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指導
◎我現在說我剛剛是在用手機看論文您信嗎?◎
黃嘯飛博士停好車, 和劉星澤一起往溫憲教授家走去,路上還給劉星澤介紹了一下溫憲教授家里的情況。
“教授一個人住,家里請了一個保姆照顧。咱們師母從政, 在地方上工作, 平時比教授還忙, 我也就見過一次。”
劉星澤回憶了一下溫憲教授的年紀, 猜測師母的年紀應該不會比教授小多少, 道:“那師母也快到退休年齡了吧?”
按照目前夏國的政策,正常來說女性的退休年齡是50周歲,女性干部則是55周歲,當然特殊崗位也有一些特殊政策。
黃嘯飛博士回憶了一下, 很肯定地道:“那還早,咱們師母大概還能為國家做貢獻十年以上。”
黃嘯飛博士沒有細說,也沒有解釋師母的年齡, 不過劉星澤猜到了,看來他們師母的級別比較高, 屬于高級領導干部。
這個世界上, 打工人都是喜歡早點退休的, 但領導肯定是希望能夠掌握權力到永遠的, 就像古代修仙問道的都是有錢人,因為基本上有錢人才想要長生不死,而底層人民信佛的更多, 只想求個來生富貴。
劉星澤他們到的時候,家里就只有溫憲教授一個人,保姆準備好晚餐之后就離開了, 據溫憲教授說人家是趕著去接上幼兒園的孫子, 不過晚上會過來收拾東西, 平時也不在溫憲教授家住。
晚餐準備的很豐盛,飯后溫憲教授打發黃嘯飛博士自己玩去,把劉星澤叫到了書房里。
劉星澤猜測溫憲教授大概是要跟自己說論文的事情,如果是其他時間沒必要支開黃嘯飛博士,便有些忐忑地乖巧在書房里坐好。
寫論文這事,劉星澤是真的業務不熟練,大學的時候教授布置的作業不算,那不能算是規范的論文,要求其實也不高。
而且那會兒劉星澤其實也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這上面,多數抱著應付任務的心思,唯有寫畢業論文的時候花了些時間,但想的也是寫完就能解脫了。
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本科生的畢業論文,那要求其實也是很低很低的,水刊的標準都夠不上,那種花錢就能上的,可能都得另外花錢幫你修飾修飾才行。
所以寫論文這事劉星澤是真的沒什么經驗,也談不上有什么底氣。
不過溫憲教授開口卻并沒有直接挑刺,而是道:“你的論文我看過了,內容很豐富,數據處理的也很漂亮。”
在很多領域中,寫論文處理數據都是必不可少的,畢竟實驗中會有很多很繁雜的數據,不經過篩選、分析、處理直接放上去不免會顯得雜亂無章。
當然任何東西只要是經過處理的,就不是第一手數據了,因此在學術圈各種用“秦檜法”處理數據的方法也是屢見不鮮,甚至成為了一種常態,但溫憲教授是絕對不會欣賞、不能容忍這種數據處理方法的。
溫憲教授說劉星澤數據處理的很漂亮就是字面意思的漂亮,他有王雙媛傳給他的原始數據,知道劉星澤并沒有給數據做任何不應有的修飾,只是把數據整理的更加直觀,需要統計計算的地方做了一些統計計算而已。
劉星澤這才半只腳踏進學術圈呢,并不了解這個圈子里的那些潛規則,也沒聽說過什么“秦檜法趙高法”的,并不知道數據“漂亮”還能有歧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王師姐教我該怎么處理數據的。”
溫憲教授笑了一下,道:“王雙媛教的不錯,要是她自己處理數據也能這么細致我對她就放心多了。”
溫憲教授太過于直接,把劉星澤給整不會了,只好尷尬笑笑,道:“因為我以前是學經濟的,對數據這些比較敏感,也有比較多的分析處理經驗吧。”
溫憲教授沒有對此發表什么意見,夸過之后,自覺鋪墊已經到位了,開始挑刺,“總的來說,這篇論文有可取之處,但缺點更多。”
劉星澤虛心傾聽,“教授您說。”
可能是考慮到劉星澤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學生,而且是第一次寫論文,溫憲教授也是真的很喜歡他,或許還有內容干貨加成,溫憲教授的言辭還算溫和。
“你這篇論文內容很多,但是太多了,缺乏必要的層次和邏輯,也確實應該有主題。沒錯,論文對文筆沒什么要求,能把話說清楚就行,但一篇論文也應該有一個論述的主題,論文的內容應該圍繞這個主題說清楚講明白。”
劉星澤對照自己的論文陷入了沉思,他這篇論文想要寫的是生物防治,但是這個論題太大了,而相關的知識偏偏他腦子里又有很多。
他希望把自己腦子里的東西全部塞進這篇論文里,確實顯得有些雜亂無章,盡管他已經盡量希望把所有的內容整理的有條理,但仔細讀來確實感覺這篇論文的內容有些散。
溫憲教授把自己做過批注的論文遞還給劉星澤,繼續說道:“我總結了一下你論文里的內容,大致可以分成幾塊,我也在論文里標注了。你可以按照我的意見,或者你有自己的想法也行,將它們拆分成幾篇論文。”
劉星澤翻開第一頁,溫憲教授的拆分建議就直接寫在了標題旁邊,思路非常清晰,讓劉星澤原本有些混亂的想法瞬間清楚了許多。
溫憲教授繼續說道:“但這些都還只是小問題,你這篇論文最大的問題就是,論據不夠充分。”
溫憲教授雖然年紀不小了,但記憶力卻依然很好,即便手上沒有拿著論文,講起細節依然十分流暢,一陣見血地指出了劉星澤論文里的問題,同時也非常細致地跟他說了想要完善論文的內容需要加上什么東西。
劉星澤一開始只是聽著,后來隨著溫憲教授說的細節越來越多,便也拿了支筆直接在打印出來的論文上奮筆疾書記錄起來。
溫憲教授說的內容都是非常重要的,其中一些內容劉星澤現在就可以補充,還有另外的一些還許多更多的實驗數據支持,但總的來說劉星澤已經有方向了,對于如何寫論文他心里也終于有了明確的了解。
劉星澤這篇論文別的不說,內容是真的很多,而且都是很重要很有價值的東西,溫憲教授全部講解完也是感覺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氣喝完。
溫憲教授喝完茶水放下茶杯,就看到劉星澤小學生似得看著自己,不由輕咳一聲,說道:“你以前沒寫過論文我才跟你說的這么清楚,下次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騙人的。
笑死,也就劉星澤又這個待遇,其他學生他才不會教的這么詳細,最多讓他們自己去看別人怎么寫論文,讓其他學生教,再不行直接讓期刊編輯毒打幾次就差不多了。
劉星澤乖巧點頭道:“好的教授,我已經知道論文該怎么寫了,您說的很詳細。”
“嗯。”溫憲教授滿意地點頭。
剛剛給劉星澤講論文的問題沒注意時間,現在一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溫憲教授便道:“今天已經很晚了,你要是沒什么事情話,可以在家里住一晚。”
劉星澤雖然長在富貴之家,卻沒有那么嬌氣,對住處也并不挑剔,想到明天還和實驗室里的師兄師姐們約好了過去,便覺得住在這邊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多少對溫憲教授有了些了解,知道對方并不是喜歡客套的人,既然邀請他住下那就是真的想要住下,也不多說就道謝答應下來。
兩人走出書房的時候,黃嘯飛博士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見到他們出來,黃嘯飛博士連忙收起手機起身道:“教授,之前阿姨來過,收拾完家里又走了。”
“嗯。”溫憲教授答應了一聲,道,“你小師弟今晚住這,你也留下吧,帶你小師弟去客房收拾一下。”
“好的,教授。”黃嘯飛博士可以說是溫憲教授家的常客了,因為一個人甚至很多時候溫憲教授都不在家里住的緣故,溫憲教授的很多學生在不方便的時候都在溫憲教授家里住過。
黃嘯飛博士帶著劉星澤往客房走去,就聽到背后傳來溫憲教授有些嫌棄的聲音,“沒事少玩點手機。”
黃嘯飛博士:“……”
我現在說我剛剛是在用手機看論文您信嗎,教授?
剛剛真的是在用手機查文獻的黃嘯飛博士郁悶地帶著劉星澤進了客房。
這就是一間普通的臥室,家具不多,主要就是桌椅、床頭柜和一個大衣柜,不過有獨立的衛生間,透過開車的門可以看到里面洗漱用品十分齊全,還有一次性的洗漱套裝。
黃嘯飛博士把被褥從柜子里拿出來放到床上,衣柜打開的時候,劉星澤看到衣柜里掛著一些衣物。
黃嘯飛博士幫劉星澤一起鋪床,并解釋道:“大家有時候圖方便回在這邊過夜,所以就在都在這里留了一套衣服,有需要的時候用,阿姨會幫忙清洗。都是干凈的,師弟你如果需要的話,可以看看有沒有尺碼適合的。”
劉星澤乖巧地道謝,并解釋道:“剛剛我給家里人發信息說今晚要留在這邊過夜,我哥哥說讓人給我送換洗衣物和睡衣過來了。”
不過看著房間里的一切,劉星澤心里依然有些訝異。
他此前就聽不少師兄師姐說過溫憲教授對學生很好,但他沒有想到這種好居然還延伸到了生活中,從這種程度上來說溫憲教授簡直就是學術圈導師之中異類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有點事兒,就這些啦,明天爭取多寫點!
第62章 詭聲
◎王師叔,您手怎么這么冰?◎
剩下幾天在京城的時間, 劉星澤多數都泡在實驗室里,他學東西的速度很快,學會之后就能幫上忙了, 實驗室的各位都很歡迎他。
而除了玩實驗之外, 劉星澤還列了一下論文大綱出來, 基本上他的論文需要從頭開始寫, 那些需要補充的數據, 他現在也得搞個章程出來,可能回去之后還得要王雙媛博士他們幫忙記錄數據。
劉星澤離開京城返回云來宮的時候,實驗室的眾人都表示非常傷心。
順便一提,在實驗室的這段時間, 劉星澤還給他們的花盆里種了許多蔬菜和一些小型的水果植株,有他的照顧這些植株明顯生長的非常好。
這些盆栽都是劉星澤種出來給他們改善伙食的,至于溫室里做對比實驗的那些, 除了之前那次之外劉星澤再也沒見過,因為怕他影響了數據的可靠性。
回到云來宮劉星澤就發現多了一位沒見過的仙長, 張長蘇介紹說是天師府的齊崝①仙長, 張天師的弟子, 這次就是過來幫忙照看云來宮, 差不多會停留一月左右的時間。
齊崝看起來是很開朗的一個人,和高冷的張長蘇不同,臉上時時帶著笑, 見到劉星澤也很熱情,“劉師弟,久仰大名, 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
劉星澤眨眨眼正想說話, 就聽到張長蘇說道:“別理他, 他對每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都這么說。”
齊崝頓時滿臉委屈地道:“張師兄,您怎么揭我老底啊?不過這回我還真不是瞎說,我來這里之前就聽王師兄說過不少劉師弟的事情,而且師父也很想見見劉師弟,我對和劉師弟見面確實是期盼已久了。”
劉星澤:“……”
所以說,齊師兄您對別人說這話確實是假的對嗎?
雖說咱們正一派也沒有不能說謊的戒律,但您是不是也別太隨便了啊?
齊崝一眼看出了劉星澤的想法,不以為然地道:“這有什么關系?我這樣說,不管人家信不信,聽了也開心不是嗎?這是善意的恭維。”
好家伙,甚至不說是善意的謊言。
不過劉星澤想想覺得齊崝說的也有道理,別管他說話的時候有沒有走心,至少他確實給大多數聽到這話的人帶來快樂了不是嗎?
于是劉星澤點頭道:“齊師兄,您說的對。”
齊崝頓時得意起來,“對吧,我有特殊的社交技能,可惜其他人都不感興趣。還是劉師弟你識貨,要不要來和我學學社交的技巧啊?”
劉星澤愣了一下,不由瞪大了眼睛,眼里有一瞬間的無措,下意識往張長蘇的身邊走了兩步,弱弱地道:“那……那就不必了吧,我對社交……沒什么興趣。”
張長蘇把劉星澤護在自己身后,睨了齊崝一眼,“齊師弟,適可而止。”
齊崝驚奇地看了張長蘇一眼,又看了看被他護在身后的劉星澤,竟是笑了起來,“好吧好吧,不逗劉師弟了。不過,真是很少見張師兄這么護著誰呢。”
也不是說張長蘇冷漠,該出手的事情他還是會出手的,但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一般張長蘇只會當做沒看見。
看來,這位劉星澤師弟,至少在張長蘇師兄這里的地位不太一般呢。
張長蘇沒有搭理齊崝,轉頭對劉星澤道:“你不去工作站那邊看看?”
劉星澤懷疑張長蘇是有什么話要私下和齊崝說,不過他也確實不想待在這里了,和齊崝師兄在一起感覺有點危險,點頭道:“嗯,那師兄我過去了。”
走出去很遠劉星澤還能聽到齊崝的笑聲,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齊崝笑容滿面抬手朝他揮了揮,嚇得劉星澤趕緊轉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
回來之后,劉星澤并沒有在云來宮停留太久,休整了兩天,拜托王雙媛博士幫忙記錄數據之后,劉星澤就和張長蘇、張承志一起下山前往上清鎮天師府。
三人抵達上清鎮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的便是小鎮古老的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張長蘇并沒有遲疑和停留,直接往張安然的醫館而去。
現在醫館的正門已經關了,周圍十分安靜,張長蘇駕輕就熟地找到了醫館的側門推門進去就是醫館的院子。
院子里也只有微弱的燈光,走進去他們就聽到了小聲的詭異的女子唱戲的聲音,跟在張長蘇后面的劉星澤和張承志聽到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劉星澤不由更靠近了張長蘇一眼,他可還沒學過什么法術,這里是天師府,還是以為有道仙長的住處,不會有女鬼的吧?
但好像也說不定,畢竟似乎也有些仙長是喜歡養鬼的,但仙長們養的鬼肯定是好鬼不會害人的對吧?
張承志走在最后面心里感覺比劉星澤還慌,總擔心會不會有什么東西從身后的黑暗之中跳出來,或者身后的黑暗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
內心的想象力還沒有放飛完,張承志之覺得渾身一僵,有一只手真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不是他的錯覺,這只手冷冰冰的,感覺起來毫無溫度。
在張承志放聲尖叫之前,有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了起來,“你們怎么不進去?”
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張承志身上根根豎起的汗毛軟了下去,腦子也終于上線,想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之前去過云來宮的王祥樂。
王祥樂搭著張承志的肩膀走上前來,笑著道:“長蘇師兄,你們到了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去車站接你們。對了,你們晚飯吃了沒?”
“王師弟。”張長蘇和王祥樂打了個招呼,淡淡道:“晚飯我們在市里吃了,也必要來接,我們直接坐出租車回來更方便。”
被嚇得不輕的張承志則是忍不住說道:“王師叔,您手怎么這么冰?”
雖然剛才的那一幕在張承志的心里經過了很多的藝術加工,但有一點是真的,張承志的手真的很冰,散發這涼意。
王祥樂收回手,樂呵呵地道:“這個啊,剛剛清洗一點東西,在冷水里泡過,那可不得冰嗎?”
張承志無言以對。
王祥樂道:“都別在門口杵著了,進去唄,難道長蘇師兄您還近鄉情怯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院子里若有若無的低低的女子唱戲的聲音也停了,一個身影后院子中間大樹后面走了出來,“長蘇師兄你們到了啊?快進來吧,師父在書房還沒休息呢。”
這時劉星澤和張承志才看清楚,這是一個年輕坤道,手上還拿著一個手機。
王祥樂看到年輕坤道樂了,“曾師弟,你又在院子里聽戲呢?早說了讓你戴個耳機,之前不是還有附近的居民以為鬧鬼了,還跑到天師府去求助嗎?結果好家伙,最后發現‘鬼’就是咱們天師府的弟子。”
劉星澤和張承志:“……”
好了,真相大白了。
而且事實證明,他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年輕坤道曾雨佳道:“王師兄您也來了啊,為了不擾民,我已經把聲音放到很低了,戴耳機不舒服。”
劉星澤和張承志:“……”
你真的不覺得,這更恐怖了嗎?
深更半夜,若有若無的女子唱戲的聲音,感覺更像是有鬼了啊!
王祥樂并沒有get到劉星澤和張承志的點,擺擺手說道:“反正你別再讓周圍的居民去投訴就行了。對了,曾師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跟著長蘇師兄修行的劉星澤師弟和跟著長蘇師兄學醫的張承志師侄。”
劉星澤和張承志也壓下心里的吐槽,主動行禮,“曾師兄/曾師叔。”
曾雨佳回禮,笑道:“王師兄上次從云來宮回來就經常提及劉師弟和張師侄,我也早就期待和你們見面了。”
曾雨佳這話倒也不完全是客套,她甚至提前給兩人準備了見面禮,難得做別人的長輩,看起來有點興奮。
互相認識過后,王祥樂眼巴巴地看著張長蘇道:“長蘇師兄,您這次回來就沒帶點什么特產回來嗎?”
張長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有一批藥材,走物流了,大概明天能到。”
“哦。”王祥樂應了一聲,藥材當然是他想要的,但就是……就沒點別的了嗎?
劉星澤看出了王祥樂的想法,笑著說道:“還有一些蔬菜水果,冷鏈運輸,應該也是明天到。”
王祥樂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長蘇師兄、劉師弟、張師侄,我帶你們去見師父吧。”
曾雨佳見狀也不免有些好奇起來。
自從上次王祥樂從云來宮回來,就對云來宮的伙食念念不忘,導致她也想知道云來宮的伙食到底有多好了。
……
這個時間點張安然確實還沒休息,張長蘇他們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書房里整理病案,外面的聲音他當然聽到了,上清鎮的大多數建筑都是以前留下來的,古色古香且漂亮,就是不太隔音。
但張安然并不打擾小輩們交流感情,也沒有被影響,繼續心無旁騖地繼續整理書寫成冊,不是他排斥電腦,主要是他不太擅長這個,打字速度還沒有寫字快,對他來說還是寫字效率比較高。
不過等他整理完感覺差不多夠一冊書的內容之后,會讓對這些電子設備比較擅長的弟子拿去掃描錄入到電腦上,印刷成書。
就和張安然編撰的那本教材一樣,這些病案記錄基本上也只做內部教學之用,外部有人想要用的話他也不會敝帚自珍。
【作者有話說】
加更失敗,哽咽!
明天,明天一定可以的!
第63章 萎病
◎您聽說過漸凍人癥嗎?◎
“父親。”張長蘇行禮, 不過見到久別的親父,他的表情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平平淡淡的。
張安然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筆, 仔仔細細看了看許久未見的兒子的氣色, 再看看他身后跟著的劉星澤和張承志, 不錯, 都很健康。
對張長蘇點了點頭, 張安然的目光很快放在了劉星澤的身上,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劉星澤,此前也從未見過劉星澤的影像資料,但在劉星澤和張承志兩人之中, 張安然依然一眼就確認了劉星澤的身份。
“靈姿內蘊,神光灼灼。”張安然面上含笑,如此稱贊, “你就是星澤吧?早就聽長蘇提過你,果然是個領袖天然的少年人。”
“是, 我是劉星澤, 見過師叔。”被夸得有些不自在, 劉星澤連忙作揖行禮。
贊過劉星澤, 張安然也沒有厚此薄彼,打量了張承志一番,道:“那你肯定就是承志了。長蘇也跟我提過你, 穩重質樸,不是本真,若能堅持本心, 將來也能成為一個明醫。”
明醫不是名醫, 明是明白的明, 而不是名氣的名,對一個醫生來說,明醫是比名醫更有分量的認可。
得到張安然的承認,張承志也有些激動,忙行禮道:“見過師爺,我會不忘初心,繼續努力的!”
張安然笑笑,道:“我聽長蘇說,打算讓你們在醫館幫一段時間的忙。不過這事不著急,你們可以現在鎮上修整兩天熟悉一下周圍的情況,安頓下來之后再來幫忙。今天時間不早了,長樂給你們準備了客房,先去休息吧。”
劉星澤和張承志連忙答應,走出張安然的書房,張承志才有些不太確定地道:“師父,我們過來是不是給師爺添麻煩了?”
剛才那話怎么感覺好像師爺并不是很歡迎他們在醫館幫忙呢?
張長蘇卻知道張安然這樣說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覺得他們一路長途跋涉,需要休息兩天調整一下狀態,而且明天劉星澤還得先去見見張天師。
他淡淡地說道:“你想太多了,如果父親不想你們來,他會直接拒絕。”
不過他也沒生氣,他知道這是張承志的性格使然,張承志起點太低,難免有些自卑,過度不自信。
聽到張長蘇的話,張承志依然是不太確信的樣子,張長蘇也沒有多說什么。
一個人的性格養成,過度不自信的心理狀態,并不是張長蘇幾句話就能夠改變的,還是需要環境潛移默化地去改造他。
而且現在的張承志也確實并沒有能夠讓自己自信起來的資本和底氣,還是得他有足夠的實力之后,才能談到自信,否則有些時候自信也不過是盲目自信而已。
醫館還是比較大的,前面是看病、治療、抓藥的地方,后面則有一個庫房和生活區,平時會在這里居住的主要就只有張安然。
張安然的弟子們晚上也會留一個人在這里,以后突然又急病患者過來求醫,或者張安然有什么需求,但這個人選并不固定,基本上是輪流來,但是王祥樂留下比較多。
張長蘇小時候也曾經在這邊常住,所以這里也保留了他的房間,張長蘇三人回來之前,王祥樂他們把他的房間打掃了出來,另外給劉星澤和張承志安排的房間也在旁邊。
今晚時間不早了,考慮到張長蘇三人旅途勞頓,王祥樂也沒有和他們多交流,把人送到房間里確定他們沒有別的需要就離開讓他們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劉星澤睜開眼睛就聽到了外面有說話的聲音,洗漱出門之后才看到是有患者上門來了,患者坐著輪椅正在和王祥樂說話,聲音其實也不大,但劉星澤習武之后聽覺變得很敏銳。
劉星澤剛出來沒一會兒,張承志也從房間里出來了,只有張長蘇暫時不知道在哪里。
王祥樂見到兩人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笑道:“做完睡得還習慣嗎?長蘇師兄已經起來去吃早餐了,你們也快點去吧,尤其是劉師弟,你要抓緊時間了,等會兒咱們要一起去天師府做早課。”
“啊!”劉星澤一驚,他在云來宮平時比這個時間起的還要更晚一點,并不會耽誤早課。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天師府早課的時間可能比云來宮更早一點,不過入鄉隨俗,到了天師府肯定要按照天師府的時間來。
于是劉星澤也顧不上好奇那位坐輪椅的患者了,連忙道:“王師兄,我們去哪里吃早餐啊?”
王祥樂笑道:“別著急,也沒那么趕,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呢,我帶你們去吃飯的地方。小黃善信,你對這里很熟悉,我就不招待你了啊。”
輪椅患者黃金錄也笑著說道:“王大夫您忙去吧,不用管我。”
說著這句話,黃金錄就覺得十分快樂,他以前可從來沒有覺得能夠生活自理不需要別人的特殊照顧是這么讓人感覺到幸福的一件事情。
和黃金錄打過招呼之前,王祥樂帶著劉星澤和張承志離開了醫館,往一個早點攤子走去,醫館平時基本上是不開火的,早餐要么是去天師府吃要么就自己直接在外面解決。
上清鎮這邊沒有什么大飯店,但一些小攤子小館子還是有一些,畢竟總是有一些游客和香客會來,有需求就會有滿足需求的人,這就是商業行為了。
去吃早餐攤子的路上,王祥樂簡單介紹了一下黃金錄的情況,并道:“幸好有你們送過來的藥材,挽救了小黃善信的人生。”
劉星澤禮貌性地客氣了兩句,心里并沒有太把這話當回事,藥材自然很重要,但大夫的醫生更重要。
他心里考慮更多的還是黃金錄的病情,遲疑了一下,他問道:“王師兄,小黃善信的情況,在我們中醫里屬于萎病的范圍對吧?既然張師叔能治好小黃善信,那有了這些藥材,張師叔是不是也能治療其他萎病患者呢?”
“個人情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王祥樂如此說了一句,但他已經聽出了劉星澤的言外之意,問道,“劉師弟,你這樣問,是不是認識什么萎病的患者?”
劉星澤遲疑了一下,說道:“王師兄,您聽說過漸凍人癥嗎?”
漸凍人癥是一種罕見病,曾經不為人所知,但因為這種病一個世界著名的患者,以及幾年前的一場呼吁關注罕見病的活動而讓很多人了解到了這種病的存在。
而在西醫領域,它有一個更加專業的名稱叫做肌萎縮側索硬化癥。
王祥樂對西醫有一定的了解,聞言點頭說道:“聽說過,這種病在我們中醫來說確實也屬于萎病,但辯證如何還得因人而異。”
漸凍人癥在西醫來說屬于不治絕癥,西醫目前雖然有一些手段可以延緩病情的發展,但是能夠延緩到什么程度只能說有些因人而異的玄學,并且到最后患者的病情總是會不可逆地惡化,最終在痛苦中迎來死亡。
而中醫的手段對漸凍人癥也有一些作用,但此前同樣并沒有中醫能夠治愈漸凍癥患者。
漸凍人癥患者確診之后的生存時間差異很大,目前的醫學研究對此也沒有明確的結論,只能說個人體質不同。
有些人可以帶病生存甚至達到五六十年,但有些人疾病發展的速度很快可能幾年的時間就會失去生命。
劉星澤道:“是我家的一個親戚,他在幾年前確診了漸凍人癥,這段時間疾病發展的速度變快了,他現在已經達到了無法行動的地步,語言功能也開始受到影響。”
王祥樂聞言沉吟了一下,說道:“你是想要讓他來師父這里試試嗎?我晚點問問師父吧。”
劉星澤對王祥樂笑了一下,說道:“謝謝王師兄。其實我這邊也是臨時起意,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張師叔覺得不適合也沒關系。”
劉星澤說的這個親戚,其實是他的嫂子胡粟娘家的堂哥,兩家的關系很不錯,對方和胡粟的關系似乎也很好,劉星澤也是之前回家的時候知道的這事。
據劉星澤的了解,胡粟還急病亂投醫拿了一些劉星澤種的蔬菜水果去給這個堂哥吃,她已經注意到了這些食物調理身體的作用,可惜食物到底不是藥物,并不能治好她堂哥的病。
劉星澤也是想著,胡粟和哥哥劉陽澤結婚之后,對他們家一直盡心盡力,對自己也很不錯,還生了可愛的雙胞胎,有她的陪伴母親陳冰心情也舒暢了很多,劉星澤自然也不愿意胡粟為了堂哥的事情神傷。
但劉星澤心里其實也有些顧慮,這畢竟是絕癥,即便有他提供的藥材也未必就能治好,他也擔心最后反倒落了埋怨,現在就是先和王祥樂說說,具體要不要介紹對方過來治療,他還得先問問哥哥的想法。
說話間,三人在早餐攤子上見到了張長蘇,雖然是坐在路邊攤子里,依然氣質高潔仿佛天山上純凈的冰雪美好而又讓人不敢接近,他身邊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片真空區,直到劉星澤三人過來填補了空白。
王祥樂坐下熟練地要了一些早餐,各種種類都有,讓劉星澤和張承志想吃什么自己選。
張長蘇已經吃完早飯了,但也沒有急著離開,坐在桌邊看著他們吃,說道:“等會師弟和我一起去天師府,承志可以在鎮上逛逛熟悉一下環境,也可以留在醫館里幫忙。”
張承志是很珍惜學習的機會,連忙道:“師父,我想留在醫館幫忙。”
張長蘇淡淡點頭,“隨你。”
倒是王祥樂笑著說道:“張師侄,醫館沒有那么早開門,你不用著急啊。如果不想出門逛也沒關系,就先在院子里休息一會兒,可以和剛剛那位小黃善信聊聊天,他會在醫館等我們回來,你跟他一起等就是了。”
張承志雖然想要幫忙,但確實有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聽到王祥樂這樣說多少安心了一些,連忙點頭道謝。
王祥樂擺擺手道:“都是一家人,張師侄別這么客氣,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也不用拘謹,不用擔心會戳到小黃善信的傷心處,那位小黃善信是很健談的人,也不介意說起自己過去的事情,受傷的經過之類的。”
“心態真好。”劉星澤聽了感嘆道,這個世界上還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自己遭遇的厄運的。
王祥樂贊同地道:“小黃善信是一個非常樂觀堅強的人,即便在絕境中只要能抓住機會就不會放手。”
【作者有話說】
終于我又開始還債了,明天繼續努力!
負債8.6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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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4章 前世
◎天師為什么想見我?◎
天師府的早課是在天師殿進行, 人數比起孤孤單單的云來宮自然是多了很多,但并不顯得嘈雜,所有人都十分肅穆, 劉星澤進入天師殿之后直接跟著張長蘇站到了后排。
早課的內容天師府和云來宮沒什么區別, 畢竟是同出一源, 分出去的時間也不算長, 而且期間一直保持著密切的往來, 互通有無,自然也不會形成太大的分歧。
劉星澤跟著張長蘇修行這么長時間,早晚課都是很熟練的,此時跟上節奏也沒有任何問題。
早課的時間不是很長, 差不多四十分鐘左右。
早課結束之后,張安然帶著王祥樂等人離開天師府返回醫館準備開門,張長蘇則帶著劉星澤去見張天師。
從天師殿前往張天師居住的地方步行大概需要十來分鐘, 張長蘇安步當車,一路上和預見的師伯師叔、師兄弟們互相見禮, 還給他們介紹劉星澤, 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可以看得出來張長蘇雖然很久沒有回來了, 但在天師府絕不是什么陌生人, 路上遇到的仙長全都認識他,而張長蘇也能準確地認出對方。
好不容易到了張天師的住處,劉星澤后知后覺地緊張了起來, 雖然劉家二少出去也是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但領域不同,在玄門劉星澤還只是個后學末進, 張天師才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大佬。
不過事情有些出乎劉星澤的預料, 張天師看起來并沒有任何距離感, 相反感覺就像鄰居家的老人一樣,他穿著樸素的跑道面帶笑容詢問張長蘇的日常生活,也并沒有遺忘劉星澤。
唯一讓劉星澤感到困惑的是,張天師說想要見他,似乎就真的只是想要看看他而已,聊天的內容全程日常的過分,聊完張天師就讓他們走了,劉星澤全程一頭霧水。
出來之后跟著張長蘇走了一段,劉星澤沒忍住道:“師兄,天師為什么想見我啊?”
這個此前其實劉星澤自己也有所猜測,覺得是不是和靈氣的事情有關系,但是這次見面之后從張天師的態度來看,劉星澤又覺得不太像。
張天師對他的態度是很好的,就像對自家小輩一樣,關心了他的生活和修行,也讓他在天師府安心住下,不管是修行上還是生活上又問題都可以去找師兄或者長輩們。
但……就是過于正常了啊,讓劉星澤完全搞不懂為什么天師會想要見他。
張長蘇本來不想解釋,但看劉星澤真的很糾結的樣子,還是開口說道:“你和人間一般的修行者不同,師伯覺得你前世或者有些來歷。他想要見你,是想要確定一下你的前世,也是想要看看你今生是什么樣的人。”
劉星澤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睜大眼睛道:“我前世?”
張長蘇點了點頭,道:“對,你的前世,現在師伯應該已經有結論了。但這和你沒什么關系,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除非你回復了前世的記憶,否則你不必在意前世的事情。”
這也是張天師的想法,他本來就沒準備和劉星澤談什么事情,不管劉星澤前世如何,不管他今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于玄門而言,他還只是個剛入門甚至還沒有正式入門的小弟子,天師府并不需要他做什么。
或者說,劉星澤現在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好好修行罷了。
張長蘇沒有說的是,他的自己的前世其實也并不簡單,但他并不覺得這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別管他前世是誰,現在也都只能從頭開始修行,前世的種種他一無所知,那他前世是誰有什么能耐,又和現在的他有什么關系呢?
但劉星澤顯然還沒有他想得那么透徹,其實他以前自己也想過自己的前世會不會不同尋常,所以他才會覺得自己天生與道有緣應當步入修行之路,所以他才會天生就會種田而且還能讓植物生出靈氣。
可自己瞎猜是一回事,真的得到了權威人士(張天師)的認證是另外一回事。
這讓他對自己的前世更感興趣了,如果說他之前只敢說自己的前世是個農民,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前世會不會是天上負責種植的神仙。
可惜張長蘇并不會配合他,而唱獨角戲多少有點無聊,劉星澤只好慢慢偃旗息鼓了。
兩人回到醫館里的時候,醫館已經開門了,張安然和他的幾個弟子正在給患者們看病,而張承志則在后面陪身上扎著針的黃金錄聊天。
主要張承志對醫館流程還不熟悉,暫時幫不上什么忙,而黃金錄扎著針不能動,一個人躺著也挺無聊的,其他人也沒空陪他說話,正好張承志也和他混熟了,就把他打發過來陪聊。
看到張長蘇和劉星澤回來,張承志連忙起身相應,“師父,師叔。”
黃金錄也笑著用自己唯一能動的手朝他們招了招示意。
張長蘇略微點頭,道:“師弟你也留在這里吧,或者想要出去走走也行,我去前面幫忙,有事過來找我。”
言外之意就是,沒事別去找他。
張長蘇去前面是去坐診的,雖然他并不想當醫生,但是他也不是很排斥這一點,尤其這次要回來住挺長一段時間,左右不管在哪里都清靜不起來,干脆去給父親幫幫忙,也算他盡孝心了。
三人目送張長蘇離開,黃金錄剛剛一直在和張承志天南海北的瞎聊,現在卻有些好奇地問道:“小張大夫、劉大夫,你們是剛開始學醫嗎?”
張承志憨憨一笑,道:“我以前學西醫的,就是學的不怎么樣,蒙師父不嫌棄,現在才跟著師父學中醫沒多久。”
劉星澤在旁邊找了個椅子坐下,讓走了很長時間路的腿休息休息,也道:“你還是第一個叫我大夫的人。我是跟隨師兄修行的,學醫就是順便,以后應該也不會當醫生。”
想了想,劉星澤認真地道:“你還是別叫我劉大夫了,感覺有點奇怪,至少承志還有執醫證,雖然是西醫的,但我什么證沒有,你叫我劉居士吧。”
黃金錄從善如流地點頭,“劉居士。”
劉星澤之前就知道黃金錄的事情,當時就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見到本人之后發現并不認識,而對方也不認識自己,猜測可能是黃家的旁支,便也沒有提及這事。
但是黃金錄確實就像王祥樂說的很健談,非常熱心地道:“我剛剛聽小張大夫說你們是第一次來上清鎮,等我取了針可以陪你們到處轉轉,如果要在這里生活一段時間的話,最好還是熟悉一下鎮子上的環境。”
張承志現在也意識到了,幫忙這事急不來,他現在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先熟悉一下環境也很不錯,便看了看劉星澤征詢他的意見。
劉星澤無所謂,道:“也好,不過會不會太麻煩小黃善信了?”
黃金錄笑起來,道:“不麻煩不麻煩,我現在每天無所事事的,而且張大夫和王大夫也說,我出去活動活動對康復有好處。”
一方面是情志上,長期在屋子里容易意志消沉,人無所事事的時候也容易多想,而維持一個好心情對身體狀態也是很有好處的。
另外一方面,黃金錄現在也需要一定量的活動,雖然是坐著輪椅,但出去活動肯定比在家里躺著更好。
到時間來給黃金錄取針的是王祥樂,他聽說黃金錄想要帶劉星澤和張承志出去走走也很支持。
他笑著說道:“我就說了嘛,你們年輕人不要把自己逼的這么緊,該出去放松就出去放松。尤其是承志,你崩的太緊了,別擔心,長蘇師兄既然收了你這個徒弟,就肯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的,你的時間還有很多。”
他對劉星澤和張承志也有些了解,直到劉星澤雖然意志堅定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并不是那種不懂得勞逸結合的,他很會調整自己的生活。
但張承志就不同了,就像王祥樂說的那樣,他有點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長此以往對他自己并不是好事。
張承志勉強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師父不會不管他,他身上的壓力從來都不是別人給他的,而是他給自己的。
師父很好,但正因為師父很好,所以張承志的壓力太大了,覺得自己如果跟不上進度,就會給師父丟人。
這種心態張長蘇并不是沒有和他說過,就連劉星澤也曾經勸過他,可惜心態這種東西,真正調節起來還真不是那么容易。
而張長蘇也只能靈活地調整給他們的任務,維持在一個不會給張承志造成太大壓力的水平,至于劉星澤,反正他對學醫也沒什么執念,而且平時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進度慢一點無所謂。
劉星澤呢,勸不動張承志也沒有放手不管,非常有同門愛的日常帶著張承志去做些別的事情當做休息,別的事情張承志有時候還會推脫,但劉星澤叫他去地里幫忙張承志卻是很積極的。
王祥樂走后,劉星澤和張承志一起扶著黃金錄坐到了輪椅上,現在黃金錄在拄著拐杖的情況下已經能走路了,但是走不了多久,最多十幾分鐘,現在他的肌肉還比較無力,需要繼續治療和鍛煉慢慢恢復。
因為電動輪椅,而且黃金錄操作起來也已經很熟練了,并不需要劉星澤和張承志幫忙推他,黃金錄帶著兩人溜街。
走出醫館,就可以發現街上人不少,和他們昨天晚上來的時候的空無一人的樣子完全不同,但實際上遠離醫館之后,街道就又變得冷清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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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主角
◎你們還記得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嗎?◎
黃金錄開著電動輪椅走在前面, 一副本地人的樣子說道:“以前上清鎮也沒有這么多人了,現在這些外地人都是為了找張大夫看病才來的,其中大多數都是重癥甚至是不治之癥, 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劉星澤順勢問到:“我聽王師兄說過, 你曾經癱瘓在床?當然如果這個話題讓你感覺不舒服的話, 就不要說了。”
黃金錄笑得云淡風輕, 道:“沒什么不舒服的, 我癱瘓在床不能動的時候,確實非常痛苦,根本不想活下去,但我現在已經恢復過來了, 慢慢會越來越好,這段經歷對我來說就變成了一種寶貴的財富。”
劉星澤表示理解,這個世界上能夠有勇氣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度過余生的人很少很少, 驕傲的人更加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
相對來說黃金錄已經很豁達了,至少他能夠坦然面對自己最狼狽的時刻。
而對黃金錄來說, 曾經想起那段時間有的只是痛苦和就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無法控制的屈辱, 但現在在想起來, 黃金錄卻更多的回憶起了那種特殊的感受以及一點點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的感覺。
他絲毫不在意地和劉星澤他們分享了自己的感受, 并說道:“我覺得我的經歷還挺傳奇的,將來寫一本自傳說不定還挺暢銷。”
劉星澤客觀地道:“確實挺傳奇的。”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狂熱地愛上了極限運動,他參與極限運動的經歷本來就十分傳奇, 結果在跳傘的時候發生意外跌落谷底心存死志,最后又奇跡般地遇到了一位明醫,慢慢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挽救回來, 治好了他的病。
這經歷, 跌宕起伏, 以他為原型去拍一部電影劇情都足夠精彩了。
而聽完黃金錄的經歷,劉星澤對他的情況也有數了。
黃金錄當時的情況并不胡粟的堂哥好,當然兩人的情況并不能完全等同。
黃金錄的癱瘓雖然也是神經問題,但屬于機械外力損傷,損傷部位不會繼續蔓延擴散。
而胡粟堂哥的情況卻不太一樣,漸凍人癥的發病機制目前還沒有很明確,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胡粟堂哥的病癥不是停滯的,他的情況會隨時時間而繼續惡化。
而且劉星澤也知道,即便在中醫之中,黃金錄和胡粟堂哥都屬于萎病,但不同的人就算都是外傷導致的癱瘓情況也可能截然不同,黃金錄能治好不代表胡粟堂哥也能治好。
劉星澤心里有數,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只是想要更多一些了解,也好和嫂子胡粟說清楚,至于要不要嘗試,還是胡家人自己拿主意。
三人在鎮上轉了一圈,來到了天師府的正門,這里有一個臨近水邊的小廣場,此時正有一批游客在這里打卡拍照。
黃金錄問道:“要進去轉轉嗎?我對天師府也很熟悉,可以當你們的向導。”
“好啊。”劉星澤早上趕時間,就是跟著張長蘇走,還真沒怎么注意過天師府里的路線。
他們也不著急,跟在游客的身后走旁邊售票處的小門進入,坐在大門旁邊負責售票的弟子認出了早上才見過的劉星澤,對黃金錄也不陌生,直接放他們進去了。
旁邊的游客注意到了他們,還往黃金錄的身上多看了幾眼,或許是在困惑天師府怎么還收殘疾人了。
黃金錄悠閑地開著電動輪椅帶著劉星澤和張承志參觀天師府,一邊如何不忌諱地跟他們如此調侃。
劉星澤聞言笑道:“那可不一定,也許他們在想的是,那個坐輪椅的還挺帥,是不是在cos什么角色啊 ?”
黃金錄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嘿嘿一笑說道:“那我長得確實還挺好看的,這得謝謝我爹媽。”
張承志看看黃金錄,在看看劉星澤,實誠地道:“師叔和小黃善信都好看,長得像主角,我就是個亂入的路人甲,也可能是你們的助理。”
黃金錄以前偶爾也看看小說,但因為生活過分精彩,看的不多,但這段時間他能做的事情有限,大部分時間都泡在網絡上,不是在刷視頻就是在看小說,倒是稱得上閱@文無數了。
聽到張承志的話,黃金錄認真地說道:“小張大夫,這你就不懂了吧?很多男頻主角都很平凡的,不管是長相還是身份,據說這是因為方便讓作為平凡人的讀者代入自己。所以小張大夫,你也是主角模板啊。”
劉星澤沒怎么看過小說,對這些不算很了解,至少總結不出什么套路來,但他對這種能夠增強張承志自信心的話題還是比較感興趣的,不管怎么說也是做人師叔的不是?
他于是問道:“那你說說咱們三個都是什么主角模板?”
黃金錄本來就健談,有人接茬更是興致十足,立即開始陳述自己的理論,“我自己呢,屬于那種比較普遍的主角模板。想我這種主角,生來是天之驕子,什么都有了,然后遭逢命運劇變跌落谷底,最后再逆襲巔峰更上一層樓。”
劉星澤代入了一下自己聽說過一些小說,饒有興趣地道:“那你有未婚妻嗎?聽說這個流派的主角,很多都會經歷未婚妻退婚,好像還有一個專門的稱呼叫做退婚流。”
黃金錄有些遺憾地說道:“那就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未婚妻,沒有娃娃親也沒有口頭婚約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就……母單。”
劉星澤遺憾嘆息,道:“那你這個主角模板不夠完美啊。”
黃金錄覺得有少許不完美,但他也并不想要經歷退婚這種事情,于是略過繼續說道:“劉居士呢,屬于天才流的主角,天資過人的主角一路升級的故事。
“如果是男頻一般都會有小反派出現,然后一次次被主角打臉,最后被主角折服成為主角的小弟,中間可能還會有很多女性角色出現被主角吸引。插播一句題外話,很多男頻作者,真的不會寫女性角色,寫出來的都怪怪的。
“如果是女頻文男主,那女頻文男主視角的基本上就只有一個網站了,還要分是無cp還是有cp,有些時候也會有反派,但有些文也會沒什么反派,就是主角一路進步的熱血故事。”
劉星澤認真思考了一下,“我沒遇到過反派吧。”
他生命中的反派,圈子里那些背后嘲笑他的應該不算吧?
此外似乎就沒有什么能算得上是反派的存在了。
黃金錄試圖打個響指,但因為手指還不那么靈活失敗了,他一點都不尷尬地假裝無事發生,道:“那你就是女頻文男主了!”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張承志,“小張大夫的類型就很明確了,屬于凡人逆襲流的男主。這種類型的男主在故事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平平無奇,屬于丟進普通人里找不出來的存在,然后在故事開始的時候遇到奇遇,接著一路逆襲。”
張承志聽著,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像小說里的主角一樣,但能隨師父學醫,對我來說確實算是奇遇。”
黃金錄一拍手,道:“妥了,沒錯了,小張大夫你就是凡人逆襲流的男主了。接下來你只需要努力修煉,哦,不是,努力學習,一路逆襲攀上巔峰就可以了。”
雖然并不可能因此就改變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但聽到黃金錄這樣說,張承志還是感覺挺高興的,“我會努力的。”
他知道小說和現實不同,但小說里的凡人男主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即便達不到小說里主角的結局,至少也能盡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呢。
三人談笑間來到了天師府的一個小廣場旁邊,在廣場上有仙長在帶著十來個人在舞劍,雖然是慢吞吞的太極劍,但在此時看來也頗有些仙氣飄飄的感覺。
旁邊還有許多游客在圍觀拍照,但中間廣場上的人完全不受影響,只按照自己的節奏來。
黃金錄三人也停了下來,黃金錄對著在最旁邊的一個穿著練功服的中年男子示意了一下,說道:“那是我父親。他本來是跟過來照顧我的,但現在天天來這里跳廣場舞,不是,是舞劍,根本不管我。”
雖然說的是譴責的話,但劉星澤和張承志都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看來父子兩的感情還是很好的,而黃金錄的父親能夠安心不管兒子在這邊追求自己的愛好,也是因為黃金錄的情況真的很不錯了吧。
劉星澤問道:“這里除了你父親之外,其他人都是上清鎮的居民嗎?”
黃金錄對和自己父親一起跳廣場舞(bushi)的人的成分還是有些了解的,說道:“不是啊,只有一小部分是本地的居民,大部分都和我父親一樣,是來看護的家屬。”
劉星澤:“……”
這就有點出人意料了,請問這些叔叔阿姨還記得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嗎?
不過從這種氛圍中劉星澤也能看出他們的樂觀和平和,可見至少這些留下來治療的患者的家屬,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們才能夠安心的在這里舞劍。
劉星澤沒有經歷過身邊人重病不治的那種絕望和痛苦,也不敢說能對黃金錄的經歷感同身受,但他多少也能想象到這種無能為力的無助。
這種時候,如果有人能夠幫助他們,也會是一件幸事吧?
在云來宮的時候劉星澤還沒有這種感覺,但剛剛聽黃金錄說了他自己和一些病友的事情之后,卻多了一些緊迫感,他是可以幫助他們的。
這種幫助當然不是去當醫生,劉星澤知道自己的水平,診斷都要問問師兄,開方更是完全不敢,他說的是他的藥材。
現在云來宮給張安然提供的藥材都是野生的,屬于劉星澤種植作物的靈氣逸散出去滋養出來的結果,能夠有什么藥材可以用,屬于開盲盒。
此前劉星澤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農作物上,并不重視中藥材,也是考慮到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但現在劉星澤開始考慮,也許中藥材比農作物更重要,他種植的農作物并不是剛需,但他種植的中藥材對這些絕癥患者來說卻很可能會是剛需。
劉星澤并不指望自己能夠拯救所有人,不管他上輩子是什么,這輩子他只是個有點特殊的凡人,他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但至少他要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劉星澤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種就是責任感,但就突然覺得他有這樣的責任,也許也和他的前世有關系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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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幫忙
◎你們不怕蟲子吧?◎
兼濟天下什么的都是后話, 在黃家吃了午飯,回到醫館劉星澤和張承志就遇到了提著一個有點像是保溫飯盒的容器的王祥樂。
看到兩人,王祥樂對他們招了招手, “劉師弟、張師侄, 你們來的正好, 沒別的事的話來給我幫個忙?”
劉星澤和張承志連忙走了過去, 劉星澤問道:“好啊王師兄, 您要我們幫什么忙?是要送飯嗎?”
他是知道醫館有多忙碌的,很多大夫中午都沒法休息,尤其是張安然根本閑不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吃飯, 因此看到王祥樂手上提著的東西,頓時就想到這里去了。
王祥樂聽到這話卻是笑了笑,說道:“這倒不是。不過, 你們不怕蟲子吧?”
蟲子這個東西呢,大多數殺傷力不是很大, 也有部分有毒或者攜帶著病原體的殺傷力如果被咬到可能會比較麻煩, 但只要足夠小心, 人類的戰斗力依然是碾壓級的, 畢竟體型差距擺在這里。
不過因為很多蟲子長得都比較不太符合人類的審美,現代人又經常生活在沒什么蟲子的城市里,不管是男是女, 怕蟲子的大有人在,所以王祥樂就先問了一句。
“不怕啊,王師兄您要我們幫的忙和蟲子有關系嗎?”劉星澤可是種地的, 雖說他種的地里沒什么害蟲, 但是像蚯蚓這樣對農業有益的蟲子那還是有不少的, 植物傳粉很多還要依靠蜜蜂之類的蟲子呢,他當然是不怕蟲子的。
而知道自己猜測了方向,劉星澤也不以為意,依然鍥而不舍地打探王祥樂想要他們幫什么忙,即便王祥樂肯定很快就會告訴他們,但這個過程不是挺有趣的嗎?
張承志也說道:“我也不怕蟲子,王師叔您需要我們做什么?”
張承志并沒有劉星澤的這種樂趣,他就是單純地想要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準備開始給王祥樂幫忙了。
王祥樂又笑了笑,沒有直接說,而是道:“不怕蟲子就好,你們跟我來。”
他手上提著那個容器,帶著劉星澤、張承志二人往放藥材的庫房走去,在庫房外面的房間停下,這里是他們平時處理藥材的地方。
接著,他讓劉星澤和張承志幫忙把平時用來曬東西的竹扁取了出來房子啊桌子上,又把自己手上提著的容器放下,打開容器的蓋子,將里面的東西倒到了竹扁上。
這時劉星澤和張承志這時才發現,原本容器里放著的根本不是什么飯菜,而是一只只熱氣騰騰的大蜘蛛,這些蜘蛛體型在蜘蛛里不算很小,形態上看起來就是常見的那種蜘蛛,但這么多蜘蛛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有些滲人。
就算是不怕蟲子的劉星澤和張承志,猛然看到這一幕,也不由驚悚地退后了一步。
過了一會兒,緩過來的劉星澤遲疑地問道:“王師兄,這些蜘蛛是?我們要做什么?”
王祥樂欣賞了一會兒師弟和師侄的反應,笑瞇瞇地說道:“這是大腹園蛛,本地養蜘蛛的藥農送過來的,你們現在的任務是檢查一下,把里面混雜的雜物清理出去,然后拿到外面去晾曬。”
劉星澤聞言看了聚集成一團還被煮熟了的蜘蛛們,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感覺有點怪,但多看看習慣是習慣了,也還行。
他于是點頭道:“好的,王師兄。不過有手套嗎?”
他不是害怕用手碰這些蜘蛛,雖然看起來有點燙,但應該很快就會涼了,他就是覺得直接用人碰不衛生,中藥材也要講衛生的對不對,畢竟是可能入口的東西,雖然也可能用作外敷。
王祥樂拿了兩雙一次性的醫用外科手套給他們,笑著說道:“那王師弟、張師侄,這些蜘蛛就拜托你們了。主要是那邊一會還有病人,不然我就自己處理了。”
劉星澤接過手套帶上,道:“沒事的王師兄,這里就交給我們了,你忙去吧。我以前也曾經幫師兄處理藥材,這些蜘蛛雖然是我們以前沒接觸過的動物藥,但是不復雜,交給我們沒問題。”
就算劉星澤在這方面是個手殘,這種簡單的操作,他也是能夠順利完成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張承志在呢。
王祥樂確實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他在云來宮的時候就和他們一起處理過藥材,對兩人,尤其是對張承志非常放心。
張承志學東西的速度不算很快,但是他很認真,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認真細致嚴謹,這樣的人比起那些天賦高的人更加不容易出錯,一個字——穩。
王祥樂之后,劉星澤和張承志兩人就開始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只蜘蛛抓起來檢查過后放到干凈的位置,這個工作確實沒什么難度,就是需要小心細致,要把雜物全部清理干凈,也不能把蜘蛛本身的零件給弄掉了。
其實這些蜘蛛最好是從活體開始都自己處理的,不過考慮到開醫館的是個修士,不好殺生,養蜘蛛的藥農也知道情況,所以每次都是燙熟之后再送來,給他們省了不少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生意的對象是修士,而上清鎮附近大多數都是玄門信徒的緣故,這農藥也挺實誠的,蜘蛛撈出來之后還把水給控干了,這些蜘蛛雖然濕乎乎熱騰騰的,卻沒有往下滴水。
兩人做事都挺細致,尤其是張承志,這還是他第一次處理動物藥材,一邊處理一邊還在觀察這些蜘蛛。
等到兩人忙完,看蜘蛛都感覺有些眉清目秀了,并且還覺得每只蜘蛛都長得很有特色,對蜘蛛的臉盲癥都不藥而愈了呢!
而王祥樂在前面結束今天的看診回來看了看晾在院子里的蜘蛛們也非常滿意,笑著說道:“劉師弟、張師侄,你們處理的太好了,下次再有事我還找你們幫忙啊。”
劉星澤無可無不可,張承志卻很積極,他對處理藥材也挺感興趣的。
倒是張承志的態度讓王祥樂有點不好意思了,輕咳一聲說道:“不過我們這邊藥材儲備還是比較充足的,尤其是植物藥材,有你們上次送過來的一批,還有平時采購的,短時間內夠用了。不如你們明天和我一起去前面幫忙?”
劉星澤無所謂,不過也覺得去前面給人看病,肯定比在后面玩蜘蛛有意思。
張承志就積極多了,但有點遲疑地道:“我可以嗎?不會給您添麻煩吧?”
主要是想到張長蘇都沒有帶上他和劉星澤,肯定是覺得他們幫不上忙吧,這里畢竟是張安然的醫館,不是自己的地方,肯定要注意一點。
看張承志這樣,王祥樂就更有忽悠老實人的負罪感了,連忙說道:“不會不會,你們現階段就先去看看,給我打打下手,抄抄方子,主要就是多看。”
劉星澤和張承志都表示明白,并且保證絕對不會瞎說話,大家也都知道現在的醫患矛盾問題,即便醫館不是醫院,也需要注意一些。
說完這個,王祥樂又說道:“對了劉師弟,你之前問我的那個萎病的親戚的事情,我問過師父了。師父的意思是,漸凍癥病人他以前也見過幾個,情況確實和一般的萎病不太一樣,沒有見到人他也不能保證什么,但能試試。”
劉星澤露出笑容,道:“那我跟我親戚那邊說一下,讓他們自己做決定。謝謝王師兄幫我。”
王祥樂揮揮手,道:“嗨,這有什么。不過你跟你親戚說清楚,如果是漸凍癥早起的話,希望可能還比較大,但到了完全無法行動甚至語言功能都收到影響的地步,那就很那說了,他們也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也不是王祥樂不信任張安然的醫術,實在是漸凍癥這種絕癥,以前張安然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他的治療確實幫助這些患者延緩了病情的發展,但最終還是無法挽回他們的生命。
不僅如此,張安然治療過的那些漸凍癥患者,最后的壽命也都沒有比國外那個著名的漸凍癥科學家長。
不過對這些患者,即便無法挽回他們的壽命,只要他們和家屬希望的,他總會負責到底,至少也讓他們在活著的時候盡量減輕痛苦。
但王祥樂知道,其實張安然每次聽聞這些患者的死訊的時候總是有些難過,他為他們提供了治療,卻并沒有能夠治好他們,這可能是一個醫生最痛苦的事情了。
不管是作為玄門修士,還是作為醫生,張安然始終懷著慈悲之心,只要是他能夠救治的患者,他就愿意盡力救治,但王祥樂作為他的弟子,總是不希望師父受到任何傷害的,精神上的也不行。
劉星澤了然點頭,道:“我知道的王師兄,我會跟他們說清楚,本來就只是親戚,我也不想好心最后反倒落了埋怨。不過據我所知,他們家的人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
王祥樂聞言點點頭,說道:“我相信劉師弟你是有分寸的。”
至于這家人通情達理這話,王祥樂笑笑不予置評。
作為一個醫生,他可太熟悉那些通情達理的人在親友的生死面前變得不那么通情達理了。
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
面對親人的死亡,還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的。
這些人壓抑到極點的情緒總是需要一個發泄口的,很多時候無法挽回他們親友生命的醫生就成了最好的發泄點,破口大罵都算是家屬有素質的,沒素質的可能直接動手了,這可能也是現在醫患矛盾尖銳的原因之一吧。
王祥樂倒是不怕患者家屬動手,誰的武力值更高還真說不準,但鬧起來肯定是不好看的,張安然也不會開心。
劉星澤也沒有說什么,他和胡家人本來就不是很熟,和胡粟堂哥家那就更不熟了,這回想起來牽線也是看在大嫂胡粟的份上,對胡家的家風也就停留在對胡粟的印象和聽說上,實在沒什么好說的。
但既然決定要牽這個線,劉星澤也不拖延,晚上就聯系了親哥劉陽澤,跟他說了這件事情。
劉陽澤聽說之后直接讓劉星澤別管,把他們交給他就行了,劉星澤自然也樂得當這個甩手掌柜,他本來也不像親哥劉陽澤那樣擅長交際。
之后也不知道劉陽澤是怎么和胡家人以及胡粟說的,胡家人很快就聯系了劉星澤說對盡量帶人過來就診,請劉星澤幫忙掛個號,能插個隊就最好了。
他們語氣中對劉星澤十分感激,并且強調并不是不想排隊,主要是胡粟堂哥的病情一天天的發展,他們不敢拖延。
【作者有話說】
負債8.5w
明天可能有點事,但更新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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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看診
◎學醫不是看書就會了嗎?◎
胡家那邊雖然決定了第一時間把人送過來治療, 也在張安然那里掛上了號,張安然也答應在正常出診之外的時間額外幫他們看病,不僅是給劉星澤這個面子, 也是考慮到漸凍癥患者的情況確實不能拖延。
但胡家想要把人帶過來治病, 也不可能瞬移過來, 甚至可以說到上清鎮的交通條件都不算是很好, 患者有不能正常行動, 想要過來還是需要點時間的。
因此在胡家人過來之前,第二天一早,劉星澤和張承志就跟著王祥樂一起出診了。
醫館里的坐堂大夫人數不多,都是張安然的學生, 但張安然的學生雖然很多,其中大多數在出師之后卻都離開了上清鎮或是回到自己的故鄉,或是其他地方開診所或者去醫院就職。
有資格出診卻還留在上清鎮的基本上都是像王祥樂這樣同時還是玄門修士在天師府修行的, 實際上即便是像王祥樂這樣的也不會一直呆在上清鎮。
就像去年王祥樂去云來宮一樣,他們也會去別的地方修行, 或是短期或是長期。
所以醫館里除了張安然之外的坐堂大夫人數不多, 目前來說加上回來就順便幫忙的張長蘇, 一共也就只有四個人, 其中兩個就是王祥樂和他的師弟曾雨佳。
還有一個是剛剛從張安然這兒出師的李文慧大夫,對自己獨立出診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想要繼續留在張安然身邊在學習兩年, 萬一有個什么拿不準的也能找師父和師兄們幫忙。
實際上張安然的很多學生剛出師的時候都是這么選擇的,張安然對此也十分支持,醫術還是講究個穩妥。
而除了坐堂大夫之外, 還有像是劉星澤他們這樣還在學習階段的學生, 比如之前從雅南市那邊過來學習的那一群人, 這些人平時除了學習醫術之外也會來醫館幫忙,主要工作是幫忙抓藥或者給坐堂大夫們當助手。
劉星澤和張承志今天的工作,就是給王祥樂當助手。
醫館前頭除了藥房之外,還有專門隔出來的診室,每個大夫有一個單獨的診室,一般來說其他人的診室是不專用的,畢竟總有人來來去去,只有張安然的診室是固定的,在最里面的位置。
劉星澤之前聽說的時候還有些不能理解,但跟著王祥樂走到前面馬上就明白了。
現在雖然還沒有正式到看診的時間,但張安然診室面前已經排起了長隊,隊伍甚至從走廊深處排到了醫館門口,這要不給他們足夠的排隊空間,就只能排到大街上擾民了。
沒有多看,劉星澤跟著王祥樂走進了他的診室里,一邊幫忙打掃診室,一邊好奇地問道:“咱們這不是掛號的嗎?他們為什么不等到時間再來?”
王祥樂聞言笑了笑,說道:“劉師弟,你沒仔細看過我們的掛號應用吧?”
劉星澤也沒啥不好意思的,淡定地點點頭道:“是沒仔細看過。”
他也沒掛過號,就連給胡家那個也是張安然直接答應給額外看的,并沒有用到掛號小程序。
王祥樂一邊用燒水壺接水,一邊道:“這就對了,咱們的掛號小程序掛號的時候只有日期,沒有時間的。就是說大夫一天看多少人是固定的,但是你是上午來還是下午來,排在第幾個,看你自己,只要是今天的號先來先看。”
劉星澤愕然:“為什么不能固定時間呢?就像醫院里那樣。”
王祥樂把水壺給燒上水坐了下來,開始整理東西,道:“好問題。但是劉師弟,你沒有像普通患者一樣去過醫院吧?你以為在醫院掛號的患者,真的是按照自己掛號的時間看病的嗎?”
劉星澤:“……”
無法反駁,他還真沒有像普通患者一樣去醫院看過病,他屬于特需病人,可以走VIP通道,當然這個特權是花錢換來的。
張承志一直聽著兩人的對話,聽到這里也忍不住說道:“劉師叔,其實醫院掛號也是掛號之后當天的號按照先來后到的簽到順序再加上掛號順序綜合排隊的。比如說你是早上的30號,但是第一個到了醫院簽到,那就你先看。”
劉星澤不能理解:“為什么啊?那掛號選時間的意義在哪里?”
張承志道:“還是有點意義的,比如說你是一號,原定是早上八點,但你早上十點才去簽到,去的時候有很多在排隊,但你簽到之后就排在系統的第一個,能馬上進去看病了。”
劉星澤糾結的慌,“所以為什么不能按照掛號的時間看病呢?”
王祥樂笑道:“因為這只是工業化的標準化程序啊,醫生也不知道給一個患者診治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可能有時候很快,可能有時候又很慢。
“比如說我給每個患者預留的時間都是十五分鐘,那么掛號程序上的時間可能就是一號八點整,二號八點十五分,三號八點半。但假如我給一號診治只用了五分鐘,而二號八點十五才來,那中間的十分鐘不就浪費了嗎?
“而二號來了之后,我給二號診治有花費了半個小時,后面來的患者的時間就有需要往后退,畢竟我不可能給二號患者看一半就給下一個患者看對吧?所以這個時間,其實本來就沒辦法固定。”
“我懂了。”劉星澤表示明白了。
其實這個道理并不難想到,只是劉星澤對醫療不了解,也沒有深入去想過而已。
王祥樂繼續說道:“而如果我們要完全按照醫院的方法來,要么就需要增加人工維護的成本,要么就需要引入醫生的簽到系統,這個對我們醫館來說都是不必要的負擔,所以干脆就不排順序,先來后到自行排隊了。”
劉星澤認真想了想,覺得這對一家小醫館來說,確實是經濟又簡單的方法了,對患者們來說排隊確實是難了點,但是如果他們愿意晚點看,反正今天也都能看上病,只能說個人選擇吧。
王祥樂用下巴點了點外面排隊的人群,說道:“早早來排隊的都是病情比較緊急的患者的家屬,那些情況不緊急的患者基本上都不會趕這個時間,不多也會關注這邊的情況,等人少的時候過來排隊。”
其實張安然的號還挺不好掛的,所以還有一些人就會選擇曲線救國掛他的弟子的號,一方面是覺得既然是張安然的弟子肯定多少也得到了他的一些真傳,另外一方面則是認為萬一弟子搞不定那張安然肯定不能不管。
不得不說,這想法其實是對的。
不過現在來找王祥樂掛號的倒也不完全是沖著張安然過來曲線救國的,他畢竟在醫館坐診很多年了,也治好了不少患者,人傳人的也有些名聲,沖著他來的患者其實也不少。
但另外三個坐診大夫,哪怕是醫術最好的張長蘇,就真的沒幾個人沖著他們去了,主要是他們坐診的時間都不長,張長蘇也就只有偶爾回來會出診而已。
閑聊幾句,少已經燒開了,王祥樂給自己泡了杯茶,開始叫號。
第一個進來的患者是個本地的老太太,這幾天有點頭疼鬧熱的,就干脆來王祥樂這兒掛個號開點藥回去。
老太太的情況不復雜,也愿意給他當教學工具,王祥樂就一邊給老太太看診,一邊讓劉星澤和張承志也看看,然后給他們一一講解,非常詳細,最后才給老太太開了方子,還專門解釋沒每一味藥材使用和用量的講究。
盡管老太太的病癥很簡單很常見,劉星澤和張承志依然聽得很認真,說來平時張長蘇也不會跟他們講的這么詳細呢。
老太太拿著方子出去后,王祥樂喝了口茶,說道:“如果你們將來獨立出去坐診,就會發現一開始的時候,普通的病人才是最多的,不能一味追求疑難雜癥。至于長蘇師兄,他自己學什么都快,肯定不會給你們講得很詳細的。”
也不是張長蘇故意不愛講,主要他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他甚至可能覺得學醫這種事情,難道不是看看書,自己再上手兩次就會了嗎?
但是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這樣學醫是肯定學不會的。
王祥樂之后的幾個病人也都是一些常見的小病小癥,他就好像是上清鎮上小診所的醫生,鎮上的人有個什么小毛病都喜歡來找他,王祥樂也不覺得什么,十分耐心地給人看診開方,一邊繼續自己的教學。
當然因為要教學的緣故,他看病的速度難免慢了些,所幸他的診室外面也沒有多少人排隊,后面的人也不會覺得時間太長等得不耐煩。
而對劉星澤和張承志來說,卻也是受益匪淺,跟著王祥樂學到了不少東西,包括一些幫助診斷的小技巧和用藥上的一些注意事項,別的不說王祥樂在用藥上絕對是非常謹慎細致的,這可能和他的患者年紀大都比較大有關。
看了幾個普通患者之后,下面進來了一個看起來面色青白毫無光澤的年輕男子,他看起來有些虛弱無力,神色怏怏不樂的樣子,陪同他一起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女子,可能是他的母親。
張承志看了他們的掛號信息,患者名叫朱明,年齡24歲,確實非常年輕,看起來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王祥樂觀察了一下朱明的情況,讓他坐下給他診脈。
朱明的母親在旁邊說道:“王大夫,我兒子這一年來就一直在感冒發燒,總是剛好了沒多久,就又感冒了。一開始我們也沒放在心上,發燒也不嚴重,吃點藥就好了,但是一直感冒發燒,人也受不了啊。”
第68章 陽虛證
◎大夫,我兒子真的不是因為……那啥?◎
王祥樂換了一只手繼續診脈, 點點頭道:“嗯,經常感冒發燒時間有一年了是嗎?之前你們有沒有去看過?”
患者的母親直言不諱道:“看過,怎么沒去看過, 兩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感冒四次, 一次七天, 人都傻了。我就讓他去公立醫院看了, 那邊的醫生給做了很多檢查,排除了一大堆問題,最后說是免疫力低下的原因。”
王祥樂點點頭,讓朱明伸出舌頭看了看, 繼續問道:“那后來呢?治療了嗎?有沒有效果?”
朱明母親道:“醫生讓他多休息,也開了一些藥片,還讓他多吃有蛋白質的東西, 多運動,我們也都遵醫囑做了。運動可能沒怎么運動, 主要他就一直在生病, 也沒法運動啊。”
王祥樂收回手, 看了看自己的兩個臨時學生, “你們怎么看?”
劉星澤比較含蓄,道:“脈沉弱且遲,舌頭質淡、形胖、苔白厚, 再聯系癥狀和表現,是陽虛證吧。”
張承志傻愣愣的,直接說道:“王師叔, 我覺得是腎陽虛, 您覺得呢?”
王祥樂臉上隱隱浮現笑意, 而聽到張承志這話的朱明臉上表情變得有點奇妙,他母親下意識往他下三路看了一眼,隨即移開目光變得有點尷尬。
王祥樂輕咳一聲,繼續詢問道:“你們按照醫囑治療修養之后完全沒有效果嗎?”
朱明母親也挺尷尬的,連忙道:“開始是有一點效果,他感冒發燒沒那么頻繁的,但作用不大,這一年來還是斷斷續續經常性的感冒發燒。大夫您說,這感冒發燒雖然不是大病,燒的也不嚴重,可是一直這么生病也不行對吧?”
朱明母親的神情變得憂慮了起來,繼續道:“雖然我兒子他也沒有發過高燒,情況看起來不嚴重,可是有一次持續低燒轉成了肺炎,還住院治療了一段時間,醫生說他免疫力差好得慢。”
似乎了想到了什么,朱明母親道:“我帶他去了好多醫院,但是那些醫生都沒有什么提高免疫力的好方法,后來我一個親戚提醒我說這身體免疫不好需要調養,可不是應該來找中醫嗎?我就找朋友打聽,到您這兒來了。
“我親戚也說我兒子這癥狀不就是身體虛嗎?剛剛聽你們說我想也是他太虛了,大夫您有辦法給他調理好嗎?”
患者朱明聽著母親一長串的話,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被憋得更難看了,想說自己不虛,但想想自己那方面的表現……就也確實沒什么底氣,整個人顯得蔫蔫的。
王祥樂一看朱明的表現就知道情況了,考慮到患者的母親也在場,就沒有問那些容易讓人尷尬的話題,直接說道:“患者確實是腎陽虛證,患者在開始出現經常性的感冒發燒之前,是不是過度勞累而且情志不舒?”
趕在目前開口之前,朱明連忙說道:“對,那會兒我大學畢業入職了一家大公司,工作特別忙,天天加班,周末也基本上不能休息,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第一次感冒之前,正好有一個大項目,我兩個月沒休息了。”
想起當時的經歷,朱明雙目無神,也不知道是加班更痛苦還是天天感冒發燒更痛苦,如果是加班讓他變成了這樣,那就痛上加痛了。
朱明用飄忽的鬼一樣的聲音說道:“那次感冒我一開始沒在意,以為是工作太累休息不夠抵抗力下降,再加上天氣原因氣溫變化大,所以才感冒了。后來我一直生病不停,我想著錢沒有命重要,就辭職休息了。”
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那段時間心情確實也很不好,一直加班本來就很煩躁,再加上同事、其他部門的同事、還有客戶之間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只差沒報復社會了。”
王祥樂已經開始寫方子了,聽他說完道:“嗯。你這個情況呢,就是普通的腎陽虛,問題不是很嚴重,溫補腎陽即可。主要還是你來的太晚了,拖了一年時間讓病情變得比較麻煩,要是剛發現問題就來,三副藥就能痊愈。”
朱明母親一聽頓時擔憂了起來,連忙追問道:“那大夫,他現在這個情況治起來很復雜嗎?能完全痊愈嗎?”
王祥樂明白患者家屬對患者的緊張,耐心地說道:“只要你們好好配合治療,這個病情還是能治好的,只是治療的時間會比較長,需要吃一個月的藥才能根治。你們是外地人吧?”
王祥樂聽兩人的口音,感覺就不像是本地的。
朱明母親連忙點頭道:“對,我們是隔壁省過來的。”
王祥樂微微皺眉說道:“因為需要你們中間過來復查,所以如果你們在外省可能就比較麻煩。這樣吧,我先給你們開十天的藥,十天后你們再過來復查,這樣行不行?”
朱明母親考慮了一下說道:“大夫,那是不是我們在這邊住一個月的話更好?”
王祥樂道:“主要是一個方子不能一直用下去,后面我需要根據患者病情的變化調整藥方,所以需要你們回來復診。如果你們在本地居住的話,我就先給你們開七天的方子,七天后你們來復診。這主要看你們自己方便。”
朱明母親不太懂中醫,但她樸素的覺得,積極調整的藥方肯定更合適朱明的情況,而一周跨省來回跑一次確實有些麻煩,主要上清鎮這邊交通也不太方便,錢倒不是問題,問題是朱明的身體也不適合這樣來回折騰。
因此也沒有過多猶豫,朱明母親便道:“那大夫你就先給他開七天的藥吧,病好之前我們就先在這里住下了。”
王祥樂也爽快,把方子上的十副藥改成了七副藥,遞給朱明母親道:“行,那您那方子去抓藥吧,可以拿回去自己煎也可以代煎。另外,上清鎮這邊租房子的不多,您出去之后可以找本地人問問。”
朱明母親連連道謝,朱明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神采。
就在母子兩人準備出門的時候,朱明母親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過頭看王祥樂道:“大夫,我兒子腎虛真的是因為勞累過度加心情不好,不是因為……那啥啊?”
“媽!”朱明臉漲得通紅,伸手想要把母親推出去,可惜因為身體實在有點虛,手上也沒什么力氣,推了半天他母親的身體那叫一個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王祥樂忍不住有點想笑,輕咳一聲正色道:“對,就是因為勞累過度和情志不舒的緣故,不是別的原因,其實咱們中醫說腎虛并不完全和那方面有關系,比如人先天不足多數也是腎精不足的緣故,就是我們俗話說的腎虛。”
朱明聽王祥樂說完,感覺自己的清白保住了,臉色也好看了一些,再次推著母親說道:“媽,你聽到了吧?這和那什么沒關系,我們趕緊走吧,別耽誤大夫的時間了,而且還得找房子呢!”
朱明母親這才順著兒子的力度往門外走,邊走還邊嘀嘀咕咕地道:“真不是啊?我還以為你一直沒對象憋壞了才……”
直到兩人身影徹底消失,診室里的王祥樂才憋不住笑了出來,劉星澤和張承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母子還挺逗的。
笑過之后,劉星澤道:“朱明的病好像也不是特別嚴重,需要吃這么久的藥啊?”
這個不嚴重,自然是和那些來找張長蘇看病的重癥絕癥患者比的。
王祥樂解釋道:“嗯,就因為他的病不嚴重,所以我給他開的是普通的藥材,效果沒有你們云來宮的那些好,所以治療的周期會更長一些。但你也知道的,云來宮的藥數量有限,普通藥材能治的病人沒必要用。”
劉星澤當然明白,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嘛,這也更加堅定要進行專門的藥材種植的想法。
不過想法歸想法,想要實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劉星澤以前都是種莊稼的,也沒種過中藥材,他腦子里也沒有冒出來種植中藥材的知識,想要實現這個想法還需要他先學習中藥材種植的相關知識,然后再進行規劃。
幸好現在不管想要學什么東西,都可以在網絡上找到教材,劉星澤已經把相關教材收藏了,準備有時間就開始看。
王祥樂的病人還是挺多的,而且他的病人得的病大多數都是尋常的病,就算有一些可以算是疑難雜癥的也多是像是朱明這樣不算很嚴重的,其實適合劉星澤和張承志這個階段學習。
兩人給王祥樂當了一天的助手,可以說是受益匪淺,對普通病人的開方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做出診斷的時候也更加有自信了。
結束一天的坐診,王祥樂站起來伸了伸懶腰,道:“走了,回去吃晚飯,快點吃完劉師弟還要一起去做晚課,張師侄幫忙整理一下今天的病案可以嗎?”
張承志很好脾氣地道:“沒問題的,王師兄,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整理病例這種事情,雖然張承志已經結束規培離開醫院很長時間了,但似乎是因為在醫院的時候做得太多了,導致他現在依然有肌肉記憶。
雖然醫館的病案要求和醫院的病例并不完全相同,但大體上其實相差不多,對張承志來說是沒有什么難度而且很習慣的工作,哪個醫學生實習和規培的時候沒有幫帶教老師寫過病例呢?
而且張承志本來就很想能夠幫上忙,而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打發去和病人聊天,整理病例的過程中他還能重新再梳理一下今天看過的病人的情況,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王祥樂看他并不勉強,就推著兩人一起去吃飯了,他還是挺看好張承志將來能夠成為一個不錯的醫生的。
沒錯,當醫生尤其是中醫,確實需要一些天賦,但也并不是需要哪種萬里挑一的天賦,否則這個世界上醫生的供應絕對是滿足不了患者的數量的。
張承志固然不是那種天才型的醫生,但他也同樣不是那種怎么教都不開竅的,他或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學習,但他愿意花費時間,足夠勤奮,他就會成為一個好的醫生。
可能缺乏的天賦讓張承志無法成為最頂尖的名醫,可是任何一個行業金字塔最頂尖的都只有一小撮人,真正支撐起整個行業的,還是金字塔之下的那些普通的但同樣有實力的醫生啊。
王祥樂摸了摸下巴,覺得張承志現在最缺乏的還是自信心和經驗,不如等過段時間試試讓他們自己診斷開方,他只在最后把關就好。
【作者有話說】
負債8.75w
啊啊啊啊啊,一朝回到解放前QAQ
昨天的情況不嚴重,今天已經徹底好了,就是昨天好難過,還是我生日呢昨天!
第69章 復健
◎別叫我小明!◎
王祥樂作為張安然留在身邊的最看重的弟子之一, 雖然還沒有收徒,但長期跟著張安然該怎么教學生他還是清楚的。
見王祥樂帶劉星澤和張承志帶的有模有樣的,至少比自己靠譜, 張長蘇放心地當了甩手掌柜。
王祥樂也不推辭, 最近上哪兒都帶著劉星澤和張承志, 本地居民和長住這邊看病的病人都知道王祥樂多了兩個助手的事情。
而王祥樂也并不是每天都有坐診的, 除了坐診之外, 他還有其他一些事情要處理,比如協助張安然給一些重癥患者提供一些醫療服務,包括針刺治療、艾灸、推拿、醫學評估等。
這天早上王祥樂和劉星澤回到醫館,拿上裝備便帶著劉星澤和張承志往黃金錄家走去。
路上, 王祥樂對兩人說道:“黃金錄的恢復情況比我們原先預估的更好一些,他最近感覺現在的復健強度對他來說已經很輕松了。我們今天上門,主要是給他做個檢查和評估, 看看是否有必要提高他的復健強度。”
復健是很多肢體行動能力受損的患者都需要經歷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的長短因病情而有所不同, 而復健的強度比很多人以為的更加講究, 尤其對黃金錄這種神經損傷的患者來說更是如此。
神經原本就是一種受損之后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修復的東西, 自動修復的速度非常慢, 甚至于損傷過于嚴重很可能就無法修復了,就跟彈簧的彈性一樣,一旦承受的拉力超過了彈簧的彈性形變極限, 彈簧就彈不回去了。
黃金錄之前之所以會失去行動能力,就是因為神經損傷超過了身體所能夠自動修復的極限,而有神經大腦才能控制肢體, 當神經嚴重受損, 大腦就失去了控制肢體的能力。
而肢體失去控制無法活動, 長期沒有活動的肌肉也會開始萎縮。
張安然給黃金錄制定的治療方案,從本質上來說,第一個階段就是通過藥物增強黃金錄自身的神經修復能力,再加上使用針刺治療促進黃金錄神經的修復,讓他的大腦慢慢的恢復對肢體的控制能力。
這個過程是非常緩慢的,即便有藥物的幫助,精神損傷的修復依然需要很長時間,尤其黃金錄的神經損傷真的很嚴重,這也是張安然第一次見到黃金錄的時候給他判了死刑的原因所在。
而第二階段當黃金錄的神經修復到一定程度,他對肢體的控制基本恢復之后,則一方面需要繼續幫助神經修復,另外一方面也需要幫助他的肌肉恢復。
促進肌肉修復的治療本質上也和神經修復差不多,一方面通過藥物增強自身的修復能力,另外一方面用針刺治療的方法輔助修復。
而和神經修復不同的一點在于,人類的肌肉是越用越發達的,所以有長期運動習慣的人,經常活動的部位的肌肉就不不運動的人發達很多,不止是肌肉骨骼也是如此。
人體有一套非常精密又智能的系統,當人類的運動對骨骼的強度需求增加的時候,只要能夠補充足夠的營養物質,骨骼的密度就會增加。
而當人體對骨骼密度需求低的時候,比如缺乏運動、或者長期進行游泳這樣的運動,因為游泳的時候又水的浮力,不太需要骨骼的支撐,所以這樣的人骨骼的密度也會降低。
人如果長期處在失重的狀態下,也會導致骨骼密度的降低。
所以除了按時服藥并接受針刺治療之外,黃金錄在這個階段還需要堅持復健,一方面通過活動量來促進肌肉和骨骼的恢復,另外一方面也是重新訓練肢體的行動能力。
考慮到黃金錄的神經還沒有完全修復,肌肉和骨骼也都還在恢復的過程之中,這個復健強度就很講究。
復健強度過大,對黃金錄現在這還破破爛爛的運動系統就很危險,搞不好會對還在修復中的神經、肌肉、骨骼造成二次損傷,那就很麻煩了。
而復健強度如果太小了,就起不到復健的效果。
這也是今天王祥樂要親自走這一趟對黃金錄的恢復情況和復健強度進行評估的原因所在。
黃家對此其實也很重視,也就是現在和王祥樂都熟悉了,直到王祥樂的醫術得到了張安然的真傳,雖然和張安然依然有一些差距,主要是經驗方面欠缺一些,但絕對也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對他有一定的信任。
否則,這樣的大事,黃家人肯定是更愿意張安然親自來的。
到了黃家,王祥樂三人才發現黃家院子里現在不只有黃家父子以及他們身邊的工作人員,之前來找王祥樂治病的朱明母子居然也在。
王祥樂他們到的時候,兩家人正在聊自家孩子的病情,黃金錄自己也好奇地看著朱明,“哥們,你什么病啊?”
朱明看著非常虛弱,感覺好像是油盡燈枯的樣子,黃金錄心里尋思著該不會是癌癥吧,不過想想也許不是,那他這樣說就多少讓人不開心了,誰都不高興得癌癥這種絕癥不是?
朱明還沒說話,朱明母親就哈哈笑了起來,“小明啊,他沒什么大事,就是體虛,大夫說調理一個月就能好了。”
在外人面前,朱明的母親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的,沒有說他腎虛,只說他體虛。
但架不住朱明一聽到這個詞就想到自己腎虛啊,雖然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方面的原因,但自己那方面也確實……出了問題。
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的朱明羞惱地道:“媽!別叫我小明!”
對,這就是朱明不滿的第二個點了。
雖然“明”這個字本身的意思其實是很不錯的,父母給他取這個名字也是希望他能夠有一個光明的前程,做一個明白事理、明白真理的人。
可“明”這個字作為名字是真的爛大街了啊,更可怕的是他們那個時代的小學教材里就有叫小明的NPC,導致小學的時候老師一在臺上說“小明如何如何”,講臺下的同事們就齊刷刷看向朱明,有時候老師都忍不住想笑。
這簡直就是朱明的童年陰影,并且這個童年陰影他長大之后也沒有辦法徹底逃離,因為在家里他爸媽就叫他小明,而身邊的同齡人小時候學的教材也都是同樣的版本,一聽他的名字就……
朱明中二時期一度想要改名,但奈何他父母不同意,而未成年人沒有父母的同意不能改名,這事自然不了了之。
后來朱明成年了,倒是能改名了,但他也想開了,同樣也明白了父母在這個名字上傾注的心意,不再想要改名。
不過朱明還是不喜歡被父母叫小明,可惜雖然他說通了父母,但父母也叫習慣了,有時候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刻意想就沒想起來要改。
朱明都已經麻了,現在提起來倒也不是生氣,就是寧愿大家去聊他的名字,也不想去聊他腎虛的事情。
黃家人一早就知道他叫朱明了,但之前還沒有太多的想法,現在聽到他自己這么說,頓時有點憋不住想笑,注意力倒是確實從朱明的病轉移到了他的名字上。
也是在這個時候,王祥樂帶著劉星澤、張承志走了進來,笑吟吟地道:“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朱明:“……”
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開心。
黃家父子看到王祥樂他們過來都很高興,連忙招呼他們進來坐。
朱明母親看到王祥樂他們也很高興,連忙道:“王大夫,您是來給小黃看病的吧?哎呀,也是巧了,正好我們租了隔壁的房子,現在和黃先生一架算是鄰居,今天來串串門,大家千里來相會能當上鄰居也有有緣,認識一下。”
既然正好遇到他們,王祥樂便也端詳了一下朱明的氣色和身形姿態,點點頭說道:“你們安頓下來了就好,我看朱善信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下次來復診開了新的方子,你們不妨帶回來自己煎藥,這樣效果更好。”
朱明母親聽到王祥樂說朱明氣色好就高興,樂呵呵地道:“我也覺得小……朱明的氣色好了不少,不過擔心自己看錯,王大夫您也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之前是沒條件,現在安頓下來,下次我們就自己煎藥。”
黃永春聞言也道:“朱家妹子,煎藥需要的東西你如果有缺的可以來我家問,不會煎藥也可以來問,之前我們都研究過,可以教你。”
朱明母親高興地道:“那感情好,到時候就打擾老哥家里人了。”
她知道黃家條件好,估計會煎藥懂這些的也不是黃永春,不過黃家條件好她也不圖人家什么,就普通鄰居家的交際往來她并不虛,也是看黃家人沒什么有錢人家的架子才愿意和他們來往。
王祥樂聽他們交流完,看向黃金錄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先給小黃善信做個檢查,等會兒在看看小黃善信復健的情況。”
說到兒子的病情,黃永春也不免緊張了起來,“好好,那就麻煩王大夫了,我們進屋看?”
王祥樂點頭道:“嗯,進屋吧,我給做個詳細的查體,我師弟和師侄也一起來看看,你們介意嗎?”
黃家父子自然并不介意,反正自從出事以來,黃金錄的身體也沒少被醫生護工看過,也不多這兩個。
而朱明母子意識到自己不適合繼續留下來,識趣了告辭了,他們走之前黃永春還邀請朱明母親加入他們的廣場舞團(bushi),朱明母親一口答應了下來。
第70章 胡振云
◎你們有錢人還挺接地氣。◎
如今已經可以行動的黃金錄這次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忙, 自己回到房間做好準備,王祥樂帶著劉星澤和張承志進屋。
張承志還好說,不管怎么說他也是正經醫學科班出身, 雖然是學西醫的, 但西醫也有體格檢查。
劉星澤就有點尷尬了, 他雖然算是北方人, 可因為家世太好也沒去過大澡堂子這樣的地方, 就連出去泡溫泉都是自己單獨一個池子場的那種,這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別人的身體。
普通人可能覺得都是男的看到也沒什么,但劉星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喜歡的就是男的啊, 雖然他對黃金錄并沒有任何想法,可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
王祥樂卻是十分淡定,一邊上手給黃金錄檢查, 一邊給劉星澤和張承志講解,有些地方他還讓劉星澤和張承志親自手上感受一番。
由于氣氛過于嚴肅正經, 一開始劉星澤還得自我催眠“在醫生的眼里沒有性別”, 慢慢的劉星澤也不覺得尷尬了, 一邊檢查一邊還能和王祥樂進行討論, “王師兄,如果用儀器檢查神經恢復情況的話,結果會不會更準確?”
王祥樂并不諱言, 道:“現在的很多醫學儀器對這些機械損傷的恢復情況以及機械損傷本身確實會有一個很直觀的效果,并不是說我們的檢查結果不準確,只是這需要豐富的經驗才能準確的判斷。”
王祥樂無奈地笑笑, 道:“但一方面這些儀器本身價格昂貴, 維護和操作也需要專業的人, 成本負擔過高了。另外一方面,讀取這些儀器檢查的結果也需要經過專業的訓練,張師侄是醫學院出來的,應該有上過這方面的課吧?”
張承志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尷尬地道:“當年上學的時候確實有這些課程,但是……這些課程還挺難的,我學得不怎么樣,畢業之后也就是在醫院規培輪轉的時候接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現在完全不會了。”
王祥樂對此并不意外,他也有一些學西醫在醫院上班的朋友,據他所知很多西醫也根本看不懂這些東西,都是直接看得專業人士的結論。
王祥樂道:“所以啊,咱們沒有這個條件搞這些。當然啦,如果這些輔助檢查手段對我們來說作用很大,也不是說不能搞,請幾個人也不是不行。但問題在于,很多時候我們都用不上這些東西。”
有點無聊的黃金錄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說道:“但是據我了解,很多中醫院的中醫師也會借助這些輔助檢查手段進行診斷。”
王祥樂不怎么給這些同行留面子地說道:“這說明他們的診斷功夫沒有學到家。中醫診斷靠的是望聞問切四診合參,因為中醫治療最重要的就是辨證施治,陽虛就需要扶陽,陰虛就需要滋陰,血虛就需要補血,氣虛便要補氣。
“而想要辯證則需要根據望聞問切四診合參的結果進行綜合的判斷,我倒也希望現代科學技術能夠制造出個儀器來自動辯證,可惜現代科技暫時還做不到。現有的醫學檢驗設備看不出來患者是氣虛還是血虛。
“劉師弟、張師侄,你們跟著長蘇師兄學醫,他應該跟你說過,尤其是張師侄你,你學過西醫需要格外注意,中醫進行診斷的時候,切忌把中醫和西醫的病癥等同以來。
“西醫有西醫的好處,尤其是在外科這方面,中醫沒有發展起來,還有這些輔助診斷的儀器也讓西醫的診斷變得更加簡單。但西醫和中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黃金錄側著腦袋沒有說話,但聽明白了王祥樂的意思,就是說那些借助輔助檢查手段診斷的中醫不行唄。
不過王祥樂話鋒一轉,又低頭對黃金錄說道:“不過病人如果不放心,想要去醫院做個輔助檢查,我是不反對的。”
黃金錄訕訕一笑,道:“那我這邊結束之后應該確實會去做個全面檢查,不是不信任張大夫和您的醫術,我現在情況的好轉是明擺著的,只是檢查一下更安心一些。”
王祥樂是確實不介意,淡淡一笑道:“檢查一下是好事,我是贊成現在每年體檢一次的倡議。都說疑心生暗鬼,人類的身體也是這么一回事,一直疑神疑鬼沒病都能憋出病來,檢查完有病早點治沒病也安心。”
劉星澤笑道:“那確實,我覺得這個體檢吧,除了有點費錢,而且有些檢查的過程也讓人不太舒服之外,就沒別的毛病了。”
王祥樂驚奇地看了劉星澤一眼,道:“劉師弟,沒看出來啊,你這個富家子弟還挺接地氣。”
劉星澤無語:“王師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我雖然不缺錢,但我至少知道身邊工作人員的工資是多少,這不是很簡單的一個數學問題嗎?
“比如我的助理鄭哥,他的年薪是一百萬,然后根據他的工作表現年末的時候會有獎金,總的來說鄭哥一年的收入都會有一百多萬,有時候甚至能有兩百多萬,他的薪水在普通人之中屬于非常高的。
“另外,王師兄,我上過大學的,而且我大學學的是經濟學相關,我知道現在社會人普通人的月薪水平。像是我的大學同學,他們雖然是名校畢業,但大多數剛上班的時候月薪也就幾千,過萬的寥寥無幾。
“全面體檢的費用,但普通人來說確實是比較高昂難以負擔的,甚至如果沒有用人單位安排的體檢,那么就連常規項目的體檢,可能很多人都不會去。”
真不食人間煙火的黃金錄一臉驚奇地道:“體檢真的很貴嗎?”
張承志心有戚戚地點頭道:“對啊,特別貴,就算只是常規項目的檢查,隨隨便便至少也要上千,而且醫保也不能報銷,很多人尤其是老人都舍不得花這個錢。”
對此張承志是真的深有體會,因為他工作有了點存款之后,考慮到家里的父母年紀也大了,早年沒少辛勞身體不算太好,就一直想要帶他們去做一個體檢。
可惜不管他怎么說,說破了嘴皮子,父母也不愿意去花這個“冤枉錢”。
他們都覺得自己沒什么毛病,就算是有點小病小痛他們也根本不當回事。
這也是這一代人,尤其是農村人的通病了,能熬就熬過去,不舍得花錢去看病,花錢去體檢那就更舍不得了。
即便現在張承志已經賺錢有了一些存款能負擔的起了,但在父母看來還差得遠呢,他這點錢還得存著將來用來買房子,買了房子就好考慮人生大事了。
對此張承志非常無奈,但確實說不過父母,父母甚至還有自己的說法,說張承志自己就是醫生有病沒病看不出來嗎?干什么要去醫院花錢?
張承志:“……”
他能說自己對自己都沒這個信心嗎?
可惜父母不信,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不僅是父母,村子里那些家里條件不好的,不愿意去醫院看病的老人每次他回去都要找他,讓張承志心里很虛,都不太敢回去了。
后來張承志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包括父母在內的這些老人們都做個體格檢查,提供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放心的醫療建議,有問題的建議老人們去醫院檢查,但可想而知,去醫院檢查他們是不愿意去醫院檢查的,張承志也沒辦法。
現在張承志的想法是,他得跟著師父好好學醫,等將來中醫學好的,他就可以用中醫的方法給父母和村子里的老人們做檢查了,這樣除了他自己的勞力成本的之外不會產生任何其他成本,他肯定也不會跟村里老人收錢。
張承志家里困難,他永遠記得他能夠上學,村子里的人也給他們家提供了不少幫助,即便是家里困難的,有些也借了他們一些錢,雖然這錢現在都還清了,但這份情張承志不能忘記。
不過檢查診斷是一會兒,治療是另外一回事。
對條件不好的家庭來說,不管是西醫治療還是中醫治療,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而且有些時候中藥的費用可能比西藥更高,畢竟西藥很多都是可以通過工業合成的手段降低成本的,而中藥不管是草藥還是動物藥,成本都很難降低。
暫時甩開腦子里的想法,完成檢查,張承志跟著王祥樂、劉星澤一起離開房間,給黃金錄流出整理的儀容的空間。
看他們出來,一直等在外面的黃永春連忙迎了上來問到:“王大夫、劉居士、小張大夫,小鹿的情況怎么樣?”
王祥樂露出微笑,道:“黃善信不必著急,小黃善信的情況很不錯,恢復的比我們原先預計的更好,這可能也和小黃善信以前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好有關系,再過一兩個月可能就能恢復的差不多了。”
“真的?”黃永春并不是不信,他只是太高興了,忍不住念叨道,“看來很多事真的是禍福相依啊,沒想到他以前玩那些還有這個好處,能恢復正常就好,能恢復正常就好。”
王祥樂等黃永春發泄完,才說道:“雖然小黃善信恢復的很好,但還是要注意一些,主要他的神經是傷過重新修復的,而且傷得很嚴重,強度和原裝的不能比,以后還是不能做劇烈運動。”
黃永春連連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就算是手機修過一次也沒有以前好用了,更何況是人。”
王祥樂再次驚奇地看了黃永春一眼,“黃善信你還有修手機的經驗呢?”
今天的有錢人真是一次次給他驚奇的體驗,他還以為有錢人的電子產品都是有新產品出來就換的呢,可能換的時候原來的手機都還好好的,更別說壞了修修繼續用了。
黃永春一臉理所當然地道:“我沒有啊,但我聽過家里的工作人員的討論,她們都說手機修過之后就變得不好用了,還更容易壞了。”
這感覺就正常多了,王祥樂舒了一口氣道:“哦,那你就這么理解也沒錯,修過的神經也肯定沒有原裝的好用,而且也會比原裝的更容易壞。”
剛剛穿好衣服從房間里走出來就聽到這句話的黃金錄:“……”
之后,王祥樂三人有從頭到位看了黃金錄的復健過程,等黃金錄完成之前制定的復健計劃,王祥樂斟酌著給他增加了一下,等到他完成再詢問他的感受并做一些檢查,如何慢慢調整才確定下來之后的復健活動量。
……
胡家人是王祥樂給黃金錄調整完復健計劃的第二天下午抵達的上清鎮。
他們在送病人過來之前,就先安排人過來準備好了住處,為了方面也像是黃家人一樣直接在這里買了房子,做了簡單的修整。
這些劉星澤都沒管,胡家人也沒有跟他說,大概也是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麻煩他的意思。
不過胡粟的堂哥胡振云抵達上清鎮的時候,胡家人還是第一時間聯系了他,那會兒劉星澤還在和王祥樂、張承志一起整理藥材,接到電話之后第一時間和王祥樂說了這事,想要請過假過去看看。
不管怎么說,這事劉星澤既然決定幫忙的,那肯定要上心一些,如果真的能夠對胡振云提供幫助,劉家便能得到胡家的一個人情,應景的時候能派上大用場,即便不為胡粟,為了這個人情劉星澤也要拿出態度來。
劉星澤本人不太想要摻和這些事情,但他也是劉家人,家族給了他很多東西,物質上的感情上的都不缺,他現在既然有能力,自然也要回報家族。
王祥樂聽了就問道:“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漸凍癥患者親戚?”
劉星澤點點頭道:“對,是我們家的姻親,我大嫂的堂哥。”
王祥樂不太在意這些親戚關系,但他對漸凍癥患者還挺感興趣的,便問道:“介意我也一起過去看看嗎?”
“王師兄想要一起過去嗎?那我問問他們的意思。”劉星澤拿出手機開始發消息。
他自己倒是覺得有王祥樂先過去看看挺好的,但這畢竟是胡家人自己的事情,也許胡家人不太像讓別人看,所以還是先問問人家自己的想法比較好。
胡家人倒是也沒矯情,雖然胡振云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太體面,可和胡振云的健康與生命安全比起來,體面不體面的根本不重要,聽說是張安然的得意弟子想要過來看看,他們是求之不得,立刻答應并對劉星澤表示了感謝。
他們可能以為是劉星澤特意請王祥樂過去的,不過劉星澤也沒有解釋,本來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他牽橋搭線,胡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這邊,對漸凍癥患者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胡家買下來的房子居然又正好就在黃家附近沒多遠,兩家差不多就是個斜對門,而胡家買下來的房子也是一個小院子。
劉星澤他們三個人往胡家走過去的時候,正好黃金錄從外面吃完午飯自己開著輪椅回來,正好和雙方都打了個照面,不過胡家這邊還忙亂著,劉星澤他們也有正事,只各自打了個招呼就分開了。
劉星澤這個游離在上流社會社交圈的人和黃金錄的黃家沒什么交集,但黃金錄卻是和胡家人打過交道的,認出了他們的身份,自然也很快就想到了胡家那個得了漸凍癥的胡振云。
主要把大老遠跑到上清鎮上來還買房子的人,肯定不可能是來禮拜神仙的對吧?
上香敬神根本沒必要買房子常住,現在來這里長住的都是來找張安然看病的。
黃金錄其實也挺好奇張安然能不能治好漸凍癥的,雖然他們家和胡家沒什么交情,但胡家家風不錯,與人為善,雙反也沒什么仇怨,如果可以經歷過類似的痛苦的黃金錄也是很希望胡振云能好起來的。
不過,那可是漸凍癥,黃金錄也不知道有沒有希望。
另外一邊劉星澤三人被胡家人迎進了院子里,請到了胡振云的房間,現在胡振云只能在床上躺著,在輪椅上坐著也行,但他自己控制不了輪椅。
胡振云眼睛看著劉星澤三人,開口說道:“星澤……謝謝。”
他說話顯得很艱難,劉星澤連忙上前說道:“振云哥你千萬別跟我客氣,咱們兩家是什么關系,你的病如果有希望我肯定是希望你能來試試的,就是到底能不能治,害得等張安然大夫看過之后再看。”
胡振云的眼中還有希望,他并不甘心就此放棄,聽完劉星澤的話,他道:“知道。”
胡振云的語言功能已經受到影響,他現在說話的時候,不得不盡量精簡,不給自己增加難度,不過在場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王祥樂等他們說完,走到了胡振云的身邊,自我介紹道:“胡善信,我是張安然大夫的弟子,我可以先給你檢查一下嗎?”
胡振云無法點頭,但態度很爽快,“可以……辛苦。”
王祥樂露出微笑,直言不諱地道:“客氣了,胡善信你的病很罕見,遇到罕見病的患者,我也是見獵心喜。”
胡振云露出一個笑容,顯然并不介意。
王祥樂在床邊坐下,先給胡振云診了脈,然后再檢查了其他地方,許久沉吟不語。
就他的檢查結果來看,胡振云的情況不容樂觀。
所謂望聞問切,首先就是望,望是望的神、色、形、態,似者都很重要,而其中從望神邊可以看出患者的整體狀態,是小病小癥還是病入膏肓,或者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階段。
胡振云雙目無光,面色蒼白毫無光澤,神情雖然竭力振奮但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疲憊之色,意識倒是還清醒,至于體態那就更不必說了。
胡振云如今的狀態雖然還沒有到最危重的假神階段,也就是中醫學中所說的回光返照、殘燈復明,但也到了失神的程度。
到了這個階段,想要救回來已經很難了,即便救回來了預后也不會很好,尤其胡振云得的還是漸凍癥這種進行性的疾病,如果不能徹底根治,后續病程依然可能會繼續發展。
雖然心里感覺不是很樂觀,但王祥樂并沒有說出來,到底他自己的醫術比起師父張安然還差得多,也許張安然會有辦法。
此時王祥樂只對胡振云以及家屬道:“胡善信的病情我差不多已經了解了,回去之后我會把具體情況告知師父,等今天師父看完掛號的患者再通知你們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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