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其實吧,
砂金真沒壞心眼,
吉野浩太郎的擔心是完全沒……呃,有必要的。
才歇會兒沒幾個小時, 正在自己辦公室里處理事務的吉野浩太郎就接到了來自部下的請示。
“吉野老大, ”部下猶豫不決, “要不…您下去看看吧, 您帶來的那位客人已經……”
筆一撂, 吉野浩太郎揉揉太陽穴, “他鬧事了?”
“這個倒沒有,”部下搖頭, 欲言又止道, “就是……”
吉野浩太郎:“?”
部下難以啟齒:“就是,那個…有些……有傷風化……”
吉野浩太郎:“……有話直說!
部下眼一閉,硬著頭皮道, “大廳里出了好多個輸得只剩褲頭了的客人了!您再不管管,其他客人就要跑完了!”
吉野浩太郎:“……見鬼的!
——————————
這時的內場大廳中,
有著奇特眸色的金發年輕人張揚地翹腿坐在牌桌上,一疊撲克牌在兩手間翻飛交錯著,無人敢出聲打擾這位主,年輕人干脆將打亂的牌合攏、伏身一字抹開在桌面上,
襯衣貼合著腰身在桌前勾勒起一條曲線,孔雀尾羽式的單邊耳飾在臉頰著晃蕩、時不時掃過含笑的唇角,像是真的羽毛在親吻那張上帝的杰作,
“ Blackjack ,”年輕人輕輕挑了下眉,帶著游刃有余的禮貌笑意問道,“我坐莊,還有朋友想來玩一把試試嗎?”
僅從外貌而言,他絕對勾得起一切心有不軌的人想要凌辱的野心和欲望,事實也的確如此,
砂金剛坐上莊家的位上時,一輪Blackjack六個人都湊得滿滿的,還有人排著隊等著下一輪和砂金較量一二。
還有人起哄不要錢,讓砂金輸了就賠一件衣服的……也是好算計,黑市上孔雀的特殊照片的確比小賭一兩把贏的值錢多了,連八木海都會心動的那種。
可對于混跡各種賭場的砂金而言,他哪種場面沒見過?
再下流的話他都聽過,
結果如何嘛……用托帕曾經的吐糟來說,把砂金放進賭場里的殺傷力,
絲毫不遜色與把阿哈放進星穹列車、把貪饕放到琥珀王筑的墻邊、以及把嵐放進藥師的菜園子里。
沒過幾輪,叫囂著讓砂金脫衣服的好事人都不說話了,
砂金僅僅是在熟悉玩法的時候輸了兩輪,脫了件外衣和領帶而已,和他1V1的對面就已經脫得只剩褲衩子、狼狽退場了。
“我還沒玩夠呢,朋友們,”砂金隨手從一排紙牌里隨便抽了一張牌,翻開一看,“黑桃2 ,這點有些小啊……真的沒有人想再挑戰一次嗎?”
砂金話音落下,周圍其他牌場上的聲音都小了不少、圍觀的人都默默地遠離了砂金的這張桌子,
還有砂金桌前堆成了一小座小山、代表著砂金有多兇殘的賭客的衣褲——能在內場坐場的人自然不會有輸了還想耍賴的存在,極道規矩、一般沒人會主動去破壞。
“發生什么事了,”吉野浩太郎在部下的帶領下腳步匆匆地走來,銳利的目光環視一周,
隨后嘴角抽搐得發現了幾個光著大半身體、有些辣眼睛的人還在努力往人群里躲,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打架斗歐、踢館鬧事的情況,吉野浩太郎處理過不少,現在這種……他還是第一次見,頭疼。
吉野浩太郎只好收回視線,看向一臉無辜的砂金:“……你來解釋!闭f好的不讓他難做呢?
“我的真心蒼天可鑒啊,朋友,”砂金聳肩,“我可守規矩了,他們想賭什么我就陪他們賭了什么,看我多貼心……我什至沒和女士坐場、就怕大家玩得尷尬!
所以被扒光的都是男的。
“現在可少有我這么懂禮貌的好人了,哪里像他們、一上來就要扒我衣服,差點就嚇到我了呢……”
“噗嗤——!”
茶言茶語的發言讓人群里的有些人沒忍住笑出了聲,砂金順著笑聲看過去,戴著黑墨鏡的卷發青年被半長發同伴很有眼色的一胳膊肘捅得閉上了嘴,擺著手示意不用在意他們。
還是那句話,吉野浩太郎是見過砂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的,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他可不會信砂金說的任何鬼話。
見主事的人來了,先前輸得一塌糊涂的人終于忍不住了,扯著桌布擋羞、臉色因為各色的打量視線而漲通紅的一男人忍不住張口道,“這小子絕對出千了,我不服!”
這言一出,本來就因為吉野浩太郎的出面而安靜的現場更安靜了。
吉野浩太郎的脾氣一向很好,但再好……他也是混黑的,有些話能不能說、有些問題要不要解決,吉野浩太郎門清著呢。
挽了挽袖子,結實的肌肉上紋身猙獰,吉野浩太郎沉沉地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你確定你要舉報他出千嗎!
男人咽了咽唾沫,但話已出口、不能再改,“我……我確定!”
砂金肯定出千了,所有人都這么認為,只是……他們抓不到砂金的把柄。
“這么搞可沒有意思了啊,”砂金嘆氣、把那張黑桃2隨手丟在賭桌上,兩只手輕舉至肩、以示沒有做手腳,“那大哥?你來說說該怎么辦吧。”
“那就按規矩來辦,”吉野浩太郎活動了下手腕,反手從后腰抽出匕首、踱步到了砂金一字排開的桌前,處理賭桌上的糾紛也算是他的日常工作,
不過一般的小嘍啰不值得吉野浩太郎出面罷了,而孔雀……剛好值得。
隨意掃了一眼一排碼得整齊有序的撲克,吉野浩太郎抬起手,猛地揮下,
錚——!
一聲脆響、鋒利的匕首穿透了木制的桌面,顫抖的刀刃連帶著刀柄在空氣中嗡鳴震動著、晃出了殘影,其中一張撲克被吉野浩太郎死死地釘在了桌子上。
“暗牌我選好了,”吉野浩太郎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轉身對砂金說道,“那張黑桃2做明牌,你挑個人替你坐莊、不能碰牌,再開一場六人局,”
“贏了就證明你運氣是真的好,你大膽地玩……我保你,誰都不能在這家賭場里動你一根指頭!
“聽起來不錯,”砂金掃了眼寒光凌厲的匕首,抬手撥了撥耳墜,“要是我輸了呢?”
“那就說明你出了千,出千剁手、理所當然,”吉野浩太郎目光移向了舉報砂金出千的男人身上,難得咧開了嘴角笑道,“當然,要是隨意舉報他人,結果冤枉了他人……”
淡淡的殺意鋪開,
“該剁的是誰,就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第62章
“ hagi,這邊的人…都玩得這么狠的嗎?”
推了下墨鏡,松田陣平湊到萩原研二耳邊小聲嘀咕著,動不動就剁手、還真是囂張!
“約定俗成的老傳統, ”萩原研二也小聲回復著, “我們也不方便出手……”
有人質疑, 自然要有質疑失敗的懲罰, 不然今天你指證一個、明天他懷疑一個, 這行子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不過按照游戲規則來看,萩原研二摸著下巴想著,
Blackjack超過21點就會爆掉, 那個漂亮莊家的明牌是2點, 暗牌為2至11點之間的任一, 兩張牌數之和就在4至13點之間,不到17點的莊家需要強制拿牌直至等于或超過17點,
所以莊家這輪肯定要強制拿牌了。
而莊家點數離17差的越多, 拿的牌也就越多,到時爆掉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萬一玩家里有個人“AT”開局……那好了、后面也不用玩了,莊家直接輸掉所有。
總得來說,莊家能不能贏、真的很看運氣——而且挑暗牌的人又是半路插手的吉野浩太郎,就算那個莊家提前記了牌、知道每一張牌的位置也沒有用,
莊家也不知道吉野浩太郎匕首一抬、會給他選定哪一張牌,
所以這一局也算是很有公平可言了。
吉野浩太郎的舉動算是合了不少人的心,陸續有人配合吉野浩太郎的話坐到了砂金的桌前、參與這場新的賭局。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正想著繼續在暗中觀察,卻不想那個金發異瞳的年輕人突然遠遠的沖他們招了招手,
“那位長頭發的朋友,”砂金打了聲招呼, “愿意過來幫我個忙嗎?”
萩原研二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我?”
“對,”砂金笑臉盈盈地走過去,十分自來熟的胳膊就搭在了萩原研二肩上,“我看朋友你很合我的眼緣,過來幫我坐個莊……”
“正好你也一直待在角落里看戲,肯定記不住我洗牌的順序吧?”
這點倒是真的,萩原研二之前待的那個位置為了能夠看清全局、離砂金是又遠又偏,只能看見砂金囂張的作派,看不清砂金翻飛的牌面——而且砂金的洗牌技術很好,離得近的人其實也看不清。
砂金保證了一句,“嗯,輸了剁我的手、不剁你的!
“看你這話說的,”萩原研二拍拍松田陣平的手背、示意好友不要輕舉妄動,也是樂呵呵地跟著砂金就走,“我們要有點信心,肯定不會輸的,對吧?”
松田陣平臭著一張臉、嘖了一聲,瞪走了一個剛想上桌的賭客,以絕對的大佬氣場搶了最后一個游戲名額,
hagi都入局了,他怎么可能不入場?
……
至此,砂金和萩原研二坐莊,五名閑家就座,新一輪的Blackjack在吉野浩太郎和眾人的監督下正式開始。
正常來說,發牌的應該是莊家,
但砂金剛好被吉野浩太郎禁止觸牌了,于是萩原研二為了公平起見,沒有重新洗牌、但也沒按照洗好的順序,隨便從排成一排的撲克里剔了牌就發給了五位閑家,
為了讓游戲更有觀賞性,萩原研二很懂行的一張一張地發。
“5!币惶栁坏亩贪l女士開出第一張牌,是個方片5。
二號位的是個禿頂胖子,胖子在眾人的注視下有點緊張、翻了兩下牌才翻開,“……是,是紅桃3 !
長發陰郁男坐在第三位,沉默地翻開牌、推到眾人的眼前——方片4 。
四號位則是披著桌布、滿臉不服氣的瘦高個,他很果斷開牌,可惜結果讓他不太滿意,“ 9點,嘖!
松田陣平坐在最右邊,他……呃,其實沒那么懂Blackjack的規則,經常參加聯誼會、玩過各種花樣撲克的萩原研二比他懂得多,所以松田陣平看了下牌,很隨意地就亮了個點,
——梅花A。
萩原研二沉默地看看牌,又看看不知道這代表了什么,但裝得像個老手一樣波瀾不驚、氣定神閑的松田陣平,
小陣平,你手氣真的不用這么好。
松田陣平推下墨鏡,“有事?”
“沒事,”知道松田陣平不懂,萩原研二只好開口掩護幼馴染道,“這下到生死局了,莊家先生!
Blackjack中的A牌,即可以當1點,又可以當作是11點,同時也是“AT”中的A;10、J、Q、K代表的點數都是“10”,也就是“Ten”中的“T”,
一個A+一個T,正好湊齊21點,這是Blackjack中最特殊最大的牌型,沒有比這更大的點數了,
如果莊家也是“AT”,正好打個平手……可惜砂金的那張明牌是2,不可能再湊個出AT。
所以接下來,松田陣平只要再拿到一個10或者JQK,就能夠代表所有閑家直接結束賭局、贏下莊家的那只手。
砂金哇哦了一聲,像是沒有什么危機感似的感嘆道,“運氣不錯啊,朋友。”
砂金隨手洗著玩所以就只洗了一副牌,去除大王小王和五位閑家已經抽走的牌面、還有明牌暗牌,剩下共45張,其中抽到T的概率是16/45 ,即大約34.56%的概率,
三分之一的機率對于概率游戲而言,已經不小了。
發牌繼續,考慮到松田陣平手上的A,萩原研二發牌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一號位:3,共計8點;
松田陣平結束賭局的概率上升到16/44,36.36%
二號位:6,共計9點;
概率16/43,37.21%
三號位:9,共計13點;
16/42,38.10%
四號位:7,共計16點;
16/41 , 39.02%……除了砂金之外的所有人,目光炯炯都地注視著松田陣平手上的第二張牌,
39.02%的機率,會是T嗎?
不懂行的松田陣平不免也感覺到了壓力,翻牌的手頓了頓、才又翻開
——8。
“嘖,就差一點!”四號位的瘦高個比松田陣平還激動,氣得一拳碰在桌子上,“莊家繼續, Hit !”
萩原研二倒是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砂金,砂金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是記下了牌面,知道我發給小陣平的牌不是T才這么淡定的嗎?萩原研二心下思索著,還是真就那么相信自己的運氣?
賭局沒停,發牌繼續,
萩原研二開始了下一輪閑家要牌的環節,除了已經累計了19點的松田陣平在他的眼神暗示下選擇了停牌之外,其他四人繼續,
一號位的女士開出了9,累積5+3+9=17點,女士思沉片刻,保守性地選擇了停牌,擔心再要會爆掉。
“Stand!
雖然他們這些陪玩的輸了不會剁手,但押的賭注也不低,沒人喜歡為了給別人贏場子而輸了自己的錢。
“我手上是7……現在是16點了,那我再賭一把吧!迸肿訐蠐项^,打算選擇了繼續。
三號的男人依舊很沉默,牌面翻開,點數為10……累計23點,爆了。
男人神色更暗了暗,把壓注的籌碼一推、起身離開賭桌,他的游戲結束了。
砂金撿起一枚籌碼把玩了一下,看向四號舉報他出千的瘦高個,“朋友,你之前的點數就已經有16點了吧,確定要繼續嗎?”
心理戰術同樣是賭局上的老把戲,
發牌全由萩原研二代勞、沒事干的砂金托著下巴說道,“拿到5點以上的牌你就會爆掉,”
“爆牌的概率……”
心細、記憶和計算能力都不錯的萩原研二也在心下算著,答案是64.86% ,
“呀呀,我小時候沒上過學、數學不太好,所以有些算不出來呢,不過想來應該不低,”砂金笑問著四號,“要賭嗎朋友?”
純靠腦子和自身算力的算牌行為嚴格意義上并不算出千,只是很多賭場的規定禁止算牌并且不歡迎算牌手而已,為了防止算牌干擾公平,正常Blackjack的玩法節奏也會更快、牌數也不會只有區區一副。
但現在情況特殊,砂金沒有借助外力計算,同時一直又都是莊家,算與不算沒有影響——畢竟就算砂金算出自己贏率不大也不能收手反悔,
所以吉野浩太郎咬著煙,沒有對砂金有些暗示算牌的行為作出反應。
瘦高個咬咬牙,還是堅持,“Hit!”
萩原研二點點頭,隨手按住一張撲克準備推給瘦高個,而瘦高個死死盯著砂金的表情觀察……
在牌即將到手的那一刻,瘦高個捕捉到了砂金臉上那一瞬間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的放松,于是連忙收回了手,對萩原研二道,“等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是一伙的、然后故意發給我會爆的牌?”
瘦高個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萩原研二的發牌,“我要換一張!”
“好的,你說了算!比c原研二聳聳肩,手指隨意在牌面上滑動,“那你要哪一張?”
還是特殊情況的原因,吉野浩太郎沒制止砂金疑似算牌的發言,公平起見、他也沒制止瘦高個要換牌。
瘦高個仍在觀察著砂金的表情,直到砂金某一瞬間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輕皺了下眉、又極快地掩蓋過去的時候,才指著萩原研二手下的一張牌道,“我就要這張!”
萩原研二依言翻開牌面——黑桃6,
累計22點,
爆。
“等、等等,怎么會是6 ?!”瘦高個臉色一僵,“我明明看見他……”
大腦嗡地一下響了,
瘦高個伸手猛得掀開萩原研二原本打算給他的那張牌——紅桃5,
累計21。
砂金臉上那微不可察的“輕松”和“皺眉”在腦中回閃,瘦高個頓然醒悟,“混蛋、你是故意的——!”
故意誤導他換掉了好牌!
第63章
這場賭局的一個有趣的前提是, 萩原研二沒有進行二次洗牌,
暗牌還被匕首插在桌子上呢,想洗也沒法子洗不是嗎?
不過左右不是砂金發牌,所以問題不大,唯一的問題可能也就是砂金記了牌,最后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萩原研二把牌發給別人、自己卻插不上手罷了。
這對砂金沒什么好處,可對閑家們可就不一定了。
松田陣平手上拿了A 、等T湊Blackjack的時候,萩原研二就猜測過砂金這么淡定是不是就是因為記了牌、提前知道了牌面,那其他人肯定也會這么想,
面對39.02%的剁手可能,一般人真沒有這么淡定的。
因此, 這場賭場也帶上了幾分“抽鬼牌”的特殊性質, 閑家可以根據知道牌面的莊家的細微反應來判斷自己手上的牌好或不好……
所以瘦高個在發現爆牌的可能性很高后,輸掉對賭的巨大壓力讓他選擇用走偏門的方式來提高抓到好牌的概率, 又在砂金臉上抓到了自以為的“破綻”之時, 果斷選擇了換牌。
然而……
金發的年輕人仍是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閑不住地擺弄著摸過的籌碼,笑瞇瞇地問道,“我怎么了?”
“我可是好心提醒過你的,爆率不小、要三思而后行哦?”
然而可惜的是,砂金一樣可以用同樣的心理來誤導欺騙閑家,讓閑家放棄一張好牌。
賭局對弈, 何嘗不是一種心理層次上的對弈,誰先耐不住性子慌了、誰就滿盤皆輸。
“擅自掀牌違規,”吉野浩太郎這下不能對瘦高個的舉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掃了瘦高個一眼后便道,“做為彌補, 最后平局算莊家贏。”
1V5對莊家來說本就有些不利,只是砂金太得罪人了,不這么安排難以服眾,F在吉野浩太郎這么一說,倒有點找平的意味。
不料砂金卻搖了搖頭,晃了晃手中的籌碼,“還是給我雙倍賭注吧,兩只手、或者是兩倍的賭金都可以,”
“我更喜歡看得見、摸得著的補償!
這個人……萩原研二沒忍住側目又打量了一下砂金,這個人的精神狀態很有問題啊!
在必然需要強制拿牌、且小陣平目前最高點數為19點的情況下,平局為勝當然可以增加不小的勝率,
但砂金這人很明顯就是不要勝率、只想玩把大的,萩原研二感覺對方不像是為了贏而賭、而只是為賭而賭,只能為了
刺激。
甚至是為了追求這種刺激、毫不在意萬一自己輸了的下場結局。
而連自己都不在意了的犯罪者,也最為難搞,萩原研二思索著,將面前這個年輕的像是“誤入歧途”了的“失足”青年的危險程度更往上調了調,并將之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說不定他和小陣平要調查的案子、就與對方有關呢?
聽到砂金拒絕,吉野浩太郎便向瘦高個道,“你的意思?”
“雙……我押雙倍的賭金!”
瘦高個沒有砂金那么有“魄力”敢押上自己的兩只手,最后只能憋著火、咬牙坐回到位置,
吉野浩太郎在一旁“督戰”呢,他技不如人、還敢鬧事,那匕首馬上就能插到他手上!
不過“生死”還未定,瘦高個沒退場、繼續等著砂金在后面的對賭中輸個精光!
“商量好了的話,”心下百轉千回、面上不顯分毫的萩原研二把瘦高個不守規矩掀開的牌剔出去,“那我繼續嘍?”
五位閑家,兩位停牌、兩位爆掉,就剩下禿頂的胖子了,
萩原研二發出牌,胖子開牌——4。
“真是好運。 迸肿訕泛呛堑刈チ俗ヮ^,胖子手上牌現在有紅桃3、梅花6、紅桃7、以及梅花4,
共計剛剛好20點,一舉超過了松田陣平的19點成為了目前的最大牌。
同時也意味著,砂金想“贏”的話,就必須要到21點。
“開牌吧,”砂金含首示意萩原研二繼續,已經沒有閑家要牌了、接下來是莊家的個人秀。
砂金這個當事人都不慌,萩原研二這個代理的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伸出手、又是錚一聲將吉野浩太郎釘在桌上的匕首拔出,被剖開一張刀口的牌面翻開,
方片6,6點,
一明一暗,兩張牌點數共計8點,萩原研二伸出手按照規矩繼續拿牌,下一張是梅花4,
萩原研二翻牌的手一頓,這可就……不妙了啊。
共計12點,還需要繼續拿牌……但是,如果想贏、就必須超過胖子的20點,也就拿到21點,即下一張牌只能是9,
但問題也就出在這里。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他這是什么見鬼的手氣,一副牌里只有四張9 ,結果前期閑牌要牌的時候已經要出去了三張,剩下的34張牌里,只有一張9了,
三十四分之一的概率,
而十六張T牌,萩原研二只發出去了一張,三十四分之十五的概率當場爆掉。就算下一張有幸拿到點數較小的牌,再次拿牌爆掉的概率只會更大,
一但莊家爆牌,閑家可就贏了,
這下是……真正的“生死局”了。
賭桌上的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砂金這尷尬的點數,已經爆牌的瘦高個臉上露出了顯而意見的喜色。
會后悔剛剛拒絕“平局視贏”的機會嗎,萩原研二掃了砂金一眼,那個危險分子臉上是滴水不露的笑容、跟只狐貍似的,甚至還有閑心沖他眨了眨眼,
“呀,情況不容樂觀啊,”砂金指間夾著籌碼在唇角上點了點,“要來個幸運之吻、添添好運嗎?”
“莊家先生真會開玩笑,”萩原研二回了個wink,“我相信我們的好運不用再額外加持了,對吧~”
旁觀默默降低存在感的松田陣平看著這一幕,心底突然一陣惡寒,
完了,
松田陣平輕輕搓了下手臂、試圖把雞皮疙瘩壓下去,
比遇到一只招搖過市、鬼話連篇的狐貍還要可怕的是什么?
答案是,遇到兩只狐貍。
第64章
更可怕的是, 其中一只還是他的幼馴染……松田陣平擔憂片刻,又放下心,
還好,
警察是個鋼飯碗,不用擔心萩原研二干到一半被裁員失業、誤入歧途,最后和他隔著鐵欄桿唱鐵窗淚。
想摸牌的萩原研二瞥了松田陣平一眼, 總感覺小陣平在想一些不太禮貌的事。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了!”瘦高個催促著,他是不相信砂金的運氣真的會有那么好, “還是說你在等那個家伙給你發暗號?!”
“哎呀,不要冤枉好人啊……”萩原研二倒是想接收信號呢, 但砂金偏偏穩得不動如山。
手指在剩余的牌面上滑動了半天, 就算剁的不是萩原研二的手, 他也不可能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啊!
只是這局不正經的Blackjack玩的時間確實有些長了,萩原研二最后只能隨便滑出一張、開了牌,
結果是……
——————————
后來發生的事、其實和萩原研二倒也沒了關系, 面如死灰的瘦高個用最后的理智放棄了無用的掙扎、被吉野浩太郎的人帶走,牌桌上的其他賭客則嘆口氣、心疼自己那被莊家帶走的籌碼,
隨著賭局結束和吉野浩太郎的離開,原本安靜的賭場又開始熱鬧起來,開局的開局、押注的押注,打量砂金的人是有、但都收斂了不少,好像各人都回歸原位,該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似乎沒有人去在意那個瘦高個之后的遭遇,萩原研二垂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張黑桃9 ,那張代表著三十四分之一的黑桃9,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那句話的含義,
賭桌上的同情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
“別看了, 朋友,”手中的牌被另一只指節分骨、一看就很靈巧的手抽走,萩原研二聽到那家伙說,“我會以為你在很遺憾輸的那個人不是我的哦?”
同樣靈巧的手,他和小陣平玩得是炸/彈,對方玩的是籌碼,也說不上誰比誰更刺激。
萩原研二輕吐出口氣,似作無奈地道,“那怎么可能,我倆可是一伙的!
“那就是在同情他嘍?”砂金笑著說道,“朋友,聽我一句忠告,”
“賭徒不值得同情!
萩原研二有些失笑,雖然知道導致瘦高個落得這個下場并不是他的錯,沒有他、砂金也會再找別的人來坐莊,但沒想到砂金也那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那一丁點的不自在,
甚至還過來開導他。
所以萩原研二順勢也就追問道,“如果輸的是你,你也會這么說?”
砂金攤了攤那只還長在他身上的手,“不然呢?”他可是標準的賭徒。
“那可不行,”萩原研二搖了下頭,神色誠懇的與砂金對視,“像你這么漂亮的大美人要是殘缺了,那可是世間的一大損失啊,我可是會心疼而死的。”
砂金瞇瞇眼,“是嗎?”
萩原研二笑嘻嘻,“當然!
確認過眼神,很好、算是半個“同類”呢。
“嗐,不聊這個了,”砂金攬住萩原研二的肩膀,把人往賭桌前帶,“為了感謝朋友的友情出演,這些籌碼算我的小小心意、請不用客氣的收下吧。”
同時壓低的聲音也在萩原研二耳邊響起,“什么都不做的話,兩位就有些太顯眼了哦……還是合群一些吧!
提醒,
這是對他們的提醒,萩原研二看著被砂金展示在面前的一大堆籌碼,只是剛剛的那一局、砂金就贏下了全部的賭注,并且分幣不收的打算全部送給他。
萩原研二也不客氣,“那我就笑納了。”
接著萩原研二沖松田陣平招了招手,早就打算和萩原研二匯合了的松田陣平見此、大跨步的走過來,又抬手扒開了砂金的胳膊,“勾勾搭搭的像什么樣子……”
“別介意,”萩原研二解釋還不如不解釋,“我朋友喜歡吃醋。”
松田陣平一秒炸毛,“哈?!誰喜歡吃醋了——!”
要不是你這個混蛋和那個一看就很危險的人拉扯半天,他會是這個反應嗎? !
砂金噗嗤一聲,算是笑回了之前松田陣平笑他的仇了,“我懂我懂。”
松田陣平:“……”不是,你又懂什么了? !
在這一刻,松田陣平最討厭的動物是不說人話的狐貍。
……
隨后倒也沒發生些別的意外了,只是砂金像個熱情的主人家似的,帶著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玩了不少“游戲”,
砂金沒怎么上手,最后也算有輸有贏、松田陣平數了數籌碼,沒贏多少、但也沒虧,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砂金有意為之了,
總之,在砂金的熱心引導下,兩個人的確比一開始站角落里看戲要更融入得來了。
所以,松田陣平沉思,砂金這么幫他們兩個警察……是為了什么?
松田陣平也不笨,只是比萩原研二少了些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罷了,不可能看不出砂金在幫他們,
生活環境和接受的教育對人的影響是潛移默化、又十分巨大的,能看得出來、砂金對有些賭桌玩法也沒有那么熟悉,但砂金一上桌,沒有人懷疑砂金不是一個賭徒,
就和砂金與警方聯手坑了D一把后,也沒人覺得他是個警察一樣。
同理,松田陣平外表再兇狠得像個極道大哥、萩原研二再不著調地像個花花公子,倆個人本質上和賭場里的其他人差別也還是很大的,
畢竟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再刺頭,也沒刺頭到一秒就能完美地融入到不法分子的群體中,不然他們就應該去當臥底、而不是拆彈手,
短時的接觸還可以根據他們精湛的演技而遮掩過去,但時間一長、也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問題。
而砂金,正好在替他們隱瞞一些他們可能不太適應和熟悉的地方。
“今天就先玩到這里吧,”砂金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也該走了,“朋友們,那下次有緣再見?”
萩原研二還是那個主動張口的,“不交換個姓名嗎,”
“下次見面總不能還是一口一個朋友的叫吧?”
第65章
整個過程中,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還有砂金三人都未提及過自身的姓名,
臨到分別了, 萩原研二才開口問到這個早應該問了的問題。
“叫我砂金好了, ”見對方問了、砂金也沒隱瞞,不過,
“兩位的名字暫時就不用告訴我了, 等日后再說吧。”
此刻的三人站在賭場后門的巷子口, 雖然來往人流遠沒有賭場里的多,但……也不是全然安全到可以放心交流的程度,
砂金擺擺手,嶄新的黑金色特殊籌碼出現在手指間,隨后將籌碼高高地彈起、彈向對面,很是灑脫地道, “我還是喜歡和朋友坦然相識,其他的……倒也不必多費心了。”
所以以后再見告訴他真名可以,假名就算了吧。
萩原研二伸出手、精準的一握,將那枚像是砂金私人定制的籌碼抓到手里,眉頭隨之一挑,“可砂金這個名字……也不像是真名呢?”
不想他們拿假名忽悠自己,自己卻拋個假名出來……這可不夠厚道。
“這個怎么說呢……”
砂金不否認自己還有個名字,但是,砂金語意纏綿著好像在說著什么暗示,“真名放著不用、時間久了也就成了假名,假名用的時間久了、也就是真名了, ”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砂金這個名字要一直陪著我,直到入土了呢,”砂金道,“所以你把它當成是我的真名也沒有問題!
卡卡瓦夏陪他而生,砂金之名伴他赴死,一生一死、就這么簡簡單單。
……
把玩著砂金送的籌碼走出去了老遠,已經到了安全區域里的萩原研二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 hagi ?”松田陣平今天的眉頭皺著就沒停過,這時候才終于撂了用來增加氣勢的黑墨鏡問道,
天都要黑了,再戴墨鏡就不像極道大哥了、那像傻子。
“砂金……”萩原研二念叨著,“小陣平,你沒有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最近才在哪里聽到過?
聽萩原研二這么一說,松田陣平也停了下、開始苦思,“的確是……有些熟悉,但我確定廳里剛批下來的那一大打通緝令里沒有這么個人!
那雙特殊的眼睛要是上了通緝令,就和在一堆狗里面找一只貓一樣明顯,一般人戴美瞳都不會挑這么有特色、還很考驗自身長相的款式。
“是從誰嘴巴里聽說的吧?”萩原研二也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砂金,
那么漂亮、過目難忘的一張臉,如果他以前見過,那絕對不會認不出來。
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面面相覷、異口同聲的道,“是班長——!”
前段時間,班長說他收養了的那個小孩兒,好像就叫“砂金”對吧? !
——————————
目送著兩個不知道為什么要潛入到賭場的奇怪人士離開,砂金手指間又多了張撲克牌在不停的翻轉把玩。
意外之喜啊……
今晚最大的幸運不是三十四分之一的黑桃9,而是萩原研二本人。
想著那個半長發男人身上若有若無的基石氣息,砂金勾著嘴角往死胡同的小巷里走去,他近身觀察過了,基石不在那個男人身上,但還能殘留下琥珀王的氣息就說明,
就算那個男人本身沒有基石,他也長時間的接觸過基石,下一枚碎片說不定就在對方身邊呢。
交朋友嘛,那當然不是白交的,砂金可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會好心幫助別人的熱心市民,
公司準則,琥珀王至上;部門傳統,結果大于一切。
砂金不急著處理意外收獲到的小驚喜,那兩個人肯定是還要到賭場這類場合的,他可以放長線、釣大魚,慢慢來,
他今日出門的主要目的還在他處。
“叮——!”
小小的撲克牌飛出,紙制的牌面以想象不到的鋒利嵌進了一側的墻壁上,也攔在了一道略顯肥胖的身影前。
“多羅碧加那天的卷發女士、咖啡廳的中年男人,路上路過發報的小販,還有……”砂金依著死胡同的路口,向著里面的人問道,“還有牌桌上的二號賭客先生,”
“不知您這么費盡苦心的跟著我,又引我到這里是為了什么呢?”
禿頂的胖子笑了兩聲,拔下了那張牌,牌面是他最后摸到的那張梅花4,可實際上……
“如果不是不想那么快的下場,”胖子的口中發出了極為違和的魅惑低沉的女性嗓音,手指翻轉間、也出現了一張新牌,“原本這張牌才更符合我呢!
胖子手中的牌是——Q。
也是貝爾摩德原本應該翻開的牌,不過在那時、貝爾摩德手速極快的用梅花4替換了這張牌而已,所以才會出現20點那么極端的點數。
砂金道:“需要我感謝一下您的放過一馬嗎?”
貝爾摩德能把Q換成4、湊出20點,就代表她也能把Q換成5、湊出砂金必敗的21點,所以砂金說貝爾摩德此舉是在為難了他過后的“放過一馬”。
“你還挺有趣的!
貝爾摩德悠悠閑閑地晃晃牌,她那可不叫放過一馬,如果她真湊了21點出來……貝爾摩德相信,砂金肯定也有反擊讓她落不著好的能力。
左右不過是討探一番罷了,撇開組織的任務不談,貝爾摩德也沒打算和砂金把關系搞得太僵。
貝爾摩德和波本同為神秘主義者,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波本神秘得仇家找不到他、而貝爾摩德神秘得找不到她仇家,
除了琴酒那一層次的人知道點貝爾摩德和宮野一家的世仇恩怨之外,明面上、貝爾摩德幾乎沒有什么仇家,和誰的關系都差不多,沒有親近的、也沒有交惡的,游離在組織的最高層之中卻像個普通的外人一樣,
所以,貝爾摩德不喜歡無緣無故給自己樹立些不必要、一時半會還除不盡的敵人,就比如她面前的這個家伙。
于是貝爾摩德干脆開門見山地問道,“波本他……沒和你說起過我們嗎?”
第66章
波……本?
一個陌生的名詞讓砂金的腦袋轉了起, “你是說……安室那家伙?”
他接觸過的人里,還能有多重身份在身的,就只有安室透了吧?
“看來是沒說過了, ”貝爾摩德了然了,也沒在意她當著砂金的面撕了波本的馬甲,反正砂金肯定知道安室透不是什么好人的,
最多就是不了解組織這個龐然大物罷了。
貝爾摩德將夾著撲克的手指伸出, “現在了解一下也不晚!
下一秒, 遠處的紅點鎖在了牌面上——砰!
一聲輕響,子彈在消/音/器的作用下穿透了牌面, 留下一個彈洞和一陣摩擦發熱的煙氣。
是狙擊手……砂金就知道她把他引來之后、必定還有后手,這場談話搞不好就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幾個窟窿嘍,
腦袋里是這么想著的,砂金嘴角是越揚越翹的, “那這位女士,你準備怎么讓我深入了解一下呢?”
“先陪我去個地方吧,”綁架犯、貝爾摩德很是自然地道,“手機關機,我知道你認識一些實力不錯的黑客朋友!
“那你等我一下,”砂金掏出手機,啪啪地打著字。
貝爾摩德湊上前、看向砂金的屏幕,“別想著打暗號找人來救你哦,我們有手段讓你找來的朋友們有來無回……”
“等等,”狠話放了一半的貝爾摩德眼角微抽,看著砂金敲下的一連串賣萌表情包和只有小女生才喜歡用的顏文字,疑惑地問道,“你這是在干什么?”
“出門玩之前的報備啊, ”
砂金面色如常,一點都看不出來一本正經的表象下,是一顆喜歡發表情包撒嬌的心,“家里有門禁,見諒見諒!
貝爾摩德:“……你不是一個人住嗎?”
“一個人住怎么了?”砂金歪頭,也不介意貝爾摩德的注視,“誰規定一個人住就不能有門禁了的?”
貝爾摩德:“……我的意思是,你在給誰報備?那個警察?”
砂金反問,“不然還能是誰?”
現在的年輕人……貝爾摩德嘆為觀止,她可能是真的年齡大了、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是怎么想的了,
哪家的犯罪分子出門干壞事還要給警察報備的?
她去哪里都從來沒通知過那個老頭子,更別說用表情包撒嬌什么的了,光想想、貝爾摩德都覺得一陣惡寒。
“我原以為,那個警察只是你用來偽裝身份的工具,”貝爾摩德拖著在偽裝之下顯得肥胖的身子走著,“現在這么看,動真感情了?”
發完信息,砂金在貝爾摩德的監督下將手機關機,“我一直都很用心的,朋友……”
“包括現在也是,”砂金把手機丟到了貝爾摩德手里,“帶我走吧,讓我看看你們精心選擇的約會圣所長什么樣子!
油嘴滑舌……貝爾摩德輕哼一聲,不過并沒有把那個警察放在心上,
砂金表現的越是坦然和用心,反而越沒有什么可深挖的價值,鬼知道砂金嘴巴里的“真感情”是真是假。
不要說什么“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真正安全的地方就不應該有危險,如同貝爾摩德和毛利蘭以及工藤新一保持的距離一樣。
事實上……砂金也想那樣的,但沒辦法,從伊達航撿到他的那天起、他就已經和伊達航的關系綁定了,
砂金又不可能為了伊達航他們一輩子不去賭、不去踏入另一個地帶、不去尋找基石、不去觸及危險,那是他的生存方式,
卡卡瓦夏總是需要回家的。
所以砂金只能劍走偏鋒了,
好在現在看起來效果不錯。
沒人覺得砂金和伊達航他們之間是認真的,又有公安那邊的人幫襯,砂金不用擔心伊達航和娜塔莉等人的安全問題。
這也是安室透讓伊達航進行保密、暫時裝作不知道砂金的小秘密的原因之一,
有伊達航這個隱形的顧慮栓著砂金、砂金至少不至于真把自己丟到大染缸里,把自己染得烏漆嘛黑,
沒了伊達航和娜塔莉……不用設想,都知道砂金能膽大妄為到什么地步,安室透不打算給自己制造敵人、給這個社會制造罪犯。
“走吧,小子。”貝爾摩德變回了男腔,帶著路,“我們還有得談呢……”
——————————
“你確定要去問嗎?”
回到家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擺在兩人面前的是兩人的倆部電話。
“問……吧?”萩原研二也拿不準主意了,“還是不問?”
在發現砂金和班長說過的那個小孩兒重名后,他倆就陷入了一種不知道該不該去找班長核驗的糾結之中,畢竟他倆知道搜查一科最近還是挺忙的,
如果不是忙于工作,其實他倆早就該和“大侄子”見上一面了。
“你說,萬一是我們誤會了還好,”萩原研二托著下巴,一臉愁容,“要是沒誤會……班長他不得心碎一地?”
松田陣平白了好友一眼,“沒有你說得那么夸張吧,我覺得班長他先兇我們倆的概率也挺高的!蓖低得䞍蓚人獨自去那么危險的地方調查什么的。
萩原研二臉色更愁了,“小陣平,你說得好像班長一轉眼,就看見自家三個娃沒有一個省心的似的……”
三個問題孩子,很有自知之明的萩原研二咂舌,班長辛苦了!
“不,”松田陣平很認真,“說不定是五個,金發大猩猩和景老板這么長時間都沒動靜,肯定也沒干什么讓班長省心的事去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你越說,我越覺得班長可憐了!
“嘖,管那么多干什么,”松田陣平很勇地打開了電話,一腳油門踩了過去,“先問了再說之后的事吧!”
滴滴了沒兩聲,電話就被接通了,
[喂,萩原……這么晚打電話,是有什么事找我嗎? ]伊達航有幾分疲憊的聲音傳來,萩原研二這才發現,松田陣平拿的是他的手機。
萩原研二:……不是,小陣平你怎么這樣? !
……咳咳,松田陣平眼神閃躲,死道友不死貧道,快點問去吧!
[萩原? ]
“是我!”想到那個可能會打擊到對方、但放著不管一定會出大問題的事,萩原研二硬著頭皮答道,“小陣平也在!我就是……有些事想問一下你,”
“你前段時間說的那個暫時收養了的孩子,是不是有一對很特別的眼睛?”
萩原研二話音落下,伊達航那邊沉默了好一陣子,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兩眼不知道該怎么繼續開口,
這個氣氛,絕對有問題!
[說吧,]那頭的伊達航終于又開口了,語氣里明顯又低沉了幾度,[你們在哪里看到他了? ]
才報備完的砂金怎么都想不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個人能恩將仇報地給他告了一狀。
萩原研二嘀咕了一聲,
[什么?松田你來說,大點聲。 ]
逃不掉的松田陣平視死如歸,“在新織組的地下賭場!”
……
另一端的伊達航揉了揉太陽穴,一時半會不知道是先問砂金和萩原、松田他們發生了什么,還是該問松田和萩原兩個爆處組的王牌干嘛要去那種地方……
“Wataru?”娜塔莉關切地上前輕輕問了一句,“又要加班了嗎……”
“沒事,”伊達航捂了下話筒,“娜塔莉,如果以后打算要孩子的話,我們就要個女兒吧!
娜塔莉失笑道,“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了?”
伊達航搖搖頭、嘆氣,“男孩子太難帶了……”
第67章
“哇——!”
摘掉眼罩后, 砂金十分配合地感嘆了一聲,“好大啊……”
“我來到這個世界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訓練基地,真稀罕啊。”
落后幾步進入組織地下基地的卡爾瓦多斯腳下一個踉蹌,墨鏡下的臉表情復雜地看向語氣抑揚頓挫,好像是在捧著場,但怎么聽、怎么覺得怪怪的黃毛小子。
砂金則把帶他來的兩人丟在了身后,快步地往一處升降式射擊臺前走去,邊走還邊問道,
“讓我試一試應該不要緊吧……”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 砂金其實很在意自己的“生活質量”,
有條件的情況下, 衣服要穿最貴最舒服的、食物要吃最有營養最健康的,不加班的時間更是注重自己的睡眠問題和身體素質, 還有一間時常使用的專屬健身房,
射擊便是砂金習慣養成中少有的“健康愛好”,壓力大了去泡泡訓練場、至少不會被找不到他人的慈玉女士從賭場里提溜出來,而且還能鍛煉一定的自保能力。
砂金有在很認真的活著,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日常玩命——沒有條件的時候,例如去哪些艱苦惡劣的地區處理難纏業務之類的,砂金就會將“生活模式”無縫銜接調整成“生存模式”。
而從掉到這個世界開始,砂金確實是好久沒正經地摸過槍這個玩意兒了,
和D談判時的那幾槍不算,那只能算是“小賭怡情”,
所以砂金這時不免也有幾分技癢。
反正他本身就是個“張揚”的人, 不客氣一點也很正常,對吧?
“這位朋友, ”砂金朝左眼尾下紋著一只鳳尾蝶的棕紅發女士打了聲招呼,“冒昧問一下,這個要怎么玩的?”
剛準備從機子上下來、就被砂金的自來熟驚了一下的基安蒂:“哈?你這個家伙又是誰?”
“不才砂金,不過你們或許對孔雀這個名字更熟悉!鄙敖饛潖澭劬Υ鸬。
“什么孔雀……”
在基安蒂一頭霧水的疑問發出前,沉默寡言、仿若背景板的科恩輕輕捅了自己的搭檔一下,小聲簡單地提示道,“朗姆想招的那個新人!
“原來是你啊!”基安蒂眼睛瞬間亮了,豪爽地伸手拍了拍砂金的肩膀,“好小子,我看好你,多虧了你攪亂了那些縮頭烏龜們的場子,我這段時間活干得可爽快多了!”
基安蒂喜歡瞄準獵物、一槍爆頭的快感,平日里琴酒可不讓她隨便出手,說什么還有用還有價值,基安蒂管他什么狗屁價值,殺不了人、見不了血她就不開心,
而經砂金那么一鬧,為了清掃組織留下的痕跡、繼續隱藏在黑暗里,基安蒂可算是過了一把殺人滅口的癮了,
這一見到砂金這個“罪魁禍首”,基安蒂還感覺這人、挺不錯的!
雖然不知道基安蒂的好感從哪里來,但是……
砂金:“嗯,不用謝、這位女士?”
“叫我基安蒂吧,這家伙是科恩,他不愛說話、不用搭理他,”基安蒂興致沖沖拉著砂金到操作臺前,“你剛剛是想試試這個吧?我來幫你搞!”
免費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砂金也樂呵呵地湊到跟前了,“好啊,那就麻煩朋友了!
“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基安蒂干脆利落地問道,“你喜歡哪個型號的?一般射程多少……”
“我不太清楚,以前也算是個野路子……”
砂金以前玩的都是星際和平公司出品,除了經典左輪、復古步/槍一些娛樂大于實際用途的槍型,其它的砂金說了型號,基安蒂也找不出來。
“那先從50碼開始,用我的訓練槍,PSG-1……有些沉,你行嗎?”
基安蒂打量了下砂金看上去沒多少肉的小身子板,不是她看不起砂金,不安瞄準鏡和三腳架、光是一把PSG-1狙擊步/槍就已經足有8.1公斤重了,沒特殊訓練過的一般人真耍不動她的槍。
砂金揚揚眉,“小意思!
基安蒂肆意地笑出了聲,“就喜歡你這樣的,那來吧!”
……
被無聲丟下了的貝爾摩德:……適應性這么好的嗎?
從進入基地,到和基安蒂友好地打成一片,共計用時不超過十分鐘,其中大半時間還是砂金走路上花的。
貝爾摩德帶砂金來基地原是打算來個下馬威的,沒成想,砂金進了組織和回家了似的,一點沒露怯地就跑過去找人“玩”了。
……貝爾摩德看中的就是這么個跳脫無禮的家伙? !同樣被丟下的卡爾瓦多斯嫉妒得要眼紅,砂金甚至還敢丟下他的女神不聞不問!
“都站在這里干什么?”
打著哈欠、頂著一頭亂毛,一看就是最近忙瘋了,都沒時間打扮自己做精致boy了的波本從組織基地的臨時安全屋里出來,正好看見貝爾摩德和卡爾瓦多斯像兩尊門神一樣站在訓練場大門口。
“琴酒來了?”波本似漫不徑心地往訓練場里掃了一眼,沒看見那位帶個伏特加做防偽標志的長發殺手,
基安蒂和科恩還是老樣子,不是出門殺人,就是在訓練場和600碼的射程1V1掰頭,試圖超過那個該死的男人的訓練記錄……等一下、不對,
灰藍色的瞳孔一震,
臺子上和基安蒂有說有笑、相談甚歡的那個黃毛是哪來的? !
波本臉色一秒變得十分難看,扭頭看向貝爾摩德,“那個混蛋賭徒怎么在這里?”
安室透知道貝爾摩德去接觸了砂金,不過為了減小自身暴露的可能,安室透沒和砂金提前通氣,他知道以砂金的能力、肯定能處理好貝爾摩德的試探。
但……一覺醒來,發現砂金那個混蛋入侵到組織大本營了,那還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尤其是,安室透每次遇見砂金、好像都很倒霉。
看孔雀很不順眼的波本不爽地道,“是你把他弄過來的?”
“……原本是,”
貝爾摩德從口袋里敲了根女士香煙出來、擺手拒絕了卡爾瓦多斯伸上前的打火機,自己點燃咬在唇間,“現在看,像是他蓄謀已久、專門來蹭設備玩的了!
第68章
波本:“……”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
想也知道, 貝爾摩德這是在吐槽開玩笑……砂金不可能早就知道組織基地里會有特殊設備的,
就算有八木海幫忙也一樣。
八木海是天才,
但天才之外, 仍有鬼才。
八木海有試過入侵組織的信息庫和防御網, 但在接觸到關鍵部分的時候就被發現反擊了, 對比之下、公安的核心數據庫更容易入侵這件事讓安室透很是汗顏。
不過八木海也不算一無所獲, 從編程習慣和代碼風格上, 她認出了組織系統的編程創造者,
游蕩在網絡之中的拔尖人士之間對彼此多少都有些交際和了解,畢竟對他們而言暢通無阻的網絡里、那屬于他人的零散幾個閉門不讓進的房間總是很顯眼的。
好消息是那個人不可能再為組織做事了,所以組織才想著招攬itf,
壞消息是安室透也不可能再挖組織的墻角了, 因為那個人叫“澤田弘樹”,
是在兩年前就已經自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神童, 那孩子死的時候也才十歲。
八木海能認出對方也是因為當初兩人年齡相近, 澤田弘樹主動找上過八木海、想和八木海交流一下思想。
可惜的是當年的八木海滿腦子都是“找姐姐找姐姐,姐姐在哪里姐姐在哪里”,完全聽不懂澤田弘樹那對普通孩子而言有些深奧的言論,還被入侵上門的澤田弘樹嚇得不輕,
所以最后兩人只是簡單聊了幾句,自身都難保的澤田弘樹也幫不上八木海什么忙……再后來八木海打聽到對方的消息時,就是在報紙的訃告上了。
八木海至今依舊害怕出門與人接觸的其中一個原因……也和澤田弘樹有關,連澤田弘樹那么厲害的人都被別人逼死了,八木海怎么可能不怕,所以就只能把自己藏得更嚴實了。
……
“別那么嚴肅嘛, ”貝爾摩德吐出口煙,“你要不要也去玩玩?”她記得波本槍法也挺不錯的。
“……算了吧, ”波本揉額,“最近算帳算得都要算成傻瓜腦袋了,我怕我上去后會控制不住地把子彈喂到那混蛋嘴里……”
“該死的,就這幾天的功夫、我死了整整六個線人,六個。。!”
貝爾摩德看出來波本的怨氣了、這氣得都不顧形象了,于是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對于孔雀干的“好事”,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波本肯定不是歡喜的那一個。
——————————
模擬的微風吹過,
落葉從準星中飄過,抬手微微調了下聚焦、視野隨之變得更為清晰,偏瘦消的身體單膝跪伏在臺板之上,右臂曲起、手肘支于跪倒在地的那條緊繃的大腿上,槍托抵在手彎處,另一手托起了槍身,
沒有使用沉重的三腳架,側向伸出、呈一個倒V字姿勢的另一條腿的踝關節架起了黑亮筆直的槍管,腰身傾伏、靜冷的目光透過狙擊鏡進行著瞄準……
這是一個標準的跪姿射擊。
虛構出來的步行街道上,紅框閃動、目標出現,砂金隨著系統的提示看向了目標,異色的瞳孔微縮,
那近兩米的身影轉過頭來和身邊的金發女性說笑著,赫然便是伊達航和娜塔莉倆人。
哈,又是試探……
突然感覺玩膩了的砂金手指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后坐力帶動著身體輕晃、長長的耳飾在幾次射擊后晃蕩著和耳朵的發絲纏在了一起,
子彈正中虛擬人像的眉心,血液四濺……后面的砂金沒有再看,不過都是電腦計算機模擬出來的假相罷了。
“550碼爆頭!”基安蒂挺興奮地道,“要再試試600碼嗎?我的穩定極限距離,說不定你也可以!”
只要不是那個男人,基安蒂并不介意別人超過她,多個頂級的狙擊手就約等于多個可以合作的搭檔——誰讓組織這邊不給配專屬的觀察手呢,所以只能狙擊手內部合作消化了。
組織里頂尖的狙擊手太少了,琴酒是多方面全能型人才、一般擔任指揮位,輕易不會架狙;剩下的一個是臥底叛逃了,一個卡爾瓦多斯追著貝爾摩德跑、另一個蘇格蘭成天和波本綁一起行動,
基安蒂是理解不了那些神神秘秘的家伙有什么好的,最后行動組能干活的就她和科恩兩個人,
其他那些才500碼子彈就不知道飛哪里去了的垃圾菜鳥,連當個觀察手、基安蒂都看不上。
“不了,”砂金直起身、撐了撐彎得有點久了的腰身,把八公斤重的槍放回原處,“再玩下去,有人要等著急了,就先到這里吧!
他前面幾輪射擊可沒整出來一個“伊達航”和“娜塔莉”,都是隨機出現的目標,而有權力在訓練場系統里做改動的人,不就那么幾個嗎?
“行,”基安蒂也不攔,她有意無視底下的貝爾摩德也挺久的了,“你是個好苗子,歡迎加入我們行動組!”
砂金笑笑,沒接基安蒂的話。
升起的高臺在基安蒂的操控下緩緩降落,玩開心了的孔雀終于準備回籠了,又一根香煙快燃到了盡頭、貝爾摩德看著砂金朝回走來。
“呦,這不是我們溫柔可親的安室先生嗎?”砂金一手理著和頭發纏繞在一起了的孔羽耳飾,一邊道,“怎么,你這也是被綁架到這里了嗎?”
砂金一眼就看見了說著見他就煩、但腳底下很誠實地沒挪步的某位黑皮金毛。
不放心砂金的安室透抽抽眼角,“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哪點像是被綁架了的!
貝爾摩德要不打電話找人使了點小手段,砂金還能繼續在上面玩呢,誰家被綁架的人質能像砂金這么自在?
砂金一攤手,“你不知道,當時可是還有槍指著我呢,怎么不算是被迫了?”
又是熟悉的茶言茶語,安室透很難想象當初自己是被什么蒙蔽了雙眼、竟然會覺得砂金會是個單純好騙的家伙。
“卡爾瓦多斯,你留在這吧,”用完就丟的貝爾摩德吩咐了一聲,“我們去別處聊聊!
“不介意帶上我吧,”波本跟著就走,“怎么說也都是熟人,回頭看心情、興許這么溫柔可親的我還能給你收個尸!
“喂!”后面的基安蒂不忘又喊了一嗓子,“那個什么鳥,你離波本他們遠點,可別又被哪個情報組的混蛋拐走了!”
情報組的混蛋波本&貝爾摩德:“……”
那個什么鳥的砂金:“……”
波本還是很佩服琴酒的,琴酒的脾氣可真好,能忍基安蒂這么久、還沒有一槍斃了她。
……
鬧也鬧過了,最后當然是要談到正題了,貝爾摩德帶著兩人去了間會談室,安著瞳孔鎖的電子門一開一合,波本去吧臺后面摸出酒瓶打算給自己調杯酒解解乏——組織里的企業文化,到哪都不少酒喝。
[孔雀,]房間一角的監控器顯示燈亮了高,經過特殊處理過、不分男女的機器音在房間內響起,[波本、還有貝爾摩德……很好,大家都到場了。 ]
之前和現在與砂金有過接觸的組織高層都在了。
已經卸下了偽裝的艷美女性翹褪坐到了沙發上,“親愛的,請給我也調一杯Manhattan~”
Manhattan,曼哈頓雞尾酒,一款以威士忌做基酒,輔以甜味美思、苦酒的雞尾酒,
剛好和在場的人挺應景的。
安室透洗了幾顆櫻桃放在盞里、淋上朗姆做酒浸櫻桃備用,同時回答道,“沒有黑麥,應該喝得慣波本吧?”
別問為什么那么大個酒櫥里沒有曼哈頓雞尾酒中常用的黑麥威士忌,波本見不得那個臟東西。
貝爾摩德:“沒問題!
“我也要,”砂金坐到貝爾摩德對面,也開始點單,“給我來杯最貴最好喝的!”
砂金不懂這邊的酒品,但挑最貴的總沒錯。
波本冷笑一聲,“洗潔精兌苦精、點綴苦杏仁要不要?”真把他當調酒師用了?
“呃,洗澡水風味?”
砂金搖頭,實在不知道他哪里招惹到安室透了嗎,今天火藥味怎么這么重,“那算了。”
虧了砂金沒把疑惑說出口,不然安室透真的會想讓砂金體驗體驗在桌子底下做賊似的躲上一個小時、最后還是被熟人抓了個正著的尷尬感覺。
死了線人什么的是安室透丟出來迷惑他人的煙霧彈,但社死是真的社死,所以在“波本厭惡孔雀”這個人設上、安室透發揮的還真有幾分真情實感。
[……]沒人搭理的監控攝像頭沉默了一會兒,[諸位,喝酒誤事。 ]
“朗姆先生也要來一杯嗎?”波本見人懟人、見鬼懟鬼,“我等下可以把酒澆在攝像頭上!
在聊天室一事的處理上確實理虧、對不住波本的朗姆不吱聲了,只是在思考……波本終于加班加瘋了嗎?
憑借公款吃喝的塑料搭檔情,成為唯一沒被波本懟了的人,貝爾摩德勾唇笑得很是漂亮,
難怪砂金喜歡無視她,貝爾摩德親身試驗了一下,無視別人,尤其是無視朗姆那個沒事給她找事干的家伙,
確實挺爽的。
第69章
最后, 波本還是沒能如愿把酒澆到那個惱人的攝像頭上,不過倒是給砂金調了杯簡單粗暴的下水道雞尾酒、用拖盤放到了砂金面前。
砂金沉默地看了看波本一臉的假笑,又看看桌子上那杯還在咕嚕咕嚕冒著絮狀棉密泡沫、顏色外形怎么看怎么像真.下水道污物的惡心玩意兒,
砂金眼神示意……你是想讓我, 把這杯你嫌棄的甚至不愿意用手碰的酒、喝進肚子里?
有問題嗎?安室透回以一個“單純”的目光。
“……朋友, 我懷疑你想殺了我, ”砂金伸出手指, 一點點地把拖盤推遠一點, “并且證據確鑿!
[咳咳! ]
朗姆狠狠地咳嗽了兩聲,終于把跑偏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犯罪組織的成員太有個性就這點不好,
不好管理。
[孔雀…或者說是砂金, ]朗姆努力找回被貝爾摩德和波本弄丟到不知道哪去了的組織逼格, [想必你應該對我們有了個初步的認識了吧…… ]
貝爾摩德這個大明星、克麗絲·溫亞德的真容,門外超越當代科技水平至少百年的虛擬技術,及至如此大規模的地下基地……等等都足以證明組織的可怕實力,
朗姆想象的很好,可惜他碰上了唯一的例外,
砂金不認識克麗絲·溫亞德,看不出來組織萬千人員潛伏在各行各業中的可怕,星際的科技技術更是能甩組織好大一截,至于地下基地……石心十人的私人住所最小的都有半個星球大的生態艦,
所以朗姆注定看不到砂金忌憚震撼的表情了——砂金目前為止,最大的震驚還是面前安室透端上來的那杯、看上去喝了會生不如死的雞尾酒。
“有是有了一些了,”砂金也不否認組織領先于當前社會水平的不簡單, “那么這位監控攝像頭先生,你想說什么呢?”
[加入我們。 ]
……
“我拒絕!
——————————
“……總之,哎呀、反正就是這么回兒事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萩原研二喝了口水歇了歇,終于把事件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電話那頭的伊達航,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其實是在找七年前未落案的一名炸彈犯。
……
七年前的萩原研二還是個初出茅廬的警校生,一畢業就跟著同樣年輕的松田陣平一起被特招進了爆處班。
那時候的兩個家伙穿上工裝、都還透著青年人蓬勃向上的朝氣、而不是社畜牛馬死氣沉沉的班味,
青春熱血、意氣風發,誰看了誰不都得夸一聲好小子?
更別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還都是個有本事的好小子。
今天你出勤排個彈、明天我訓練組個新式模型,幼馴染兩個對著卷,硬生生地在才入職半年多的時間里,憑本事擠上了隊長的位置。
在很吃資歷的國內,這個升職速度是極為恐怖的,兩個人堪稱爆處組內冉冉升起的耀眼雙子星,爆處組的組長見了誰都挺著個腰桿、自豪自己隊伍里有這樣的兩個人才。
但耀眼的不只是恒星,
還有流星。
一聲警報,兩處炸彈,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分頭開始行動,在出發前碰拳告別的兩人都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警。
萩原研二去到的是一幢居民樓,炸彈在20層,很高,需要疏散的人員也很多,萩原研二干脆脫了悶熱的防爆衣,這樣還更方便行動走動——反正炸彈真的炸了的話,防爆服也只能起到留個全尸的作用。
為了防止有人沒有聽到警笛和警報通知、或者是有行動不便的居民還沒離開,萩原研二帶著隊員們是順著樓梯一層一層往上走的,延路順便一戶一戶的敲了敲門,
甚至不忘幫一些匆忙離開、忘了鎖門的民眾把門關上,事后找開鎖師傅開門,總比家里被順手牽羊了要好。
在臨近二十層的樓道里,“哐咚”一下的聲響吸引到了萩原研二的注意。
“你們先別跟過來,”萩原研二抬手制止了身后的隊員們,讓人守在樓梯間的拐角盲區里。
快到炸彈所在的層樓了,突然有異常的聲響發出、萩原研二也不確定是不是犯人仍停留在了現場,或者是犯人布置了什么陷阱,
最后是萩原研二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摸進了樓層內。
抬眸望去,過道里空空蕩蕩的,似乎沒有什么異常,一道刺目的反光突然刺進了萩原研二眼里,萩原研二瞇了瞇眼走近,才發現那是塊臥在陽光中閃著光的碎石片。
真是奇怪了,
萩原研二沒第一時間上前撿起石頭,反而是環顧了碎石片一周,走廊、廊頂、門間住戶門口擺放著裝飾物的鞋柜……
看了一圈,萩原研二都沒看出來這塊石頭能從哪里掉下來的、再滾到路中央,甚至石頭一圈也沒有其他破碎的碎片。
它總不能是憑空出現的吧?
排除了附近有人躲藏的危險后,萩原研二快步上前這才撿起了這個不知道從哪來的碎石片,
碎石片不算小,足有小半個巴掌大,通體翠青色,裂口仍很清晰,一邊還鑲嵌著半圈……應該是銀制的花紋裝飾吧?萩原研二掂了掂、還有幾分重量,
萩原研二沒怎么研究過珠寶鉆石,他更喜歡研究等比縮小的跑車模型和新式炸/彈模型。
所以他看不出來碎石片是什么材質的,硬要說的話、萩原研二覺得有點像翡翠——不懂的人都這樣,綠色的玉石一律視作翡翠,像玻璃的寶石一律當做鉆石。
反正,雖然是碎的……但萩原研二能看出來這應該是個什么珠寶飾品?說不準破碎的樣子是有意做的造型呢?
一些奢飾品的設計,就連審美很潮流的萩原研二也看不懂,但賣的還很貴。
剛才的聲響應該不是石頭發出的吧?
憑空出現什么的、果然還是不太科學。那應該就是住戶在撤離的時候不小心落在這的?
想著,也怕這是很個值錢的奢侈珠寶,丟了會讓主人著急,萩原研二便將碎石片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準備等一下任務結束了交給組長、再貼個尋物啟事還給失物的主人家,
隨后萩原研二繼續開始尋找起異響的可能來源,可惜四處都找了一遍、連停跳的炸彈都被萩原研二翻出來了,仍舊沒找到可能發出聲音的存在。
一無所獲的萩原研二皺眉,
總不能是他幻聽了吧?萩原研二自認為他的心理素質和身體素質都還是很不錯的,不至于出個普通的小任務、還能緊張到幻聽的程度。
那就是……見鬼了?
第70章
松田陣平拆完彈給萩原研二打過來電話的時候,萩原研二還蹲坐在停跳炸/彈的旁邊皺著眉思考自己是不是還忽略了什么東西,
不容他不小心,這事情發生的真得太奇怪了。
莫名其妙的, 找不到來源的聲響……要放在一般情況下, 萩原研二還可以置之不理, 但現在可還在犯罪現場!
“喂, 小陣平……你那邊忙完了嗎?”萩原研二問了一聲。
[你還沒完事?什么樣的炸彈能這么棘手…… ]松田陣平有些意外, [反正炸彈已經停跳了,不好拆就帶到空曠地帶直接引爆算了。 ]
引爆炸彈,也是排彈作業的一種方式, 甚至在一些情況下會比徒手拆彈更加安全。
“呃……其實是遇到了一點意外情況。”
而就在萩原研二組織語言準備把自己遇到的奇怪事情告訴松田陣平之時,
嘀答一聲, 打斷了萩原研二的思路,
靜止的數字又開始跳動了。
意外,
總是如此的突如其來。
來不及和松田陣平再說上一句話, 萩原研二條件反射地沖身后的戰友們吼道,“下樓!撤退——!”
[hagi——? ! ]
電話從萩原研二手中脫手,再伸手時撿起的卻是死亡的倒計時。
萩原研二不知道這枚炸彈的威力具體有多大,但至少在這幾秒中內、他可以把危險帶得離自己的隊員們更遠一些,
匆忙的腳步聲踏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一聲聲倒計時好像被無限的拉長,
這算是走馬燈嗎?逆行中的萩原研二無緣由地想起了那一天, 無意間在茶水間里聽到的交談,
……
“那個新來的、叫萩原的那家伙……也太傲慢了吧,”
沖了杯咖啡準備出門的萩原研二頓時尷尬地停住了腳步、沒有從飲水間出去,而僅半扇推拉門之隔的走廊上,對話仍在繼續,
“上次那個任務,明明該輪到我執勤的……結果也不知道他和組長說了什么,臨時就換成了他去,功績全落到他頭上了!
聽聲音,萩原研二認出了對方,是和他一起競選隊長職務的一位同僚,最后因為那個任務導致對方的功績落后他一步、無緣隊長之位。
“很難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其實萩原研二還真不是有意的,
只是那天他臨時發現那枚炸彈的結構有些問題、怕出意外才去找組長換的人,萩原研二剛好那段時間在研究新式炸彈,比這位混了多年資歷的同僚多了一點經驗罷了。
萩原研二摸摸鼻子,雖說他很擅長社交、但也沒辦法讓被他搶了競升職務的同僚毫無怨言,誰遇到這種被橫插一腳的事、都會不滿的。
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萩原研二和誰的關系都還不錯,私下里的一些小吐槽才更多,因為大家都知道他不會在意這些小矛盾,
換做松田陣平就不一樣了,那家伙脾氣爆,如果知道誰在背后說小話,那是真的會鬧到打起來的地步。
為了防止小陣平再替他打報不平、找人干架挨處分,萩原研二從來就沒告訴過松田陣平這一類的小事,甚至還有意幫著那些人進行隱瞞。
“可能天才都這樣吧,別看他看上去很好說話……實際上,我有一次想申請到他那組參與訓練、想著從他那學點什么,他笑瞇瞇地就把我給拒了。”
啊,這件事……萩原研二同樣有點印象,但也不是萩原研二藏私,而是組內請教的人太多了,小陣平那組有些不敢和小陣平說話的人也會來找他問問題,萩原研二那時候真的忙不過來了。
“可能天才都看不上咱們普通人吧,實戰拆彈也是,只要是上些難度的任務、他都是一個人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上去了再給他拖后腿……”
“老是實戰講解一些停跳的或者只是半成品的垃圾炸彈,我也學不到什么新東西啊!”
這個抱怨倒是沒太冤枉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他不喜歡帶隊員實戰講解案例,總感覺危險性太高了,也就排除危險后的一些任務會帶隊講講實操。
零零散散的抱怨挺多的,等人聊完離開,萩原研二手里原本有些燙口的咖啡都溫了,抿了口咖啡、萩原研二沒事人一樣回去繼續坐班,
工作嘛,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小磨擦的,這種事情很正常,不值得費心鉆牛角尖,
更何況,有些點對方也沒說錯,萩原研二的確有些作為天才的驕傲在身上。
有看不慣萩原研二的人,當然也會有真誠與萩原研二交心的人。
“傲慢嘛,聽上去也不算是個壞詞,”萩原研二也曾笑呵呵地對聽不慣那些小話、專門來向他告小狀的隊員說過,“難道我沒有可以傲慢的資本嗎?”
他這么年輕,這么優秀,前途似錦、未來可期,說句天之驕子、人中龍鳳都不為過,
那么憑什么不允許他驕傲?
“但隊長你明明是好心替他們規避風險,卻被那么誤解……”隊員依舊憤憤不平,“都是干這一行、危險的任務哪里能只靠你一個人去干,要我說、隊長你就不該那么護著他們!
“因為是我,所以只能是我,”
驕傲如他,萩原研二心里自有自己的責任,
“我有能力做到最好,我有可能將危險降到最低,我冠以天才之名、自然要做天才該做的事!
所以每一次出警,都是萩原研二沖在最前面、直面危險,
“保護這個詞不是誰的專屬,都是干這一行的、不代表就不需要被別人保護了。”
他可是同僚們口中的萩原隊長,
“我保護我的隊員們,就是我該做的事!
爆處班的任務是讓民眾遠離危險,那他的任務就是讓隊員們遠離危險,帶隊多少人出警、他就要帶多少人回去,
“這就是我……嗯,那個詞怎么說的?”
如果一定要減員……
“啊、想起來了,”
擅自背負起沉重責任的萩原研二竭力將炸/彈拋向遠處,回憶閃過,
“這就是我傲慢的原罪!
那就先從他減起好了。
……
“轟——!”
爆炸的熱浪將萩原研二猛得掀起吹開,身軀控制不住地被拍到狹窄的墻壁上,哐當一聲落地,口袋里的奇怪石頭不知為何、莫名地滾了出來,
大腦一片空白的萩原研二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一聲更為雄渾震耳的未知轟鳴炸響在意識之中……
……
【總監大人,為什么您不讓我們這些部下們替您前去試試水呢? 】
【噢?為什么突然這么問,特里納? 】
【至少那樣,您不必承受這種完全沒有必要、完全可以提前發現并規避的傷勢。 】
【然后呢?讓你們死在探查的前期路上? 】一聲輕笑,那人似乎是在打趣,【你們可沒有我的這般好運,所以真的會死人的哦~】
【還是說我不夠了解我的部下們,倒不知你們這般喜歡求死的刺激……】
【那不一樣,總監大人……我們作為部下的職責就是為您分憂效力,因此死亡那也只是理所當然。 】
【我希望你能認清一點,我的責任是賭上所有,你們的任務則是為我清點勝利后贏回的籌碼,而不是替我去送死。 】
【不是為了您,我早晚也會有一天為了別的什么而丟掉性命……我這種簽了終身合約的人、在公司眼中也就只是一種隨處可見的耗材,您不必如此憐惜。 】
【命運不公如此,如果真到了必須要面臨死亡的時候……那就等到骰子停止轉動的那一刻再說吧,至少我這頭現在用不著拿你們的命鋪路。 】
【總監大人,我不明白……】
說話的人,比提問的人還要感到疑惑,【還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地方? 】
【哪里都不明白。 】
【簡單的數學問題罷了,特里納……我自己一個人前往那里,我有自信就算風險巨大、也不會輕易地死在那里,所以為什么還要有意虧本似的往里面填上你們的命? 】
【這是……您對我們的保護嗎? 】
【哈哈哈哈哈……特里納,你說話真有意思,原來像我這樣的人、也能有這么“偉大的一面”嗎? 】
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說話之人笑得愉悅又張揚,【聽慣了粗言穢語,猛得再聽到這種恭維,我的肚子都要笑疼了哈哈哈嘶、該死!真的扯到傷口了……】
【不、絕對不是恭維! 】那人有些慌亂地急忙解釋著,【您所走的道路就是您最不可撼動的、最崇高的意志體現! 】
【哈哈哈嘶…呼,哈哈哈哈哈……】
【您別再笑了!我已經在通知醫生們過來了……】
【沒事,我才想起來這回事……也對、我怎么說也是個走上存護命途的行者,有點存護意志的表現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不過嘛……】
又是一個轉折,
【……不過什么? 】那人追問,
【我有能力存活下來,所以不需要別人為我犧牲什么——我更喜歡把這種心理,稱之為……】回答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與說辭,【哦、對,想起來了,】
【這是運氣帶給我的“傲慢”,】
問答的聲音忽得遠去,徒留下幽幽顯得空靈的余音在回蕩……
【因為是我,所以只能是我,】
不必深思,
【僅此而已。 】
……
強烈的情緒波動被同諧捕捉,虛無的幻象連接了無限接近死亡之時的片刻記憶,存護的意志引發奇跡般的共鳴,
偉岸的身影浮現于萬象虛空,神祇的瞥視仿若穿透了異界的時空,投向觸及了其命途的一界凡人,過去的重錘于這一刻發出回響、
【筑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