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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南南。”

    陳敘的聲音低沉磁性, 在夜里有種特有的質感,溫南覺得自己耳朵都酥了。

    她臉蛋不爭氣的更紅了,抬起小臉看著近在咫尺的陳敘, 男/性/強烈的氣息包裹著溫南,她忍不住想后退一步, 只是腳還沒來及邁開就被陳敘彎腰單手抱起,男人手臂撐在她/臀/.部/下面, 這種抱孩子的姿勢讓溫南臉上的紅蔓延到脖子根, 她下意識伸手抓住陳敘的肩膀, 陳敘應該是剛用井水洗澡的原因, 身上帶了點涼氣。

    “想我了嗎?”

    陳敘啞著聲音問了一句。

    溫南抿唇輕輕點頭,男人低低一笑, 快步走進屋子關上屋門,將溫南放在床上, 他單手撐在溫南頭側,一只手緩/緩往上/掌住溫南的后腰/往上一提, 讓溫南更加貼/近自己,陳敘的/吻/帶著迫不及待的思念,兩人的呼/吸/絞在一起,溫南“嗚咽”了幾聲, 舌/.根/都快被陳敘吸麻了。

    陳敘在她下唇輕輕咬了一下, 又啄了一下, 不疼,帶著止不盡的酥/癢。

    男人的吻從唇/畔到下頷, 再到鎖骨, 溫南身子繃緊,手指用力抓著男人健碩/堅/.硬的胸膛, 他身上肌肉很硬,她手指都抓的費勁,還有些疼,肌膚上原本的冰冷變得火熱,燙的溫南手指又酥又麻。

    “我想你了!

    陳敘抱緊溫南,吮/.吸著她頸窩的氣息:“這兩天在山上拉練,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這還是溫南第二次聽陳敘說情話,別說,還挺受用的。

    她摟住陳敘的脖頸,察覺到男人/身子的異/.樣反應,下意識想退開一些,卻被陳敘抱的更緊。

    溫南:……

    她眼神亂晃:“陳敘!

    “嗯?”

    溫南小聲道:“我找大隊長請好假了,明天上完最后一天課我們就走。”

    陳敘笑了下:“正好,我請假的申請也通過了。”

    陳敘在屋里賴了一會就走了,明天溫南要早起,怕她睡不好白天精神不好,等陳敘走后,溫南翻了個身,揪著被子抵在脖子上,聽著外面來回走過的腳步聲,笑的像個小傻子。

    原來時刻被人惦記,被人疼愛是這種感覺。

    真的很幸福。

    翌日一早,溫南是被陳敘叫起來的,她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聽見好幾次叩門聲才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吃過飯后,陳敘送她去學校,溫南今天比較忙,上完課開始備課備教材,把周一和周二的教材備出來,這樣周玲她們幫忙上課時知道她講到哪里,用的是什么方法講的,她教的大部分都是數學,每個老師教的數學方式計算不同,她怕學生們習慣了她的講解方式,再換做周玲她們的講解,學生們又變換一種解算方式,到頭來把他們自己算迷糊了。

    中午放學的時候陳敘來學校接她,路上的時候,溫南把先前接到溫國部隊電話的事跟陳敘說了。

    她抬頭看向陳敘:“我們要不要給新疆部隊的范風學打電話說一聲?”

    陳敘垂眸,目光在溫南臉上停滯了幾秒,隨即抬眸看向前方的路,微握緊的手松開握住溫南的小手:“這個電話我來打!

    不知道為什么,溫南隱隱間察覺出陳敘的不對勁。

    這種感覺閃瞬即逝,握著她的那只大手手心浸出了點薄汗,溫南輕輕掙扎了一下,眼神四處亂晃,就怕從地里竄出人看見她和陳敘相握的手,男人垂眸看了眼溫南,笑道:“這么害怕?”

    溫南:……

    她還不是怕影響到他?

    她現在跟陳敘還是兄妹關系,要是被人看見了,再傳出什么流言蜚語,到最后影響最大的還是陳敘。

    陳敘放開她時,又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兩人走到杏花村的主路口時看見了站在樹底下的徐妮兒,自從上次徐妮兒找過她一次后,溫南后面就很少看見她了,眼下快一個月沒見,她發現徐妮兒的臉蛋比先前圓了一點,臉上的憂愁和戒備已經徹底消失了。

    “溫南姐,陳營長!

    徐妮兒高興的走過來,陳敘頷首,算作打招呼,溫南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徐妮兒笑道:“我在這特意等你和陳營長,溫南姐,過兩天我和我娘就要走了。”

    溫南一時沒反應過來:“去哪里?”

    徐妮兒說:“大隊長和公安同志已經幫我娘和徐大成辦好離婚的事了,我們現在跟徐家沒有關系了,我娘明天帶著我和我弟離開杏花村回我姥姥家,溫南姐,陳營長,謝謝你們!

    徐妮兒朝他們鞠了一躬,然后朝溫南伸出手:“溫南姐,你伸一下手!

    溫南有些疑惑的伸出手,看到徐妮兒給她手心放了幾個大白兔奶糖:“這是我用自己掙來的錢買的,送給你和陳營長!

    溫南笑道:“好,我收下了,謝謝妮兒!

    看徐妮兒現在活潑開朗,全然沒了之前的陰郁冰冷和戒備,溫南打心里替她開心,和徐妮兒聊了幾句話她就走了,溫南看著徐妮兒的背影,瘦小,單薄,但脊背挺的筆直,今日這一別,以后估計很難再遇見徐妮兒了。

    溫南將奶糖收起來,剝了一顆糖遞到陳敘嘴邊,揚眉笑道:“感受一下徐妮兒的感謝之情。”

    陳敘薄唇微張,咬住溫南指尖捏的奶糖。

    兩人回到家,溫南高興的叫了一聲“姨奶”,然后又給陳奶奶喂了一顆奶糖,說明這是徐妮兒送的,陳奶奶正在搟面條,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這也是個苦命孩子,好在她和她娘總算熬到頭了!

    溫南去外面洗干凈手,幫陳奶奶搟面條,讓她歇著。

    陳奶奶擦了擦額頭的汗,坐在灶口前的板凳上,說道:“廖營長他們前面那一會回來了,我去看了看廖營長的孫女,這才耽誤了做飯的功夫,不然這會面條都下到鍋里了!

    溫南聞言,下意識問道:“李嬸子什么態度?”

    不怪她多想,李淑給她的感覺就跟她新世紀的奶奶一樣,事多,重男輕女,表里不一。

    果然,陳奶奶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溫南的猜測:“還能有啥態度!标惸棠烫崞鹄钍缇蜕鷼猓骸盎貋聿坏絻尚r,都是李淑叨叨的聲音,男娃女娃不都一樣嗎?有啥可比較的,合著她不是女人肚子里出來的?”

    陳奶奶想到了溫南在她姨夫家的遭遇,想到了趙小麥在家里的境況,頓時對李淑更氣了,老太太平日里鮮少罵人,今天在飯桌上難得的把李淑痛快的罵了幾句,溫南聽見隔壁的張小娥也在跟杜團長說李淑的事,可見李淑回來不到兩小時,把陳奶奶和張小娥都氣著了。

    吃過午飯,溫南去廖家看了眼方萍和孩子。

    方萍坐在床上,頭上包著頭巾,床里面放著剛出生兩天的嬰兒,溫南好奇的探頭看了又看。

    嬰兒看著很小很小,特別小,溫南覺得她身高也就她一只胳膊這么長,原來小孩子一生下來這么?

    方萍看著溫南好奇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溫南,你真好看!

    溫南愣了一下,回過神笑道:“謝謝!

    她又看了眼小嬰兒,說道:“你孩子很可愛,我相信她長大后會更好看,也會特別可愛!

    方萍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孩子,眉心間染上愁緒和煩惱,她抿了抿唇,似是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么,猶豫了好一會才說:“可是她奶奶不喜歡她,嫌她是個女孩子!

    溫南看向方萍:“她奶奶喜不喜歡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廖營長愛她就足夠了,她是你的孩子,是你懷胎九個多月生下來的,骨子里留的是你和廖營長的血,在她的世界里,你和廖營長才是她的全部,只要你疼她護她,就算所有人不喜歡她,她也不懼怕。”

    方萍轉頭,錯愕的看向溫南,溫南續道:“如果連你也覺得她是個女孩子而嫌棄她,她會怎么想?”看著方萍逐漸怔住的神色,溫南沒停:“她會覺得她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她會偏激,會孤僻,會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人喜歡她!

    溫南最厭惡的就是重男輕女,她從小在這樣的家庭長大,這種心理傷害比身體傷害更重,那是刻在骨子里,是到死都忘不了的疼痛和自卑。

    溫南看向睡得香甜的小嬰兒:“方嫂子,你在家屬區待的時間也不短,趙營長就在你家隔壁,小麥的遭遇你應該都知道!

    方萍臉色僵了一瞬,隨即側過身面朝自己的孩子,手指溫柔的在嬰兒柔嫩的肌膚上撫摸著,臉上都是慈祥的母愛:“我不會讓她變成第二個小麥,她是我的孩子,別人喜歡喜歡跟我沒關系,只要我愛她就好!

    從廖營長家回來,溫南一進門就看見陳敘抱著她屋里的被褥走出來,徑直去了他的屋子。

    溫南怔了一下,小跑過去看了眼自己的屋子,床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空床板,就連床頭桌上的雪花膏和墻上掛著的鏡子也不見了,溫南去了陳敘屋里,見男人將他自己的被褥卷起來丟在靠墻放著的箱子上,把她的被褥平整的鋪在他的床鋪上,床頭的桌上也整齊的擺放著她的雪花膏,就連墻上都重新釘了釘子,掛著鏡子。

    溫南:???

    她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陳敘似乎早已看見走進來的她,男人沒回頭,將床上的被褥鋪平整:“我們換個房間,以后你住我房間!

    溫南:???

    第72章 第 72 章

    “怎么了?”

    溫南問了一句, 然后抬頭看了眼陳敘的屋子,陳敘的屋子和陳州的布置都是一樣的,一張單人床, 床頭放著一張小桌子,靠著窗戶那里放著一個大箱子, 此刻箱子上堆著陳敘床上的被褥。

    陳敘輕咳一聲,耳根有點紅, 他鋪好床, 轉身看了眼幾步之外的溫南, 漆黑的眸閃了一下:“剛才小州屋里有條蛇。”見溫南小臉瞬間慘白, 陳敘又續道:“已經被我丟我出去!

    溫南現在最聽不得‘蛇’這個動物。

    提起它就覺得渾身有冰冷滑膩的軟體動物爬行著,滲人的厲害。

    溫南下意識貼到陳敘身邊, 雙手抓著男人的手臂,將房間四處都看了看, 聲音都有些哆嗦:“你屋里有沒有蛇?”

    陳敘摸了摸鼻梁,咳了一聲:“沒有!

    他轉身抱起溫南將她放在床邊坐著:“我去把床鋪好再送你去學校, 下午我去供銷社買點雄黃粉灑在家里,蛇就不敢來了!

    溫南后怕的點頭:“好。”

    陳敘垂眸,看著溫南眼神亂晃的看著四周,明顯嚇著了, 他親了下溫南的額頭, 轉身時眉眼里都浸滿了笑意, 他將被褥抱到隔壁屋里鋪好,來回兩趟將他箱子里的衣服也抱過來放在陳州的箱子里, 將溫南的衣服疊好放在他的箱子里。

    陳奶奶坐在雞圈前剁草, 轉頭時不時的看一眼來回忙活的陳敘,布滿皺紋的眼邊都是笑意。

    她大孫子是徹底開竅了。

    現在連自個兒弟弟的醋都開始吃了。

    老太太看破不說破, 等溫南從屋里出來時,她也說了一句:“你們該忙忙去吧,我等會去供銷社買點雄黃粉撒到家里,有了雄黃粉的味道蛇就不敢來了,南南,你不用怕!

    溫南點點頭:“嗯,謝謝姨奶!

    陳敘看到陳奶奶眼里的笑意:……

    他咳了聲:“奶奶,我們先走了。”

    溫南從家里走的時候,又把門后面的棍子拿上了,去學校有兩條路,一條路兩邊都是玉米地,一條路兩邊都是草地,陳敘挨著草地走,看著溫南時不時的拿棍子打一打兩邊的草地,那受驚的模樣看的陳敘心里生出幾分懊惱。

    早知道不嚇唬她了。

    明天周六,今天下午的課不多,溫南給孩子們布置好周六日的作業,等孩子們排隊放學走后,她回辦公屋把自己這兩天準備的教案交給周玲和呂美,背著挎包走出辦公室看見了學校門口的陳敘。

    呂美跟溫南走在一起,她看了眼站在鐵門外穿著一身軍裝的陳敘,羨慕的對溫南說:“你哥哥對你真好!

    聽到‘哥哥’兩個字,溫南莫名覺得有些羞恥。

    她干笑了兩聲,扯開話題問道:“你周六日準備去哪里?”

    呂美懷里抱著書本,低頭踢了下腳下的石子:“我周六日要下地干活掙工分,多干一天就多掙一天工分!

    溫南看了眼垂頭喪氣的呂美,抿了抿唇沒有多說話。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呂美在家的境況不好,其實原主也同樣,如果她當初沒有穿到原主身上,原主那天就死在了火車站里,壓根就沒有后來的這些事。

    走到學校門口,呂美往知青宿舍的方向走,溫南跟陳敘回家屬區,到家的時候天麻麻黑,陳奶奶已經做好晚飯了,兩人洗完手幫陳奶奶端飯,溫南吃了口面條,四下看了看,陳奶奶像是知道她在看什么,笑道:“放心吧,雄黃粉奶奶撒過了!

    溫南臉一紅:“哦。”

    陳敘低著頭吃面,全程沒抬一下腦袋,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根紅了一截。

    吃過晚飯溫南讓陳奶奶休息,她和陳敘把鍋碗端到廚房,男人從她手里拿過抹布:“你先去收拾東西,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溫南點頭:“嗯。”

    她走出廚房,習慣性往陳州屋里走去,廚房里傳來陳敘低沉的聲音:“走錯了!

    溫南:……

    她悶著頭去了隔壁屋子,蹲下身打開箱子,取了兩件替換的衣服,然后看了眼箱子的內蓋,內蓋空空如也,和陳州的不同,陳州箱子的內蓋里刻了六個小人,她合上箱子,將衣服疊好裝進背包里,等陳敘洗完鍋碗,燒好熱水把木桶抬進來。

    溫南關上屋門,看了眼屋子里的擺設。

    明明和陳州的屋子都差不多,但感覺完全不同,就有種在陳敘面前沐浴的錯覺。

    溫南:……

    她吐了口氣,摒棄掉這種羞/恥的念頭,脫/掉衣服坐在木桶里,現在天氣轉涼,到了夜里氣溫降低,溫南洗了一會就感覺到冷了,她起身走出木桶擦干凈身上的水分,穿好衣服開門出去,院門從里面鎖著,小院的燈亮著,隔壁屋里的燈也亮著,但家里不見陳敘的人,估摸著陳敘翻墻出去跑步了。

    溫南回屋鉆到被窩里,翻來覆去好一會才有了睡意,只是沒過一會,她聽見了院外的腳步聲,不用想都知道是陳敘回來了,溫南打了個哈欠,又翻了個身,沒一會就睡著了。

    溫南今晚睡的很沉,而且還做了個羞/恥的夢。

    夢里面,她抱著被子敲開了隔壁的屋門,自然的躺在陳敘懷里,不要臉的摸著男人的腹肌,手指在/男/人/腹肌/上畫圈圈,畫一圈說一句:一塊、兩塊、三塊……一直到手腕被捉住,陳敘翻身壓在她身上時才驟然驚醒,溫南坐起身,心臟劇烈跳動著,搭在被子上的手指仿佛還殘留著撫摸陳敘時的手感。

    溫南:……

    真服了!

    長這么大以來,她第一次做這么不要臉的夢!

    外面天已經亮了,號角聲遠遠傳來,還有院子里公雞打鳴的聲音,屋外傳來劈柴的聲音,溫南拍了拍臉蛋,等臉上的熱度散去,她才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開門出去時正好與屋門外的陳敘撞個正著。

    男人穿著白色的工裝背心和軍裝褲,露在外面的手臂遒勁有力,手臂肌肉勻稱好看,尤其小臂上的青筋紋路極具性張力,一大早看到這一幕,又讓溫南想到了昨晚的那個不知羞恥的夢。

    陳敘抬手在溫南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正準備叫你起床呢,去洗臉刷牙,吃完飯我們就走!

    屬于陳敘身上強烈的氣息撲面而來,溫南不爭氣的臉紅了一瞬,她忙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尷尬:“知道了!比缓蟮椭^從陳敘手臂下繞過去跑到井邊,用剛打上來的井水洗臉,冰冷的水撲在臉上,*瞬間消滅了肌膚上的熱度。

    “你別用涼水洗臉,會著涼!

    陳敘的聲音從身側傳來,男人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開,給搪瓷盆里摻了點熱水。

    溫南現在最怕的就是跟陳敘近距離接觸,她還沒從那個夢里面緩過神來,眼下從心里到身體對于陳敘的觸碰都異常敏感,她生怕被陳敘發現自己齷齪羞/恥的一面,怕陳敘覺得自己思想不正,于是忙掙開他的手蹲下身低頭:“沒事,我不冷!

    這點冷氣,她還能抗。

    陳敘:……

    他低頭看著洗臉刷牙的溫南,眉峰微蹙了下。

    溫南洗漱完去廚房幫陳奶奶端飯,端著菜盤子出來與抱著干柴的陳敘碰了個面對面,溫南沒敢抬頭,她側過身子給陳敘讓路,視線盯著手里的盤子,余光卻能看到男人抱著一摞干柴的手臂,瞧著特別欲。

    溫南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不就做了個春/夢嗎,至于這么沒骨氣嗎?

    “你怎么了?”

    陳敘沒動,垂眸看著溫南,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溫南的腦袋和一截白皙的后頸,她耷著腦袋靜靜地站在那,躲著他,避著他,從起床開始就不對勁,陳敘頓了一瞬,問道:“你是在怪我昨晚沒幫你倒洗澡水,生氣了?”

    溫南:???

    她刷一下抬頭,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瞳眸,趕緊搖頭:“沒有!”怕他不信,溫南又補了一句:“我、我就是沒睡好而已。”

    說完轉身出了廚房。

    陳敘的視線追隨著溫南嬌小的身姿,一直到陳奶奶過來叫他時,他才回過神,陳敘將干柴放在灶口旁邊:“柴都劈好了,這幾天夠用了!

    陳奶奶將一盤子饅頭遞給陳敘:“來,把這個端出去,奶奶舀飯。”

    陳敘轉頭又看了眼院外撿干柴的溫南,問道:“奶奶,溫南怎么了?”

    陳奶奶抬頭看了眼廚房外面的溫南,思索了一會說道:“我估計是要回她姨夫家了,心里有了抵觸情緒,畢竟那個家里除了她小姨對她好,其他人都不喜歡她,換做是奶奶,奶奶也不想回去。”

    陳敘聞言,松了一口氣。

    見溫南抱著干柴進來,他將饅頭放下,幾步過去從她手里抱走干柴:“這些粗活你別干了,去洗洗手吃飯,剩下的我來收拾!

    溫南:“哦!

    她走到井邊洗干凈手,和陳奶奶端好飯,等陳敘忙完后三個人坐在飯桌上,陳奶奶給陳敘交代,讓他一路上照顧好溫南,陳敘給溫南碗里夾了幾塊肉,對陳奶奶說:“我知道。”

    吃過飯陳奶奶讓他們收拾東西趕緊出發,鍋碗不用溫南收拾。

    溫南跑進屋里,剛準備拿床上的背包時,一只手臂從她身側擦過,先她一步拿起背包,溫南愣了一瞬,一轉身,冷不防的撲進一睹健碩的懷里,陳敘順手抱住她的后腰讓她嬌小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現在天還不算太冷,陳敘就穿著一件工裝背心,溫南穿著黃色襯衫,隔著兩/件/薄薄的布料,溫南清晰的感覺到男人健碩胸膛下的肌肉,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和灼/.燙的溫度。

    溫南沒出息的臉色爆紅,一瞬間連呼吸都停滯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她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陳敘, 視線在男人英俊的五官上停滯了幾秒,腦海里再次浮現夢里面的場景,溫南頓時尷尬的想要遁地, 她掙扎了一下,低垂眼睫, 低聲道:“我們該走了!

    “好!

    陳敘應了一聲,低頭在溫南額頭親了下:“這次去你小姨家, 你什么也不用管, 一切交給我!

    溫南點了點頭:“好!

    陳敘舍不得放開溫南, 又抱了她一會才松開, 拎著她的包去了隔壁屋子,將溫南的東西一股腦的塞到他的背包里里, 陳敘換了一件白色襯衫和藏青色長褲,背著包帶著溫南離開家屬區, 石橋上停著一輛軍用吉普車,開車的是周巖, 溫南上車時笑著打了聲招呼:“周營長!

    周巖笑道:“溫南同志!

    從上次供銷社門口一別,他和溫南已經兩個月沒見了,周巖透過后視鏡看了眼溫南,她靠在靠背上, 轉頭看著窗外, 頭發高高挽起扎著, 側臉小巧精致,衣服領扣有兩顆沒扣, 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周巖的目光在溫南纖細的脖頸處一晃而過,副駕駛的陳敘手肘一抬撞了下周巖的肩膀, 漆黑的眸涼涼的睨了他一眼:“專心開車!”

    周巖:……

    溫南轉頭,好奇的看了眼陳敘和周巖。

    周巖輕咳一聲,瞥了眼陳敘那護妹子的架勢,真跟護自己媳婦似的。

    也不知道溫南喜歡的人是誰,那位男同志受得了陳敘這樣的大舅哥嗎?

    周巖開車將陳敘和溫南送到豐林縣火車站,下車時,周巖問了一句:“你們哪天回來?我提前過來接你們。”

    陳敘道:“三天后!

    周巖:“好!

    陳敘帶著溫南進了火車站,買了兩張下鋪,是下午下午三點的火車,現在中午一點,離發車還有兩個小時,兩人去外面的國營飯店吃過午飯,回到候車室等了一會就上了火車,陳敘始終將溫南護在身前,避免別人擠到她。

    到了車廂,溫南坐在床鋪上,望著站臺上來往的行人,大多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

    陳敘將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從背包里取出水壺,看了眼溫南:“你先歇著,我去打點熱水!

    溫南:“嗯。”

    這一趟火車依舊擁擠,來來往往的行人說著話,整個車廂里嘈雜聲不斷,沒一會來了兩個知青小伙子,兩人睡在上鋪,把行禮放在上面,各自打了一壺水就爬到上鋪去了,溫南抱膝靠在靠板上,看了眼坐在她對面的陳敘,男人身上的衣服平整干凈,即使坐著也是脊背筆直,對方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掀目光朝她看來。

    溫南臉頰莫名一熱,抿唇笑了一下。

    陳敘眉眼里也浸滿了溫柔:“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溫南搖頭:“不渴!

    火車開始行駛時,隔間又來了一對夫妻,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孩子,背上背了一個,男人身上背了兩個很大的蛇皮袋子,四個人一進來就將隔間占的滿滿的,溫南看了眼女人身上的兩個孩子,估摸著一兩歲的樣子,夫妻兩身上的衣服打了許多補丁,孩子的衣服也沒好到哪里去。

    那男人個子不算太高,有些費勁的將大包的蛇皮袋子往行李架上塞,陳敘起身給他幫忙,將自己的下鋪也讓給女人和孩子。

    溫南見狀,猶豫了一下,正想起身將位置也讓給男人,讓他們一家四口睡在下鋪都互相有個照應,結果還沒起身,她身側便是一沉,陳敘握住她的手:“你就睡在這!

    溫南抬眸,撞上陳敘漆黑的眸,抿唇點了下頭:“好。”

    “同志,這是你對象?”

    對面的女人將懷里的孩子和背上的孩子解下來放在床鋪上,她男人拿著水壺給他們打水去了,女人把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坐著,讓他們兩玩去,然后又抬頭看向陳敘他們,陳敘握緊溫南的手,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了一句:“是我媳婦!

    溫南:???

    她下意識看向陳敘,陳敘沒看她,而是回答著對面女人的幾句話。

    溫南臉有些熱,轉頭看向車窗外面,外面綠油油的景色極快的倒退著,她聽到上鋪的兩個男同志在聊下鄉當知青的事,和上一次坐火車遇到的兩個女生的情緒完全不同,這兩人情緒高漲,都堅持著學習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精神,想要在鄉下有一番宏圖大志。

    每個時代都不缺熱血男兒,尤其是擁有宏圖大志的青年。

    上鋪的兩位知青同志看出陳敘身上的氣質與別人不同,其中一人問道:“同志,請問您是軍人嗎?”

    陳敘頷首:“嗯!

    另一個同伴說:“一看你身上的氣質就不一樣!

    不論是坐著還是站著,都特別板正的一個人,男知青嘆了一聲:“可惜我沒參上軍,不然我也當兵去了!

    兩個男知青趴在床鋪上,頭朝下,跟陳敘暢聊著,但是他們問到部隊訓練的一些事時,陳敘都會避而不答。

    這種軍事機密,哪怕是家屬也不會透露。

    這一趟火車比上一趟熱鬧,兩個擁有宏圖壯志的男知青跟陳敘和另一個男人說著他們將來的抱負,溫南安靜的聽著,她靠在被褥上,目光落在窗外,心里面覺得這兩個男知青生在這個時代可惜了,在這個年代,貧農是光榮的,相反,資本家和留蘇,還有大學生,教授等等一類的人,都被下放到最窮苦的地方。

    在將來,這個時代是很多人不愿意提起來的傷疤。

    天麻麻黑,對面的兩個孩子睡了一覺也起來了,溫南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睜開眼時看到了坐在她身側的陳敘,男人的手始終握著她的手不曾松開,她甚至能感覺到手上浸了點薄汗,溫南手指伸了伸,陳敘察覺到,垂眸笑看著她:“睡醒了?”

    溫南不好意思的點頭:“嗯!

    陳敘一直坐在她邊上,也不知道她睡著后的睡相難不難看?

    “餓不餓?”

    陳敘問了一句。

    溫南點頭:“有一點!

    陳敘道:“我給你拿吃的,今晚先湊合一頓!

    溫南:“好。”

    她起身去了趟廁所,洗了把臉過來,陳敘從包里取了餅干和桃酥給她,還有一瓶牛奶,兩個小孩手里一人拿了一片桃酥,隔壁的女人羨慕的看著溫南,她覺得這個女同志真是好福氣,人長得好看,嫁的男人還這么有本事,又疼她又舍得給她買這么貴的好吃的。

    溫南吃了半包餅干和一片桃酥就飽了。

    其實也不是飽了,有點覺得膩得慌,陳敘知道她吃不下后,將她剩的全吃了,就連小半瓶牛奶都落進了他肚子里,溫南看著兩人同時用過的玻璃瓶口,不自在的轉頭看向車窗外面,火車上的時間是最難熬的,尤其溫南下午瞇了一會,到了晚上反倒沒什么困意,兩個孩子精神頭也旺盛,時不時的鬧一鬧,孩子的娘不好意思的給溫南和兩哥知青道歉。

    溫南笑道:“沒事!

    一直熬到凌晨十二點溫南才睡著,她感覺自己還沒睡幾個小時就聽見了嘈雜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時,看見站在床鋪邊上的陳敘,男人輕輕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扶起來:“我們到站了,該下車了!

    “哦。”

    溫南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穿上鞋子,被陳敘護在身前下了火車,運閩市的晚上比南陽市要冷些,一下車就是一股冷風撲來,溫南冷不防的打了個冷戰,困意也被激的消散了許多,陳敘從背包取出藏青色外套幫溫南穿上,牽著她的手去了紅星招待所,拿出介紹信開了兩間房,等溫南收拾好睡下后陳敘才回自己屋里。

    溫南這一覺睡的特別沉,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翌日一早,她聽見屋外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睜開眼看了眼陌生的房間,太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尾,陳敘的聲音在從屋外傳來:“溫南,睡醒了嗎?”

    溫南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骸靶蚜!

    她打了個哈欠,爬起來穿上鞋子,拿著陳敘遞給她的洗漱用品去了水房,洗漱后跟他去了國營飯店,陳敘買的包子和小米粥還有牛奶,還買了一碗雞蛋羹,油條和桂花糕,溫南看著飯桌上擺的幾樣早點,有些懵圈。

    她怔楞抬頭:“怎么這么多?”

    陳敘道:“你多吃點!

    男人將雞蛋羹和牛奶都推到溫南面前,溫南眨了眨眼,看了眼埋頭吃飯的陳敘,心里像是被一團冬日的火焰包裹著,暖暖的,熱熱的,她知道陳敘對她好,平日里有什么都先緊著她,生怕虧著她,餓著她,這一次出來,對她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

    溫南抿唇笑道:“陳敘,謝謝你。”

    男人沒抬頭,千年不變的一句話:“不用跟我客氣。”

    溫南早飯吃的不多,半個包子,半碗雞蛋羹和半碗牛奶,剩下的都被陳敘吃了。

    兩人離開國營飯店,溫南的手一直被陳敘牽著,她仰著小臉看了眼身側的陳敘,視線在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看了看,他在外面和在家里不大一樣,在她面前時時不時的喜歡抱著她,親她,在外面則是脊背筆直,目視前方,哪怕牽著她的手也有一種剛正不阿的氣勢。

    溫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往他身邊湊了湊,低聲叫了句:“哥哥!

    始終握著她的那只大驀然僵住,溫南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陳敘高大的身軀也僵住了,男人垂眸,漆黑的眸緊緊凝著她,眸底有探究、復雜、還有許多她看不懂的神色。

    第74章 第 74 章

    溫南被他看的有點懵, 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和嘴角,下意識以為自己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她的小動作都落進了陳敘眼里, 男人喉結動了動,轉頭看向前方的路, 握著溫南的手緊了幾分:“沒事!彼麪恐鴾啬侠^續走:“我們回招待所拿東西去車站。”

    “哦!

    溫南隱隱覺得陳敘有些不太對勁,但她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兩人回到招待所, 陳敘將背包背上, 水壺也灌滿了熱水, 帶著溫南去了運閩市的車站, 早上有一趟九點的車,兩人到車站剛好八點四十, 陳敘領著溫南坐在前排的位置,沒一會的功夫車上陸陸續續上滿了人, 位置就算占滿了,還有人專門拿著小板凳坐在過道上。

    溫南靠窗坐著, 窗戶打開,晨曦的風吹在臉上,帶著秋日的涼爽。

    老式的汽車緩緩駛出車站,溫南看著陌生的運閩市從眼前逐漸遠離, 汽車行駛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到達臨門縣, 兩人又趕上臨門縣出發朝陽公社的汽車, 只是他們來的晚了,車上已經擠滿了人, 下一趟要等到下午去。

    陳敘帶著溫南上車, 將溫南帶到一個女人的座位旁邊站著,他站在溫南身后, 兩只手臂撐在溫南兩側的座位扶手上,將溫南護在自己懷里,路上車輛顛簸,溫南后背緊緊貼著陳敘堅硬的胸膛,男人身上灼/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服層疊傳來,溫南雙手抓著扶手,想要往前挪一點,盡量不讓自己貼陳敘那么近,結果剛一動,車子又是一顛簸,男人一只手從后穿過抱住她的腰身,將好不容易往前挪了一點的溫南又扯回來貼著他。

    溫南:……

    陳敘聲音低沉磁性,目光望著窗外:“別亂動,車里面擠!

    車子顛簸了一路,中途陸續有人下車,旁邊的女人也起身下車,溫南終于得到解放,坐在座位上跺跺了雙腳,這年頭出一趟遠門可太難了,她抬頭看了眼陳敘,男人站的筆直,身高腿長,面容冷峻,從她的角度剛好看到男人突起的喉結和棱角分明的下頷。

    溫南眨了眨眼,問道:“你累嗎?”

    陳敘垂眸看她:“不累!

    別說一兩個小時,就是站一兩天他也能扛過來,在部隊訓練都習慣了。

    他看了眼溫南有些干的唇,從包里取出水壺遞給她:“喝點水潤潤喉。”

    “嗯。”

    溫南接過水壺喝了兩口,壺里的水還熱著,她抬頭將水壺遞給陳敘:“你喝嗎?”

    陳敘接過水壺喝了幾口擰上蓋子裝到背包里,熬了半個小時終于到了朝陽公社,下車后陳敘帶著溫南去國營飯店吃過午飯,又帶著她去往溪水村,這一路上溫南什么心也沒操,都是陳敘全程在操心,哪怕到了朝陽公社,也不用溫南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去認路,陳敘已經帶著她熟門熟路的去往溪水村。

    溫南頗有些好奇:“你還認得路嗎?”

    陳敘:“記得!

    溫南:……

    好吧,有些人認路的記憶力的確很強。

    路兩邊來往著不少人,陳敘始終牽著溫南,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溫南微微靠近陳敘,低聲問道:“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

    陳敘垂眸看她,似是知道她想問什么:“你想問馮仁的事?”

    溫南笑瞇瞇點頭:“上次馮仁被揍,是不是你干的?”

    她上次就問過陳敘,結果沒從男人嘴里套出話,溫南眼巴巴的看著他,陳敘目視前方,喉嚨里滾出一聲:“嗯。”

    “我一猜就是你!”

    溫南跳到他身前,隨著他的步伐后退走著,漂亮的眉眼里都是一番暢快:“打得好,讓那個王八蛋從小欺負原……我!”

    陳敘拽著溫南的手,將她拉到身旁:“好好走路,別摔了。”

    溫南笑道:“我沒事!

    她現在心里無比的痛快,一想到馮仁當初被陳敘揍的那么慘就解氣,她抬頭看了眼身側的陳敘,又看了眼四周,這條路是一截小路,來往的人很少,再往前走一截幾乎就沒人了,溫南抓住陳敘的手臂,跳起來在男人臉頰上親了下。

    “吧唧”一聲,在寂靜的小道上很是響亮。

    陳敘:……

    男人耳根有些泛紅,他輕咳一聲:“好好走路!

    快到溪水村時要路過一個水橋,溫南剛走過石橋就聽見不遠處一人高的草叢里傳來爭吵聲,女人的聲音很是熟悉,溫南還沒反應過來是誰,邊上的陳敘已經牽著她往過走了,男人聲音不自覺間帶了些冷意:“聽聲音是你小姨,我們過去看看!

    溫南不得不佩服陳敘的記憶力,太過強大的。

    認路認認,還記得只見過幾面人的聲音。

    一人高的雜草后面是潺潺流動的小溪,有個長得壯實的小伙子蹲在溪水邊,邊上放著蛇皮袋子,袋子里放了兩條魚,那壯實的小伙子溫南可是記憶深刻,是馮家的二兒子馮陽,上次她來溪水村遷戶口時,馮陽正好上山干活去了,這小子雖然從小沒打過原主,但沒少在嘴上罵過原主,有時候罵的比馮仁還難聽。

    孟秋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時隔兩個月沒見,她卻從孟秋的背影看出了滄桑和憔悴,就好像有一塊巨石壓在她背上,將女人本就脆弱的脊背又壓彎了一截。

    “陽陽,你聽娘一句勸,別走你哥的老路子行不行,你哥現在還在勞改場待著,你難不成也去勞改場?咱們踏踏實實的干活掙工分不好嗎?別干這些投機倒把的事了,行不行啊陽陽?”

    孟秋苦口婆心的勸著,蹲下身想把馮陽捕上來的兩條魚放回去,手剛伸過去就被馮陽一把推在地上,孟秋摔了個趔趄,手心重重擦在滿是雜草的地面,劃出幾道紅痕,馮陽煩躁的瞪著她:“你能不能別來煩我!你以為我愿意干投機倒把的事?要不是你養的白眼狼外甥女把家里的錢都搶走了,家里窮的揭不開鍋,我至于偷偷跑到這里偷偷抓魚拿到黑市上賣?就是你最疼愛的外甥女害的我哥被人揍了一頓,還被關進了勞改場,我爹現在啥也不干,家里啥事都頂到我頭上,我連媳婦都沒娶就要養活一家子,我憑啥?!”

    馮陽又撈了一條魚扔到蛇皮袋子里,轉頭惡狠狠的瞪著孟秋:“都是因為你爛好心收養了溫南那個白眼狼!別說我爹和我哥討厭你恨你,我也恨你!咱們一家本來過得好好的,你非要帶一個外人回來,一待就是好幾年,你把她帶回來的時候有問過我和我爹還有我哥的意見嗎?”

    “那就是個喪門星,克星,克死了她爹娘她哥,現在還要克我爹和我哥,我——”

    “噗通”一聲,還在謾罵的馮陽被人踹進了水里,一個壯實的小伙子在水里不停的撲騰著,陳敘身高腿長,長腿一邁,橫跨在溪水上,腰背彎下,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摁住馮仁的脖頸,將他在水里又悶了幾秒才提起來,馮陽被水嗆的暈乎乎的,還沒緩過神來又被人揍了兩拳丟在地上,他的臉好巧不巧的貼著冰冷的魚身。

    “誰、誰啊?!”

    馮陽氣喘吁吁的喊了一嗓子。

    他想爬起來,又被陳敘揪起后衣領揍了一拳。

    馮陽:……

    他奶奶的!

    他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就被人打成了一灘爛泥!

    馮陽被人翻了個身丟在地上,他渾身都被水浸透了,鼻青臉腫的,狼狽極了,馮陽咳嗽了好幾聲,瞇著眼看向蹲在他身邊伸手的男人,嚇得抬起手抱住腦袋,吼道:“你他娘的是誰?!”

    “你娘的外甥女婿,溫南的丈夫!”

    陳敘聲音冷冽,下手也重,上次回來沒看見馮陽,也沒聽溫南提起過馮陽的事,沒想到這小子跟他哥一樣混賬,這些年溫南待在陳家,除了馮仁,馮陽也沒少欺負她,想到這里,陳敘眉峰戾氣突增,幾乎是拳拳到肉,他打人有后手,能讓人疼死,但不會要了人的命。

    不止孟秋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溫南也被嚇到了。

    上次她看見陳敘揍人還是在豐林縣電影院后巷,險些把李紅平打死,那次是李紅平想殺了她,這次是馮陽言語辱罵她,被陳敘揍的爬不起來,溫南怕陳敘打出人命,跑過去抱住陳敘的手臂,男人手臂肌肉緊實有力,手臂微彎,像是一張繃緊的彎弓,蘊含著遒勁的力量。

    “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溫南看了眼疼的次牙咧嘴的馮陽,想把陳敘往后拽,男人看她繃緊了齒關,一副吃力的模樣,起身順著她的力道往后退了幾步,低聲安撫道:“我手上有分寸,不會出人命。”

    溫南抬頭,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真沒事?”

    陳敘瞥了眼嗷嗷叫喚的馮陽:“沒事。”

    他要是真下死手,這小子連一聲疼都叫不出來。

    “南南,陳敘?”

    一旁的孟秋終于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剛才馮陽被揍,她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一直到南南從她身邊跑過去抱住那人的手臂她才認出來。

    第75章 第 75 章

    “小姨。”

    溫南松開陳敘, 走過去摟住孟秋的手臂,僅僅兩個月沒見,溫南感覺小姨瘦了不少, 臉上也黯淡無光,眼瞼下布滿了疲憊與憂郁, 兩個月的時間,小姨像是變了一個人, 想到剛才馮陽對待小姨的態度就知道她在家里的日子有多艱難。

    溫南心里生出酸澀心疼, 雖然她不是溫南, 但她占據了溫南的身子, 有溫南的記憶,還有這些年小姨疼她愛她, 護著她的所有記憶。

    她問道:“小姨,你這兩個月過得怎么樣?”

    孟秋臉上雖然笑著, 可眼底的憂愁濃的化不開:“挺好的,南南, 你回來怎么不提前發個電報,小姨好去公社接你。”

    溫南握住孟秋的手:“我就是想給小姨一個驚喜!比缓筠D看了眼還躺在地上嗷嗷叫喚的馮陽:“沒想到讓我和陳敘看到他目無尊長,干違法的事不說,還欺負你!”

    孟秋低著頭, 拍了拍溫南的手, 她半天都沒說話, 但溫南能看到小姨繃緊的脊梁和顫抖的身軀。

    小姨在哭,不敢讓她知道, 看到。

    溫南心里不好受, 她松開小姨的手,將單薄瘦弱的小姨抱在懷里:“小姨, 你還有我呢,你別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將來我要給你養老,要照顧你后半輩子呢,你把我當親女兒看,我也把你當親媽 ,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憋在心里!

    小姨這兩個月的日子或許很難熬,她痛苦壓抑著,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壓在心底自我消化,這一刻被自個兒養大的外甥女用力抱住,說著暖心的話,孟秋再也忍不住了,將這兩個月的痛苦一次性哭出來,哭聲沉悶,哭到哽咽,險些喘不過氣來。

    在溫南的記憶里,她從沒見過小姨這么哭過。

    她向來有委屈自己咽,就算哭也是默默流眼淚。

    溫南心疼的抱緊孟秋,無聲安慰她。

    陳敘看了眼溫南,又看了眼埋在溫南肩上哭到聲音沙啞的小姨,冷著臉走到還在慘叫的馮陽身前,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領將爛泥一樣的馮陽提起來,摁著他的腦袋讓他看孟秋,冷冽的聲音幾乎從牙縫里迸出來:“你睜眼好好看看,這是你媽,你把你媽欺負成什么樣了!”

    馮陽被揍的腿腳發軟,左眼都腫了,他瞇著眼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孟秋,抿著嘴沒說話。

    陳敘一膝蓋頂在馮陽肚子上,馮陽疼的叫喚:“氣我娘的又不是我一個,還有我爹呢,我爹把我娘都氣的死過一次了,你咋不打我爹去?!”

    這話一出,溫南明顯感覺到懷里的孟秋僵了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下,抓住小姨的手臂,看著小姨哭的紅腫的雙眼,急聲問道:“小姨,馮春是不是又打你了?”

    孟秋搖了搖頭:“縣城的婦聯隊來過家里,大隊長也經常來家里,他不敢打我。”

    溫南問:“那是怎么回事?”

    孟秋捂著臉哭,無論溫南怎么問她都不說,看的溫南又急又心疼,她無助的看向陳敘,陳敘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垂眸問馮陽:“你說!”

    馮陽:……

    他衣領被揪著,雙腿跟軟腳蝦似的,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對面的陳敘,先前陳敘過來的時候他在山上砍樹,回到家后只從爹口中知道溫南找的這個對象很厲害,他原本想著能有多厲害?眼下被揍了一頓,算是老實了。

    他說道:“我爹成天跟村頭的李寡婦待在一起,家里啥事也不管,還把李寡婦帶回家睡覺!瘪T陽察覺到陳敘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眉眼也愈發黑沉,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一截:“李寡婦欺負我娘,我爹就在一邊看著,他說我打不了你別人還打不了你,我娘……”

    馮陽瞥了眼哭到幾乎斷氣的孟秋,低下頭續道:“我娘受不了,差點上吊自殺!

    馮陽說完,看到陳敘冰冷沉怒的眼神,嚇得縮著脖子說:“這都是我爹干的,不是我,你要打人就打我爹去!”

    馮陽每說一句話,就好像一把刀插在溫南心口,她心疼的看了眼小姨,再也忍不住了,走過去扇了馮陽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很重,溫南感覺自己的手心都麻了,馮陽也被打懵了,他恨恨的瞪著溫南,要不是害怕她旁邊的男人,他今天非得扒她一層皮!

    “你跟你爸一樣,都是畜生!活在世上都是浪費糧食,連牲口都不如!”

    溫南氣的身子發顫,她沒想到馮春會用這種惡心的法子報復小姨!

    她轉身抓住小姨的手拽下,看著小姨哭紅的眼睛,壓著怒氣說:“小姨,我們去找馮春算賬!”

    說著就要拽著小姨走,孟秋握住溫南的手:“南南,沒用的,他現在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壞種,就算找他也沒用,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小姨就全當家里沒有這個人!

    “你想這么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我不想!”溫南轉身,雙手用力抓住孟秋的兩只手臂:“小姨,你想離開馮春嗎?離開他,離開那個爛如泥的家里,跟我走,我們去南陽市好不好?”

    孟秋錯愕抬頭,眼淚糊滿了雙眼:“我……我、”

    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陳敘松開馮陽,走到溫南身邊,垂眸看向孟秋:“小姨,我這次帶南南回來就是來接你的!痹诿锨镎痼@的神色中,男人續道:“我和南南要結婚了,接你過去和奶奶為我們操辦婚禮,我家里只有奶奶一個長輩,她老人家知道你的事,經常在我和南南跟前念叨你,想讓我們把你接過去跟她一起住,我和南南給你養老,后半輩子都住在家屬區,奶奶有小姨陪著,你們兩也是個伴!

    孟秋好一會才回過神,她捂著臉哭了一會,然后握住溫南的手,喜極而泣道:“結婚是好事,這是天大的好事!

    溫南:“小姨,跟我們走吧?”

    孟秋轉頭看向馮陽,她的小兒子這會躺在地上哀嚎,說不心疼是假的,可她心里還是堵的難受。

    溫南看出孟秋在想什么,她用力握了下孟秋的手:“小姨,人活一輩子不止是為了家人,還要為自己,你在這家里付出了大半輩子,最后得到了什么?我哥活著的時候,怕我待在馮家受委屈,每個月給馮家寄十塊錢,可這些還是填不滿他們的胃口,在我哥死后,馮春霸占我哥的撫恤金,還要把我嫁給隔壁的老鰥夫賣三百塊錢的高價彩禮,要不是我接到我哥戰友打來的電話找到陳敘那邊,我現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姨,馮家人打根上就是歪的,還有些事我從來沒告訴過你,從我進了馮家門后,馮仁每天在我放學的路上堵我,打我,每天晚上趁你不在時把我堵在門口面欺負我,馮*陽和他串通一氣,在一旁辱罵我,馮春看見了好幾次,但他身為長輩,從來沒制止過一次!

    溫南說著眼睛也紅了,她共情到原主的痛苦:“小姨,有時晚上睡覺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并不是我不想睡,而是我身上疼。”

    孟秋哭聲一頓,震驚的看向溫南,她嘴皮哆嗦了好幾下:“你這傻孩子,咋不告訴小姨啊!”

    孟秋心疼的抓著溫南的手臂,手指用力,臉上充滿了愧疚、憤怒,不斷重復著一句話:“怎么不告訴小姨呢。”

    陳敘垂眸看向溫南,伸手搭在溫南后頸,指腹溫柔的按了按她的后頸。

    他看向孟秋:“小姨,只要你愿意離開那個家,我就能幫你跟馮春離婚。”

    孟秋抬頭,怔怔的看著陳敘,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要是離婚,跟你們去部隊,那邊人怎么看我?怎么看南南?”

    溫南笑道:“小姨,陳敘那邊的人都很好,而且離婚又不是丟人的事,要丟人也是馮家丟人,陳敘他們家屬區也有兩口子合不來離婚的,這又不是丟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孟秋沒再說話,溫南見狀,又跟孟秋說了好一會話,最后孟秋才猶豫的點頭:“我、我再想想!

    溫南道:“我們先回去找馮春!

    陳敘對溫南說:“你和小姨現在外面等我,我把魚丟到河里就來!

    溫南點頭,握著孟秋的手往出走,孟秋一步三回頭的看著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嗷嗷叫喚的馮陽,溫南說道:“小姨,陳敘下手有分寸,馮陽沒事,一會讓他自己走回來!

    孟秋收回視線,低著頭嘆了一聲:“我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這么兩個不聽話的兒子。”

    等溫南和孟秋離開一人高的草叢后,陳敘取下背包,從包里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出來包在手上,馮陽看到這一幕,也不叫喚了,嚇得往后縮,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盯著朝他逐步走來的陳敘:“你 、你要 干啥?我告訴你,打死人是要坐牢的!”

    陳敘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你之前怎么欺負溫南的?”

    男人身上凜冽的氣場嚇得馮仁直叫喚:“都是我哥打的她,我可沒動過手啊,我頂多罵她幾句!”

    “罵也算。”

    男人冷冷的吐了三個字,上前揪起馮陽,用衣服包住的拳頭狠狠砸在馮陽身上。

    用這種方式打人,看不到傷勢,被打的人更遭罪。

    草叢外面,溫南帶著孟秋過了河橋,不遠處的路上有來往的,孟秋擦干凈眼淚,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哭紅的眼睛,溫南握緊孟秋的手,轉頭看向身后好一會都不見從陳敘過來,溫南秀眉輕蹙,對孟秋說:“小姨,我去看看陳敘,你在這等我!

    孟秋點頭 :“嗯。”

    溫南走過河橋,快到草叢那邊時才看到陳敘背著背包走出來,男人穿著白襯衫軍裝褲,袖口挽起,露出青筋交錯的手臂,她小跑過去:“怎么現在才出來?”

    陳敘牽住溫南的手,眼里帶笑:“和馮陽聊了幾句!

    第76章 第 76 章

    從河橋到馮家有一段路, 路兩邊的莊稼地有不少人,大家伙看見路邊的三個人,有人嗓門大, 喊道:“那不是老馮家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嗎?你們看老馮媳婦也在呢!

    聲音都傳到溫南這邊了。

    孟秋始終低著頭,不敢和那些人對視, 也不敢和那些人說話,這兩個月馮家已經快成了溪水村笑柄了, 馮春跟村口的李寡婦搞在一起, 把她這個媳婦不當一回事, 甚至把人領進家門, 任由李寡婦欺負她,村里有些人喜歡看熱鬧, 沒事了就往馮家院子外站著,為這事, 大隊長來家里好幾次,警告馮春和李寡婦, 要是再欺負她,就批斗他們。

    孟秋想著這兩個月來的悲苦,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當初她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看上馮春這個混賬!

    溫南察覺到孟秋身子的僵硬, 緊緊握著她的手, 輕聲說道:“小姨, 有我和陳敘在,沒事的!

    陳敘垂眸看了眼瑟縮著肩膀的小姨, 想到了當初來家屬區找他的溫南, 當時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石橋邊,如果他那晚心狠一點, 沒有收留她,她會怎么辦?或許會被她姨夫嫁給隔壁村的老鰥夫,又或者被她姨夫賣到深山里,陳敘不敢往下想。

    三人快走到馮家門外時,在外面帶孫子的王嬸看見他們,“哎喲”了一聲:“南南?是南南不?”

    邊上還有幾個老太太,有個納鞋底的老太太說:“你這不是廢話嗎?那不就是南南嗎?你這眼神還沒我這個老婆子好呢!

    溫南笑著打了聲招呼:“王嬸,是我。”

    然后又跟幾個奶奶打了聲招呼。

    孟秋眼睛哭的紅腫,一直不敢抬頭,陳敘看向王嬸她們,朝她們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嘿喲,陳營長看著還是那么精神!

    “陳營長,南南,你們咋過來了?”

    “你們兩回來,你小姨總算有靠山了啊。”

    幾個奶奶和王嬸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村里面的老人八卦特別多,而這兩個月八卦最多的就是馮家,王嬸又住在馮家隔壁,馮家發生的事她就算不看也能聽到,王嬸上前握住孟秋的手,看到孟秋在哭,氣的罵道:“那狗雜種不是個好東西,你也別哭了,你外甥女婿和外甥女回來了,有人給你撐腰了,看那混球和李寡婦還敢不敢欺負你!”

    王嬸話多,嘴皮子也利索,把這兩個月發生的事都跟溫南和陳敘說了一遍。

    這兩個月溫南給孟秋寄了十塊錢,都被馮春搶走了,從上次溫南和陳敘走后沒多久馮春就跟村頭的李寡婦搞一起了,剛開始兩人還偷偷摸摸的,誰知道后來馮春膽子肥了,竟然把李寡婦帶到家里,堂而皇之的住著本來屬于孟秋的屋子。

    為這事大隊長來尋過他們。

    王嬸也幫孟秋出氣,隔三差五的在院子外罵馮春和李寡婦,要是換做別的女人,早就臊的跳河了,偏偏李寡婦是溪水村臉皮最厚的,馮春以前還顧及馮家的臉面,做啥事還考慮一下,自從上次馮家出丑后,馮春也徹底變得沒皮沒臉,現在兩人在村子里就跟老鼠過街似的,誰都會在背地里罵幾句。

    聽著王嬸義憤填膺的為孟秋委屈,幾個老奶奶也附和說話。

    溫南握緊孟秋的手,她沒想到小姨忍受了這么多,馮春所做之事,連畜生都不如。

    她必須要幫小姨把婚離了,徹底遠離馮家。

    孟秋抹掉眼淚,聲音還帶著哭腔:“王嫂子,不說了,我們先回去了!

    王嬸怒拍了下手:“你還回啥呀,趁陳營長和南南回來,趕緊去李家收拾老馮!”

    溫南皺眉:“他不在家嗎?”

    王嬸哼了一聲:“在個屁,前面那會李寡婦來找他,說家里的煙囪堵住了,讓老馮去家里幫她通煙囪去!

    有老奶奶低聲私語:“誰知道是通煙囪還是通啥去了。”

    溫南抿緊唇,轉頭看向臉色麻木的孟秋,心疼的握緊她的手,然后抬頭看向陳敘,陳敘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對王嬸說:“王嬸子,能不能麻煩您去找一趟大隊長,讓他去李寡婦家里,我現在帶著南南和小姨過去找馮春。”

    王嬸說:“沒問題!”然后好奇的問:“你讓我找大隊長干啥?”

    幾個老太太也好奇的看向陳敘,路邊還有圍過來看熱鬧的,沒等陳敘說話,溫南先出聲了:“幫我小姨離婚。”

    啥?!

    離婚?

    這年頭離婚的事很少,尤其在農村,誰家不是打打鬧鬧的過一輩子?這年頭誰家媳婦要是離婚,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孟秋始終沒說話,她看了眼身邊的溫南,忽然間覺得,當初安靜的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娃長大了,她低頭,看著被溫南緊緊握在手里的手,又抬頭看向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的馮家,周圍人都在對馮春和李寡婦的事指指點點,也在勸說她,讓她好好考慮考慮,女人離了婚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她也沒娘家了,離了婚能去哪里?

    說這些話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孟秋聽溫南說:“誰說離婚就會被戳脊梁骨?要戳脊梁骨,那戳的也是馮家!”

    她看向三個老太太:“我的家就是我小姨的家,她離婚后,我會帶著她去南陽市,她的后半生有我和陳敘照顧,離開馮家,我小姨會越過越好!

    有個老太太特別犟,還在勸孟秋:“你別聽你外甥女的,她說的容易,你也不想想你還有兩兒子呢,你要是離婚了,傳出去誰還敢把姑娘嫁到你們馮家?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孩子們著想!

    溫南氣極反笑:“劉奶奶,那馮春跟李寡婦干的這些事就影響不了馮仁和馮陽娶媳婦了?到時候有人來說媒,人家一打聽,馮家男人跟寡婦天天搞一塊,和寡婦一起欺負自個兒媳婦,誰家還愿意把姑娘嫁過來?要是劉奶奶的丈夫也和馮春一樣,你還能說出這么勸人的漂亮話嗎?”

    有些人永遠都是事不關己的心態,只有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劉奶奶臉色一變,頓時不高興了:“你說你這孩子咋那么沖,我還不是為了你兩個哥哥好,你咋這么不識好歹。”

    溫南:……

    她看向其他幾個奶奶和王嬸,又看了眼周圍看熱鬧的人,握緊孟秋的手,說道:“馮春身為丈夫,和寡婦混在一起,還攛掇寡婦欺負自己媳婦,活不干,靠媳婦掙工分養著他,這種丈夫給你們,你們誰要?”

    “老娘才不要呢!”

    “這種人在以前是要被浸豬籠的!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溫南看了眼始終低著頭的孟秋,雖然小姨沒說話,但她能感覺到小姨手指的僵硬,她看向周圍的人,續道:“馮家大兒子馮仁,為了娶隔壁大隊長的女兒,霸占我哥的撫恤金,對他爹打他娘的事視而不見,還投機倒把,被抓到勞改場勞改,這樣的兒子你們誰要?還有馮陽,看著他爹和寡婦混在一起不阻止,還任由他爹和寡婦欺負他娘,這些事奶奶嬸子們都親眼看著的,要是換做是你們的兒子,你們愿意為了這種人留下來嗎?”

    這番話落地,周圍的人頓時噤了聲。

    誰家愿意有這種丈夫和兒子?別說他們自家了,就是將來他們女兒嫁人,對方家里要是老馮家這種情況,他們都避而遠之。

    王嬸說:“我覺得南南說的沒毛!”

    她就在馮家隔壁住著,馮家的破事她閉眼都能聽見,就像南南說的,如果換做是她,她可能都沒孟秋這么能忍。

    王嬸一開口,頓時附和的人也多了。

    人群里有不少女人,也贊同溫南說的,讓孟秋跟馮春離婚,不要守著這個破爛家過一輩子。

    王嬸說:“南南,你們先去李寡婦家,我這就去找大隊長。”

    她抱著自個兒孫子跑遠了,有人追上王嬸:“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去大隊長家!

    溫南看向孟秋,小聲道:“小姨,你帶我們去李寡婦家!

    孟秋擔憂的看了眼溫南,怕她一個姑娘家吃虧,邊上的陳敘看出孟秋的擔憂,低聲道:“有我在,溫南不會有事!

    溫南笑道:“對,小姨,有陳敘在,我們兩都不會有事!

    她相信陳敘,她今天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是因為有陳敘在。

    陳敘就是她的底氣,也是她和孟秋的救贖。

    孟秋看向溫南身邊的陳敘,他長得高大,體格健碩,還是當兵的,想到他上次打馮春和馮仁的架勢,還有剛才揍馮陽的那股勁就知道他的厲害,孟秋點頭:“小姨帶你過去!

    去李寡婦家的路上,溫南問道:“小姨,離婚的事,你想好了嗎?等會大隊長過來,我們一起幫你擺脫馮家,你跟我回南陽市好不好?”

    她怕等會鬧起來,小姨一心軟不愿意離婚,她和陳敘白費功夫不說,以后小姨的日子就會更艱難。

    孟秋另一只手搭在溫南手背上,無聲落了幾滴淚:“離。”

    這句話像是用盡了孟秋渾身力氣,她閉了閉眼,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剛才南南給大家伙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是啊,她留在這個家里圖了什么?馮春不做人,和李寡婦一起欺負她,她背著糧食去勞改場看馮仁,馮仁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張口閉口埋怨她,怪她壞了他的親事,還有馮陽,跟南南剛才說的一樣。

    回頭想想,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留在這個家里還有什么意義?

    到頭來,容得下她,又偏向她的只有她的外甥女。

    孟秋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抬頭看向溫南和陳敘,再次重復道:“離婚,我要跟馮春離婚!

    第77章 第 77 章

    今天看熱鬧的人很多, 地里面干活的人聽見路過的人說老馮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來了,要幫孟秋和老馮離婚,王嬸子她們去叫大隊長了, 大家伙活也不干了,一個個的往李寡婦家跑。

    王嬸幾個人去了大隊長家, 見大隊長不在,又跑去大隊部, 正好碰上臨門縣婦聯主任帶著人下鄉視察, 婦聯主任嘴里的茶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聽見外面吵哄哄的。

    “大隊長, 老馮家出大事了!孟秋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回來了, 他們知道了老馮對孟秋做的事,現在跑去李寡婦家, 要幫孟秋和老馮離婚,那位陳營長特地讓我來找你!

    “對對對, 南南要幫她小姨離婚!

    “咦,婦聯主任也在呢?”

    王嬸子幾個人跑到大隊部, 看到坐在凳子上,端著搪瓷缸的婦聯主任,笑著打招呼,要說大家伙是怎么認識婦聯主任的, 那還得感謝溫南, 要不是溫南把舉報信送到臨門縣的婦聯隊, 婦聯主任怎么會下鄉來視察?

    這兩個月婦聯主任帶著人下鄉了三次,走訪幾戶人家, 了解看看還有沒有丈夫毆打妻子的事情發生, 這一來二去的,大家伙都認識了婦聯隊的幾個人。

    “陳營長和南南回來了?”

    大隊長豁然起身, 有些震驚。

    王嬸點頭:“是啊,他們去李寡婦家了,咱們也快點過去吧!

    婦聯主任放下搪瓷缸,皺眉問道:“是溫南同志家里的事嗎?”

    大隊長點了點頭,心里恨不得把老馮一家子趕出溪水村,就因為這糟心的一家子害的他們溪水村今年被縣上取消了最佳生產隊的評選,每次想起這事他就一肚子火,還有婦聯主任來的這三次,每一次都會去馮家,偏偏每次去的時候老馮都裝作特別疼媳婦,孟秋那女人啥話也不說。

    婦聯主任起身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大隊長起身忙跟上去,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李寡婦家,路上的時候,婦聯主任問了王嬸她們有關老馮和孟秋的事,其實她對老馮家的事不太清楚,每次她帶人過去調查,馮家都一片祥和,她還以為馮春改過自新了。

    王嬸和其她幾個嬸子你一句我一嘴的把馮家的事說了個明明白白。

    大隊長臉黑的難看,恨不得一腳把馮家人踹出溪水村。

    王嬸她們說的繪聲繪色,聽的婦聯隊的幾個人心頭冒火,把老馮一家罵的人都不是,虧她們先前還以為老馮悔改了,婦聯主任的臉色黑沉難看,她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我覺得陳營長和溫南的決定是對的,孟秋同志必須離婚!”.

    李寡婦家在村口斜對面的第一家,從路口進去要左轉。

    孟秋帶著溫南和陳敘停在李寡婦家門外,她家門關著,院門是棕木色的,周邊是低矮的土墻,一男一女待在家里,大白天還關著門,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在里面干什么,周圍有人竊竊私語的笑話老馮,孟秋死死的抿著唇,手指緊緊握在一起。

    溫南握住孟秋的手,低聲道:“小姨,這種人不值得你生氣,別把自己身體氣壞了!

    孟秋泄了一口氣,輕輕點頭:“小姨知道!

    陳敘垂眸看向溫南:“你和小姨在這待著,你先別進來!

    溫南:“好。”

    她清楚,陳敘是怕她看見晦氣的一幕。

    李寡婦家的墻頭很矮,陳敘單手撐在墻上,縱身一躍就過去了,他從里面打開院門,院門大開,圍在外面的人都進去了,溫南在外面陪著小姨,她踮起腳尖往里面看了眼,院子里進去了不少人,外面嘈雜的動靜驚動了屋里的人,有個女人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誰。空l在外面?!”

    響亮的聲音還帶著急喘。

    有好心腸的人踹開那扇緊閉的屋門,屋里面發出女人的尖叫聲,緊跟著又是馮春的罵聲:“他娘的,哪個狗東西踹門呢?!”

    “誰啊,有病啊,踹我家門!”

    馮春和李寡婦在屋里罵人,兩人著急忙慌的穿衣服,馮春剛穿好褂子,李寡婦褲子穿到一半,兩人感覺到屋門口光線一暗,齊刷刷抬頭,看到了堵在屋門口的一群人,前面的是同村的人,李寡婦的光/屁/股被大家伙看了個正著,她罵罵咧咧的叫喚著,趕緊用被子包住自己,一張老臉臊紅的厲害。

    馮春臉色也沒好到哪去,雖然他跟李寡婦有一腿,但這事沒鬧到明面上,他也可以耍無懶,可現在他兩在床上的事被溪水村的人看了個正著,這事傳出去,搞不好他要被抓去勞改場的!

    馮春想不通村里人咋好端端的來李寡婦家了?

    “你們想干啥?!”

    馮春虎著眼瞪著屋門口的一群人,著急忙慌的勒緊褲腰帶。

    有人嘲諷笑道:“你不是來李寡婦家幫她通煙囪來了嗎?咋通到床上了?”

    “你這是通煙囪還是通李寡婦?”

    “你們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真是丟我們溪水村人的臉,我呸!”

    “兩個搞破鞋的混蛋!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語的罵著,馮春縱使臉皮再厚這會也有點抬不起頭,他推搡人群往外擠,剛擠出去就看見了站在院子里的陳敘,馮春錯愕的瞪大眼,一度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這人不是在南陽市嗎?咋跑這來了?

    馮春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人還在院里站著,他又看了眼院外,孟秋也來了,邊上還站著溫南。

    “你他娘的跑過來干啥?”

    馮春不敢看陳敘,把怒火轉向孟秋和溫南,大著步子往外跑,剛跑了兩步就被陳敘揪著領子拽回去扔在地上,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愣是被那股強勁的力道摔了個四腳朝天,陳敘冷冷睨著馮春:“在這待著!等大隊長過來!”

    李寡婦也被同村的幾個嬸子拽出來,和馮春站在一塊。

    溪水村的嬸子們大多數都討厭李寡婦,這女人不是個安分的主,招貓逗狗,誰家男人從她家門口路過,都能被她挑逗幾句,要多氣人有多氣人,這對奸夫□□此刻站在院里,被大家伙當面指指點點。

    門外面,孟秋死死的盯著李寡婦和馮春,手指用力攥緊,溫南察覺到小姨身子的顫抖,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

    孟秋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胸腔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溫南擔憂的看向她:“小姨——”

    話未說完,小姨倏地掙開她的手,沖進院里,用單薄瘦弱的身子重重的撞向馮春,馮春一時沒防住,碩大的體格被孟秋撞的往后趔趄了好幾步,他氣的抬手拽住孟秋的頭發,只是手還沒抓上去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踹開,挺壯實的一個漢子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墩。

    陳敘握住孟秋的手臂,將她拽到一旁,孟秋紅著眼掙開陳敘,又跑到李寡婦那,雙手毫無章法的打李寡婦,孟秋的反常讓周圍的人有些錯愕,平日里孟秋溫柔老實,嫁到溪水村這么多年,幾乎沒見她跟人吵過架,更別提打架了。

    先前馮春把李寡婦帶回家,她被李寡婦欺負的時候,也沒見她還手。

    今天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大家轉念一想又明白了,馮家沒人給她撐腰,她細胳膊細腿的,怎么打得過馮春和李寡婦,唯一在家的小兒子也不幫她,她只能忍氣吞聲,眼下她外甥女婿和外甥女都在場,有人給她撐腰,她肯定要出一口惡氣。

    李寡婦壯實一點,孟秋打不過她,就是撓了李寡婦幾下,李寡婦回過神來,想反打孟秋,誰知道手剛抬起來又被一股力道撞開,她“哎喲”一聲,連著往后退了好幾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溫南:……

    “你有沒有事?”

    陳敘走到溫南身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上下看了一眼。

    溫南搖頭:“沒事。”

    李寡婦是她沖過來撞的,她看到陳敘想上前幫她小姨,她不想讓陳敘動手,畢竟他除了是小姨的外甥女婿外,還有軍人的身份,眾目睽睽之下萬一被李寡婦反咬一口,連累陳敘受處分怎么辦?

    “南南,你有沒有傷著,讓小姨看看!

    孟秋眼睛紅彤彤的,聲音都帶著鼻音,溫南安撫道:“小姨,我沒事!

    李寡婦倒在地上,朝孟秋和溫南罵罵咧咧的,溫南可不怕她,她抄起井邊的板凳舉在手里,一雙漂亮的眼睛瞪著她:“你再罵一句試試!”

    說著走過去,高高舉起板凳,大有一副李寡婦再敢罵一句就砸破她的腦袋。

    陳敘站在溫南身側,無形中將她護在自己身側。

    李寡婦看溫南這架勢不像唬人的,嚇得閉上嘴,院里的其他人見狀,三言兩語的嘲諷李寡婦和馮春,沒一會外面傳來王嬸的聲音:“大隊長,你看李寡婦家好多人,快快快,估計里面都鬧開了!

    靠近門外面的人往外看了一眼,嗓門挺大的喊了一嗓子:“縣里的婦聯主任也來了!”

    啥?!

    李寡婦和馮春愣了一下,兩人面面相覷,齊齊看向門外。

    第78章 第 78 章

    大隊長和婦聯主任一道進來的, 院子里站了許多人,還沒等大隊長和婦聯主任詢問情況,就已經有人開始說了事情的經過, 說出大家伙是怎么來到李寡婦家,踹開李寡婦的屋門, 親眼看到這對狗男女光著屁股在屋里辦事呢。

    婦聯主任看向馮春:“我們女同志也能頂半邊天,沒了你, 孟同志會過得更好, 你說說你身上有哪一點值得別人夸獎的?丈夫你當不好, 孩子爹你當不好, 你連人都做不好!還有你——”

    婦聯主任指向李寡婦:“你男人沒了,這個家就不過了?你名聲也不要了?是個男人你都勾搭, 你上輩子沒見過男人還是咋地?你該慶幸現在是新社會,要是以前的舊社會, 早把你拉去浸豬籠了!”

    婦聯主任說了許多話,大隊長也在一旁附和。

    今天算是把馮春和李寡婦干的事都捅到了明面上, 就連李寡婦住在馮春家,兩人合起伙欺負孟秋的事也被王嬸捅出來來了,可氣壞了婦聯的幾個人,婦聯主任和大隊長一致決定, 把馮春和李寡婦抓起來, 拉到曬谷場好好批斗一番!

    這年頭被拉到曬谷場遭批斗可不是小事。

    尤其是還是因為搞破鞋欺負老婆被抓去批斗, 將來馮春和李寡婦在村子里都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這種人就該挨批斗!”

    “搞破鞋的奸夫/淫/婦,呸!晦氣!”

    “一對狗男女, 把我們溪水村的好名聲都敗壞了!”

    一群人對著馮春和李寡婦吐唾沫星子, 婦聯主任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幾步之外的溫南:“溫南同志, 我聽說,你想讓你小姨跟你姨夫離婚?”

    溫南點頭:“對。”

    婦聯主任看向孟秋:“孟秋同志,你怎么想的?”

    離婚是大事,就算她也認同溫南同志的話,但要是當事人不愿意離婚,她們也不可能硬著頭皮勸人家離婚。

    “離婚?離什么婚?!”

    孟秋還沒說話,馮春一下子急了,眼珠子瞪著孟秋:“我告訴你孟秋,老子不同意你離婚!想跟我離婚,門都沒有!”

    溫南冷冷的看向馮春:“這事由不得你說了算!”

    婦聯主任也說:“對,這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只要孟秋同志愿意跟你離婚,我們婦聯隊一定會幫助孟秋同志跟你解除婚約,你不要覺得你不同意離婚這婚就離不了!”她看向孟秋:“孟秋同志,你說,這個婚你愿不愿意離?”

    孟秋看了眼一臉怒氣的馮春,又看向幾步之外的婦聯主任,毫不猶豫的點頭:“我要離婚!”

    這四個字說的擲地有聲,說完之后,孟秋甚至感覺壓在身上的巨石都消失了。

    她徹底松了口氣,反手握住溫南的手,又重復了一遍:“我要跟馮春離婚,永遠的離開馮家。”

    溫南笑道:“好!

    婦聯主任點了點頭:“既然孟秋同志愿意離婚,那這件事我們婦聯隊就管定了!

    “孟秋,只要老子不愿意,你死也別想離開馮家,老子不離婚!”

    馮春歇斯底里的怒吼謾罵,說到底,他還是舍不得溫南每個月打回來的五塊錢,之前沒有趕走溫南,也是因為舍不得溫國每個月寄回來的十塊錢,無論馮春怎么賴皮罵人,孟秋都死咬著離婚不松口,陳敘目光冷冷的盯著馮春,垂在的身側的拳頭逐漸收緊。

    溫南見狀,往他身邊挪了一步,細軟的手握住男人冷硬的拳頭,在陳敘垂眸看向她時,她小聲道:“咱們不跟這種人渣計較!

    陳敘反握住溫南的手,沒說話.

    李寡婦和馮春被抓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溪水村,兩人被生產隊的民兵帶走,關到大隊部后面的屋子里,明天拉到曬谷場,開大會批斗他們兩人。

    圍在李寡婦家的人逐漸散了。

    溫南和陳敘跟婦聯主任還有大隊長說了許多話,婦聯主任向溫南承諾,這兩天就處理好她小姨跟馮春離婚的事,跟婦聯主任她們分開后,溫南和陳敘帶著孟秋回到馮家,他們晚上住在公社的招待所,不住在馮家,想到馮家有馮春和李寡婦鬼混過的痕跡,別說孟秋心里不舒服了,溫南都覺得膈應。

    又膈應又臟。

    回到馮家,孟秋將柜子里的衣服取出來,又將溫南的幾件衣服拿出來,其實兩人的衣服都不多,這年頭做衣服都需要布票,每家每戶哪有那么多布票做衣服,溫南和孟秋的衣服收拾出來,也就裝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

    陳敘將包袱拎在手里,對溫南說:“你陪小姨,東西我來拿!

    溫南笑道:“嗯!

    她走到孟秋身邊,雙手摟住孟秋的細瘦的手臂:“小姨,我們走吧!

    孟秋看了眼生活了幾十年的院子,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猛的一下要離開這里,孟秋心里多少還有些不適應,不過轉念一想,后半生不用再跟馮春過日子了,堵在心里的一口氣也散了:“南南,臨走前,我想再去看一眼馮仁!

    沒等溫南說話,孟秋握住她的手:“小姨有些事想問問他!

    溫南點頭:“好!

    從馮家出來,太陽已經落到了后山,王嬸知道孟秋要走,抱著她孫子一路跟著孟秋,將他們送到溪水村的村口,一路上碰見了不少人,都跟孟秋和溫南打招呼,王嬸拍了拍懷里睡著的大孫子,對孟秋說:“你走了也好,以后不用再受老馮的欺負了,后半輩子跟著南南待在南陽市,你外甥女婿在部隊還是個當官的,小秋啊,你福氣可都在后頭呢。”

    孟秋臉上難得露出欣慰的笑意。

    三人走到公社的時候天麻麻黑了,陳敘帶著她們去了上次的招待所,要了兩間房,又帶著溫南和小姨去國營飯店吃晚飯,折騰了一下午,溫南也有些累了,她和孟秋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兩人望著房頂,說了許多話,孟秋說了她這些年在馮家的苦楚,說了她和溫南母親的小時候的事,到最后孟秋捂著臉哭的喘不上氣來。

    她恨自己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馮春,恨自己怎么就生了兩個不懂事的兒子。

    孟秋擦了擦眼淚,抱住溫南:“南南,是小姨對不起你,這些年讓你在家里受委屈了!

    溫南拍了拍孟秋的后背,安慰道:“小姨沒有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是馮家人,這些年要不是小姨護著我,堅持供我上學,我現在還找不到老師的工作呢。”

    孟秋吸了吸鼻子:“你當老師了?”

    溫南笑道:“嗯,在杏花村小學當老師,一個月十塊錢的工資呢,每個月還有額外補貼!

    “我就知道,我們南南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孟秋將溫南額頭的碎發*別到耳后,眉眼間都是對溫南的溫柔和疼愛。

    溫南抿了抿唇,翻過身面朝孟秋:“小姨,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孟秋微怔:“什么事?”

    溫南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將她和陳敘之間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如果現在不說,等小姨到了家屬區解釋就晚了,畢竟對家屬區的人來說,她和陳敘還是表兄妹的關系。

    孟秋怔怔的看著溫南,消化著她剛才說的那些事。

    過了一會兒,才問道:“所以說,你跟小敘結婚的事,家屬區的人都不知道?”

    溫南低低“嗯”了聲:“我們這次回來本來打算是接你去家屬區,陳敘再給我哥部隊打電話,讓這邊部隊核實我的身份,他再向部隊提交結婚申請報告,等報告一下來我們就結婚,有部隊通過的結婚申請,我和陳敘假兄妹的身份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孟秋忽的笑出聲,看的溫南一愣,她疑惑道:“小姨,你笑什么?”

    孟秋笑道:“你和陳敘真是天注定的緣分,這樣都能走到一起!

    好像也是。

    她從新世紀穿過來,穿到了同名同姓,就連長相都一樣的原主身上,陰差陽錯的找到陳敘,還真有點像天注定的緣分。

    這一晚溫南和小姨聊了很久,一直到后半夜才睡著,以至于第二天陳敘來敲門時,溫南還睡的昏天暗地,陳敘站在屋門口,看了眼屋里面睡的香甜的溫南,眼底浮出笑意,他將早飯遞給孟秋:“小姨,你先吃吧,等溫南醒了,我再帶她去飯店吃。”

    “陳敘!

    在陳敘轉身離開時,孟秋叫住他,她猶豫了一會才道:“你和南南的事,她都跟我說了!

    陳敘眉峰幾不可察的挑了一瞬,視線擦過孟秋的肩,落在溫南熟睡的小臉上,他多的話沒說,只說了一句:“我不會讓溫南受委屈。”.

    這兩天溫南他們都住在公社的招待所,等著婦聯隊那邊解決孟秋和馮春離婚的事,一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婦聯主任親自過來,帶著溫南他們去了公社的街道辦,把孟秋和馮春離婚的事辦好了,孟秋的戶口也打算遷到南陽市,陳敘帶著溫南和孟秋去了臨門縣公安局,找熟人給孟秋辦理了遷移戶口的證明。

    辦完這些,三人坐車趕到運閩市的火車站,坐上了晚上九點發往南陽市的火車。

    第79章 第 79 章

    陳敘買了三張臥鋪, 都在一個隔間里,溫南和孟秋在兩邊的下鋪,陳敘將行禮放在架子上, 拿著軍用水壺去熱水間打熱水,溫南將身上的包取下來放在床鋪角落, 注意到小姨上車后就靜靜的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出神。

    溫南坐過去挨著她:“小姨, 你在想什么呢?”

    孟秋回過神, 望著窗外逐漸后退的風景, 語氣有些悵然:“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離開運閩市, 南南!泵锨镛D頭看向溫南,眉心間有長年累月積下的褶皺, 她今年四十多了,常年操勞家事, 美貌的面孔覆蓋了歲月的滄桑,她握住溫南的手:“小姨沒想到, 有一天真的會和馮春離婚!

    溫南反握住她的手,笑道:“小姨,從今往后,我們都不要去想馮家的事了, 后半輩子我和陳敘養你, 你就安心跟著我們就好!

    孟秋笑了笑, 再度轉頭看向窗外。

    雖然小姨什么也沒說,但溫南能感覺到, 從今天早上小姨起個大早去了朝陽公社的勞改場去看馮仁, 沒多久就回來后開始不太對勁,她一個人在床邊坐了許久, 一直到婦聯主任過來才回神。

    溫南抿了抿唇,拐著彎問道:“小姨,你今早去勞改場見到馮仁了嗎?”

    孟秋輕輕點頭:“見到了!彼龂@了口氣:“我跟他說了我和他爹離婚的事,以后每個月的糧食讓他爹送,她不會再來了。”

    說到這里,孟秋忽的低下頭咬住嘴唇無聲哭泣。

    她心里難受,更多的是失望和心涼。

    她今早去看馮仁,跟他說了這段時間家里發生的事,大兒子不僅不關心她,還埋怨她,說都是因為她把溫國的撫恤金還給溫南,害的家里面沒錢,也害的他娶不上媳婦,千錯萬錯都是她這個當娘的錯,一家人都把罪責甩到她身上,她都不知道當年把這兩個孩子生下來圖什么?

    溫南抱住孟秋,感覺到她身子一顫一顫的,明顯在壓抑著哭聲,她拍了拍孟秋的后背:“小姨,你還有我!

    “嗯!

    孟秋吸了吸鼻子,回抱住溫南,聲音悶悶的:“小姨也只有你了!

    這趟火車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九點到達南陽市,經過一晚上的沉淀,孟秋悲傷的情緒已經消化了一些,她上前幫著陳敘一起拿行李,被陳敘避開:“你跟溫南走一起就好,東西我來拿。”

    溫南和孟秋走在外面,陳敘拎著東西跟在她們后面,一出火車站溫南就看到了停在路對面的軍用吉普車,周巖坐在副駕駛里,黑黝黝的眼珠子亂晃著,看到他們后,周巖招了招手:“溫南,陳敘,這邊!”

    周巖下車,從陳敘手里接過包袱,看到溫南邊上的孟秋,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陳敘先一步介紹:“溫南的小姨。”

    周巖爽朗一笑:“小姨好,我叫周巖,是陳敘的戰友。”

    孟秋笑了笑:“你好!

    她跟著溫南坐到車子的后排,稀奇的看著車內,這還是她頭一次坐四個輪子的小車,跟長途汽車完全不一樣。

    “你晚了一天啊。”

    周巖在前面開車,轉頭看了眼陳敘:“我昨天過來了,害我跑空一趟。”

    陳敘:“抱歉,有點事耽擱了一天!

    周巖抬眸,掃了眼后視鏡,視線在溫南和孟秋臉上停滯了幾秒,別說,溫南跟她小姨長得還挺像的,尤其是眼睛。

    車子開到國營飯店,幾個人吃了早飯就出發了,一直到中午一點多到達家屬區。

    陳敘和溫南帶著孟秋往家屬區走,周巖給軍區還車,這個點家屬區的路上人挺多的,來往的軍嫂紛紛給溫南和陳敘打招呼,有人問孟秋是誰,陳敘介紹道:“溫南的小姨!

    他們快到陳家時,看見了從家里跑出來的張小娥,張小娥“嘿喲”了一聲:“我就說聽著聲音有點像你們,你們可算回來了,咦,這是誰呀?溫南,看著跟你長得還挺像的,是不是你——”娘這個字被張小娥憋回去了。

    她差點忘了,溫南爹娘早早就沒了。

    溫南笑道:“張嬸子,這是我小姨,她叫孟秋。”然后又給孟秋介紹:“這是隔壁杜團長的媳婦張小娥,我叫張嬸子。”

    張小娥笑道:“嘿,溫南,這么一看,你跟你小姨長得可真像,猛地一看還以為你們是母女兩呢!

    孟秋握住溫南的手,說道:“在我心里,南南就是我閨女!

    張家和陳家挨得近,陳奶奶在院里聽見溫南的聲音,著急忙慌的跑出來,看到溫南和陳敘時,高興的招手:“你們可算回來了。”陳奶奶看到了溫南旁邊的孟秋,也不見外,朝她招了招手:“南南她小姨,你可算來了,你們快進來!

    溫南說道:“小姨,這就是陳敘的奶奶,對我特別好!

    有了溫南給她說過陳奶奶對待她的事,還有陳家人特別關照溫南的事,孟秋對陳奶奶也生出了親切之情,她走過去扶住陳奶奶的手臂,自來熟的稱呼了一聲姨,陳奶奶高興的握住孟秋的手,兩人轉身先進去了,陳敘走到溫南身邊,垂眸笑看著她:“還愣著干什么?”

    溫南:……

    她就是看小姨對陳奶奶毫不生分的樣子有些驚訝而已。

    張小娥湊過來問道:“溫南,你小姨咋過來了?”

    溫南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說,她下意識看向陳敘,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的求助,對張小娥說:“她小姨家里都沒人了,她一個人在家里我們也不放心,就將她接過來跟我們住在一起,以后和我奶奶也是個伴!

    張小娥:……

    她忽然覺得,陳營長家成了收難所。

    回到家里,陳奶奶和孟秋在屋里說話,溫南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小姨坐在床邊抹眼淚,陳奶奶嗓門不算大,但溫南依稀聽到了一些,大致是在罵馮家人,她猶豫了一下,正想著去陳奶奶屋里,陳敘先一步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廚房,廚房里鍋里空著,菜板上是剛切好的菜,灶臺旁邊放了一團干葉子,看樣子是陳奶奶準備做午飯。

    溫南被陳敘帶到灶臺前,她單手撐著灶臺,仰著小臉看向近在咫尺的陳敘,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陳敘道:“讓奶奶和小姨單獨待一會。”

    男人漆黑的眸凝著溫南璀亮的眼睛,喉結動了動,遒勁有力的手臂摟住溫南的后腰,稍一用力就讓小姑娘嬌/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男人身上肌肉/堅/硬緊實,跟銅墻鐵壁似的,卻帶著滾燙的熱度,兩人呼吸/交/纏著,彼此能嗅到對方的氣息,這幾天來回奔波趕路,處理馮家的事,再加上有小姨在,陳敘一直沒對她做過出格的事。

    沒想到一回到陳家,他就原形畢露了。

    溫南臉倏地一紅,低下頭假裝咳了兩聲想緩解自己的不好意思,頭頂傳來男人磁性的低笑聲,溫南一怔,剛抬起頭就被陳敘扣住后頸,男人的/吻/勢如疾風的落下,帶著突破重圍的氣勢,好一番攻城掠奪,溫南覺得自己的舌/根/都快麻了,她身子有些發軟,用軟綿無力的手臂抱住男人勁瘦的腰身。

    手心下是陳敘繃緊的肌肉線條,溫南被/親的迷迷糊糊還不忘用手指戳一下男人的肌肉,不戳還好,一戳男人吻的更兇了。

    溫南甚至能感覺到陳敘/身體/的異樣,她臉色爆紅,‘唔’了幾聲,一直到她快喘不上氣時陳敘才放過她。

    “南南。”

    陳敘的手掌輕撫著溫南的臉頰,帶著薄繭的拇指揉按著被他親的紅潤的唇角,眼底洶涌的暗/欲/越來越重:“明天我就跟政委說明我們的關系,我想早點把你娶過門!

    說這句話的時候,溫南清楚的看到陳敘眼底濃烈的占有欲。

    她小臉都快熟透了,低著頭“嗯”了一聲,外面忽然傳來陳奶奶和小姨的腳步聲,溫南下意識推開陳敘走到菜板前,拿著刀裝模作樣的切菜,陳敘也咳了一聲,轉身坐在灶口前的小凳子上,擋住身體的異樣,也裝模作樣的給灶口里添柴火。

    陳奶奶一進來就看見溫南拿著刀在那瞎剁,她愣了一下,注意到溫南臉蛋浮著不正常的紅色,又看了眼自個孫子在灶口前彎腰添柴,老太太瞬間明白過來,笑著握住孟秋的手說:“小秋啊,走,姨帶你去供銷社認認路,家里沒鹽巴了,咱們買點鹽巴去。”

    孟秋也是過來人,她沒注意陳敘,只看著自家的外甥女臉蛋都快紅透了就知道什么情況了,于是笑道:“好!

    兩人一前一后出去了,溫南松了口氣,看到被自己剁的不成樣子的土豆片:……

    身后傳來陳敘低低的笑聲,溫南轉頭,佯裝慍怒瞪他一眼。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丟死人了。

    午飯是溫南做的,做了幾道好菜,陳奶奶一直讓孟秋多吃點,馮家的事孟秋已經告訴陳奶奶了,飯桌上,溫南還說了些孟秋沒提的事,陳奶奶氣的把馮家父子三個狠狠地罵了一通,正罵的起勁,張小娥從外面進來了,端了個小板凳坐在井邊,跟溫南說家屬區這幾天發生的事,說完后問了一句:“對了溫南,司務長說每周放假的時候去食堂做糕點,是不是?”

    溫南點頭:“嗯!

    張小娥一拍大腿:“哎媽呀,那敢情好啊,我家老杜昨天還跟我念叨你做的糕點呢,這幾天可把他饞壞了,我在家里試著用你的法子做水晶糕,結果做出來的黏糊糊的,死難吃,要不是怕糟踐糧食,我都想把它扔了!

    溫南喝了口湯,笑道:“等這周放假,我就去食堂做糕點!

    一旁的孟秋看了眼溫南,南南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她會做飯到是真的,但糕點這種精致稀奇的點心她怎么沒聽南南提起過?

    吃過午飯,孟秋堅持要洗碗,溫南去廚房幫孟秋,孟秋看了眼邊上擦筷子的溫南,猶豫了一會才問:“南南,你啥時候學的做糕點的本事?”

    第80章 第 80 章

    80

    溫南沒想到小姨會問這個, 她一時間哽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南,小麥找你呢, 說在石橋那邊等你!

    陳奶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溫南松了一口氣, 連忙道:“小姨,我等會回來跟你說, 我先去找小麥了, 她找我應該有事。”

    說完轉身就跑了, 孟秋笑道:“你這孩子跑慢點。”

    溫南一口氣跑到石橋, 看到在石橋對面樹后面的趙小麥,她跑過去靠在樹干上喘了口氣, 看向躲在樹后面鬼鬼祟祟的小麥,問道:“小麥, 你找我什么事?”

    趙小麥說:“我聽說你小姨來了?”

    溫南點頭:“嗯,昨天來的, 和我一樣,以后常住在這邊了。”

    兩人在樹后面聊了一會,趙小麥要去地里面干活,溫南索性陪著她, 趁趙小麥干活的功夫, 溫南又教她識了幾個字, 一直到下午趙小麥干完活溫南才跟她一塊回家屬區,溫南也琢磨了一下午, 想著回去后該怎么回小姨她會做糕點的事。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晚了, 陳敘下午去了一趟部隊,晚飯是陳奶奶和小姨一起做的, 張小娥一下午都在陳家待著,孟秋的事陳奶奶也沒瞞著張小娥,一股腦的都告訴她了,畢竟這些事就算現在不說,將來家屬區的人都會知道,還不如趁機告訴張小娥,讓她把這些事揚出去。

    張小娥被馮家父子三人的種種行為氣的不行,把他們狠狠罵了一通。

    溫南回到家的時候張小娥已經走了,院里亮著暖黃的燈泡,隔壁是張小娥跟杜團長吐槽馮春父子三人的惡劣行為,溫南去井邊洗干凈手,給院里的陳奶奶打了聲招呼就去了廚房,她看到在灶臺前下面條的孟秋,走過去笑瞇瞇的叫了一句:“小姨,我回來了!

    孟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你一下午跑哪去了?”

    溫南:“去找小麥了!

    她跟小姨簡單的說了下趙小麥的事,孟秋聽完,皺眉嘆了一聲:“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沒一會陳敘就回來了,吃過晚飯,陳敘把洗鍋碗的活包攬了,孟秋堅決不讓,她覺得自己和南南吃住都在陳營長家里,要是再不干點事,她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陳敘見狀,也不勉強,等孟秋洗完鍋碗,他照常給溫南燒好洗澡水端到屋里。

    晚上溫南和孟秋睡一間屋子,兩人睜著眼望著頭頂漆黑的房梁,沒等孟秋主動說話,溫南先發制人,提起今天中午孟秋問的話:“小姨,你今天問我,我是什么時候學會做糕點的,我還沒回答你!

    孟秋愣了一下,笑道:“你不說我都把這茬事忘了。”

    溫南翻了個身,手臂支在腦袋下面,看著朦朧夜色里的孟秋:“我是在火車上聽一個老奶奶說了很多種做糕點的法子,她祖上年輕的時候在皇宮是御廚,會做的糕點可多了,她說了好幾種糕點做法我都記在心里,正好食堂的王廚子的媳婦生孩子,他請假一個月,司務長找我代班,我就按照當時那位老奶奶說的做糕點的步驟嘗試了一下,沒想到還成功了,家屬區和部隊不少人喜歡吃呢。”

    溫南臉上的笑單純無害,眼底亮晶晶的,襯的臉頰的酒窩香甜醉人。

    她仔細觀察著孟秋臉上細微的變化,雖然夜里漆黑,但借著微弱的月光還是能看清一些,孟秋臉色平靜,她身后輕撫著溫南細膩的臉頰,眉眼間流露著長輩對小輩的慈祥:“我們南南一向都很聰明,又能干食堂的工作,還能當老師,小姨真為你驕傲!

    孟秋握住溫南的手,跟她說了許多話。

    一直說到很晚孟秋才打了個哈欠進入夢鄉,溫南偏頭看了眼小姨,心里的勢頭總算落地了,

    還好,這一關混過去了。

    翌日一早,溫南是被陳敘叫醒的,她困的睜不開眼,翻了個身想繼續睡,然后倏地想起自己還要去學校的事,于是著急忙慌的爬起來,隔著一扇門對陳敘說:“來了!

    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小姨不知道什么起床的。

    溫南穿好衣服出去,看到孟秋和陳奶奶從廚房端著飯碗出來,陳奶奶臉上都是慈祥的笑意:“南南,洗漱下吃飯了!

    溫南:“嗯!

    陳敘堵在屋門口,男人垂眸看了眼溫南有些亂糟糟的頭發,沒忍住抬手揉了揉,眉眼里帶著笑意:“是不是還困著呢?”

    溫南打了個哈欠:“困。”

    吃過早飯,陳敘送溫南去學校,孟秋也跟著轉了一圈。

    溫南走的這幾天課程也沒落下,她先前做的有教案,現在只需要跟周玲和呂美對接一下就行。

    在學校上了半上午的課,中午放學時,陳敘來學校接的她,這個點路上人也不少,碰見認識的,陳敘都會打聲招呼,溫南湊到他身邊,仰著小臉笑瞇瞇的看著他,小聲問道:“你跟你領導說了嗎?”

    陳敘垂眸低笑:“說了,也跟你哥的部隊打過電話了,這幾天應該就有結果!

    別說,溫南還挺緊張的。

    畢竟對家屬區和部隊的人來說,他們是兄妹,然后有一天兄妹變夫妻,想想都有點刺激、嚇人。

    垂在身側手被握住,溫南心口輕輕一撞,耳邊傳來陳敘低沉磁性的聲音:“別怕,一切有我!

    溫南笑道:“我不怕。”

    她最不懼怕的就是流言蜚語,再說了,她和陳敘原本就沒有血緣和親情關系,只要部隊的政審通過,誰還能說的了什么?

    回到家陳奶奶和小姨已經做好午飯了,陳敘和溫南去井邊洗手,四個人剛坐在飯桌上吃了兩口飯,陳敘就被忽然出現在家門口的警衛員叫走了,一同被叫走的還有杜團長,陳敘看了眼臉色凝重的警衛員,視線掃了一圈,落在溫南身上,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等我回來。”

    溫南以為是政審出了什么問題,她一下午上課都心不在焉的,周玲看她狀態不對勁,擔憂道:“溫南,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溫南搖頭:“我沒事。”

    快到放學的時候,溫南時不時的看向外面,等手動的下課鈴聲一響,溫南率先抱著書本回到辦公屋,將書本整齊的放在桌上,轉身急匆匆的就走了,周玲抬頭看了眼,沒忍住笑出聲,對呂美說:“我還是頭一次看見溫南放學這么積極,學生還沒走完呢,她先急匆匆的跑了!

    呂美也笑了下:“應該是有事吧!

    這個點外面的學生也挺多的,溫南跑出學校,沒看見陳敘,反倒看見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孟秋,她趕過去問道:“小姨,你怎么來了?”

    孟秋道:“小敘讓我來接你,他有事來不了!

    溫南微怔:“他回來了?有沒有說什么?”

    孟秋:“他下午四點左右急匆匆的趕回來收拾了兩件衣服就走了,說是去執行任務,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溫南:……

    她“哦”了一聲,和孟秋結伴往家屬區走,心里莫名的有些悶悶的。

    也不知道陳敘這一走,得多久才回來?

    回到家屬區的時候天已經麻麻黑了,溫南吃過晚飯沒多會就睡下了,睡到半夜,隔壁廖家忽然傳來巨大的爭吵聲,嬰兒響亮的哭啼聲像大喇叭似的吵醒了溫南,同時被吵醒的還有趙家、何家,杜團長家,溫南聽見李淑在罵廖營長和方萍,罵的可難聽了,說他娶了媳婦忘了娘,兩口子都不是好東西,一個比一個缺德,沒一會張小娥勸架的聲音也響徹在黑夜里。

    孟秋披上衣服:“我出去看看,南南,你接著睡,明天你還要早起去學校。”

    溫南:“好。”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在忽高忽低的爭吵聲中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陳奶奶喊她才起。

    溫南打了個哈欠,問起昨晚廖家的事,陳奶奶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方萍奶水不夠,廖營長晚上去供銷社買了一桶奶粉回來,李淑嫌一個女娃子花錢吃那么精貴的奶粉,吵著鬧著要廖營長把奶粉退了,為這事鬧了大半晚上,要我說方萍奶水少的原因,肯定是被她婆婆氣的把奶憋回去了!

    溫南:……

    別說,還真有可能。

    吃過早飯,孟秋送溫南去學校,走在路上的時候,還能聽見軍嫂們在議論廖家的事,不過大多數都在罵李淑那個老太婆不是個東西,和趙營長兩口子一樣,重男輕女,不把姑娘當人,也有人說一個嬰兒吃奶粉的確糟踐錢,這年頭養孩子,沒有奶水就用米湯和面糊糊養著,現在買奶粉都要奶粉票,不是每家每戶都拿的出奶粉票的,而且誰家供得起一個小娃娃的奶粉口糧?.

    時間一晃,陳敘已經走了一個月了,這期間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這天下著濛濛細雨,正好也趕上周六,溫南在床上賴了一會才起來,吃過早飯就出門了,打算去食堂準備中午的糕點,她剛經過杜團長家就看見開門的張小娥,于是笑著打了聲招呼:“張嬸子!

    以往張小娥都是笑哈哈的拉著她暢聊一番,今天卻神色一頓,看著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欲言又止的躊躇。

    認識張小娥也有小半年了,這還是溫南頭一次從她臉上看到這副表情。

    她笑了下,問道:“張嬸子,你怎么了?”

    張小娥左右看了看,見巷子有來往的軍嫂,索性一把將溫南拽到家里關上門,又生怕隔著一道門不安全,怕被外面的人聽見,于是又拽著溫南進了屋里。

    溫南:???

    她好奇道:“怎么了?”

    張小娥平時是個大嗓門,這會可以壓低聲音,緊張的看著溫南,問道:“溫南,你跟嬸子說實話,你和陳營長,你們……你們”張小娥皺了皺眉,‘你們’了半天,“哎喲”一下,拍了下大腿,一口氣說出來:“我昨晚聽老杜說,陳營長一個月前給上面遞交的結婚申請報告下來了,老杜說還有待審核,他還說,要跟陳營長結婚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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