林落道:“我煮一下就能吃了,咱們快回去弄鹽吧,盡快把事兒落實了心里才安定。”

    事情急,林落回去就忙活開了,暮去統一存放鹽的地方取鹽,牙牙和強生火。

    等鹽取來后先把明顯的泥還有石沙撿出來,再倒進熬藥的石鍋里融化,把上面稍微干凈一點的鹽水倒出來,放到火上熬煮。

    沒有過濾設備,林落只能采取之前用的老辦法,把煮完一次之后已經變成黃色的鹽重新加水融化,淋到獸皮上,讓獸皮的絨毛吸附鹽里邊的臟東西,繼續熬煮。

    三次過后,石鍋底部的鹽已經逐漸成型。暮,牙牙,強三個已經圍著石鍋轉了好幾圈了。

    這簡直太神奇了,那樣的鹽怎么會變成這樣?!

    白白的,一點也不臟。

    林落已經把鹽倒進一張柔韌的干葉子上,包好遞給暮:“好了,可以拿著樣品去見那個獸人了。”

    為了趕時間,林落熬煮的鹽不多,約莫一斤左右的量,還是這里的石鍋是狂獸弄的,鍋底不厚,容量還不少。否則就石頭的傳熱性,不知道要消耗多長時間。

    暮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鹽,明明才輕飄飄的一點重量,卻讓他手都不敢抖。

    他望著林落,覺得林落實在是太神奇了,就像真正地得到獸神眷顧,擁有獸神的仁慈。

    他右手放到左胸,對著林落行禮:“我會盡快回來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揣著剛剛熬煮好的白色的鹽。

    林落一回頭,看到還圍著鍋打轉的牙牙還有強,拍了拍兩人結實的手臂:“再看,鍋都要被你們看出一個洞了。”

    “啊!”牙牙立刻用手捂住眼睛,這口鍋可太神奇了,能變出那樣雪白的鹽,他可不能看。

    強也趕緊收回目光。

    “哈哈……”林落使壞成功,開懷大笑。

    “哈哈……”林落揪了揪牙牙的兔耳朵。

    第44章

    而暮,出了營地后往一片荒地走去。當他靠近荒地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有獸人狂獸在這里進出。

    這是一片隱秘的地方,只有部分狂獸還有獸人知道,他們會在這里交易一些東西。

    比如獸皮,獵物,鹽,藥草,還有其他東西。

    暮目標明確地到一塊大石頭旁邊,掀開遮擋著的野草,跳進洞穴里。

    這個洞穴洞口看起來小,里面卻很寬敞,彎腰走了十幾步后就是一個可以容納二十多個人形狂獸的地方,一個長著胡須,并不英俊的年輕獸人正捻著胡子看著獸皮繩上的結,一遍遍數著。

    “奧朵,我來跟你交換東西。”暮站在入口那兒,對年輕獸人道。

    年輕獸人嘴巴兩旁的胡須動了動:“想要用獸皮換鹽,可以啊,是什么獸的獸皮,先說好,不好的獸皮我可不要。”

    “不是用獸皮換鹽,是想用其他的跟你換鹽。”

    “嗯?”年輕獸人從獸皮繩的繩結上抬頭,“你們黑金王族狂獸駐守的地方又沒有紅石,還能拿什么跟我交換鹽?”

    暮知道他說的紅石,是狂沙王族狂獸駐守的地方特有的一種石頭,在這里很好交換,很貴重。

    聽說狂沙王族的狂獸平日里不僅要抵御噬獸族,還要挖這種石頭給獸神殿。

    當然狂沙王族的狂獸自己也有門路,偷出一些來換獵物和鹽還有藥草,值很多東西。

    暮把拿了一路,用干葉子包著的鹽遞到奧朵的面前,再解開系著的獸皮繩。

    只見柔韌的葉子里,包著和雪一樣白的顆粒物,這些顆粒物非常細,什么味道都沒有。

    奧朵在失落之地做交換七八年,還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伸手去摸:“這是什么東西?”

    暮拉住他的手:“它很貴重,是我們從噬獸族的巢穴里找到的。”

    獸人比狂獸要矮,力量也沒有他們大,被暮拉住手,奧朵動都動不了。

    面對狂獸沒有獸人不怕的,保護奧朵的幾個守衛一下子圍上來,手里拿著即將要點燃的可以克制狂獸的火把。

    這種火把只有獸神殿有,但在交換貨物的這里,幾乎每個獸人都存得有。

    狂獸兇猛,他們不得不防。

    暮溫和的面容神色不變,“這是鹽。”他拿著干葉子,示意奧朵攤開手。

    奧朵聽到這是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有這樣的鹽?!”他迫不及待地攤開手。

    暮在他攤開的手掌里倒了一點點,奧朵用舌尖舔了舔,瞬間,一股純正的咸味把整個味覺占據,而且沒有大多數鹽的苦澀味和怪味。

    只一瞬,奧朵就決定要把這種白色的鹽全部拿下,他目光炙熱地望著暮:“這種鹽你有多少,我奧朵全都要了,你想換什么什么!”

    在看到林落恍若神跡一般做出這種鹽,并且嘗了一點后,暮就沒有懷疑鹽換不換得出去。

    他不蠢笨,知道從失落之地換出去的東西流向了更多更大的部落,那里的獸人,神侍,祭司,比失落之地的狂獸獸人多很多,也更有多余的交換的貨物。

    只要吃過見過這種鹽,肯定會喜歡上。

    暮道:“我們想換普通的鹽。”

    奧朵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這種白色的鹽雖然很好,但是數量也許并不多,而且換成數量更多的粗鹽,對狂獸來說更劃算。

    奧朵道:“那你們打算怎么換?”

    暮溫柔的眼睛眨了一下:“這樣一包白鹽,換一獸皮袋的粗鹽。”

    奧朵當即就想一口答應下來,這生意對他來說太劃算了,這樣好,這樣神奇的白鹽,他可以賣給神侍祭司,為自己的部落換取黑幣無法獲得的庇佑。

    但是做了這么多年的交換,他已經沾染上了狡猾,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想把交換的條件再壓一壓。

    暮拿上鹽就要往外走,奧朵連忙站起身:“一包白鹽一獸皮袋粗鹽,我答應了!”

    “最近其他王族的狂獸也開始換鹽了。除了我這兒,你已經找不到有這么多粗鹽的獸人。”

    暮回過身,“成交。”

    奧朵高興了,“那這包白鹽今天先給我,我先拿一獸皮袋的粗鹽給你帶回去。”

    暮道:“不用了,交易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你把粗鹽準備好就行。”

    奧朵張了張嘴,想到也許明天更多的白鹽全是自己的,也不糾結了。

    他也不擔心暮會去找其他人交換,他剛才說的是真話,臨近冬季,幾個王族的狂獸都在交換鹽,其他獸人手里剩下的鹽不多了,他是黑金王族最好的選擇。

    也虧得黑金王族今年的運氣好,在噬獸族的巢穴里發現了白鹽。

    不然誰不知道黑金王族的狂獸是最窮的,年年都只能拿獸皮來交換。

    不像狂沙王族的狂獸,他們手里的紅石可是搶手貨。

    狂獸和獸人的交易和接觸不能放在明面上,被獸神殿發現,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跟狂獸接觸的獸人還會被其他獸人鄙視瞧不起,認為他們和獸神遺棄的野獸待在一起,會沾染上邪惡的氣息。

    暮離開那片荒地后在外邊逛了幾圈,確定自己沒被獸神殿的人跟蹤后才回營地,把自己已經和奧朵談好交易的事告訴林落。

    林落當即拍板:“暮你去召集一些人,把咱們營地剩下的粗鹽都拿來,開始熬鹽!”

    “是!”暮立刻去叫其他狂獸,他們一聽說是跟著林落一起做事,什么都不問就把宰殺尖角獸的事兒放下,跟著暮一起到醫療點。

    林落站在最前邊,望著下邊的狂獸道:“叫大家來是為了做一件事,我們營地的鹽已經不多了。但我們今年不用獸皮去換,我們拿白鹽換。”

    下邊的狂獸都不知道白鹽是什么,營地里也從來沒見過白鹽。

    他們相互問著:“你見過白鹽嗎?”

    “白鹽是鹽嗎?”

    “神侍大人說有白鹽那就一定有白鹽,我們聽神侍大人。”

    “……”狂獸們望著林落,聽林落的吩咐。

    林落道:“白鹽就是從我們現在吃的粗鹽里來的。但是顏色像雪一樣,能換更多的粗鹽。”

    “等換來數量足夠的鹽,就可以用鹽把肉儲存起來,春天了大家能有更多力氣殺噬獸族,捉獵物。”

    “吼!”

    “吼吼!!”這話太讓狂獸們喜歡和激動了,尾巴耳朵豎起來……

    林落手一揮,“開始熬鹽。”

    第45章

    狂獸營地里剩下的粗鹽有八獸皮袋,獸皮袋都是獸人大陸的容量,比現代的??包還大,裝兩個林落綽綽有余。

    倒出來的鹽是黃色的,還是大大小小的塊狀,一看就沒有經過加工。

    林落已經琢磨了一番,不知道和獸神殿的博弈要持續到什么時候。

    在狂獸的處境好起來之前,熬煮鹽的方法都不能泄露出去。

    他沒瞞著牙牙,強,還有暮三人,是因為他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有人打下手,其他狂獸都要暫時瞞一瞞,等以后狂獸營地可以不依靠鹽的交換也能過得好,泄露出去也沒什么。

    林落對下邊的狂獸道:“現在我把大家分成幾個小隊,每個小隊五六個人。”

    “你們幾個,負責把鹽倒出來,把里邊明顯的石塊,泥塊嫁出去,然后把大塊的鹽弄碎。”

    “你們呢,就負責從河里打水。”

    “你們這邊,要把鹽放進石鍋里,把化成水的鹽提到屋子里。”

    “牙牙,強,暮,你們三個跟我在屋子里做事。”

    “是。”盡管狂獸都不明白林落要他們做的事有什么用,但興致高昂地開始忙活分派給他們的任務。

    挑揀沙石的狂獸拎著大大的獸皮袋,把鹽從里邊倒出來,粗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撿出里邊的雜質。

    拿水的狂獸一人抱著一個大石鍋,去河邊打水。

    要把鹽充分融化的狂獸暫時還沒事兒做,自覺地跟其他狂獸先做著事。

    很快,一鍋一鍋的鹽水送進屋子里。

    林落對牙牙,強,暮三人道:“現在白鹽的做法還不能讓大家知道,以防有些狂獸不自覺地說出去,我們就不能用白鹽交換到其他東西了。”

    “所以接下來熬鹽的最后一步只有我們四人知道,你們在外邊也不能透漏,知道嗎?”

    林落信任狂獸,信任他們三人,但也先把話說清楚,以免后面出了什么事,反倒引起誤會。

    三人聽林落這么說點頭,用石頭在屋子里多搭了幾個火堆,放上石鍋,等外邊的狂獸把融化好的鹽水放在門外邊,立即提進來開始熬煮。

    第一次熬煮出來的鹽雖然是淡黃色的,但已經脫離了粗鹽的模樣。

    林落直接讓他們去外邊拿水進來,加水融化后用獸皮過濾,三次之后得到了和早上那樣的白色的鹽。

    這是牙牙,強,暮自己熬煮出來的鹽,剛才圍著石鍋轉了好幾圈的牙牙兩眼冒星星:“神侍大人,這是真的白鹽!”

    強和暮也覺得很神奇,他們不明白,為什么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好看的粗鹽能變成這樣。

    四口石鍋一起熬煮,熬煮出來的白鹽不少,林落捻起一丁點放進嘴里,和現代沒什么區別的咸味讓他欣喜。

    自從他來到獸人大陸,除了在城的時候用自己熬煮出來的白鹽,其他時候不是條件沒達到,就是為了避免禍端,入鄉隨俗地吃粗鹽,那滋味,別提了。

    又苦又澀,融化成鹽水口感還是不純粹。

    到狂獸營地后更是,天天忙得腳打后腦勺,能有熟食吃就不錯了,更沒有時間挑。

    現在有好鹽了,終于可以做點好吃的了!

    他笑著對牙牙,強還有暮道:“你們嘗嘗,少捻一點,白鹽純度高,味兒很足的。”

    暮雖然拿著白鹽去奧朵那里做交易,但是他沒有嘗過白鹽的味道,學著林落的樣子,捻起一點點白鹽放進嘴里。

    瞬間,一股和從前的粗鹽都不相同的味道讓他怔了怔,原來,白鹽是這個味道的……

    “味兒不錯吧,晚上咱們用白鹽烤點肉,魚,再弄點內臟吃。”說著說著林落自己都有點想吞口水了,他是真饞正常的食物了。

    要是弄兩個油炒菜,他都能啃兩節木頭樁子。

    也嘗到了味兒的牙牙還有強點頭,兩眼放光地望著他,“嗯!”

    一鍋鍋的鹽水倒進去煮,一兩個小時就能熬煮出鹽。然后把煮好的鹽倒出來,讓外邊的狂獸攤到獸皮上吹風晾曬,把最后一點水分收一下。

    狂獸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鹽,圍在獸皮邊上兩眼巴巴地望著,大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按照神侍大人說的,用木棍把鹽推開。

    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神侍大人的神力做成的。

    不然鹽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這是獸神才能吃的鹽吧。

    從中午到傍晚,林落和牙牙他們三個除了上廁所,就沒出過屋子,悶頭熬鹽,再把熬好的鹽拿給外邊的狂獸晾曬。

    直到天黑下來,營地里亮起火把,林落才對牙牙他們道:“先弄點東西吃,再來熬剩下的。”

    三人彎腰把石鍋抬出來放到地上,再把柴塊從火堆里撤出來,弄些木炭的灰把紅紅的火炭蓋上。

    這樣待會兒用火的時候把灰扒開,放點干草吹一吹就燃了,不用重新生火。

    這個方法還是林落之前教他們的,現在幾乎整個狂獸營地的狂獸都會了,牙牙,強,暮他們覺得特別好用。

    暮對林落道:“神侍大人,我去宰殺獵物的地方給您拿一塊肉來,牙牙,你給神侍大人倒一杯水。”

    林落擺擺手:“你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最近是不是都吃內臟?”

    暮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

    林落道:“我記得屋子里還有幾條魚,實在不行我吃魚也行。”

    暮知道他決定的事兒很難被勸退,對著林落行禮道:“是。”

    暮去宰殺獵物的地方了,獵物很重要,要盡快處理好,大部分狂獸還在忙著把獸皮剝下來,獸肉切割成塊狀,好保存起來,在火把底下忙活著。

    暮直接走到堆內臟的那邊,拿了幾副還冒著熱氣,腥味特別重的內臟,轉身就要離開。

    正把剛刨出來的內臟放上去的狂獸見到他,隨口道:“暮,你的傷好了?”

    “好了。”

    “那真是多虧了神侍大人……”那個狂獸道,“你受傷那會兒我們都以為你要死掉了,蘭因為想救你都快狂化了,幸好他找到了神侍大人。”

    暮溫柔的面容變得更加柔和:“是神侍大人讓我活了下來。”

    “對啊,神侍大人真好……”突然,狂獸望著他手里的內臟,“聽說今天神侍大人領著你們干什么活兒,你這是來給神侍大人拿吃的嗎?那里有獵物呢,我去給你拿一塊最嫩最好的。”

    “不了,神侍大人說了,我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要去拿肉的狂獸站住,一會兒后對暮道,“那,那我給神侍大人挑一副好些的內臟吧,有些破損的,又臟又腥。”

    狂獸在內臟堆里挑挑揀揀,挑了一副小一些的內臟出來,還順手扯掉了不能吃的腸子,遞給暮。

    暮接到手里,“先走了,你們忙。”

    尖角獸的內臟對人形的狂獸來說也很大,暮是變成獸形咬著上邊兒的部位帶回去的。

    林落累得腰疼,坐在屋子前邊的石頭上休息,看到逐漸從黑夜里走出來的暮,還有他嘴里咬著的幾副內臟,站起身走過去:“你們想烤著吃還是怎么吃?”

    內臟腥味兒重,一些部位還有異味,想要好吃要花些功夫。

    林落望著都快有一個磨盤那么大的心臟,以及其他差不多體積的肝,腰子,腦袋里閃過一些想法。

    暮把內臟放在地上,以前他們都是吃生肉,爪子按著啃,內臟的滋味對他們來說普普通通。

    林落做的烤魚和魚湯他們都吃過,那么不好吃的魚都可以變成好吃的食物,內臟肯定會更好吃。

    暮道:“都聽神侍大人的。”

    林落:“那就烤來吃,我們先把內臟處理一下,走吧,去小溪那邊。”

    忙活了了一天,林落想吃點好吃的,也不怕麻煩,到了小溪邊后把火把插在旁邊,讓暮把內臟放過來,道:“今晚吃烤心臟,溜肝片,再煮點魚湯吧。”

    “內臟腥味重得很,像這個,就要把里邊的血弄出來,仔細清理清理才能去一點腥味。”

    林落摸著的是尖角獸的心臟,磨盤那么大個的心臟除了大個一點,跟豬心沒有區別,林落用石刀割開,把里邊已經凝固成塊的血拿出來,再剔掉筋膜,放到溪水里沖洗。

    直到使勁按壓都沒有血水滲出來,才算洗干凈。

    再處理上面肝,苦膽都生長在肝上邊,處理之前要先把苦膽割下來扔掉,再洗干凈上面的血。

    至于腰,還有其他的,林落沒有吃的想法。

    一是難弄,二是手里除了姜,辣椒還有鹽,什么調味料都沒有,能壓下去腥味才怪。

    再說,這么大的心臟還有肝已經夠他們吃了。

    他邊弄邊跟暮,牙牙,強示范,三人比照著弄另外幾份。

    他們力氣大,石刀在他們手里跟神兵利器一樣,嘩嘩幾下就把尖角獸的心臟剖成兩半,擠出里面的殘血。

    “好了,這樣就可以啦……”眼看著都弄好了,林落道,“挖個坑把這些不吃的能臟埋了吧,扔在這里腐爛了可不好聞。”

    刨坑是牙牙的拿手絕活,牙牙手變成兔爪子,嗤嗤幾下就刨出一個坑,幾人七手八腳地把不要到內臟扔進去,埋上泥巴踩實,再洗洗手,拎著洗干凈的內臟回去。

    第46章

    “暮,你把尖角獸的心切成這樣的片,厚一點兒,待會兒烤的時候容易熟。”

    “強,把我們之前烤魚的那塊大石板搬過來,拿水沖一下。”

    “牙牙,你跟我洗一點姜塊。”

    來這里幫忙做事的狂獸都去放內臟的地方拿屬于自己的那份了,由于內臟變質快,每年這個時候的內臟都是狂獸自己去領,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像獵物的肉,要進行嚴格的分配。

    所以醫療點這會兒只有他們四個,看起來有些冷清。

    牙牙乖乖地跟在林落身后,去木屋的旁邊拿了七八塊姜,這些姜是獸人大陸的產物。

    雖然味道模樣跟林落認知里的差不多,但是各位地大,洗起來也特別方便,刮了皮就露出黃黃的內部。

    “神侍大人,這個東西的味道……跟辣椒有一點點像。”獸人嗅覺靈敏,牙牙已經聞到姜味兒了。

    林落道:“它叫姜,有一點辣味,跟肉一起做很好吃。”

    聽說是好吃的東西,牙牙洗得更快了,頭上兩只長長的兔耳朵隨著他用力一甩一甩的,還露出了一點兔牙,屁股后邊的毛球尾巴跟打節奏似地,往上翹,落下來,往上翹,落下來。

    七八塊姜,林落才洗了一塊,剩下的全被他一個人包圓了。

    林落順手rua了rua他的長耳朵,起身把憃藥的石缽拿過來,把姜塊放進去憃,等尖角獸的心全都切好了,姜憃碎的姜末倒上去,再加一把熬煮的白鹽,拌勻之后放到一邊。

    幾個心全切了,腌了滿滿的幾大石鍋。

    肝也切成更薄的片,然后同樣腌上,再切兩把干辣椒節,等石鍋放到火上,里邊的油脂開始冒一點煙之后立即把肝片倒進去,“嗤啦”一聲,一股香味擴散,是牙牙,強,還有暮從來聞過的味道。

    肝片就講究火候兩個字,火候不到。生了,里邊沒熟,吃著還殘存有腥味,火候過了。老了,嚼著干巴巴地,跟嚼木頭屑一樣。

    林落廚藝一直都很不錯,估摸著差不多了把事先在油里烙過的辣椒節倒進去,翻炒兩下倒進石頭盆里,起鍋燒油再炒另外一盆。

    溜肝片盛出來的那一瞬,從剛才就惦記著好吃的牙牙已經走不動道了。

    怎么這么香!

    怎么能這么香!

    牙牙望著林落的目光已經不能用發光來形容了,簡直是在眼睛里安了兩個發電站,屁股后邊的毛球尾巴已經立了起來。

    暮和強要比他穩重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鼻子忍不住吸了又吸,嘴巴里瘋狂地分泌口水。

    而這股霸道的香氣也飄到了更遠的地方,住得離醫療點不遠的狂獸們剛習慣林落之前做的烤魚,自己也能做兩條來解解饞,這會兒就被這味道勾起了剛剛聞到烤魚那時候的感覺,“嗷嗚!!”

    “香吧?”林落也覺得自己今天超常發揮了,炒出來的肝片火候剛剛好,卡在了最嫩的時候。

    “嗯嗯嗯!!”暮,強,牙牙連連點頭。

    林落道:“你們把尖角獸的心拿去火邊,端肝片過去就可以吃了。”

    這是林落迄今為止吃過的最正常,最好的一頓飯了,溜肝片,烤尖角獸的心,有鹽有辣椒有姜,要是再來一碗米飯……

    林落坐在石頭上,失笑地搖搖頭,自己真是太貪心了一些,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

    他拿起用兩條木棍做的筷子,把腌過的尖角獸心放到燒熱抹油的石板上,石板上立即發出滋滋聲,心片的邊緣也微微變了顏色,他對圍坐在一起的三人道:

    “尖角獸的心隨便烤一烤,變顏色就可以吃了,烤的時間久了不好吃。”

    也拿著兩條木棍的暮,強,還有牙牙感覺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他們從來沒有這么吃過東西,食物還可以這么烤嗎,這么薄薄的一片,恐怕剛送進嘴里就沒有了。

    但是他們相信,不管是肝片還是心片都很好吃,牙牙迫不及待地操縱著兩根木棍,搖搖晃晃地夾了一塊肝片到嘴里,瞬間,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嘴巴都忘了咀嚼。

    咸,香,辣幾種味道在嘴里迸發,嫩得牙齒一碰到就碎了,一點兒他們熟悉的內臟的腥味都沒有。

    牙牙忙不迭地夾了一大塊遞到林落的嘴巴前邊:“好吃,神侍大人好好吃!”

    為了照顧他們的胃口,肝片和心片切地大塊,差不多有林落半個腦袋那么大,牙牙給他挑的這塊還格外的大,林落趕緊拿個石碗過來接著:“謝謝牙牙。”

    話音還沒落,強和暮一人又夾了兩大塊到他碗里。

    三個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眼睛錚亮,嘴角閃著油光。

    林落忍不住笑:“快趕緊把心片翻一下,要老了。”

    吃完溜肝片再吃烤心片,然后喝點魚湯,林落覺得現在的日子美得冒泡。

    幾大石鍋的東西全吃完了,魚湯也被承包得一滴都不剩。

    要不是只弄了這么多尖角獸的肝和心臟,林落絲毫不懷疑他們還能再吃一樣的量下去。

    林落坐著休息一會兒,暮帶著牙牙還有強收拾東西,收拾好之后繼續把剩下的鹽熬煮完,直到后半夜才徹底弄完。

    第二天,暮清點了二十多個狂獸,帶著鹽去跟奧朵交換貨物。

    還是在那片荒地,他們剛走近,伸長了脖子等待著的奧朵急匆匆地就要沖過來,卻被他身邊狂獸的恐怖氣息嚇得挪不動腳。

    暮主動走過去,“奧朵,我們要的粗鹽呢?”

    奧朵道:“放心,不會少,我奧朵在這里做了這么多年的交換,再沒有比我更講信用的獸人了。”

    “白鹽呢,你手里有多少的白鹽?”

    暮招手,讓狂獸把拎著的五袋白鹽拿上前,打開獸皮袋子讓他看。

    奧朵低頭望著,只見獸皮袋里是自己昨天見過的白鹽,像雪一樣白。

    他捻了一點放進嘴里,露出陶醉的神色:“是白鹽,是我昨天吃過的味道,你們手里只有這些嗎,還有沒有更多。”

    五袋看著不少,但是運到大月城還有其他城和部落去,就太少了,奧朵勢必不會放過一粒,全都是他的。

    暮神色平靜地道:“只有這些了,要不是我們首領強大,帶我們進入噬獸族的巢穴,這些白鹽不知道還要在噬獸族的巢穴里放多久,永遠都沒有狂獸或者獸人弄出來。”

    “按照你昨天說的,我們的五袋白鹽可以換很多粗鹽。”

    只要是失落之地的獸人,就沒有沒聽過黑金王族狂獸首領蒼的名字,前些日子幾大王族的獸神殿還有祭司不知道為什么去黑金王族的狂獸營地,卻死了一個祭司和一些守衛,讓那個蒼的名字更令人害怕。

    所以奧朵沒有對暮的說辭產生質疑,也只有蒼那樣強大的狂獸,才能進入噬獸族的巢穴,得到這么珍貴的白鹽。

    他對著身后揚了揚手,很快,他的守衛就把一袋袋粗鹽扛出來,直接在暮他們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包。

    “五袋白鹽,我給你們一百袋粗鹽,這樣的交換足夠了吧。”奧朵是誠心想做這門生意,沒有在數量上打一點折扣,說是一百袋就是一百袋,每袋都裝得滿滿的。

    這么多的鹽同時出現的場景很難見到,不少來這里交換的狂獸和獸人都停住腳步,看著做這筆交易的暮和奧朵。

    有雨澤王族的狂獸認出了暮,跟身旁的狂獸道:“那是黑金王族的狂獸。”

    “黑金王族?”同為雨澤王族的狂獸道,“可是黑金王族駐守的地方不是很貧瘠嗎,聽說那邊的野獸幾乎都快遷徙走了,他們怎么能換到這么多的鹽的?”

    “不知道,應該不是用獸皮換的,你看他們帶來的東西,才那么一點。”

    “那是紅石嗎?”

    “紅石只有狂殺王族的狂獸駐守的地方有。而且狂殺王族的獸神殿前段時間好像抓住了偷拿紅石的狂獸,殺了好些狂獸懲罰他們,他們不可能拿這么多紅石出來的。”

    “……”好奇的人很多,但是黑金王族狂獸首領蒼讓他們恐懼,都只是悄悄跟身邊的同伴討論。

    暮讓同伴們檢查一下粗鹽,知道這次的鹽和以前交易的一樣后利落地把五袋白鹽拿過去:“奧朵,這些白鹽是你的了。”

    奧朵興奮極了,搓了搓手對暮道:“以后你們要是還有白鹽,我全部以這次交易的條件收下。當然,你們如果不要粗鹽,要其他的也行。”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我們就先走了。”

    一切交易都不能讓獸神殿發現,狂獸們都不能變成獸形,一個扛幾袋扛著回去。

    整整一百袋粗鹽讓營地里的狂獸都震驚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粗鹽,每年冬天的后半段幾乎都要缺鹽,身體變得沒力氣,有些脖子還會腫大。

    但是今年冬天肯定不會缺鹽了!

    林落望著這么多粗鹽也十分高興,用五袋鹽換了一百袋粗鹽。要是被那個獸人知道里頭的秘密,怕是要吐血而亡吧。

    現在有了這么多鹽,他就可以讓狂獸們把肉儲存起來了。

    不過用之前還是要進行熬煮,否則好肉都被糟蹋了。

    只是為了不引起外頭的注意,自己用的白鹽沒必要進行幾次過濾,熬煮一次就行。反正顏色黃一點也沒什么,悶聲發大財最重要。

    第47章

    林落的話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營地,所有的肉都要用鹽揉過,然后用獸皮繩子穿起來放到外邊吹幾天的風,再存放起來。

    狂獸們先到醫療點那里去領鹽,他會把方法教給大家。

    以及那些獸皮,也會用新的方法鞣制。

    過去很久,狂獸們都是把獵物切割成一塊一塊的,然后放到土坑里,等失落之地開始下雪,就不用再擔心肉會繼續壞。

    把鹽放到肉上,是他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他們從前也沒有這么多的鹽可以揮霍。

    狂獸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決定相信他們的神侍大人,當暮來通知可以去拿鹽的時候,紛紛抬腳往那兒去。

    一百袋鹽扛回來后林落就帶著暮他們三人,還有跟著做過的狂獸,加了七八口石鍋,加班加點地熬煮了二十袋鹽出來。

    由于只熬煮一次,不過濾,花費的時間比之前熬煮白鹽少了許多,除了看起來有些黃,味道的差別并不太大。

    他站在這二十袋新鮮出爐的鹽面前,對前來領鹽的狂獸道:“大家不要擔心,鹽抹在獵物的肉上,肉不容易壞掉,而且可以儲存更多的時間。”

    “現在大家把鹽都拿到堆放肉塊的地方,我教大家腌肉塊。”

    他小小的一個,狂獸們人高馬大,一個頂他三四個。要是第一次見這個場景的人,恐怕都會以為他要被狂獸們一巴掌呼到很遠的地方去。

    但事實是狂獸們都豎著耳朵聽他說,連平日里見皮爾斯比較多的那邊的狂獸都沒有在此刻提出什么異議。

    因為這段時間林落做的事他們都看到了,讓狂化的狂獸恢復,給受傷的狂獸療傷,弄來了這么多的鹽,每一件事都是他們之前沒做到的,也做不到的。

    讓人不得不對小小的他信服。

    他話音一落,狂獸們上前來扛獸皮袋子,往堆肉塊的地方走去。

    林落緊跟上去,很快,就看到了被狂獸們切割好的尖角獸的肉塊。

    尖角獸肉質細嫩,而且身上瘦肉居多,切割好的獸肉一塊塊的,看起來十分喜人。

    可是距離他們獵到尖角獸已經三天,快四天了,肉的顏色和最開始有所出入。雖然還沒有異味,但再不處理不過是后天大后天的事情。

    要是今年的雪來得晚一些,真的全是臭肉塊了。

    狂獸們已經把裝鹽的獸皮袋打開,望著不同于之前吃的淡黃色的鹽,發出小聲的嘀咕:“神侍大人這次換回來的鹽是黃色的哎!”

    “嗯?”有的狂獸已經往嘴巴里放一點點了,然后伸著大手指去身邊狂獸的嘴里,“這個鹽的味道好新鮮!”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根手指頭都狂獸舔了舔,“是哦,沒有苦味了。”

    也不知道這打開了狂獸的什么開關,一個個你喂我一點鹽,我喂你一點鹽,耳朵尾巴動來動去。

    林落看得只有一個念頭,幸好腌肉要用手。不然不知道要有多少毛毛鋪在上頭。

    他趕緊道:“大家拿一塊肉,放在石頭上。”

    狂獸切割的肉很大塊,一塊有三百多四百斤,林落根本提不動,是暮拎放在他面前的。

    他一說話,狂獸們停止了喂鹽活動,立刻拎了一塊肉過來。

    林落倒了一些鹽在肉塊上,均勻地撒在上面揉搓著,邊揉搓邊道:“大家放鹽的時候多放一點沒關系,盡量把每個地方都搓到,讓肉都沾到鹽味兒。”

    “搓好之后把肉塊放到石頭上,讓風吹個幾天,再收起來堆一起就行。”

    狂獸們切割的肉實在是太大塊了,林落跟搓一頭豬似地,手都搓抽抽了。

    還是暮過來搭把手,搓了旁邊的一大半,然后按照他說的,把搓好鹽的肉塊放到旁邊的石頭上。

    失落之地什么都不多,就石頭多,到處都是奇形怪狀大大小小的石頭,放肉完全沒問題。

    不過林落提醒了一下狂獸們:“大家要看好我們的肉啊,別叫天上的鳥叼了去,那可就虧了。”

    手快的狂獸們已經搓好了第一塊肉,放在了石頭上,聽他這么一說抬頭看著天上,砰砰地捶著胸口跟林真保證。要是有肉被鳥叼去,他們就把自己抹了鹽躺石頭上去。

    林落:“……”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留在營地里的狂獸有兩三千個,除開駐守巡查的,其他人都忙著把獵物腌起來,為今年的冬季做準備。

    林落教他們腌肉后又忙著分出一些人來,處理剝下來的幾千張獸皮。

    這手藝林落會,畢竟生活在大山里,誰家沒養幾只兔子,每回宰兔子吃留下來的兔皮都要積攢下來,縫成帽子或者褥子,也是山里的好東西。

    他會的方法也是最簡單的,把生獸皮放進低溫的溫水里,用手揉搓,順便把挨著肉的那面上的碎肉,油脂,臟東西弄下來。

    第二步就是拿草木灰和水攪和在一起,把處理了一遍的獸皮放進去,這一步是為了去除皮毛上的油脂和油脂的氣味。

    第三步在他小時候那會兒要復雜一些,需要白礬和藍礬,白礬和藍礬可以溶解獸皮上的一些雜質,油脂,讓獸皮變得更柔軟,保存的時間更長。

    但是林落還沒有在這里發現白礬或者藍礬,只能用食鹽,多泡兩三天也能起到一半的效果,對他來說也夠用了。

    天氣越來越冷,不知道什么時候第一場雪就會下下來,林落馬不停蹄地帶著狂獸們做事,爭取在冬天真正來臨之前多做一些準備。

    “呼呼呼——”狂風吹著,卷起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野草散向四周,撲向荒野里的狂獸。

    這是黑金王族的狂獸出來狩獵的第八天。

    除了第一天獵到的尖角獸,接下來的這幾天他們獵的都是體型比較小,數量也少很多的獵物。

    今年的獵物比去年的更少,雖然他們已經走得比去年還要遠。

    “首領,我們應該回營地了,梟說大雪快要來了。”跟著出來的蘭吃了一塊不大的肉,走到蒼的身邊道。

    蒼望著空蕩蕩的荒野,點了下頭:“叫上所有人,啟程回營地。”

    失落之地數年的戰爭,噬獸族一再緊逼,連野獸都察覺到了危險,一個一個的族群遷走。

    這樣的地方,若不是要攔住噬獸族,早就不適合獸人和狂獸駐守了。

    獸人和狂獸需要大量的肉食才能保證體力和戰斗力,沒有食物,又怎么和噬獸族廝殺。

    狂獸們很快開始向著營地的方向奔襲而去,每個狂獸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他們捕到的獵物實在是太少了,今年的冬天會餓死很多狂獸。

    狂獸們一路都沒停留,到營地那天天空雖然烏云密布,沉重得像要和地面貼到一塊兒。

    但只飄著一些零碎的雪米,也許今晚,也許明天,也許后天,這場今年的第一場雪就會落下來。

    回到熟悉的地方,即將見到熟悉的面孔,讓狂獸們難以自抑地激動,仰天發出此起彼伏的獸吼聲。

    營地里的狂獸們聽到了外邊的聲音,紛紛抬起頭來。

    牙牙正把一張獸皮從放了鹽的水里撈出來,轉頭對著旁邊大喊:“神侍大人,首領他們回來了。”

    林落旁邊搭著一根根的架子,架子上晾曬著洗干凈的獸皮。

    這些獸皮經過三次處理,不僅蓬松,而且柔軟,灰色的毛毛摸起來手感極佳,毫不夸張地說,是林落來獸人大陸后看到的最好的獸皮。

    林落對牙牙他們道:“走,我們去迎接首領他們。”

    牙牙趕緊在冰涼的喝水里把手洗了,變成獸形馱起林落,往營地的邊緣跑去。

    遠遠地,他們就看到了回來的狂獸們,他們身上帶著一些不嚴重的傷口,情緒有些低迷,連發出來的獸吼聲都有幾分蒼涼。

    林落心尖被攥了一下,他跳下牙牙的背,走到最前頭,望著蒼,蘭,卡文,還有好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狂獸:“回營地啦,我們這些天把獵物都處理好了,還換到了很多鹽。”

    天氣冷,林落剛才又和牙牙他們在鞣制獸皮,鼻尖還有臉凍得有些紅。但是他的眼睛彎彎地,望著蒼的目光和之前一樣。

    蒼手抬了一下,按在他的頭上,“嗯……”

    然后,蒼從他身邊走過,帶著一股說不上好聞,但也不難聞的味道。

    林落笑了一下,轉身跟上去,他被冷風吹得縮了縮脖子,對蒼道:“這次你們離營地是不是有點遠,聽最后一次送獵物回來的狂獸說,今年好些地方的獵物都遷徙離開了。”

    “嗯……”蒼的腿很長,步子很大,林落今天跟著卻不怎么累。

    很快,當去狩獵的狂獸們進入營地后,映入眼簾看到的就是石頭上一塊塊肉,以及不遠處懸掛著的獸皮。

    往年他們這個時候狩獵回來,聞到的,會是肉即將壞掉,或者已經壞掉的腐爛味,絕對不是這會兒的味道。

    還有那些獸皮,居然那么柔軟,那么干凈和蓬松,比生長在尖角獸身上的時候更好,讓人看一眼就能想象得到蓋在身上會有多溫暖。

    蒼的腳步頓住,他低頭望著走在自己旁邊的神侍。

    第48章

    那天雨澤王族狂獸首領山爾問,難道他現在做的事,和獸神殿做的有什么不一樣,不同樣是把命脈交到別人的手里,任人宰割的時候,蒼回答了他。

    “到了那天,我會親手殺了他。”

    到了林落和獸神殿的那些祭司和神侍無異時,他會殺了他。

    但是眼前的林落是不一樣的,他和蒼之前接觸到的所有祭司神侍都不一樣。

    他仿佛真的秉持著神的光輝,落在狂獸營地,帶領狂獸處理獵物,把獸皮打理成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他的目光停留在林落,林落感應到,疑惑地望著他,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或者頭發上沾到了什么臟東西,摸了摸臉和腦袋。

    “??”沒有啊。

    “首領,怎么了?”

    “沒有。”

    “哦……”林落指著石頭上的抹了鹽的肉塊,跟蒼匯報道,“我用白鹽換了一百袋粗鹽,然后把肉全腌上了,表面的水份已經被吹得差不多,馬上就要收到地坑里,只要不被雨泡到,不會壞掉的。”

    “還有那些獸皮,聽暮說往年都是跟獸人以生獸皮交換,換回來的鹽也不太夠,正好我知道鞣制獸皮的方法,就把今年的獸皮留了下來,瞧瞧,不錯吧……”

    兩人可是共同做事的合伙人了,林落充分發揮自己長處,努力讓兩人的事業擁有扎實的基礎。

    畢竟,蒼這個合伙人還是很合格的,至少能在祭司還有獸神殿面前完完全全地保護自己的安全,連虛以委蛇,委曲求全都不用。

    他說話的時候,天上稀疏的雪米一下子有些密了,林落趕緊對身后的暮還有強道:“快把肉塊都收起來,放進地坑里。”

    “記得坑底用獸皮袋拆的獸皮多墊兩層,不能讓水滲進去。”

    “是。”這些肉就是狂獸過冬的全部口糧,不敢有一點閃失,暮連跟前的首領也沒那么怕了,大聲叫著身后的狂獸收肉塊。

    荒涼的營地里突然熱鬧起來,大家伙跑著把肉塊扛起來,再扛到挖好的深深的地坑里,地坑里邊站著上百個狂獸,肉塊一扔下來就把肉塊堆放起來。

    和蒼去狩獵的狂獸們腦子還是懵懵的,搞不清楚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些東西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一時半會兒理解不過來。但是眼看著雪米越來越大,外出狩獵的狂獸們放下背上的獵物,加入到搬肉塊的隊伍里去。

    然后把已經懸掛干燥的部分獸皮攏到一起,把最上面的獸皮反過來,防止下面落了雪米,雪米融化后打濕。

    “沙沙沙——”雪米像下雨一樣,落在枯草遍布的荒地上,營地里土坑極少,大部分的狂獸就站在空地上,頭上肩上堆了一層薄薄的雪米。

    林落讓牙牙,強,蒼到木屋里,木屋他還還沒來得及和泥土填補縫隙,零星的雪米會落進來。但比起外邊的狂獸,已經好太多了。

    “今天就會下雪嗎?”林落微微皺著眉。

    “下雪就不怎么好了,您帶著我們泡的那些獸皮還沒有弄完,今天帶回來的獵物也還沒有處理。”強知道他想著什么,覺得今天這場雪米來得真不是時候。

    蒼突然開口:“梟,今天會有暴雪?”

    獸形就是梟的狂獸道:“首領,神侍大人,今天,明天應該不會有暴雪的,后天就不一定了。”

    林落驚奇地看著他,“你還能預知天氣?”

    梟還是第一次離林落這么近,有些結巴地道:“不,不是預知,我們梟常年在空中飛行,看了很多。”

    “這樣啊,那也很厲害……”得知今天明天大雪都不會來,林落松了一口氣,這么多人,七手八腳地就能把獸皮鞣制出來,帶回來的獵物也可以腌制一下。

    還能把他的這間木屋修繕一下,至少大冬天地不能漏風不能漏雪吧。

    天果然跟梟說的一樣,這場暴雪來臨的前奏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停了。

    除了烏云壓得更低,仿佛之前的只是幻覺。

    不用誰吩咐,狂獸們紛紛把新的獵物宰殺剝皮,內臟刨到一邊,切割肉。

    這些獵物體積偏小,不用切割成塊,要么一分為二,要么整個地放在一邊。

    已經被林落訓練出來的狂獸七手八腳地把鹽扛出來,抹到獵物上。

    剛回來的狂獸望著獸皮口袋里淡黃色的鹽粒,感到十分驚奇:“這是鹽?”

    “對啊,神侍大人用神跡換回來的好鹽,你嘗嘗……”說話的狂獸捻起一點鹽,塞到旁邊狂獸的嘴里,如愿以償地看到旁邊狂獸臉上的驚異神色,“不錯吧。”

    “這個鹽……”剛回來的狂獸被嘴里的咸味兒勾住,跟喝獸血,以及粗鹽的咸味不一樣,這個咸味不苦也不澀,還沒有怪味兒。

    已經熟練掌握腌肉技巧的狂獸道:“神侍大人說了,用這個鹽腌肉,不僅肉不會壞,味道還特別好,你們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們腌好的那些了吧,是不是跟往年的不一樣?”

    “嗯……”剛狩獵回來的狂獸點頭,小聲地道,“神侍大人來之后真好。”

    “是啊,有神侍大人真好。”

    突然,兩個狂獸對面,也在腌肉的狂獸小聲跟他們道:“神侍大人這么好,要不是想當首領的伴侶,才不會到咱們營地來吧。”

    “可是我看首領對神侍大人也太冷漠了,把神侍大人氣走了可怎么辦!”

    兩個狂獸:“……”

    兩個狂獸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想到神侍大人曾經當眾跟首領求歡,可是首領沒有搭理,就又心疼又沒辦法。

    那可是首領,他們真不敢干出什么事。

    只能不約而同地在心里祈禱獸神,讓首領早點答應神侍大人,這樣神侍大人就能永遠留在營地了。

    雪米一停就走出木屋的林落打了個冷顫,耳朵還有些燙,這在他們家鄉的說法,是有人在念著他。

    就是這念的力道也太大了吧,他耳朵都要冒煙了。

    林落揉了揉耳朵,對強還有牙牙道,“泡著的獸皮一定要在今天明天弄出來,下雪了河面怕是要結冰,到時候清洗獸皮麻煩。”

    廢了那么大功夫鞣制,到最后全泡爛了也太可惜了。

    強和牙牙剛才就想冒著雪米清洗獸皮,被林落拉回來后目光還一直往河邊瞧。

    但凡見過鞣制的獸皮,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得了林落的話就往河邊跑。

    林落打算把自己的木屋修繕一下,沒跟著去,望著兩人的背影,問蒼:“今年的獵物是不是不太夠?”

    “獵物大部分都遷出失落之地,留在這里的獵物數量極少。”

    “那還要出去狩獵嗎?”

    “嗯,有些獵物只有雪最厚的時候才出現,也可以捕殺噬獸族。”

    林落皺眉,噬獸族的兇狠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了。要是冬眠期的噬獸族好狩獵,狂獸們也不會拼了命地狩獵其他的獵物。

    要不是實在沒食物,他們也不愿意去招惹。

    況且噬獸族全身都是堅硬的甲殼,只有那么一點肉能吃。

    林落道:“食物的問題我暫時沒有辦法,幫不了首領,前兩天我想用熬煮的鹽去跟獸人換些獵物。

    但是獸人透出些消息,不僅是失落之地,連更遠一些的地方獵物都少,他們那邊也缺少獵物,沒有多余的拿出來交換。”

    “嗯……”

    林落是發現了,自從蒼在自己面前掉馬,就完全把自己那少言寡語,能只說一個字絕對不說兩個字的性格展露無遺。

    暴雪快來了,林落忙著把自己木屋修繕好,跟蒼結束了這個話題就去找暮,讓暮找兩個狂獸幫自己弄一下。

    暮本來想跟林落說讓他蓋一個土坑的,那些尖角獸的獸皮又厚又軟,把土坑里鋪滿肯定很暖和。

    但是看林落興致勃勃的模樣,想著讓神侍大人折騰吧。到時候在木屋里多燃兩個火堆,多蓋些獸皮就行了。

    “神侍大人,您的木屋還是和之前一樣,拿樹枝綁起來嗎?”

    “不用樹枝,你叫他們去旁邊薅一些草,再打水和一點泥巴,把野草加進去一起攪拌,踩一踩,糊到屋子頂上還有墻上去。”

    “……”暮指著隨處可見的野草,“這些野草都可以嗎?”

    “對,你們糊房頂和墻,我在屋里壘一個火坑。”就獸人大陸這要命的冬天,林落拉響了警鈴,房子蓋起來,火源是必不可少的,壘個火坑又簡單又有用,不僅能取暖,還能做點吃的。

    他跟暮說了要把泥和成什么樣子,怎么糊,然后去木屋附近撿石頭,一個一個地搬到木屋里去。

    暮帶著兩個狂獸動手,一人去薅幾大捆干草,一人去打水,然后變成獸形踩吧踩吧。

    沒一會兒,干草全被泥巴糊滿,柔軟的稀泥變得柔韌,踩著都有些費勁。

    搬著石頭的林落望著他們這邊的進度,道:“可以了,這樣的泥巴就可以糊到房子上了,你們小心一點兒。”

    他人小力氣小,搬的石頭都不大,突然,旁邊伸出一只手,蒼把他抱著有些費勁的石頭輕而易舉地捏在手里,然后拿起旁邊大了好幾倍的石頭。

    第49章

    “謝謝首領。”林落搬起另外一個小些的,跟在蒼后頭。

    有蒼這個絕對勞動力的加入,壘火塘的石頭很快就夠了,林落順便叫他幫著搬了幾個大石頭,放到火塘邊,睡覺的床鋪邊。

    這些大石頭很平整,當桌子用完全沒問題,等木屋糊好了,就可以擺上一些自己常用到的東西。

    屋外頭,暮帶著兩個狂獸爬上來屋頂,把和好的泥大團大團地糊在木棍蓋的屋頂上,再用手抹平,等他們把屋頂抹好開始抹墻壁的時候,林落自己和了一點不加野草的稀泥,開始壘土坑。

    土坑是農村山里家家戶戶都用的那種,先在地面上畫出火塘的范圍,再沿著畫的線壘一圈,壘得有半條小臂那么高就成。

    這種火塘特別簡單,是為了在屋里燒火時更干凈,灰有個堆的地方,清理起來也更方便。

    不過林落打算在這個燒火取暖的大火塘旁邊加兩個小的火塘,口子剛好可以卡住石鍋的那種,再在一面開個口子,不四面堵死,用來添柴,想吃點熱乎的方便。

    不過這種可以做飯的小火塘壘的時候有一點,那就是下邊必須要流出可以流通空氣的一段隔空來,否則上頭一放上石鍋,火就全往添柴的口子那里竄了,鍋底反而沒什么火力。

    所以林落壘小火塘的時候先在四個角墊上四塊差不多高低的石頭,再用木頭塞著旁邊,繼續往上壘。

    壘火塘不是什么有技術難度的活兒,林落壘著還能跟蒼蒼說話。

    突然,就在把小土坑的最后一塊石頭放上去的時候,林落升起來一些好奇心,還忍不住地問出了口:“首領,你……會冬眠嗎?”

    蒼的獸形是蛇,按理來說是會冬眠的。

    林落想了想,蒼的住處就是那片大荒地,到時候蒼會成一個大雪球吧?

    有兩只眼睛很亮,小小的臉白白的,很乖很漂亮。

    剛才幫他搬了石頭的蒼道:“進入真正的冬季,我的行動會遲緩,但并不會陷入沉眠。”

    林落了然了:“那就是半冬眠了,首領,要不你也修一個住處吧,這樣你可以待在屋子里半冬眠了。”

    忽然,林落話還沒說完,腦袋里的這個念頭就歪了。

    剛才那么多的狂獸因為沒有土坑,只能站在外邊被雪米淋的樣子他看到了。

    但是一來狂獸營地沒有那么多的獸皮,剛做好的尖角獸的獸皮數量不夠,蓋成土坑也容納不下那么多的狂獸。

    但如果做成土坑樣式的木頭屋子呢,直接在地上挖一個土坑。

    然后在上面用樹枝弄成圓頂有傾斜面的棚子,糊上和野草的泥,即節約了獸皮,保暖性還不錯。

    想著想著林落就覺得這主意做得成,他對蒼道:“首領,我看營地里很多狂獸都沒有土坑,咱們抓緊這兩天的時間,讓大家挖一些吧。”

    “上面不用獸皮蓋,就和我的這間木屋一樣,用樹枝做頂,糊上和了野草的泥,等雪下下來凍得更硬,風都吹不進來了。”

    林落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不錯,就等著蒼拍板,然后開始通知狂獸們盡快把手里的活兒干完,開始挖過冬的土坑。

    蒼望著他,看他蹲在地上,手里抓著泥巴,臉上沾了一點稀泥。

    狂獸在冬季雖然可以變成獸形,依靠厚實的皮毛保暖。

    但是變成獸形會消耗狂獸大量的能量,讓他們餓得更快。

    所以,往年冬季的時候狂獸們都是靠著身體硬抗。

    林落建造的木屋蒼看得十分清楚,用的都是失落之地隨處可見的木頭,泥土,野草,確實比穿著獸皮裙站在雪地里好一些。

    他道:“可……”

    林落:(? ̄︶ ̄?)

    他高興得眼睛瞇成了豆角,“那首領你通知狂獸們,讓他們把手里的活兒忙完就先把土坑刨出來。然后讓一部分人去拖樹枝回來,另外一部分人薅野草和泥。”

    “還有,要是想在土坑里壘火塘的,我可以教他們。”

    “有睡覺的土坑還有取暖的火塘了,再蓋上今年新做好的獸皮,一定更暖和。”

    林落小嘴叭叭,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正在給他糊墻的暮,還有另外兩個狂獸手里的動作不由得停住。

    他們怎么生出一點奇怪的感覺,神侍大人……在首領面前未免太放松了一些。

    他們首領可是殺了許多祭司和神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狠人啊,神侍大人難道感覺不到首領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

    林落把話說完了,望著站在木屋里,把他木屋都襯小了的蒼,有些疑惑:“首領?”

    “你,你們狂獸不是可以“嗷嗚”一聲,就能傳達意思嗎?”

    “之前我看您吼一聲,其他狂獸就知道您的意思了。”怎么沒有通知下去呢,時間緊任務重,早干完早貓冬啊!

    蒼看著做出嗷嗚模樣,模仿狂獸獸吼的林落,突然身形閃到了屋外。

    巨大的蛇身把整個小木屋都盤踞在蛇身里,巨大的頭顱對著天空一聲獸吼。

    “——”蛇類動物特有的吼聲,壓迫力十足,恐怖的氣息似乎將營地上空厚厚的云層都嚇退了一些,比之前輕了不少。

    林落手里的泥巴吧唧一下落在地上,不知道為啥,他覺得蒼的這一聲獸吼聽起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恐怖都大聲。

    正在把今天帶回來的獵物進行,以及鞣制獸皮的狂獸們聽見了這一聲獸吼。

    他們同一時間接收到了蒼傳出的命令,完成手里各自的事,挖土坑,撿樹枝,和泥,然后給他們自己蓋住的地方。

    狂獸們先是愣了一下,挖土坑,他們又沒有獸皮,挖了土坑做什么。

    隨即反應過來,他們很多人都見過林落住的木屋,首領是要他們修建神侍大人那樣的木屋。

    立刻很多人心里都有些火熱,狂獸身體是很強悍,受了傷恢復力也比溝通獸人厲害。

    但失落之地的冬天也不是一般的冬天,幾乎從進入冬天就開始下雪,刺骨的嚴寒連變成獸形都不能抵擋多少,更別提光溜溜的人形。

    他們所有人都吃過冬天的苦,有些在冬天之前受過傷,身體弱的狂獸,死在冬天再正常不過。

    “這肯定是神侍大人跟首領說的。”

    “神侍大人那樣的木屋也不錯,雖然會有風漏進去,但是可以擋一些雪,在里面燒點火就好了。”

    “火塘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我們快點把肉腌好,去神侍大人那里看看。”

    “等等我等等我,我也去。”

    “……”幾千個獸人,處理剛拿回來的那些獵物要不了多長時間,天快黑之前就弄好了。

    泡在鹽水和草木灰水里的獸皮因為回來的狩獵隊,也加入了很多狂獸,差不多和腌肉的狂獸一起弄好。

    大家都對木頭做的土坑很感興趣,往林落的木屋趕去。

    忙活了一下午,林落的木屋不僅糊上了防寒保暖的泥巴,里邊也打掃了一遍。

    靠左邊墻的地方放著一塊平整的大石頭,大石頭上最底層是柔軟的野草,野草上面鋪著兩層獸皮,蓋的則是最先做好的那一批尖角獸獸皮。

    灰色的皮子毛毛微卷,毛量豐軟,看起來特別舒適溫暖。

    這張石頭床是林落下午的時候讓蒼幫忙搬進來的,并不高,只比壘在離床不遠的火塘高一點點,能夠更好地汲取到火塘的熱量。

    床邊,挨著頭的那面,放著另外一塊高一些的寬大石頭,上面擺著林落用的一包骨刺,麻線,用小獸皮袋裝的辣椒種子。

    火塘也靠著左邊,離床鋪有一點點距離,一個大的火塘連著兩個小的火塘。

    大的火塘燒火取暖,小的火塘放石鍋煮東西吃,天氣熱了還可以只用小火塘,十分方便。

    右邊則給受傷的狂獸縫合醫治的空間,有適合狂獸尺寸的大石床,堆放的藥草。

    林落還把舊獸皮用上,削了兩根木釘將它釘在了門上,冬天了直接把獸皮垂下來,用石頭壓著,完美。

    來的狂獸特別多,林落站在木屋的門前,掀開門上的獸皮給他們看里邊,然后指著剛敷好還沒干的屋頂還有墻壁,告訴他們:“下邊挖土坑,只在上面蓋頂,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蓋好了。”

    “不過我和你們首領商量了一下,為了趕在暴風雪來臨前每人都能住進去,今年大家先和熟悉的同伴共同挖一個,一起住比較好。”

    “一來消耗的時間短,二來營地里新制的尖角獸獸皮數量不夠,分開來會有人分不到獸皮,三來住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能夠及時發現同伴身體不舒服什么的。”

    “如果大家都沒有異議的話,可以先找一下想要住在一起的同伴,再確定你們挖土坑的地點,咱們挨著挖過去。”

    狂獸們以前都習慣獨來獨往,吃睡都不會坐到一起。

    除了像蘭還有暮這樣少之又少的異類,他們大多數都是沉默,陰郁的。

    這會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些在林落這里治療過,互相幫助過的狂獸是第一批組好隊站出來的獸人:“神侍大人,我和阿能一起。”

    “我和烏天一起。”

    第50章

    “神侍大人,我和暮的土坑把上面的頂翻新成糊泥的就可以了。”蘭今天剛回來,就去腌肉塊,這會兒才看到暮。

    他沒有錯過暮剛才和神侍大人從木屋里出來時眼睛里的喜歡,暮一直都和大部分狂獸不一樣,他喜歡可愛柔軟的東西,喜歡春天盛開的花,喜歡土坑旁邊被雨淋出來的清澈的小水坑。

    兩人生活在一起幾年,在他受重傷發熱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地說過,他不喜歡這里,他想要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去,每天種花打獵。

    神侍大人的這棟小木屋,有暮喜歡的東西,今年不能建成這樣,明年他一定給暮建一棟。

    林落笑著對兩個熟人點點頭,“好,我和首領定下的計劃就是從我的木屋這里修建過去,你們的土坑很快就能翻修好。”

    突然,一個和牙牙一樣,在狂獸里算纖細的狂獸被一個身高體壯的狂獸推到了前邊。

    身高體壯的狂獸聲音渾厚地道:“神侍大人,我和松松一個土坑。”

    林落看這對奇怪的組合,問那個臉上有怒色的纖細狂獸:“松松狂獸,你要和你身后的狂獸住在一個土坑嗎?”

    名叫松松的狂獸抬起頭,他有一頭褐色的頭發,皮膚是小麥色的,眼睛圓圓,鼻子秀挺,嘴巴小小的,整個人透著一股蓬松和機靈的勁兒。

    他望著深受大家喜愛,他也很喜愛的神侍大人:“神侍大人,我和他一起住的。”

    林落聞言笑了笑,合著是一對歡喜冤家,他道:“那把你們土坑的地點確定了。”

    “暮,你過來記一下人,到時候他們其中一人來領獸皮就行,不可多領。”

    暮點頭,隱秘地捏了捏蘭的手掌,走到林落的身邊。

    他記憶特別好,凡是看過一次的東西能記得又快又準,學習能力還超強,這些天給林落分擔了不少事,讓他輕松了很多。

    身高體壯的狂獸心滿意足地帶著名叫松松的狂獸退到一邊,名叫松松的狂獸皺著鼻子,不知道聽到了什么,狠狠瞪了身高體壯的狂獸一眼。

    牙牙和林落道:“那天我們看到的被狂獸含在嘴里的松鼠就是他。”

    林落想起來了,那天他們帶回尖角獸的時候有個特別皮的松鼠,被一頭大棕熊含在嘴里,毛毛都弄濕了。

    現在一看,可不是松鼠標志性的蓬松大尾巴,那個身高體壯的狂獸長了一對圓圓的棕熊耳朵。

    他看向牙牙:“那你呢,和誰一起住?”

    “跟我同伴一起……”牙牙指著一個被幾個狂獸擋著的高大狂獸,“您還記得嗎,剛開始那會兒還是他幫我在您面前說,來您這里做事的。”

    林落看了一眼那個狂獸,異常地英俊,膚色微黑,帶著股難以馴服的野性。

    確實是當日把牙牙推到自己眼前的那個,林落聞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先是蘭,后是牙牙,這一個兩個的都不用自己操心?

    再怎么獨來獨往,有蒼還有林落的決定,狂獸們還是陸陸續續地選擇了同住一個冬天的同伴。

    跟著一起狩獵,也腌制肉塊的皮爾斯心緒復雜,他望著自己熟悉的一些,那邊的狂獸,咬了咬牙走向蒼:“首領,我有一些話想跟您說。”

    “說。”

    皮爾斯壓低聲音道:“獸神殿前些日子送了一些獵物還有獸皮過來,我拿到這邊,首領您看著一起分配吧。”

    眾多狂獸都到這里來了,幾乎堵得水泄不通,林落正在給圍著的人說火塘的作用,這樣的東西。

    雖然看著和在平地上燒火沒什么區別,但出于對林落的信任,很多狂獸已經準備在自己的土坑里壘了。

    蒼在嘈雜的聲音里道:“皮爾斯。”

    皮爾斯瞳孔一縮,脊背挺得更直,繃緊了神經。

    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首領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時候了,但一定是自己很不想想起的回憶。

    蒼道:“這里發生的一切,是不可言說的。”

    皮爾斯心頭一凜:“屬下知道了。”

    “春天來臨后,藏下獸神殿送到你們那里的獸神之心,不可再服用,林落神侍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服用過獸神之心的狂獸。哪怕以他的異能恢復,你們的性命也會受到影響。”

    “雨澤王族的山爾,服用的獸神之心比你多,最多還可以再活四個獸年。”

    “……”皮爾斯手抖了一下。

    要不是想活著,他們怎么會甘愿親近獸神殿,服用有副作用的獸神之心,蒼的這些話無疑在告訴皮爾斯,他們選擇服用獸神之心是錯的,錯上加錯。

    不僅白白地供人驅使,還會比其他狂獸死去得更早。

    皮爾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看向林落,恰巧林落也看向他們這邊,察覺到他的目光走了過來:“皮爾斯,怎么了?”

    “對了,你們那邊的土坑夠嗎,夠的話就不用挖土坑了,直接領獸皮過去就行。”

    “我……我們那邊也有嗎……”皮爾斯不知道自己的心頭是什么滋味,又酸又澀。

    “有的,你們不也跟著一起去狩獵嗎,當然有你們的一份。”

    皮爾斯問林落:“神侍大人,服用獸神之心的山爾,他真的只能再活四個獸年了嗎?”

    林落看向蒼,知道肯定是蒼把這事兒告訴了他。

    這個營地蒼是首領,皮爾斯那邊的狂獸早晚都要跟他們合到一起的,他點頭:

    “是的,我用異能感受過,他身體里的狂獸被獸神之心壓在頭部最隱秘的地方。一旦獸神之心失效,狂化后沒有一點轉圜的可能。”

    皮爾斯心底一涼:“那要是山爾從現在開始不服用獸神之心呢?”

    “從現在開始不服用獸神之心,每次接近狂化的時候由我進行梳理,可以壓制狂化,讓他再活十五個獸年左右。”

    多的林落也不敢承諾,畢竟山爾服用獸神之心的時間有點太長了,獸神之心里面的雜質已經深入他的骨髓和五臟六腑,想要徹底消除幾乎不可能。

    皮爾斯怔了怔,他突然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臉上的神情滄桑了許多。

    他是個聰明的狂獸,要不然也混不到現在的位置,跟獸神殿的關系還不錯,至少從獸神殿那邊摳出了一些東西。

    這段時間他隱隱察覺到首領和神侍之間約定了什么事,突然合作的雨澤王族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望著蒼還有林落,給兩人行禮:“首領,神侍大人,請問是否有我不知道,但是讓你們做下某個決定的事。”

    “可否告知我。”

    林落看了蒼一眼,蒼陰冷低沉的聲音響起,說起告訴過林落的那件事,獸神殿為了抵御噬獸族,減少獸人的損失,有意地控制狂獸半獸人,讓他們無休止地生育狂獸,直到他們失去生育能力。

    寥寥數語就能說完的一件事,就讓皮爾斯了解了所有的事。

    第一時間,他的心頭升起了滔天的怒火和悲憤。

    原來他們狂獸大多數根本不是被阿父阿母遺棄的,是獸神殿有意控制下讓半獸人狂獸生育出來的,他們從出生開始就是抵御噬獸族的消耗品。

    十歲,到死去,源源不斷的狂獸和他們一樣被送到跟噬獸族的戰場上。

    皮爾斯一想到自己從前在獸神殿面前卑躬屈膝,為了獸神之心對祭司還有神侍揚起的笑臉和彎下的腰,惡心得想把身上的所有骨頭都抽出來。

    他的目光在蒼還有林落之間滑過,道:“我知道了,之后獸神殿送來的獸神之心我會藏起來,不讓手底下的狂獸服用。”

    “如果有狂化的狂獸——”

    “送到這邊來,由我給他恢復。”林落接過話頭。

    皮爾斯點了下頭:“謝謝林落神侍。”

    皮爾斯退下了,面色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樣,但眼底深處的一些東西已經改變。

    林落呼出一口氣,消散成白霧,他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勾了勾唇對蒼道:

    “在我成為一個神侍之前,我見過剛出生的狂獸,小小的,濕漉漉的,身上還有他阿母肚子里的血液和羊水。”

    “他把他的阿母還有我們都嚇了一跳。但是被獸神殿帶走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和想待在阿母身邊的渴望。”

    “所以,那時候我才想,擁有這樣異能的我如果要做什么的話,就和這樣的狂獸溝通看看。沒想到,會知道這么多事,站在了這里。”

    “真希望噬獸族早點消失在獸人大陸,大家都能好好地。”

    “到那時候,我要好好找找阿達的兒子,他們的兒子是頭老虎,剛出生就被送到獸神殿了,現在應該二十二歲左右了。”

    蒼沒接話,只是抬頭看著天空。

    他不知道自己的阿父阿母是否存在,他的印象里沒有關于這兩個稱呼的任何東西。

    更大的可能,他們是獸神殿控制的半獸人狂獸,生育了無數個差不多的他,只是他運氣比較好,活的時間比較長。

    要在暴雪之前修好土坑,狂獸們晚上點著火把刨土坑,薅野草和樹木,和泥土,營地一片光亮,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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