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僅不肯吃飯也不肯睡覺
江寧辛已經心力交瘁,沒精力幫裴寒聲糾結這些了。
他打了個哈欠,說:“我今晚睡哪兒?”
裴寒聲指了指樓上的位置:“客房,干凈的。”
江寧辛站起身來,邊問道:“那時眠睡哪兒?”
裴寒聲毫不遲疑地說:“我們以前睡的主臥。”
江寧辛嘴角的一抹笑意凝固了,哪怕是一直在盡力修復裴寒聲和時眠的關系,也無法抹去他心儀時眠的事實。
偶爾聽到這些信息,江寧辛還是會難過的。
但他向來擅長隱藏真實的情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有什么突發狀況就喊我,我先去睡了。”
裴寒聲淡淡示意,在江寧辛去休息后,他便來到時眠的面前,準備勸他去休息。
倘若時眠不是看起來病怏怏的,會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錯覺。
坐了一天的車,油鹽不進,現在更沒有去睡覺的打算。
裴寒聲沒有強迫他,而是耐著性子問他:“不困嗎眠眠?”
時眠搖了搖頭。
裴寒聲說:“不困的話也到點休息了,不然明天沒有精神。”
時眠抬頭睜著圓圓的眼睛和裴寒聲對視,但就是沒有松口說去休息。
裴寒聲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拿起了一個飛行棋子。
頓時,他捕捉到了時眠的眼睛亮了亮,盯著這個棋子,又看了看裴寒聲。
裴寒聲錯愕了一瞬,問:“你想我陪你玩這個是么?”
時眠點了點頭。
裴寒聲心酸道:“好,我們一起玩。”
在裴寒聲陪著時眠玩了一局之后,時眠終于愿意放下這些棋子,主動跟裴寒聲回房間。
只是回房間后也不休息,就坐在窗口看夜景。
裴寒聲也依著他,搬了張躺椅放在窗口的位置,讓時眠坐在上面慢慢看。
終于,在十二點的時候,時眠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裴寒聲將他抱到了床上去睡,其實,每次和時眠肢體接觸的時候,裴寒聲心中的酸楚都無處可藏,時眠好瘦,比他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還瘦好多好多。
稍微用力一點都怕他會受傷。
屋外月色如銀,透過窗戶落進了屋內這個酣睡的寶貝身上,夜色下的南云市褪去了喧囂和繁華,裴寒聲的內心才勉強得到了一絲久違的寧靜。
他沒有選擇和時眠睡在同一張床上,而是像在醫院的時候一樣,放了張窄一點的床在旁邊。
時眠呼吸均勻,可以見得,這個房間的環境讓他在熟睡中擁有了安全感。
不過,因為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時眠在半夜醒來的時候肚子餓了。
因為擔心時眠害怕,所以房間里開了一盞小夜燈,燈光十分微弱,但能夠看清人影。
時眠睜眼的時候看見裴寒聲像在醫院時那樣陪在自己身邊,這個男人看起來疲憊非常,時眠不愿意打擾他。
于是自己輕手輕腳地下樓。
房間門沒有關閉,時眠輕而易舉就走出去了。
裴寒聲果真累壞了,不然也不會連時眠離開房間他都沒有察覺。
時眠下了樓,畢竟以前在這里住了好些年,潛意識里對這里的環境是熟悉的。
他順利來到廚房,打開了冰箱,想在里面找點吃的。
裴寒聲突然驚醒的時候,第一時間看向時眠睡覺的位置,發現空無一人,男人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驚慌失措。
他著急地喊:“眠眠……”卻擔心嚇著他,聲音放得極輕。
裴寒聲以為時眠去了洗手間,便快速來到洗手間的位置查看,但里面沒有人。
裴寒聲邊喊時眠的名字邊準備下樓,熟睡中的江寧辛也被吵醒了。
“怎么了?”江寧辛打開房門,站在房門口問。
裴寒聲心急地道:“眠眠不見了。”
江寧辛看著他鐵青著臉,安撫道:“別急,你大門鎖好的,時眠不會出去的。”
兩人一起下樓。
惶急地跑下去后,兩人看到廚房處發出微弱的光亮,待走到跟前看到這一幕后,同時忍俊不禁——時眠打開了冰箱的門,借著里面的燈光照明,正坐在地上吃面包。
裴寒聲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快步上前去,溫聲責備道:“眠眠,這么冷不能坐地下,東西也要加熱才能吃。”
但手中的面包已經快吃完了,看著時眠還是很餓的樣子,裴寒聲讓他坐到一邊等著,然后開火加熱冰箱里的飯菜。
而時眠卻總在裴寒聲忙活了一番后,不餓了。
江寧辛說:“吃了那么大一個面包,肯定吃不下了,快去睡吧。”
幫時眠洗了把臉和洗干凈手后,裴寒聲帶他上樓。
時眠走在前面,江寧辛在后面不禁跟裴寒聲說:“當初你把小樂抓回來的時候,我還真信了你不會帶孩子,你看,現在不是帶得挺好的。”
裴寒聲頓了頓,臉色有一瞬的變換,說起小樂那件事,他也曾后悔過,傷害時眠最重要的人就相當于要了他的命,時眠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自己的責任是最大的。
時眠回房后就主動乖乖躺進被窩里繼續睡覺了。
裴寒聲叮囑道:“有什么需要喊我就好。”
時眠沒有回應。
這一覺,總算是睡到了天亮。
裴寒聲擔心時眠挨餓,一大早就起來煮早餐。
時眠睡醒的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難得不用哄騙就吃了好幾個餃子,還喝了一杯牛奶。
江寧辛看著裴寒聲臉上的笑容,仿佛談成了一單大生意那么燦爛。
吃完早餐后,裴寒聲說:“待會兒想帶眠眠去超市逛逛。”
江寧辛沉思了幾秒,說:“超市人流大,會不會嚇著他了?”
裴寒聲也有所顧慮,可是成天把時眠悶在家里,也擔心會有問題。
“我等下問他的意愿。”裴寒聲說。
江寧辛提醒道:“除了照顧時眠,公司的事情你也要上點心,有時候唐唐忙不過來的。”
這話倒是讓裴寒聲產生了另一個想法,他說:“要不,我把眠眠帶去公司。”
江寧辛一陣愕然,盯著裴寒聲看了一會兒,而后道:“不是、你認真的啊?”
裴寒聲淡然道:“你知道我不喜歡開玩笑。”
其實江寧辛也認為,去裴寒聲公司待著比去超市要安全得多,既接觸了外界又不會有過多的閑雜人等。
但裴寒聲難免會被底下的人閑言碎語地議論。
當時在沖動之下計劃和董暖訂婚這事,還在影響著裴寒聲的生活。
董家難得找到機會傍上裴寒聲,現在不但希望落空,自家的掌上明珠還被人指指點點,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旁人影響不了裴寒聲,一直能夠牽扯裴寒聲的,只有時眠一個人而已。
如計劃中的一樣,差不多十點的時候,裴寒聲問時眠:“你想跟我一起去公司么?”
時眠眨巴著眼睛,旁人的一句話,他有時候需要時間來理解,明白過來后,輕輕點了點頭。
于是,裴寒聲便把時眠帶去了公司的路上。江寧辛太累了,說要在家里休息一下才過來。
毋庸置疑,時眠的出現引來了無數人奇異的目光。
畢竟都知道,自家老板是即將和董氏集團的千金訂婚的,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個舉止親密的男生。
公司在裴寒聲出事之后改朝換代過,所以許多職員并不知道裴寒聲和時眠的過去。
當下很難不讓人將時眠和“小三”聯系在了一起。
裴寒聲倒是心無旁騖地帶著時眠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時眠一路進來的時候,雖然表現出膽怯,但對周圍的事物都充滿著好奇,進了裴寒聲的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了,就敢正眼去觀察這里的擺設。
時眠對小擺件感興趣,這會兒就被文件柜上一個陶瓷海豚所吸引了注意力。
時眠去到哪里都要背著他那個破破爛爛的背包,時不時確認一下上面的掛件有沒有在。
陶瓷海豚擺件是兩只海豚叼著一個球,精致又可愛,時眠站在那里足足盯了十分鐘。
裴寒聲確定他喜歡之后,便說要送給他,可卻遭受了拒絕。
“那你喜歡什么?都可以送給你。”裴寒聲一心想要讓時眠開心。
時眠依舊搖了搖頭,說:“我用不上。”
他很少說話,難得愿意跟裴寒聲說一句話,裴寒聲喜出望外。
“那你在這兒玩,需要什么就喊我。”裴寒聲叮囑道。
時眠乖巧地點頭。
裴寒聲便到一邊處理公事,時眠就自個兒走走看看。
辦公室里也有一些盆栽,時眠又拿著噴壺去澆水。
唐岑進來的時候,看到時眠后被嚇了一跳,但他不敢多問。
唐岑有不少事務要跟裴寒聲匯報,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時眠自己一個人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就在前臺那個位置,時眠看到了打扮高調的董暖。
董暖一聽到裴寒聲出現在公司了,立馬匆匆趕來。
她在報紙上出現過,時眠認得出她的樣子。
訂婚消息一直是時眠心里的一根刺,哪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磨滅他深愛裴寒聲的事實。
本能的警惕當即出現了,時眠慌忙地想往裴寒聲的辦公室趕。
但并排著的有幾間辦公室,時眠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準確的位置,急得掉眼淚。
第42章 時眠出現吃醋護食的行為
與此同時,裴寒聲發現了時眠單獨離開了辦公室,心急地追出來尋找。
就在走廊的位置,他看到了時眠在哭,董暖也在旁邊,裴寒聲以為她欺負時眠,瞬間火冒三丈:“你對他做了什么?”
董暖一臉無辜,還沒出聲辯解,卻見時眠抹了抹眼淚,主動解釋道:“沒有……我找不到你……”
看到時眠著急的模樣,裴寒聲變換了臉色,露出溫和的神情。
他不知道時眠到底怎么了,畢竟這個人出事之后,情緒一直不太穩定。
只見時眠開始出現護食的動作,主動去抓住了裴寒聲的手指。
裴寒聲受寵若驚地看了看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時眠難得主動和他發生肢體接觸。
時眠握住了裴寒聲的手指后,就慢慢地將他往辦公室里面帶,因為沒有什么力氣,動作輕輕的、慢吞吞的。
裴寒聲卻輕易地就跟著他走了。
董暖一頭霧水,但她要在裴寒聲面前保持儀態,所以沒有發作,準備跟他們一起進入辦公室里面。
可時眠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突然張開雙臂擋在了她的前面,一字一頓地說:“你、不、能、進、來……我、的!”
一開始,所有人都看不懂時眠的操作,包括裴寒聲在內。
直到董暖非要闖入辦公室里面,時眠快速跑到了裴寒聲的面前將他緊緊抓住,裴寒聲才恍然大悟。
原來,時眠還記得報紙上的新聞,認得出面前這個人就是自己宣布訂婚的對象。
裴寒聲心里熨帖又苦澀,他反手將時眠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然后帶著他來到董暖的面前,嚴肅道:“關于取消訂婚的事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
董暖并不是有多喜歡裴寒聲,大部分原因是看上了他的資源,所以當下可惜多過于傷心,她糾纏道:“是因為這個傻子?”
裴寒聲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語氣也冰冷可怕:“你說什么?”
就連旁邊的時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意嚇了一跳。
但裴寒聲很快就換了副表情,他輕輕捏了捏時眠的手指,回頭對他笑了笑:“不是說你,別怕。”
溫柔的態度總是能撫平時眠內心的波動。
董暖雖然產生懼意,但還是堅持道:“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裴寒聲坦然道:“因為從始至終我們只是利用關系,不是么?”
董家的別有用心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在被裴寒聲拆穿之后,董暖惱羞成怒,作勢想要對時眠動手,她用手上的手提袋往時眠的頭上砸。
裴寒聲不打女人,只會本能地將時眠護在懷里,用背部挨了董暖這么一下。
裴寒聲動怒了,卻在時眠面前極力克制,他咬牙道:“你會后悔的。”
第二天,董暖就收到了有關父親行賄的舉報消息,董氏集團一下子陷入了混亂中。
然而,董暖這次的出現,實際上是給裴寒聲帶了不小的收獲。
因為他能感覺到,時眠從這天開始,比較粘著自己了。
還因為他用背部擋了這么一下,得到了時眠的垂憐。
這一下對裴寒聲來說并沒什么影響,但他為了得到時眠的關注,總會時不時裝模作樣唉聲嘆息偽裝疼痛。
每當他“哎”的一聲后,時眠就會放下自己手上的玩意,快速向他跑來,然后輕輕撫拍他的后背。
這天,江寧辛和唐岑一起過來了,裴寒聲的住處不太歡迎外來人,但因為想給時眠營造熱鬧的氣氛,所以他破了例,讓江寧辛可以多帶點人過來做客。
江寧辛和唐岑進來的時候,時眠坐在落地窗旁邊看漫畫書,裴寒聲在他旁邊的小茶幾上用筆記本處理郵件。
在路上的時候,裴寒聲就千叮萬囑,要江寧辛買一些小蛋糕過來,時眠愛吃。
但江寧辛提著蛋糕進來的時候,時眠看見了,卻無動于衷。
“他看起來并不愛吃……”江寧辛說。
裴寒聲說:“剛剛才吃了粽子。”
江寧辛無奈道:“那好吧,這個我就先冰起來了。”
江寧辛其實是想跟時眠說說話的,奈何從他們進屋開始,時眠連位置都沒有挪動過,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江寧辛嘆了嘆氣:“他還是誰都不理。”
裴寒聲突然就驕傲了起來:“他理我的。”
“我不信。”江寧辛質疑道。
這時,裴寒聲罕見地幼稚了起來,在江寧辛和唐岑面前準備表演他如何召喚時眠的辦法。
江寧辛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裴寒聲和先前一樣,皺眉說自己的背好疼。
果然,時眠幾秒鐘的時間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總是不愛說話,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親昵和輕柔,幫裴寒聲撫了撫后背,還給裴寒聲倒水喝。
裴寒聲本想得意地跟江寧辛說些什么,但他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抓過時眠的手,包裹在干燥的掌心里,難受地問:“手怎么這么冰……”他邊說邊把時眠的手捧到嘴邊哈了哈氣。
其實這也是見慣不怪的事了,時眠的體溫一直都暖和不了,出了這事之后,身體更是泛著寒意,臉色怎么養都養不好。
面對過于親昵的動作,時眠愣了一下,然后掙扎著把手從裴寒聲手心里抽出來,目光又落在了裴寒聲的后背上。
不舍得再讓時眠擔心了,裴寒聲笑著解釋道:“喝了水后好多了,謝謝眠眠。”
時眠聽到后,便跑到剛剛的位置,繼續看他的漫畫書。
江寧辛也忍不住心酸,他說:“好像變得更不愛說話了,”
裴寒聲苦笑道:“嗯,有時候一天都不說一句話。”
江寧辛不由地八卦道:“據說那天董暖去公司找你的時候,他說了不少護食的話。”
想起那天的場景,裴寒聲心里暖暖的,但又不禁帶了一絲心疼。
他說:“嗯,那天……我是感到意外的。”
江寧辛頓時心生一計:“要不,再用董暖刺激刺激他?說不定愿意多說點話。”
裴寒聲當即就否決了這個提議:“不要了,他會難過的……”
因為清楚時眠對自己的感情,裴寒聲再也舍不得傷害他了。
江寧辛欣慰地說道:“你果然和之前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了,如今裴寒聲心疼時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了,對他的愛意只增不減。
失而復得有多難,裴寒聲比誰都清楚。
時眠前陣子喜歡玩飛行棋、五子棋之類的,裴寒聲就把各種各樣的棋牌全部買回來了,用一個柜子專門裝著。
這幾天喜歡看漫畫書了,裴寒聲便用一個書架單獨放置這些漫畫書,方便時眠查找。
時眠的心情看起來沒什么負面的東西,只是不愛說話,總是一個人悶悶地待在角落。
但是只要是身體上沒什么問題,裴寒聲萬事都以他為主,都是根據時眠的意愿來安排。
狀況好的時候,就會輕松一些,每天只要負責一日三餐,然后陪在他的身邊就可以。
但狀況不好的時候,就有得裴寒聲忙活了。
比如今天早上,打算吃粽子之前,裴寒聲已經準備了湯面和餃子。
因為時眠的起床時間不一定,裴寒聲總怕他餓著,想要第一時間讓他吃上東西,所以都要提前起來準備。
又擔心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看到自己會害怕,做早餐期間,也要時不時跑回房間去查看時眠的情況。
用心把早餐做好后,時眠根本就不看一眼,他不想吃的話是一口都不愿意吃的。
但想吃什么他又說不上來。
裴寒聲就會繼續變著花樣做其它的,直到時眠喜歡為止。
有時候也不是因為喜歡了,只是僵持的時間太長,突然餓了而已。
吃粽子的時候,看到里面有肥肉和花生米,時眠也不愛吃,全部挑出來了。
以前時眠是愛吃的,他老說,粽子里面的肥肉最好吃了,如今口味稍微發生了一點變化,都能讓裴寒聲緊張到不行。
馬上打電話給了醫生說明情況。
醫生說:“我們尋常人有時候都會這樣,突然不太想吃某樣東西,加上是一清早的時間段沒胃口是正常的,別擔心。”
裴寒聲又上網查了一些資料,才稍稍放心。
令他欣慰的是,時眠吃完了一個粽子。
到了午餐時間,也是面臨同樣的情況,裴寒聲每餐都不厭其煩地去提前詢問時眠的意見:“眠眠,你有想吃的東西么?”
時眠只會睜著眼睛看了看他,偶爾沒有反應,偶爾搖頭,當下是沒什么反應。
裴寒聲又繼續問:“吃話梅排骨可以嗎?”
時眠喜歡酸酸甜甜的食物,所以經常是番茄炒蛋、酸甜排骨、咕嚕肉之類的。
依然沒有得到時眠的回應,裴寒聲也沒有一點脾氣,起身便開始去廚房忙活。
江寧辛和唐岑看到此情此景,很難不同情起裴寒聲來。
雖然時眠也很可憐,但裴寒聲的苦楚也很難讓人忽略。
今天的午餐也很豐富,幸好話梅排骨得到了時眠的喜歡,裴寒聲還把江寧辛買來的那些蛋糕拿出來了,時眠不僅吃了,還貪玩地用手指抹了一點奶油在裴寒聲的臉上。
裴寒聲得到和時眠互動的機會,臉上的笑容別提有多深刻了。
第43章 被裴寒聲吼后怕得發抖
時眠當下就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孩子,裴寒聲倒是希望他可以這樣一直無憂無慮的。
這一頓飯,難得吃得順利,時眠吃了不少排骨,還吃了兩塊小蛋糕。
江寧辛問:“下午還有什么節目啊?”
裴寒聲說:“其實想帶他出去逛逛,又擔心會刺激到他……”
唐岑忍不住關心道:“醫生怎么說?”
裴寒聲沉思了幾秒后回道:“如果外出的話,必須密切留意他的情緒變化。”
這便讓裴寒聲陷入了為難,擔心長期待在家里會悶壞時眠,可又不敢輕易帶他外出。
時眠吃完飯后不繼續看漫畫書了,而是坐在客廳跟他們一起看電視,他們在聊天的時候,偶爾提及“時眠”或者“眠眠”的字眼時,他就會以為是在喊自己,然后分出注意力好奇地看著他們。
這時,裴寒聲就會溫柔地摸摸他的腦袋,輕聲說:“沒事,你繼續看電視。”
電視機屏幕上播放的是《動物世界》,時眠以前就挺愛看的。
可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并不適合去動物園那些地方。
這些條件滿足不了時眠,裴寒聲就會陷入自責。
到了時眠睡午覺的時間,外面開始下雨了,聽著雨滴的聲音入睡,是一件愜意的事。
為了方便照顧時眠,裴寒聲在大廳的落地窗旁邊放置了一張躺椅,時眠偶爾會在那里午休。
等確定時眠睡著之后,唐岑說:“裴先生,我有點公事需要向您匯報一下。”
唐岑想借機把公司上的瑣碎給處理了。
于是兩人前后腳進了書房,留下江寧辛暫時照看著時眠。
當所有人不在跟前,只剩下自己和時眠兩個人的時候,江寧辛就會不知不覺自省起自己的感情。
他不否認,心里對時眠還是喜歡的,但他不敢放肆,一直在盡力克制著這份情感。
時眠的心底從頭到尾只有裴寒聲一個人,江寧辛認得清事實,他不會去做任何影響他們幾人感情的事。
就這樣默默守護著就心滿意足了。
屋外的雨勢漸大,天空好像被撕了一個大洞,無邊地傾瀉著自己的悲傷。
伴隨著一陣雷鳴聲響,時眠在睡夢中被驚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一睡醒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四處張望,想尋找可以依賴的身影。
可是裴寒聲不在,時眠在客廳搜尋無果。
江寧辛剛好去了洗手間,想著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應該不會耽誤事的。
然而,就是這一點功夫,讓時眠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跑去外面淋雨玩水。
院子里有不少積水,時眠連鞋子都沒有穿就直接踩著水玩,院子是露天的,沒有擋雨的設計,時眠一跑下去之后,全身就立馬濕透了。
可當下他不太能夠辨別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只遵循本心,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江寧辛從洗手間里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看了一下落地窗的位置,時眠的身影從躺椅上消失了,讓他一陣驚慌。
“時眠。”“時眠?”江寧辛喊了時眠幾聲,他把整個屋子都找遍了,最后才注意到時眠在滂沱大雨中的身影。
江寧辛方寸大亂,用跑的速度來到院子里,二話不說拉起時眠,強硬道:“快進去!你不能淋雨!”
可是裴寒聲平時都叫不動時眠,更何況是旁人。
江寧辛只能干著急:“時眠,淋雨會生病的!快點進去!”
江寧辛在雨中呼喊。
但經過一番勸說后,時眠仍然無動于衷,他沉浸在玩水的快樂中。
江寧辛不敢繼續耽擱,只好快速跑進客廳里面,往樓上書房的位置大喊:“寒聲!寒聲!你快點出來!”
“唐岑!唐岑!”情急之下的江寧辛亂喊一通,然后快速地拿傘先去給時眠擋雨。
在書房里聽到動靜的裴寒聲迅速下樓,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院子里面的情景。
裴寒聲心頭大震,著急的情緒讓他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語氣,在雨中沖著時眠吼道:“你在做什么?給我進去!”
淋雨會生病的,這個身體狀態生病,那將是無法預料的后果。
無論什么后果,都是裴寒聲承受不起的。
然而,或許是這段時間被裴寒聲過分縱容,以至于當下面對這樣的面孔,時眠突然有點愣怔,完全停止了玩水的動作,也不敢再繼續任性下去了。
同時也傷了心。
裴寒聲并未注意到時眠微妙的情緒變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時眠會不會生病上面。
裴寒聲的臉色陰沉,猶如屋外的暴風雨天氣一般,時眠愣在原地后,被他強行拉了進屋。
因為頭發和臉頰都是雨水,裴寒聲并沒發現時眠的眼睛里也流下了淚水。
并不是因為委屈,而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惹裴寒聲生氣,害怕自己被拋棄。
裴寒聲把時眠領進了浴室里面,用命令的口吻讓他把濕衣服脫掉,時眠不敢違背他的意思,罕見地順從了。
裴寒聲便著急地調試水溫,然后給時眠沖澡。
整個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
可是裴寒聲的臉色依舊難看。
裴寒聲和時眠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時眠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跟在裴寒聲后面,那個模樣,連唐岑看了都覺得有點可憐。
江寧辛忍不住走過去勸了勸裴寒聲:“好了,及時洗了熱水澡換了衣服就沒事了,別沉著張臉了。”
裴寒聲卻聽不進去一個字,態度強硬地跟時眠說:“回房休息!”
接著示意唐岑將時眠送回房里,時眠也沒有反抗。
在背過時眠的地方,裴寒聲更是露出可怖的表情,他怒道:“最近雨水多,如果我不讓他長長記性的話,他下次又這樣怎么辦?!”“剛剛那么大的雨你看見了嗎?”“沒穿鞋就在院子里跑!”
裴寒聲在吃飯上面、睡覺上面都可以無條件縱容時眠,唯獨今天這件事,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平息怒火。
江寧辛雖然贊同他的說法,但不能再火上澆油。
他道:“火發過就行了,他肯定也是怕的,所以待會兒就不要這樣了。”
裴寒聲深深吁了口氣,保持沉默。
唐岑把時眠送回房間后,看著對方往被窩里鉆好,就在門口那里看了幾眼,確定時眠沒有其它動作了,唐岑才下樓。
看到唐岑下來了,裴寒聲便追問道:“怎么樣了?”
唐岑如實告知:“躺床上休息了。”
裴寒聲稍稍松了口氣,接著他站起身來。
江寧辛問:“你做什么去?”
裴寒聲面無表情地說:“準備晚飯。”
江寧辛無奈地笑了笑:“現在才幾點,你剛歇下就又動工了。”
裴寒聲的內心焦躁,需要靠其他事來分散注意力。
江寧辛擔心他過于操勞,只能繼續勸說:“別忙了,趁機休息一下,這陣子你也累了,如果你著急的話,我幫你去準備。”
裴寒聲嘆了口氣:“不用了,不急。”
江寧辛觀察著裴寒聲的表情,知道他當下心情復雜,也清楚他余怒未消。
這也難怪,剛剛時眠實在是有點過分,在電閃雷鳴的大雨里光腳玩水,再能包容他的人也免不了會有脾氣。
江寧辛把電視機關掉了,放了首輕音樂,伴隨著雨水拍打玻璃窗戶的聲音,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別樣的愜意。
裴寒聲借機休息了一下。
只是,他沒想到時眠會因為自己剛剛的情緒,導致一閉眼就開始做噩夢。
就連午睡的時候,也被噩夢糾纏導致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
眼淚可以勉強忍住,但害怕的情緒卻沒有辦法隱藏。
其實夢境里的事物并不清晰,幾個時間段的場景陸陸續續闖進夢里,耳邊當即又浮現出裴寒聲方才疾言厲色的面孔,時眠便開始渾身發冷。
這股寒意,好似從心臟的位置散發開來的。
裴寒聲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準備上樓看一看時眠的情況。
生氣歸生氣,擔心也是在所難免的,兩者并不沖突。
時眠獨自一人睡覺的時候,房門通常是不關的,裴寒聲剛來到門口,就捕捉到藏在被窩底下瑟瑟發抖的身影。
“眠眠?”裴寒聲快步上前,坐在時眠的床前,發現他整個人抖得厲害。
裴寒聲心頭大亂,以為時眠生病了,緊忙掀開被子去試探他的體溫。
但時眠身體沒什么大礙。
裴寒聲才漸漸意識到時眠是因為身處在恐懼之中才這樣。
是自己嚇到他了么?
裴寒聲忍不住反省,他把時眠從床上抱了起來,才驚覺人兒早已淚流滿面。
時眠終是沒有克制住眼淚,把眼睛埋在枕頭里,眼角通紅一片都快睜不開了。
“別怕別怕,不怪你了,乖寶寶,別怕……”
可時眠的情況沒有穩定,漸漸地,他好像喘不上氣,呼吸開始急促,還用手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
裴寒聲神情崩潰,不得不用力抓住時眠的雙手,阻止他的動作。
“乖寶寶,別這樣別這樣。”裴寒聲顫抖地將時眠抱在懷里,一遍一遍地撫著他的后背,“沒事了。”
第44章 被吼后出現討好行為
因為這天的插曲,讓裴寒聲對時眠的內疚之意更加濃重了,雖然在經過一個星期時間的耐心安撫下,時眠暫時穩定了情緒,可裴寒聲仍然想要補償什么。
裴寒聲問了時眠幾次,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可時眠都說不出來。
而裴寒聲時常看到時眠趴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的風景,有時候可以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一兩個小時。
誰都不愿意天天被關在家里,更何況時眠現在的心智像個孩子一樣。
在裴寒聲利用兩天時間考慮之后,還和江寧辛商量,最后決定約上幾個親朋好友,然后帶時眠去郊外度假。
距離住處兩個小時車程的位置,有一個溫泉酒店,但不同于其它,這個溫泉酒店的元素比較獨特且豐富,不單單只是泡溫泉,還有廟會、甜品DIY、漢服拍照等等。
總之在里面待上一天一夜,就能擁有多元化的體驗。
但同時因為節目有趣,所以人流量也不少,因此,裴寒聲得花不少錢在這個酒店包了一個區域,總之人數要控制在合適的范圍之內,不能讓時眠感到不安。
在裴寒聲告知時眠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捕捉到,時眠的眼睛有一瞬間亮了起來,露出了期待的光芒。
但這種表情并不會持續太久,當下的時眠,唯有裴寒聲一再細心,才能將他的心思了解個一二。
裴寒聲也發現,自從上次他兇了時眠之后,這個寶貝變得乖順了不少。
其實,這并不是裴寒聲想要的結果,上次是他急了,在擔憂之下不小心暴露出來的脾性,實則,他根本舍不得時眠是因為懼怕自己才變換了性格。
裴寒聲為了消除這種懼意,也對時眠更加體貼溫柔了。
前往溫泉酒店度假的計劃,一共約了四個人,江寧辛、唐岑、農子期和薛巖。
農子期和薛巖是江寧辛的朋友,性格比較外向,所以江寧辛希望他們能活躍一下氣氛。
而農子期喜歡薛巖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江寧辛利用這次活動,給他們制造機會。
但薛巖還不喜歡農子期,所以后者必須更加賣力。
在車上的時候,農子期就對著薛巖噓寒問暖,想要引起薛巖的關注。
一下子遞水杯過去,一下子又是遞零食的。
時眠和裴寒聲坐在他們的對面位置,時眠的目光總會被農子期吸引。
不多時,時眠開始模仿農子期的動作,也給裴寒聲斟茶遞水。
時眠遞了水杯過去,裴寒聲微微訝異,但還是順著他的動作接過來,喝了一口,又給時眠喂了幾口。
期間,唐岑拿了一包奶棗出來分享,一包有十個,他給了他們一人兩個。
農子期把兩個奶棗都塞到薛巖的掌心里。
而時眠看到后,也把自己的兩個奶棗放進了裴寒聲的口袋。
裴寒聲問:“不愛吃么?”
時眠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奶棗有糖分,所以裴寒聲也怕時眠吃了后會吃不下飯,便沒有讓他嘗試。
裴寒聲帶了個平板在身上,還裝了支架,放在座位旁邊給時眠看電視解悶。
時眠看著看著就困了,倚靠在裴寒聲的手臂上睡著了。
等車輛到了目的地,時眠醒來的時候自己嚇了一跳,或許是沒意識到自己怎么就睡過去了。
他又拿出背包里的餅干,遞給裴寒聲。
裴寒聲不解,但還是接過了時眠的好意。
下車后,他們辦理酒店入住,租的是客棧風格的房型,可以六個人住在一套里面。
客棧有三間房,都是雙床房,裴寒聲和時眠、江寧辛和唐岑、農子期和薛巖分別一組。
但薛巖說寧愿睡沙發也不和農子期住在一個房間里。
于是農子期更是屁顛屁顛地跟在薛巖后面,好說歹說,還拿了五百塊錢“賄賂”對方。
這一畫面被時眠盡收眼底,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沒錢,于是趁著裴寒聲去洗手間的功夫,時眠跑去跟江寧辛借錢。
可他如今的表達能力有限,比劃了半天,江寧辛都沒明白時眠的意圖。
這可把時眠自己給說著急了,嘴里念叨著“錢錢錢”的。
最后,在裴寒聲走過來的時候,時眠說了“會還的”,江寧辛才終于理解了他的意思。
可時眠著急借錢做什么?
江寧辛把錢給時眠之后,背地里跟裴寒聲說了這事。
裴寒聲說:“先依他,我再觀察。”
然而不多時,裴寒聲就了解了時眠借錢的原因。
他把借來的幾百塊錢塞到了裴寒聲的口袋里。
從上車開始到現在,每一個奇異的細節,裴寒聲全部總結在一起后才恍然大悟。
他心疼地摸了摸時眠的臉,輕聲說道:“眠眠,你不用刻意討好我,無論你是什么樣的,我都喜歡。”
這會兒,時眠淡淡地笑了。
入住酒店客棧房型不久后,就到了溫泉開放時間,正當所有人都興致勃勃準備去溫泉區域泡溫泉的時候,裴寒聲卻陷入了為難。
江寧辛看到他一動不動,好奇地問:“糾結什么呢?”
裴寒聲看了看外面的天氣,說:“露天的溫泉池,待會兒要是下雨怎么辦?”
他擔心的還是時眠。
江寧辛成竹在胸道:“我看過天氣預報的,不會下雨。”
可是裴寒聲還是不放心。
農子期突然冒出來說了句:“裴哥不想去我們自己去就好了唄。”
薛巖一巴掌蓋在他的頭上,嚴肅道:“沒你的事,別多嘴。”
江寧辛并沒有勉強裴寒聲,而是先跟唐岑出去溫泉區域,讓裴寒聲留在房間里慢慢思考。
見其他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時眠眼巴巴地看著門口的位置,卻默不作聲。
裴寒聲問:“眠眠想去泡溫泉么?”
而一聽到是溫泉,時眠露出自卑的表情,他當即垂眸不去正視裴寒聲的眼睛,然后清晰地說出兩個字:“不想。”
裴寒聲又問:“為什么呢?”
時眠沒有說話,但是用手隔著衣服碰了碰手臂被煙疤燙傷的位置。
是啊,時眠渾身都是傷,一旦去那種地方,就得脫掉衣服把那些痕跡展露在大眾的面前,他是精神出現了問題,但不代表他完全不懂。
“不想去。”時眠又一字一頓地重復了自己的意愿。
裴寒聲舍不得見他露出一絲難過的表情,連忙應道:“好,不去不去,那眠眠想玩什么?”
廟會活動還沒開始,所以暫時沒有什么有趣的項目可以參加的。
時眠突然打了個哈欠,眼底蒙上了一層水霧,他對裴寒聲說:“想睡覺。”
江寧辛忘記帶泳褲倒回來拿的時候,正好看到裴寒聲蹲在時眠的面前,露出無奈卻寵溺的笑容。
江寧辛上前去問:“偷樂什么呢?”
裴寒聲如實道:“眠眠說想睡覺。”
江寧辛不由地感嘆道:“得虧有錢,包了個酒店過來這邊睡覺。”
江寧辛開玩笑吐槽的時候,裴寒聲已經把時眠藏進了被窩里,在給他整理被角了。
時眠果然是困了,躺在床上之后就瞬間睡著了。
江寧辛故意用夸張的語氣調笑道:“好寵啊聲哥!甜死我了!”
裴寒聲用一種看弱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你怎么又回來了?”
江寧辛抬起手中的泳褲,說:“忘拿這個了。”
隨即問道:“要不要一起去泡?”
裴寒聲拒絕道:“不了,待會兒眠眠醒了找不到人。”
就這樣,時眠在房間里睡了差不多三個小時,裴寒聲就陪在他身邊三個小時。
江寧辛他們去吃喝玩樂一番回來了,每次讓裴寒聲出去吃點東西,裴寒聲都不愿意起身。
終于等到時眠睡醒了,裴寒聲詢問他的意見,兩人才終于踏出房門,來到廟會活動上。
因為控制了人流量,所以除了酒店的員工,幾乎不見其它客人。
這里的裝修是中式古典風格,每個攤位上的員工都是根據食物的發明地來著裝的。
時眠的目光被一處DIY卡通煎餅吸引,店員說可以自己在上面畫圖案,然后下鍋煎成可愛的奶香餅。
時眠覺得有趣極了,當即就想嘗試。
他一直都是有畫畫的天賦的,不多時,一個可愛的卡通人物就出現了。
但時眠還沒有畫完,在這個人物的旁邊,又畫了另一個人物,只是這個人物沒有畫上五官。
裴寒聲不解地問:“眠眠為什么不畫他的樣子呢?”
時眠思索了好久,才呢喃道:“我記不起來了。”
然后回頭盯著裴寒聲看了好久好久。
記憶中有個深愛的人,時眠記不清是誰了,好像跟眼前這個人相似。
可每當想起這些的時候,也有一些疾言厲色的片段陸陸續續闖入腦中,嚇得時眠本能地屏蔽掉這些思緒。
記憶中還有一個名字,叫徐聽風。
他總是十分溫柔,可是時眠每當想起的時候,腦中的那根弦就像是要面臨斷裂似的,讓他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記憶。
醫生說時眠會變成這個模樣,大部分原因都是由于長期精神壓抑導致的。
所以暫時不能讓他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因此,裴寒聲才不去刻意提及自己的身份。
第45章 時眠需要輸血
經過足足一年的治療,徐聽風的情況終于穩定下來了,但在這一年的時間里,他總是混混沌沌的,即便是醒來了,也完全記不住發生了什么事。
梁舟和趙列雖然擔心徐聽風的身體情況,但心底對于這樣的結果是感到慶幸的,只要徐聽風把時眠忘得干干凈凈,從今往后,他還是那個做事干脆利落的領導者。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裴寒聲和時眠所在的那間度假酒店,徐聽風是其中的投資人之一,他康復之后就一直在計劃去哪里度假散心,這酒店最終成了他的不二選擇。
徐聽風和趙列、梁舟還帶了幾名保鏢和醫生一起過來的。
徐聽風還是習慣帶著面具,因為當年的火災讓他不得不改頭換面,但在手術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導致留下了一道疤痕。
時眠是在第二次做DIY煎餅的時候遇到了徐聽風。
徐聽風不記得時眠了,而時眠的潛意識是有徐聽風這個人的存在的。
而當這個身影闖入眼中的時候,時眠即使渾身發冷,也下意識地從裴寒聲身邊逃離,迅速來到了徐聽風的面前。
裴寒聲一不留神,就讓時眠從自己身邊跑開了。
時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因為沒有站穩,整個人跌進了徐聽風的懷抱里。
但他抗拒和除了裴寒聲以外的人有肢體接觸,所以又掙扎著跟這個人拉開距離。
徐聽風對時眠沒有印象,但當時眠身上那股淡香味撲鼻而來時,純凈得讓人聯想到盛夏的海風椰樹,徐聽風對他產生了好奇。
“怎么這么不小心?”徐聽風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莽撞”的陌生面孔。
趙列在后面疾步趕來,本能地擋在徐聽風和時眠的中間。
時眠鐵青著臉盯著眼前的徐聽風,僵持了幾秒后,裴寒聲也找到了時眠的位置。
他又氣又急,但不舍得再厲聲責備時眠了,盡量克制情緒問道:“怎么亂跑了?”
幸好這里人少。
感覺到時眠渾身僵硬,裴寒聲才后知后覺眼前另一個男人。
他認出這個人是徐聽風,心頭對他的惡意又排山倒海而來,可是時眠在身邊,他不能發作,不能讓他想起不好的往事。
“眠眠,我們走。”裴寒聲想帶著時眠從徐聽風面前消失。
可他發現,時眠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不愿意跟他離開。
“眠眠?”裴寒聲不解地看著時眠,不敢強行把他帶走。
而徐聽風對“眠眠”這個名字,似乎有所動容,他漸漸收起嘴邊興味的笑意,把目光落在了時眠的眼睛上。
這雙眼睛,曾經只要愿意看上他一眼,他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眠眠?”裴寒聲再次喊了時眠一聲,“我們回去了……”
即使心中因為徐聽風的出現感到不悅,裴寒聲還是保持溫和。
時眠終于有了反應,搖了搖頭:“不走。”
但他說話的時候,始終注視著徐聽風,又無意識地擋在裴寒聲的身前,露出戒備的姿態。
徐聽風突然開了口,問時眠:“那要不要跟我走?”
這句話,他曾經問過時眠不止一次,時眠都是反感的,而當下,這個人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裴寒聲的表情凝滯了,不可思議地看著時眠。
這時,梁舟手上提著一些食物跑過來,看到時眠的身影,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么在這里?”
他露出嫌棄的表情,似乎覺得時眠這個人十分晦氣。
隨后就想勸徐聽風離開:“先生,我們回房間休息吧,先吃點東西。”
徐聽風倒是準備離開,可是時眠把剛剛的邀請當真了,抬腳就想跟著對方一起走。
裴寒聲及時拉住了他:“眠眠,你做什么去?”
時眠呼吸微亂,堅持要跟上徐聽風的身影。
“眠眠,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跟他走!”裴寒聲耐心地開導道。
可時眠知道的,他知道徐聽風不是好人,卻還是想跟他離開。
徐聽風停住腳步,回頭笑著嘲諷道:“自己的人都看不住,你該努努力了。”
說完,他就帶著趙列和梁舟他們離開了。
在徐聽風從眼前消失后,時眠卻無法平穩呼吸,他似乎因為僵持了太久,導致這會兒卸了力氣后,失重地靠在了裴寒聲的懷里。
那個戴面具的人令他產生了懼意。
裴寒聲的懷抱讓他感受到一陣安心,只是,時眠為剛剛矛盾的行為感到內疚,紅著眼睛在裴寒聲懷里悶悶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怕那個人,還是想要離開裴寒聲而跟著他走。
“對不起……”時眠陷入了困惑和自責中。
裴寒聲不會責怪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撫道:“沒關系的眠眠,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時眠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裴寒聲把時眠帶回房間里休息,他還不忘帶上時眠做好的DIY煎餅,這次是個星星的圖案,時眠無論畫什么,都喜歡成雙成對的。
幸好回來后,時眠沒什么負面反應,如常地躺在床上睡覺。
不過,徐聽風倒是反常了。
自和時眠碰面后,他滿腦子都是這個人的模樣。
徐聽風回到房間休息后,已經是第二次問梁舟,剛剛那個人是誰。
他知道梁舟有所隱瞞,但問不出個所以然。
梁舟不得不再次驚訝于徐聽風對時眠的感情,同時他也慶幸徐聽風忘記了他們的曾經。
不然,倘若被徐聽風發現時眠在他出事后被虐打繼而趕走,過上不人不鬼的生活,他會心疼到崩潰吧。
梁舟說得沒錯,徐聽風對時眠的情感,已經強烈到連小憩的時候,都能夢到這個人。
夢里,時眠對徐聽風總是不冷不熱的,但徐聽風毫不在意,無論何時,他都把好脾氣留給時眠。
徐聽風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有點煩躁,因為他想不起時眠到底是誰。
而以時眠如今這種情況,睡一覺就把徐聽風拋之腦后了。
時眠睡醒的時候乖乖巧巧的,安靜地坐在床頭醒神,裴寒聲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睡醒啦?”
時眠點點頭,還主動要求道:“想喝牛奶。”
裴寒聲快速地去拿了一瓶鮮奶過來,讓他喝了幾口。
雖然時眠來到度假酒店之后,許多時間都是在睡覺中度過的,但旁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明顯比先前的開朗不少。
起碼愿意主動說話了。
但時眠不適宜在外頭待太長時間,三天后,他們便結束行程打道回府。
隨著時眠逐漸好轉,裴寒聲也開始著手公司的事務。
這天晚上,裴寒聲需要跟客戶應酬,交代了江寧辛過來家里照看時眠。
裴寒聲出門不久后,時眠就開始尋找他的身影。
不過,裴寒聲出門前給了時眠一部手機,讓他想自己了,就撥通電話。
一出門就想了,所以裴寒聲在半路上就接到了電話。
他喜出望外:“眠眠,你在做什么?”
“……”他的問題經常得不到時眠的回應,所以早已習以為常。
“我回來的時候給眠眠帶糖果好不好?”裴寒聲像哄小孩兒一樣。
時眠輕輕應了一聲,然后繼續保持沉默,他只是想聽到裴寒聲的聲音而已。
聽到了,滿足了,就掛斷了電話。
江寧辛見狀,不得不過來跟時眠講道理:“他是去工作了,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能打擾他了。”
為了分散時眠的注意力,江寧辛拿了拼圖在那里陪他拼著。
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時眠又打了電話給裴寒聲。
裴寒聲這會兒已經到達應酬的見面地點,剛準備落座。
接到時眠的電話,他心里總是欣喜的:“眠眠,我到餐廳了,下次帶你一起過來試試。”
時眠還是不說話,就只聽裴寒聲說,聽了幾句后再掛斷電話。
江寧辛擔心耽誤裴寒聲的正事,幾番在旁邊提醒時眠,希望他能夠聽進去一些。
可江寧辛的做法是徒勞的,時眠又一次給裴寒聲打電話。
在和客戶會面期間,裴寒聲接了時眠三個電話。
可江寧辛卻在電話那頭聽到裴寒聲用驕傲的語氣對客戶說:“家里有個黏人的小愛人,我出來太長時間了。”
果然是黏人,因為時眠漸漸不愿意玩拼圖了,而是搬了凳子坐在大門口的位置等裴寒聲回來。
終于等到裴寒聲回來了,時眠一聽到汽車的聲音,就興沖沖地從凳子上起來,朝院子的方向跑去。
然而,他不小心被門檻絆倒,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胸口和堅硬的地面用力碰撞,讓他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
時眠又吐血了,身上的皮膚也被擦傷,有一處傷口劃得比較嚴重,血水不斷地冒出來。
裴寒聲從車上下來,心臟的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眠眠!眠眠!”裴寒聲把時眠從地上抱起來,連呼吸都像刀片一樣,每吸一口都割著心扉,不留痕跡地痛著。
時眠這個情況務必馬上送去醫院,江寧辛自責到不行,他覺得是自己沒有看好時眠。
醫生說,時眠當下的情況需要馬上進行輸血,可他的血型罕見,醫院恰好沒有庫存。
第46章 哭了
裴寒聲和時眠的血型相同,符合獻血的基本條件。
可是裴寒聲受過重傷,如果執意要輸血的話,對他本人的身體會傷害很大。
即便知道裴寒聲會聽不進去,江寧辛還是不得不進行勸阻:“你要是倒下了,時眠要怎么辦?醫生剛剛說可以在其他醫院的血庫里調過來。”
果然,裴寒聲根本不可能猶豫:“等不了了,我不能讓眠眠有一絲危險。”
可時眠當下已經歷了危險,身上的傷痛疼得他出現抽搐的現象。
裴寒聲的眼淚沒有間斷過,他每一次被看見的脆弱,都是因為時眠。
裴寒聲沒有一秒鐘不在自責,看到時眠在冰天凍地的氣候下刷盤子的那一次,如果把他帶回去好好照顧,他的身體是不是就會好點了……
也不會有后來這樣慘絕人寰的遭遇。
完成輸血之后,時眠暫時轉危為安,可是裴寒聲的身體卻出現了狀況,需要留院觀察。
他和時眠住在同一個病房里,時眠還沒醒,裴寒聲在另一張病床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虛弱的人兒。
江寧辛照顧著這兩個人,在裴寒聲身邊小聲叮囑道:“你睡會兒吧,時眠要是醒了,我喊你。”
裴寒聲眼底含淚,眼睛一眨淚水就滴在了枕頭上。
“寧辛,當初我要是多給眠眠些信任,把他帶在身邊照顧,他不至于虛弱成這樣……”
江寧辛苦澀地說:“你現在別想這些了,養好身體才能親自照顧時眠。”
與此同時,江北得知裴寒聲住院的消息,丟下一切事務匆匆趕了過來,說要親自照顧裴寒聲的飲食起居。
江寧辛對江北只有一個要求:“別為難時眠,不然寒聲一定不會想見到你!”
在得知時眠當年是有苦衷才那樣對裴寒聲之后,江北心里其實不厭惡他了,更談不上想針對他為難他。
可作為情敵,他自然沒辦法笑臉相迎。
“聲哥,你放心,我不會對他怎么樣,你吃什么也有他一份!”江北保證道,他帶來了兩盅燕窩,裴寒聲和時眠一人一份。
可時眠還沒有醒,醫生說他太過虛弱,需要一點時間。
裴寒聲沒什么胃口,始終默默地守著時眠的動靜。
終于,時眠是在半夜三點的時候醒來的,身上被擦傷的地方很疼,胸口的位置也有不適感。
但他習慣了隱忍,尤其是在裴寒聲的面前。
然而,當他意識到裴寒聲由于身體原因也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情緒一下子就崩潰了。
病房里開了一盞小夜燈,時眠通過昏暗的光線看到了臨床這個男人灰敗的臉色,他顧不得穿鞋,掀開被子下床就直奔到裴寒聲的身邊。
裴寒聲被驚醒了,守夜的江北也聽到動靜起來查看。
“怎么了寶寶?”裴寒聲撐起身體,心疼地摟住了時眠,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夜里有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
時眠低聲啜泣,沒有回答裴寒聲的問題,但他的動作向旁人表明了原因。
他從裴寒聲懷里鉆出來,然后緊張地打量著裴寒聲的身體。
裴寒聲失笑道:“我沒事,你別急。”
“你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裴寒聲用手背探了探時眠額頭的溫度,輕聲問。
時眠掩下難受,搖了搖頭。
在裴寒聲再三表明自己真的沒事后,時眠才抽出注意力,這會兒終于注意到了江北的存在。
繼那次見到董暖之后,時眠再一次露出了護食表情,還無意識地拽住了裴寒聲的衣袖。
看到時眠這副模樣,江北竟然情不自禁地對他產生了可憐之情。
是啊,只要是了解時眠的過去,清楚了當年那些事的苦衷,很難不會同情他的遭遇,也能深切地體會到他對裴寒聲用情至深。
江北對時眠沒有厭惡之情了,但作為一位合格的情敵,他還是忍不住動起捉弄時眠的念頭。
江北對時眠說:“聲哥我來照顧就好,你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
他語氣溫和,所以裴寒聲沒有和他計較。
時眠緊張自己的模樣,對裴寒聲來說也十分受用。
江北說完一句,時眠抓住裴寒聲的手就更用力了幾分。
“你要上洗手間嗎?我得扶聲哥去洗手間了。”江北又故意道。
時眠露出戒備的眼神,然后作勢去扶著裴寒聲,一字一頓道:“我、來……”
裴寒聲既擔心時眠的身體,又想照顧他的情緒,即使不需要去洗手間,也隨著時眠的動作下床。
他在洗手間里洗了把臉,時眠全程都憂心忡忡地守在他的旁邊。
裴寒聲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問:“肚子餓不餓?”
時眠不餓,但他覺得裴寒聲應該吃點東西,于是點了點頭,還說道:“喝粥。”
所以,這個買粥的重任,就只能由江北來完成。
江北嘴上嘀嘀咕咕,行為卻是誠實的,沒有猶豫就跑下去幫兩個病人買粥。
平平淡淡地過了一個星期后,時眠需要進行第二次輸血,裴寒聲卻在這次獻血中陷入了昏迷。
這便給了徐聽風趁虛而入的機會。
徐聽風那邊,自從見了時眠一面之后,回去就開始打探這個人的消息。
曾經的記憶斷斷續續,徐聽風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但他能夠感受到,每當想起這個人,左肩下方的位置,好像會隱隱作痛。
“趙列,把那個叫時眠的,帶過來。”徐聽風把玩著手上的掛件,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笑,神色愈發薄涼起來。
時眠這個人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的生活節奏,所有的煩躁都是來自于這個人。
徐聽風不喜歡這種感覺。
裴寒聲倒下了,時眠沒人時刻照看著,輕易就能讓趙列鉆空子帶到徐聽風的面前。
趙列對時眠動過手,所以時眠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本能地產生了懼意。
而當時眠來到徐聽風的面前,這種懼意更加濃烈。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擔心這個人,會傷害他最在乎的人。
時眠被迫跪在徐聽風的面前,神色惶恐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然后便一直低著頭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不知為何,徐聽風看到他這個模樣,竟然產生了于心不忍的感覺。
地上很涼,時眠穿著病號服就被帶出來了,這會兒肯定是冷的,他甚至有幾聲咳嗽。
徐聽風無意識地掐滅了手上的香煙,起身來到時眠的跟前。
徐聽風居高臨下地問:“你認識我嗎?”
時眠沒有回答。
“你上次說想跟我走,怎么,這么怕我還想跟我走?”徐聽風的臉上還掛著未消的戾氣。
時眠突然緩緩地抬手,抓住了徐聽風的褲腳。
趙列和梁舟一直緊密地觀察著兩人的動作,生怕時眠會再次傷害徐聽風。
時眠才剛抬手,趙列就快速過來,用腳踢掉了他的手。
疼痛讓時眠發出一聲悶哼,也讓徐聽風條件反射地面露兇光。
“你做什么?!”徐聽風質問趙列。
趙列不擅長辯解,梁舟替他出聲:“先生,列哥擔心他會傷害您。”
徐聽風的表情沒有緩和,冷聲反問:“你覺得他這個樣子,能夠傷害得了我么?還是你們都覺得我太弱了?!”
徐聽風的內心升起一股煩悶之意。
時眠繼續跪在地上,徐聽風垂眸時,正好對上那雙如寶珠般的眼睛。
“你先起來。”徐聽風突然就這么說了。
時眠聽他的話,慢慢站了起來。
潛伏在徐聽風身邊的那段日子,時眠也是這樣的,總會做出迎合徐聽風的舉動。
雖然別有用心,但那段時光,卻成了徐聽風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你告訴我,我們是不是認識?”徐聽風問。
時眠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你害怕我?”徐聽風又問。
這一回,時眠點頭又搖頭,徐聽風沒有得到結果。
“你想留下來嗎?”徐聽風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時眠說話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溫和。
時眠沒有說話,但徐聽風也沒有叫人把他送回去。
他想搞清楚,時眠對他來說到底是意味著什么。
所以,時眠被他暫時“囚禁”在了身邊。
裴寒聲的情況有點糟糕,這種感覺,讓江寧辛仿若看到那時出車禍的場景。
時眠被徐聽風帶走,急得江寧辛團團轉,可裴寒聲又這樣,讓他已經方寸大亂。
光憑江寧辛一個人的力量,他無法和徐聽風抗衡,但要是裴寒聲醒來,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時眠就是裴寒聲的命,要是讓他知道時眠被徐聽風帶走了,江寧辛擔心會加重裴寒聲的病情。
但裴寒聲的身體太過虛弱,導致一直昏昏沉沉的,哪怕是中途醒了過來,都沒來得及說上兩句話,就又昏睡過去。
當年那場車禍帶給他的傷害極大,不然時眠也不至于那么恨徐聽風,不惜代價也要把他殺了。
不過裴寒聲每次睜眼,第一時間就是喊著時眠的名字。
江寧辛只能用“去檢查”“去洗手間”等借口搪塞過去。
但時眠實際上并沒有受到一絲安全威脅,徐聽風把他帶回去之后,不僅好吃好喝伺候著,甚至偶爾還要面對時眠突如其來的情緒。
趙列和梁舟看不明白,甚至連徐聽風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要“囚禁”個小祖宗在身邊。
第47章 給時眠注射不明藥物
哪怕潛意識中對徐聽風這個人十分反感,但以時眠現在的情況,并不具備報仇的能力。
徐聽風稍微動動手指,就能將他置于死地。
可時眠并不知道,徐聽風根本舍不得碰他一根頭發。
時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但胃口稍稍好了一些,在之前也被裴寒聲養得嬌氣了。
一日三餐沒有定時,口味也總是千變萬化,有時候甚至需要加餐,或者是想要吃什么就得立馬有得吃。
徐聽風給時眠安排了一個小房間暫時住著,但時眠不喜歡在里面待著,經常跑出來客廳,哪怕是坐在角落,也不愿意回房。
梁舟和趙列尋常時候都是在客廳向徐聽風匯報機密消息,但由于時眠的到來,反而讓徐聽風得把客廳的空間讓出來,他們得躲去書房商議。
這讓梁舟不得不產生抱怨:“列哥,先生實在是太離譜了,這個家現在倒成了以時眠為主了。”
趙列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但卻說出冰冷的言語:“當初是你阻止我把他解決了!不然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的事。”
梁舟雖然不待見時眠,但他還沒到想要對方死的程度,同時他也擔心倘若徐聽風想起了和時眠的過往,那趙列的下場一定不會好過。
梁舟再一次強調道:“列哥,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要提醒你,千萬千萬別再對他動手了,你看先生連缺失了記憶都對他那么好……”
他們從書房里出來的時候,時眠正坐在地上吃著一個奶油面包,地板上還鋪了一塊毯子,是因為怕他受涼。
梁舟瞬間就露出鄙夷的表情,指了指時眠的位置對趙列說:“列哥你看,我看他的日子過得不比在裴寒聲那里的差。”
雖然嘴上說著討厭時眠的話,但梁舟心底其實是奢望過的,倘若時眠愿意接受徐聽風,兩人相安無事地在一起生活,他作為下屬是會替上司高興的。
所以在時眠變成這副模樣時,梁舟試探地問他:“喂,你記得我們先生么?”
時眠抬頭分別看了梁舟和趙列一眼,但是沒有回答。
梁舟又直白地問:“你愿意踏實地跟我們先生過日子么?”
時眠對梁舟這句話出現了排斥的情感,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對裴寒聲的感情深入骨髓,有多愛裴寒聲,就有多厭惡徐聽風。
所以時眠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趙列對這種情緒變化十分敏感,他的職責是保護徐聽風,所以一下子就意識到,時眠留在徐聽風身邊,自然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趙列提醒梁舟:“他對先生,依然不懷好意。”
梁舟當即警惕了起來。
他們都認為時眠以這副乖順的模樣留在這里,和當年的情況無異,他們同時也同情起了徐聽風,哪怕時眠變成這樣,潛意識里都不忘報仇雪恨。
隨即,徐聽風從書房里出來了,梁舟連忙過去提醒對方:“先生,這個人真的很危險,您要謹慎一些。”
每當聽到這樣的勸說,徐聽風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從前也是有不少人在他耳邊說過同樣的提醒。
他們勸他小心時眠,可那顆心臟,卻不聽使喚越來越愛時眠。
“梁舟,你已經強調過幾次了,我看起來就那么弱不禁風么,連個傻子都要防著了?”徐聽風反問道。
梁舟便不敢再繼續出聲。
徐聽風嘴上總用嘲笑的語氣喊時眠小傻子,但他關心的動作卻一個都沒落下,看到時眠喜歡吃奶油面包,當即又過去關心道:“還想再吃么?”
時眠搖了搖頭,徐聽風又問:“那想吃別的嗎?”
時眠這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徐聽風就會不由自主地猜測他的想法,雖然現在的他還比不上裴寒聲事事親力親為,但也會在外賣平臺上研究各種各樣的食物,下單買過來給時眠選擇。
買回來之后,時眠心情好就挑一樣,心情不好就連看都不看一眼。
然而,時眠這樣的態度并沒有讓徐聽風產生不耐的情緒,反而對他越來越感興趣。
徐聽風甚至連外出的時候,都會好奇時眠一個人待在家里做什么。
這天,徐聽風親自出來應酬,趙列負責開車送他過去,梁舟伴隨左右。
梁舟注意到,徐聽風在車上的時候刷著手機,可卻不是在為合作的事情做準備,而是在查詢他等會兒抵達的目的地有什么美食。
梁舟不用仔細思考都知道,徐聽風是想回去的時候打包給時眠吃的。
果然,梁舟猜得沒錯。
家里安裝了一個可對話視頻,徐聽風在視頻里喊著時眠的名字,時眠過了好一會兒才跑到視頻面前,睜著疑惑的雙眸問:“做什么?”
徐聽風便問道:“你待會兒要不要吃冰淇淋?”
雖然裴寒聲總是寵著時眠,偶爾會用冰淇淋哄他開心,但時眠隱約記得,裴寒聲不希望自己吃那么多寒涼的食物。
他喜歡吃,卻堅定地拒絕道:“不要。”
徐聽風有點失望,問:“那你到底愛吃什么?”
時眠不回答,從視頻前面跑開了。
徐聽風出現了挫敗的情感,身邊阿諛奉承的人不少,上趕著想當他另一半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時眠這樣,自己主動了,卻被拒之門外。
“先生,您別管他,餓他幾頓他就老實了。”梁舟建議道。
梁舟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但卻讓徐聽風油然而生出不悅的情感,他微微皺眉,道:“我下周需要去國外一趟,不許克扣他的伙食。”
梁舟不情不愿地“哦”了一聲。
時眠在徐聽風這里住了一個星期,他想裴寒聲了,開始不受控制地吵著要離開。
時眠的行為不能以常人的角度來理解,最開始被過去的記憶影響,潛意識中要報復徐聽風,所以心甘情愿地留在這里。
現在過分想念他最愛的那個人,就吵著離開。
從始至終,他做的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裴寒聲。
但徐聽風不在,梁舟和趙列根本不會慣著他,任他吵任他鬧不會去管他一句。
待煩躁得無法忍受的時候,趙列便直接把時眠關在了房間里。
徐聽風回來的時候,時眠哭得嗓子都啞了,因為不愿意吃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還病了一場。
徐聽風雷霆震怒,又氣又急地關心時眠的情況。
等醫生趕過來給時眠醫治時,徐聽風氣急敗壞地出來找梁舟他們算賬。
“解釋!”徐聽風雙手握拳好像在試圖克制自己的情緒,但他的手心一定用了旁人聽不到的分貝,發出了哀嚎。
梁舟斷斷續續地解釋道:“先生,他老吵著要回去,我們不讓他就哭,飯菜都被打撒幾次了。”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回去?!”徐聽風一聽到時眠動了離開的想法,更是怒火中燒。
梁舟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他鐵了心要離開。”
梁舟的這個說法敲響了徐聽風心底的警鐘,從把時眠帶回來開始,他就一直溫順地待在這里,看不出想要離開的跡象。
徐聽風沒有防備,他沒想過時眠竟然會因為想要離開而產生如此激烈的反應。
不可以,這個人不可以走。
此時此刻,徐聽風動了當年的想法,想要把時眠占為己有。
只是手段改變了而已。
當年,他為了時眠能夠看他一眼,不惜陷害裴寒聲,把他徹底鏟除。
當下,他想要裴寒聲徹底從時眠的記憶中清除。
徐聽風從國外獲得了一項技術,只要給時眠打上一針,就可以人為地改變時眠的記憶。
不僅可以消除記憶,還可以顛倒是非黑白。
從前的徐聽風可能會因為擔心有副作用而糾結要不要給時眠使用,而當下這個,他忘了和時眠的過去,所以不會顧及那么多了。
徐聽風當天就迫不及待地給時眠注射了這種藥物。
一次注射半針管,通常來說,一次就可以見效了。
可徐聽風沒有想到,時眠對裴寒聲竟然存在這般執著的感情,打了半針之后,時眠還是記得裴寒聲這個人,依舊吵著要回去。
于是,在沒有間隔三天的時限下,時眠遭受了第二針注射。
這一針倒是起了作用,時眠的記憶開始模糊,至少沒有吵著要回去了。
只是他的身體出現了不良的反應,不斷地出現嘔吐的現象,還說自己全身好痛。
負責注射的醫生也憂心忡忡,擔心鬧出人命:“先生,您確定還要對他進行注射第三針么?”
徐聽風的想法是篤定的:“他不能離開這里。”
所以這個是唯一的辦法了。
于是,在時眠痛到翻來覆去的時候,完成了第三針注射,裴寒聲這個人從他的記憶中徹底消失。
徐聽風還編造了另一個故事,讓時眠誤以為,自己就是他的愛人。
梁舟和趙列都感到不可思議,即使重新認識時眠一次,徐聽風對其的感情都是濃烈而瘋狂的。
“霸占時眠”這個想法似乎從來沒有動搖過。
即便時眠當下是一個精神出現問題還奄奄一息的人。
第48章 試探時眠
時眠對徐聽風的態度果然好了不少,至少,在見不到徐聽風的時候,時眠會主動問起這個人。
“他呢?”時眠問梁舟。
梁舟對于時眠的稱呼表示不滿,故意反問道:“你說誰?”
時眠依舊堅持:“他。”
梁舟賭氣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這會兒,徐聽風從外面回來,時眠快步迎了過去。
關于自己和時眠從前的記憶,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后,徐聽風偶爾能想起一些了。
時眠的主動對他來說一直受用。
“你餓不餓?”時眠現在還會主動關心徐聽風。
徐聽風珍惜這樣的相處,點了點頭:“有點餓。”
然后時眠就會去冰箱拿牛奶,去抽屜里拿面包過來給徐聽風吃。
“好乖。”徐聽風摸了摸時眠的腦袋,一臉寵溺地看著他,可是當他想要在時眠臉上落下親吻的時候,時眠卻下意識地回避了。
這個時候,徐聽風也不勉強他,只要時眠不吵著離開,他都可以包容。
但一而再再而三這樣,梁舟心里不免起了疑心。
他跟趙列道出自己的疑問:“你說,時眠是不是裝的?”
趙列思索片刻后道:“可那些藥劑,我親眼看到先生把它們注射到了他的體內。”
藥物的作用不容小覷,時眠如何偽裝得了。
梁舟雖然也肯定了藥物的作用,但時眠對徐聽風動手過兩次,他不得不多疑。
“我們還是要看緊點,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可梁舟漸漸覺得,他們的形勢像極了“皇帝不急太監急”,徐聽風每天把時眠帶在身邊,就連談及重要機密的時候也不讓時眠回避了。
不過,徐聽風臉上洋溢的幸福是真實的,這是梁舟唯一的慰藉。
只是,他認為自家上司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天,徐聽風原本有一個重要的應酬,定在晚上七點鐘。
然而,在五點半的時候,時眠興高采烈地跑過來問他:“可以帶我去看電影嗎?”
梁舟在旁邊聽到后不由地反駁道:“先生有正事要做,你就別添亂了!”
可下一秒,徐聽風卻云淡風輕地對梁舟說道:“今晚的飯局推了吧。”
“先生,您……”梁舟瞠目結舌地看著徐聽風的表情,感受到他的認真。
“不重要,推了。”徐聽風再次重復道。
隨即一臉欣喜地告訴時眠:“好,那我們今晚就去看電影。”
于是,徐聽風便把重要應酬落下,帶時眠去了電影院。
可時眠是難伺候的,進去電影院里面不到五分鐘,就說又黑又悶,吵著要出來。
徐聽風勸說無果后,只能帶他出來。
他們極少出來外面,所以徐聽風這才發現,周圍的人總會時不時投來異樣的目光,畢竟時眠像個孩子,情緒總是不太穩定。
可徐聽風驚覺自己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感覺,反而很想在時眠鬧別扭的時候了解他的意愿,他希望時眠快樂。
與此同時,裴寒聲的身體漸漸恢復,不再是每日昏昏沉沉地睡著。
他一醒來自然是尋找時眠的蹤影,當江寧辛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向他交代時,裴寒聲心頭大震,拔掉手上的輸液針就想下床。
江寧辛拼命阻攔他:“寒聲,你的身體才剛好一些,別這樣別這樣!”
“我再問你一次!眠眠去哪里了?!”裴寒聲完全無法冷靜。
江寧辛只好如實告知:“對不起,他被徐聽風帶走了。”但為了安撫裴寒聲,江寧辛緊忙補充道,“但我派人打聽過,徐聽風對他特別好。”
因為打聽到時眠的生活狀況,江寧辛才能稍微放心地留在這里照顧裴寒聲,并沒有帶人去徐聽風那里吵鬧。
只是,裴寒聲不同于江寧辛,無論徐聽風是否把時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他都沒辦法接受。
裴寒聲言語犀利:“寧辛,我不怪你,但我警告你,別阻止我!”
裴寒聲堅持從病床上下來,換了衣服就擅自離開了醫院。
江寧辛不放心,連忙跟在他的身后:“我來幫你開車。”
裴寒聲的身體狀況不容小覷,江寧辛實在不想再看著他們接連出事了。
兩人驅車來到徐聽風的住處,裴寒聲下車后就看到了梁舟。
戾氣頗深的男人抓住梁舟的時候,后者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但明知故問道:“做、做什么?”
裴寒聲怒吼道:“時眠呢?!”
梁舟含糊不清地說:“好像、和先生看電影去了……”
裴寒聲一刻都不愿意再等,和江寧辛重新啟動車輛前往附近的影院。
在裴寒聲消失在視線里后,梁舟才急匆匆地跑去通知趙列:“列哥,裴寒聲醒過來了,正要去找先生,我們得過去看看!”
趙列答應的同時又安撫道:“放心,先生身邊有不少保鏢。”
裴寒聲和江寧辛趕到目的地后,在準備上四樓影院的扶梯處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
“眠眠!”裴寒聲激動得顫抖,快速擋在了時眠和徐聽風的面前。
但時眠的反應卻讓他十分受傷,他似乎不認識自己了,嚇得躲在了徐聽風的身后。
“眠眠?你怎么了?”裴寒聲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以為自己動蕩的情緒嚇到了時眠。
可是不多時,裴寒聲便認清了事實,自己不僅嚇到了時眠,還被對方遺忘了。
回過神后看到徐聽風一臉得意的笑容,裴寒聲質問道:“你對眠眠做了什么?”
徐聽風語氣陰沉:“他好好地站在這里,我能對他做什么?”
裴寒聲再次把目光落在時眠身上,看到他抗拒的模樣,裴寒聲感覺從頭到腳都出現刺骨的寒冷。
他在來時,心中想過無數種要如何和徐聽風對抗的方法,卻唯獨沒有一種,是如何面對時眠拒之千里的疏離。
裴寒聲瞬間泄了渾身的力氣,幾乎站不穩,需要江寧辛摻扶著。
江寧辛擔憂道:“你先別動氣,我來試一試。”
江寧辛也上前去跟時眠說話,但時眠還是給予同樣的反應,此時的他因為裴寒聲和江寧辛的到來,顯得分外依賴徐聽風。
漸漸地,時眠出現了暴躁的情緒。
徐聽風是真心在意這個人的,哪怕想要挑釁裴寒聲,也不愿意讓時眠出什么意外。
他攬過時眠,道:“請你們別再來騷擾時眠!”接著便把時眠帶走了。
裴寒聲不肯死心,疾步追了上去,卻被徐聽風的保鏢攔住了。
江寧辛怕他們會大動干戈,于是極力勸說:“我們再回去想辦法!至少我們現在能確認時眠好好的!”
暫時只能這樣,可是裴寒聲的胸口堵得慌,眼前的水汽氤氳了上來,胸間悶得連嗓音都變得嘶啞:“眠眠不理我了……”
裴寒聲又一次陷入了自省,定是重逢后自己作惡多端,現在遭報應了。
江寧辛勸了好久,裴寒聲才愿意跟他上車。
在車上的時候,江寧辛斟酌再三后還是把心里話說出來了:“你別擔心,我覺得徐聽風很在意時眠,不會傷害他的……”
當初時眠會經歷那樣的慘狀,是因為徐聽風昏迷沒人罩著才導致的。
實際上,他從來都不舍得傷害時眠。
裴寒聲仰頭依靠在座椅上,伴隨著眼睛的一下輕眨,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好不容易和時眠在一起了,又這樣毫無征兆地被拆散。
他明明知道錯了啊……
徐聽風在送時眠回去的路上下雨了。
時眠覺得冷,徐聽風便把外套脫下,蓋在了時眠的身上。
時眠靠在車窗邊,把外套蒙在了臉上,不多時,徐聽風發現時眠哭了。
為什么哭了,是受到驚嚇了嗎?
徐聽風想湊上前去抱他,可時眠是反感的,哪怕注射藥物的時候,徐聽風向他灌輸自己是他的另一半,時眠還是不愿意親近他。
徐聽風只能保持距離安撫:“你別害怕,他們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時眠仍舊小聲地啜泣,徐聽風為了哄他開心,說要帶他去吃冰淇淋。
但時眠也無動于衷。
回到家后,梁舟他們又重新趕回來了,再三確認徐聽風沒事才放心。
看到時眠無精打采的模樣,梁舟不禁多嘴問了句:“先生,他怎么了?”
徐聽風抬手想去摸時眠的頭,卻被躲開了,徐聽風頓了一下,神色如常地回復梁舟:“在商場里被裴寒聲嚇到了。”
可旁觀者看得出,時眠這副神情,像是難過多過于驚嚇。
梁舟不禁覺得疑點重重。
為了徐聽風的安全,梁舟不得不向趙列商量一個主意:“列哥,我們要不要試探一下他?”
趙列問:“怎么做?”
梁舟想了想道:“測測他是不是真的忘了裴寒聲,也測測他在不在意先生……”
趙列若有所思地沉默著,以他的性格不喜歡大費周章做這些事,把時眠殺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這樣跟對徐聽風捅刀子沒什么區別,所以趙列再三隱忍。
而梁舟最后的辦法是:打算找個時間,讓時眠在無意間得知裴寒聲出了事,然后在暗中偷偷觀察他的反應;同時,他去找來了一個工具人假裝徐聽風的追求者,測試時眠到底會不會在意。
第49章 藥物后遺癥發作
梁舟找來的工具人叫陳悉,是一個外向開朗的男孩。
梁舟叮囑道:“反正你有意無意都要向時眠透露,你和先生的關系不一般,觀察一下他會不會吃醋。”
陳悉是個聰明人,當即就領會了梁舟的意思。
他還特地打扮了一番,走到時眠跟前的時候,一陣濃郁的香水味飄來。
時眠不適地皺了皺眉頭,隨即打了個噴嚏。
打個噴嚏都能讓徐聽風緊張,正在沙發上看雜志的他,不由地把手中的雜志放下,起身快步來到時眠的身前,他關心道:“是不是感冒了?”
還沒等時眠回答,徐聽風也聞到了來自于陳悉身上的香水味,他準備出聲斥責之前,被梁舟快速跑過來制止了:“先生,您去喝杯茶吧。”
梁舟把這個計劃提前告訴了徐聽風,得到同意后才實行的,畢竟徐聽風也想了解自己在時眠心目中的分量。
經由梁舟的提醒后,徐聽風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重新回到了沙發上。
陳悉繼續和時眠交流,他主動示好道:“你好,我叫陳悉,是徐先生的青梅竹馬。”
徐聽風幾乎是屏住呼吸在觀察時眠的反應。
然而,時眠只是淡淡抬眸看了陳悉一眼,露出事不關己的模樣,然后繼續低頭擺弄著地上的棋牌。
時眠待在這里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搗鼓自己的玩意,幾乎不和徐聽風有什么互動。
但徐聽風似乎只要看到這個人在自己眼前,就感到安心和愉悅。
雖然徐聽風對時眠暫時沒什么要求,但對于時眠這樣的反應,徐聽風還是難免會感到失落。
陳悉在時眠身邊坐下,繼續補充道:“你知道什么是青梅竹馬嗎?就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得不得的那種,比你和他的還要深厚。”
時眠這會兒有回應了,但只是說了個“哦”字。
梁舟在旁邊觀察,他訝異地看著時眠的反應,然后不死心,跟陳悉示意了一下。
陳悉會意后,便走到徐聽風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臂,兩人作出了親密的互動。
但是,時眠也僅僅是掃了他們一眼,表情里毫無波瀾。
梁舟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時眠,這其實是坐實了梁舟的懷疑,時眠這個人,從頭到尾都不愛徐聽風。
只是,在這結果擺在面前的時候,梁舟還是難受的,因為他讓徐聽風失望了。
隨即,梁舟安撫道:“可能是心智導致他對感情一竅不通。”
這勉強能安慰到徐聽風一點吧。
只是在背過徐聽風的地方,梁舟偷偷在網上做了一張合照,將裴寒聲和其他人P在了一起,偽裝成親密的樣子。
然后把這張合照給時眠看了。
可在梁舟還沒弄清楚時眠的情感時,便看到時眠突然失控把照片撕爛,情緒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梁舟不清楚這是因為藥物的作用導致的,還是因為時眠對裴寒聲有分外濃重的感情。
他弄不清楚,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不僅不能讓徐聽風高興,還讓時眠情緒失控。
在徐聽風從外面趕回來之前,梁舟收拾了地面上的狼藉,而時眠只是短暫地鬧了一番,但還陷在悲傷中。
徐聽風帶著質疑的眼神看了看梁舟,后者心虛地躲避了他的視線。
“怎么了?”徐聽風蹲在時眠面前,耐心地關心著他的情況。
時眠的眼睛紅紅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聽風也沒有再三追問,而是從袋子里掏出一個小玩意,是一個陶瓷做的風鈴,為了哄時眠開心而買的。
果然,時眠的注意力被它吸引,漸漸忘記了剛剛合照的插曲。
與此同時,徐聽風強行注射在時眠體內的藥物具有副作用,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
這個周末,時眠因為藥物的影響,頭痛欲裂導致他不斷地用腦袋去撞墻面。
解藥在徐聽風手上,但要是服用解藥的話,他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徐聽風不愿意。
準確來說,是失憶后的徐聽風不愿意。
而裴寒聲似乎能感應到時眠的痛苦,這天,他出現在了徐聽風住處附近。
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裴寒聲不得不來到大門口按響了門鈴。
負責開門的人是梁舟,他戒備地問:“你來做什么?”
裴寒聲質問:“時眠呢?”
梁舟輕蔑道:“為什么要告訴你,他又不理你了。”
裴寒聲隱隱約約聽到了時眠的哭聲,心里著急,他有備而來,讓帶來的保鏢攔住梁舟,自己闖進了屋內。
趙列不在,梁舟不勝武力,無法和裴寒聲帶來的人抗衡。
裴寒聲順著聲音來到了時眠所在的那個房間,外面站了幾個醫生,裴寒聲闖入房間里,時眠的狀態讓他大驚失色。
時眠的額頭流血了,徐聽風在旁邊哄著要幫他包扎,可時眠不愿意理睬。
時眠心里痛苦,但他說不出來,只能用哭聲發泄情緒。
“你對眠眠做了什么?”裴寒聲厲聲質問。
徐聽風這時才發現裴寒聲的到來,正想起身將他驅趕,不料時眠比他更快一步來到裴寒聲的面前。
下一瞬,陷在痛苦中無法自拔的時眠,一頭扎進了裴寒聲的懷里。
時眠感覺從頭到腳都痛,而裴寒聲熟悉的懷抱讓他勉強緩解了一些疼痛。
只是,他依舊無法忍受,張口就往裴寒聲的胸前咬去,男人穿著薄襯衣,時眠一下子就咬住了他的皮肉,痛是自然會痛的,但裴寒聲沒有試圖推開他,只要這樣能讓時眠舒服一點。
“眠眠,我在,我在。”裴寒聲心酸地摸著時眠的頭發,對時眠的心疼導致他無法說出心里藏匿許久的話語。
時眠咬著裴寒聲不肯松口,他的身體太痛了,比他從前的舊疾還要令他痛苦。
潛意識中知道這個人值得自己依賴,便無意識地放肆,把這陣子那些不為人知的委屈和痛楚都發泄出來了。
時眠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徐聽風愣怔了許久,看到時眠對裴寒聲作出的反應,他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相處多日,時眠雖然不至于不理睬他,但從來未對他露出這般模樣。
時眠的痛苦讓徐聽風沒有對裴寒聲進行驅趕。
只見時眠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后,他的牙齒也從裴寒聲的胸口松開,裴寒聲試圖開導:“眠眠,你額頭受傷了,我們包扎一下好不好?”
裴寒聲并不知道,時眠被徐聽風注射了藥物,導致渾身疼痛。
時眠還在哭,只是哭聲減弱,整張臉埋在裴寒聲的心口不愿意起來。
“我幫你包扎,不讓其他人靠近你,好不好?”裴寒聲心疼地道。
時眠沒有回應,但當裴寒聲試圖去檢查他的傷口時,他沒有激烈的反應了。
那些藥物所謂的副作用,也只是發作一陣而已,時間并不會太長。
緊接著,裴寒聲讓醫生拿來藥箱,他親自為時眠包扎傷口。
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兒,此刻臉上還是淚痕。
裴寒聲幫他把傷口處理好之后,便細心地為他擦拭眼淚。
徐聽風全程看著兩人的互動,心里的寒意越來越深。
他是心痛的,但缺失了部分記憶的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那么喜歡時眠。
可為什么會心痛到喘不過氣。
徐聽風捂住了胸口,像落荒而逃般走出了房間,胸口的悶痛讓他急需透氣。
人在極度疼痛或者害怕的時候,所作出的反應是最真實的,此時此刻的時眠,舍不得裴寒聲離開,他牢牢地抓住了這個男人的手,擔心他會丟下自己,連呼吸都在顫抖。
可徐聽風如何會讓他們如愿以償,等確認時眠的情況穩定下來后,他當即對裴寒聲下了逐客令。
“裴先生,請你現在馬上離開我的住所!”徐聽風態度強硬道。
裴寒聲不愿意離開,可是當徐聽風面露兇狠地看著裴寒聲時,時眠突然也加入了驅趕隊伍。
“你走……你走……”時眠含糊不清地說出趕走裴寒聲的話。
“眠眠?”裴寒聲失落地看著時眠。
可時眠堅持了剛剛的動作,好像是鐵了心要把裴寒聲趕走。
害怕時眠的情緒再次出現異常,裴寒聲不敢刺激他,只能順從他。
離開前,裴寒聲冷聲地警告徐聽風:“如果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為了時眠,裴寒聲一再退讓,他懼怕過去的慘劇會再次上演。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然而這一次,徐聽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沒有自信的。
曾經,他對那些藥物有十足的把握,如今,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起那些藥物的作用。
最后,裴寒聲不情不愿地離開了,床上的時眠變得無精打采,他坐在床頭,落寞的身影讓徐聽風有幾分心疼。
“時眠,你還有沒有哪里疼?”徐聽風問。
或是擔心自己表現不好會牽連到剛剛的那個男人,時眠竟然出奇地乖巧起來,心里即使不太愿意理會眼前這個人,可所作出的反應卻是相反的。
時眠有問有答:“不疼了。”
“我餓了,想跟你一起吃飯。”時眠主動道。
第50章 車禍
在不經意間,徐聽風輕易就會產生和從前一樣的情感。
時眠稍微示好,他的壞心情就能瞬間被驅趕。
徐聽風馬上讓人準備飯菜,他帶著時眠下樓吃。
時眠的飲食簡單,所以徐聽風通常不會準備太多種類,這會兒也是煮了炒飯和一個湯。
時眠喜歡吃蝦仁,但在吃飯的過程中,他把蝦仁挑出來放到徐聽風的碗里。
徐聽風沒有多加思考,也在為時眠樂于和自己分享喜愛的食物而高興。
實際上,時眠這是一種討好的行為,他在討好徐聽風,因為他剛剛和裴寒聲之間的對峙讓時眠感到心驚膽寒。
徐聽風溫柔地喚他:“時眠,你愛吃的話自己吃。”
時眠看了看徐聽風一眼,捕捉到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戾氣了,瞬間松了口氣似的。
自從出了意外變成這樣之后,有一些想法時眠自己都沒辦法理解,但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是不會騙人的,一直以來,裴寒聲這個人始終沉甸甸地待在時眠的心底。
所有出發點都無意識地為了裴寒聲。
而裴寒聲從徐聽風這里離開之后,更是整天心神不寧的,他覺得徐聽風這個人太危險了,時眠留在他身邊遲早出事。
江寧辛幫著一起想辦法:“要不看看能不能安插個保鏢或者傭人之類的到徐聽風那里?”
這樣起碼能當眼線,隨時掌握時眠的情況。
裴寒聲覺得江寧辛這個辦法雖然困難,但是可行,找了許久終于找到了機會。
徐聽風越來越忙,又不放心把時眠丟給梁舟他們照顧,所以只能再請一個背景干凈的人。
于是,被裴寒聲他們趁虛而入。
被聘請來的人叫袁飛,只負責在徐聽風繁忙的時候照顧時眠的飲食起居。
袁飛最開始還不由地感嘆徐聽風對時眠的貼心,因為來到這里之后,他看到的,都是徐聽風對時眠的好。
時眠在這里好吃好住,也不用受罵挨罰,袁飛讓裴寒聲他們暫時不需要擔心。
只是,等時眠體內那些藥物的副作用發作時,袁飛終于看到了徐聽風不一樣的一面。
徐聽風只是在等時眠自己咬緊牙關挺過去,根本沒有治療的想法。
這個情形,在被裴寒聲得知后,他不得不聯想起上次去找時眠時的場景,似乎一模一樣。
裴寒聲惶惶不安:“眠眠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會接二連三出現這種情況!”
袁飛還沒了解清楚,說不出個所以然。
裴寒聲一秒都沒辦法心安理得地視而不見,他跟江寧辛說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我想把徐聽風解決了。”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裴寒聲不會去做殺人放火的事,如今威脅到時眠,他不得不產生了歹毒的念頭。
他和時眠之間的波折,全都是因徐聽風這個人而起,只要他死了,時眠才能有安逸的生活。
而裴寒聲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他愿意承擔,這不在他考慮的范圍之內。
江寧辛比裴寒聲冷靜,考慮的問題會比他這個當事人周全,他勸道:“你也知道徐聽風那個人是瘋的,別到時候解決不了,你和時眠都會有危險!”
“我會在保證眠眠的安全下再動手。”裴寒聲堅持自己的計劃。
裴寒聲了解到徐聽風這陣子固定每周二有出差一次外地的習慣,這個時候,時眠是全權交給袁飛照顧的。
等確定了徐聽風的出差規律后,裴寒聲便吩咐袁飛:“找個時機,在他的車子上動手腳。”
袁飛是個聰明人,裴寒聲的指令他在短時間內就能完成。
然而,徐聽風向來多疑,袁飛雖然把時眠照顧得很好,但并不代表徐聽風百分之百地信任他。
在注意到袁飛的異常之后,徐聽風在這周二準備出差之前,站在車輛面前思索了許久。
雖然徐聽風無法肯定這部車是不是被動了手腳,但江寧辛說得沒錯,他是瘋的,就算死,也要拉時眠當墊背,讓裴寒聲痛不欲生。
隨即,徐聽風作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決定:“這次,我要把時眠一起帶去。”
袁飛驚恐萬狀,但他試圖壓下自己的反應,然而,他的每一絲微表情都讓徐聽風盡收眼底。
徐聽風更加確定,他這次非把時眠帶去不可。
袁飛當即把這個消息轉達給了裴寒聲知道。
不過,徐聽風不會給他們預留半點阻攔的機會,當時決定把時眠帶去,就立即讓時眠上了車。
徐聽風出差這個地方習慣自己開車,時眠坐在副駕駛上。
對于未知的危險,時眠其實是有所感應的,但他坐上車之后,竟然感覺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踏實。
如果徐聽風死了,那么用他的命來換也在所不惜。
徐聽風一邊開車,一邊若有所思地觀察時眠的反應,隨即挑起話題:“跟我出來,你開心嗎?”
時眠頓了幾秒,然后點點頭。
徐聽風追問道:“為什么開心呢?”
時眠抿了抿嘴,慢吞吞地說:“天氣好。”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徐聽風并沒有想起來,當年時眠用一把火想燒死他之前,他們兩個也進行了差不多的對話。
那時徐聽風問時眠:“我去休息一下,醒來就帶你去環球影城。”
時眠露出滿足的笑容,說:“好,今天天氣好。”
這笑容背后隱藏著的是——即將鏟除一個對愛人有威脅的障礙的輕松。
此時,駕駛位上的徐聽風皺了皺眉,有點不滿地道:“原來心情好是因為天氣,不是因為我啊……”
時眠沒有回答。
與此同時,裴寒聲在得知消息后馬不停蹄地在趕來的路上。
徐聽風和時眠卻沒有多余的時間繼續閑聊了,在十字路口拐彎的位置,一輛貨柜車竟然逆行向他們這個位置駛來,徐聽風這才發現剎車失靈。
幾乎是沒有任何時間思考,徐聽風無意識地猛打方向盤,將駕駛位迎了上去。
兩車相撞的時候,徐聽風本能地去把時眠護在了懷里。
他都想起來了。
副駕駛上的這個人,是他愿意拿命去愛的人,怎么可能會讓他出事。
徐聽風得償所愿,時眠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徐聽風自己滿身是血,進入了ICU.
裴寒聲匆匆趕到車禍現場的時候,時眠已經被交警人員從車內救出,只是面對如此重大的事故,時眠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卻是冷靜得可怕。
他全程以事不關己的態度看著現場的一片狼藉,包括在看到徐聽風十分艱難才被人從駕駛位救出來時,他的眼底更是透露出了冷漠。
時眠雖然受了輕傷,但按照流程,他也需要被送進醫院驗傷,還要配合責任鑒定。
可相關部門的人跟時眠完全溝通不了,他也不愿意配合對方的工作。
在僵持了片刻之后,裴寒聲的出現才讓這個局面有所變化。
裴寒聲穿過人群來到時眠的身邊,當這個男人的身影入目時,時眠眼中的冰雪才有了融化的跡象。
他像是找到了一個支撐點,卸下了偽裝大口大口喘息,試圖驅散心頭積壓已久的煩悶與恐慌。
“眠眠……”裴寒聲輕喚了他的名字,一臉擔憂地向他走來。
時眠在他靠近的時候,四肢發軟倒進了他的懷里,這會兒才肆無忌憚地小聲啜泣。
裴寒聲后悔莫及,但時眠沒有受什么傷,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裴寒聲吻了吻他的發心,安撫他:“別怕,都過去了……”
徐聽風打錯了算盤,他給時眠注射的藥物,沒辦法抵過熱烈的愛意。
裴寒聲帶著時眠配合相關部門的調查,也去醫院檢查了一番。
在醫院里,裴寒聲打聽到了徐聽風的情況,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為受到猛烈的撞擊,今后徐聽風可能是徹底癱瘓沒辦法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很快,事故鑒定的過程中發現車輛被動手腳的事,相關部門當即展開更詳細的調查。
梁舟和趙列積極配合,他們能夠猜得到這場事故的幕后黑手是誰,正在等著法律將他們制裁。
只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恢復記憶后的徐聽風奄奄一息地躺在重癥病房的病床上,還在叮囑他們:“別調查了,讓他們別查了。”
梁舟不解地質問:“為什么?!”
徐聽風沒有解釋,而是再次強調:“讓他們別查!”他的語氣堅定,目光中卻帶著落寞。
他回想起時眠在車上的反應,他無法確認,這場事故是不是跟時眠有關,無論如何,不能調查。
他不能讓時眠受到一點牽連。
原本想起時眠在自己昏迷并且失憶的那段時間所受的苦,徐聽風已經痛心到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他如何會讓時眠再陷入危險之中。
幾番的波折讓徐聽風終于想通,往后余生,他只要時眠平安穩定地生活,他不再癡心妄想了。
“把解藥給時眠。”徐聽風吩咐道。
他的傷很重,擔心自己忘記交代重要的事似的,把那些留給時眠的東西全部寫在了紙上。
房產、公司股份……
“就當是我對他的補償。”
第51章 稍微陽光了一點
時眠在裴寒聲的引導下配合了調查工作還有驗傷后,便被裴寒聲帶回來了。
來到了心上人身邊,來到了熟悉的環境,時眠焦躁不安的心臟終于得到了片刻安寧。
時眠主動跟裴寒聲說:“我困。”
裴寒聲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說:“那回房間睡覺。”
時眠被裴寒聲安排在了房間里休息,時眠一往床上躺下就睡著了。
裴寒聲坐在床頭陪了他一會兒。
不多時,江寧辛慌忙地趕來了,裴寒聲下樓接待。
江寧辛這會兒還心有余悸,意外的來龍去脈他在電話里頭了解一二了,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時眠呢?”江寧辛關心道。
裴寒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樓上的位置:“睡著了。”
能睡,那起碼證明沒有什么大礙,江寧辛稍稍松了口氣。
他又問:“徐聽風呢?聽說他不需要相關部門調查這次事故,不知道葫蘆里又賣什么藥。”
在他們眼里,徐聽風一向不安好心。
裴寒聲說:“據說人救回來了,但傷得很重,可能會面臨癱瘓。”
江寧辛感到訝異,感覺徐聽風變成這樣,是不可能不報復裴寒聲他們的。
可接著又聽裴寒聲說:“他之前在眠眠體內注射了藥物導致眠眠意識不清,已經讓人拿來了解藥,還留了一些資產給眠眠。”
江寧辛對于徐聽風這個做法更是目瞪口呆,他呢喃道:“他是撞傻了嗎?怎么變了個人似的。”
裴寒聲也不清楚,他說:“解藥我確認過沒問題,已經給眠眠服下了。至于其它東西,等眠眠以后自己打算接不接受。”
裴寒聲沒權利替時眠做主。
波折的生活總算可以得到一絲寧靜。
和時眠在接下來的相處中,裴寒聲可以看得出,被徐聽風帶回去的這段時間,他除了注射那些藥物以外,并沒有做其它的事傷害時眠,服用了解藥后,時眠的身體反而比以前健康了不少。
只是他還是一如既往不愛說話,總是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不愿意和外界交流。
江寧辛這天過來關心了一下情況,得知這一點后嘆了口氣:“可以理解,你看他年紀不大卻經歷了那么多波折,還幾番死里逃生……能平安活著已經是個奇跡了。”
裴寒聲卻沒辦法完全放心,他思索了一番后提出:“我想帶眠眠去看心理醫生。”
江寧辛表示贊同:“可以,看看也無妨,有認識的嗎?”
裴寒聲點頭,然后跟那個心理醫生溝通了一下見面時間。
這時,時眠扶著墻面從地上準備起來,裴寒聲見狀便快步走了過去。
“眠眠。”裴寒聲總是把音量放得極輕,生怕嚇著時眠了。
時眠看了看裴寒聲,罕見地朝他笑了,然后往廚房的那個位置走去。
裴寒聲知道時眠餓了,便跟著他一起進了廚房。
“你想吃什么?”裴寒聲問。
時眠指著灶臺上的一個土豆。
裴寒聲輕笑:“那給你做土豆餅吃?”
時眠點了點頭。
近來,時眠雖然不愛說話,但他似乎有強烈的動手欲望。
裴寒聲正在給土豆削皮,時眠作勢想要幫忙。
“等一下,眠眠,”裴寒聲去把冰箱的豌豆拿出來,對時眠說,“麻煩眠眠把外殼剝掉。”
時眠想要有參與感,裴寒聲便會滿足他。
果然,時眠看起來有點高興,接過裴寒聲的那盒豌豆找個了位置坐下慢慢剝。
等豌豆全部剝好殼了,裴寒聲這邊的材料也全部準備好了。
土豆煎餅不難,很快就做了十幾個。
時眠幫忙端出去外面和江寧辛分享。
雖然時眠不愛說話,但江寧辛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還可以,嘴角帶了一點笑意。
他也不和江寧辛說話,往地板上一坐,然后自個兒拿煎餅吃。
時眠喜歡坐在地板上,所以家里的地面上鋪了毛毯。
江寧辛看著那些土豆絲差點從時眠嘴邊掉下來,下意識提醒道:“別弄臟地毯了哦,難洗。”
時眠聞聲望向江寧辛,表情里竟然出現了被指責后的委屈。
裴寒聲收拾好從廚房里出來,看到他們對視的場景,不由地問:“怎么了?”
江寧辛笑著調侃道:“喲喲喲,不得了啊裴寒聲,你這小祖宗被你慣得說不了一句。”
裴寒聲微微蹙眉:“你做什么說眠眠……”
江寧辛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不說了。”
看到時眠大口地吃著煎餅,裴寒聲的目光越發柔和。
時眠看到裴寒聲沒吃,就從自己手上的那塊掰了一半,遞給了他。
裴寒聲欣喜接過,轉頭對上江寧辛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羨慕嗎?羨慕的話也該找個伴了,我覺得唐……”
“唐岑是吧?”江寧辛打斷了裴寒聲的話,順便白了他一眼,“我都跟你說過我想孤獨終老了,你少管我。”
裴寒聲淡然道:“爺爺不會同意的。”
一想起自己的爺爺,江寧辛就有點頭痛。
上回董暖和裴寒聲的聯姻告吹后,董家便把目光轉移到了江寧辛身上,幾番上門討論這件事,害得江寧辛有家都不想回。
嘴上玩鬧了一番后,江寧辛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語重心長地問:“你還記得時眠的前同事齊齡嗎?”
裴寒聲自然是有印象的,在時眠最困難的時候,齊齡是為數不多對他好的人。
上回過生日也是在齊齡住所過的。
裴寒聲點頭,接著問道:“怎么了?”
江寧辛說:“遇人不淑,被簡浩信那個紈绔子弟玩弄了感情之后,還被他那群豬朋狗友戲耍了一番,差點死在荒山野嶺。”
“現在怎么樣了?”裴寒聲難得去關心一個旁人的情況,因為這個人曾經對時眠好過。
自從時眠出事之后,齊齡因為種種原因沒辦法出現,其實,他的處境并不比時眠好到哪里去。
所謂被簡浩信玩弄感情,也是因為齊齡沒有辦法,負擔不起弟弟的醫藥費才答應做簡浩信的跟班。
久而久之對其產生了感情,卻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
齊齡的弟弟齊年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醫藥費,齊齡根本拿不出來。
如今不但被斷了收入,還因為簡家的刁難,已經無家可歸了,和弟弟住在集裝箱里面。
簡家是大戶人家,是不可能允許他們的繼承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也不允許這種糗事傳出去。
這些事也是江寧辛無意間得知的,但具體情況他也不得而知。
“現在不清楚,簡家那個話事人是個狠角色,都不知道怎么對付齊齡。”
裴寒聲并不打算多管閑事,但他回過神來時,發現時眠正在聽他們說話,眼眶里竟然蘊出了眼淚。
“眠眠,你怎么了?”裴寒聲心急地拿紙巾給他擦拭,可是時眠輕輕躲開了,酸楚哽在喉嚨里,讓他的呼吸變得有點困難。
“小齊……小齊……”時眠的眼淚掉了下來,嘴里呢喃著這個名字。
他剛剛聽到了江寧辛說話的內容,知道齊齡遭遇了不幸。
裴寒聲急著安慰他:“你別哭別哭,我去把他找回來好不好,不哭了……”
時眠沒辦法平靜,心中的悲傷無處宣泄,直到聽著裴寒聲一遍遍地保證著,才漸漸平靜下來。
裴寒聲立馬著手去調查這件事。
江寧辛有點后悔自己的多言,自責道:“早知道不說了,又影響了時眠的心情。”
可裴寒聲最了解時眠,現在不說,到時候要是齊齡真的出什么事,才被時眠發現,那才是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他這么難過,就更應該讓他知道了。”裴寒聲說。
裴寒聲派唐岑去打聽,不多時便來了消息,唐岑說:“齊先生和他弟弟現在住在海灣碼頭的集裝箱里,但在此之前,已經被驅趕了幾次,這里不知道可以逗留多久。”
裴寒聲當即安排唐岑去把齊齡接過來家里。
可是唐岑著手去聯系的時候,齊齡卻不愿意過來,因為簡家發話了,誰敢幫助齊齡就是跟他們過不去,齊齡不想連累任何人。
這也是為什么他這段時間擔心和想念時眠,卻遲遲不敢出現的原因之一。
“我裴寒聲怕過誰?”裴寒聲目露兇光,他完全不可能把簡家放在眼里。
但齊齡還是不愿意過來居住,只是太想時眠,請求裴寒聲讓他和時眠見一面。
裴寒聲不再勉強齊齡,但私底下給了他一筆錢,這筆錢足夠交齊年的醫療費,也足夠他們租房生活了。
為了齊年能夠康復,齊齡不得不收下了裴寒聲的好意。
他再三感謝。
只是,在看到時眠的現狀后,齊齡差點沒哭暈過去。
時眠憔悴了不少,見到齊齡后,也只是說了幾個字,從前再難,還能從時眠身上看到幾分生氣。
如今,他整個人都暗了下來。
在得知時眠的經歷后,齊齡更是泣不成聲。
時眠也想哭,他同樣心疼齊齡。
兩個惺惺相惜的人抱在一起哭了一會兒,裴寒聲不得不找機會破解這樣的局面。
他擔心時眠哭壞身體。
不過,齊齡的到來,確實讓時眠高興了不少,他像個小主人一樣親力親為招呼齊齡。
第52章 主cp:心理治療‖副cp:刁難齊齡
一個星期后,裴寒聲約見的心理醫生廖楷過來住處幫時眠作心理治療。
這次前來,主要是想先了解時眠的基本情況,并不會深入治療。
當身為陌生人的廖楷聽到了時眠的經歷后,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說:“沒想到他這么年輕,就經歷了這么多事故。”
江寧辛也說過同樣的話。
廖楷了解完基本情況后,就跟裴寒聲要了一個房間,他要跟時眠兩個人單獨溝通。
裴寒聲得相信廖楷的專業水平,只是他也不得不擔心時眠。
時眠在得知要跟廖楷獨處時,露出了恐慌和難過的表情。
裴寒聲頓時就心軟了,在房間門口把時眠抱在懷里,輕聲安撫他:“你別害怕,廖醫生是來幫眠眠的,我就在外面,眠眠感到不舒服的話喊我一聲,我就會出現了……”
時眠藏進裴寒聲的懷里,搖了搖頭,他不愿意在沒有裴寒聲的空間里和別人相處。
裴寒聲吻了吻他的發心,繼續耐心道:“沒事的眠眠,一會兒就可以出來了。”
時眠漸漸聽了進去,才緩緩地進入房間。
廖楷把房門關了,在此之前,他對上裴寒聲憂慮的神情,安撫道:“放心吧裴先生,不會有事的。”
裴寒聲在外面焦急地等候著。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房門打開了,廖楷和時眠從房間里面出來。
裴寒聲當即迎了上去,來到時眠面前,仔細觀察他的狀態。
時眠沒有表現出不適的感覺,還沖著裴寒聲微微一笑。
此時,廖楷跟裴寒聲說道:“裴先生,他的表現不錯。”
裴寒聲稍稍松了口氣,低頭吻了吻時眠的額頭,不加吝嗇地夸獎道:“眠眠真棒。”
得到夸獎的時眠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把廖楷送走之后,裴寒聲一瞬間又感覺家里只剩下兩個人的話,怕時眠會覺得過分冷清。
于是又去把齊齡和江寧辛他們邀請過來家里做客。
江寧辛還叫上了唐岑。
而江北再一次不請自來。
如今江北祝福裴寒聲和時眠,哪怕是情敵,偶爾還是想和他們玩在一起。
熱熱鬧鬧的一群人過來家里,瞬間就有了生氣。
江寧辛提議在家里搞自助烤肉模式,由于時眠現在還極少和外界接觸,所以這些東西基本是體驗不到的。
裴寒聲同意,當即去根據時眠的喜好準備食材。
可人一多,裴寒聲又開始操心了,總是沒辦法全神貫注做自己的事,而是不到十分鐘就要跑去看時眠一眼。
江寧辛不由地勸道:“你可以慢慢放手了,廖楷不是來看過了嗎?你老盯得這么緊對他反而沒有好處。”
道理裴寒聲都懂,就是沒辦法做到。
但他會學著改變和克制。
趁著裴寒聲不注意的時候,江北又跑去偷偷逗趣時眠。
知道時眠沒有做過那些傷害裴寒聲的事后,江北突然就覺得這個情敵其實十分可愛。
產生了想要跟他開玩笑的念頭。
此時,時眠站在擺放好的零食、果汁面前,江北走過去說:“誒,你知道嗎?這果汁都是色素做的,你吃到肚子里去,皮膚也會變成橙色的。”
時眠聞聲看了江北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江北注意到他的小表情之后,更加肆意了起來,又指著一旁的雞仔餅說道:“這個吃了到時候在你肚子里長個小雞仔。”
時眠的眉毛皺得更深了。
江北屢試不爽,又胡言亂語說了好幾個玩笑騙時眠,時眠的表情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精彩。
但后來玩笑開過了頭,導致時眠委屈巴巴地跑到廚房尋找裴寒聲的身影。
裴寒聲正在切五花肉,聽到身后有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時眠后,他的目光不由地柔和了下來,他輕聲問:“是不是餓了啊眠眠?”
時眠扁了扁嘴。
裴寒聲當即洗了手,湊到跟前去關心他的情況。
“怎么了這是?”
時眠可憐兮兮地說:“你不是說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嗎?”
時眠愿意開口說話,已經讓裴寒聲欣喜若狂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寶貝,詢問道:“怎么?誰欺負你了?”
時眠回頭,朝江北的方向一指。
裴寒聲當即露出護食的表情,說:“我去罵他。”
時眠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本能地想找裴寒聲撒撒嬌而已,從前也是這樣的,有時候小磕小碰,明明不疼,也想在裴寒聲面前擠擠眼淚。
但時眠沒能阻止裴寒聲,這會兒,他已經去找江北算賬了。
不過也不是氣勢洶洶的樣子,只是認真地質問道:“你干嘛欺負眠眠?”
江北貪玩慣了,也不怕裴寒聲的問責了,嘴角掛著得逞的笑意,他說:“看他有趣才跟他玩玩,別人我還不樂意呢!”
雖然知道江北沒有惡意,但裴寒聲仍然鄭重其事地警告對方:“別再逗他了,他會當真的!”
江北掃了裴寒聲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知道了。”
接著,裴寒聲重新回到廚房切五花肉。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時眠在他剛剛離開之后,便接手了他的工作,拿著準備串在五花肉上面的青椒在案板上切著。
看著他輕車駕熟的模樣,裴寒聲有一剎那仿佛看到了曾經的時眠。
時眠對裴寒聲很好很好,雖然偶爾因為想撒嬌會耍耍小脾氣,但萬事都是以裴寒聲為重。
那會兒裴寒聲的事業剛有起色,每天早出晚歸,無論多早或者多晚,時眠都會為他做一日三餐,中午就親自送過去。
為了省錢,也為了裴寒聲能夠吃得健康。
時眠的廚藝談不上精湛,但或許是因為有愛的味道,裴寒聲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眠眠,你小心點。”裴寒聲緩緩地靠近時眠,提醒道。
時眠喜歡有參與感,輕輕點頭后繼續幫裴寒聲的忙。
不多時,一盤盤肉菜便陸陸續續準備好端了出來。
只是,本以為能夠和齊齡開開心心相聚一餐。
不料,齊齡才剛動筷,就被簡浩信一通電話打斷了愉悅的氣氛。
簡浩信心情不好,又喝酒了,一喝醉就會找齊齡麻煩。
他在電話里威脅道:“我限你半個小時之內過來‘御水匯’接我,否則后果自負!”
簡浩信總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家長輩不允許自己和齊齡來往,偏偏就是喜歡為難他。
一邊是簡家的話事人,一邊是簡浩信,兩邊都不是齊齡得罪得起的。
因為他們,齊齡早就傷痕累累了,但只要不牽連弟弟,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齊齡別無選擇,只能前往簡浩信指定的目的地。
得知齊齡準備離開,時眠當即淚眼朦朧,舍不得齊齡走。
齊齡向他保證:“小時你放心,我一定會再找時間來跟你吃飯的!”
聽到齊齡誠懇的保證,時眠才愿意讓他離開。
齊齡不敢耽誤時間,平時省吃儉用下來的錢,此刻要花一半去打車到“御水匯”。
因為要是怠慢了簡浩信,下場肯定會比缺錢更艱難。
在車上的時候,齊齡不由地回想起和簡浩信的種種,從相識到相戀,原來是他一廂情愿的獨角戲罷了。
簡浩信從頭到尾只是貪玩,覺得自己隨叫隨到好玩而已。
他這種有錢的公子哥,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情人,齊齡只是比那些情人更貧困,更好拿捏罷了。
齊齡最近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其實也不太好,但他沒有多想,只當是因為照顧齊年而勞累過度導致的。
他不舍得花錢去檢查。
齊齡趕到“御水匯”之后,距離簡浩信所規定的時間還剩下五分鐘而已。
當前,他并不知道簡浩信的具體位置,但他已經習慣,簡浩信是故意不告訴他的,他喜歡看到自己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等齊齡找到簡浩信的位置時,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此時正舉著酒杯,在投喂懷里一個年輕嫵媚的男孩。
簡浩信的嘴角笑意盈盈,身旁坐的是他那群同樣有錢的富二代。
幾乎每個人都是左擁右抱的。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便是允禮。
他最先看到齊齡的到來,便立馬提醒簡浩信:“小齊過來了,你別這樣了。”
簡浩信的目光便立馬鎖定了齊齡的身影,隨即,他嘴角的笑意更張揚了:“喲!我的小跟班來了,你們想怎么使喚請隨意。”
同時,他看了一下手表的時間,當即眉頭皺起:“可是他遲到了,你們說罰他什么好?”
這群除了允禮以外的紈绔子弟紛紛起哄:“罰酒罰酒!”
簡浩信也來了興致,從桌子上拿起一瓶烈酒就往齊齡跟前走去,他雖然醉了,但腳步依舊沉穩。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雖然品行頑劣,但渾身上下透出的帥氣俊朗是不容忽視的。
齊齡覺得自己活該,對這種人,還是會不爭氣地出現心動的感覺。
即便他即將要灌自己喝酒。
簡浩信把整瓶酒遞給齊齡,命令道:“吹了它!”
齊齡猶豫了,他要是喝垮了,齊年怎么辦,他今晚還要回去照顧齊年。
可是,簡浩信在齊齡遲疑的一瞬間,露出了不滿且兇狠的表情。
第53章 主:時眠康復‖副:簡浩信吃醋
因為這個表情,寒意瞬間在齊齡體內游竄,惹了簡浩信不悅,對方是會動手打他的。
齊齡其實不算怕疼,但每次身上出現淤紫,被齊年看到的話,齊年會哭的。
可齊齡喝不了酒,所以他當下是處于窮途末路的境地。
自從遇到簡浩信,齊齡好似就總面臨這種情況,沒有給他選擇的余地。
齊齡緩緩地接過簡浩信手中的酒,那酒已經被打開了,濃烈的酒香氣瞬間撲面而來。
齊齡別無選擇,他只能慢慢把這瓶酒喝下,可是喝到一半的時候,他就開始反胃,胃部的負擔讓他本能地出現嘔吐的現象。
允禮不受控地從位置上站起來,來到簡浩信和齊齡的身前,他先是拿了一杯檸檬水給齊齡,然后勸簡浩信:“阿浩,你別這樣了。”
醉酒中的簡浩信露出質疑的表情,他用異樣的眼神看向允禮,接著憤怒地質問道:“允禮,你站在哪邊?你敢幫他說話?!”
允禮始終溫和,他輕聲說:“阿浩,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別總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簡浩信不肯聽勸,隨即玩味地笑了起來:“行!你想當好人是吧,給你機會,剩下的這瓶酒你喝了我就暫時放過他!”
允禮平時就不愛喝酒,也不會喝酒,但是面對簡浩信的刁難,他還是選擇毫不猶豫地奪過齊齡手上剩下的酒水,然后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允禮和簡浩信的關系一向交好,看到允禮因為齊齡而認真的模樣,簡浩信的心頭涌出復雜的情緒。
但他剛剛已經作出了承諾,允禮照他的意思做了,他沒理由再繼續為難他們。
畢竟,簡浩信是在意和允禮之間的關系的。
簡浩信感到頭疼,不想待在這個環境里了,他對齊齡命令道:“送我回去!”
齊齡車技并不嫻熟,但每次簡浩信喝醉了,就喜歡使喚他過來當司機。
允禮想繼續插手,上前一步道:“我開車了,送你回去。”
簡浩信推了他一下,冷聲道:“允禮,我勸你別再多管閑事!”
為了不牽連齊齡,允禮是不敢再繼續糾纏了。
齊齡也不想讓允禮為難,忙道:“謝謝允先生,我送他回去就好。”
隨即,簡浩信和其它所謂的好兄弟揮了揮手:“先走了,下次再喝過癮。”
簡浩信把手自然地搭在齊齡的肩上,兩人的體格差距讓齊齡感到壓力,但還是極力在扶穩對方。
男人身上的酒氣十分濃郁,而齊齡卻不反感,他甚至想要開口提醒對方不要喝那么多酒,會傷害身體。
可齊齡不敢說,他沒有資格,也會惹來男人的惱怒。
齊齡拿了簡浩信的車鑰匙,打開車門送他進了后車廂落座,然后自己前往駕駛位。
簡浩信好困,但他不想休息,挑起了話題:“允禮為什么要幫你?你們私底下有來往?”
齊齡方寸大亂,擔心連累允禮,趕忙開口解釋:“沒有,沒有,我和允先生沒有交集。”
“那他為什么幫你?”簡浩信重復道。
齊齡回答不上來,恐慌地抿了抿嘴。
正當他以為簡浩信會再繼續刁難自己時,突然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簡浩信睡著了。
*
裴寒聲的住處依舊熱鬧,他們還在進行自助烤肉活動。
齊齡的離開雖然讓時眠感到失落,但活躍的氛圍很快又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過,這個過程中有一點讓裴寒聲感到不滿,就是時眠喜歡烤肉卷生菜,他自己吃,也幫旁人卷。
而這個旁人卻不包括裴寒聲。
時眠用生菜把肥牛、五花肉等肉類包裹在里面,做好了一個個生菜肉卷,然后分別遞給唐岑、江寧辛和江北。
唯獨沒有主動拿給裴寒聲。
裴寒聲不由地感到失落。
但照顧時眠的工作,裴寒聲沒受影響,一樣不落地負責伺候著時眠。
“這個肉比較肥膩,你喝點檸檬茶解解膩。”
“這個金針菇可能還沒熟,眠眠等一下。”
“可樂不能喝,喝點果汁。”
……
總之,時眠每一個動作,裴寒聲都目光緊隨。
江寧辛再一次看不下去了,在他旁邊小聲提醒道:“我怎么跟你說的,你又忘了。”
裴寒聲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擔心他吃壞肚子。”
“那這個也是成長的風險之一啊,你不能手動阻撓,這樣的話,和24小時盯著又有什么區別了呢?”江寧辛繼續道。
裴寒聲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裴寒聲學著不去插手時眠的主觀動作。
于是,就看到時眠又想伸手去拿可樂喝了。
裴寒聲張了張嘴,但捕捉到江寧辛提醒的眼神,他便把話咽了下去。
時眠想喝可樂,所以就伸手去拿了,裴寒聲沒有阻止他,所以他便喝了。
嘗了一口,口感令人滿足,讓他不由地瞇起眼睛笑了。
看到時眠笑了,裴寒聲也會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
他此生別無所求,就只希望時眠平安健康,他們安穩地生活。
終于,在裴寒聲的努力學習和廖楷的專業引導下,時眠的心理恢復了健康,他變得和以前那樣樂觀開朗。
“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江寧辛是真心祝福裴寒聲和時眠的,看到兩人恢復成從前的樣子,真心實意替他們感到高興。
裴寒聲臉上的笑意掛不住,感激道:“還得謝謝你提醒我方方面面的細節。”
裴寒聲經常當局者迷,多虧了江寧辛在旁邊提醒。
“那你給我轉點錢吧,別光靠嘴感謝啊!”江寧辛開玩笑道。
而裴寒聲卻認真地點開了手機銀行賬戶,準備給江寧辛轉賬。
江寧辛連忙阻攔道:“你別!留著錢養你的小時眠,嬌貴得很。”
不過,裴寒聲同時也面臨了一個“困境”,就是因為他之前受過重傷,所以時眠對裴寒聲比從前管得更嚴了。
這普及到方方面面,例如飲食、作息……
這時,裴寒聲正準備拿起江寧辛剛剛買過來的綠豆餅品嘗,時眠便從廚房的方向跑過來:“裴先生,您暫時不能吃豆制品,我昨晚才跟您說的,這么快就忘了嗎?”
關于時眠的要求,裴寒聲可能會不小心忘記,但絕對不敢違抗,他立即把手上的綠豆餅放下,保證道:“好,我不吃我不吃,你別生氣。”
時眠輕嘆了口氣笑道:“我沒生氣,我只是著急。”
接著又轉身進廚房忙活了。
時眠正在為裴寒聲制作營養餐。
江寧辛得知后,上下掃視了一眼這個健碩的男人,皺眉道:“到底是誰需要吃營養餐?”
裴寒聲假裝為難,卻露出甜蜜的表情:“沒辦法,眠眠管得嚴,我不吃的話他會不高興的。”
“行行行,你就別再撒狗糧了,吃你的營養餐吧。”江寧辛笑道。
不多時,時眠把做好的食物端出來,他做了兩份,另一份是給江寧辛的。
裴寒聲看著兩份天差地別的食物,面露難色。
他面前的那份是:水煮雞胸肉、水煮蝦、水煮西藍花。
而江寧辛的那份是:鹵水雞腿排、雞翅包蝦滑、上湯桑葉。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裴寒聲被江寧辛那份吸引。
江寧辛故意調侃道:“想吃就夾唄,時眠又不會真的怎么樣!”
這時,時眠已經轉身去了廚房收拾鍋具,裴寒聲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笑著搖頭:“我怎么可以辜負眠眠的心意,他為了這頓飯,已經忙了兩個小時。”
對于照顧裴寒聲這件事,時眠樂在其中,不愿意讓其他人幫忙,所以自己耗費的時間就會長了一些。
裴寒聲享用著時眠的勞動成果,心里感到一陣踏實。
江寧辛邊品嘗著時眠的手藝邊贊嘆:“好吃,特別入味,你說時眠不去開個飯店也太浪費人才了。”
裴寒聲笑笑說:“他倒是有提過,但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哪里辛苦了,你可以請人幫他的嘛,規模也不需要太大,主要是消磨時間,給自己帶來成就感。”
可裴寒聲卻還是露出為難的樣子。
江寧辛隨即明白過來了,揭穿道:“擔心時眠辛苦是次要,你主要是不想時眠出去拋頭露面吧!”
江寧辛又吃了一個雞翅,含糊道:“聽說徐聽風可以出來活動了,你的威脅又來了。”
裴寒聲確實是有所顧忌的,關于徐聽風這個人,雖然已經慢慢淡出了他和時眠的世界,但那些過去確實是發生過的,在心里產生的陰影也是不可輕易磨滅的。
“聽說他下半生都要坐在輪椅上。”裴寒聲平淡地道。
江寧辛點頭:“嗯,應該沒辦法再耍什么花招了,他都這種情況了,目前是保命要緊。”
可他們都低估了徐聽風對時眠的感情,哪怕變成這樣,心中對時眠的念想一點也沒有減弱。
反而越來越想念這個人。
可徐聽風不會再玩陰暗的,他不會再傷害時眠。
只是總會忍不住讓梁舟推他出來,到時眠的住處附近,等他出來買東西或者扔垃圾的時候,遠遠看上一眼。
看一眼以解思念之苦。
第54章 主:被迫說了謊
梁舟不支持徐聽風這種行為,卻不忍開口阻止。
他總是委婉地作出一些勸說讓徐聽風自愿回去。
梁舟說:“先生,這會兒風挺大的,可能會下雨,他應該不會出門吧。”
徐聽風目視前方,看著時眠平時出沒的方向,神情中露出了哀傷。
他喃喃道:“你說眠眠……要是愿意過來說一句關心的話,那該多好啊。”
徐聽風總是奢望,奢望時眠能夠看在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份上能夠不計前嫌,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朋友一樣問候一句,他也心滿意足。
可是時眠并沒有,甚至快到了忘記徐聽風這個人的地步了。
梁舟說:“就算他想關心您,裴寒聲也不會同意的,他可能是被姓裴的牽絆住了。”
他希望這種說法能給徐聽風帶來一點安慰。
不料的是,這些話卻勾起了徐聽風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想到了一個主意,他想領養小樂。
這樣的話,時眠以后探望小樂,就必須經過自己的同意。
那樣,他就可以見到時眠了。
實際上,這些天時眠也在考慮小樂的問題,如今他有能力擔起撫養小樂的責任,計劃把他從福利院里接回來。
但前提是他要跟裴寒聲商量溝通,確定對方沒有一點意見他才會去實行。
沒想到,時眠晚了一步,徐聽風利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把小樂領走了。
時眠得知這個消息后,卻不敢讓裴寒聲知道,就算徐聽風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也不愿意讓裴寒聲跟這個人有任何交集。
所以時眠打算單槍匹馬去找徐聽風進行談判。
“裴先生,我周日約齊齡出去逛逛,就不和您一起吃飯了。”時眠一邊折疊衣服,一邊對正在筆記本前面工作的裴寒聲說道。
他心虛得連余光都不敢看裴寒聲一眼。
裴寒聲也希望時眠多出去散散心,但還是忍不住吃醋地道:“什么?你打算拋下我了啊?”裴寒聲故作委屈,將注意力從電腦屏幕上抽離,看向時眠時皺了皺眉問。
“那您不希望我去的話我就不去了。”時眠語氣輕松自然,絲毫沒讓裴寒聲看出異樣。
裴寒聲淡笑道:“傻子,逗你玩的,什么時間和地點,到時候我送你過去。”
面對裴寒聲的體貼,時眠有幾分愧疚,放下手上的衣服朝男人走去,然后俯身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謝謝裴先生,時間地點我再確認一下。”
時眠很少主動做出親昵的行為,雖然在一起挺長時間了,但這個寶貝在這方面還是保持內斂的性格。
這會兒實屬讓裴寒聲受寵若驚。
愣了幾秒后,裴寒聲將時眠一把抱坐在了懷里。
時眠被嚇了一跳,在他懷里掙扎了兩下,臉都熱了起來。
裴寒聲啞聲道:“別動,讓我親親就好。”
這話似乎有蠱惑人心的作用,時眠果然不動了。
有曖昧摻雜進空氣里,不受控制地發酵,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起來。裴寒聲湊得很近,時眠配合地回應著他的動作。
但考慮到裴寒聲還有正事,時眠點到為止,最后及時制止了裴寒聲的進一步試探。
到了周末的時候,裴寒聲如約定的那樣,把時眠準時送到目的地。
看到齊齡沒有出現,裴寒聲便留下來陪時眠等待。
時眠委婉地驅趕:“裴先生,您先回去吧,小齊說他很快就到。”
可裴寒聲不放心:“我等他過來再走。”
時眠露出為難的表情,卻擔心被裴寒聲看出破綻,正愁著要如何自然地支走對方。
幸虧,唐岑打了電話給裴寒聲,有急事需要他回公司一趟。
裴寒聲再三叮囑:“你就在這里等,不能亂走知道嗎?”
時眠無奈地笑笑:“我不是小孩子啦。”
裴寒聲依然擔憂:“齊齡過來了,記得跟我說一聲讓我放心。”
“我知道了裴先生,您快去處理正事吧。”時眠催促道。
裴寒聲終于離開,時眠便開始了他的正事。
時眠主動聯系了徐聽風,如果不是因為小樂,他此生都不愿跟這個男人再有任何交集。
接到時眠的電話,徐聽風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最真實的一個笑容。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做的壞事,卻幾乎忽略了他對時眠情深似海,連他自己都估量不到的地步。
徐聽風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眼中滿是寵溺:“眠眠。”
時眠正經道:“徐先生我們不太熟,請您別這么喊我。”
徐聽風不想破壞氣氛,退讓了:“好,你在哪里?我讓人去接你。”
時眠拒絕道:“不用了,我打車過去,你最好保證小樂毫發無損!”
時眠嘴里說著冰冷的言語,實際上,小樂被徐聽風照顧得極好。
徐聽風不僅請專人照顧小樂,自己也經常會親力親為陪他玩耍。
相處幾天下來,小樂竟然開始依賴徐聽風了。
這個人是時眠的家人,徐聽風不會虧待他的。
徐聽風發了詳細地址到時眠的手機上,發送出去后,徐聽風就開始期待時眠的到來。
難得看到徐聽風露出這么多笑容,梁舟也不再說任何破壞氣氛的話,只幫徐聽風準備招待時眠的食物。
“他最喜歡吃蝦仁了,多煮點。”
“這個玉米糊要加麥片一起打,他總說吃麥片健康。”
“做魚湯的魚一定得煎一下。”
徐聽風跟梁舟嘮叨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準備迎接自己的愛人。
可是,旁觀者都看得出來,時眠和徐聽風連朋友都算不上,時眠甚至視他為仇敵。
不多時,時眠趕來了,為了他,大門不僅沒有上鎖,還敞開了。
時眠直接走了進去。
一進去客廳,時眠就看到小樂被徐聽風抱在懷里,小樂趴在徐聽風胸口安心地睡著了。
時眠想要發火,卻害怕吵醒小樂讓他受到驚嚇,所以時眠克制了。
看到時眠的到來,徐聽風嘴角的笑意更張揚了。
正在這時,時眠接到了裴寒聲打來的電話。
時眠只好先到角落接聽。
裴寒聲:“眠眠,齊齡到了吧,你怎么沒跟我說一聲?”
剛剛一路忐忑,時眠竟然忘記了裴寒聲的交代。
這會兒心口發慌,但他還是極力把它壓下去,笑著回道:“到好一會兒了,不好意思,忘記跟您說了。”
裴寒聲這才放心:“那好,你們逛吧,有什么需要就打電話給我。”
時眠:“好。”
掛斷電話后,時眠心里七上八下,因為他欺騙了裴寒聲。
轉過頭時,又對上了徐聽風的強顏歡笑,時眠心頭的郁結無處釋放。
這時,徐聽風已經讓人把小樂抱到一邊的小床上睡了。
他知道時眠肯定有很多話要質問自己。
他不難過,時眠愿意跟他說話,他已經感恩戴德了。
“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放過小樂?”果然,時眠一開口就是質問。
徐聽風落寞地笑了笑,答非所問道:“人家都說外甥像舅舅,他長得很像小時候的你。”
“然后呢?”時眠皺眉問,他根本沒耐心跟徐聽風閑聊這些有的沒的。
徐聽風突然用真誠的口吻說道:“所以我會善待他的,你不用擔心。”
時眠惱怒地問:“你的意思是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嗎?”
徐聽風其實不忍和時眠說重話,可他卻不得不說:“目前來說,是的。”
時眠本能地握了握拳頭,卻不能對徐聽風怎么樣。
小樂雖然是被徐聽風以不正常的手段領養的,但手續是合法辦理的,時眠不能拿他怎么樣。
他只能暫時隱忍,轉而道:“我想看看小樂。”
徐聽風大方道:“歡迎你以后常來看他。”
時眠最后去小床邊看了看熟睡中的小樂,俯身親了他一下,然后只能先行離開。
離開前警告道:“要是小樂磕著碰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徐聽風保證道:“他只會越來越好。”
最后,時眠在外面獨自閑逛了一天,等裴寒聲快結束工作的時候才回家。
時眠提前做好了晚飯,坐在餐桌旁等裴寒聲回來。
裴寒聲在半路給他買了肉松奶貝,笑著說:“也不知道你今天出去吃過這個沒有,我看它新鮮出爐就買了。”
因為時眠愛吃。
“沒、沒吃呢。”時眠眼神躲閃地應了一聲。
“那待會兒吃完飯再嘗嘗,等我很久了吧?先吃飯吧。”關于今天,裴寒聲并沒有多問,只是想讓時眠快點填飽肚子。
“嗯。”時眠乖乖地坐到餐桌旁,給裴寒聲夾了一大塊魚肉,然后低著頭默默地吃飯,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裴寒聲看著他始終一言不發,心里不禁擔憂:“出什么事了么?”
時眠連忙否認:“沒有啊。”
“那怎么無精打采的?”裴寒聲也給時眠夾了一塊魚肉。
時眠掩飾道:“太久沒出去逛街了,有點累。”
裴寒聲輕笑道:“那待會兒早點洗漱休息。”
“嗯。”時眠繼續低頭吃飯。
“你們今天午飯吃的什么啊?”裴寒聲隨意地問道。
“烤肉。”這是時眠在閑逛的時候已經想好的答案。
“那待會兒要喝點涼茶,烤肉熱氣。”裴寒聲體貼道。
這讓撒謊的時眠更為內疚,幾乎要跟對方說出實情。
第55章 主:辦公室溫馨一刻‖副:“你!跪著伺候。”
但就是因為太了解裴寒聲對自己的感情,了解對方的性格,所以時眠更不敢輕易告知。
這些天,裴寒聲被公司的事務纏身,時眠又暫時想不到對付徐聽風的辦法。
他靜下心來就會胡思亂想,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時眠主動要求跟裴寒聲去公司幫忙。
裴寒聲可高興了,笑得心花怒放:“有你在跟前,我就不會那么愁了。”
時眠靦腆地笑著:“但我只能幫你打下手,幫不上什么大忙。”
裴寒聲吻了一下他的眉心,道:“只要看著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吃完早餐后說說笑笑地出門。
但路過早餐店的時候,裴寒聲還是停車去買了一份小籠包。
來到公司進辦公室后,他把小籠包放在辦公桌上,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坐了下來。
時眠以為是他在家里沒吃飽,便去打開盒子,說:“您先吃,我來幫您整理整理。”
裴寒聲把電腦打開了,在輸入密碼的時候余光忍不住往時眠那里瞟,他說:“小籠包是買給你吃的。”
時眠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為難道:“我吃得很飽,吃不下了。”
“那待會兒吃,我怕你在這里會悶。”裴寒聲笑著說。
時眠不想耽誤他工作,便沒再推托,把飯盒蓋了起來,準備等會兒餓了吃。
裴寒聲坐在電腦前開始投入工作。
他把西裝脫了,里面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襯衫,袖口挽到小臂處,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肌肉和一塊普通的手表。
這塊手表是時眠送給他的,時眠對名牌一向沒什么概念,覺得款式好看就買了。
而它只要是時眠挑的,就能深受裴寒聲的喜愛。
工作中的男人專注而利落,隱隱帶著一股禁欲的氣息。
“眠眠,你老盯著我看做什么?”裴寒聲突然開口,嚇得時眠一個激靈。
“沒、沒有啊!”時眠慌忙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試圖擋住微微泛紅的臉頰。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裴寒聲語氣溫和,嘴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時眠想幫裴寒聲分擔工作,便在一旁的書架上把那些文件分門別類。
這些工作平時都是由唐岑負責的,但唐岑最近也忙得不可開交,裴寒聲不放心交給其他人,就一直擱置著。
時眠做某件事情的時候也十分專注,壓根沒發現裴寒聲總是時不時地抽出視線來偷偷看他。
此時,辦公室里安靜得只剩下敲擊鍵盤和翻閱文件的聲音。
“裴先生。”此時,唐岑的聲音打破了這會兒的安靜。
“進來。”裴寒聲說。
唐岑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裴先生,這是您要的市場分析報告。”唐岑把資料放在了裴寒聲的桌面上。
“嗯,好。”
唐岑把文件放下后,又補充道:“江哥說今晚想約您吃飯呢。”
裴寒聲拿起報告,翻閱了起來,聽到唐岑的話后,若有所思道:“要不你跟他單獨去吃就好了。”
唐岑露出訝異的表情,然后滿臉寫著抗拒:“不了不了,上回和江哥去了一趟超市,江爺爺就過來質問了。”
江爺爺這陣子都擔心江寧辛學裴寒聲,跟男人在一起,所以把江寧辛也看得很緊。
“老爺子太古板了,真有點同情寧辛了。”裴寒聲開玩笑道。
“那您……還答應吃飯么?”唐岑確認道。
裴寒聲云淡風輕地說:“再看吧,我今晚比較想和眠眠二人世界。”
這句話裴寒聲故意拔高音量,被時眠聽了去,臉頰瞬間又熱了起來。
這時,時眠被手機提示音轉移了注意力,他拿出手機點開一看,是徐聽風發來了關于小樂的視頻。
他不得不承認,小樂在徐聽風的照顧下,每天都在茁壯成長。
可讓小樂在這樣一個品性的人身邊長大,時眠實在擔心他以后會走上一條危險的道路。
他沒辦法放心。
*
簡浩信是南云市各個酒吧的常客,因為從小集齊萬千寵愛于一身,導致他的性格囂張跋扈,成人后也不去自家公司幫忙,每天游手好閑、吃喝玩樂。
簡浩信今晚又約了一幫人來到這家叫“Tonight”的酒吧。
“阿浩!快點幾個MB來陪陪,今晚來的人太少了。”其中一個友人說道。
簡浩信來酒吧習慣點幾個MB左擁右抱,但他從來都不會碰他們,打從心底里嫌臟。
或許只是為了在這群豬朋狗友面前充面子罷了。
“隨便點隨便點!今晚大家又是不醉不歸!”簡浩信拿起桌面上的酒杯,猛喝了幾口。
然而,酒杯剛放下時,簡浩信就在不遠處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齊齡今晚代替合租的朋友過來這里上一天班。
簡浩信一下子就惱火了,當即起身朝齊齡的方向快步走去!
“你為什么在這種地方上班?”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簡浩信在沒靠近齊齡的時候就發出質問。
齊齡聽到聲音后猛地抬頭,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
偌大的南云市那么多間酒吧,為什么偏偏在他頂班的時候,簡浩信出現在了這里?
確定是簡浩信后,齊齡便立馬低下頭,局促地捏著衣角:“嗯……我幫人頂班的……”
可是聲音太小,簡浩信根本沒有聽清。
心頭的火焰還在燃燒,出聲的語氣變得更為冷厲:“我問你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做什么?!”
這個問題一出,齊齡簡直覺得莫名其妙,簡浩信也知道這些地方烏煙瘴氣,可是他幾乎每晚都游走在這種場合。
而且,從前也沒少命令齊齡來這種地方接他。
現在齊齡自己出現在這里,反而好像惹他不高興了。
齊齡沉默了。
“你給我把這身衣服脫了,離開這里!”簡浩信緊緊盯著齊齡,語氣里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焦躁。
齊齡咬了咬嘴唇,小聲說:“我……我現在不能離開……得把事情做完。”
“你敢反抗我的命令?!你是不是打算成為這種不三不四的人?!”
簡浩信心里莫名煩躁,說話也越來越刻薄。
齊齡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受傷。
“阿浩,你別說這種話,我們不偷不搶,這也是一份職業……”
齊齡幾乎不曾反駁過簡浩信,這溫溫吞吞的反應讓這個男人怒火攻心:“呵?職業?!那在你眼里,在這種地方陪睡也可以當職業?我之前倒是沒看清你是這種貨色!”
齊齡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情緒。
簡浩信口不擇言地說著難聽的話,齊齡提醒自己該習慣的。
“阿浩你別鬧了,有什么問題等我結束工作再溝通好不好……”齊齡卑微地懇求道。
“行啊,工作是吧,那就過來伺候!”簡浩信突然換了副嘴臉,命令齊齡過去他那一桌服務。
齊齡不敢違抗他的意思,戰戰兢兢地跟在他的身后。
簡浩信回到原來的卡座,坐下之后就有兩個漂亮的MB分別坐在他的左右,挨得很近。
簡浩信趾高氣昂地對齊齡說:“你!跪著伺候。”
齊齡一陣錯愕。
“怎么?主人都使喚不動狗了?”簡浩信用犀利的眼神看著齊齡。
他咄咄逼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傷人。
齊齡的心臟被磨煉得再強大,面對心上人的侮辱,也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但他只能照做,不然激怒了簡浩信,這個人只會變本加厲地欺辱自己。
齊齡跪了下來:“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沒看到我酒杯空了?倒酒!”簡浩信高高在上地發出指令。
齊齡聽到指令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酒瓶,為空杯子倒酒。
可他的動作太慢,引起簡浩信的友人的不滿,拿起位置上一個抱枕,往齊齡的頭上砸。
齊齡被突如其來砸這么一下,手上的酒瓶沒有拿穩,摔在了地面上。
但他下意識徒手去收拾,他很怕連累自己的合租室友。
簡浩信先是頓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只是看到齊齡這般模樣,他就控制不住地生氣。
因為太著急,齊齡的手指當即被那些玻璃碎片扎傷了。
但簡浩信只是輕皺眉頭,沒有任何表態。
此時此刻,允禮出現了,他按照簡浩信父親的指示過來把簡浩信帶回家,沒想到又遇到他在刁難齊齡。
“你起來。”允禮快步靠近,他看不過去,作勢要把齊齡扶起來。
齊齡的手指流血了,連張紙巾都沒有。
“你受傷了。”允禮拿過紙巾幫齊齡止血,但他不敢做得太出面,隨后讓齊齡下去處理一下。
全程,簡浩信都沒有表態。
齊齡看到簡浩信沒有阻攔,轉身想走,卻因為身體虛弱,腳步踉蹌了一下。
簡浩信突然從座位上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卻在觸碰到他身體的瞬間,感覺到一陣滾燙。
“你發燒了?”簡浩信臉色一變,語氣里是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擔憂。
齊齡無力地在他懷里掙扎出來,語氣混著虛弱的喘息:“我……我沒事……”
“有沒有事不是你說了算!”簡浩信一把拽住齊齡的手臂,大步地離開了這里。
第56章 主:對時眠發火了‖副:給糖也給毒藥
允禮看著齊齡被簡浩信強行帶走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酒瓶碎片,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追上去。
這時,酒吧里的負責人過來了,一邊命人收拾殘局,一邊尋找齊齡的身影。
允禮跟負責人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負責人不敢得罪簡浩信這幫人,也只能不了了之。
隨即,其他友人不由地發出調侃:“阿允,你每次都這么多管閑事做什么?那個人就是阿浩的玩物,你老這樣會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的……”
允禮抬眸掃了說話者一眼,眼神里帶了一絲不能茍同的不悅,他淡聲道:“你們就算不幫忙,也別在旁邊火上澆油,真的出事后悔就晚了。”
這些友人本性如此,肯定不會贊同允禮的說法,鄙夷不屑地笑了一聲,然后轉移話題:“算了,別說這些掃興的事,坐下喝酒。”
允禮沒打算留在這里喝酒,他是臨時被喊出來的,這會兒還要趕回去做正事。
“我還有點事,你們喝吧,再聯系。”允禮說完就離開了。
齊齡被簡浩信拽著走,踉踉蹌蹌地幾乎要摔倒,但他不敢吭聲,只能努力跟上男人的步伐。
這個男人一向都是霸道的,說話霸道、行為霸道……從來都不會考慮齊齡的感受。
但以齊齡的能力完全沒辦法和這個人抗衡,只要露出稍微反抗的意味,輕易就會激怒簡浩信,那么齊齡的下場只會更加慘烈。
齊齡還有年幼的齊年要照顧,他不敢冒險,不敢違背簡浩信的意思。
但此刻手好疼,不是手指被劃傷的位置疼,而是被簡浩信用力抓住的手腕好疼。
“阿浩……你弄疼我了……”齊齡稍稍掙扎了一下,但簡浩信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牢牢地禁錮著他。
簡浩信沒有理會齊齡的掙扎,拽著他走到了停車場,一把將他塞進了副駕駛。
齊齡的頭撞到了車窗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簡浩信的心臟猛地一縮,動作頓了一下,才終于不那么粗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齊齡的一舉一動似乎能夠牽扯他的思緒。
向來都是簡浩掌控一切,他不習慣這種感覺,也排斥這種感覺,所以在面對齊齡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便越來越暴躁。
“沒用的東西!”簡浩信不由地指責道,可手上的動作卻是誠實的,在齊齡被撞的位置揉了揉。
齊齡不習慣來自于簡浩信的親昵舉動,身體稍稍后退了一下,試圖和對方拉開距離。
齊齡自己捂著頭,支支吾吾道:“我沒事……”
簡浩信沒有再糾結,他想到自己喝了酒,不能開車,又看了一眼齊齡受傷的手指,最后只能打電話讓司機過來送他們回去。
簡浩信對齊齡說:“你今晚去我那兒。”
齊齡不可思議地看向簡浩信,雖然齊年在醫院有護士照顧,可是,他自從被簡家警告了之后,和簡浩信已經保持了距離,更別談在簡浩信那邊留宿了。
“阿浩……我……”齊齡想要商量著拒絕。
可是一出聲就激怒了簡浩信:“你敢多說一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
到家了之后,簡浩信把齊齡從車上拉下來,但齊齡因為一直在車上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這會兒雙腳發麻,站不穩差點跌倒。
簡浩信扶住了他,幾乎是半拖半抱地把他弄進了屋。
“阿浩,我……我自己可以走……”此時,齊齡的肩膀被簡浩信用手搭著,他想要和對方盡量避免肢體上的接觸。
但他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抵抗簡浩信的蠻力。
簡浩信把他帶進去后,將他按坐在沙發上,轉身吩咐管家:“拿醫藥箱幫他處理一下傷口。”
齊齡只能順從地坐在沙發上,他的手指還在輕微冒著血絲,雖然他不是什么精貴的身體,也并不矯情,可或許是被簡浩信稍稍在乎了,齊齡竟然實實在在感覺到手指上的痛意。
年輕管家拿著碘伏和棉簽走過來,開始給齊齡的傷口消毒。
但期間難免會有皮膚相觸,這樣的一幕,竟然讓簡浩信覺得礙眼極了,一把奪過年輕管家手上的棉簽,由他親自為齊齡的傷口上涂藥。
簡浩信沒控制好力道,齊齡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嘶……”
簡浩信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動作不自覺地放輕柔了一些,但語氣還是生硬的:“嬌氣!”
齊齡抿了抿嘴唇,難為情地別開了視線。
簡浩信處理好齊齡手上的傷口后,又讓他吃了退燒藥,繼而恢復成一副冷漠的樣子,他說:“我剛剛沒喝盡興,等下你要陪我繼續喝!”
他的語調里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齊齡不得不同意。
齊齡也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簡浩信就是這樣一個人,給糖和給毒藥都是同時的,他不可能一直對你好。
又怕你徹底跑了,也不會一直對你不好。
*
時眠點開視頻,小樂正坐在嬰兒車里,手里抓著一個毛絨玩具,咯咯地笑著。
徐聽風在逗他玩。
時眠心里五味雜陳,他覺得自己總是做不好每一件事,想保護的人也總保護不了,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把小樂搶回來自己帶在身邊,可是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但他必須盡快想到應對之策。
“眠眠,怎么了嗎?”裴寒聲察覺到時眠正在走神,關心地問道。
此時,唐岑已經離開了辦公室,空間里只剩下裴寒聲和時眠兩個人。
時眠慌忙退出聊天界面,故作輕松地說:“沒什么,太久沒干活了,竟然連點小事都做不好了。”
裴寒聲沒有懷疑,笑著說:“別那么大壓力,我讓你來也是怕你在家悶,你不用刻意做什么的。”
時眠點點頭,努力集中精神繼續幫裴寒聲整理文件。
這時,裴寒聲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好!我馬上過去!”裴寒聲應了一聲后掛斷電話,語氣急促地說:“寧辛出車禍了!”
時眠猛地站起身,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嚴不嚴重?”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裴寒聲說著,拿起外套過來牽起時眠的手,兩人一起離開辦公室準備前往醫院。
江寧辛的情況并不嚴重,只是手臂暫時沒有辦法正常活動,沒有任何生命威脅。
但江爺爺著急,強迫他得留在醫院觀察,而裴寒聲身為他的摯友,也三番兩次往醫院跑。
這樣,便給了時眠更多的機會去處理小樂的事。
時眠再次去找徐聽風談判,但時眠的到來,根本不可能動搖徐聽風把小樂困在身邊的想法,反而會越來越堅定地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畢竟只有這樣,他才能如愿以償見時眠一面。
時眠沒有談判的資本,每回過來只是能確認小樂的安全問題和生活狀況罷了。
然而,這種次數多了,裴寒聲如何會沒發現時眠的反常。
他有多在乎時眠大家有目共睹,是時眠太過于沉浸在這個難題中導致忽視了這個男人的敏感。
就這樣,被裴寒聲發現了時眠背著自己跟徐聽風還有來往。
這天,時眠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看到裴寒聲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
時眠因為心虛被他看得無所適從,卻故作鎮定地問:“怎么了?難道是江先生有什么情況嗎?”
裴寒聲依舊用質疑的眼神看著時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冷聲地反問:“你去哪兒了?”
時眠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含糊其辭地說:“就……出去買點東西……”
“買什么了?”裴寒聲稍稍逼近一步,語氣不滿地追問道。
時眠這才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手上什么東西都沒有,只能慌忙地解釋道:“賣完了,所以沒有買到。”他不擅長說謊,話音剛落,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裴寒聲深吸一口氣,試圖壓抑著怒火,一字一句地問道:“眠眠,你還沒打算說實話嗎?”
時眠一驚,意識到裴寒聲發現自己去做什么了,頓時啞口無言,不敢再繼續辯解。
“眠眠,我問你話呢。”裴寒聲并沒有多大聲,更準確來說,他全程的態度都是溫和的,卻足以嚇得時眠渾身一顫。
“我……您是不是知道了……”時眠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含糊道。
“你明知道我會介意,為什么要瞞著我去跟他見面?”裴寒聲知道時眠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他生氣的點在于時眠瞞著自己靠近那個危險的人物。
時眠低著頭,因為愧疚,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聲音哽咽地說:“我……我只是……覺得自己能夠處理好的。”
“不是第一次了眠眠!你到底要我再強調多少次!”裴寒聲步步緊逼,語氣中充滿了失望。
他和時眠總在分別,全都是因為徐聽風從中作梗,如今,時眠的做法還是和當年相似,什么都不告訴自己,自己默默地處理和承受著。
時眠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哽咽著說:“對不起……我……”
看著時眠難過,裴寒聲也于心不忍,但他還是沒辦法不惱怒,所以他沒有選擇讓步。
裴寒聲依然狠下心,轉身上了樓回房間。
時眠無助地抹了抹眼淚,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讓裴寒聲寒心了。
第57章 主:終究舍不得生他的氣‖副:被打成重傷
時眠當晚也自覺沒有回房間和裴寒聲一起睡,他擔心自己又說錯話惹裴寒聲更生氣。
時眠去客房睡了,躺下之后,也開始反省自己。
相愛這么多年來,裴寒聲一直都很包容他,寵愛他,幾乎沒有對他紅過臉。
若非是這一次真的對自己失望了,也不會用這樣的態度相待。
時眠翻了個身,將臉埋進了被子里,他把事情搞砸了,茫然得不知道如何補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眠就這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沒有睡意,閉上眼睛許久也沒有順利入睡。
隨即,時眠緩緩起身,拖著輕盈的步伐,悄悄地來到裴寒聲睡覺的那間房。
時眠驚訝的發現,裴寒聲的房門沒關,他不禁聯想到這是不是給自己留門的舉動。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時眠隱約可以看到床上躺著的身影。
他越是放緩腳步,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因為生自己的氣,裴寒聲恐怕連晚飯都沒吃呢。
時眠的腦海里不禁在擔憂這個男人會不會餓,夢里會不會也在生自己的氣。
但同時也不斷回放著當時裴寒聲上樓時的決絕背影,以及那些充滿失望的話語。
“你明知道我會介意,為什么要瞞著我去跟他見面?”
“不是第一次了眠眠!你到底要我再強調多少次!”
每句話,都讓時眠望而卻步,不敢留下來擾裴寒聲的清夢。
但時眠沒有想到,這個正在負氣中的男人并沒有睡著,只是他的確余怒未消,時眠不僅隱瞞他,事情被揭穿后,還跟自己分房睡。
裴寒聲躺下之后越想越氣。
可是他不舍得,一想到時眠獨自一人承受這么多,他就心軟了。
“眠眠,你怎么還不睡?”在時眠走神之際,耳邊傳來裴寒聲低沉的聲音。
他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本能地起身想要躲閃,卻被裴寒聲一把扣住,壓在了身下。
“裴先生……”時眠沒有掙扎,而是委屈巴巴地喊了裴寒聲一聲。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裴寒聲質問道,但語氣中卻有玩笑的意味,所以時眠判斷他的火氣正在消散了。
“我……”可是時眠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句蒼白無力的道歉。
“對不起……”
裴寒聲沒有松開時眠,目光沉沉地看著身下這個寶貝,他問:“眠眠,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
時眠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該瞞著您,更不該……”
“不,你錯了。”裴寒聲打斷了他,“我生氣,不是因為你瞞著我,而是因為你不信任我。”
時眠無措地愣了一下,目光閃爍地看著裴寒聲。
“眠眠,經歷了這么多波折,我們已經是彼此最親密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做你最能依靠的后盾,不讓你一人承受任何困難。”
裴寒聲抬手,輕輕地撫摸著時眠的頭發。
“徐聽風那個人有多狡猾我們都清楚,我不要你獨自面對危險。”
時眠安靜、乖巧地傾聽著裴寒聲的耳鬢廝磨。
“答應我,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告訴我,好嗎?”
時眠的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這次更多的是感動。
“我知道了,是我處理不當,以后再也不會了。”時眠保證道。
同時,時眠羞于被裴寒聲看見自己的眼淚,又作勢想要躲進被子里,但被裴寒聲制止,擁在了懷里。
時眠感受著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和有力的心跳。
“睡覺吧寶寶,那些事,我們明天再商量解決。”
夜深了,裴寒聲哄著時眠入睡,打算第二天才跟他探討關于徐聽風的事。
有了裴寒聲的寬慰,時眠果然放松了不少,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來吃完早餐,才一五一十地跟裴寒聲將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時眠當局者迷,又因為擔心小樂而亂了陣腳,所以一時沒有看清徐聽風真正的用意。
而裴寒聲聽完時眠的說明后,立馬就看穿了徐聽風的陰謀。
“眠眠,你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因為小樂而去見徐聽風了。”裴寒聲提醒道。
時眠一知半解:“為什么呢?”
裴寒聲解釋道:“他就是為了用小樂牽制你,讓你一次次因為小樂和他碰面,眠眠,我不得不承認,徐聽風對你始終沒有死心,你不能上了他的當。”
時眠明白過來了,也答應裴寒聲的要求。
一切都交給裴寒聲去處理。
*
簡浩信高調地把齊齡帶回自己的住處,神通廣大的簡家長輩如何會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但他們之前教育過、警告過,都沒有徹底斷了這兩人的糾纏。
所以簡家長輩不會再浪費口舌在簡浩信身上。
于是,他們唯一的目標,只能鎖定在弱小的齊齡上面了。
一個星期后。
簡浩信在此期間打不通齊齡的電話,頓時火冒三丈。
“這狗東西,竟然敢跟我玩失蹤?連電話都不接了!”
一惹惱簡浩信,他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在他這里,齊齡沒有所謂的尊嚴。
簡浩信認為齊齡有意躲著自己,還不禁聯想到,是不是傍上哪個大款遠走高飛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簡浩信被火焰蒙蔽了心智,他突然拿起酒杯,猛地將它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然后憤怒地命令他的助手,“去,給我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狗東西給我找出來!”
等空間安靜下來時,簡浩信眼底的狠戾卻沒有消散,他冷聲道:“敢跟我玩消失,找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簡浩信完全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
齊齡是被一陣劇痛疼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疼痛的感覺讓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廢棄的集裝箱里面養傷。
破舊的環境里,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灰塵。
齊齡身邊沒有人照顧,他想喝水,也得自己撐著重傷的身體勉力起來。
齊齡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
他低頭一看,身體的皮膚多處滲出血跡,也有不少位置都是淤青。
“你要活下來,齊齡,你不能倒下!”齊齡咬緊牙關給自己打氣,想到弟弟齊年,想到摯友時眠,他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了性命。
齊齡知道是簡家派人對自己下的狠手,可他卻沒辦法反抗,他怕得罪那些人,會給身邊的人招來危險。
他一個人承受就可以了。
齊齡強忍著疼痛,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水壺就在一旁的桌子上,齊齡好艱難才成功喝到一口水。
喝完水后,他又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地挪回床上。
與其說是床,還不如說它只是塊廢物利用的木板,但對齊齡來說已經滿足。
因為之前齊年經常生病,也總是磕磕碰碰,所以齊齡常備有一個藥箱,回到床上后,他拿出藥箱給身上的傷口換藥。
可他已經不能出門好些天了,家里用來充饑的面包也已經吃完,重傷的他別說補充營養,連維持體力都十分艱難。
齊齡今天不得不外出采購食物補充能量。
換好藥后,齊齡在床上緩了好久,才拖著沉重的身軀起床,離開集裝箱出來找吃的。
不遠處有一個小商店,他打算去那里買點面包和香腸將就應付。
齊齡在坑坑洼洼的沙地上艱難地行走著。
但小商店并不算遠,只是他的體力漸漸不支,眼前開始模糊。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齊齡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可還沒到小商店,齊齡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當齊齡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躺椅上,周圍的環境并不是自己租用的集裝箱。
齊齡有點心慌,當他疑惑不已的時候,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救他的人是允禮。
允禮看到齊齡醒來,神情復雜地說:“你終于醒了,身上的傷是不是好疼?”
允禮得知簡浩信發了瘋似的尋找齊齡,自己不放心也背著簡浩信尋找齊齡的下落,但允禮一向是鎮定從容的性格,根據平時的觀察便順利找到了齊齡的位置。
但他沒想到,齊齡竟然傷成這樣,聰明的他自然知道這和簡家人脫不了干系。
“允先生,是您救了我,給您添麻煩了……”齊齡虛弱地說道。
“別說這些,你餓了吧,我買了粥。”允禮把肉粥拿到齊齡面前,準備喂他喝下。
但齊齡有點別扭,遲遲沒有張嘴。
允禮說:“想必你現在也沒辦法自己吃粥吧,別不好意思,吃飽了傷才好得快。”
“謝謝您。”齊齡感激地說道,終于張嘴吃粥。
他果然是餓了,一碗粥全部吃完了。
“我還買了包子,你也吃點。”允禮關切地說道。
齊齡搖了搖頭:“我吃飽了。允先生,您還沒吃吧,您也吃。”
“嗯,等會兒,你吃飽了就繼續睡會兒。”允禮叮囑道。
齊齡卻遲疑了,允禮似乎看出了他的擔憂,安慰道:“你別擔心,這里很隱蔽的,沒人會找到這里,我也保證自己不會有事的。”
第58章 主:同意小樂被領養‖副:被找到了
可是允禮的話并沒讓齊齡的心完全安定下來。
面對齊齡的愁容,允禮仿佛有洞察人心的能力,他補充道:“你是不是也擔心弟弟小年?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齊齡確實害怕,害怕簡家人找到他,也知道當下簡浩信火冒三丈,害怕身邊的人會受到傷害。
更害怕連累允禮。
“允先生,您為什么要幫我?”因為身體還很虛弱的原因,齊齡的聲音很輕。
更沒有察覺到自己因為陷入深深的懼意當中導致眼角滲出了淚水。
允禮給齊齡抽了紙巾,遞到他手里:“你就當我看不過去阿浩的行為吧,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說。”
齊齡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嘴唇泛白,便沒有再繼續多問。
和簡浩信剛在一起的時候,對方經常帶著自己和他的朋友相聚,這群朋友里面時常包括允禮。
在齊齡的記憶中,允禮和簡浩信的其他朋友完全不一樣,他謙遜有禮,時常是坐在角落聽別人喝酒談天,很少發言。
齊齡知道允禮是個好人,他愿意伸出援手,確實是出于自身的善意。
他不愿意,也不應該把允禮牽扯進來。
可當下齊齡連下床的本事都沒有,很多事不是他能決定的。
現下只有先養好身體。
不過,允禮沒辦法時刻守在這里,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只是每天過來看齊齡一次,送吃的用的過來,到時間了就帶醫生過來給齊齡復查。
在這樣悉心的照顧下,齊齡的身體終于有了起色。
“允先生,這段時間實在是謝謝您了。”齊齡不善言辭,但表情里充滿了真誠。
允禮淡淡一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將手中的糖果遞給齊齡,“這段時間喝很多藥嘴巴很苦吧,醫生說你可以吃點甜的了。”
齊齡看了看允禮掌心中的彩色糖果,頓時一陣錯愕。
允禮的行為像是哄小孩兒一樣,讓齊齡一瞬間無所適從,遲遲沒有接過他的糖果。
允禮清楚齊齡在顧慮什么,他向來不愿意做為難別人的事,只好解釋道:“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這糖果是怕我小侄子吃多了,偷他的。”
允禮用開玩笑的語氣稍微緩解了齊齡心中的不安。
他終于接過了糖果,一股清甜的味道順著喉嚨流進胃里,讓齊齡不由地彎起了眉眼。
時間慢慢過去,這天,齊齡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多了,他開始產生了想要見一見齊年的念頭。
又擔心這個要求會過分,所以他糾結了好久,在允禮覺察到他的欲言又止時,再三追問才愿意如實告知。
“允先生,我想去看看我弟弟,我從沒離開過他那么長時間……”齊齡喃喃道,一想到齊年身體不好他沒能在身邊親自照顧,齊齡又熱了眼眶。
允禮能夠理解齊齡的心情,但這事情有一定的風險,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好,我來安排。”
齊年在齊齡出事后被允禮安排住在城郊的一處私人診所里,允禮全都打點好了,所以那些醫生會盡心照顧齊年。
只是因為經常想念哥哥,總會悄悄地流淚。
允禮不忍心讓這兩兄弟分離那么長時間,最終還是冒險把齊齡帶了出來。
齊年終于如愿以償等到了哥哥。
“哥哥!哥哥!”齊年看到齊齡,激動地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齊齡一把抱住齊年,哽咽道:“小年,你還好嗎?哥哥好想你。”
“我也是哥哥,但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齊年雖然年幼,但齊齡有跟他說過一些關于簡浩信的事,所以齊年明白的。
為了安全起見,兩人的相聚時間也十分短暫。
齊齡不能讓齊年知道自己的傷勢,所以沒辦法留下來,齊齡得跟允禮回去了。
確定齊年平安無恙,齊齡已經心滿意足。
齊齡回到自己的住處后,允禮也得離開了。
只是在允禮離開不久后,夜幕降臨,齊齡被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起了心慌。
隨著腳步聲的逐漸靠近,隨即而來的是用力的敲門聲,
還伴隨著那把令齊齡發寒的嗓音:“我砸門進去還是自己滾出來?!”
簡浩信帶著幾個黑衣保鏢出現在了外面。
齊齡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也沒想到簡浩信會這么快找到這里。
他不得不去開門,但因為害怕,導致下床的時候摔了一跤。
把門打開的時候,對上的是簡浩信陰沉詭異的表情。
他意味深長道:“我終于找到你了。”
*
關于時眠的事,裴寒聲向來上心,當即就著手去解決了。
徐聽風這人要說難對付,其實也不算難,因為用時眠就可以牽制他。
時眠聽了裴寒聲的話,不再因為小樂而讓徐聽風得逞。
見不到時眠的徐聽風果然急了。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他提醒過自己,不能再沖動去做那些會導致傷害時眠的事。
他只是感到失落和難過罷了。
梁舟過來給徐聽風送下午點心的時候,看到坐在輪椅上這個男人落寞的背影,孤獨肆無忌憚地在空氣中發酵。
梁舟不禁回想起這陣子小樂的到來,確實為這個家里增添了幾分人氣,也填補了徐聽風內心的空蕩。
所以梁舟和趙列商量:“我想去找時眠,讓他同意小樂留在先生身邊長大。”
一開始,只是為了見時眠才暫時領養小樂,梁舟太了解徐聽風了,時眠要是不再因為小樂出現,徐聽風也不會讓時眠為難,會主動把小樂送回去。
趙列不懂這些,只是和梁舟一樣,希望徐聽風能夠快樂一些罷了。
趙列問:“需要我幫什么忙?”
梁舟說:“不用的列哥,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趙列說:“按照你說的來吧。”
于是,梁舟便擅自去找了時眠。
這次,時眠把梁舟約見自己的事主動告訴裴寒聲知道,他才對裴寒聲保證過,以后會坦誠相待的。
裴寒聲也不是蠻不講理的性格,只要在確定時眠是安全的情況下,他不會限制對方的自由。
“如果我在會讓你有壓力的話,我讓寧辛陪你去,好不好?”裴寒聲商量道。
時眠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不多時,時眠便和梁舟約好了見面時間和地點。
梁舟一個人出現,他們約在了一間飲品店。
見到江寧辛和時眠后,梁舟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麻煩你同意先生領養小樂這件事。”
時眠在來時想了無數種梁舟找他的原因,唯獨沒有想到是這種。
時眠迅速就和陰謀聯系在了一起,露出戒備的眼神,同時反對道:“我不可能同意。”
梁舟也對時眠的反應見慣不怪,他沉默了一會兒,解釋道:“小樂很乖很可愛,先生是發自內心喜歡的,所以一定會善待他的。”
見時眠沒有說話,梁舟繼續道:“雖然我很不想承認先生也做過一些錯事,但因為你,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梁舟垂下眼眸,掩飾住眼底的復雜情緒,“他總說小樂很像你,你就當是給他一點念想吧……”
小樂從小并沒有在時眠身邊成長,他們之間,只能說是有一層血緣關系牽絆著,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梁舟知道,讓時眠反對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擔心徐聽風對小樂不利罷了。
時眠看著梁舟,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掙扎。
見時眠依舊沒有說話,梁舟沒有放棄:“這么跟你說吧,倘若先生想要傷害小樂,根本不需要我坐在這里大費周章地勸你,請你相信我們的誠意,先生和從前不一樣了。”
時眠一時半會兒決定不了,他回頭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寧辛。
江寧辛這才出聲:“這或許是一個好的安排,畢竟,小樂也不適合跟你和寒聲一起生活。”
暫且不說裴寒聲事務纏身,光是他討厭孩子這點,應該也不會怎么親近小樂的。
不然時眠也不會糾結了那么久都不敢跟裴寒聲把小樂接回來的這件事。
聽了江寧辛的話后,時眠終于松口:“那好,但要是被我發現他不能照顧好小樂,我一定會找他算賬!”
時眠依舊是一副對徐聽風充滿敵意的模樣,梁舟看了心痛不已。
他深深吸了口氣,最后再次為徐聽風正名:“無論你相不相信,先生從始至終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時眠垂眸,沒有回應梁舟這個話題。
談成后,梁舟回去告訴徐聽風這個消息,徐聽風沒什么表態。
但看到小樂的時候,徐聽風確實笑得格外開心。
江寧辛把時眠送回家,也簡單地跟裴寒聲說了這事,算是一個好的結果吧。
看到裴寒聲松了口氣,江寧辛笑著調侃:“怎么?在家肯定忐忑不安怕時眠不要你了吧?”
裴寒聲瞥了他一眼:“胡說八道。”
實際上,裴寒聲的確還有危機感的,到了如今,他還是會擔心時眠被搶走。
江寧辛這些年能夠將自己的感情偽裝得滴水不漏,也是一種本事。
第59章 主:連路人的醋都吃‖副:抓回去關起來
畢竟裴寒聲的占有欲強大到連時眠去市場買菜,他都可以找到醋吃。
時眠這些天沒有跟裴寒聲去公司,而是留在家里研究菜式。
裴寒聲難得休息,自然是會事事陪在時眠的身邊,連時眠去菜市場買菜,他也要跟著去。
兩人走走逛逛一番回來,買了不少菜,但時眠隱約覺察到裴寒聲情緒的異常。
裴寒聲手上提著東西,面無表情地走進家門,時眠誤以為他是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難事了,打算等煮完飯后問問。
“裴先生,您坐著等我來就好,很快就有得吃了。”時眠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裴寒聲回想起剛剛的畫面,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微深沉。
這些天裴寒聲事務繁忙,所以家里的瑣碎,時眠都不讓他動手幫忙。
“嗯,辛苦你了。”
裴寒聲不可能對時眠展露自己的負面情緒,他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裴寒聲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手機屏幕,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腦海里不斷回放著菜市場里的一幕。
今天菜檔的那對中年夫妻不在,是他們的兒子在那里幫忙。
看起來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笑容爽朗地遞給時眠稱好的胡蘿卜,順帶夸了一句:“你的眼睛這么好看,是因為愛吃胡蘿卜的緣故么……”
時眠不自覺地笑了,明亮的眼睛彎彎的,很是討人喜歡,所以年輕的菜檔老板又忍不住夸道:“笑起來更好看了。”
眼睛這么好看?
笑起來更好看了?
裴寒聲心里默默地念著,一股酸意又猛地翻涌了起來。
他承認,他吃醋了。
吃一個年輕男孩的醋,起因是他熱情地夸了時眠兩句。
要是被江寧辛知道,恐怕得嘲笑自己一頓。
如果被時眠知道呢?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心胸狹隘呢?
時眠的眼睛確實好看,只是旁人一夸,裴寒聲很難不認為這個人是不是圖謀不軌。
今天當著自己的面都這樣,難道他看不出自己是時眠的伴侶嗎?
要是平時時眠一個人去菜市場,再遇到他,是不是要交換聯系方式了?
就這樣,裴寒聲一個人在客廳聯想翩翩了一通,劇情越想越離譜,他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過了一會兒,時眠的聲音轉移了裴寒聲的注意:“裴先生,吃飯了。”
時眠笑盈盈地端著菜走過來,暫時沒有察覺到裴寒聲的異樣。
裴寒聲深吸一口氣,將那些雜亂的畫面壓下去,連忙起身幫時眠把廚房的菜端出來。
時眠做了三盤菜,一葷一素一湯,色澤誘人,都是根據裴寒聲的口味搭配的健康食譜。
裴寒聲卻吃得有點心不在焉。
“怎么了?不合胃口嗎?”時眠有些擔憂地看著裴寒聲。
“沒有,我只是不太餓。”裴寒聲避開時眠的目光,隱含著幾分心虛在里頭。
說出來也是可笑,一個路人都能夠讓裴寒聲出現危機感,他哪敢讓時眠知道實情。
裴寒聲夾了肉丁炒百合那盤菜里面的百合吃了,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卻壓不住心底的煩悶。
但裴寒聲不會浪費時眠的勞動成果,幾盤菜基本都吃完了。
接著,兩人一起收拾好碗筷,裴寒聲還是要求洗碗,讓時眠去休息。
時眠照做了,在客廳看電視等裴寒聲忙完。
等裴寒聲從廚房里出來的時候,時眠讓他坐在自己旁邊,自己也主動挨了過去,輕輕地抱住他的手臂,將臉頰貼在他的手臂上。
“裴先生,您怎么從菜市場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裴寒聲的身體微微僵硬,隨即放松下來,他將時眠擁入懷中,輕笑道:“沒什么,只是公司里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時眠還以為自己原先的猜測是正確的。
時眠抬起頭,清澈的眸子直視著裴寒聲的眼睛:“那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裴寒聲開始心虛,他沒有再看時眠的眼睛。
“不用,我能搞定的。”
時眠突然調皮地笑了,他揭穿裴寒聲:“裴先生,您說謊了。”
每次裴寒聲心虛的時候,都會刻意避開時眠的視線,所以一下子被時眠看穿了。
裴寒聲還在掙扎:“沒有,沒有說謊。”
時眠突然就松開了裴寒聲的手臂,從他的懷里鉆出來。
緊貼的溫度消失,裴寒聲就慌了,又湊過去把時眠抱在懷里。
時眠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捏了捏裴寒聲的臉頰:“裴先生,您最好老實交代。”
裴寒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帶著酸味說道:“我看到你和那個賣菜的說話,你對他笑得很開心。”
時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后,才明白裴寒聲這是吃醋了。
時眠無奈地嘆了口氣,在裴寒聲懷里仰起腦袋,主動吻上了對方的嘴唇。
幾秒后,時眠有點害羞,微笑著問:“這樣……能不能不吃醋了?”
能,當然能,裴寒聲特別好哄。
*
“阿浩,你……這是做什么?”齊齡感覺得到危險靠近,還是強迫自己冷靜地明知故問。
“我做什么?你說我這是做什么?”簡浩信一步步逼近,眼中滿是怒火,“現在長本事了啊,一聲不吭就玩消失的戲碼,讓我找了那么久,你說,我該做什么?”
“阿浩,我……”齊齡本想跟簡浩信解釋事實的來龍去脈,但張口時,喉嚨好像卡了東西似的,讓他說不出來一個字。
是啊,說了又能怎么樣?簡浩信還能心疼自己不成?
簡浩信的所作所為很難不讓齊齡產生一個認知,就是簡家長輩會這樣對待自己,和簡浩信對自己的態度脫不了干系,假如這個人從始至終是愛自己的,那么,他會保護自己。
“我說我不是故意躲著你,你會相信我嗎?”齊齡的聲音在顫抖,卻在掙扎著。
“相信?”簡浩信突然一把抓住齊齡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你他媽背著我跟允禮勾搭上了,你跟我談相信?!”
談及允禮,簡浩信的情緒開始有些失控。
寒意瞬間席卷齊齡的全身,因為他知道自己會連累允禮。
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所以他開始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允先生只是出于好心幫我,你別誤會他。”
可這樣的說詞在簡浩信眼中,更像是齊齡在為情人辯護的動作。
簡浩信的情緒猶如火山爆發,猛地踹了齊齡一腳,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
齊齡發出一聲悶哼,卻沒有喊疼,實際上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好像又裂開了。
但面前這個絕情的男人,是不可能施舍給他一絲憐憫的。
“帶走!”簡浩信一聲令下,保鏢強行將齊齡拖了出去。
齊齡完全放棄了掙扎,因為沒有力氣,因為知道是徒勞的。
他被帶到了簡浩信的個人別墅,有數個保鏢駐守著,戒備森嚴得宛如一座囚籠。
齊齡被扔在地上,簡浩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齊齡,你不是很能躲嗎?我看你現在往哪里躲!”
齊齡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簡浩信一腳踩在胸口上:“誰讓你亂動了!”
齊齡痛苦地咳嗽著,卻沒有求饒,因為知道于事無補。
簡浩信沒有再繼續對他動手,因為齊齡咳了血。
雖然簡浩信在氣頭上,但下手的時候也收著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孱弱的人,怎么動兩下就吐血了。
“我警告你,別死在我別墅里!”簡浩信扔下這句話后就離開了。
冷厲的聲音仿佛在房間里回蕩,齊齡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好一會兒,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齊齡壓抑的咳嗽聲在空氣中回蕩。
他蜷縮在地上,感覺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尤其是胸口,仿佛要炸裂開來。
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溢出,他顧不上擦拭,心里只能多想想齊年,年幼的齊年還需要他的照顧。
所以他不能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齊齡無力地笑了笑,笑自己當初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癡心妄想。
他想起和簡浩信初識的時候,那時候的簡浩信雖然性格囂張,但對他卻是有幾分溫柔的。
如今新鮮感過后,他就是用來出氣的垃圾而已。
但齊齡沒有因為自己本身受到的傷害感到后悔,他只是害怕牽連到他在乎的人和無辜的人罷了。
他閉上眼睛,任由淚水肆意橫流。身上的傷很痛,心臟也很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被人用力地推開,刺眼的燈光照射進來,讓齊齡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是保鏢進來給齊齡送吃的。
畢竟,簡浩信要他活著,自然不能讓他餓死。
只是送來的食物上鋪滿辣椒,先不談齊齡完全不能吃辣,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吃這些東西真的可能會死。
可由不得齊齡吃不吃,只聽見保鏢命令道:“簡少爺說了,待會兒回來看到這些食物剩了,他會親自喂你吃!”
這話里帶著威脅,齊齡能夠聽得明白。
若是要等到簡浩信回來喂他,下場一定比自己吃還慘烈。
第60章 主:和時眠聊八卦‖副:懲罰
簡浩信把齊齡順利抓捕后便帶著滔天怒火去跟允禮算賬。
這個他認為的好兄弟,竟然和自己的人有一腿。
簡浩信感覺同時被這兩個人背叛,心中的火焰雙倍燃燒著。
允禮這會兒還不知道齊齡已被簡浩信找到,買了點吃的用的準備送過去給齊齡。
簡浩信是在超市門口把允禮堵住的。
他還是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像以往一樣,臉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張揚:“阿允,你買這么多東西,準備去哪兒啊?”
敏銳的允禮意識到簡浩信表情里的異常,但他試圖掙扎,平靜道:“趁著有空,就出來逛逛買點放家里備用。”
簡浩信嘴邊的笑容更為深刻,他問:“家里?哪個家?金屋藏嬌的那個家嗎?”
允禮心頭一慌,漸漸懷疑簡浩信知道了齊齡的藏身之處。
但他還是沒有說破,問:“阿浩,你這是什么意思?”
簡浩信收斂起嘴邊刺目的笑意,說:“沒什么意思,就是想來通知你,山長水遠去一趟挺奔波的,以后你可以不用去了。”
這時,允禮便確定了,齊齡已經被簡浩信發現,并且自己暗中幫助齊齡這事,也被簡浩信發現了。
看到允禮沉默,簡浩信冷笑了一聲,開門見山道:“你不需要擔心,阿允,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簡浩信不會對允禮怎么樣。
可允禮根本不在意這個,他惶急地追問:“你對齊齡做什么了?”
簡浩信聽到“齊齡”這個名字從允禮嘴里出來,像是被旁人觸碰了自己的寶物似的,眼神里的戒備油然而生,他咬牙警告道:“別用這副護食的表情跟我說話!你是他的誰?!”
允禮道:“阿浩,我不是他的誰,我和他清清白白,我只是看不慣你對他的所作所為罷了。”
可這種說法,火冒三丈的簡浩信如何會相信,允禮的態度在他眼里更是坐實了和齊齡的奸情。
他怒道:“我自己的人想怎么教訓就怎么教訓!你看不慣什么?!關你什么事!”
允禮擔心齊齡的安危,追問道:“你把他怎么樣了?”
簡浩信突然冷靜下來,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反問:“你覺得呢?”
允禮試圖勸說:“阿浩,別這樣,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好不容易才養好的身體,你別再雪上加霜了。”
簡浩信哪能聽得進去一個字,道:“阿允,作為兄弟,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識相的話就別再自以為是了!”
簡浩信自然不僅僅是在通知允禮那么簡單,他更是來確認允禮的態度,但允禮的表現讓他失望了。
簡浩信確定,允禮對齊齡的感情并不純粹。
一想到允禮風度翩翩,是他們那群人當中性子最溫和的,這樣的人,像齊齡那種下等人,如何可能不心動。
簡浩信越來越氣,丟給允禮一句:“別再插手!”就轉身匆匆離去。
空檔的別墅里,房間里就只剩下齊齡一個人了。
他看著面前那碗紅彤彤的食物,聞著那刺鼻的辣味,胃里一陣翻騰。
剛剛他已經嘗試著吃下食物,可是身體的本能承受不住這種辣度,又去洗手間吐了一場。
齊齡知道自己不能吃,可是,不吃的話,簡浩信回來看到自己沒有聽從他的安排,到時候,等待他的,只會是更加殘忍的折磨。
齊齡難受得閉了閉眼,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準備似的,再次睜眼時,顫抖著手去端起碗,慢慢地嘗試將那碗辣椒食物一點一點吃下去。
辛辣的味道又瞬間充斥著他的口腔,灼燒著他的喉嚨,讓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伴隨著胃里翻江倒海,齊齡感覺自己到自己的胃部也灼燒了起來。
細細密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他卻連擦拭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碗食物,齊齡最終還是沒能吃完。
他咳到蜷縮在地上抽搐,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再次被打開,刺眼的燈光讓齊齡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怎么,那么久還沒吃完?他們沒跟你傳達我說的話嗎?”簡浩信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和威脅。
齊齡沒有說話,他只是無力地躺在地上,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簡浩信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厭惡:“你這是什么態度?”
齊齡依舊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他知道,在簡浩信面前,任何的乞求都是蒼白無力的。
“我剛剛去見過允禮了。”簡浩信淡定地說著,視線卻緊盯著齊齡的表情,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蛛絲馬跡。
“咳咳……”齊齡又再次痛苦地咳嗽起來,而這次終于開口試圖解釋,“阿浩,咳咳咳……不關允先生的事……”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簡浩信看到他這副模樣還在為允禮辯解,更是斷定了自己的想法,表情變得越來越冷。
“是啊,不關他的事,那我就把賬全部算在你的頭上!”簡浩信冷笑一聲,“可千萬別后悔了。”
“阿浩……”齊齡還想說什么,卻被簡浩信打斷了。
“你給我過來!”簡浩信說著,一把將齊齡從地上拉了起來,將他拖到了浴室。
他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柱噴涌而出,澆在齊齡的身上。
“……”齊齡忍住沒有發出聲音,但因為不適一直在咳嗽,冰冷的水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無數根針扎一樣。
“感覺怎么樣啊?”簡浩信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快意。
說完,他又將齊齡的頭按進了水桶里。
“唔……”齊齡拼命地掙扎著,卻無濟于事,他的力量向來都無法和簡浩信抗衡,更何況現在已是奄奄一息。
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眼前一片黑暗。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簡浩信終于松開了手。
“咳咳……”齊齡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唯一能發出的聲音是那控制不住的咳嗽。
“怎么,這就受不了了?”簡浩信陰冷地道,“這才只是開始而已!”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浴室,留下齊齡一個人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發抖。
齊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一夜的。
好像是過于疲累才睡著的,又好像是疼到麻木而暈了過去。
他只確定,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疼痛。
齊齡快要撐不下去了。
但他還有齊年,他不能讓齊年失去他唯一的親人。
想到這里,齊齡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
然后又昏了過去。
*
江寧辛一大早過來裴寒聲家里做客,主要是來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
“你們猜猜,我今天帶來什么驚喜的消息?”江寧辛故作神秘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泄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裴寒聲懶得跟他玩猜來猜去的把戲,對他所謂的消息也并不感興趣。
倒是時眠十分捧場,好奇地問:“是不是接到大單子了?”
江寧辛擺了擺手,道:“肯定不是,大單子還不配讓我這么早就趕來跟你們分享。”
時眠好奇心十足,睜著圓圓的眼睛盯著江寧辛,追問道:“那是什么呀?”
江寧辛決定不賣關子了,準備揭曉答案:“我被看中去拍廣告了。”
江寧辛露出得意的表情,一直在強調看中他的人慧眼識珠。
時眠也替他高興,但還未等他出聲贊揚,一旁的裴寒聲便不咸不淡地說道:“誰這么沒眼光找上了你?”
江寧辛一下子就不樂意了:“什么沒眼光?你知道找我的人是誰嗎?Gavin,娛樂圈鼎鼎有名的經紀人。”
裴寒聲淡淡掃了他一眼,沒再出聲。
時眠扯了扯裴寒聲的衣角,輕聲道:“這是好事啊裴先生,我們應該替江先生高興。中午做點好吃的慶祝一下。”
江寧辛開玩笑道:“你看看時眠,再看看你,真不知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接著,裴寒聲保持沉默,在旁邊繼續看雜志。
時眠和江寧辛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
江寧辛說:“等我闖入娛樂圈這條賽道,以后你可有得玩了。我把明星之間那些八卦都告訴你,你有空也可以來拍攝現場玩。”
時眠露出期待的表情:“好啊好啊,到時候可以認識Donis嗎?可以幫我要到簽名嗎?”
時眠這句話引起了裴寒聲的注意,Donis?是娛樂圈的明星嗎?歌手?演員?
裴寒聲極少了解這方面的人物,對于時眠欣賞誰他也一概不知。
當下倒是悄悄地介意了起來。
但看到時眠難得活潑,裴寒聲仍然保持沉默。
“當然可以啦!”江寧辛興奮道,“我跟你說,以前是沒被發現潛質,所以沒打算走這條路,現在有了這個機會,我一定要讓它熠熠生輝。”
江寧辛雖然是以夸張的方式說的,但他心里卻是認真的。
這么長時間,他還是沒辦法完全放下對時眠的感情,只能靠這些有趣的事物轉移注意力。
進入娛樂圈是方法之一。
但這個結果卻讓他和時眠的接觸變得頻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