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主:吃一個歌手的醋‖副:心軟的跡象
就這樣,江寧辛一腳邁進了娛樂圈的門檻。
因為江爺爺的緣故,江寧辛哪怕是新人,別人也是會給幾分薄面的。
所以身為娛樂圈新人的他,反而還被別人巴結上了。
這樣一來,江寧辛就能迅速得到一些娛樂圈的八卦新聞。
因為時眠好奇,所以江寧辛總會第一時間跟他分享。
但為了避嫌,江寧辛是拉了個四人的群聊,里面有他和時眠,還有裴寒聲和唐岑。
“Donis啊……”江寧辛發來了語音,“暫時還沒有聽到他的八卦,不過我會爭取機會幫你拿到簽名的。”
時眠聽完語音后說了謝謝。
唐岑也來湊熱鬧:“江哥,我喜歡Bowen,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到簽名啊?”
江寧辛疑問道:“你什么時候喜歡Bowen我怎么不知道?以前不是說討厭娛樂圈這個大染缸嗎?”
唐岑說:“Bowen除外呀,他出污泥而不染。”
江寧辛故意逗他:“那我要考慮一下,看你的表現咯。”
唐岑問:“為什么時先生的要求你就答應呢?”
江寧辛在手機這頭被唐岑的問題堵住,表情變得有幾分凝重。
接著他連忙掩飾:“我還等著裴寒聲砸錢捧我呢,還不趕快巴結時眠啊,你有能力捧我嗎唐唐?”
時眠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裴寒聲全程不動聲色地看著群里面的聊天內容,每一條他都點開來聽了。
特別是時眠說的,他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
他們討論的那些明星,裴寒聲一個都不認識,看到自己沒辦法參與時眠的喜好,裴寒聲心里一股莫名的煩躁感更甚。
此時,他正在書房處理公事,猶豫后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群里@時眠。
用文字編輯道:【眠眠,你餓不餓,中午想吃什么?】
時眠此時就在樓下看電視,裴寒聲這一波操作,當即引起了江寧辛的不滿,也用文字抱怨道:【裴寒聲,故意當著我和唐唐的面撒狗糧呢?】
時眠沒有選擇在群里回復,而是起身上樓去書房找裴寒聲。
“咚咚咚!”伴隨著一陣敲門聲,裴寒聲當即起身為時眠開門。
他笑得寵溺,說:“我說過了,你直接進來就行。”
時眠說:“我習慣啦。”
接著,裴寒聲接過時眠手中的果盤,然后讓他坐在自己辦公的位置上:“你先坐著吃點。”
時眠往果盤里叉了一塊哈密瓜,喂給了裴寒聲:“您嘗嘗甜不甜。”
裴寒聲吃過后,笑得心花怒放:“好甜。”卻是對著時眠的眼睛說的。
兩人先吃了一點水果,而后時眠擔心打擾裴寒聲工作,便作勢準備離開。
裴寒聲攔住了他:“先等等,我想再跟你聊聊天。”
時眠乖巧地坐回位置上。
隨即,裴寒聲一本正經地問:“眠眠,你說的那個Donis,是什么時候喜歡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聽到裴寒聲問起,時眠眼睛一亮,瞬間來了興致:“這兩年喜歡的,他唱歌好聽。”
裴寒聲對娛樂圈知之甚少,更別提什么當紅歌手了,但他不想在時眠面前顯得孤陋,于是淡淡道:“不常聽歌,不認識。”
他在網上搜了一下資料,沒覺得有什么特別。
時眠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地向裴寒聲介紹起Donis:“他挺厲害的,除了唱歌以外,也有其它演出,還接了不少廣告……”
話音剛落,群消息有了動靜,是江寧辛發出來的,他轉發了一條帖子,配上編輯的文字:【時眠,好消息好消息,Donis這周在銀湖有演出,你蹲著點搶票啊,我也會幫你的。】
裴寒聲皺著眉頭沒有說話,但周身的氣壓明顯低了幾分。
時眠沒注意到裴寒聲的異樣,有些懊惱地說:“我應該搶不到的。”
江寧辛安慰道:“沒事,等我以后在娛樂圈混出名堂了,我憑本事給你走后門,總會讓你看到真人的。”
好!再一次因為這個歌手而把裴寒聲晾在一邊。
裴寒聲沉默地把文件拿到旁邊的位置上繼續處理。
氣氛一時有些安靜。
時眠終于注意到了裴寒聲的異常,偷偷觀察著他的臉色,和前陣子買菜老板兒子的插曲聯系在了一起,頓時恍然大悟。
“裴先生,”時眠試探著問道,“您是不是不喜歡我說Donis這個人?”
裴寒聲抬眸看向他明亮的眼睛,頓時就說謊了:“傻子,一個歌手而已,我怎么會。”
可裴寒聲才在一分鐘前私聊了江寧辛,言語間滿是威脅:【你要是敢帶眠眠去看那個歌手,你以后就別出現在我面前】
*
齊齡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那張堅硬的木床上。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痛,一點力氣都沒有。
尤其是胃部,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讓他疼得直冒冷汗。但總算沒有咳嗽了。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簡浩信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看到齊齡醒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醒了?”
齊齡看到簡浩信,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又被他掩飾了下去。
他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簡浩信將粥放在床頭柜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自己把粥喝了,我可不想讓自己的住處成為兇宅!”
齊齡臉色一白,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要不是想到了齊年,齊齡真想一走了之。
他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簡浩信看到他這副模樣,心里更加來氣。
他一把握住齊齡的脖子,逼迫他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說道:“聾了嗎?我警告你,我沒耐心伺候你!”
齊齡吃痛地皺起眉頭,卻不敢反抗。
他只能無力地搖頭,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會聽話……”
簡浩信才“大發慈悲”地松手。
接著,齊齡虛弱地抬手去端起桌面上的那碗粥。
他的雙手因為無力而不停地顫抖,但總算是順利把粥端在了手上。
簡浩信看到他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心里卻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更加厭惡。
一想到這個人背著自己跟允禮勾三搭四,簡浩信就怒中火燒。
“快點吃!”簡浩信厲聲命令道。
齊齡便對著那碗涼了的白粥狼吞虎咽了起來。
看到齊齡把粥吃了,簡浩信才露出點滿意的模樣來,轉身消失在了齊齡的視線里。
簡浩信一轉身,齊齡的眼淚就掉進了空碗里。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胃里傳來一陣劇痛,他才不得不停下來。
齊齡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卻讓他心里一片冰冷。
這或許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吧。
傍晚的時候,允禮過來了,簡浩信雖然不以從前和善的態度對他,但也不至于像對齊齡那樣。
簡浩信把火都發在了齊齡身上。
“你是來看他的吧?”簡浩信目光銳利地盯著允禮和他手上的水果。
允禮說:“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只是出于一個朋友的身份來插手這件事,阿浩,既然你喜歡齊齡,你們就好好過日子。”
一被允禮提及“喜歡”這兩個字,簡浩信瞬間惱羞成怒:“你胡說八道什么?!那種下賤的貨色,配得上我的喜歡嗎?”
允禮不悅地皺了皺眉,道:“既然不喜歡,為什么又要困住人家呢?阿浩,他不欠你什么!”
允禮說到了重點上,簡浩信啞口無言,可他從來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齊齡這個人,他嘴上說著嫌棄,卻還是堅持要把對方占為己有。
“我當初可是在他身上花過錢的,如今想走?哪有這么容易!”簡浩信輕飄飄地說。
“他花你多少錢,我給你。”允禮堅持道。
簡浩信用質疑的眼神看向允禮,質問道:“你以什么身份幫他給?”
允禮說:“你是我朋友,他也是。”
簡浩信收起玩世不恭的坐姿,道:“既然還承認我們是朋友,就適可而止。”
允禮沒有再繼續糾結,可是他趁機觀察了一下簡浩信別墅的環境。
他以前來過這里,但沒有住過,所以并不清楚這里的構造。
要想救出齊齡,就要熟悉這里的環境。
這別墅一共有三層,允禮排除了一樓。
允禮陷入沉思的時候,簡浩信出聲打破了沉靜:“既然沒什么事就回去吧,晚了不安全。”
簡浩信是不可能讓允禮見到齊齡的。
允禮留下了水果便不得不離開。
簡浩信提著這袋水果到齊齡所在的那間房里,打開門之后,便看到齊齡摔在地上。
簡浩信本能地慌了一下,卻迅速整理好了情緒,淡定地走了進去。
齊齡因為全身無力,去洗手間出來后就重重摔了一跤,他掙扎了好久都起不來,渾身好痛,雙手都磨破了皮。
簡浩信頓在原地不痛不癢地看了齊齡一會兒,隨即才把他從地上抱起來。
齊齡沒少被簡浩信抱過,當下,他竟然不爭氣地懷念起這個溫暖的懷抱。
簡浩信的表情凝固了,因為齊齡好輕,四肢無力地垂下,身上的藥膏味讓簡浩信感覺一陣刺鼻。
第62章 主:八卦新聞‖副:對齊齡寬容了些
可這種感覺很快就在簡浩信心里消失。
齊齡背叛了他,不配得到他的半點憐憫。
簡浩信把齊齡扔在了木床上,因為力度沒有控制好,導致齊齡感覺后背傳來一陣疼痛,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他不明白簡浩信為什么總是陰晴不定的,對自己也有巨大的惡意。
齊齡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隨即,簡浩信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遞到齊齡嘴邊。
“吃了它。”明明是一個關心的舉動,簡浩信在言語間卻似乎生出喂齊齡吃毒藥的既視感。
齊齡沒有動,只是看著那粒藥丸,眼神里充滿了戒備。
“要……吃藥嗎?”齊齡問道。
“你又發燒了你沒數嗎?”簡浩信淡淡地說。
齊齡愣了愣,后知后覺自己額頭發熱,但他對這些癥狀已經沒有概念了。
齊齡云淡風輕道:“沒事。”
簡浩信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非要惹我生氣是不是?”簡浩信咬牙切齒地說,作勢又想對齊齡動手。
齊齡閉上眼睛,一副任由他處置的模樣。
看到他這副樣子,簡浩信更加來氣。
他捏住齊齡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然后把藥丸塞了進去。
“咳咳……”藥丸卡在喉嚨里,讓齊齡忍不住咳嗽起來。
簡浩信拿起桌上的水杯,遞到齊齡嘴邊。
“喝點水。”簡浩信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齊齡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嘴,喝了幾口水。
藥丸吃下去了,但齊齡并沒有感覺到舒服一點。
簡浩信把水杯放回桌上,然后起身走到窗邊,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簡浩信的側臉顯得格外冷峻。
其實他煙癮不重,齊齡也極少看到他抽煙的樣子。
簡浩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齊齡這個人讓他覺得很煩很煩,卻總要困在身邊才踏實。
齊齡看著他的背影,煩悶地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多看這個人一眼。
他只想好好睡一覺,什么都不去想。
簡浩信抽完煙,轉身看到齊齡已經睡著了。
他走過去,替齊齡蓋好被子,然后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的臉。
齊齡的睡顏竟然十分安穩,仿佛沒有經歷過任何痛苦。
簡浩信抬手想去摸摸這張臉,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隨即,他站起身,離開了房間。
齊齡因為吃了藥的緣故,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后驚奇地發現,房間門竟然沒有關上。
他被困在這個房間的第一天開始,簡浩信就立誓要讓他插翅難逃,不僅里面反鎖了,外面也多加了一把鎖頭。
齊齡心里不安的同時,卻期待能離開這個房間出去透透氣。
可齊齡還是膽怯的,作了一番心理斗爭后,他還是沒有踏出這個房間門半步。
直到保鏢送早餐過來,對齊齡說:“簡少爺說了,今天允許你自由活動,只要別離開這棟別墅的范圍。”
以保鏢的口吻來說,允許齊齡離開這個房間仿佛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齊齡淡淡示意,先把早餐吃了。
今天的早餐沒有被簡浩信為難,是包子和玉米,齊齡把它們都吃完了。
吃完早餐后,齊齡休息了一下,便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區域。
齊齡沒穿鞋子,慢吞吞地在走廊挪動腳步。
傭人們看到他的時候,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但因為簡浩信的態度,所以這里的人對齊齡也都是一副鄙夷不屑的樣子。
沒人會關心他一句的。
齊齡雖然疲累,但他迫切希望能夠到處走走透透氣,于是費了不少力氣下了樓。
簡浩信這個別墅,他來過不少次,那陣子因為簡家反對兩個人糾纏,所以簡浩信經常會帶他躲在這里。
那個時候的簡浩信,待齊齡還是有幾分溫柔的。
會在這里親自下廚煮東西給齊齡吃,會抱他在懷里,對他說:我從沒帶人回家,你是第一個;我從來沒有為別人下廚,你是第一個;連兩人親密無間的時候,簡浩信也會說,你是我的第一個……
那時候的簡浩信從不吝嗇甜言蜜語,讓從小就是孤兒的齊齡輕易就迷失了方向,以為自己是對方世界里的特別存在,以為這就是愛。
這里有齊齡太多美好的回憶,導致他在不知不覺間流了眼淚。
但他不貪心了,如果還有機會,他只奢望和齊年相依為命,他自認為命賤,不配擁有其它了。
*
憑借江寧辛的性格和背景,不多時就在娛樂圈闖出了一點名堂來。
唐岑已經跟著江寧辛去拍攝現場玩過幾次了,來裴寒聲家里的時候,一向不怎么出聲的唐岑也滔滔不絕起來:“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大明星了,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
“還有那些導演,都是看菜下碟,咖位大的他們都點頭哈腰,咖位小的就被罵得狗血淋頭。”
時眠頗有興趣地聽著他們分享片場的趣事,忍不住問道:“那江先生呢?他們會欺負你嗎?”
江寧辛一臉得意地道:“他們哪敢啊?爺爺從我拍第一支廣告開始就找人在旁邊看著,那些人都嚇死了。”
這時,一聲不吭的裴寒聲止不住吐槽道:“看著?就你這樣也怕有人潛規則么?”
江寧辛氣結:“你會不會說話啊?你不知道我多搶手,投資人都過來問我要電話了。”
裴寒聲沒有繼續出聲。
但這個家因為這兩人的到來,變得熱鬧了不少。
時眠也對江寧辛分享的內容感興趣,坐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江寧辛這個人不在乎什么業內保密協議,反正他一收到什么八卦消息,就忙不迭地跟他們透露。
“娛樂圈是大染缸我倒是見識到了,這次跟我一起拍攝廣告的那個男搭檔,四五個男朋友,還被資本包.養呢。”
時眠聽到這里,好奇地問道:“那他同時交往四五個男朋友,不會被發現嗎?不是說出門都有狗仔跟著的嗎?”
江寧辛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渣男的時間管理讓你意想不到,不過我倒也覺得紙包不住火,他其中一個男朋友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錢,要是發現被他騙了,肯定會把他這些破事都抖出來的。”
時眠聽得目瞪口呆,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
也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專一的另一半。
江寧辛越說越興起,還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裴寒聲又忍不住出聲:“你別說這些教壞眠眠。”
江寧辛不以為然:“我這是在告訴時眠人不可貌相,防止他以后被騙。”
裴寒聲成竹在胸道:“有我在,他不會被騙。”
江寧辛不服氣地反駁道:“你別那么霸道!成天把時眠困在你的世界里,這樣人都傻了。”
說完后,江寧辛悶了一大口果汁。
時眠看著他們倆斗嘴,忍不住笑出了聲。
裴寒聲轉頭看向時眠,眼神溫柔:“你喜歡聽這些八卦嗎?”
時眠談不上喜不喜歡,只是覺得和江寧辛他們聊天十分有趣,他道:“我喜歡聽我平時少接觸的事物,也喜歡聽江先生他們說話。”
裴寒聲摸了摸他的頭,語氣寵溺:“娛樂圈的事情,隨便聽聽當個樂子就好,不必當真。”
江寧辛在一旁瞥了裴寒聲一眼,小聲嘀咕道:“你就直接說讓時眠只認真聽你講話就得了。”
裴寒聲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唐岑終于有機會出聲了,他提醒江寧辛:“江哥,下周的聯誼晚會,你記得帶上我啊,我要去看Bowen的表演,看看有沒有機會要個簽名。”
時眠心里偷偷忍不住羨慕唐岑可以去參加這個聯誼晚會,但他知道裴寒聲不喜歡他去這種場合,所以沒有開口要求一同前去。
裴寒聲注意到時眠的走神,問道:“在想什么?”
時眠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么。”
裴寒聲也沒有追問,只是溫柔地笑了笑。
吃完飯后,江寧辛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讓他趕緊回公司一趟。
江寧辛臨走前,還不忘當著裴寒聲的面跟時眠開玩笑道:“你想聽哪個藝人的八卦就發群里,我去幫你追蹤。”
這不得不被裴寒聲瞪了一眼。
“好了,不跟你們說了,唐唐,你沒什么事的話跟我一起去。”江寧辛說。
裴寒聲暫時沒有公事交給唐岑,所以唐岑便跟江寧辛去湊熱鬧了。
兩人走后,裴寒聲問時眠:“眠眠,你也想跟寧辛一起去?”
時眠沒有說謊,但解釋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江先生說得很有趣。”
裴寒聲不忍看到時眠失落,便松口道:“他說的那個聯誼晚會,我也收到邀請了,到時候一起去。”
原本裴寒聲不打算出席那種場合的。
不料,這個消息果然中了時眠的下懷,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再三跟裴寒聲確認:“真的嗎?真的嗎?帶我一起去嗎?”
時眠邊說,邊無意識地將身體往裴寒聲身上貼著,后者哭笑不得,將他摟在懷里:“真的,不騙你。”
第63章 主:參加晚會‖副:竟然站在齊齡這邊
齊齡在樓下慢慢地走了一圈后就精疲力盡,不得不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但他剛休息了兩分鐘,大門外有了動靜,接著齊齡便看到一個打扮高調的女孩子闖了進來,還伴隨著大呼小叫:“我倒是要看看哪個狐貍精把浩信哥哥蠱惑了,看我今天不扒了她的皮!”
這個女孩子光看打扮就看得出非富即貴,她叫莊惠,是簡家內定的兒媳婦人選。
但簡浩信從來都不接受這樣的安排,也不待見她,所以莊惠再三打聽得知了簡浩信的一些情況,氣急敗壞地趕過來“抓奸”。
莊惠以為自己所謂的情敵是女的,沒想到,看到了齊齡的存在。
“好啊,原來浩信哥哥金屋藏嬌的是個男人!你真是不要臉!”莊惠從小任性慣了,嘴上更是不饒人,一個字比一個字難聽。
相比之下,齊齡顯得平靜無比,他和尋常一樣,說話不疾不徐,問:“你是不是找阿浩?他不在。”
莊惠被齊齡這副態度激怒,抬手就想打他一巴掌:“你以為你是誰啊?別用這副正宮的模樣看著我!”
在這巴掌準備落下之際,一聲呵斥從門口傳來:“你敢碰他一下試試!”
莊惠和齊齡同時看了過去,只見簡浩信步伐匆匆地從外面進來。
莊惠和齊齡兩人的臉色同時變了,莊惠是驚喜,而齊齡是受驚。
齊齡擔心簡浩信會幫著其他人一起對付自己,他今天才被允許出來透氣,他不想又被關在那個陰暗沉悶的房間里。
而莊惠好不容易才能見到簡浩信一面,自然是欣喜若狂。
她率先迎了上去。
但簡浩信直接無視她的存在,來到了齊齡的面前,他上下打量著齊齡,像是在探視這個人有沒有被欺負似的。
齊齡竟然從簡浩信的眼中看到了在意。
簡浩信果然是在意,他問:“她對你做什么了?”
齊齡木訥地看著簡浩信沒有反應過來。
簡浩信提高音量,再次問道:“問你話呢聽見沒?她對你做什么了?”
齊齡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做什么。”
莊惠心中氣憤卻要在簡浩信面前表現出隨和的性格,她湊上去可憐巴巴地說:“浩信哥哥什么意思啊?難道你覺得我欺負得過他一個男人嗎?”
簡浩信甚至沒給莊惠一個眼神,他淡漠道:“我剛剛看到你想動手!”
莊惠突然就裝上了:“剛剛是他想欺負我在先,浩信哥哥,你可不能冤枉我……”
齊齡原以為簡浩信會聽信莊惠的話,從而審問自己,不曾想,簡浩信竟然堅定地道:“他不可能做這種事,你閉嘴吧!聽到你的聲音就煩。”
莊惠和齊齡同時瞠目結舌。
接著,簡浩信對齊齡說:“我們上去。”
莊惠喊住了他:“浩信哥哥,你就這么對我的嗎?”
簡浩信不以為然道:“你擅自過來我的別墅,還問我怎么對你的?我是不是說過我討厭別人過來這里!”
莊惠委屈得想哭,但她完全不能怎么樣,簡浩信就是這樣一個人,反駁他的下場只會更慘。
簡浩信上樓前補充道:“下來的時候希望你消失了,不然后果自負!”
莊惠只能離開。
上了樓,齊齡不敢說話,連呼吸都克制住了似的,他低垂著腦袋坐在床邊。
簡浩信突然煩躁地嘆了口氣,然后質問:“剛剛她想打你,你就站著讓她打嗎?不知道躲嗎?你是木頭嗎?”
齊齡還是像木頭一樣一言不發。
其實他不是沒有感覺,只是被簡浩信欺壓慣了,形成了肌肉記憶,因為躲閃只會惹來更慘烈的對待。
但簡浩信這次沒有發火,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早餐吃了嗎?”
齊齡點點頭:“吃了。”
簡浩信看到齊齡剛剛下樓了,猜測他應該是不喜歡待在這個房間里的,便松口道:“換身衣服,等會兒帶你出門。”
齊齡淡淡示意了一下,沒有多問。
因為簡浩信的計劃總是出其不意,想到什么做什么,所以齊齡習以為常。
但齊齡心里更多是認為簡浩信又準備帶他去哪里羞辱他。
他的身體還沒好,走幾步路都氣喘吁吁,說不忐忑是假的。
幸好允禮幫著照顧齊年,還有瞞著時眠那邊,不然齊齡遲早壓抑成心理疾病。
齊齡去換了身衣服,接著被簡浩信帶下樓準備外出。
簡浩信負責駕車,齊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在幫齊齡系安全帶的時候,簡浩信明顯能夠感覺到齊齡的緊張,于是,在啟動車輛時,簡浩信輕描淡寫道:“只是帶你出去透透氣,沒想對你怎么樣,你不用這么緊張。”
*
到了聯誼晚會當天。
出發前,時眠在鏡子前面換衣服,向來穿著隨意的他,卻開始講究了起來,總感覺自己那些衣服要么太舊、要么不夠正式。
所以把一個衣柜的衣服試完后,都沒有挑中哪件合適的。
裴寒聲在暗地里有意無意地觀察著他。
其實,他是有私心的,要是換成二人活動,他立馬就會幫時眠訂一套衣服過來。
但這種場合,他并不喜歡時眠太過耀眼,免得被人盯上。
眼看晚會的時間越來越近,時眠不得不跟裴寒聲說:“裴先生,我突然發現我的衣服都不適合去參加晚會,要不還是別去了……”
時眠倒也不是想盛裝出席吸引眼球,只是他知道這種場合一般會有好多明星或者具有社會影響力的人去參加,裴寒聲也受邀了,所以他不能給對方丟人了。
裴寒聲見不得時眠失望,答應帶他出席就一定會兌現,所以他只能妥協道:“我給你買了套衣服,你試試看。”
這套衣服是早之前訂做的,但一直沒有機會送給時眠。
要不是看到時眠期待參與晚會,裴寒聲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
裴寒聲從衣帽間拿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
“打開看看。”他遞給時眠。
時眠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套黑色的休閑西裝,襯衫也配好了。
西裝的剪裁很合身,面料也高級,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多貴啊……”時眠有些猶豫,他向來勤儉節約慣了,裴寒聲背著他鋪張浪費,他也是會心痛錢的。
“穿著舒服就好,你試試看。”裴寒聲鼓勵道。
時眠點點頭,拿著衣服準備去浴室更換。
裴寒聲不滿道:“怎么,這還得躲著我換啊?”
時眠難以為情,還是快跑著去浴室了。
幾分鐘后,時眠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他很少穿這種正式的服裝,但裴寒聲原先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黑色的西裝襯托得時眠身形修長,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剔透,整個人看起來貴氣十足。
裴寒聲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
“很合適。”裴寒聲故作淡定地評價道。
但時眠還是顯得不太自信,穿得這么正式會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裴寒聲走到他面前,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隨即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可以親一口嗎小王子。”
時眠的臉頰瞬間染上熱意,但還是含蓄地親了親裴寒聲的嘴唇。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才出門。
晚會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辦的,兩人剛到酒店門口,就碰到了江寧辛從車上下來,身邊還跟著唐岑。
裴寒聲不禁想起唐岑之前的避嫌,說不想被江爺爺誤會,現在也不總跟著江寧辛出雙入對的。
裴寒聲跟時眠說:“你覺得他們配不配?”
時眠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點頭:“很般配。”
但裴寒聲跟江寧辛不止說過一次,都被江寧辛否定了。
裴寒聲牽著時眠準備去跟江寧辛匯合,卻突然看到江寧辛被一群記者圍住了。
“江老師,請問您今天帶的是您的舞伴嗎?”
“江老師,請問您和身邊這位先生是什么關系?”
“聽說您即將參與電視劇拍攝,請問這是真的嗎?”
記者們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閃光燈不停地閃爍,時眠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裴寒聲看到他的小表情就想笑,陪他在那里看著,討論道:“你看寧辛,才多久還真的是混得有模有樣了。”
時眠笑笑說:“江先生有能力,遲早會大紅大紫的。”
江寧辛邊回答邊進入會場,裴寒聲和時眠也一起進去了。
時眠太久沒有出席這種場合,看到觥籌交錯的情景,顯得有些拘謹。
裴寒聲倒是隨意,走到餐品區拿了一塊蛋糕,又拿了一杯果汁。
時眠好奇地問:“裴先生,您餓嗎?”
裴寒聲輕笑道:“給你吃的。”
晚飯時眠只顧著選衣服,都沒吃什么東西。
時眠靦腆地接過食物,他的肚子的確餓了,但還是小聲地向裴寒聲確認道:“沒有人吃,我一個人吃會不會不太好?”
裴寒聲微蹙眉頭,親自舀起一勺蛋糕喂到時眠嘴里,眼中含笑道:“這些東西放在這里就是給人吃的,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
時眠吃下蛋糕,卻像是做賊一樣的反應,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人看向他們,讓裴寒聲忍俊不禁。
第64章 主:護內‖副:去齊齡想去的地方
因為裴寒聲極少出現在這種場合,所以想趁著機會上來巴結的人不少。
但那些人舉著酒杯準備上前的時候,卻看到這個男人正在伺候他身旁這個寶貝吃東西。
距離得不算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但光從裴寒聲的眼神和笑容可以看出,他身邊的那個人他有多疼惜。
“還想吃別的么?”裴寒聲在看到時眠吃完一塊蛋糕后問。
時眠胃口小,已經不餓了,便搖了搖頭:“您餓不餓?”
裴寒聲不餓,但想陪時眠吃一些,便道:“要不再拿塊三明治,我們一人一半。”
時眠點了點頭,便起身跑過去拿來了三明治。
吃完三明治再喝了一杯果汁,這會兒總算是完全飽了。
偶爾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眼神對視時,時眠都會淡淡示意一下,臉上始終保持著含蓄卻得體的微笑。
裴寒聲在一旁觀察著他的反應,忍不住逗趣他:“熟人啊?”
時眠被裴寒聲調侃,臉頰瞬間起了熱意,他說:“您別鬧。”
“好好好,不說你了。”裴寒聲寵溺地對時眠笑著。
忽而,一個嫵媚的聲音傳來:“裴先生,好久不見。”
打破了裴寒聲和時眠的互動,兩人聞聲皆看向了不遠處緩步走來的女人,她身材高挑,妝容精致,一頭波浪卷發披散在肩頭,顯得風情萬種。
在時眠認出她的身份后,訝異道:“是唐婷啊!”
唐婷是一線知名女星,時眠在電視上看過她參加的綜藝節目,人氣很高,但據說心高氣傲,很多場合邀請她她都拒絕,沒想到今天也會出現在這里。
裴寒聲聽到時眠的呢喃后皺眉,因為他壓根不認識唐婷。
迎上裴寒聲困惑的表情,唐婷落落大方地介紹道:“裴先生,我是唐婷,有幸跟你在‘堂德樓’吃過一次飯,你有印象嗎?”
唐婷露出期待的眼神,沒想到裴寒聲不留情面地應道:“沒有。”
但他說的是實話,對于唐婷和她所說的吃飯,裴寒聲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他能確定的是,一定是那種多人聚會的場合。
這時,時眠忍不住在底下偷偷扯了扯裴寒聲的衣角。
裴寒聲低頭看向了他,才收斂起淡漠的表情,跟唐婷多說了幾個字:“太忙了,所以記性不太好。”
唐婷始終保持禮貌的微笑,說:“沒關系,這次記得就好。”
她總在有意無意透露著親近,裴寒聲聽著別扭,臉上又露出不悅的表情。
隨即,唐婷注意到了時眠的存在,問:“這位是?”她的目光落在時眠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因為時眠還在扯著裴寒聲的衣角忘記松開了。
注意力轉移到時眠的身上,裴寒聲的表情瞬間就變換了,不僅變得柔軟,還多了幾分自豪:“我的愛人,時眠。”
時眠沒想到裴寒聲會這么直白的介紹自己,露出稍稍尷尬的表情,然后禮貌伸出手:“你好,我在電視上看過您。”
“你好。”唐婷笑著跟時眠握了握手,然后轉頭對裴寒聲說,“原來裴先生的愛人是男性。”
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明白人都能聽出來這話里帶著諷刺的味道,裴寒聲當即就發作了:“那又如何?!……”
他還想繼續反駁,時眠及時制止了他,扯衣角這招管用,雖然動作幅度極小,但裴寒聲總是不會忽略時眠的存在。
“裴先生,我們去那邊找江先生吧。”時眠轉移話題道。
時眠離開時,不經意看了唐婷一眼,竟然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唐婷以為自己成功引起了裴寒聲的注意,自認為和其他藝人不一樣了。
至少,裴寒聲下次見面一定會記得她了。
然而,她低估了時眠在裴寒聲心里的分量,不多時,唐婷就收到了新劇被取消女一號的消息。
*
齊齡不知道簡浩信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下子同意自己走出那個房間,一下子又說帶自己出來透透氣,齊齡看不明白。
其實這種經歷先前沒少發生,簡浩信在心情好的時候,是愿意給齊齡幾分好臉色的。
但在整個過程中,要是齊齡不小心做錯了事或者說錯了話,稍微引起簡浩信一點不如意,那么等待齊齡的又是一場有聲的風暴。
齊齡的心情沒有放松,他低著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簡浩信用余光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把頭抬起來,看看沿途的風景,在家里都關呆了,出來還呆呆的。”
齊齡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但還是乖乖地抬起了頭。
簡浩信平穩地駕駛著車輛,還打開了車載音樂,里面播放的是一些歡快的歌曲。
但簡浩信和齊齡兩人之間的氣氛,并沒有因為歌曲的節奏而有所緩和。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齊齡不敢跟簡浩信說話,簡浩信不知道要跟齊齡說什么。
這個人無論跟他說什么,都好像木頭一樣,簡浩信經常忍不住想發火,因為覺得齊齡在無視自己的存在。
途中,齊齡偷偷地打量著簡浩信,發現他今天的心情確實不錯,偶爾還跟隨車載音樂哼著歌曲,舉手投足間滿是隨性和輕松。
簡浩信的側臉線條分明,五官深邃,即使是在生氣的時候,也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更何況現在心情愉悅。
齊齡看得有些走了神。
簡浩信突然轉頭,正好對上了齊齡的目光。
齊齡嚇了一跳,連忙移開了視線。
簡浩信勾了勾唇角,心情似乎更好了。
他問道:“想去哪里?”
齊齡愣了一下,沒想到簡浩信會問他的意見。
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知道。”
簡浩信稍稍嚴肅了起來,說:“別跟我說不知道,你非得說一個不可。”
他總是這樣強勢和霸道。
對于簡浩信的情緒變化,齊齡十分敏感,當即努力在腦中搜尋答案。
其實,去哪里都好,他從不挑剔。
只是簡浩信非要他說,他便挑了一個兩人擁有美好回憶的地方。
齊齡怯怯地說:“去游樂場可以嗎?”
簡浩信竟爽快地答應:“隨你。”
車子很快來到了游樂場。
簡浩信停好車,帶著齊齡走了進去。
游樂場里人山人海,齊齡因為身體的緣故,走路十分緩慢,根本跟不上簡浩信的速度。
突然,齊齡感覺到自己手心多了一抹溫度,是簡浩信在擁擠的人群中抓住了他的手。
但簡浩信并不承認這是牽手的動作,他刻意說明道:“省得你趁機跑了。”
原本就忐忑的心情,在被簡浩信牽住后,齊齡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簡浩信一路帶著他穿梭人群中,來到一處又一處游玩的位置。
簡浩信看了看項目的游玩規則,再上下打量了一番齊齡,微微蹙眉,而后道:“就你這身板,還沒上去就得散架了。”
走了一圈后,竟然沒有適合齊齡參與的游戲項目。
齊齡生怕簡浩信生氣,連忙指著一旁的旋轉木馬說道:“那個、那個我可以。”
他不想掃了簡浩信的興致。
簡浩信看到他跟自己說話時,手心也連帶冒出了汗,瞬間也沒了脾氣:“算了,那個就那個。”
接著,兩人一起上了旋轉木馬。
幼稚卻輕松的一個游戲項目。
原本是一人一馬,但簡浩信不同意,他還是會擔心齊齡趁亂逃跑,所以堅持和齊齡坐在同一匹木馬上。
木馬緩緩啟動,齊齡卻緊緊地抓住扶手,閉上了眼睛。
他能感受到坐在自己身后這個男人的溫度,他的胸膛緊貼著自己的后背,但從前的溫暖并未能感受到多少,更多的是緊張。
耳邊傳來歡樂的音樂聲和游客的笑聲。
不少人還在木馬上面拍照。
齊齡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忍不住動了動身子。
坐在他身后的簡浩信微微皺眉,熱氣撲在了齊齡的耳畔,他問:“不玩好?”
齊齡連忙否認:“不、不是的。”
齊齡好像不起興致,這竟讓簡浩信有幾分挫敗感。
終于一圈結束了,齊齡下了馬,雙腿竟然有些發軟。
簡浩信扶住他,不滿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玩了過山車。”
這么一說,齊齡便知道自己又讓簡浩信不高興了。
他著急地討好道:“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配合的。”
簡浩信今天沒打算對他發脾氣,道:“你要不要吃東西?”
齊齡不餓,但點了點頭。
簡浩信便帶他去食品區,買了一份烤雞套餐。
簡浩信只偶爾吃吃薯條,然后就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齊齡吃東西。
他不得不承認,齊齡長得好看,吃東西的時候因為怯弱的性格更是慢慢吞吞,但有了幾分可愛。
可為什么自己有時候就是想對他發脾氣呢?
簡浩信囂張跋扈慣了,天生的暴脾氣說來就來,也從不陷入自省,所以這個問題暫時不會得到答案。
然而,在允禮出現在游樂園的時候,簡浩信似乎得到了答案。
一看到允禮出現,簡浩信心中的火苗又有了復燃的跡象。
第65章 主:挑釁和吃醋‖副:難得溫馨
簡浩信用質疑的眼神看著齊齡,陰沉著臉色問道:“允禮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讓他來的?”
齊齡有苦難言,擺了擺手想要解釋。
允禮率先出聲解圍了:“阿浩,你別無理取鬧,我帶小杰過來這里玩,剛好碰上你們了。”
小杰是允禮的侄子。
接著,簡浩信才看到了允禮身后的小孩子,怒意勉強平息一半。
但他不允許允禮和齊齡見面,二話不說拉起齊齡離開。
簡浩信的力氣極大,負氣中的他把齊齡的手腕抓得生疼。
但后者卻沒有吭聲,任憑單薄的身體被動地讓他拖著離開。
等兩人徹底消失在了允禮視線后,簡浩信的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一下,他松開了齊齡的手腕,然后強勢道:“不在這里了。”
齊齡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支支吾吾出聲:“可……門票……門票浪費了。”
他們買的套票,才玩了一個項目。
簡浩信堅持道:“我不缺這票錢,現在就走。”
果然,齊齡原先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簡浩信做什么都是跟著性子來的,心情好的時候就隨意,心情不好的時候,任何人都要聽從他的指令。
齊齡除了服從沒有其它辦法。
兩人離開了游樂園。
齊齡跟著簡浩信上了他的車。
一路上,簡浩信都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齊齡連偷瞄他的勇氣都沒有了,心里惴惴不安。
不多時,車子停在了路邊。
簡浩信冷冷地開口:“下車。”
齊齡愣了一下,然后望向窗外,是一家高級餐廳,寫著英文名字,但齊齡看不懂意思。
簡浩信不耐煩地催促道:“下車。”
齊齡不敢再問,迅速解開安全帶下車。
簡浩信隨即也下了車,大步走在前面,齊齡跟隨在他的身后,像以前一開始那樣,他只是簡浩信的小跟班。
餐廳里環境優雅,齊齡說不出是哪一國的風格,他也不習慣出現在這樣的環境里。
出門前雖然換了一身衣服,但還是和這里格格不入。
簡浩信應該是這里的常客,服務人員看到他便喚了“簡少爺”,隨后將他們迎接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景色。
服務員送上菜單,禮貌地問:“簡少爺今天還是例牌嗎?”
簡浩信示意服務員:“讓他選。”
服務員便把菜單擺在齊齡的面前,說:“先生,您看看吃什么。”
齊齡束手束腳地翻開菜單,上面的菜品雖然寫著英文,但有圖片,價格也能看得懂。
齊齡凈挑那些便宜的點,并且只點了兩個。
看著他這副模樣,簡浩信就覺得別扭。
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么看上他這個人當跟班的,不醒目,還畏首畏尾。
但簡浩信覺得自己就是矛盾,看不上齊齡,又必須把這個人占為己有。
簡浩信拿過菜單,又補了兩個菜。
服務員便去為他們下單。
等菜的過程中,簡浩信看著齊齡,語氣強硬地說:“以后不準和允禮有任何接觸!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齊齡不敢再跟簡浩信爭辯什么了,盡管簡浩信篤定自己和允禮之間有什么。
齊齡配合地點點頭。
這會兒,菜品陸陸續續呈上來了。
他們在游樂園已經吃了東西,齊齡并沒有饑餓的感覺。
但為了緩解尷尬,他只能用吃東西來掩飾自己。
期間,簡浩信還夾菜給他:“這個好吃,試一下這個。”
這個男人一旦溫和了一些,齊齡又會忍不住貪心。
他的聲音細如蚊蠅,問:“你……之前經常來這里嗎?”
簡浩信一開始沒聽清,后來恍悟,如實道:“嗯。”
齊齡又沒話題說了。
簡浩信露出不滿,質問道:“你就不好奇我是經常跟誰來的?”
齊齡垂眸沒有說話。
他想知道,但他不敢多嘴。
簡浩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悶堵,追問道:“跟情人來你也無動于衷嗎?”
齊齡悄悄摳弄著手指,抿著嘴唇不知道要說什么。
簡浩信感覺自己真的是跟一塊木頭在說話,但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就想跟他解釋清楚。
“不是情人,沒有情人,那些人還不配讓我帶過來這里。”
齊齡愣住了,他沒想到簡浩信會突然說這些。
其實齊齡奢望和簡浩信能夠稍微像從前一樣,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聊聊天,齊齡也心滿意足。
可齊齡覺得自己沒辦法回到從前了,因為他幾番試圖開口說些什么,發現好似有什么東西堵在了喉嚨,讓他發聲都覺得艱難。
*
裴寒聲牽著時眠穿梭人群來到了江寧辛和唐岑這片區域。
江寧辛所在的這個位置是會場最適合拍照的角度,旁邊有不少人在幫他拍攝照片。
時眠湊過去后忍不住贊揚道:“江先生現在好受歡迎啊!”
其實,時眠總是一口一個“江先生”喊著江寧辛,后者并不習慣,但時眠先前一直這么喊裴寒聲,江寧辛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所以沒有刻意去糾正時眠的叫法。
會場上有五顏六色的燈光變換著照耀,但這一刻,江寧辛覺得時眠的出現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江寧辛壓下自己心中的情感,笑著問:“你們去哪兒溜達了?那么遲才來找我?”
裴寒聲開玩笑地應道:“你現在可是耀眼的大明星了,還愿意搭理我們嗎?”
江寧辛湊過去,把手搭在裴寒聲的肩膀上,挑眉笑著:“我還要靠你捧我,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不搭理你嗎?”
裴寒聲嫌棄地把江寧辛的手拿開。
時眠看著兩人打鬧,忍不住笑出了聲。
裴寒聲轉頭看向時眠,眼神溫柔:“笑什么?”
時眠靦腆地回避了視線:“沒、沒笑……”
江寧辛的目光也在時眠身上停留。
或許是這道目光太過炙熱,被裴寒聲敏銳地捕捉道了。
他不動聲色地擋住了江寧辛的視線,質問:“你看什么”
江寧辛愣了一下,隨即故作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你這臭德行只有時眠能夠受得了你,一點玩笑都開不得。”
裴寒聲不屑和他爭論,他自知自己脾性不好,但已經在努力為時眠作出改變了。
然而,裴寒聲不多時就打臉了這個想法。
因為徐聽風以投資人的身份出現在了會場里。
他被推著輪椅出現,當即成為了現場的焦點。
但天生的貴氣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怎么來了?”裴寒聲說著,將時眠拉到自己身邊,露出戒備的眼神。
而跟徐聽風一起出現的,竟然還有小樂。
時眠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過去。
小樂會跑會跳了,被徐聽風照顧得很好,梁舟牽著他,年幼的他出現在這種場合卻絲毫沒有膽怯的反應。
反倒是對周圍的一切露出好奇探究的神情。
時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裴寒聲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因為他看到時眠目不轉睛地看著徐聽風那個方向,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在跟他說話。
而徐聽風,從入場開始,他的目光就牢牢鎖定在時眠的身上。
這個人身上有光,徐聽風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了。
雖然徐聽風習慣戴著面具,但裴寒聲似乎能夠看到那面具底下暗藏著一雙深情的眼睛,此刻正全神貫注地望著時眠。
梁舟也注意到這番情景,心里依舊在為徐聽風打抱不平。
梁舟動起了小心思,他故意絆倒小樂,但又快速接住了對方。
果然,這個舉動引起了時眠的緊張,他不顧周圍其他人的目光,本能地快速來到小樂的面前。
“有沒有摔到哪兒了?”時眠湊過去摟住小樂。
或許是有血緣關系在,小樂并沒有反感時眠的親近。
裴寒聲剛剛想追上去,但被江寧辛攔住,因為江寧辛能夠感受到裴寒聲隱含的火氣。
“你別去,現在時眠滿心滿眼都是小樂,小心他跟你急。”江寧辛提醒道。
時眠如愿以償接觸到了小樂,徐聽風也如愿以償地接觸到了時眠。
他趁機想跟時眠說話,看在小樂的份上,時眠也回應他了。
但越來越多人關注到他們,時眠并不愿意繼續糾纏,所以在確認小樂沒事后,他便轉身準備離開。
而徐聽風是知道如何激怒裴寒聲的,他喊住了時眠:“等一等。”
時眠停住腳步,徐聽風從口袋里拿出一串小巧的鑰匙掛件,遞給時眠:“這是小樂做的,送給你。”
因為是小樂親手制作的,所以時眠想要接受。
于是他拿過掛件,道了謝才離開。
回到裴寒聲身邊時,時眠的鑰匙上多了一個徐聽風給的掛件,男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時眠了解裴寒聲,趕忙解釋道:“這是小樂做的。”
裴寒聲沒辦法控制心底的情緒,只是淡漠地“嗯”了一聲。
即便是小樂做的,也是由徐聽風的手遞給時眠的,裴寒聲心里介意得不可理喻。
裴寒聲會忍不住想,這是不是只是一個開頭而已?
徐聽風大可利用時眠對小樂的在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手段接近時眠。
這么想著,裴寒聲的表情愈加深沉。
第66章 主:大結局‖副:齊齡之死
這個時候,簡浩信其實是動了想跟齊齡好好過日子的念頭。
可天生的傲氣讓他不可能承認自己有這個想法,反而會為了這個想法而找諸多的理由。
比如,他只是覺得玩膩了,突然想要找個人穩定下來;
比如,他只是看不慣自己的父母還有爺爺插手自己的生活,非要叛逆給他們看;
再比如,他只是想體驗一下,守規矩的生活是什么樣子的。
然而,因為這份傲慢,簡浩信忽略了不少東西。
比如,齊齡愿不愿意和他穩定地生活在一起,更準確來說,齊齡有沒有這個條件接受他這個想法。
簡浩信沒有注意到,齊齡連拿勺子的手都在抖,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使用過筷子了。
右手被簡浩信的爺爺命人打斷過,直到現在,潮濕的天氣就會疼痛。
但齊齡也并沒在意,因為除了右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并不少,有時候疼起來,都不知道是哪個地方最疼了。
“你在想什么?”簡浩信盯著齊齡難看的表情,問。
齊齡連忙搖頭否認:“沒、沒有。”
簡浩信的眉頭當即皺起,不滿齊齡的回答。
齊齡只能道:“我只是有點累。”
沒想到,齊齡說了這句話后,簡浩信對他招了招手:“那你坐這個位置。”
簡浩信指著自己身邊的座位,示意齊齡坐在那里。
齊齡雖然不解,但沒有多問,按照簡浩信的指示換了位置。
不曾想,當齊齡坐在簡浩信身邊的時候,便被他一把抱住,還輕撫著他的后背,問:“這樣會不會好點?”
齊齡大驚失色,今天的簡浩信實在太過反常,讓他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接受。
齊齡緊繃著神經,試圖轉移話題:“你、不吃嗎?”
簡浩信看著桌上的食物,兩人都沒怎么動筷,頓了半晌后,他才嘗了幾口。
吃到一半的時候,偶遇簡浩信那幫紈绔子弟朋友中的一個,叫祝立安。
在看到背影的時候,還以為簡浩信又找了新的情人,在背后就調侃道:“你這小子艷福不淺……”
而當祝立安看到齊齡的正面時,瞬間止住了言語。
祝立安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地問:“這……是個什么情況?”
簡浩信沒有在意,輕描淡寫道:“就你看到的情況。”
祝立安好奇心十足,想坐下來研究一番,但被簡浩信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別妨礙我們,自己想吃另外開桌。”
祝立安只好走開。
簡浩信不斷地往齊齡碗里夾菜。
但最后齊齡并沒有吃多少。
只是,被簡浩信溫和以待并不是一件好事,這個人要是玩玩還好,只要他稍微想認真起來,他的父母和爺爺就會把注意力全部鎖定在他身上。
“看來,上次的下手還不夠狠!那個人沒吃到苦頭還敢纏著阿浩!”簡爺爺雷霆震怒,他不會允許一個男人壞了他們簡家的名聲。
于是,在故意把簡浩信支出市外后,簡家的人又對齊齡動手了。
簡浩信在去市外之前,答應齊齡要是表現好就讓他跟齊年視頻。
齊齡心心念念著這個承諾,總時不時在跟簡浩信保證,他一定會聽話,在家里等簡浩信回來,哪里都不會去的。
只是,簡家這次是卯足勁下了狠手,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齊齡,竟然找來幾名專業的保鏢。
致使齊齡等不到和齊年視頻的機會,也等不到簡浩信回來了……
*
時眠對這個鑰匙掛件愛不釋手,在回去的路上,總忍不住拿在手上仔細打量。
他心里忍不住想著,小樂遺傳了姐姐,都是從小就心靈手巧的。
可這種舉動在裴寒聲看來,卻會不自覺的把徐聽風代入其中。
一路上,裴寒聲沒有吭聲,時眠也一言不發專注在研究掛件的世界里。
而坐在后排的江寧辛和唐岑倒是忍不住交頭接耳。
“他們兩個……”江寧辛壓低聲音,對唐岑說,“怎么像在冷戰?”
唐岑看不懂感情世界里面的局勢,搖搖頭道:“我不明白,怎么會無緣無故冷戰……”
江寧辛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剛剛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唐岑茫然地搖了搖頭:“不、不知道。”
江寧辛無言以對,沒好氣地說:“你的眼里只有Bowen.”
江寧辛饒有興趣地看著裴寒聲和時眠兩人的狀態,他知道不是冷戰,是裴寒聲單方面生悶氣而已。
時眠到現在都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時眠沉浸在見到小樂的喜悅中,而不經意忽略了裴寒聲的情緒變化。
而裴寒聲呢?別看他渾身被戾氣縈繞,但時眠主動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氣勢一下子便弱了下來。
時眠問:“裴先生,我們待會兒還要去吃宵夜嗎?”
裴寒聲頓了一下,問:“你餓不餓?”
那語氣,不仔細辨認也聽不出他在生氣了。
時眠說:“倒是不餓,不知道江先生他們餓不餓?”
還未等江寧辛回答,裴寒聲便直接否定了答案:“他們不餓。”
江寧辛在背后白了裴寒聲一眼,沒有吱聲。
裴寒聲也沒有再說什么,車輛平穩地行駛著。
時眠剛剛偷拍了幾張小樂的照片,這會兒看完鑰匙掛件之后,又開始看起了照片。
他覺得小樂長高長胖了,皮膚白白嫩嫩的,陽光愛笑。
當初同意讓徐聽風領養小樂的決定,時眠才慢慢覺得沒有后顧之憂了。
時眠看著窗外飛逝的夜景,心里卻想著小樂送給他的那個鑰匙掛件。
時眠專注地盯著手機上拍攝的照片,裴寒聲不經意掃了一眼,然而,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照片上那半個人影的身上。
拍到小樂的時候,徐聽風就在旁邊,難免也入了鏡。
裴寒聲瞬間覺得礙眼極了。
“要不要喝甜湯?”裴寒聲突然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
時眠轉頭看他,笑著說:“好啊,”然后回頭問江寧辛他們,“你們想喝嗎?”
江寧辛笑了笑:“我可以,你們不介意有狗仔在周圍拍攝就行了。”
裴寒聲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心底的煩躁,說:“那就去附近那家。”
車廂里再次陷入了沉默,雖然愉快地決定去喝甜湯,但唐岑竟然覺得氣氛有些壓抑。
江寧辛看著前面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忍不住嘆了口氣。
裴寒聲吃了一路的醋,可偏偏時眠這個榆木腦袋,一點都看不出來。
到了賣甜湯的店里,幾人落座。
裴寒聲看著菜牌,問時眠:“想吃什么?”
時眠想都沒想就說道:“吃芋圓白果。”
說完后,時眠又把注意力放在手機上面了,他在給小樂挑選小禮物,期待下次見面的時候能有機會送給他。
今天小樂無意識地親近時眠,讓時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此時此刻,裴寒聲的視線里,好像只能看到時眠的頭頂,因為時眠始終低著頭看手機,沒有和裴寒聲互動。
江寧辛無奈地搖搖頭,決定還是幫兄弟一把。
他清了清嗓子,問時眠:“你一路上在研究什么這么專注?”
時眠終于抽出視線,回道:“想給小樂買個小禮物,但不知道買什么好。”
唐岑坐在一旁,不明所以地接話道:“你們會有機會碰面么?”
這冷不防的話讓氣氛再次陷入窘境。
時眠想見小樂,自然是有機會的,只要他本人愿意,徐聽風求之不得。
但時眠因為顧及裴寒聲的感受,一直以來都在盡力克制思念,所以除了偶遇,他不會主動要求和小樂見面。
“下次……看看能不能碰上。”時眠說。
裴寒聲終于忍不住搭話:“可以直接快遞給他。”
但時眠是有私心的,他想送禮物的時候順便見一見小樂。
人都是貪心的,先前日子過得不平靜,所以時眠不愿意被小樂知道他還有自己這個家人在。
如今一切都平穩下來了,見到小樂在茁壯成長,時眠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但時眠也不想令裴寒聲失望,他應道:“好,到時候快遞。”
而裴寒聲又是矛盾的,時眠答應了自己,他又產生了虧欠的情感,覺得自己自私對不起時眠。
這會兒,幾碗甜湯被端了上來,打斷了他們這個話題。
看著兩人別扭的氣氛,江寧辛忍不住在底下偷偷發了消息給時眠,提醒道:【裴寒聲打翻了醋缸,你一路上沒聞到酸味嗎?】
時眠終于在意了起來,正想回復,又看到江寧辛發來:【但他現在又變成你的內疚粉了,你們倆的相處……還真有意思。】
見證了裴寒聲和時眠的戀愛經歷,江寧辛更加篤定自己以后要孤獨終老的決定。
時眠當即換了一副態度,舀起自己碗里的芋圓,主動喂到裴寒聲嘴邊:“您嘗嘗甜不甜。”
這招對裴寒聲來說十分受用,這個男人當即也換了一副表情,笑著接過時眠喂過來的食物。
還松口道:“禮物挑好了的話,我到時候陪你一起去探望小樂。”
江寧辛哭笑不得,一旁的唐岑一頭霧水。
故事的開始踏過泥濘傷痕累累,故事的結尾踩著漫長星辰的光。
(主CP故事完)
第67章 以為齊齡玩失蹤,卻找到了他的尸體
正在外市的簡浩信每天都會跟齊齡聯系。
在第三天的中午,簡浩信發現齊齡對自己的信息沒有秒回。
簡浩信在心里盤算著,再給齊齡十分鐘的時間,他要是敢超過十分鐘不回復,回去就狠狠收拾他。
然而,十分鐘過去了,簡浩信沒有得到回復。
強大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再發送信息過去,而是直接撥打了齊齡的電話準備進行質問。
可是電話里提示關機。
簡浩信說了句粗口,憤怒于齊齡竟然敢這么大膽關機。
他出門前警告過齊齡,要讓自己隨時隨地聯系得上。
齊齡明明保證過自己的手機會按時充電,絕對不會出現聯系不上的情況。
簡浩信當即打了負責看守的保鏢的電話,可保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白天起來后就發現齊齡不見了蹤影。
所以保鏢支支吾吾給不了簡浩信一個交代。
簡浩信一刻都沒辦法在外市待了,他立馬訂了飛機票趕回來。
簡浩信一進門就火急火燎地搜尋齊齡的身影。
他吼道:“滾哪里去了?”
“讓你們看個人都看不好!”
“都是廢物!”
簡浩信把客廳、臥室甚至洗手間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齊齡的影子。
“他人呢?!人呢!”簡浩信猩紅著眼,找不到齊齡這件事讓他雷霆震怒,一把揪住保鏢的衣領,準備出氣。
保鏢被他這眼神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說:“簡少爺,我……我真的不知道,早上起來就……就不見了……”
“混蛋!!到時候再收拾你們!”簡浩信一把甩開保鏢,在客廳里煩躁地來回踱步。
他掏出手機,再次撥打齊齡的號碼,依然提示是關機。
“該死!”簡浩信狠狠地把手機砸在地上,屏幕和堅硬的地面觸碰,瞬間像蜘蛛網一樣裂開。
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燒,齊齡竟然敢再次挑戰他的底線,說著那些謊言哄著他,然后逃跑。
二次玩失蹤這件事讓簡浩信發誓,逮到齊齡后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簡浩信的大腦飛速運轉,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人——齊年,齊齡那個病怏怏的弟弟。
上回齊齡也是因為放心不下齊年才會暴露行蹤。
這一次想必也會重蹈覆轍。
“開車,去市醫院!”簡浩信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齊年被安排在市醫院,情況漸漸有了好轉,最近都是允禮過來探望他和照顧他,齊年經常會拉著允禮詢問齊齡的事。
允禮只能對齊年說謊。
這會兒,允禮又來醫院看望齊年。
一個小時后,簡浩信的車停在了市第二醫院門口。
他帶著兩個保鏢,氣勢洶洶地闖進了里面,順利找到了齊年所在了那間病房。
齊年正坐在病床上發呆,看到突然出現的簡浩信,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但心里也有巨大的怨恨。
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就是欺負他哥哥的罪魁禍首。
齊齡經常一身傷出現,其實齊年是知道的,只是自己的哥哥怕他擔心,所以他不想讓哥哥難過便一直沒有說破。
“你是誰……”齊年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細若蚊蠅,故意裝作不認識簡浩信。
簡浩信沒有理會他這個問題,徑直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得像要殺人。
“齊齡在哪?”他冷冷地開口,語氣中帶著威脅。
齊年嚇得瑟縮了一下,眼神躲閃著不敢看他,可齊齡沒有來找過自己,所以齊年害怕他出事了,不禁追問道:“我……我哥哥怎么了……”
“你別裝模作樣!”簡浩信冷笑一聲,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病床上提了起來,“不說實話是吧?”
“我……沒見過……哥哥……”齊年臉色漲紅,呼吸困難,卻極其擔心哥哥的安危。
簡浩信的眼神越來越冷,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脖子。
就在這時,一個清潤且焦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阿浩!你別這樣!”
簡浩信轉頭一看,是允禮。
允禮剛剛去給齊年洗水果了。
“你怎么在這?”簡浩信不可思議地蹙眉,松開了鉗制著齊年的手。
齊年頓時癱軟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又是你把齊齡藏起來了?”簡浩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矛頭指向允禮。
允禮想走到齊年身邊先把他扶起來,可是被簡浩信擋住了去路。
允禮罕見地出現了情緒,他說:“你別無理取鬧了!你一直不讓我見齊齡,我怎么把他藏起來?!”
這個時候,允禮并不知道齊齡已經出事了。
“你的本事我一直低估了!”簡浩信挑眉,“最好別讓我發現蛛絲馬跡!”
允禮覺得簡浩信簡直不可理喻,也不禁隱隱擔心起齊齡的安全問題,但他不好在簡浩信面前再說什么,這個人只要是在氣頭上,是不可能聽從旁人的意見。
齊年的身體不好,允禮不希望再和簡浩信繼續糾纏,便好聲好氣地請求道:“你先回去,我保證有齊齡的消息會立馬告訴你。”
簡浩信在這里找不到情況,便也沒打算浪費時間。
臨走時警告道:“要是敢耍花樣,我不會放過你!”
這個時候的簡浩信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急需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
而這個問題,只能齊齡出現才能解決。
在簡浩信離開后,允禮也嘗試著聯系齊齡,但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
他和齊齡在私底下幾乎不會聯系,因為擔心惹怒簡浩信會給齊齡帶來惡劣的下場。
這時,齊年也萬分不安,他顫抖地問允禮:“允哥哥,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允禮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強扯出一點笑意,說:“不會有事的,哥哥是太忙了。”
但齊年并沒辦法心安,這幾天,他總是做著噩夢,然后渾渾噩噩直到天亮。
可他不想為難允禮,所以沒再糾纏。
簡浩信找了齊齡一天一夜都沒有半點結果。
狐朋狗友又來約他出去喝酒,簡浩信哪里有這個心情。
但其中一個朋友為了引誘他出來,故意說道:“我前兩天還看到他呢。”
簡浩信不會放過一點希望,追問道:“什么時候?在哪里?”
朋友說:“你出來喝酒我就告訴你。”
所以簡浩信不得不前往他們聚會喝酒的地點。
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簡浩信第一次覺得這種感覺難受極了。
進來包廂的時候就一直黑沉著臉,矛頭直接指向剛剛那個故意賣關子的友人身上。
簡浩信沉聲質問:“快說,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友人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你那么著急做什么?都還沒喝一杯。”
簡浩信瞬間就被惹惱了,上前就直接扯住這個朋友的衣領。
旁邊的人見狀緊忙制止他的動作:“阿浩,你怎么了?”
“是啊阿浩,你這陣子到底怎么了?”
“該不會是為了那個窮小子吧?”
提及齊齡,這些人都輕蔑地發出嘲笑的姿態。
“該不會玩著玩著玩出了真感情吧……”
在他們這些人眼里,金錢、權利和地位沒辦法和他們媲美的,都只配做他們的玩具。
玩膩了就扔掉,怎么可能動真感情。
所以簡浩信要是承認他對齊齡動了真心,在他們這群人當中是抬不起頭的,會把這事當成笑話一樣討論。
“再胡扯我就動手了!”簡浩信憤怒地抬手想打這個胡言亂語的人。
他想找到齊齡,但并不可能承認自己的感情。
在他的思想中,動情也是丟臉的事情之一。
被旁邊的友人說了幾句之后,簡浩信松開了這個人的衣領,語氣沉沉道:“他竟敢挑戰我的底線,我要逮他出來狠狠教訓他!”
同時,簡浩信也喝了一杯酒。
這友人不和他計較,順便也提了一下那天他見到齊齡時的場景,他說:“他那副德行都敢挑戰到你頭上來了?能活命就謝天謝地了。”
簡浩信在氣頭上,直接忽略了友人最后這一句說法。
他以為是嘲諷,是夸張,沒有多想。
另一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奇地問:“抓到他你打算怎么做?不會又只是關起來這么沒新意吧?”
因為他們都會時不時笑話簡浩信對齊齡不太一樣,關起來又不舍得打死,只會嘴上說得好聽而已。
簡浩信冷笑了一聲,說:“你們有什么建議?”
“我覺得你就該狠下心,下次那個的時候拍視頻,他要是敢逃走,就把這些視頻發布到網上……”
友人還沒說完,就聽簡浩信憤怒地打斷:“閉嘴!我沒你那么齷蹉!”
友人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說:“行,你清高,你自己決定。”
簡浩信沒有說話,但心里已經想了一千種折磨齊齡的方法。
離開時,他丟給這些人一句承諾:“誰要是幫我找到他,一定奉上大禮!”
他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而在次日傍晚,簡浩信就達到了目的。
允禮找到了齊齡……的尸體。
第68章 自欺欺人的簡浩信
傍晚的時候,簡浩信目光森冷地坐在落地窗前,他已經放了話出去,要是齊齡膽敢繼續玩失蹤,那么就別怪他對齊年不客氣。
齊齡不敢了。
簡浩信接到了允禮的電話。
電話里,允禮語氣平靜得十分怪異,他說:“阿浩,我找到齊齡了。”
簡浩信眼中閃過異芒,情緒激動地問:“在哪里?”
允禮始終用平穩的情緒說話:“我把定位發到你手機上,你現在過來吧。”
簡浩信還未注意到允禮的異常,咬牙道:“我馬上過去!那個狗東西,看我怎么教訓他!”
允禮沒有反駁,掛斷了電話。
簡浩信的速度極快,在掛斷電話的半個小時之后,他便一個人驅車到了允禮所發給他的位置。
他渾身帶著戾氣,邁著匆忙的步伐,還未靠近允禮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追問:“人呢?”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間狹隘的小屋,允禮臨時找的,環境簡陋,但已經無所謂了。
人都沒了,要住那么寬敞華麗做什么?
此時,齊齡的尸體被放在一張木床上,允禮幫他蓋了被子。
雖然臉上已經毫無血色,但處于興奮狀態的簡浩信壓根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問:“他還有心思睡覺?”
允禮淡淡地道:“那你把他喊醒吧。”
說完這句話后,允禮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簡浩信這才開始意識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你什么意思?”簡浩信沒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出現了顫抖。
他當下只覺得自己腦中的那根弦,仿佛被什么東西拉扯住似的,讓他頓時頭痛欲裂。
“你自己掀開被子吧,阿浩。”允禮的眼淚無聲地滑落,他哽咽著說。
簡浩信遲遲不敢上前動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允禮,大腦一片混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允禮沒再說話。
簡浩信慢慢靠近,這才注意到,齊齡不僅臉色蒼白,嘴唇更是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開始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接著,他按照允禮說的,掀開了齊齡身上的被子。
簡浩信這一生當中,從未如此恐慌過。
被子掀開后,一陣濃重的鐵銹味撲鼻而來,入目的是,齊齡被折斷的四肢和干了的血跡。
簡浩信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突然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這只是在做夢而已,這是允禮的伎倆吧,還是齊齡為了逃離自己的魔爪,故意找個人來演戲的?
簡浩信在腦中一遍又一遍搜尋借口否定齊齡已死這個事實。
“不會的,不會的,這個人不是,他不是……”簡浩信嘴里快速地呢喃著,好像這樣就能扭轉當下擺在眼前這個事實似的。
允禮蹲下身,輕輕拍了拍簡浩信的肩膀,聲音沙啞地說:“阿浩,你看清楚點,你為什么不敢看他……”
簡浩信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地瞪著允禮,嘶吼道:“你又想騙我!你是不是和他合起伙來演戲!我不會相信的!”
允禮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說:“你就當是我騙你吧……那你再找找……他去哪里了……”
“他躲起來了!他一定是又躲起來了!”簡浩信的情緒徹底崩潰,他一把抓住允禮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把他藏哪兒了?!”
允禮無力地推開簡浩信的手,雙目無神地說:“再找找吧……再找找……”
簡浩信突然失了力,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松開允禮后呆呆地坐在地上。
允禮看著這樣的簡浩信,心里更多的是不解,在旁人眼里,齊齡對簡浩信來說,只是一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具罷了。
簡浩信從來都不會珍惜齊齡,允禮更是看過他對齊齡動手時的不知輕重。
這樣的一個人死了,簡浩信擺出這副看起來癡情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允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說:“阿浩,你回去吧,天好黑了路不好走……”
這里是荒郊野外,允禮當時找到齊齡的時候,他是被扔在碼頭的垃圾堆里面的。
簡浩信眼神空洞地看向允禮,他連余光都不敢再去看齊齡一眼。
允禮重新幫齊齡蓋上了被子,人死了,也要讓他體面地離開。
允禮像是自言自語:“別為難齊年了,他還小,是齊齡最重要的家人……”
他不知道簡浩信能不能聽得進去,也沒有去看這個人一眼。
允禮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阿浩,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就好。”
他沒有說明白,是指齊齡的后事。
簡浩信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突然發出激烈的反應:“什么叫你來處理?你處理什么?又憑什么是你處理?!”
總之,簡浩信陷入了極端的狀態,他一會兒無力,一會兒瘋狂。
允禮無力解釋,簡家不允許簡浩信和齊齡來往,如今人死了,又怎么會允許簡浩信幫齊齡體面地處理后事。
允禮已經沒有氣力再繼續和簡浩信爭辯什么,人已經死了,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或許,他裝出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齊齡看到了會舍不得,是不是就能死而復生了。
齊齡有多喜歡簡浩信,允禮看在眼里。
沉默了許久,簡浩信沒再出現癲狂的舉動,而是突然重新靠近齊齡,緩緩地把他從床上抱起來。
允禮心間一頓,惶急地問:“你要做什么?”
簡浩信輕輕一笑,低頭吻了吻齊齡發白的臉頰,說:“我帶他回家。”
允禮覺得簡浩信變得不太正常,又擔心他有什么陰謀,緊忙再次強調道:“阿浩,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只求你別傷害齊齡身邊的人,特別是齊年,不能讓他看到齊齡這個樣子。”
簡浩信保持著笑容,平靜道:“嗯,我知道的。”
就這樣,簡浩信把齊齡的尸體帶走了。
可允禮似乎想多了,原本以為人已經死了,簡浩信多多少少能夠出現一絲憐憫之心。
然而,他的難過好像只是短暫的一瞬間,次日晚上,允禮就得知簡浩信去了酒吧。
允禮想知道簡浩信如何處理尸體,便追著過來。
一進包間,就被其他友人拉著喝酒,那些人說:“阿允,難得阿浩今晚高興,快點來喝兩杯。”
“是啊,阿浩多長時間沒喝這么盡興過了。”
允禮難以置信,但他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作,只湊到簡浩信身邊,低聲說:“阿浩,你打算怎么處理齊齡的……”允禮頓了一下,難以啟齒“尸體”那兩個字,改成了“后事”。
卻只見簡浩信作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他說:“你在胡說什么呢,什么后事,誰的后事……”
一向溫和的允禮一下子就來火了,忍不住去拽起簡浩信的衣領,質問道:“阿浩,你又在玩什么把戲?人已經死了,你難道還不愿意放過他嗎?!”
如果允禮仔細觀察的話,他就會發現,簡浩信眼里一下子蘊出了熱氣。
這時,友人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情況,連忙上前勸阻:“干嘛呢這是?還沒喝就醉了嗎阿允?”
允禮松開了簡浩信。
簡浩信偏過頭,喝了大半杯酒,然后又開始胡言亂語:“你們猜他這次會花多長時間來接?”
“要是遲到了,要怎么處罰他?”
允禮越聽越不對勁,正當想追問的時候,一旁不知情的友人說道:“阿浩,你還綁著那個窮小子呢?他那么一根筋,早點換了好。”
簡浩信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大聲地反駁道:“換什么換,他最聽話了,不換不換!”
允禮聽得一頭霧水,但簡浩信喝醉了,他根本沒有機會仔細盤問。
隨即,允禮看到簡浩信撥打了齊齡的電話。
電話里還是提示關機,可允禮卻聽到簡浩信對著電話說道:“我限你半個小時之內來接我。”
“就半個小時。”
“不準遲到。”
“我半個小時之內一定要見到你。”
簡浩信說著和以前命令齊齡時的言語,可語氣卻不似從前。
似乎多了一絲溫柔和落寞。
“不準遲到,不準,不準……”醉酒的簡浩信露出幼稚的一面,反復強調著這幾個字。
允禮沒有出聲,默默地看著簡浩信在喃喃自語。
他也沒有選擇離開,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后,只見簡浩信又打了齊齡的電話。
語氣中帶著失落卻沒有不耐:“怎么那么久沒來?再不來我就……我就……”
簡浩信似乎在努力搜尋處罰齊齡的法子,卻想了大半天也沒有想到。
最后還罕見地妥協:“再給你半個小時,我今天心情好,再給你一次機會……”
簡浩信醉醺醺地說道。
“你要是有什么不滿你可以跟我說,我今天心情好,給你機會說……”
“半個小時行不行?”
“最多我不罰你喝酒了。”
簡浩信始終對著電話那頭自言自語,允禮眼眶一熱,揚起頭試圖不讓眼淚掉下來。
人已經不在了,做出這副含情脈脈的樣子給誰看呢?
簡浩信把電話放下,自顧自地罵罵咧咧:“膽子肥了,敢不搭理我的要求了……”
第69章 簡浩信徹底崩潰
不知過了多久,簡浩信支撐不住疲憊的身體,但臨閉眼之前嘴里還在呢喃著:“算了算了,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今天不跟你計較了……”
此時,一友人忍不住道出疑惑:“阿允,阿浩今晚是不是有點怪,該不會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另一友人附和道:“有可能,據說阿浩家那老爺子天天盯著,逼得那么緊不怪才是怪事呢!”
幾人閑聊了起來,但誰都不會聯想到,簡浩信這副古怪的行為,是因為那個他曾經看不起的人。
簡浩信徹底睡沉了,允禮準備送他回家。
但在車上的時候,簡浩信突然醒來,拔高音量對允禮吩咐道:“去別墅!去別墅!”
他不回中心的房子,他要去郊區的別墅,允禮也依他,將他送到別墅區。
一進門,就對上年輕管家怪異的眼神。
允禮先把簡浩信扶上樓,準備送他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可是,在上樓梯的時候,簡浩信就奮力掙扎:“我還不困,不回房間!”
年輕管家也過來幫忙,輕聲對允禮道:“允先生,讓我來照顧就好。”
允禮也折騰累了,輕輕點頭,把醉酒的簡浩信交給年輕管家照顧。
允禮去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他一進來這里,心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覺得發慌。
不多時,一個傭人拿了茶水過來招呼允禮。
允禮道了謝后,見到傭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溫和地問:“有什么想對我說的么?”
傭人點了點頭,然后為難地道:“麻煩允先生多看著點簡少爺,他……有點怪。”
允禮反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傭人如實陳述道:“簡少爺昨天帶了一個血淋淋的人回來,不叫醫生醫治,也不讓任何人靠近。”
那些人,都不知道簡浩信帶回來的一具尸體。
允禮努力保持冷靜,再向傭人確認道:“昨天帶回來的嗎?在哪里呢?”
傭人道:“是昨天,現在在少爺房間呢,昨晚少爺……”
“他怎么呢?”允禮追問。
“少爺好像跟他一起睡來著,其實我們都懷疑自己看錯了,是不是那人穿紅色衣服,身上的不是血。”傭人自我懷疑了起來。
齊齡衣服上面那些確實都是血跡,允禮找到他之后,都還沒來得及幫他換一身體面的衣服。
齊齡穿的是原來的舊衣服。
允禮難受地陷入了沉思。
接著,又聽到這個傭人道:“我們就是覺得少爺怪怪的,想麻煩允先生多留意一下。”
允禮淡淡應道:“我知道了。”
他喝了口茶,然后起身往樓上準備去看一看簡浩信。
但在樓梯轉角處就聽到簡浩信的聲音了,年輕管家似乎搞不定。
只聽到簡浩信說:“我都說了不用你扶不用你!我自己回房間,你們都給我滾開!”
字里行間都在透露,簡浩信似乎抗拒別人進他的房間。
允禮快步上前,強行把簡浩信從地面上扶起來,說:“你都站不穩了怎么自己回房間!”
簡浩信卻作勢推開他:“別碰我,別靠近我的房間!”
允禮依他,暫時沒有靠近。
只在一旁問年輕管家:“家里有沒有微型攝像頭?”
年輕管家道:“等會兒,我去給您拿。”
不多時,年輕管家便拿來了一個微型攝像頭,允禮趁機把它安在了簡浩信的身上,然后妥協道:“你自己回房,我們不管你。”
接著,允禮示意年輕管家離開簡浩信的視線。
不多時,允禮透過視頻監控畫面,看到了簡浩信的一舉一動。
他先是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才艱難起身跌跌撞撞回了房間。
進房間后,畫面并不完整,沒能拍到簡浩信的床上有什么。
但能清晰地聽到簡浩信的聲音,他在對誰說話:“我跟你說,我今天準時回來了,想早點回來陪你。”
“你就不準生我氣了。”
醉酒后的簡浩信依舊霸道。
但簡浩信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他漸漸變得小聲,但還在堅持說著什么:“我今天只是喝酒而已,沒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如果你還是不高興,就起來告訴我一聲……”
“不準再生悶氣了。”
簡浩信的房間里,空氣凝重而沉寂。
允禮光是透過屏幕都覺得壓抑,他沒辦法再繼續看下去了,轉而吩咐年輕管家:“看好他,我先回去了。”
允禮不知道自己待在這里還能做什么,勸簡浩信把尸體交出來嗎?
不知道為何,他失去了這份勇氣。
年輕管家送允禮離開。
此時,簡浩信蜷縮在床邊,在齊齡的身旁。
他很累了,但他不想睡去。
他手中拿著一張照片,那是在齊齡口袋里翻找出來的。
是他們上次去游樂場時拍的照片,看這模樣是齊齡趁簡浩信不注意的時候抓拍的合照。
簡浩信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齊齡的臉龐,勉力擠出一點笑意。
他想起齊齡曾經要求過拍一張合照,但他根本沒有把齊齡的話放在心上,還警告這個人別自作多情,要是敢拍照發朋友圈之類的,就別怪他不客氣。
所以,齊齡一直是偷偷摸摸的,偷偷地把照片帶在身上等四下無人的時候看一眼,不會給簡浩信造成任何麻煩。
簡浩信緊緊地攥著照片,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但他覺得是自己喝太多酒太過疲憊罷了。
“你這傻子,把我拍成這樣,技術也太差了。”簡浩信不滿地抱怨道。
終于,簡浩信撐不住了,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落在照片上,暈染了照片上齊齡的笑容。
“我們到時候再拍一張……再拍好多張……”
簡浩信沉睡之前呢喃著,此刻的他顯得異常脆弱和真實。
外面的夜色漸深,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孤單的身影上。悲傷的氣氛無情地發酵著,簡浩信的悔恨和絕望,化作無聲的悲鳴,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然而,他這種怪異的行為,是不可能不被父母和爺爺發現的。
簡爺爺派來的眼線馬上回去匯報簡浩信的古怪行為。
老爺子坐在書房內, 手指敲打桌面, 面前放著今日收集到關于簡浩信動向的報告。
“這小子一天天不讓省心,”老爺子冷哼一聲, “竟然還有心思搞些小情小愛!”
助手站在旁邊恭敬地等待命令:“您打算怎么做?”
老爺子瞇起眼睛思考片刻:“先不管他,讓他鬧去吧!這小子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瘋幾天就正常了。”
所有人都認為簡浩信只是一時之間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激罷了,沒人把他的感情當一回事。
連允禮也一樣,他不認為簡浩信是突然明白自己的感情,而是覺得他這個人總在貪圖新鮮感,或許扮演深情人設,也是他覺得有趣的事情之一吧。
可沒想到,簡浩信瘋狂到在自己房間里安裝了一個制冷設備,為的就是保證齊齡的尸體能夠不被腐化。
正常人在那樣的氣溫下根本沒辦法長時間逗留,簡浩信卻打算和齊齡生活在這個房間里。
老爺子得知情況后大發雷霆,命人過來把齊齡的尸體抬走。
那些人趁簡浩信不注意的時候,把齊齡的尸體帶走了。
允禮知道這個情況連忙托了關系,接走尸體送去火化。
而回家后發現齊齡不見了的簡浩信這才徹底失控。
“人呢?人呢?人呢!”簡浩信抓過一個保鏢質問。
但保鏢根本不敢說實話,老爺子的權勢比簡浩信大,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聽從老爺子的吩咐。
簡浩信眼底一片猩紅,怒吼聲歇斯底里,他從樓上找到樓下,都找不到齊齡的蹤跡。
簡浩信把家里的東西都打翻了,心頭有太多的苦痛無法宣泄。
“把他還給我!還給我!”別墅里回蕩著簡浩信尖銳的吼聲,他幾近崩潰。
他在客廳來回踱步,嘴里一直重復著讓人把齊齡還給他。
老爺子派來的眼線覺察到場面無法控制,便當即打電話求助:“少爺他好像不太對勁,您要不要親自過來看看。”
老爺子卻不把這當一回事,冷聲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戲,別管他,給他慣壞了。”
老爺子沒打算過來看這個不爭氣的孫子一眼。
客廳里的尖叫聲還在回響,簡浩信始終在強調讓人把齊齡還給他。
旁人都不敢靠近,只能任由他用怒吼來發泄情緒。
僵持了好一會兒,簡浩信似乎累了,停止了叫喊聲。
但嘴里還在碎碎念著什么。
有靠近一點的保鏢聽到了一些,似乎是說:“我自己去找,不還給我我就自己去找。”
說完就跌跌撞撞上了樓,回到他的房里。
制冷裝置已經被老爺子命人拆掉了,但簡浩信還是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是冷的。
他進房之后就往床上躺下,整個人仿佛丟失了魂魄。
他又把和齊齡唯一的一張合照拿出來看了看,脆弱道:“你是不是怪我,才躲起來不見我了……”
簡浩信深深吸了口氣,將淚水硬生生壓回心底。
等到心臟的酸澀到了一個無法承載的程度,簡浩信拿起尖銳的刀子,往最痛的那個地方狠狠刺了一刀。
“那我就去找你……”
第70章 重生
簡浩信睜眼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沙發上,他想再看清楚些周圍的環境,卻感覺頭痛欲裂,眼底好像蒙了一層迷霧,讓他沒辦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重新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
這是地獄嗎?那他豈不是沒辦法見到他的心上人了。
“阿浩,你睡了嗎?把……把這醒酒茶喝了吧……”一聲唯唯諾諾的動靜在簡浩信耳邊回響,猶如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讓簡浩信瞬間醒神。
簡浩信猛地睜開了眼睛,緊緊地盯著身旁這個說話的人,待眼底的迷霧逐漸散去,他終于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
“小齊……”簡浩信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情呢喃道,但眼神里被不可思議填滿。
這不是地獄,這是天堂。
眼前的這個人猶如從前一般,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是畏首畏尾的,大抵是因為被打罵怕了,連讓自己喝醒酒茶都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簡浩信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一想到這個人因為自己受了多少苦,他就心疼得呼吸困難。
“阿浩,你是不是不舒服?喝……喝這個好嗎?”齊齡嚇了一跳,但仍然展露出卑微的一面,端著醒酒茶在簡浩信面前商量道。
簡浩信不忍看他失落,先是接過那茶喝了。
稍微清醒一些后,簡浩信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不是上天堂或者下地獄,這周圍的環境分明是在自己的別墅里。
身邊還站著他的年輕管家,一開始他把焦點全部放在齊齡身上,以至于錯過了周遭所有的人和物。
茶幾上擺滿了空酒瓶,地下還有碎了的酒瓶和……一些血跡。
簡浩信心頭大震,漸漸意識到,自己這是回到了自己的某個生日當天。
重生了嗎?
他這種人,果然地獄和天堂都不收了。
簡浩信突然慌了,猛地起身蹲在齊齡的身前,作勢去檢查他的腳傷。
因為簡浩信記得,地上的一片狼藉是因為齊齡勸他不要喝太多,他一下子惱怒就拿起酒瓶往對方身上砸,砸中了腳背,流了不少血。
“簡直是王八蛋!”簡浩信在罵自己。
齊齡卻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么,嚇得瑟縮了一下。
簡浩信覺察到他的畏懼,才放緩了語氣說道:“對不起,是不是很疼?”
齊齡瞬間愣住了,不知道簡浩信為何突然變得這么溫柔。
四目相對,齊齡明明看到了簡浩信的眼底滿是憐惜。
“明宏,快拿藥箱過來。”簡浩信吩咐一旁的年輕管家趙明宏。
趙明宏微微訝異,但沒有耽擱,轉頭就去拿來了一個大藥箱。
簡浩信接過了藥箱。
他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擦拭著齊齡腳背上的傷口,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齊齡其實不疼,只是被簡浩信的動作震驚,讓他覺得緊張和不安,他咬著下唇,身體微微顫抖。
簡浩信以為他疼,輕聲問:“很疼嗎?再忍忍,馬上就好。”他抬頭看了齊齡一眼,眼神中滿是心疼和自責。
齊齡搖搖頭,把臉轉到別處不敢和簡浩信對視,他低聲說道:“不疼,我沒事的。”
簡浩信知道齊齡一向堅強樂觀,無論被自己戲耍多少次,無論自己怎么對他動手,他都沒對自己喊過一個疼字。
是啊,自己都沒給過寵愛,如何可能喊疼。
簡浩信心頭悶痛。
上一世,他被那該死的自尊心蒙蔽了雙眼,覺得愛上齊齡這種身份低微的人,在他那群狐朋狗友面前抬不起頭,會被恥笑萬年。
最終導致了齊齡的悲慘結局。
這一世,他一定會遵從本心,好好地疼愛眼前這個人。
給齊齡的傷口貼上創可貼之后,簡浩信把藥箱放到一邊,然后握住齊齡的手,語氣里滿是疼惜:“手怎么這么冰?”
簡浩信把齊齡的手捧在手心里搓了搓,試圖給他一點溫暖。
趙明宏疑惑,但識相地走開了。
而齊齡不習慣這樣的動作,他才剛被簡浩信吼到心神共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巨大的轉變。
齊齡別扭地把手從簡浩信手心里抽回,強扯著微笑道:“可能是剛剛洗了手,待會兒就沒事了。”
簡浩信手心空了,心頭也被酸澀之意扯了一下。
他咽下心酸,又關心道:“那你餓不餓?我給你煮面吃。”
簡浩信記得自己曾給齊齡煮過一碗面,當時只是加了一顆煎蛋,連塊肉都沒有,齊齡卻露出感恩戴德的模樣,說這面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齊齡更是難以置信,他小聲地問:“阿浩,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簡浩信重新握住他的手,眼神溫柔而深情:“小齊,我沒事,你只要相信我,從今以后,我會好好對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齊齡只覺得一股電流直擊心臟,讓他整個人都呆愣得不能動彈。
他回避和簡浩信對視,低頭掩下疑惑和不安。
簡浩信知道他心中的顧慮,沒有再口頭說著空話,他知道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驅散齊齡的不安。
從今往后,他會用行動來向齊齡證明。
齊齡也沒說餓不餓,簡浩信起身去給他煮面,冰箱里有不少食材,簡浩信全部搬出來了。
齊齡在客廳坐立不安,忍不住起身去廚房看一看。
只見灶臺上擺滿了食材,還有大龍蝦。
齊齡吃驚又膽怯,因為他實在害怕自己多言造成簡浩信的不滿。
可糾結再三,齊齡還是問出了口:“阿浩,你做什么……煮那么多東西……”
現在雖然不是深夜,但也已經十點了,這么晚還大費周章煮這些,齊齡看不透簡浩信準備做什么。
而簡浩信的想法非常簡單,只是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齊齡添上。
包括吃的。
注意到齊齡站在廚房外面,簡浩信分出注意力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然后笑道:“給你煮面吃。”
齊齡不能理解,但也不敢再繼續追問。
不多時,一碗豪華版的龍蝦面就出鍋了。
齊齡作勢想去幫忙,簡浩信卻拒絕道:“小心燙,我來就好。”
齊齡便乖乖待著不動,但看到簡浩信在忙,他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簡浩信把面條放在了茶幾上,笑著對齊齡說:“發什么呆呢,坐下吃。”
齊齡回過神來,看著這么一大碗面,忙道:“我去拿小碗,我們一起吃。”
簡浩信說:“你別動,我去拿。”
如今,簡浩信覺得齊齡動一動都讓他舍不得。
他拿來了兩個小碗,先給齊齡盛上:“你快吃,我給你剝蝦殼。”
齊齡呆呆愣愣,還沒反應過來,簡浩信已經開始著手剝蝦殼了。
簡浩信給齊齡盛的那碗面里,已經有排骨、煎蛋和培根。
齊齡糾結了一下,也幫簡浩信盛裝面條,然后把自己碗里的肉分了一些到簡浩信的碗里。
簡浩信見狀沖他微微一笑,又輕聲提醒道:“你快嘗嘗。”
齊齡終于拿起勺子吃了起來,面條煮得有點軟,因為簡浩信太久沒有下廚了。
但齊齡吃到嘴里覺得好幸福,吃得津津有味。
不多時,大龍蝦殼剝好了,簡浩信把整只蝦肉放在了齊齡碗里。
齊齡微微一愣,隨即道:“我……吃不了那么多。”他夾著龍蝦停在半空。
簡浩信見狀把頭伸過去直接咬了一口,然后笑瞇瞇道:“剩下的你吃。”
齊齡又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沒有說話,低頭默默開始吃碗里的食物,被簡浩信咬過的半只龍蝦讓他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可簡浩信一直不按常理出牌,給顆糖又給顆炸彈的事他倒是經常干。
齊齡提醒自己不能再執迷不悟越陷越深了。
好艱難才勉強把面吃完了,齊齡飽得有些反胃,臉色并不好看。
簡浩信急道:“是不是不舒服,腳還疼么?”
過于溫柔的關心,倒是讓齊齡的腳部隱隱作痛。
“有點飽……”齊齡難為情道,他剛剛吃不下了,但不想糟蹋簡浩信的心意。
簡浩信命人收拾茶幾,然后把齊齡牽起,說:“那我們去后院逛逛消食。”
齊齡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簡浩信今晚喝了不少酒,卻看不出什么醉意,齊齡擔憂道:“阿浩,你沒事吧?”
簡浩信知道齊齡一遍又一遍的困惑是因為什么,他咽下苦澀,笑道:“能有什么事,別胡思亂想。”
齊齡又說:“你今晚喝了很多酒,頭疼么?”
簡浩信搖頭:“不疼。”看到你了,什么都會好起來的。
接著又補充道:“我喝了你給的醒酒茶,你忘了?”
齊齡才稍微放心地點點頭。
最后,他們兩人還是去后院走了兩圈。
十二點的時候,齊齡好困好困了。
簡浩信便道:“那回去睡覺吧。”
齊齡點了點頭,準備去沙發上休息。
簡浩信不滿地皺了皺眉:“你想我陪你睡沙發啊?回我們房間睡。”
齊齡再一次感到吃驚,因為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睡在一起了。
他覺得簡浩信一天比一天厭煩自己。
第71章 簡浩信巨大的轉變
可實在是太晚了,齊齡沒有精力再去探究些什么,于是便按照簡浩信的安排,和他睡在了一個房間里。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
齊齡躺上去之后,唯一的那點睡意卻消失貽盡,取而代之的是緊張無措。
床很寬很大,但簡浩信挨得極近,兩人的手臂觸碰到了一起。
一開始,簡浩信還算安分,只是靜靜地躺在齊齡身邊,當他以為齊齡睡著之后,便開始放肆起來,去偷偷牽住齊齡的手,然后將對方整個身體抱在懷里。
齊齡的身上好香啊,是與生俱來的淡淡香氣,像是甜甜的花香,又不會那么濃郁。
簡浩信不知道,齊齡在被他摟住之后,整個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他不敢睜眼,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簡浩信的舉動。
齊齡懷揣著這種忐忑的心情,到深夜才睡去。
這一覺,簡浩信其實睡得也并不踏實,他能夠感覺到齊齡對自己的畏懼和疏離,上一輩子因為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意,所以常常忽略了齊齡的感受。
在這個階段,齊齡面對簡浩信時的一舉一動、心情等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他對自己完全失望了吧。
簡浩信忍不住在心里想著。
想著想著,心口又不禁變得悶痛,讓他久久沒辦法安穩入睡。
次日清晨,簡浩信先醒了,懷里的齊齡蜷縮成一團,雙手抵在胸前,作出一個防備的姿勢。
簡浩信盯著這個反應走神了許久,才勉強地笑了笑,然后低頭親了一下齊齡的額頭。
這么一親,齊齡也醒了,對上簡浩信充滿歉意的眼神。
他說:“吵醒你了,困就再睡會兒。”
齊齡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和簡浩信睡在同在一床上,一瞬錯愕,許久才慢慢清醒,找了借口稍稍側身,避免和簡浩信對視,他說:“沒事,我睡夠了。”
齊齡撐著手臂準備起來,卻被簡浩信重新按回到床上,兩人四目相對,齊齡的眼里更多的是驚愕。
簡浩信輕聲說:“那你再躺會兒,等我早餐差不多做好你再起來。”
齊齡好似一個提線木偶,被簡浩信說完后完全無法動彈,乖乖地躺在床上。
簡浩信起身去煮早餐,他想給齊齡熬點粥喝。
想起昨晚齊齡面對過于豐富的食材,好像有點為難,所以簡浩信今早打算做清淡點的,粥里只加冬菇和雞肉。
做早餐的時候,簡浩信就在想今天的打算。
他想著如何能讓齊齡開心放松一些。
帶他去游樂園么?可是天氣有點不好。
去看美術展覽?會不會太無趣了些。
正糾結的時候,簡浩信接到了朋友的電話,他們約簡浩信一起去參加允禮侄子的生日會。
前些天因為允禮插手勸簡浩信別為難齊齡這件事,讓簡浩信和允禮之間有了一點口角,所以這次小侄子的生日,允禮沒有邀請簡浩信。
那些友人是來勸和的。
想起上輩子允禮對齊齡的幫助和關心,簡浩信不禁醋意大發,決定把齊齡帶過去秀一番恩愛,讓允禮死心,也順便向那些朋友證明,他是愛齊齡的。
所以簡浩信最后爽快地答應:“行,你跟允禮說,我和齊齡會準時參加。”
打電話的友人微微一愣,隨即確認道:“跟誰呢?齊齡?你要把他帶去那種場合?”
所謂的“那種場合”,是指許多像他們一樣非富即貴的人物出席的場合,齊齡這個玩具怎么帶得出手。
簡浩信面對對方質疑的態度,產生了慍怒,他堅定地道:“你沒聽錯,我和齊齡一起去參加,就這樣掛了。”
掛斷電話后,簡浩信上樓去叫齊齡起床,在進房門的時候,看到齊齡按照自己的叮囑而板正地躺在床上,簡浩信就忍俊不禁。
齊齡起來洗漱的時候,腦海中總會忍不住想起簡浩信的笑臉。
吃早餐的時候,簡浩信和齊齡說了參加生日會的事,齊齡雖然訝異,但沒有多問。
整個過程,好像一直是簡浩信在說話,齊齡只是偶爾應一下,并且都只說幾個字而已。
齊齡無法辨別,自己說什么才不會惹簡浩信生氣。
允禮侄子的生日會訂在晚上六點的時候舉行,但他們為了相聚,約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去允禮家吃火鍋烤肉。
簡浩信思考了一番后,決定連午飯局都帶齊齡一起參加。
他們開車前往允禮家中。
簡浩信帶著齊齡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來了十幾位朋友,此刻正在客廳坐著等吃,允禮家的傭人們在張羅火鍋烤肉的食物,而允禮也習慣性幫忙。
待允禮看到簡浩信和齊齡出現時,才停下手上的動作,親自過來招呼他們:“你們先坐,很快就開飯了。”
接著,允禮的目光被簡浩信和齊齡十指相扣的動作吸引,他頓了一下,隨即又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意,轉身又去了廚房。
齊齡感到不自在,幾乎是被簡浩信拖拉著走路的,他的雙腳像是灌了鉛,瞬間沒什么力氣。
“阿浩和他的跟班來了,快點讓個位。”友人A端著果汁,笑盈盈地坐在沙發上起哄道。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齊齡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和輕視。
簡浩信不動聲色地將齊齡往身邊帶了帶,語氣淡淡:“再多嘴就別怪我不客氣。”
但友人們不以為然。
“喲,這位是?”這時,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從樓上下來,她是允禮的表姐。
她湊了過來,目光在齊齡身上上下打量,掩飾不住語氣中的輕蔑:“怎么沒見過,新歡?”
齊齡被這些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他局促地站在簡浩信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簡浩信察覺到齊齡的不安,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警告:“這是我男朋友,齊齡。”
“男朋友?”允禮表姐故作驚訝地捂住嘴,夸張地笑道:“哪門子的男朋友,第幾號男朋友……”
她故意拉長了尾音,沒有說得直白,但話里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簡浩信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卻被一道溫潤的聲音打斷。
“二姐,你別亂說了。”允禮的臉上罕見沒什么笑容,朝他們走過來。
他知道自己的表姐心悅簡浩信,看到對方帶人來了,自然免不了一頓嘲諷。
換做從前,簡浩信或許會跟著外人一起看齊齡笑話,可如今不一樣了,他會堅定地站在齊齡這邊保護他。
“允禮,叫你表姐嘴巴放干凈點,不然女人我也照打!”簡浩信已經在極力收斂臉上的怒氣,但說出來的話語仍然犀利。
這時,齊齡輕輕拉了拉簡浩信的袖子,企圖勸他不要生氣。
但齊齡嘴笨,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怎么勸說。
可簡浩信能夠會意,淡淡笑著示意,然后牽起他坐在一旁的雙人沙發上,還給他拿了個豆沙餅吃。
“你餓了就先墊墊肚子。”簡浩信溫柔地說。
齊齡不想吃,但是接過拿在了手里。
允禮見狀馬上道:“可以準備吃飯了,去餐桌那坐吧。”
簡浩信不動聲色地將齊齡往身后擋了擋,不想讓他過多地暴露在允禮的視線下。
允禮表姐沒有死心,去餐桌的時候,還準備坐在簡浩信旁邊,但被簡浩信直言拒絕了。
簡浩信的身邊是齊齡和允禮。
其它友人則是看戲一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幾個。
齊齡自從認識簡浩信之后,沒有了以往只身一人時的開朗陽光,做什么事都是束手束腳的。
在餐桌上,他沒有說一句話,更不好意思夾菜。
簡浩信負責給他夾菜,低聲在他耳邊說:“你不用緊張,喜歡吃什么告訴我。”
齊齡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他緊握筷子的雙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
簡浩信簡直變成了完美男友,一會兒給齊齡拿果汁,一會兒幫他剝蝦。
那些看戲的,眼里都多了幾分驚愕,在底下偷偷議論簡浩信是不是中了邪。
還是又有什么新把戲。
接著,他們幾個準備碰杯,齊齡也乖巧地拿起了酒杯。
簡浩信被他逗笑了,連忙去奪過齊齡手里的酒,換了一杯果汁給他,說:“你拿錯了。”
這樣體貼的行為,連允禮都覺得不可思議。
碰完杯后,允禮挑起了話題:“簡叔叔是不是讓你接手一個新項目?”他語氣隨意地問簡浩信。
“嗯,聽說在籌備階段,我空了回去問問。”簡浩信淡淡地回應。
允禮向他確認道:“這么說,你是同意接手公司了?”
簡浩信點頭:“嗯,是不能像以前那樣游手好閑了。”
畢竟他現在找到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他會給他安全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不務正業。
簡浩信的轉變再一次讓允禮感到訝異。
“哦?什么項目,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你。”允禮的表姐又搭話,用挑釁的眼神看了看齊齡。
“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小項目而已。”簡浩信語氣冷淡,明顯是不想理會她。
說的時候又給齊齡夾了一塊排骨,擔心他餓著。
允禮表姐碰了一鼻子灰,臉色有些難看,但礙于那么多人在場,也不好發作,只能訕訕地走開了:“我吃飽了。”是氣飽了。
“多吃點。”簡浩信繼續給齊齡夾菜,心無旁騖地照顧著他吃飯。
第72章 齊齡進了醫院
允禮表姐走后,氣氛輕松了不少。
但簡浩信見齊齡還是有些拘謹,便主動找話題和他聊天。
“你喜歡這些嗎?排骨好吃還是雞翅好吃?”
“待會兒再喝點湯,湯渣就不吃了。”
“吃飽之后看看要不要休息一下,剛剛都看見你打哈欠了。”
簡浩信在齊齡耳邊嘮叨著這些瑣碎,聽得餐桌上其它人都煩躁了,卻見齊齡始終保持淡淡的笑意,還有問有答。
友人A忍不住說:“你們倆鎖死吧,真是天生一對。”
齊齡不習慣旁人評頭論足,哪怕是贊美的話,他下意識地埋下了腦袋。
而簡浩信把它當成一句好話,得意地回應道:“就是天生一對,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齊齡微微失神,一輩子多長啊,從簡浩信口中說出來,給他產生了幾分在夢境的錯覺。
簡浩信自己倒沒吃多少,注意力全部放在齊齡身上了。
他發現齊齡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處不明顯的破皮,便不由自主地去碰了碰他拿筷子的手,仔細地研究起來。
“這里怎么弄到的?”簡浩信不禁皺起眉頭。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互動,齊齡的臉頰始終微微泛紅,他想要抽回手,卻被簡浩信捏住了。
“別動,讓我好好看看。”簡浩信的目光溫柔而專注,還隱隱帶著歉意。
他想起來了,這是上回他逼迫齊齡吃飯時,在推搡之間齊齡撞到餐桌而劃傷的,手掌流血了,手指頭只是破了皮。
允禮雖然在吃飯,看上去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但看著簡浩信和齊齡親密的互動,心里其實很不是滋味。
但允禮并不知道簡浩信發現他的感情不純粹,總習慣偽裝得滴水不漏。
要不是上輩子在齊齡生死攸關的時候出手相助,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允禮的私心。
私藏著一顆愛慕齊齡的真心。
可簡浩信卻清楚允禮是在偽裝而已,他不允許任何人窺視自己的寶貝,忍不住出言挑釁:“允禮,你比我大一歲,比我會照顧人,更應該找個對象談談戀愛了。”
允禮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擅長交際。”
允禮斯文安靜,時常不愛說話只是坐在一邊,要不是長得一張好皮相,這樣性格的人輕易就會被忽視了。
吃完飯后,簡浩信問齊齡困不困。
齊齡搖了搖頭。
擔心他沉悶,簡浩信便問:“要不要上去唱歌?”
允禮家樓上有一層專門設成了KTV的模式,還有巨幕影院。
齊齡不太想去,但看到簡浩信似乎總在變著法子為自己解悶,擔心掃興,他還是答應了。
簡浩信對允禮說:“借你家KTV一用。”
其他友人聽見后忙道:“我們也上去唱兩首。”
卻被簡浩信拒絕:“別來,我想和齊齡二人世界。”
說完后,齊齡的臉紅了。
其他人也被簡浩信的直白震驚。
在他們兩人離開后,忍不住議論起了這件事。
友人A:“你們說阿浩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友人B:“我猜他肯定有什么陰謀!”
友人C:“那是,阿浩那種人,怎么可能對一個玩具認真。”
友人A:“到時候試探一下就知道了。”
允禮聞聲提醒道:“這是阿浩的事,我們別插手。”
其實他心里也沒底,擔心簡浩信在憋什么大招,會置齊齡于死地。
允禮用了“死”這個沉重的字眼,是他親眼見過簡浩信對齊齡動手,根本是毫不留情。
在樓上的KTV里,簡浩信點了很多齊齡喜歡的歌,讓他盡情地唱歌。
可齊齡放不開,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簡浩信不勉強他,便讓歌曲自動播放,兩人一邊聽歌一邊吃水果。
有了歌聲的渲染,齊齡顯得沒有那么緊張。
簡浩信把葡萄去皮,準備給齊齡吃的。
但齊齡還沒吃便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怎么了?”簡浩信察覺到齊齡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喝點水就好了。”齊齡艱難地說道。
簡浩信連忙給齊齡喂了一點溫水,可是情況似乎沒有一點改善。
齊齡捂住心口,呼吸變得困難了起來。
簡浩信意識到情況不對,立馬把他抱了起來,匆匆下樓。
允禮見狀問他怎么了,簡浩信沒時間細說,只道:“齊齡不舒服,要去一趟醫院。”
懷抱中的齊齡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簡浩信把齊齡放在后座,卻不放心,在他糾結的時候,允禮趕下來為他們開車:“阿浩,你陪齊齡坐后面,我來開車。”
于是,簡浩信抱著齊齡坐在后座,允禮坐上駕駛位,啟動車輛。
“是不是很難受?”簡浩信幫齊齡順了順心口的位置,聲音顫抖地說。
他沒有忘記,這個位置在前不久被自己踹了一腳,之后就總是聽到齊齡咳嗽。
而齊齡卻無力地搖了搖頭,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模糊。
刺耳的剎車聲在醫院門口響起。
允禮快速地解開安全帶,來到后座打開車門。
簡浩信已經抱著齊齡沖了出去,直奔急診室。
“醫生!醫生!”簡浩信的聲音嘶啞,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齊齡似乎斷了呼吸,被迅速送進了搶救室。
過去的一幕幕場景,每一幀都刺痛簡浩信的心臟,提醒自己是罪魁禍首。
他無力地靠在墻邊,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齊齡蒼白的臉和微弱的呼吸。
“阿浩……”允禮擔憂地看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簡浩信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他卻毫無察覺。
都是他的錯。
“阿允,我上周動手打他了,往這個位置,狠狠地踹了一腳。”簡浩信用力戳著自己胸口的位置,眼淚因為心疼而情不自禁地滑落。
如果他沒有因為憤怒而踢那一腳,齊齡就不會這樣。
他一直都知道,齊齡身體不好,心臟尤其脆弱。
可那個時候的他根本不會顧及任何,做任何事情都是隨心所欲。
憤怒了,就拿齊齡當出氣筒。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簡浩信痛苦地捂著臉,允禮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因為事實上,簡浩信不值得同情。
終于,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語氣沉重:“病人情況很危急,我們已經盡力了。”
簡浩信猛地沖上去,抓住醫生的肩膀,聲音顫抖:“什么意思?什么叫盡力了?”
醫生嘆了口氣,解釋道:“病人本身心臟就不好,后因受到猛烈的撞擊導致心臟驟停的現象,這種情況很難痊愈。”
“你是什么意思?!很難痊愈是什么意思?”簡浩信的眼眶泛紅,聲音里充滿了絕望。
醫生避開他的目光,低聲說道:“病人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態,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簡浩信的身體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病房,看著病床上插滿管子的齊齡,心如刀絞。
齊齡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胸口微弱地起伏著,仿佛隨時都會停止呼吸。
簡浩信顫抖地伸出手,輕輕地握住齊齡冰冷的手指。
“別再丟下我……”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
“求求你,別再丟下我了……”
“我錯了,我錯了,別丟下我……”
允禮不知道他這個“再”字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夠從字里行間感受到簡浩信的悲痛欲絕。
簡浩信的眼淚滴落在齊齡的手背上。
允禮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幾乎沒見過這個男人脆弱的一面。
他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姿態,仿佛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對于齊齡,他也從來不會付出一點真心,呼來喚去,全憑自己的性子。
也不怪那群友人會這樣揣測簡浩信,當下這個人的深情模樣,知情的人都會覺得有幾分可笑。
簡浩信還在哭,允禮不得不出聲提醒:“別吵到齊齡了,你放心,他那么喜歡你,不會丟下你的。”
是啊,所有人都看得出,齊齡有多喜歡簡浩信。
可那些人看到他是窮苦人家出生,偏偏總要拿他這份真情開玩笑,說他是貪圖簡浩信的錢。
也嘲笑他不自量力。
可事實上,齊齡跟了簡浩信之后,除了偶爾吃上幾頓高檔的食物,從未獲得任何金錢上的幫助。
就連簡浩信一開始答應給他弟弟的手術費,也是齊齡通過勞動力賺來的。
齊齡被欺負的時候,簡浩信袖手旁觀,如何會為他解決任何生活上遇到的困難。
簡浩信終于被允禮勸著離開了病房,他也覺得呼吸困難,猛地咳嗽了幾聲。
允禮淡淡道:“阿浩,既然擔心他出事,以后就好好對人家。”
簡浩信沒有回應,他心底發慌得緊,滿腦子都是齊齡這次能不能度過難關。
他已經失去過齊齡一次了,他明白那種無力的滋味。
而齊齡身上除了這處嚴重的內傷,還有不少其它傷勢,重活一次,簡浩信也沒有忘記那些傷勢的來歷。
第73章 又被打成重傷
第二天,病房里。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著鼻腔,齊齡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視線中,白色的墻壁和天花板逐漸清晰,他意識到自己身處在醫院里。
胸口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他發出微弱的聲音,想要抬手去觸碰胸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抬起手臂。
“醒了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驚喜和難以掩飾的疲憊。
齊齡艱難地轉頭,看到簡浩信坐在床邊,如果他細看的話,就能看清對方眼里的紅血絲和眼睛底下的烏青,往日里一絲不茍的形象蕩然無存。
齊齡漸漸想起昨天的插曲,他們兩個是準備去參加允禮侄子的生日會,中午吃了烤肉火鍋,簡浩信還帶自己上去聽歌。
但自己的身體不爭氣,竟然將這美好的一天打破了。
“對不起……”齊齡充滿歉疚地說。
簡浩信一陣愕然,心疼道:“你做什么道歉?”
齊齡失落地道:“我把計劃搞砸了……我們昨晚沒有參加生日會……”
簡浩信伸手輕輕觸碰著齊齡的臉頰,眼底又是一陣酸澀,他說:“怎么能怪你,是我,是我的錯。”
簡浩信追問道:“是不是好疼?”他把手搭在齊齡的心口。
齊齡虛弱地搖了搖頭:“不疼了。”
簡浩信的眼神黯淡下來,他知道齊齡在說謊,怎么可能不疼,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
齊齡看到簡浩信眼眶紅紅的,好像有想哭的跡象,難受地問:“你怎么了?”
簡浩信不想給齊齡增加心理負擔,便搖了搖頭,隨即問:“餓了吧,等允禮在家里帶粥過來。”
齊齡身體不舒服,沒什么胃口,但還是露出期待的神情,他說:“好,麻煩允先生了。”
齊齡對允禮總是客客氣氣的,回想起過去的種種,齊齡和允禮兩人根本沒什么交集。
是簡浩信自己胡思亂想,顛倒是非,在上輩子齊齡身受重傷的時候,還在惡意揣測兩人的關系。
明明當時,他最該關心的是齊齡的傷勢。
齊齡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后,身體勉強得到一點恢復,但還是十分虛弱。
簡浩信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里,允禮勸他回家休息,他就是不肯。
齊齡也忍不住出聲勸說:“阿浩,我已經沒什么事了,你就回家休息一下。”
簡浩信卻堅持道:“我等你出院再休息也來得及。”
齊齡心疼,卻說不過簡浩信。
簡浩信還想再說些什么,病房的門突然被人粗暴地推開。
一個西裝革履,頭發花白的老者在幾個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阿浩!原來你真的在這里!”是簡爺爺過來了。
他看到簡浩信,頓時怒火中燒。
簡浩信看到來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是生氣導致的。
他后來得知,上一輩子,自己的爺爺一次又一次派人對齊齡動手,最后齊齡喪失性命的那一次,也是他爺爺指使的。
因為上輩子到最后已經失去了求生欲望,所以簡浩信沒有去跟爺爺理論。
如今,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齊齡。
“你來這里做什么?”簡浩信擋在了齊齡病床前,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爺爺。
“你覺得我來做什么?”老爺子被簡浩信的目無尊長激怒,“我再不來阻止,你就要被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勾到家都不用回了!”
“你嘴巴放干凈點!我跟你鄭重說明一次,是我對齊齡死纏爛打,不關他的事!”簡浩信把所有的尊重都拋在腦后,壓根不給老爺子一點面子。
老爺子不會再跟他在這里浪費口舌,他示意保鏢將簡浩信拉走。
簡浩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齊齡被老爺子身后的保鏢粗暴地從床上拖了下來。
“放開他!!王八蛋!不準你們那么對他!”簡浩信驚恐地掙扎著,歇斯底里地沖他們喊道,卻無濟于事。
雖然這里是醫院,但外面已經被老爺子讓人團團圍住,有錢能使鬼推磨,誰都不敢進來干涉。
“給我打!打到他肯離開阿浩為止!”老爺子怒吼道。
保鏢們得到命令,毫不留情地拳打腳踢,落在齊齡瘦弱的身體上。
“啊……住手!你們不準碰他!”簡浩信發出痛苦的怒吼,他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掙扎著,保鏢們也擔心真的傷到他,并不敢抓得太用力,一不留神,就被簡浩信掙開了。
簡浩信跪在地上,將齊齡護在懷里,那些保鏢停止了動作,不敢對簡浩信動手。
但簡浩信知道這樣不會是長久之計,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老爺子定是會再對齊齡動手。
突然間,簡浩信奪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手臂用力地劃了幾刀。
他用自殘威脅:“以后他傷到哪里,我就傷哪里。”
老爺子冷冷地看著他,但眼神中不可能沒有一絲動容。
從小到大,簡浩信都是在溺愛中長大,雖然叛逆,但從未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
老爺子的心底確實有幾分慌亂。
他終于愿意暫時妥協,沖著保鏢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停止動手。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簡浩信撕心裂肺地驅趕,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他眼睜睜地看著齊齡被打得遍體鱗傷,卻無能為力。心臟仿佛被撕裂成碎片,痛不欲生。
老爺子終于離開,出去后叮囑醫生護士給簡浩信包扎手臂上的傷口。
簡浩信卻甩開了他們,讓所有人先幫齊齡檢查身體。
齊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
他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只覺得渾身都像是被碾壓過一般,劇痛無比。
透過模糊的視線,他隱隱約約看到了簡浩信的臉。
“阿浩……”他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簡浩信一直守在床邊,聽到齊齡的聲音,他猛地抬起頭,眼眶瞬間紅了。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簡浩信握住齊齡的手,聲音顫抖著,帶著無法掩飾的擔憂和自責。
他其實知道自己問這些話是多余的,因為齊齡這種情況,肯定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痛。
齊齡想要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我沒事……”他艱難地說,聲音斷斷續續,“就是有點疼……”他不好再說謊了,確實疼到五臟六腑都好像移位了。
簡浩信心疼地看著他,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他輕輕地撫摸著齊齡的臉頰,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
齊齡搖了搖頭,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著簡浩信,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他支撐不住了,好困好累,繼續陷入了沉睡當中。
他身上的傷勢很嚴重,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
然而,最讓齊齡難以忍受的卻是,每到夜晚,那些被打的畫面就會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他開始害怕黑夜,害怕一個人獨處,害怕聽到任何一點聲響。
有時候甚至連簡浩信抬手,齊齡都會下意識地躲閃,以為對方要打他。
簡浩信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
他給齊齡喂藥、擦洗身體、講故事、唱歌,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讓他開心起來。
可是,齊齡的臉上卻始終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他變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一天比一天消瘦。
齊齡心底是不想讓簡浩信操心的,他嘗試著讓自己看起來陽光一些,可不多時就穿幫了。
這天晚上,齊齡自責地說:“阿浩,我是不是很沒用?”
簡浩信的心猛地一揪,他握住齊齡的手,柔聲說:“你胡說什么,是不是又想讓我難受……”
齊齡被簡浩信攬在懷里,卻還是覺得不踏實。
雖然簡浩信如今的態度變化巨大,可是齊齡卻不敢再癡心妄想了。
唯一讓他想要好好活著的人,是齊年。
簡浩信答應了齊齡,會幫忙照顧齊年,之前也讓兩人視頻了。
簡浩信保證不會再拿齊齡重要的人來威脅他。
而齊齡不養好身體,根本不敢出現在齊年面前。
想著想著,他又忍不住落淚。
允禮拿著吃的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情景,也百感交集。
他咽下心酸,說:“都吃東西吧。”
齊齡吃不了什么東西,最近只能喝一些流食。
嘴巴總是淡淡的,也沒什么胃口。
簡浩信也陪他吃著這些食物,整個人瘦了一圈。
允禮勸道:“你吃點別的補充能量,不然怎么照顧好齊齡。”
簡浩信這才愿意吃一點肉,還吃了一碗米飯。
吃完東西后,簡浩信和允禮出來走廊,允禮皺眉問:“醫生怎么說?”
這一下子就戳到了簡浩信的痛處,眼眶一下子就熱了。
很不好,醫生的答復是很不好。
簡浩信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允禮從他的反應中猜到了答案。
允禮艱澀地自欺欺人:“會沒事的,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第74章 我們別再見面了吧
自己的身體齊齡自己也知道,他幾乎每天都處于昏睡當中,而簡浩信為了照顧他,也一天比一天憔悴。
幸好齊齡的求生意志極強,他每天都在鼓勵自己不能倒下。
同時也在計劃著,等自己的身體稍微好一些后,就會跟簡浩信說清楚。
說什么呢?
說兩人不要再繼續糾纏下去的事。
簡家人一直不同意兩人在一起,不可能接受他們的繼承人跟一個男的在一起。
那天看到簡浩信為了對抗簡爺爺而出現自殘的行為,齊齡就知道,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們在一起得不到祝福的,也不會有好結果。
這天,齊齡醒來的時候,簡浩信不在他的身邊。
他掙扎著撐起身子,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悶哼一聲。
“別亂動,別亂動。”簡浩信端著水杯走進來,看到他這副模樣,連忙放下杯子,幾步上前扶住他,“怎么起來了?不舒服嗎?”
齊齡搖搖頭,避開他的視線,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就是躺得有點久了,身體有點麻了。”
簡浩信看他強撐著,心疼不已,將他扶著靠在床頭,語氣溫柔:“我去給你倒水。”
齊齡看著他忙碌的背影,眼神復雜,等他端著水杯過來,齊齡剛到嘴邊的話語又收了回去。
簡浩信給齊齡喂了半杯水,指尖在觸碰到齊齡的手背時,冰涼的溫度讓簡浩信心里更加難受。
白茫茫一片的病房讓人感到壓抑,齊齡也總是無精打采。
簡浩信忍不住去找了醫生詢問,想帶齊齡去草坪透透氣。
醫生過來給齊齡做了一次檢查后,終于松口:“可以,但時間別太長了。”
簡浩信把齊齡抱坐到輪椅上,推他去了草坪。
面對藍天白云和清新的空氣,齊齡再次陷入了掙扎。
簡浩信擁有前途無量的人生,不該因為自己而困在這樣沉悶的世界里。
齊齡知道,當下簡浩信對自己是愧疚也好、叛逆心理作用也罷,他都不該過這樣的人生。
簡浩信還不知道齊齡在想什么,在他腿邊蹲了下來,輕聲問:“怎么走神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齊齡回過神,點了點頭:“挺好的。”
緊接著,簡浩信捕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問:“怎么了嗎?”
齊齡咽了咽口水,艱澀道:“阿浩,我有話……想對你說。”
一無所知的簡浩信依舊保持微笑:“嗯,你說。”
在心里反復按捺了幾遍,齊齡終于鼓起了勇氣,他說:“阿浩,等出院了,我們就別見面了吧……”
齊齡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簡浩信的心上。
簡浩信愣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齊齡:“你說什么?”
齊齡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說出殘忍的話語:“我說,以后別見面了。”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還是我做錯什么了?你跟我說,我改,我一定改。”簡浩信的聲音顫抖著,眼睛越來越紅。
齊齡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阿浩,我有點累了。”
“對不起對不起,”簡浩信握住了他的手,情緒有些激動,“從前是我混蛋那么對你,我更是沒有好好保護你,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你別說不要見我的話,求求你別說這些話……”
齊齡搖搖頭,苦澀地說:“我沒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再糾纏在一起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簡浩信知道齊齡說的是事實,可是讓他放棄,他真的做不到。
簡浩信目光灼灼地看著齊齡,一遍遍乞求:“別丟下我,齊齡,求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齊齡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樣,疼得他無法呼吸,他別過頭,不去看簡浩信祈求的眼神,狠下心說:“我已經決定了,你別再說了。”
“不是的,不是的,齊齡,不是的!”簡浩信的情緒徹底崩潰,他猛地抱住齊齡,聲音哽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別這樣對我,求你別這樣對我!”
齊齡的身體僵硬著,他不敢回應簡浩信的擁抱,只能任由他抱著自己,眼淚無聲地滑落。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可是長痛不如短痛,他不能讓簡浩信繼續陷下去。
齊齡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一句話也不說了,可卻能夠深深地感受到他的堅定和決絕。
簡浩信心如刀割,但他說什么都說服不了齊齡。
可他仍然抱著希望,認為齊齡可能是一時沖動才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等過幾天,他想明白了,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簡浩信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真正等到齊齡出院那天,允禮過來接他,齊齡對簡浩信說:“允先生會送我回到住處,你回去休息吧。”
他這般輕描淡寫,卻足以讓簡浩信的心臟鮮血淋漓。
他仍在掙扎:“不是住我那里么……醫生說,你還在恢復期,我那里有最好的醫生守著,我……”
“沒事的,允先生答應幫忙了。”齊齡打斷了簡浩信的糾纏。
可簡浩信卻不愿意罷休,抓著齊齡的手臂不放,生怕自己松手,這個人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可齊齡的言語卻更加犀利,他說:“阿浩,別讓我厭煩你!”
簡浩信的心臟一頓,眼神受傷地看著齊齡,最后還是無力地松開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允禮帶齊齡離開了病房,齊齡坐上允禮的車,兩人互動的時候,在旁人眼中像一對恩愛的情侶。
“齊齡……”簡浩信心臟鈍痛,在封閉的車窗外面呼喚,他的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祈求。
可齊齡卻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沒有分給簡浩信半分眼神,他知道,只要自己看上這個人一眼,就會忍不住心軟。
允禮透過后視鏡看了眼簡浩信,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后發動了車子。
車子揚長而去,留下簡浩信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他無力地滑落在地上,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我知錯了,別丟下我,我真的知錯了……”簡浩信對著空蕩的街道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冰冷的風聲。
他想起兩人初識的時候,齊齡是一個陽光開朗的男孩,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
那時的簡浩信年少輕狂,不懂得珍惜,將齊齡的愛視為理所當然,甚至肆意踐踏。
直到上一世失去后,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
而在簡浩信看不見的地方,齊齡哭了。
允禮遞了一盒紙巾給他,啟唇難受地問:“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齊齡搖了搖頭,悲傷道:“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自認為自己生活在泥濘里,而簡浩信未來還有很多選擇。
而他也的的確確是累了。
齊齡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努力把眼淚收起來后說:“謝謝你幫我,允先生。”
允禮有私心,只有齊齡愿意麻煩他,他才有機會靠近對方。
從前礙于這個人是簡浩信的戀人,允禮會克制自己。
而如今,倘若像齊齡說的這樣,他和簡浩信不再產生交集,那么,允禮也會勇敢地追求自己所愛。
允禮的家庭不像簡浩信,他的父母通情達理,只要是允禮喜歡的,他們都會選擇接受和祝福。
只要齊齡愿意。
可齊齡當下顯然不再考慮這些東西,他只希望自己能夠早點康復,可以親自照顧齊年。
而允禮自然也不會心急。
允禮把齊齡安排到了一間小公寓里住下,生怕齊齡有心理負擔,他解釋道:“這里常年無人居住,沒什么人氣,都租不出去也賣不出去,所以你住在這里當是幫我的忙了。”
齊齡知道這些話都是允禮為了稀釋自己的心理負擔才故意這么說的,但他也不好說什么,畢竟當下自己連生活能力都喪失了,談何給允禮什么回報的保證。
他只能感激地說:“謝謝你。”
而離開簡浩信的齊齡,精神狀態卻一天比一天恢復。
齊齡積極地生活,在身體恢復了一些之后,他便幫著允禮打掃公寓的衛生。
醫生說過,齊齡需要適當運動,所以允禮在保證對方不操勞的情況下沒有阻止他的幫忙。
因為允禮沒辦法時時刻刻守著齊齡,所以請了個護工照顧他。
而自己則在晚上或者周末的時候過來陪他。
周末是允禮認為最溫馨快樂的時光,當天護工會放假,允禮自己去買菜,親自下廚給齊齡做吃的。
齊齡則在旁邊為他打下手。
兩人一日三餐都是這個模式。
齊齡暫時不想外出,允禮就陪他在家里待著,擔心他悶,會陪他打牌、下棋或者玩游戲。
齊年也被允禮請人照顧得很好,允禮承諾道:“等你狀態再好些,我就帶你去看小年。”
齊齡是期待的,所以每天都在努力調理身體。
他也沒向允禮問過關于簡浩信的半點情況,他已經決定,從此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第75章 高燒不退
而被齊齡拒之千里的簡浩信回去后將自己封閉在房間里,每天不吃不喝。
他想去找齊齡的,可又害怕看到齊齡疏離淡漠的表情。
但是躲在這里,齊齡就真的不屬于自己了。
簡浩信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
他要去找齊齡,他想見齊齡,哪怕是看一眼他也心滿意足。
決定去見齊齡之后,簡浩信破天荒吃了一大碗飯,還把自己收拾整齊,才開車來到齊齡的住處,卻在樓下猶豫了。
他在樓下的時候,看到了允禮的車輛。
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齊齡經常和允禮來往吧。
他們現在發展到什么程度了。
允禮那么溫和的一個人,從來未傷害過齊齡,只在齊齡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無論是這一輩子還是上一輩子都是如此,這樣的人,很難不讓人心動吧。
這么想著,簡浩信便膽怯了。
他在樓下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按響了門鈴。
“叮咚——”
門鈴聲在寂靜的空間里回響,卻沒有人來開門。
簡浩信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齊齡和允禮在做什么?
為什么沒人來開門?
自己是不是打擾他們的好事了。
這么想著,簡浩信又顫抖著手指再按了一次門鈴。
可屋里面依舊沒有人出來回應。
就當他準備按下第三次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齊齡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眼神里充滿驚訝。
“你來干什么?”可他卻露出一副冷淡的樣子,仿佛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齊齡,簡浩信嘴巴發苦,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找誰?”齊齡平靜地問道。
“齊齡,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簡浩信卸下從前的囂張跋扈,變得軟弱自卑,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齊齡的手。
齊齡卻后退一步,躲開了他的觸碰。
“那你現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齊齡從容淡定,目光沒有落在簡浩信的身上。
“齊齡……我們真的不能再好好談談嗎?”簡浩信紅著眼眶,聲音嘶啞地問道,“我保證我不會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我一定會按照你的要求做,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齊齡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低微乞求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
齊齡付出過,愛過,如今要他承認對簡浩信沒有感覺,那也太假了。
只是他認得清現實,不能再執迷不悟了。
“阿浩,就算我們在一起了,然后呢?繼續躲避你家人的喊打喊殺一輩子嗎?”齊齡輕聲問道。
簡浩信急道:“我會努力說服爺爺和爸媽,我一定不會一直都這樣的。”
談何容易?
簡家人的手段,齊齡不止見識過一次,他自認為沒有力氣再和他們對抗了。
“可我不想這樣了啊。”齊齡的語氣沒有半點起伏,卻給了簡浩信一記重錘,他繼續說道,“我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說完后,齊齡便把門關上了。
門關上之后,兩人只是一門之隔,卻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有著遠在天涯的距離。
簡浩信絕望地靠在門上,淚水又無聲地滑落。
簡浩信在齊齡住處外面坐了一夜。
冷風夾雜著濕氣,鉆進他的骨頭縫里,讓他從頭冷到腳。
有那么一瞬間,他奢望齊齡能夠可憐一下自己,再次打開門看看自己,可齊齡并沒有。
允禮自始至終也沒有出現。
簡浩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這一夜的,允禮沒有離開,那就說明,他和齊齡同住在一個屋檐下。
他們親密到這個地步了嗎?
簡浩信不敢繼續往下想。
他只知道,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像是從冰窖里走出來的一樣。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冷,沒有一處不痛。
簡浩信失魂落魄地回到簡家老宅。
剛進門,就被管家告知,老爺子要見他。
簡浩信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書房。
簡老爺子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一份報紙,眉頭緊鎖。
看到簡浩信進來,簡老爺子放下報紙,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簡浩信低著頭,沒有說話。
自從老爺子對齊齡動手之后,兩人的關系越來越惡劣,已經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我問你,你昨晚去哪里了?”簡老爺子厲聲問道。
“……”簡浩信壓根不想跟他交代任何事情。
“我問你話呢!聽到沒有?”簡老爺子冷冷地提高音量,“你又去找那個人了,是不是?”
簡浩信依舊沒有什么反應。
“你還嫌不夠丟人嗎?”簡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去找他,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次簡浩信自殘,只是讓老爺子放松了幾天時間而已,他從來都沒有松口同意的意味。
不可能。除非他死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簡浩信終于開口。
“你的事就是簡家的事!你在外面丟人,丟的是簡家的臉!”簡老爺子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是真心愛他,真心愛一個人叫什么丟人!”簡浩信大聲反駁道。
他當下不可能覺得和齊齡相愛這件事做錯了,更不覺得見不得光。
“夠了!”簡老爺子怒吼一聲,“我告訴你,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現在給我滾出去!”簡老爺子指著門口,雷霆震怒道。
而事情遠不止像表面這么簡單,接下來,簡浩信被禁足了。
他被簡老爺子關在房間里,還叫了數名保鏢盯著,哪里也不能去。
他每天都只能待在房間里,看著手機里齊齡的照片走神。
他想念齊齡,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的一切。
可是,他發送給齊齡的那些短信,齊齡一條也沒有回復。
【下雨了,很想你,身上的傷好點了嗎】
【有沒有按時吃飯】
【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去買給你吃】
【可以回我一下嗎】
卻猶如石沉大海。
不過,或許相愛之人是有心靈感應的,這天,簡浩信的心口悶痛,心間慌亂的感覺莫名其妙地出現。
他第一反應是將其和齊齡聯系上,根本沒有辦法冷靜。
齊齡的身體一直不好,他又被禁足在這里,打聽不到一點消息。
簡浩信坐立難安,他要去找齊齡,他現在就要見到他。
簡浩信跑到門邊,用力地拍打著房間門,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保鏢以為他有什么需要,便在外面問道:“簡少爺,請問有什么吩咐?”
這個家是簡老爺子做主,沒有他的允許,這些保鏢是不敢擅自做主把門打開的。
“開門!現在!”簡浩信重復道,拍門的動作越來越用力。
可是,任憑他怎么喊,都沒有人敢來為他開門。
簡浩信心急如焚,心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
其實他的感覺是對的,齊齡確實是生病了,高燒不退。
簡浩信沒耐心再繼續等下去了。
他走到窗邊,打算從窗戶外面下去。
他所在的房間是五樓,所以老爺子壓根沒想過他敢用爬窗這一招。
然而這一個決定也是危險的,并不是能夠輕而易舉做到的事。
簡浩信順著陽臺管道慢慢地爬下去,但因為這陣子油鹽不進,他的體力支撐不到他做這么艱難的動作。
只是腦中因為想到了齊齡這個人,他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
簡浩信堅持著,而到了二樓的時候,他的雙手突然沒有抓緊,身體失了重,摔了下來。
幸好地面上都是軟軟的草坪,簡浩信只是擦破皮,并沒有其它事。
他啟動車輛,一路狂奔,終于來到了齊齡的住處。
這一次,他沒有按門鈴就看到允禮從外面回來,臉色不太對勁。
簡浩信快速攔住允禮的去路,追問道:“齊齡怎么樣了?”
對于簡浩信的出現,允禮是意外的,而對于他的反應,允禮更是困惑的。
因為沒有人告訴簡浩信關于齊齡生病的事。
允禮問:“你怎么知道他病了?”
簡浩信不知道怎么解釋,一心追問齊齡的情況:“到底怎么了?”
允禮說:“高燒不退,醫生在里面守著,我剛剛出來買藥。”
簡浩信糾纏道:“我想去看看他,讓我進去看看他。”
允禮頓了一下,還是松口答應了:“進來吧。”
簡浩信跟著允禮來了齊齡房間,推開門,看到齊齡躺在床上,還在不停地咳嗽。
簡浩信的心猛地一痛,他快速來到床邊,蹲了下來,心里著急擔憂卻不敢出聲打擾到這個人休息。
齊齡看起來好痛苦,嘴唇發白,眉頭緊皺著。
醫生在旁邊不敢離開,因為要時時刻刻關注齊齡的體溫。
從昨晚開始,就沒有退燒。
然而此時,允禮注意到了簡浩信的后背,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上面出現了血跡。
是剛剛爬窗摔下來的時候導致的。
“阿浩,你是不是受傷了?”
簡浩信完全沒有顧及自己后背的傷勢,輕描淡寫道:“沒事。”
允禮卻堅持道:“醫生正好在這里,讓他給你處理一下。”
第76章 被捅傷昏迷
齊齡燒得迷迷糊糊,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他依稀感覺到有人在床邊守著,他的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額頭上還敷著濕毛巾。
“我……”齊齡的嗓子干啞得厲害,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簡浩信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扶起齊齡,將水杯遞到他的唇邊:“是不是想喝水?”
齊齡喝了幾口水,感覺舒服了一些,微微睜開眼,看到的是簡浩信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只要對上這雙含情脈脈的眼睛,齊齡便會感到很不自在。
“你怎么在這里?”齊齡的語氣稍微沒有那么冰冷,但他別過頭去,明顯是不太愿意看見簡浩信。
這句話對簡浩信來說有足夠的殺傷力,但他還是努力壓抑住心中的苦澀,輕聲說道:“你生病了,我不放心所以就過來了。”
“我沒事,小病而已,”齊齡看起來沒有絲毫感動,他繼續道,“你回去吧。”
簡浩信的手僵在半空中,握了握拳頭,眼睛又不自覺地濕潤了。
齊齡對他還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樣。
“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我不會做別的事,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來探望的朋友一樣好不好?”簡浩信越說越卑微,只奢望齊齡不要一出聲就是趕他走。
“看也看到了,”齊齡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那就回去吧,我需要休息了。”
他的語氣決絕,沒有一絲回旋的余地。
簡浩信的心臟一次又一次遭受打擊,那里早已千瘡百孔。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齊齡眼中的厭惡之色逼退。
因為擔心齊齡的身體,簡浩信最終還是選擇退讓,他妥協道:“好,我走,你別生氣,”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他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間。
允禮端著白粥進來的時候,看著簡浩信落寞的背影,嘆了口氣,走到齊齡床邊,輕聲說道:“阿浩為了出來見你而受傷了……你……是不是可以理一下他?”
允禮雖然也喜歡齊齡,但他從來都是隨和的,不會因為想要占有一個人而對簡浩信充滿敵意。
簡浩信依然是他的朋友。
“允先生,就這樣吧,”齊齡閉上眼睛,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樣對我們都好。”
齊齡接過白粥,埋頭一勺一勺地吃著。
可吃著吃著,眼淚就掉進了粥里。
簡浩信受傷這件事,還是會讓他不爭氣地心疼,想要關心他到底怎么樣了,想要知道他傷得重不重。
可他不能再心軟了,自己的身體隔三差五都會發作一次,也不知道能堅持多長時間。
齊齡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狠下心。
簡浩信走出允禮住處后,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地打在他的身上,卻澆不滅他心中的痛楚。
他不想回家,他擔心被爺爺再次關起來,因為他不確定齊齡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
簡浩信沒辦法放心。
而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除了擔心齊齡的身體狀況,還有齊齡毅然決然的冷漠眼神。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簡浩信知道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他卻不愿意放手。
要他怎么做,齊齡才能相信自己的真心,才能和好如初。
因為心不在焉,導致一向好身手的簡浩信竟然沒有注意到危險來臨,一個邋遢的流浪漢拿著刀子朝他沖過去,往他的腹部捅了一刀、兩刀、三刀……
這流浪漢曾經是某個企業的職員,因為不小心得罪過簡浩信,被臨時開除,從此流落成這副模樣。
他一直懷恨在心,在找機會報復。
而簡浩信出門總是習慣帶著保鏢,就算他自己不帶,簡家老爺子也會安排人手在附近。
這一次,是簡浩信自己跑出來的,猝不及防身受重傷。
簡浩信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場狂風暴雨中,天旋地轉,意識模糊。
他隱約聽到有人在耳邊焦急地呼喊,但他卻無法辨認出是誰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從腹部傳來,他想要伸手去捂住傷口,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快叫救護車!”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驚慌失措。
簡浩信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重若千斤。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漸漸地開始渙散。
“你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熱心路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浩信想要開口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點地被黑暗吞噬,完全昏過去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齊齡的模樣。
整整一個星期,簡浩信還在昏迷當中,他住在特定的救護病房里面。
簡家所有人都來了,簡母擔心得每天以淚洗面。
而簡家老爺子雖然還在氣頭上,但看到自己疼愛的孫子變成這副模樣,他還是會后怕的。
當簡浩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后的事了。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他的鼻腔,讓他感到一陣陣的惡心。
他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虛弱,根本使不上力氣。
“阿浩,你醒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浩信轉頭看去,發現自己的母親正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媽,我……我怎么了?”簡浩信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被人捅傷了,昏迷了整整十天!”簡母一邊說,一邊又忍不住流淚。
被人捅傷了?
簡浩信努力想要回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卻發現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只記得自己從允禮家出來后,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接著又看到旁邊的父親和爺爺,父親不善言辭,看到簡浩信醒了,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爺爺因為簡浩信擅自離開房間,還在氣頭上,不愿意跟他說話。
簡父把簡爺爺帶出去,留下空間給簡浩信和他的母親。
“是誰……是誰捅傷了我?”簡浩信問道,說話時有氣無力。
簡母說:“警方已經抓到兇手了,會按規矩處理的,你現在什么都別想,只管好好養傷。”
“嗯。”簡浩信覺得渾身麻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簡母連忙扶住他,說道:“你想吃什么,媽媽給你做。”
“暫時……沒有想到……”簡浩信搖了搖頭,他沒什么胃口。
簡母也不舍得離開他半步,便道:“那我讓人做好送過來,吃魚湯好不好?再做碗魚雜粥。”
簡浩信輕輕點頭。
不知為何,他醒來之后,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悄然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呢?”簡浩信喃喃自語道,無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簡母見狀忙關心道:“怎么了?這里疼嗎?”
好像是有點悶痛,但簡浩信不想讓母親擔心,便搖了搖頭:“沒事。”
他想起老爺子剛剛厭棄的眼神,問:“爺爺怎么了?”因為在簡浩信的記憶中,爺爺不曾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
簡母說:“還不是生氣你偷偷跑出去找那個人了,爺爺還在氣頭上,但他是關心你的,你昏迷的這些天,爺爺每天都過來看你。”
簡母這話讓簡浩信陷入疑惑,什么叫“偷偷跑出去找那個人”?
他問:“媽,那個人?是哪個人?”
簡母被問住了。
緩了一會兒才道:“你爬窗出去找那個人才會出事,你忘記了嗎?”
提及這些,簡浩信頓感頭痛欲裂,有什么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但他根本抓不住。
簡浩信露出痛苦的表情,簡母漸漸意識到是怎么回事,簡浩信把齊齡忘記了。
這對簡家來說,無疑是皆大歡喜的結果。
簡母馬上解釋道:“你別胡思亂想,可能是媽媽記錯了,別多想。”
在簡母的安撫下,簡浩信慢慢回復平靜。
將齊齡從記憶中剔除之后,簡浩信整個人看起來的確輕松了不少,他沒有再嚷嚷著要外出,每天的任務就是安心調理身體。
可那些真實存在過的感情,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的,簡浩信能夠意識到自己的世界好像缺失了一塊什么東西。
是什么東西?
是一個人嗎?
簡浩信想不出來。
允禮知道簡浩信受傷的事,也知道他把齊齡忘了。
這對允禮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沒有選擇把這個情況告訴齊齡,齊齡的精神狀態并不算好,允禮不希望他再被外界干擾了。
這天,允禮過來探望簡浩信,卻不小心把自己的鑰匙掛件展現在了簡浩信面前,那是齊齡送給他的。
親手制作的東西讓簡浩信有種熟悉的感覺,他盯著這個掛件看了許久。
允禮故作淡定,笑著問:“怎么了嗎?”
簡浩信還是像以前那樣隨性,說:“怎么用這么廉價的小掛件?”
允禮只是一笑而過沒有接話。
簡浩信還抱怨道:“怎么那么久才來看我?不管我死活了?”
允禮不知道怎么回答,因為這段時間,齊齡也面臨危險的境地,簡浩信有一大幫家人守著,而齊齡只有一個人。
允禮根本沒辦法走開。
第77章 自我保護的應激反應
根據允禮的觀察,簡浩信的表現不似作假。
因為他原本懷疑過,簡浩信是為了在家人面前掩飾對齊齡的感情,才會故意表現出失憶的癥狀。
可事實好像并不是如同允禮懷疑的那樣,而是,簡浩信的的確確把齊齡徹底忘記了。
這個結果,對允禮來說無疑也是歡喜的,只是,在他看到齊齡總是一個人望著窗戶走神時,那個時候,允禮猜測齊齡除了想念齊年,也會想起簡浩信吧。
齊齡不是薄情的人,相反,他重情重義,對任何人都保持一顆善良的心,更何況是曾經那么喜歡的簡浩信,他如何可能像表面那樣看淡。
當下,允禮反倒是擔心齊齡會傷心了。
“阿允,你在想什么呢?”簡浩信的聲音將允禮從走神中喚了回來。
允禮始終保持不慌不亂的態度,說:“沒什么,就感覺你哪里不一樣了。”
簡浩信自信道:“哪里不一樣?還不是像以前一樣瀟灑倜儻的!”
允禮笑了笑,從桌上拿起一顆獼猴桃,幫簡浩信削皮。
但簡浩信說他不想吃。
醫生交代簡浩信,每天的睡眠必須充足,所以他有了午休的習慣。
這個惜命的男人,在忘記齊齡的時候,是會百分百為自己的康復著想的。
所以每天按時午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允禮的小掛件喚醒了簡浩信內心深處的記憶,他在這天午睡的時候,竟然夢到了令自己心悸的畫面。
夢境里,有個溫軟的人依偎在自己懷里,簡浩信能夠感受到自己對他的喜歡;
他總會笑著問自己要不要吃什么、今天開不開心……事事都以簡浩信為主;
而下一秒,這個人卻對自己不再溫和,冷著臉說再也不要見面了,還將自己拒之門外;
更令簡浩信驚恐的是,這個人的臉上突然流下了好多血,身體也開始流血……
簡浩信猛地從噩夢中醒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無意識地抬手抹了抹額頭,竟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簡浩信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卻被一個夢境嚇成這樣。
他余驚未定,不敢再繼續入睡了。
簡浩信離開房間,他的朋友祝立安過來看他,已經在樓下坐了一會兒了。
看到簡浩信下來,祝立安當即迎了上來,關切道:“阿浩,你沒什么事了吧?擔心死我了。”
因為知道簡浩信那幫紈绔子弟的為人,所以在他休養期間,除了允禮,其他人是不允許過來探視的。
今天這個機會,也是祝立安努力爭取過的,簡家人才松口答應。
簡浩信做了一場噩夢,這會兒精神狀態不算好,他低聲說:“沒事了。”
祝立安說話向來口無遮攔,一時之間忘了簡母的吩咐,他抱怨道:“都怪那個窮小子害你這樣,真是個掃把星!”
“那個窮小子”?為什么祝立安會這么說。
當初他剛醒來的時候,母親也提及了“那個人”,是夢里的那個人嗎?
一想到這些東西,簡浩信就會感覺頭痛欲裂。
醫生跟簡母說,簡浩信丟失的記憶,是因為對他來說打擊過大而選擇性失憶,他潛意識在用這個辦法欺騙和保護自己。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祝立安關心道。
簡浩信鐵青臉搖頭:“沒事。”
他也不去追問他們口中所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因為他又恢復成從前那個只在意自己的簡浩信。
任何人對他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
簡浩信覺得胸口沉悶,便讓祝立安陪他去附近的超市一趟。
祝立安說:“你爸媽同意你外出嗎?”
簡浩信不以為然道:“我想出,沒人可以攔得住我!”
說完,他便不管不顧和祝立安一起出門。
簡浩信走路極快,祝立安快速地跟上。
他們來到一間大型超市里面,簡浩信沒什么需要買的,就是覺得煩躁,出來透透氣罷了。
祝立安不遠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側。
但在這附近的超市里,最煩人的就是經常會遇到簡浩信父母的朋友,甚至爺爺輩的朋友,每個人過來都要問候簡浩信一句,他覺得厭煩,便和祝立安說:“換一家超市逛,麻煩!”
祝立安負責擔任簡浩信的司機,送他去了一間遠一些的超市閑逛。
祝立安說:“這間超市偏僻,工作日沒什么人的,你放心逛。”
簡浩信隨意地看看貨架上的物品,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推著購物車,從貨架的另一頭走過來。
是齊齡。
允禮擔心他整天悶在家里會出事,偶爾會帶他到附近的超市散散心,順便買點日用品。
允禮和齊齡一同到超市,但為了給齊齡騰出點私人空間,允禮并沒有時刻守在他的左右,而是兩個人分開在超市里逛。
終于,齊齡抬頭看到了簡浩信,腳步頓時像灌了鉛一樣,僵在原地。
簡浩信也看到了齊齡,微微皺了皺眉。
齊齡不知道簡浩信失憶的事,眼里閃過一絲錯雜的光芒。
如果仔細辨別的話,里頭有驚訝,也有久別的激動,可齊齡不能表露出來。
本以為簡浩信會上來說什么,沒想到在下一秒,他只是淡淡地移開視線,繼續在貨架上挑挑選選。
齊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簡浩信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又轉過頭來,目光在齊齡臉上停留了幾秒。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簡浩信問道,語氣疏離而陌生。
齊齡一陣愕然,他以為簡浩信是故意這么說的,畢竟當初自己狠話說盡,連對方受傷也沒有問候一句。
齊齡慌亂得說不出來一句話,只是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眼眶已經紅了。
對于齊齡的反應,簡浩信覺得奇怪,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簡浩信皺眉問道。
齊齡搖了搖頭,別開視線不去看這張他沒有忘記過的臉。
此時,允禮在另一排貨架那里看到了這一幕,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卻沒有跑出來打破他們的偶遇,而是躲起來偷偷觀察著兩人的反應。
齊齡偽裝成淡定的樣子,繼續挑選生活用品。
而他掛包上的小掛件在他走動時,上面的鈴鐺發出了聲響,讓簡浩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這個掛件和允禮的那個有點像,能看出是手工制品。
簡浩信脫口而出:“你這個是哪里買的?”他的語氣確實像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沒有一點起伏。
齊齡強裝鎮定,說:“這個是我自己做的。”
簡浩信倒是跟他多聊了起來:“我看到我朋友也有一個。”
齊齡只是“哦”了一聲,連忙想推著手推車離開。
祝立安從不遠處過來,問簡浩信要不要喝飲料。
正好撞上齊齡離開的背影。
祝立安問:“你在跟誰說話呢?”
簡浩信盯著齊齡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一個路人而已。”
祝立安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覺得齊齡的背影有點熟悉,喃喃道:“怎么那么像……”
“像什么?”簡浩信問。
祝立安覺得不是什么大事,便擺了擺手說:“沒什么,你要不要喝這個?”
他的手上拿了一瓶水蜜桃味的果汁。
簡浩信不喜歡,但他恍惚中,覺得好像某個人喜歡。
那個人喜歡水果汁,但總說要買新鮮水果來榨才健康。
簡浩信怕麻煩,就說讓傭人去榨就好,可那個人總會堅持自己動手。
腦子里只要涉及到關于這個人的記憶,簡浩信的頭痛就會開始發作。
他不適地捂了捂額頭。
祝立安擔憂道:“怎么了這是?要不還是回家吧,我怕你家里人找我算賬。”
簡浩信最后隨便買了點吃的便離開了超市。
可在車上的時候,他透過車窗看到允禮和齊齡的身影。
他的第一反應是,允禮什么時候交男朋友了,這個人以前都是油鹽不進,把人送到他面前他都不要。
身邊這個人,簡浩信一眼認出是在超市撞見的那個人。
“停車。”簡浩信對祝立安說。
祝立安卻回道:“這里不能停車。”
所以沒辦法,簡浩信沒能下車和允禮對峙。
只是,這一幕在他腦中久久未能散去,允禮和這個人并排走在一起的樣子讓簡浩信覺得不適。
他不得不在車上的時候就打電話給允禮,想要問清楚情況。
可允禮忙著安慰齊齡,沒有接聽電話。
齊齡背過簡浩信的時候就忍不住哭了。
允禮知道為什么,只能向齊齡說出實情:“阿浩醒了之后就唯獨不記得你了,醫生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應激反應。”
齊齡并沒想到,當初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簡浩信帶來這么深刻的打擊。
他擔憂,自責,也心疼。
得知簡浩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后,齊齡的態度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他開始奢望和簡浩信再次偶遇,因為他剛剛沒有仔細觀察,簡浩信是不是真的康復,他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精神狀態看起來怎么樣……
齊齡剛剛都沒有看清。
第78章 過往的那些片段浮現
車上,簡浩信忍不住問祝立安:“阿允談對象了嗎?”
自從簡浩信出事之后,允禮幾乎不和他們這幫人聚會,所以對于允禮的私生活,祝立安也不太清楚。
他如實回道:“應該沒有吧,不過好久沒見過他了,似乎很忙,至于忙著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簡浩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祝立安追問:“怎么了嗎?你看到他對象了?這是好事啊。”
剛剛祝立安顧著開車,并沒有看到允禮和齊齡兩人互動的身影。
簡浩信思緒混亂,沒好氣地說了句:“沒有,不是他對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愿意承認允禮和那個人的關系。
車輛繼續平穩地行駛,不一會兒,祝立安把簡浩信送回家中,簡母提醒簡浩信得好好休息,所以祝立安也不得不先行離開。
簡浩信回了房,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那些紛亂的思緒又一次在腦中盤旋。
簡浩信捕捉不到其中的重點,只覺得好像……都是關于同一個人的。
是誰呢?簡浩信很是頭疼,沒有繼續糾結下去。
周末的時候,簡老爺子來通知簡浩信,晚上需要他出席一個晚會活動,在孫利歐家舉行。
簡浩信知道老爺子的意圖,無非是想讓自己在這些世家面前混臉熟,順便認識一下對方的千金。
從前簡浩信十分反感,當下,他倒是覺得無所謂了,去就去,說不定有合眼緣的。
當晚,簡浩信如約出現在了晚會上。
他百無聊賴地站在宴會廳的一角,手里端著香檳,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這種拘謹的場合,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是虛偽的。
虛偽的交談、虛偽的笑容。
簡浩信不屑于這些交際,他向來隨性慣了。
忽而,一個溫婉的女聲在旁邊響起:“浩信,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簡浩信轉頭,看到一個穿著淡粉色禮服的女孩,化著精致的妝容,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朝他走來。
是孫家的千金,孫莉莉。
簡浩信不喜歡這種類型的,不太樂意搭理對方。
孫莉莉倒是熱情走到他身邊,想和他碰杯:“心情不好啊?”
簡浩信沒有回應她的動作,眉頭皺了皺,將視線放到別處。
孫莉莉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問道:“怎么一個人來?沒帶舞伴嗎?”
人人都知,簡浩信身邊總是情人不斷,后來,留得最久的是便是那個弱小的齊齡。
簡浩信淡漠地應道:“沒人選。”
孫莉莉掩嘴笑了笑:“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位呢?你看起來對他十分上心的那位。”
簡浩信握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腦海中閃過了一張精致的臉龐,可這張臉卻是模糊不清的,簡浩信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將那些畫面壓下去。
“什么那位?”簡浩信語氣煩躁地說道。
孫莉莉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不過像簡浩信這種花花公子,不記得到底是哪位也是正常的。
簡浩信沒有理會她的反應,保持沉默不語。
孫莉莉見他臉色不好,識趣地沒有再提這個話題,轉而聊起其他的事情。
簡浩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心思卻早已飄遠。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虛假的笑容,讓他感到無比厭煩。
他放下酒杯,想要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總感覺腦中那些過往的片段越來越多,雖然模糊,但能夠辨別得出來,他和記憶中的這個人,有過刻骨銘心的回憶。
每個人總在他面前提及“某個人”,可每次都說得模凌兩可,簡浩信根本沒辦法清晰地抓住關于這個人的信息。
頭又開始痛了,簡浩信想找個地方休息。
他不管簡老爺子來時的警告,還是執意找了司機送他出去透透氣。
在半路上,路過“環江塔”,簡浩信的注意力瞬間就被五彩的高塔吸引住了。
“在這里放下我。”簡浩信吩咐司機。
司機照做,把簡浩信放在“環江塔”旁邊。
可這個位置不能停車,簡浩信說:“你先回去,等會兒再來接我。”
于是,簡浩信一個人在塔邊散心。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個閑情逸致過來“環江塔”散心,可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塔景給了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來過無數次一樣,還留下了不少美好的記憶。
簡浩信也不知道自己在江邊漫無目的地走了多久,直到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不是……那首曲子嗎?”簡浩信呢喃,腳步也不自覺地隨著音樂聲靠近。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背對著他,修長的手指在小提琴上移動,美妙的旋律從她的指尖流淌出來。
簡浩信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腦海中那些模糊的片段也逐漸清晰起來。
可并不是在“環江塔”底下的記憶,而是慘不忍睹的一些畫面。
那個人,四肢被折斷,滿身鮮血地躺在自己面前;
那個人,帶著冷漠的表情,說再也不要見面了。
“小齊……”簡浩信顫抖著喊出這個名字,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發現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簡浩信踉蹌著后退一步,痛苦地捂著額頭:“小齊……到底是誰?”
他只覺自己的身體如墜冰窖,感覺一涉及這個人的片段,他心痛到想要去死。
此時,允禮突然出現在了簡浩信面前。
今晚齊齡說想來塔邊散散步,允禮帶他過來了。
他們才剛發現簡浩信的身影,但沒打算現身,只是發現簡浩信出現異常,允禮才不得不暴露蹤跡,過來關心他怎么了。
而齊齡便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著這個曾經深愛的人。
“阿浩,你是不是不舒服?”允禮將簡浩信扶住,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簡浩信輕輕甩開允禮的手,困惑地看著眼前的人,“你怎么會在這里?”
允禮愣了一下,隨意地敷衍道:“我過來散散心。”
簡浩信對他的說法暫時沒有懷疑。
接著,簡浩信想起那天允禮身邊的那個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
簡浩信問:“你是不是談對象了?”
允禮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他問:“你為什么這么問?”
簡浩信說:“那天在超市外面,看到你和一個男的舉止親密。”
允禮知道簡浩信所指的是哪一天,也知道他說的人是誰。
允禮沒辦法說謊,他和齊齡到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系,齊齡對他,只有感恩之情,并無其他,所以允禮不會奢望什么。
只要能讓他這樣守在齊齡身邊,允禮也心滿意足了。
看到允禮語塞,簡浩信卻當他是默認了。
頓時就惱火了起來:“你談對象了不告訴我?你把我當什么人?!那個人我從來沒見過,你為什么要這樣偷偷摸摸?!”
躲在暗處的齊齡并不能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但能夠意識到簡浩信情緒激動,齊齡看到這一幕,想起這個人過往的脾性,一瞬間心如刀絞。
簡浩信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以自我為中心。
“阿浩,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你別激動。”允禮急切地安撫道,他的脾性和簡浩信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簡浩信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腦海中那些可怕的畫面又瞬間涌了上來。
“我……”簡浩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總不能說,他看到允禮跟那個人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情緒。
允禮是他的好兄弟,找到幸福他自然是為其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你別多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允禮追問道。
簡浩信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沒事,你就當我沒有說過。”
不去探究,是否就能舒服一點,簡浩信心想。
他說:“你回去吧,我還想在這里待一會兒。”
齊齡還躲在旁邊,允禮沒辦法送簡浩信回去,只能叮囑道:“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這里風大。”
簡浩信淡淡應了一聲。
允禮走開了,去旁邊找齊齡,兩人悄悄地離開這里。
坐上車后,齊齡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允禮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便主動問道:“你不想知道阿浩跟我說了什么或者他的情況嗎?”
齊齡頓了頓,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允禮輕輕笑著說:“阿浩說那天在超市外面看到我們倆,以為在談對象,覺得很生氣。”
齊齡一陣驚愕。
允禮繼續說:“我知道他并不是因為生氣我沒有告訴他之類的,而是潛意識還是在意你的,像以前一樣,我只要稍微靠近你一點,他就接受不了了。”
齊齡的心底微微發酸,但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好,當初是他堅持要跟簡浩信劃清界限,如今得償所愿,他應該慶幸才對。
擺脫了那個人的糾纏,擺脫了整個簡家。
第79章 齊齡被打了一巴掌
可齊齡想錯了。
在簡浩信被這種痛苦折磨的時間越來越長時,積累起來的情感竟然慢慢變成了怨恨。
他的腦中不再浮現出齊齡咽氣的那一幕慘烈場景。
而是拋棄自己時候的高高在上。
簡浩信不禁聯想到——這個人是不是背叛了自己,轉頭又和其它男人勾搭上了。
這個人是誰?
在某一天夜里,簡浩信的腦中清晰地浮現出了齊齡的臉。
他開始懷疑,允禮身邊的這個人,就是他噩夢中的人。
不然自己在看到允禮和他在一起時,為什么會出現憤怒的情緒。
簡浩信把所有的畫面東拼西湊了一遍,最后得到了一個片面的故事:齊齡同時游走在允禮和自己之間,欺騙和傷害了自己,現在肯定還想從允禮身上得到什么好處。
簡浩信越想越氣憤,當即聯系了允禮:“出來見一面。”
齊齡的情況剛好了一些,允禮實在不愿意離開他的身邊。
但聽著簡浩信在電話里的語氣,似乎有著急的事情找自己商量,允禮只好答應下來:“好,一會兒就來。”
簡浩信把地址發給允禮,他們約了在一間面館見面。
因為允禮待會兒回去想順便打包份面條給齊齡,齊齡愛吃這個。
落座后,一人點了一碗面。
但簡浩信顯然不是來吃面的,只是為了遷就允禮罷了。
簡浩信開門見山地說:“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別被騙了。”
允禮正拿筷子準備吃面,聽到簡浩信這么說,瞬間頓住了動作,他凝眉看著簡浩信,問:“又怎么了?別胡說。”
簡浩信卻一臉篤定的樣子,再次強調道:“阿允,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為人和善,這些人就會利用這一點來欺騙你的感情,別上當了!”
允禮不知道簡浩信怎么了,唯一能想到的,便猜測又是那幫朋友跟他說了什么導致他誤會了。
允禮雖然不太希望簡浩信想起齊齡,但也不希望他這么揣測齊齡的為人,于是反駁道:“阿浩,你別聽任何人胡言亂語,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我清楚就好,也請你清楚,他是一個善良的人,從來不貪圖榮華富貴,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后面那些話,允禮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可這對簡浩信來說顯然沒有說服力,因為在他看來,允禮的善良隨和會成為被人欺騙的弱點。
他說:“總之,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允禮緊張地追問:“你要做什么?”
簡浩信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說:“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允禮的內心惴惴不安,生怕簡浩信又做出格的事。
他認為,過去的事情自己多多少少有責任透露給簡浩信知道了。
接著,允禮便語重心長地說:“阿浩,其實齊齡是你曾經的愛人,但簡爺爺和叔叔他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找人教訓了他,才導致他的身體變成這樣……”
可簡浩信一個字都不信,他說:“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訴我?你肯定又在騙我,阿允,你變了,因為這個人而滿口謊話。”
允禮原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對于簡浩信的無理取鬧,他也有點招架不住。
只是,心里不由地心疼起了齊齡,這個他愛的人,又再一次這樣對他。
允禮難受地說:“阿浩,你失去了記憶我不會怪你,但請你相信我,你們曾經是相愛的,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當下的簡浩信,越發覺得允禮是被那個人洗了腦,心里更加確定要將這個人從允禮身邊剔除。
簡浩信輕易就會找到機會,畢竟,允禮也有事務纏身,不能時時刻刻陪在齊齡的身邊,但允禮一旦離開,便會安排護工照顧齊齡。
這個周末,允禮需要去外市一趟。
簡浩信便立馬找到時機,去了允禮住處找到齊齡。
對于簡浩信的出現,齊齡的驚訝多過于恐懼,因為這些天,他不敢否認自己也在期待見到這個人。
只是,簡浩信的態度不善,見到齊齡時,滿臉寫著戾氣,他開口就是質問:“你纏著允禮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我勸你識相自己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簡浩信能說出這樣的話,齊齡并不覺得意外,這個人從前也是這樣子的,心情不好的時候,見誰都不順眼,總覺得身邊所有人都唯利是圖。
不知為何,齊齡這會兒覺得有點失望和委屈。
他倔強地道:“我沒有什么目的,不是任何人都和你想的一樣愛慕虛榮,這個世界上,也不是任何人都和你們簡家一樣目中無人,覺得所有人都是壞人。起碼允先生不是,你也沒權利插手他和我之間的事!”
“啪”的一聲,響亮的巴掌落在齊齡的臉上。
從前齊齡沒少挨他的打,但從未像這次一樣,那般讓人心死。
齊齡忍住沒有掉眼淚,也沒再說話。
可是被激怒的簡浩信不會輕易罷休,拽起齊齡將他拖到客廳,想要教訓他一頓。
去買完菜回來的護工見到這一幕,嚇到連忙聯系允禮。
可是允禮所在的位置信號不好,并不能及時接到護工的電話。
直到他結束工作后才發現手機有來電。
允禮不安地回撥了電話過去。
“允先生,您總算接電話了!出事了!”護工的聲音又急又怕。
允禮心頭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了上來:“怎么了,是不是小齊出事了?”
“有個人……過來打了齊先生……現在……還沒走……”護工的聲音帶著哭腔,顯然是被嚇壞了。
允禮如遭雷擊,他完全能夠猜得到,護工口里的“有個人”是誰。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結束通話后,允禮立刻聯系助理訂最近的一趟航班,然后跟合作方匆匆致歉,甚至來不及解釋太多,便帶著滿心的焦急趕往機場。
允禮一路上都在祈禱,祈禱齊齡千萬不要有事,祈禱簡浩信不要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當他心急如焚地趕回家,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客廳里一片狼藉,齊齡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帶著血跡,而簡浩信則坐在沙發上,眼神陰鷙地看著嘴硬的齊齡。
“小齊!”允禮沖過去,一把抱起齊齡,焦急地問道,“你怎么樣?我們去醫院,現在去醫院!”
齊齡虛弱地搖搖頭,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我不想去醫院……”
看到齊齡抗拒,允禮心疼地妥協:“好,好,不去醫院。”
他檢查著齊齡的傷勢,發現他臉上清晰的巴掌印,還有手臂上被拖拽的淤青,頓時怒火中燒。
他猛地轉頭,怒視著簡浩信,一字一句地質問道:“阿浩,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來性子溫和的允禮,罕見地發起了脾氣。
簡浩信冷笑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慢條斯理地說:“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問問這東西為什么敢這么嘴硬?”
允禮覺得簡浩信簡直是不可理喻,他厲聲道:“夠了阿浩!別再鬧了!”
“你才夠了!”簡浩信打斷他的話,眼神凌厲,“允禮,你別忘了,我們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你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我?”
允禮無法平息怒火,聲音越來越大:“不要跟我扯這些!我就問你!你憑什么來這里找事?你憑什么打他?!”
“就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騙!”簡浩信也怒火中燒地說,“他接近你就是為了錢,你被他騙得團團轉!”
齊齡臉色蒼白,對簡浩信已經是徹底的失望。
“那也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允禮吼道。
他罕見地出現這種情緒,齊齡看著害怕,抬手小力地扯了扯他的衣服,說:“別、別這樣……”
“沒你說話的份!”簡浩信揚起手,作勢又要打他。
允禮眼疾手快地擋在齊齡面前,簡浩信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你給我滾出去!”允禮幾乎是歇斯底里,眼神充滿了失望和痛心,“別再出現在這里!”
簡浩信的手無力地垂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允禮,眼神復雜,有憤怒,有不甘,還有深深的受傷。
“允禮,你記住今天說的話。”簡浩信強勢道。
“我也請你記住!今天的所作所為,將來不要后悔!”允禮目光犀利地看著他。
簡浩信終于離開,允禮扶起齊齡,細心地幫他處理傷口,他自責道:“都怪我掉以輕心!下次無論如何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家了。”
齊齡搖搖頭,虛弱地笑了笑:“不關你的事,是他不講道理。”
雖然簡浩信只是打了齊齡一巴掌,還讓他跪了好久,但齊齡的身體卻因為這一次的傷害,變得越來越差。
他虛弱到連床都下不了。
允禮找了醫生過來檢查,醫生最后得出結論:可能和心理有關。
齊齡對簡浩信的感情變得越來越糾結和復雜,這種情況讓他一天比一天萎靡不振。
第80章 恢復記憶,簡浩信出現尋死的行為
只是,沒想到簡浩信回去之后,竟然也大病了一場。
那些過去的記憶像噩夢一樣纏繞著他,讓他每時每刻都喘不過氣。
簡浩信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人。
明明應該厭惡才對,為什么一想到他受傷時的情景,就心痛到出現落淚的沖動。
“真是晦氣,阿允就該離這種人遠遠的。”簡浩信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他認為齊齡就不是一個善類。
然而,沒過多久,簡浩信的報應來了。
年輕管家趙明宏這些天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無意間提及:“簡少爺,據說……齊先生的情況不太樂觀……找不到血型匹配的人進行輸血……”
聽完趙明宏的說法后,簡浩信突然呼吸急促,他明明是應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竟然擔心起這個人的死活,出現了想要去見他的沖動。
當晚,簡浩信得知允禮登門,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簡浩信的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在看到允禮的時候,簡浩信還是云淡風輕地問:“怎么?來找我談和好啊?”
允禮沒耐心跟他糾纏,直接說了過來的目的:“阿浩,你的血型和齊齡的一樣,應該是符合輸血標準的,你可不可以幫幫他?”
雖然最后一句是問句,但允禮的語氣卻帶出了不容拒絕的命令。
他第一次這樣,簡浩信對他越來越失望。
而簡浩信的態度十分明顯,他變換了一副表情,目光犀利地看著允禮,質問:“我憑什么幫他?”
允禮說:“就憑你曾經愛他。”
這似乎是簡浩信第一次從旁人口中堅定地聽到自己愛一個人,聽起來竟然覺得有幾分諷刺。
他扯起一抹輕蔑的笑意,說:“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但我現在確定我不愛了,你們能逼我去嗎?”
允禮露出悲傷的神情,一想到齊齡的情況,他就心疼得紅了眼眶,再次說話的語氣變得卑微了些許:“阿浩,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
簡浩信斬釘截鐵:“沒有。”
暫且不說簡浩信現在身體不算完全康復,即便他健壯如牛,也不會對這樣的請求有半點考慮。
允禮知道勸不動他,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他說:“阿浩,你別后悔,即使你以后跪下來求齊齡原諒你,我也會叫他,不要再愛你這種人!”
簡浩信以為自己會毫不在意允禮的說法,可不知道為何,他這句話,讓簡浩信的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到了深夜的時候,簡浩信就徹底明白,自己這種感覺是為何而來。
他再一次被噩夢驚醒,可是這次不同于之前,他醒來之后,和齊齡相處的片段包括對他感情也接踵而至。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簡浩信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臟劇烈跳動著,仿佛要沖破胸腔。
他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睡衣,夢里的恐懼和現實的悔恨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齊齡……”簡浩信顫抖著嘴唇,終于明白過來,允禮那句“即使你以后跪下來求齊齡原諒你,我也會叫他,不要再愛你這種人!”是什么意思了。
“齊齡,齊齡,齊齡……”簡浩信聲音顫抖地低喃著齊齡的名字,腦中浮現的是,當初齊齡毅然決然的模樣。
他后悔了。
他知道錯了。
可是這些情緒聽起來,簡直是可笑至極。
上天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
簡浩信踉蹌著下床,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少爺,您要去哪里?”趙明宏聽到動靜,連忙從屋里出來,看到簡浩信這副樣子,頓時嚇了一跳。
“去醫院,我要去醫院!”簡浩信現在滿腦子都是齊齡虛弱的模樣,他一秒都不能再等了,齊齡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趙明宏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少爺,您是說要去看望齊先生嗎?”
簡浩信焦躁地點點頭,催促道:“快備車!”
趙明宏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去準備車輛了。
簡浩信一路飛馳,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齊齡的點點滴滴。
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畫面,此刻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齊齡的笑容,齊齡的溫柔,齊齡的包容……
他曾經那樣深愛著自己,而自己,卻一次又一次親手將他推開。
他還動手了……
他又動手了!
當簡浩信滿頭大汗地趕到醫院,卻被告知齊齡不在這間醫院。
簡浩信臉色蒼白,眼眶紅腫地打了電話給允禮。
可是電話沒有接通。
是在哪個醫院,在哪個醫院,他記得允禮跟他提過的。
可是他當時輕蔑不屑,根本沒有記住齊齡到底是在哪個醫院。
簡浩信依舊撥打著允禮的電話。
終于,在第五通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接聽了。
允禮語氣冷淡,問:“這么晚了,什么事?”
“阿允,齊齡他……他在哪個醫院,我都想起來了,我要見他。”簡浩信的聲音抖得厲害,見到齊齡,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沒想到,電話那頭回應他的是天塌下來的噩耗:“他死了……”
允禮似乎刻意強調簡浩信的見死不救,他咬牙說:“沒有及時找到匹配的血型,硬生生耗死在手術臺上。”
簡浩信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允禮是什么意思?
簡浩信怎么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字都聽不懂。
什么叫他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們明明重來一次了啊。
這一定是上一輩子的夢境吧,一定是這樣的。
簡浩信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失重地跪在了地上。
——“即使你以后跪下來求齊齡原諒你,我也會叫他,不要再愛你這種人!”
允禮的那句警告響徹在耳畔,讓簡浩信覺得頭痛欲裂。
“我要見他!我要見他!肯定是騙我的!騙我的!”簡浩信突然像瘋了一樣沖出去,他要去允禮住處,他要找齊齡。
他不信,一定是允禮把齊齡藏起來了。
可是,等簡浩信開車來到允禮的住處時,允禮的屋子空無一人。
再次撥打允禮的電話,已經顯示關機。
簡浩信的思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事。
簡浩信入地無門,在這種強烈的情感沖擊下,暈在了允禮的住處外面。
允禮得知后,讓簡家派人來把他帶走。
總之,他暫時不想見到簡浩信。
而他也對簡浩信說了慌,齊齡只是情況危急,沒有丟了性命。
但無論是齊齡還是允禮,兩人的想法一致且堅定,這輩子,再也不要和簡浩信有任何交集了。
允禮把齊齡暫時藏在一處隱秘的地方,但這只是短暫的安排,等齊齡的身體允許了,他便會帶著齊齡出國,離簡浩信越遠越好。
齊齡沒有找到匹配的血型進行輸血,所以影響到了身體各項機能。
比如,他的反應有點遲緩。
但能夠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個月后,允禮把齊齡和齊年一起帶出了國。
簡浩信在這期間,一遍又一遍地騷擾允禮,可是允禮始終沒有心軟,無論對方表現得多么懊悔和癡情,允禮也絕對不會松口。
就這樣,允禮和齊齡他們去了國外生活。
允禮問齊齡:“你會后悔嗎?會不會不習慣?”
齊齡總是搖頭。
但他心里其實是過意不去的,允禮的恩情對他來說太沉重了,他根本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回報。
等身體情況有進展時,齊齡提出工作的事。
允禮知道他心理負擔很重,于是給他安排了輕松的工作。
在朋友一間工作室里當助手。
齊齡能夠勝任。
拿到第一個月工資的時候,齊齡就只留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錢給了允禮。
他說:“雖然比起你的幫助,這點錢顯得微不足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收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報答你了。”
允禮從來都不需要報答,但為了不讓齊齡失望,他還是收了這些錢。
只是轉頭又給齊年買多了不少吃的。
這天,齊年跟齊齡說:“哥哥,你和允哥哥談戀愛嗎?我喜歡允哥哥。”
齊齡愣了一下,回過頭來拍了拍齊年的腦袋:“小年別胡說,我……配不上允哥哥。”
而只有允禮知道,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問題,而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允禮的父母和簡家是世交,所以允禮不可能沒有簡浩信的一點消息。
他得知,簡浩信從那天之后,就變得瘋瘋癲癲,還尋死過幾次,幸好有趙明宏和保鏢時刻看著,才撿回了性命。
自從得知簡浩信有尋死的念頭后,簡老爺子把他看得更緊了。
簡浩信連死都難如登天。
不過,關于這些消息,允禮是一個字都沒有告訴過齊齡知道。
齊齡也從未提及這個人了。
在得知祝立安去探望簡浩信的時候,允禮還是想要關心對方,便讓祝立安告知一些詳細的情況。
祝立安的回復是:“我到時候給你拍視頻,不過……我怕你看了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