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真獲得了信息, 黑時宰反而不急了。
他又猶豫了一段時間,才動身,在夜晚脫離了節目組的監視。
驟然來了暴雨, 黑時宰向來是那種不太在意天氣的人,沒帶傘,本想要直接在雨中走過去。思考片刻,還是去買了把傘, 沒有讓自己徹底淋濕。
沒有鑰匙, 敲門也沒有人應。
黑時宰有點不好的預感, 他開始思考四號有沒有撒謊騙他了。一號真的會在這里嗎?
熟練地開鎖, 推開門。
仍然沒有任何人影,但房間里有一股濃烈而陌生的信息素,撲門而出。黑時宰下意識皺眉,很快就確定了這房子里至少有個活人。他低頭, 瞧見玄關邊上掛著一把傘,還是濕的,這說明主人剛出去過, 回來沒多久。
只有一雙鞋。
鞋柜上放著一只塑料袋, 也沾著水珠,是附近一家藥店的袋子。
走進去, 黑時宰發現廚房里也有些亂, 沒吃完的外賣就那樣放著。
風雅是那種很善于收拾的人,每次用完廚房, 都會把所有的東西收好, 絕對不會把沒吃完的食物留在外面。
黑時宰愈發覺得奇怪, 但他確實察覺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覺。
臥室是信息素最濃郁的地方,他走過去, 確認里面沒有古怪的聲音,才推開門。
然后沉默。
風雅把自己塞在奇形怪狀的被窩里,沒有開燈,面前放著一只亮著光的筆記本。他戴著頭戴式的耳機,因此沒聽見黑時宰外面走動的聲音,甚至沒注意到臥室門開了。
他好像也沒看筆記本,只是埋著頭,像只下雨天把自己藏在葉片下的蝸牛。
房間里的信息素濃到了一個程度,幾乎讓人感受到陰雨天一般的潮濕感,沒有雨天特有的微腥泥土味兒,取而代之的是潤軟的、被雨水摧殘的花果味,有點像熟透的梅子,掉落在地上爛成了糜軟的果肉,正在發酵的前夕。
但又沒有果子的酸澀甜膩,反而帶著點咸味。
這是誰的信息素?
黑時宰幾乎說不出話,胃里如同吃了兩斤棉花,堵成一團。
直到這時候,風雅才發現房間門被人打開了。他抬起頭,悶久了有點視線模糊,瞇著眼睛,下意識道:“四號,你回來了?”雖然很困倦的樣子,但話里那點過于明顯的依賴感,還是冒了出來。
黑時宰:“……”
“四號。”他面無表情地重復,“你們關系可真好。”
風雅:“啊……五號,抱歉,我最近有些病了。”
黑時宰冷笑一聲:“病了?還是別的?真虛偽啊,不用裝出驚喜的表情,四號沒有來。”事實上,黑時宰覺得風雅可能也沒有很在意四號,他真的太能裝了,如果真的在意四號,房間里又怎么會充斥如此濃郁的、屬于他人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的。”風雅手忙腳亂地解釋,沒忘記關掉自己的筆記本,“我二次分化了,迎來了發情期……”
“嗯?”
“我分化成omega了。”
風雅還是蜷縮著,仿佛沒臉見人似的。黑時宰很少見他那么頹廢,渾身上下都是那種想要恢復成正常人,卻只能在信息素作用下,對柔軟的床產生依賴,變得軟弱可笑。
“你是說,這里的信息素,是你散發的?”
“嗯。”風雅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心里慌死了。
誰知道黑時宰會忽然出現啊,完全沒有任何征兆。他這兩天因為自己的問題,根本沒有辦法出門,不知道為什么發情期來得猛烈極了,只有在間隙才有空出去買點藥回來,但吃了也沒什么用。又沒有辦法去醫院、或者聯系其他人找點急效抑制劑。
而且從完全沒用的普通藥物來看,急效抑制劑可能也對他無用。
他一邊分離焦慮,一邊做窩,終于在忍耐到盡頭的時候,忍不住偷偷回了一次副本安排的“家”。他在家里找到了錢、衣服、電子設備,以及更加舒適的生存環境,可風雅還是回了這里。
他只是把方便生存的東西搬過來了。
發情期難受得要命,有時候情緒會忽然不受控制,開始想哭,有時候下面也很想哭。這導致可可經常下線,他只能看著任務欄不斷上漲的人氣條,抱著筆記本,在極度痛苦中磕會兒宰宰cp,生產一些不能生產的,然后假裝那是他人的糧,自己吃下去。
勉強能獲得一點幸福的滿足感。
但是不夠。
由于abo的世界總是多種多樣,他惡補了一下本世界abo的知識,發現alpha的易感期可能會持續3-15天,不接觸omega信息素,忍過去就好了。而omega的發情期要麻煩些,其實也就一周左右,但就像貓一樣,可以咬牙熬過去,卻會越來越痛苦,強忍還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這期間幾乎沒有辦法獨自生存,要么抑制劑,要么找人幫忙標記。
臨時標記可以持續一周,足夠他度過最痛苦的時間了。
然而風雅沒那個膽子找人臨時標記。
他只是蜷縮在小屋里面,給自己一點某人可能會回來的希望,讓自己的情緒不至于太崩潰。可風雅的理智知道,他其實不想武偵宰回來。一旦標記成立,影響是對雙方的,是一種雙向的束縛,他還挺害怕武偵宰,每次和武偵宰接觸都讓他很不好。武偵宰想必也不會想要標記他。
雖然,他知道,如果某個宰提出要求,他是會直接答應的。
就像此刻,他很明顯感受到黑時宰對他的打量,充滿探究意味的視線在身上掃過,特別是后頸。距離也靠近了,對一個omega來說,似乎有一點危險。然而風雅只是把筆記本推開,任由黑時宰觀察著。
黑時宰發現,床上這團物質不明的柔軟巢穴里,有一件眼熟的外套。
四號的。
在這個世界生存了一段時間,他也有點知道abo各自的習性了。
筑巢什么的。
他徹底相信風雅二次分化了。
可惜幸災樂禍的歡樂感還沒出生,古怪的惱怒感就已經席卷了整個大腦,黑時宰抓住風雅,把他從巢穴里面拎出來,近乎逼問的語氣:“為什么不聯系我?”
風雅訥訥道:“你比較忙……而且我昨天晚上才拿到了手機,之前一直都沒法動。”
總不能說他其實拿到手機和電腦以后,抱著筆記本瘋狂看黑時宰戀綜的直播吧,一個屏幕看直播,一個屏幕看糧,嘎嘎磕cp。一個節目,能同時看到武偵宰黑時宰貓貓宰,還能看到各種強扭的瓜,多幸福的死宅生活啊。
甚至有種穿越回到舒適區的感覺。
“你覺得四號會回來?”黑時宰漠然道,“他根本懶得來找你。”
“我知道。”風雅不傻。
黑時宰更惱怒了。
“你離開吧。”風雅自己掙脫了,坐在床上,黑時宰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你易感期剛過,不要接觸太多omega的信息素,會延長易感期的。”
黑時宰沒動。
或者說,黑時宰好像忽然醒悟了什么,他笑起來:“那又如何。你答應我的事可還沒做完,說好要幫我度過易感期的,結果擅自消失,這難道不值得一點懲罰嗎?”
風雅低著頭:“嗯……”
懲罰。
此時此刻,除了一種懲罰,還能有什么?他誠惶誠恐,等著黑時宰降下審判,結果等了一分鐘對方也沒反應。風雅有點迷茫,但他的小腦瓜很快重新動起來。懂了,黑時宰嫌棄他道歉的姿勢不夠誠懇,太敷衍了。
他手指撐在床上,膝蓋挪動,靠近了站在床邊的黑時宰。
風雅捉住黑時宰的手腕,唇碰上去,輕輕碰了一下對方的指尖。他聲音微弱,語氣柔軟,愈發像能掐出水的成熟果實:“隨便懲罰我吧。”
他半抬眸。
“請,標記我?”
黑時宰只是猶豫該如何利用剛分化這點,玩弄一下風雅,結果就看著漂亮的青年跪在床上,彎下腰觸碰他的手指。他的指尖落在對方的唇縫上,輕輕一壓就能陷進去,被柔軟溫熱的唇瓣含住。
風雅說完,他心里也充滿冷笑,心想我為什么要獎勵你?
可當他低頭對視,竟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手指下意識地用力,毫不費力地扣進對方的唇,指尖壓在他的舌面。濕潤的舌尖慢了一拍卷上來,貓一樣舔舐地動作,黑時宰忽然惡趣味大發,用兩根手指夾住了舌尖,弄得風雅只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像小狗了。黑時宰在心里評價。
這可都是風雅要求的,他本來才沒有想著標記,都是這人主動提出來的。
雖說他從未當過alpha,但黑時宰的悟性很高,加上順應本能實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忍不住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同風雅的混合在一起,宛如把梅子放入發酵中的酒液,又在杯口滾了圈細鹽。
他往前一點,也跪在床上,掐著風雅的臉吻下去,下意識標記每一個地方。
手指碰到腺體,果然腫起來了。至少在分化這件事上,風雅沒有騙人。難得沒有騙人。
他咬上去。
……
風雅喘息了兩聲,翻了個身,看著黑時宰的表情,去摸他的尖牙。
咬得怪疼的嘞,但是怎么好像沒有什么感覺,標記是這種感受嗎?腺體倒是被刺激到了,現在房間里全是信息素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濃郁,甚至都些發苦了。他愈發地想要做點什么。
黑時宰的臉上也很滾燙,只有眼珠里陰沉沉的:“標記沒有成功。”
“嗯……”風雅難捱地挪了挪,強忍著得不到的焦慮感,“沒事的、沒事的……”
“你只是第一次,失敗也很正常。”
他安慰。
第72章
風雅感覺黑時宰生氣了。
但是一時半會兒燒得厲害, 沒想明白他在生氣什么。風雅覺得自己只是安慰了一下,沒說錯什么。
黑時宰用尖牙磨了磨他的手指,把指腹壓下去一個凹坑, 他身體是熱的,眼神卻冷下去,甚至可以說冒著點兇光。有那么一瞬間,風雅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獵物, 馬上要被尖刀剖開血肉。
他毫無抗拒, 不如說是非常喜歡。風雅很喜歡太宰治有點攻擊性的樣子, 喜歡他們專注于某件事而付出精力、短暫忘記虛無感的時候, 哪怕有時候這些事不好,哪怕結束之后會迎來更加慘烈的悲劇。
他低劣,愚蠢,無法想象自己如何拯救對方, 更不覺得自己可以做一個高高在上的拯救者。他只能笨拙地延長此刻的放縱,至少什么都不用想。至于之后如何尋找更有意義的事,讓之后的自己去思考吧。
但是太生氣還是不好, 風雅主動擁上去, 特別認真地再安慰了一遍:
“標記不了一定是我的問題。”
黑時宰聽到了有什么東西崩斷的聲音,他的理智宣告下限了, 一種被羞辱到的強烈憤怒感充斥著心臟, 信息素狂暴地噴涌而出。
受不了了,把這人咬死算了。
他要讓風雅閉嘴。
黑時宰咬下去, 比之前更加用力, 咬他的唇瓣, 堵住他那些惱人的聲音,又咬住他的喉結, 牙齒研磨,聽他發出更加軟弱的、不那么討厭的聲音。
有時候他能感受到風雅想躲,但每次都來不及把人給控制住,風雅就自己遏制了自己的退縮,把自己打開,親昵地邀請他繼續標記。
黑時宰有些不喜歡他這樣,他更想看到風雅自己的反應,而不是……
演的。
怎么會有人在這種時候,還在堅持扮演著什么。黑時宰總覺得風雅是割裂的,他有時候不用演也會流露出一些燙人的愛意,有時候卻要刻意地演出一副很愛的樣子,弄得人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不論如何,很好吃。
甚至有些讓人上癮。
微咸的梅子味兒和酸澀的酒味混合在一起,黑時宰又咬了一次,本能知道該如何標記——咬住腺體,注入自己的信息素,用alpha更為強大、更有攻擊性的信息素覆蓋對方的。
……仍然沒成功。
白皙的后頸被他咬了幾次,汗津津的肌膚上泛著紅,如綻開的紅梅。腺體腫起來,被咬出了印子,都有些楚楚可憐了,但他的信息素就是沒有辦法注入到里面,完全留不下痕跡。
黑時宰呼吸了兩下,大有一種今天必須做到的堅定感。
但風雅真不行了。
他頂不住了。
哪怕是自推,也不可以這樣咬人。腺體被咬真的很疼,作為新生的組織,那里實在是太脆弱了。他都有點淚眼汪汪了,在黑時宰松口的時候默默往邊上爬了一點,用被子把自己蓋住,主打一個逃避。
黑時宰掀他被子,風雅就狠狠抓住,活像只退縮到殼里的蝸牛。
“你……”黑時宰更加惱怒,“我就知道你裝的!”
可是就算愛意是裝的,也不能裝一半就躲起來吧!這是不是有些太不負責了!
黑時宰隔著被子去搖晃風雅,他現在自己也難受得不行,堵得慌。他看了一眼自己,忽然又不想要把風雅抓住來了,畢竟他本來只是想要看風雅狼狽的樣子,并不想自己丟人的模樣被對方看見。
黑時宰都覺得此時此刻的場景有些荒誕了。
“疼……”風雅悶悶地解釋了一下,“后頸好疼的。”
黑時宰:“……”
這是他的錯嗎?好像真的是。
“是不是因為還沒有了解abo世界的物種呀。”風雅用非常微弱的聲音說,掀開一角被子,只能看見半張臉,帶著一點欲語還休的膽怯表情,“你還要繼續標記嗎?要不……我們先去看一看如何標記的攻略,然后再試一回?”
黑時宰很久都沒說話。
風雅悶久了,有點好奇黑時宰在做什么,于是重新打開被子,想看一眼。
結果黑時宰伸手把被子的一角捂住了。
風雅:“?”
“別看。”黑時宰的聲音有些啞,他沒有再按著風雅的被子,卻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風雅倒也不抗拒,他很無所謂,做什么都行,只要黑時宰沒有生氣就行。
他順從地接受一切。
雖然不知道黑時宰什么感想,但他還挺喜歡這種被信息素包圍的感覺。風雅更確信自己是分化成o了,畢竟他對alpha的信息素有感覺嘛。
黑時宰倒也沒有繼續咬他了,只是黏黏糊糊地交換一些充滿欲望的吻。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始終是黑的。
風雅反倒清醒了,他想到這兩天自己的頹廢,非常心虛。于是跳下床,精神滿滿地去浴室洗了個澡。因為還沒吃晚飯,他又去把廚房收拾了一下,煮了碗簡單的面。
黑時宰也去洗了個澡,而后就窩在臥室不出來了。
風雅煮完了面,打開臥室門,把過多的信息素散出來:“我做了點夜宵,你要吃嗎?”
“行。”黑時宰的語氣淡淡的。
風雅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放在一邊的筆記本。他剛才太慌亂,合上筆記本的時候,沒有把一些東西給關掉。雖然筆記本有密碼,但要是黑時宰想看,想必很容易就打開了。他非常想要把那些痕跡給消除掉。
“你的人氣值到多少了?”
“七萬。”
“還行,看起來很快就能把任務完成了。”風雅笑了一下,“到時候就不用被信息素折磨了。”
黑時宰的情緒仍然淡淡的。
風雅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但應該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吧,沒有讓黑時宰滿意他這omega當得實在是太失敗了。
“起來吧。”他伸出手,“我煮的面,不能放太久。”
他握住黑時宰的手,將他拉起來。
看樣子,黑時宰沒有動過他的筆記本。
很好,尊嚴和節操都保住了。
因為風雅搬來的物資大部分都是他的東西,所以黑時宰洗澡后換上的衣服,也是他的。稍微有一點點偏大,但仍然是合身的。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給的人設問題,他那些衣服都主打一個寡淡,有些衣服還挺死宅的,看得出來是一個不怎么出門的社恐作家。
風雅隨便抱了一些帶過來。
黑時宰就穿著一件過分陽光的白色短袖,胸口甚至還繡著一只有些可愛的粉色小熊。他拿衣服的時候估計也沒看,換上后才發現這衣服有多奇怪,但風雅衣柜里真沒別的東西了。
黑時宰雖然被他拉起來了,卻仍然黏在床上,一副不愿意起來的樣子。
風雅:“是有什么問題嗎?”
黑時宰陰沉沉地回答:“我不想穿你的衣服。”
風雅:“抱歉,我等會去看看有沒有夜間開門的超市,買些衣服回來?”
老實說黑時宰帶來的衣服本來就不能穿了,外面下著暴雨,傘的作用很有限。他一路走過來,褲子上沾上了不少泥水,上衣也濕透了。這個地方也沒洗衣機、烘衣機之類的,只能穿他的衣服。
“現在先吃點東西?”
黑時宰的語氣仍然陰沉:“沒有衣服。”
風雅:“嗯?”
“沒有褲子。”黑時宰把自己放在被窩里,“我不要穿你的。”
風雅:“……”
啊啊啊啊啊忘記了!
“抱歉——”他滑跪道歉,但是好奇心正在探頭探腦,想要左看右看。風雅狠狠忍住了,“我把吃的端進來,然后我現在就下樓去看看24h便利店,買些回來。”
其實房間里也很亂,他理智不夠清醒的時候,一直在順著本能筑巢,把許多衣服都堆在了床上。
風雅干脆一股腦全抱起來,順手偷偷拿走了筆記本:“我很快就回來!”
嗚——他真是太失職了,竟然讓對方沒有內褲穿,而且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風雅摸了摸發燙的耳尖。
……
解決了狼狽的事情,也解決了筆記本里沒關掉的各種界面。
風雅也差不多用忙碌的生活讓自己忽略了尷尬感。
他真的是不清醒,怎么會跪在床上讓太宰治標記他。
標記一個人,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一種壓力吧。被迫的和其他人產生鏈接,還是那種完全不自愿的鏈接。
還好標記失敗了,要不然肯定會后悔。
到了休息的時候,風雅非常自然地上床,扮演抱枕的職位。這床沒有酒店的大,兩人只能靠得更近些。
黑時宰問:“你還要讓四號去做你的工作嗎?”
“在我想到如何掩飾自己的信息素前,恐怕只能這樣了。”風雅想了想,“或者我們也可以想個辦法快速提升人氣,然后離開這個世界。”
他已經幾乎不去考慮任務的事了。
黑時宰信息素的味道仍然在房間里,風雅關了燈,小口小口地呼吸,分外滿足。甚至有一種喝醉的感覺。其實如果不用參與那些任務,永遠地留在這個副本里,就這樣貼貼下去,也是一件極為幸福的事。
他搖搖頭,知道信息素已經開始控制自己的情感,追求安穩。
黑時宰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信息素安穩,才靠近他。他卻并不需要那些信息素來增加自己的情感。不需要那些,他也很喜歡太宰,而且也會想著定期吸入一些滿足一下。
想著想著,他低頭,很輕地伸手擁抱。
溫熱的,活的。
抱起來好舒服。
信息素自己冒出來,風雅有點迷離地把自己貼過去,下意識靠近黑時宰的腺體,想要多吸一口。
然后……把自己的信息素弄上去。
小小地占有一下。
黑時宰猛地一顫,身體僵硬,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過了兩秒才用力推開風雅:“你做什么?”
風雅:“啊?”他還沒反應過來。
黑時宰大腦飛速運轉,不知怎的想到了風雅的前科——這人會不會,不是omega?和面對貓貓宰的信息素完全不同,真正的omega信息素,是能讓他在惡心中都能產生渴望的恐怖玩意。仔細想想,他從走進這個房間,到現在,都沒有對風雅的信息素產生古怪的渴望感。
他并非因為信息素而想要……
黑時宰立刻打住這個念頭,他心臟加速,呼吸急促,腺體被風雅的信息素入侵,很不妙的感覺。就好像被捕獲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席卷過來,可同時到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幸福感。
從進房間看見的軟弱景象,到無法成功的標記,溫情的擁抱。到現在的驟然被捕獲。
黑時宰想到什么,一顆心如墜冰窖:
“你騙我!”
第73章
風雅全程:“啊?”
什么, 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偷偷親了一下黑時宰的后頸而已,沒忍住, 這是他的錯。但是他哪里騙人了嘛。
天地可鑒日月為證啊。
除了是coser這件事不能說,風雅真的很少騙宰宰的:“我做錯什么了嗎?”
黑時宰已經要紅溫了,氣到發抖:“你是不是和四號聯合起來騙我!不對,你、你是不是把四號也標記了, 讓他聽你的話——”
風雅:“啊?”
黑時宰嘴上嘎嘎輸出, 臉色紅紅的, 穿著粉色小熊的衣服, 像只炸毛的委屈黑貓。他一邊憤恨到極點似的,瞪著風雅,一邊又忍不住黏黏糊糊地貼上來,抱住他, 風雅都能感受到清瘦的少年軀體中,傳來的顫動。
“好壞啊……一號。”黑時宰貼著風雅,眼睛亮晶晶的, “我討厭你。”
風雅大腦瘋狂運轉, 想到自己在夜宵的面里面放了一些蘑菇,但那些都是沒有毒的蘑菇。難道說他買錯了, 店家拿了毒蘑菇混進去?可他也吃了, 怎么沒事呢?
什么標記,標記誰, 他, 標記四號?真的假的啊。
假如四號能聽他話, 他會被玩弄到1+1都搞不懂嗎?
黑時宰卻是真心實意地佩服起風雅。雖然一號有時候看著軟弱了一點,會哭唧唧的, 可該冒壞水的時候還是會冒,非常邪惡的一個人。有時候他還挺佩服一號的,果然是非常擅長玩弄人心的那么一個家伙。就像現在,他被算計到了,生氣的情緒短暫地劃過后,甚至有點興奮。
他向來是喜歡強者的,特別是那種能交流的強者,當然這種人很少,費奧多爾算一個。可那種人,根本沒法聊到一起去,打發一下時間、玩點游戲還可以,越接觸越明白,他們完全不是同類人。自己的同位體就不一樣了,無論如何,他們可以站在同一個層面上交流,互相厭惡,卻也最為熟悉。
栽在這人手上,倒也不虧。
畢竟對方是邪惡成年人的手段,而他和一號有著幾年的時光差距。
但他還是很在意:“你是不是和四號一起騙我?”
“我真沒有。”風雅特別茫然,“什么標記,我哪有標記別人的能力……”
黑時宰身上確實有他的信息素味道啦,那不是他們貼貼的時候沾上去的嗎?
風雅細細地感知了幾秒。
不對。
他臉色一變。
他什么時候把信息素注入到黑時宰腺體里去了——
風雅有點呆滯住了,他方才還慶幸過自己沒有被黑時宰標記,他們之間沒有建立那種不受控制的聯系。結果現在,他好像把黑時宰標記了。
黑時宰現在的反應,也是因為信息素的緣故嗎?
是了,除了信息素的影響,對方怎么可能會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索求擁抱。
風雅把黑時宰推開:“冷靜一點。治君,請想清楚你的真實想法,不要被信息素影響了。”
黑時宰同風雅遠離了一點,不敢相信地看著風雅的手臂,就這樣把他推開了。
成年人,真的是成年人,把他玩弄到以后就不屑于繼續玩了,殘忍到令人發指。甚至還高高在上、漠然至極地讓他“冷靜一點”。黑時宰覺得風雅在玩吹狗哨效應,一邊激怒他、玩弄他,等到了要勃然大怒怒然大勃的時候,又要說這樣不可以,好丟臉,怎么可能這樣。
大概是標記的原因吧,黑時宰明顯感覺到自己面對一號的時候,變軟弱了。他確實有些難過。
風雅好像在質疑他。
可沒有這份信息素,他也會……黑時宰猛地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他向來不是那種會自證的人,而且要自證就需要承認他的真實想法,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太貪婪了,一號這人。
要他承認因為信息素影響而貼貼還不夠,還要更多。就這樣一直退讓下去的話,黑時宰自己都不知道會到哪個地步。
一定都是一號的陰謀。
他氣鼓鼓的,不愿意繼續交流了。風雅試圖去問他一些標記的細節,但此時說話只會被打,便只好躺下去。
兩人安靜地度過了這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風雅把黑時宰送走。他的發情期已經好了,但信息素仍然是一個問題,這讓他不得不花一點高價去買些能遮掩信息素的東西。正常來說市面上并沒有這樣的藥物,但黑市里總是流通的,恰好因為之前的事,風雅也有稍微地去接觸黑市。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賣家,付出了一筆肉痛的資金。
賣家是個專門倒賣東西的中介,手上握著不少信息,風雅拿了貨,卻又被叫住。正當風雅以為要發生什么黑吃黑的不妙事件時,賣家用一種很苦惱的語氣說:“有件事,可以留意一下。”
“什么?”
“有個很大方的金主委托我們,找到網名為‘修治的狗’‘繃帶少年單推人’這幾個人的真實身份,并要求我們能調查出全部的信息。可惜這幾人似乎很會防護。”中介嘆氣,“這是具體的鏈接,您要是有手段,可以向我們提供線索,我會支付報酬的。”
“好的。”
風雅汗流浹背了。
這委托一聽就知道是貓貓宰或者黑時宰,救命,他這輩子沒想過自己隨手取的網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宰宰們怎么還想著順著網線爬過來殺人啊——
“對了,您知道最近碼頭那邊……”風雅想著正好遇到這種中間人,不如問一下信息。
毫不意外地被暗示需要錢。
反正副本里的錢不是自己的,風雅大方地花掉了。
中間人喜笑顏開,卻又很快嚴肅起來:“那些事,我勸您不要參與呢,這里面涉及的勢力太多了。聽說有人研發出了一種特殊的藥劑,使用后,連alpha都可以被標記。這事兒暫且不論真假,那最開始研究藥劑的組織,已經全軍覆滅了,聽說唯一的研究員帶著樣本逃了出去,如今也死在那里了。”
風雅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過我聽說呀,藥劑的配方還沒有被毀滅。”
風雅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謝謝。”
……
黑時宰正在試圖冷靜。
被標記后,整個人的情緒都會因此改變,他開始渴望更多的信息素,才離開一會會兒,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很不滿風雅讓他離開這件事。
今天其實是難得的休息日,不用去參加什么小游戲。
考慮到一些保密的需求,和更多的安全問題,節目組禁止他們外出。但大部分玩家哪有那么聽話,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黑時宰卻沒什么事做,他思索片刻,還是上了二十三樓,決定在風雅的房間里摸會兒魚。
一進門。
“你怎么還在這兒?”
武偵宰閑散地躺在沙發上,手中是一本打開的書。他抬眸看了眼忽然進門的黑時宰,非常慵懶地回答:“答應了一號要扮演,只好躺在這兒咯。”
黑時宰湊過來,發現武偵宰在看那本傳說中的大作,穿成渣a后。
他更多地注意到武偵宰身上是沒有什么信息素氣味的,后頸被繃帶纏住了,看不見腺體,但肯定沒有風雅身上那種梅子果肉的味道。
很好,武偵宰沒有被標記。beta果然是beta,就算發情期的風雅相處了一段時間,也沒有被標記上。所以風雅才會把他給騙過去,看來是武偵宰對他無用,才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而武偵宰這人,沒有被標記,還乖乖聽風雅的命令,扮演他,完成無聊的戀綜任務。
——真可憐。
黑時宰卻不知道武偵宰其實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不是beta,是個很罕見的、信息素沒啥氣味的alpha。武偵宰可以說一下子就注意到黑時宰的變化了,原先酸澀的果酒氣味變得愈發成熟,染上了一種屬于他人的、梅子的味道。
他不覺得黑時宰會去找別人廝混,如果有可能,這氣味只能是風雅身上的。
風雅果然受到那種藥劑的影響了。武偵宰眼神一暗。他當然注意到了那些玻璃的碎片,也曾經產生過推測,只是一號演得太正常了,他一度以為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好在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副作用,只是分化了而已。
就是黑時宰,還真就被他找到了風雅,而且看起來還發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被迫和同位體產生羈絆,被信息素操控,身上沾染其他人的味道。
——真可憐。
“你還蠻喜歡一號的。”他隨口道。
黑時宰一頓,很無所謂地說:“反正都來這個世界了,信息素的影響一直在那里,玩一下怎么了。”
“噢。”武偵宰心說不知道是誰被玩呢。
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回來還是那么的精神滿滿。
黑時宰不理武偵宰了。
武偵宰在看那些無聊的、系統安排的實體書。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左右無事,黑時宰玩著手機,打開了一些網頁界面。
一些他很不想看到的,充斥著他和某些人同人作品的網站。
嘖。
他倒是不知道,一號原來喜歡看這種東西。或者說,他從這些東西里面推測他們最近的動態?還有直播,那掛了不知道多少小時的直播界面,一看就已經盯了很久。
在風雅去洗澡的時候,他閑來無事,把東西翻了一遍。
感覺抓住了一號的小把柄。
可黑時宰又有點微微的迷茫。
那小網站上的作品,都不是什么……能入目的。大多都奇妙到不可思議,連他看了都想要順著網線爬過去掐死作者。一號居然會看這種東西,而且是發情期的時候、窩在床上沉迷地看。推測行蹤,只看看直播就好了吧。
難道說。
他也對他有那些……需求嗎?風雅果然真的變態,居然喜歡那種東西。
黑時宰有點看見自己被弄臟了的惱怒,又有點古怪的得意,他無端蹬了一腳地毯,握住手機,很高傲地翹起唇角。
感覺抓住了很多一號的把柄。
第74章
風雅先前就知道, 自己這張臉的知名度還挺高的。
走路上會被認出來,所以他出門只能戴著口罩。
黑市里面不僅有消息販子,還有低價售賣的強效信息素抑制劑, 以及一些更加奇妙的……反向操作的抑制劑。
風雅還是有些不喜歡充滿獸性的abo世界,從前看同人的時候便很少去看,除了基礎的設定,也未曾了解過太多。雖然他借信息素獲得了很多很多來自宰宰的貼貼, 但如果那違背了太宰治們的意愿, 就不好了。本來有些宰宰的精神狀態就岌岌可危, 被信息素強迫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肯定會更加厭惡自己的。
而且他有時候也會有點貪心。
如果,如果他們是自愿來找他貼貼的就好了。
風雅總覺得哪怕他們睡在一起,貼在一張床上,大腦里想的事情也完全不一樣。他會努力理解太宰治, 卻不一定成功,太宰治們大約是會揣摩他的,只是好像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他又不是太宰, 他也不邪惡。
風雅多少有點頭疼了。
他還記得黑時宰驚詫的眼神, 而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的信息素怎么會標記了一個alpha?
那些身體上的傷也已經愈合了,除了一個腺體, 幾乎什么都沒留下。他有問過武偵宰一些信息, 知曉了果戈里已經離開這個副本世界,西格瑪卻被抓進了看守所, 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辦法離開副本了。
——這個副本的離開條件是十萬人氣。
也許西格瑪在監獄里面能獲得很多人氣。風雅為他祝福。
在西格瑪還有果戈里的房間里, 沒有發現太多的重要線索, 只有一張顯示藥劑有配方的信件留在那兒。
風雅也知道了武偵宰的任務相關,主線任務只是投資, 只要腦子好些,不把雞蛋都放一個籃子里,很容易就能攢到需要的積分。
這么一想,這個副本,似乎還挺友好的。所有的玩家幾乎不構成競爭關系,只要足夠努力,所有人都可以健康地離開這個副本,除了戀綜相處的時候可能會稍微的、有些麻煩。
可還是發生了果戈里那樣的事。
仿佛系統知道,玩家們相處在一起,就絕對不會得到和平。
風雅坐在長椅上,思考。
現如今,他的身份,和支線任務是完全無關的,但他副本里面的“兄弟”,武偵宰,是酒廠組織的外圍成員。不出意外的話,他其實也在其中,只不過扮演的是站在陽光下的、適合被拿捏的把柄。黑時宰、果戈里、西格瑪參與過藥劑研發,貓貓宰的背景涉及藥劑買賣的財團,法海和夏油杰所在的寺廟,以及犬夜叉和戈薇的神社,都有暗中支持藥劑的消息。
那么,剩下還沒弄清楚身份的琴酒和奈落,會是重要線索嗎?
風雅總覺得有人促成了他們的戰爭。
現在這些事……對誰比較有利?他試圖從結果推斷原因。
也不知道是誰那么抽風,把這么一群人都集中到了一個戀綜里面。
風雅思索了一會兒,起身,準備去采購一點物資。
“哥哥。”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你在這里做什么呀。”
風雅:“……”
他回過頭,果然看見了一只故作單純的柯南。霎時間他汗毛豎起,很害怕周圍發生什么異常。
“我?”風雅掐著嗓子換聲線,他苦笑一聲,“失戀了,看看風景。”
柯南:“……”
柯南其實認出來了,這個有點眼熟的人,似乎是風雅身邊的經紀人。鑒于他這幾天的觀察,他認為風雅是一個極其危險神秘的人物,而身為他兄弟的經紀人先生,卻一直寂寂無聞,兩人關系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柯南覺得,想要知道風雅信息的話,或許可以從經紀人身上入手。
“失戀嗎?”柯南強行笑了笑,“我可以聽聽嗎?”
“小孩子聽什么大人的故事。”風雅拒絕,他想走。
柯南被他噎住,但他腦子轉得飛快,很快就找到了辦法:“我還以為哥哥是那個很有名的作家,就是那個風雅老師。走近了才發現不是。我記得哥哥你是風雅老師的親兄弟兼經紀人。”
“最近那個很有名的戀綜,我也在節目組里,和風雅老師見過面的。”柯南睜大了眼睛,嗓音嫩嫩的,“我是風雅老師的粉絲,但是一直沒有什么說話的機會。小蘭姐也是老師的粉絲,上次要了簽名,還沒來得及感謝,想在節目結束前準備一個禮物送給風雅老師。”
“所以,大哥哥,我可以問問你風雅老師的喜好嗎?”
相當合理的一個解釋。
除了風雅知道柯南一點也不喜歡自己以外。
而且風雅現在真的很害怕聽到自己的作品,一聽到就羞恥極了,柯南一口一個風雅老師,他的臉色愈發陰暗。
柯南心道果然如此,經紀人先生和風雅的關系很不好。
“他的喜好,我沒什么好說的。”風雅冷硬拒絕,“抱歉,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既然柯南把他當做武偵宰了,那他就順勢扮演下去好了。
“哥哥不喜歡風雅老師嗎?”
風雅冷笑一聲:“呵,你猜我因為什么原因失戀。”
丟下一個驚天大瓜后,風雅飛速溜走了——反正敗壞自己風評不算敗壞,趁柯南小腦瓜思考的時候,他還是趕緊跑吧。
……
在標記前的易感期、發情期,和標記后的幾天里,信息素濃度會達到一個峰值,之后才會慢慢恢復到正常的狀態。除非本人故意激發,否則只有嗅覺異常敏銳的人,才能嗅到信息素。但正常的alpha和omega生活的時候,很難完全克制住自己的信息素,氣味會浸透骨髓、發絲、乃至周身的衣物用品,因此大家總是一下就知道對方是alpha還是omega。
風雅倒是還好,信息素只出現了一段時間就被他強行遏制下去了。
因為武偵宰頂替了他的工作,風雅偶爾會幫忙做些武偵宰的工作,兩人算是互換了身份。多出來的時間,他就在這個副本隨處行走,了解這個柯學世界和自己所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偶爾,風雅也會思考,他是否還會遇到像可可那樣,被同化,卻還沒有徹底同化的人。
他偷偷地去觀測了一些主線、高人氣的人物,包括本世界的降谷零、黑羽快斗等等,卻都沒有觸發什么異常事件。也許,遇到可可真是一個巧合,以后也很難遇到如此湊巧的事件。可可仍然會和他聊天,吐槽一下,也對沒有任何發現這件事很失望。
風雅正在學習控制自己的情緒波動,讓系統也無法觀測出來的那種,有可可幫助,學習速度還挺快的。
終于,在信息素被徹底控制住的時候,風雅找武偵宰換回了身份。情緒控制這件事也學得差不多了。
他微微嘆氣。
確認到現在了,可可應該,不會是系統故意安排的人了吧。
“謝謝。”風雅對武偵宰說,時隔多天,他終于回到了酒店的房間。當然,小房子里面丟人的窩巢,已經被他全都拆掉了,“這些天麻煩你了。”
武偵宰擺擺手。
自從之前的事情過去,風雅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就不演了——或者演得更過分了。他光是站在那兒,都能感受到來自風雅的黏黏糊糊的視線,不斷地從身上掃過。其實很克制,然而克制才讓武偵宰感到恐怖。
這人到底對他傾注了多少情緒啊。
明明是個超邪惡的、喜歡玩弄別人的執棋手,干嘛每次都做出一副軟弱的想要依附他的樣子,怪可怕的。
難道黑時宰一個還不夠嗎?
“明天是節目組安排的,最重要的活動。”武偵宰給風雅劇透,“是一個假面舞會。”
風雅應了聲:“但是信息素,還有七號的耳朵,都遮不住吧。”
“所以只是情調啦情調。你們的人氣應該積攢地差不多了吧。”武偵宰問,“至少我已經達到了通關的條件,隨時可以離開。”
風雅點頭。
“那我走了。”
“等一下。”風雅叫住武偵宰,他輕輕地吸氣,“之前那件事……是在你的計劃中嗎?”
武偵宰反而很驚奇地問:“你現在才知道?”
當然不是。風雅其實經常懷疑太宰治們會搞事,他雖然單推,但不介意用最嚴重的迪化思維來揣測太宰治們。他本來就知道那次試探是武偵宰刻意給他安排的,中途也知道了黑時宰在里面摻了一腳。
但是……
“只是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事。”風雅很克制地回答。
武偵宰瞥了他一眼:“不喜歡可以提早離開,你早就達到人氣值的目標了吧,隨時可以離開。”
風雅不吭聲。
武偵宰又說:“老實說,我不太想和你多說話。”
風雅:“?”他怎么突然被嫌棄了。
“五號大概覺得你想要標記我吧。”武偵宰捂著脖子,連連搖頭,又想到其實在系統空間里,這種事情也不能避免,“啊啊,好惡心,幸好明天就結束了。”
他溜走了。
風雅心里還是壓著點東西,沒有辦法完全放松。他甚至有點后悔自己去調查了。如果不知道,他估計就會在明天,高高興興地選擇離開的按鈕,回到系統空間。
風雅心事重重地推開門。
撲面而來的,強烈的信息素氣味。他后退半步。很猶豫地看了一眼門牌號,確定自己就是在二十三樓,在他自己的房間。
怎么全是黑時宰信息素的味道?
怪不得武偵宰站在他房間門口一臉痛苦,這換了哪個alpha都會痛苦起來的,攻擊性也太強烈了,酒精的味道幾乎沾滿了每一個角落,嗅一口空氣都得宿醉起來。房間里的許多東西都變了位置,風雅能感覺到黑時宰的喜好偏向,近乎任性地做著可能讓人煩惱、完全沒有分寸的事。
當然,風雅是不覺得煩惱的。
他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黑時宰似乎在洗澡。
風雅便稍微等了一會兒。
想了想,他貼心地把幾個攝像頭遮擋起來。雖然知道黑時宰肯定已經習慣這些攝像頭了,卻還是不想讓一些景象暴露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大約他自己也是有占有欲的吧,在信息素的作用下,難得被放大了些許。
不多時,黑時宰洗完了。
“你……”風雅抬頭,想問一些事,結果瞬間就卡殼了。
黑時宰竟然沒有穿衣服,只圍了一件浴巾。胸前縱橫著一道猙獰的疤痕,胳膊和其他地方也全是各種痕跡。他甚至沒把水珠擦干,濕漉漉地抹了一把頭發,蹲下來找干燥的毛巾。
“你回來了啊。”黑時宰一副這里他才是主人的樣子,“好難得噢,我們的大忙人風雅老師終于不使用他的替身了,愿意自己回來了。”
風雅:“……”氣氛好怪,他不敢吭聲了。
他在沙發上正襟危坐。
黑時宰丁零當啷地翻了一遍,赤著腳找到了柜子里的白色浴衣。浴巾掉到地上,他竟是直接站在柜子前面換了衣服。
風雅眼觀鼻,鼻觀心。
直到一卷繃帶砸到了他頭頂。
黑時宰穿著松松垮垮的浴衣,穿著酒店配置的海綿拖鞋,貓似地挪到他跟前,很自然地命令道:“幫我纏繃帶。”
風雅想問的事情就又憋回去了。
他當然是會纏繃帶的。cos的時候自己纏過很多遍,有時候無聊,也會拿家里那個等身手辦練手玩一下。只是他從來沒有給一個活人纏過繃帶,尤其是給太宰治本尊。
想想還怪美好的嘞,這完全就是獎勵。
但風雅卻完全不敢多想,他用指腹壓著繃帶,一圈一圈地纏著,在少年剛洗完澡的肌膚上,猙獰的疤痕和溫熱潮濕的柔軟觸感混合在一起,還有那瘦到完全可以看見骨頭的胸口和后背,蒼白的,清瘦的,很難說肌肉線條是瘦出來的還是鍛煉出來的。
纏繃帶需要靠得很近,不知怎的,黑時宰就坐到了他大腿上。
風雅頭皮一緊,整個人更加麻木了。
不對勁,肯定有什么不對勁。他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他兢兢業業纏繃帶纏了一半,黑時宰就安安靜靜地看他做。
半響,黑時宰開口:“你就喜歡這種?”
風雅宛如聽到死刑到來的宣告,精神一振:“什么?”很好,黑時宰終于要說人話了嗎?剛剛那些完全不解釋的動作,實在是讓他害怕得緊。
仿佛是為了防止他逃跑,他兩只手本來在打繃帶的結,被黑時宰抓住,用繃帶纏起來,甚至把自己也捆了進去。
“你喜歡看的東西呀。”黑時宰瞇著眼睛,用氣聲笑了一下,“好幼稚啊,一號,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在瀏覽什么嗎?還是說,要我念給你聽?”
他聲音越來越冷:“大學生a和貓貓o的一千零一夜,出浴誘惑,繃帶……”
“嗚!”
風雅發出了悲鳴。
啊啊啊啊啊——
他說黑時宰今天怎么怪怪的,原來這些場景,全都是他信息素發作的時候,窩在床上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發表、然后自己吃的東西。要多羞恥有多羞恥,完全就是不可直視。
“別說了。”風雅真的想死,他甚至開始顫抖,“別說。”
“你能看,我不能說?”黑時宰冷著臉,“居然在那種時候,用這些幻想排解性致。”
風雅用一種極度可憐的眼神看著黑時宰。在幾近死亡的痛苦中,他至少發現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黑時宰并不知道那些都是他寫的,只是以為他偷偷地看。
好好好。
沒死透。
他閉上眼,承認了:“是。”算了,死就死了,反正社死和真的死亡沒有太大的區別。
黑時宰蹭著風雅的身體,在有限的范圍內轉身,灼熱的呼吸噴吐到風雅臉上。他倒是沒想過風雅承認得那么果決,果然是大人,又沒節操,又擅長把損失控制到最小。他小口小口地喘氣,被標記后卻一直沒有得到相應的信息素,他以為自己能忍,結果重新得到的瞬間便已經烈火燎原,很艱難才把自己的一切動作都壓到平穩的范疇。還好風雅一直躲避視線,沒有注意到他。
“低劣,惡心。”黑時宰用陳述的語氣,跪在兩腿間,居高臨下的看著成年人,“你對我的精神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被黑時宰一說,風雅已經徹底死掉了:“……嗯。”
“你應該完全聽我的話。”
“嗯……嗯?”
黑時宰掐住風雅的脖子,沒用力,但是強迫他抬頭。
“把信息素給我。”他命令,“全都,一滴不剩的,給我。”
第75章
“風雅老師, 別低頭,面具還沒帶好。”
風雅一頓:“噢噢,好的。”
“您看起來很累呢。”
風雅看向化妝鏡中的自己, 清秀的臉蛋上,是粉底都蓋不住的黑眼圈。他沖化妝師強顏歡笑了一下。
站起身。
腿軟軟的。
化妝師是beta,因此沒有聞到他身上過分強烈的果酒味。那是黑時宰留下的痕跡。
風雅仍然有點恍惚。
黑時宰沖上來的時候,他滿腦子都在安慰自己寶好, 寶想要, 寶得到。給宰提供信息素是正常的, 他不小心標記了對方, 要負責。
但是被咬了兩口之后風雅就有點頂不住了,他認為黑時宰如果想要信息素,他要多少可以給多少,咬人并不能讓他生產更多。而且他穿得太少了, 一動浴衣就掉下來,剛洗完澡就暴露在空氣里,很容易著涼, 不好。
風雅抓著黑時宰給他穿好衣服, 不得不穩重:“我會給你,別鬧。”
“我不要。”
黑時宰卻說。
“我不要你施舍我。”
他大概是徹底興奮起來了, 身上發著熱意, 眼瞳里也射出捕捉到獵物的精光。黑時宰看著風雅退縮的表情,有些不滿, 卻更加興奮, 他好像終于知道什么時候能讓這個成年人露出事件超出掌控的表情了。這讓他覺得至少在這時候, 他拿捏住了風雅。
標記了又不想負責是吧。
他這就讓風雅知道后果。
這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哪里能贏了又贏, 算計他還想全身而退,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黑時宰不想讓風雅動,手邊沒用完的繃帶就派上了用場,他飛速綁起來,直到風雅完全無法掙扎。又警告:“不準掙脫,你得聽我的。”
風雅看了一眼身上的繃帶,心想黑時宰把他想得太厲害了,這種強度,就算是他想要掙脫,也沒有任何辦法。他稍稍地動了一下,只覺得自己越弄越緊。
黑時宰特意把繃帶留出了一個線頭,他抓著那條多出來的繃帶,用力一扯,把風雅拉起來。然而風雅原本穿著的衣服都沒脫,外面還多纏了一層繃帶,更不可能脫掉了。黑時宰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枚小刀片,貼著風雅的脖子放上去。
敏銳的成年人果然抖了一下,眼神里裝著虛假的哀切,仿佛在央求他不要動。
黑時宰才不信嘞,直接捏著刀片,從布料和肌膚之間的縫隙刮了進去,挑挑揀揀地撕爛了一點地方,特別是把腺體暴露了出來。
他滿意了。
風雅看著想要啃上來汲取信息素的黑時宰,非常卑微且保守地吱了一句:“這不好吧……”
“嗯?”黑時宰挑眉,“你要反抗我?”
風雅搖頭,很微弱地說:“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會不會有點,獎勵我?”
救命。
黑時宰根本就沒好好穿衣服,他已經很努力讓自己的視線不要落到奇怪的地方,有時候就只好看著對方的臉。但是看臉會讓這件事變得更奇怪,風雅不算特別的顏控,但他真的很吃太宰治的臉,有時候會無腦到覺得對方頂著這張臉做什么都行。而且全程黑時宰都坐在他懷里,蹭啊蹭的,很難不讓人心動。
看著看著,自己的衣服都快成布條了,涼颼颼的。
風雅思考了兩秒,覺得現在的場景很怪。
黑時宰真的是在懲罰他嗎?
“獎勵?”在黑時宰這里,風雅的話語已經沒有任何可信度了。他已經學會把風雅的話當反話,獎勵那就是討厭的懲罰,懲罰那就是喜歡的獎勵。所以現在風雅說這是獎勵,是想要讓他停下。
千萬不能停下。
門口有面可以轉動的全身鏡,黑時宰起身,把那鏡子一轉,逼著風雅看向鏡子,讓他看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鏡子里的青年把雙手放在身前,繃帶錯落有致地繞在身上,讓他看起來像一只被蛛網捆住的飛蛾,他并非沒有反應,臉上早就紅了,一對視,眼里立刻充滿了逃避的羞恥。
黑時宰咬上他的腺體。
……
風雅已經被打扮完了。
他嗅著身上的香水味兒,小心翼翼地把袖口扯起來一點。手腕上幾乎沒什么痕跡,完全看不出來昨天被繃帶捆了一晚。不得不說,宰宰們綁人的技術很高。
好得有點過分了。
他被打扮成了巫師的形象,寬厚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后頸的腺體被黑色絲帶纏住了。其他人大抵是看不出來他已經長出腺體了,畢竟他現在身上是一點信息素沒有,全都是黑時宰的信息素。
一滴不剩的。
宴會開場。風雅驚奇地發現這里不只有玩家,還有不少NPC。大家都化了妝,完全認不出來誰是誰了。節目組特意包了只游輪,風雅對舞會沒興趣,對游輪上的一切倒是有一點興致,他繞過會場的邊緣,徑直走向休息區。
他其實想找貓貓宰,然而會場里不少人都戴著獸耳裝飾,氣味也很駁雜,一時半會兒居然找不到他在哪兒。
風雅也有點害怕遇到黑時宰。
他起床的時候,黑時宰還沒起來呢。他坐起來,恍惚中想起來問黑時宰的任務完成得如何了。
黑時宰的聲音困倦而滿足:“當然早就完成了。”
風雅揉著眉心:“那你為什么不……不早點離開。”
“離開就不必受信息素的制約了,而且你的自制力,能夠抵抗信息素帶來的影響吧。難道你喜歡這個世界?”
黑時宰哼哼唧唧:“因為我要看你狼狽的樣子。”
風雅真不知道他和黑時宰誰更加狼狽。他耳邊仿佛還留著黑時宰惡劣的聲音,不斷要他的信息素,一會兒還算溫柔,問他還可以再多一點的吧,一會兒就發狠了一樣咬他,像是難受自己居然在渴望信息素。
“反正馬上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黑時宰掀開被子,“為什么不能更放縱一點?”
眼看他又要伸出邪惡的爪子勾勾搭搭,風雅躲了一下。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黑時宰卻說,“你總是對我們抱有過多的關注,用你自己的觀念來審視我們的生活,可我并不覺得你所想就是好的。我不喜歡你高高在上地觀察我們。”
風雅有點無措,他坐在窗邊,視線落到地上的繃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么傲慢,不過他有時候確實想要太宰治們更好一點,不要走向悲劇。風雅想了想,不覺得自己可以有說服太宰治的能力,他向來是更擅長站在低位的角度去仰視自推的,如今能站在一起,也不過是借了莫名其妙穿越的光。
高高在上……嗎?
好像不是一個宰這樣認為了。
好吧,他有時候確實會想要讓太宰治們拐向他想要的方向,只因他無法看著他們走入深淵。他當然知道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可這就正確嗎?哪怕是首領宰,他都想一拳砸過去,按到地上,一直到對方沒有力氣掙扎為止。
被討厭就被討厭。
風雅忽得抓住了黑時宰貓貓祟祟伸過來的手,他下了決心,便果決了很多。深色的窗簾透過些許清晨的光,地板的瓷磚上堆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和繃帶,他借著那些幽微的光,仔細地觀察了一遍黑時宰。于他而言,黑時宰的年紀真的很小,哪怕紙片人總是被說永遠不老,但黑時宰和首領宰武偵宰比起來,就是要更多一份稚氣。少年的體型纖瘦極了,大腿上也沒什么肉,柔韌性倒是很好。
黑時宰身上有些新鮮的紅痕,那是風雅掙脫了繃帶,不小心抓撓出來的。
“你要做什么?”黑時宰察覺到了一點危機感。
“放縱不是美德。”風雅很勉強地笑了笑,眼底卻沒有一點笑意,“我不認為我的態度是高高在上,我似乎也沒有說過什么是正確的,而后強迫你去做。”
黑時宰心說確實沒有直說,但那態度不是很明顯嗎?某些時刻就能看出來風雅的眼睛里在說“那是錯誤”的,就和森先生一樣,從不明說,卻暗暗地不支持,而后用別的手段促使他們不去選擇那個方向。
就像此刻,風雅一定在想,五號真是任性啊。
黑時宰的手指在有限的范圍內,撓著風雅的手心。
“我想,我去證明自己似乎是無用的。”風雅一點也不介意黑時宰的小動作,“但你的想法真的不對,你又沒見過我強迫你的樣子。”
黑時宰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信息素的氣味忽然變了,本來已經接近稀薄的梅子味兒凝聚起來,網住他。黑時宰驚覺風雅之前從來沒有特意用過信息素來勾起他的反應,自然也就從來沒有感受過那份來自更高位信息素的攻擊性。
被標記后產生的全新本能讓他有點想臣服,但理智決不允許。
“放縱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風雅垂眸,看了一眼床頭的鐘表,此時已經七點十分了,八點他需要到節目組約定的地點。
可以有半小時。
黑時宰頓了頓:“我可是在Mafia工作,你應該知道,我接觸最多的就是痛苦和死亡,那只會讓人興奮。”
這樣說著,危機感卻越來越強了。
風雅只是淡淡地應了聲:“我知道。”
……
風雅端了一杯飲料走著。
他不確定黑時宰是否能趕到會場,就算能到,大概也說不出什么話了。畢竟三十分鐘里的十五分鐘他都在尖叫。風雅盯著自己的腳尖,很是不好意思,他暗暗地譴責自己,雖然是想讓黑時宰知道徹底順著信息素走不好,但好像還是有點做得過分了。
他深呼吸,繼續尋找貓貓宰。
第76章
風雅沒有找多久。
“一號。”貓貓宰從拐角處冒出來, 因為化個妝,風雅險些沒認出他,“你在這里做什么?”
“隨便逛逛。”
他的尾巴翹得很高, 尾巴上別了圈綁帶,耳朵上則掛了只小幽靈裝飾,整個人看起來古靈精怪的。風雅同他一起到了休息的小房間,透過狹窄的圓窗, 能瞧見游輪逐漸離開海岸。
“好久不見。”
在可以聞到信息素后, 風雅是第一次見到貓貓宰。和猜想的氣味不同, 貓貓宰的信息素并沒有那么柔軟甜蜜, 夾著點類似鐵銹的腥味。
貓貓宰很快對他露出嫌棄的表情:“啊——你離我遠一點。我一聞到五號的味道就想吐,天哪,你到底和他做了什么?”
風雅思考了兩秒:“不是他的錯。主要是我的問題。”
貓貓宰猛猛嘆氣。有時候是真想不通風雅對某些人奇妙的包容心,是從何而來。就風雅這樣, 怕不是被榨干了還得說一聲謝謝嘞。不過他雖然不喜歡成年人骯臟的世界,卻并不討厭風雅,也不怎么討厭自己的同位體。他還蠻喜歡那種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 哪怕躺在一起, 也不必擔憂對方會因為什么過多的欲念,來探究自己不想被觸碰的地方。
除了現在。
“你為什么沒有離開副本呢?”貓貓宰問, “五號都被你玩到手了吧, 應該……沒有什么要做的了?”
風雅微微后仰,欲言又止:“我沒有玩他。”
“你這話騙十歲的小孩都不會有人信的。”
風雅覺得自己被貓貓鄙視了, 但是由于他今天早上真的玩了, 所以沒有辦法進行有力的反駁。他凝噎了一會兒, 換了一個話題:“其他玩家呢?”
“完成任務的自然已經離開了。”貓貓宰回答。
“那你呢?”風雅是不相信貓貓宰沒有完成任務的。
貓貓宰只是笑了一下,尾巴軟軟地勾搭到膝蓋上, 卷起來一圈。
風雅看他這樣,更加做實了心里的猜測,他輕輕地嘆了一氣。
“我畢竟來自一個abo的世界嘛。”貓貓宰盯著手指,“對于同樣是abo的世界,當然會抱有同等的好奇,想要多待一會兒也很正常吧。”
漂亮的小貓總是能得到人類更多的包容,當風雅看到貓貓宰抖著耳朵,像是很不適應那些小吊墜的時候,他主動上前,把白色幽靈的掛墜摘下來。貓貓宰大概是那種嘴上說著抗拒人類,實際上非常親人的小貓咪吧,他并不拒絕風雅的接觸,很順從地低頭讓他幫忙弄飾物。
風雅順手摸了兩把貓頭,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你和果戈里認識,不,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一開始。”貓貓宰并不意外他會問這些問題,“你們似乎認識他,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我不能認識一些新朋友嗎?”
“當然可以。”風雅又說,“不過你真的是想要探索這個abo的世界嗎?確定不是想把這里玩壞?”
貓貓宰小心地窺了一眼風雅的表情,發現他更多是在陳述事實,似乎沒有生氣。
他并不知道一號猜到了多少,但過來找他,想必是已經知道很多了。他又生出一點被大人管著的不適感,尾巴拍打著膝蓋,刻意地做出一種放松的感覺:“他們和我一樣不喜歡這個副本,而且很樂意做一點特別的事,我只是幫了一把。比起戀愛,當然是其他的事更加有趣。而我恰巧一開始就在支線任務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作為邀請者,幾乎知道所有的角色安排。為什么不去利用一下呢?”
“這個世界也有一些黑色的地帶,黑色地帶里面又夾雜著不少有意思的事,我和他們只是想要探索一下。”貓貓宰眨了一下眼睛,“不可以嗎?”
“……可以。”風雅呼出一口氣。
“可你為什么看起來不高興?”
風雅想了想:“很明顯嗎?”
“很明顯。”貓貓宰問,“是因為先前差點死掉了,所以不高興嗎?可是四號也參與了。”
“不,我當然不會因此生氣。我只是覺得,你可以有更溫和的方式去試探這個世界。”風雅想起最開始他知道這條支線任務,就是貓貓宰過來告訴他們的,他下意識把貓貓宰的嫌疑排除掉了,完全沒有想過他也可以參與其中——畢竟哪怕是太宰治,疊了貓貓和omega、又只有十四歲后,看起來便顯得柔弱又單純。風雅確實忽略了一些可能性。
事實上,貓貓宰再柔弱,也是一只想要搞事的宰。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年輕的毒蛇總是比年長的更危險,因為他們控制不住毒藥的劑量。
貓貓宰拉著風雅的袖子:“我不知道果戈里會做那種事的。但你肯定也不會輕易死去。”
風雅頓了頓:“我只想知道你這樣做的原因。”
貓貓宰不吭聲。
“好吧,人當下做出的選擇總是和他的過去有關。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探究過去。那么我可以進行猜測嗎?”風雅輕聲詢問,“只是我猜,你可以不做反應。”
貓貓宰抗拒了一瞬:“你這種人,看我反應不就知道什么是真相了嗎?干嘛特意戳破……”
可大抵是之前風雅給他的印象蠻好的,亦或者單純想要找人聊聊天,他終究沒有像一只真正的貓一樣溜出去,而是乖乖坐著,等著風雅說。
“四號很早就知道你的安排了,或者,你說服了四號。”
貓貓宰回答:“我并不覺得他有干涉我選擇的權力,而五號根本不在意我在做什么。”
“你,果戈里,也許還包含被系統變成玩家的琴酒,夏油杰,奈落……也許還有更多人。你們對這個副本的任務很不滿,或者單純就是對這個副本不滿,于是決定利用支線任務。讓我想想,你們不會是想要公布這個藥劑的配方,或者干脆把藥劑投放到這次的宴會食物里,反正是電視直播,干脆讓所有人都知道好了。”
風雅又說:“abo的世界想必會很喜歡這種……能引發秩序崩塌的藥劑。”
“你要阻止我嗎?”
“不。”風雅先是有些猶豫,但很快堅定下來,“我對這個副本的情感很低。”
貓貓宰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這豈不就是說,他在風雅那里,比一整個副本世界還要重要一些嗎?
“虛偽。”他罵了一聲,“你不喜歡我的想法,可以離開,還要特意來找我,煩死了。”
“虛偽嗎……”風雅卻回答,“可我覺得,這是你自己留下了空間,如果你確實覺得我會阻攔你,大可以早早地把我除去,或者等我離開副本再進行。所以你自己也在猶豫。”
青年輕笑了一聲:“你初來這個副本的時候,想必很愉快吧。一個幾乎是特意制造出來、可以給你圓夢的地方,能顛覆你omega身份的研究,把一切都報復回去的機會。哪怕是副作用,也是甜美到讓人忍不住嘗試的死亡。”
“但是你沒有。”風雅指出來,“比起自己成為更高等級的生物,你更想要把這件事擴大。因為你知道,你過去所厭惡的,并不只是自己的身份和體質。”
“可你又猶豫了。”
貓貓宰不吭聲了。
許久之后,他才開口:“做這件事不難,甚至有些太簡單了。中間遇到了點小麻煩,但那位小偵探很快就認為你更危險,轉而去注意你了,我還得感謝你呢。”
“我的同伴,大多覺得這種世界本來就是錯誤,特別是琴酒——唔,還有人覺得通過這件事就可以立刻顛覆整個世界。想想就知道不可能。這種藥劑被公布出去,最多混亂一小會兒,很快就會成為上層的玩物,它仍然沒有顛覆信息素的邏輯,只是讓這個世界出現了一種更加高級的征服者。”
“一樣惡心。”他評價道。
“不過還是有一做的空間,至少能讓這個世界更有趣些。”貓貓宰看著風雅,“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你所想要的一切,還要繼續留下嗎?”
風雅看著窗外的大海。事實上,他想了很久。
武偵宰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但出于一些原因,他沒有進行阻止。黑時宰好像也知道。他們幾個宰宰之間遠比想象的更加了解對方,反倒是他,竟然幾乎沒有注意到貓貓宰的想法。
他始終是會給自推上濾鏡的。
也許武偵宰和黑時宰的感覺沒錯,他的愛確實有那么一點點的高高在上,在知道貓貓宰可能計劃過毀滅世界的時候,他著實生出了阻攔的心思。又有那么一點點的卑微至極,見過武偵宰、黑時宰,想明白這件事其實不會對整個世界帶來太多改變后,還是放棄了勸說貓貓宰的想法。
讓他玩一次又能怎么樣。
“我留下來,只是想陪你。”風雅和貓貓宰視線相接,“不論你做什么選擇。”
“……”
貓貓宰的尾巴用力拍打起來:“更虛偽了!”
尾巴尖都有點炸毛了。
他從口袋里摸出什么,敲了敲桌上的杯子,把藥粉倒進去:“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在直播的時候公布,作為一種能改變生理結構的藥,它足足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率。”
他端起一個杯子,另一個杯子則推給風雅。
“百分之五……會有多少人因此狂熱呢?”他望著遠方。
風雅搖搖頭,并不想去思考那些事。
他端起自己的那杯,淺淺喝了一口,沒什么特別的味兒。
貓貓宰卻錯愕起來,驟然瞪大了眼睛:“你——雖然你上次沒死,但不代表這次也……”
“陪一下你,我知道你也想喝。”風雅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了,我會繼續看著你的。”
……
副本結束了。
切換到系統空間的時候,意識會有兩秒的模糊。也就是說,這兩秒的時間,就連系統都沒有辦法很好地監測他們。
風雅剛清醒過來,就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乒鈴乓啷,什么東西砸到他身后的墻壁上。
下一瞬,扔了東西的黑時宰就被系統制裁了,機械臂伸出,立刻把他捆成了粽子,大概是判斷到了他即將說出什么不夠健康的話語,連嘴也被捂住了。
風雅顫顫巍巍地從桌子底下爬上來。
他就知道。
“啊,”隔壁的天五宰險些被波及了,他的視線落到黑時宰身上,又落到風雅身上,“你又招惹人了。”
風雅:“嗯……”他心虛。
見到風雅居然真的承認了,天五宰的臉色反倒一變,眼珠里落了點陰沉沉的顏色。先前副本一的時候,他就覺得風雅對黑時宰有那么一點的偏愛,副本二又讓他覺得風雅大抵是無差別地想要玩弄其他人。但現在副本三結束,看貓貓宰和武偵宰都沒什么特別的反應——那就是真的對黑時宰有些邪惡的偏愛了。
天五宰下意識想要揣測風雅選人玩弄的邏輯。
但很快,他發現對面的貓貓宰居然也握緊了拳頭,尾巴炸成一團:”一號——唔系統別攔著我——“
第77章
風雅都不敢找系統要一杯咖啡喝了。
黑時宰已經從羞惱中清醒過來了, 貓貓宰卻摩拳擦掌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椅子。這兩個至少遠,系統能攔著。邊上的天五宰離得那么近, 好奇的視線已經投過來了。首領宰和武偵宰倒是很淡定,熟練地找系統要些打發時間的物件。
風雅面不改色地被他看了一會兒。
“這次還是從我開始嗎?”他撐著下巴,視線落到中央的光幕上,“每次都是我, 多無聊。”
“某些人心虛啦?”貓貓宰敲著桌面, “不想被人看見你做的好事?”
風雅報之以微笑。
左右一看, 見其他人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風雅的心哇涼哇涼的, 感覺自己在宰宰這里的信譽值已經掉完了。他真的沒整過什么太大的事,特別是這個副本,什么都沒干呀。
他向系統要了杯咖啡,不想說話了。
反倒是首領宰出來打了個圓場:“次次一個順序確實無聊, 不如換一個?”
太宰治們三言兩語地商量了一遍,敲定道:“那就從八號開始?”
系統在這件事上倒是沒有拒絕他們的要求。
【當前播放的副本記錄為,太宰治八號。】
【“大人, 請您不要亂走。”
古樸的神社, 巫女服打扮的人。已經到了秋季,飄黃的落葉在神社前堆起了厚厚的一片, 踩起來發出脆聲。八號就站在落葉邊。
他穿著一身紅白的巫女服,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女裝,頭發也留長了, 在腦后扎起一根長馬尾, 整個人似乎已經麻木了, 并沒有對現在的場景產生幾分抗拒。偌大的神社和他一對比,就顯得他是風中的一小片紅白的薄雪, 渺小地可憐。
一切都顯得古樸而神圣。
這似乎是一個戰國時代的副本。
八號對此沒有太多意見。他被分配到的角色是巫女,鑒于之前的情況,成為女性角色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哪怕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少年,所有的npc也會認為,他是一個面容清秀、嗓音中性的女性。】
風雅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到了屏幕上。
八號的體型沒有太大變化,看起來并沒有被系統更改年齡,只是改了一點點外貌。他很少見到長發的太宰治,只在漫展里面見過一兩回cos性轉宰的人。這回倒是見到了真的。
【那些深棕色的柔軟長發披散下來后,看起來和海藻一樣茂密,巫女們似乎更崇尚干凈的顏色,紅,白,黑。于是一次次地幫他梳洗頭發,抹上據說可以讓頭發變烏黑的油膏。
八號竟也沒有反抗。
神社里有不少巫女,而他的地位格外重。似乎在這個時代,有些人天生便擁有靈力,有靈力者才能成為真正有用的巫女或者法師,其他人雖然可以學習相同的知識,卻永遠無法獲得同等的能力和地位。沒有靈力的人,連怪物出現,都無法看見。
八號就是擁有靈力的人。
他的職責以及任務,都是殺死妖怪,保護神社附近的村莊。
用戰國時代的武器戰斗,對于一個現代人來說似乎有些難,八號適應了一段時間,才逐漸摸索懂了弓箭的使用。
找到作亂的妖怪,殺死它。
受傷,休息,再進行。
這似乎就是他的副本經歷,比一個npc還要npc。】
風雅不知道八號過去的經歷,他看不出來。從表面上看,八號和青時宰他們年紀差不多,都是一副未成年的樣子。可就這心態而言,完全不像是那些更加活躍的小宰,他安然地接受自己的生活,并沒有追隨自己的天性去做點危險的事,從始至終也很沉默。
就像是,把一切都壓抑在心底一樣。
【這樣平靜的生活,還是在某一天被打亂了。
一只受傷的妖怪路過了神社。
那是一只漂亮的大白狐貍,幾條尾巴毛茸茸的,沾了血,特別可憐地嚶嚶叫。神社的人見多了賣慘的妖怪,卻也沒見過那么好看的。
八號出門一看——天五宰。】
天五宰在桌子上趴著,眉尾慵懶地垂下,又帶著一點狡黠,確實和大白狐貍有點像:“我有什么辦法,系統把我變成一個很低級的妖怪,想自殺也沒有辦法,又不小心踩到了獵人的陷阱,只好躺平等死咯。”
【理論上來說,妖怪是應該被殺死的。
但八號看了看狐貍,感覺殺死的話,還是有點太獎勵了,他力排眾議,表示這是某個地方的狐仙,有不少功德在身,不能殺死。
就這樣,天五宰被迫和他一起享受神社的“高貴地位”。
每天被人抓著梳理尾巴。
狐貍都掉毛了。】
風雅心想自己也好像摸摸大狐貍哦,看起來就很好摸。天五宰變成狐貍的時候要乖多了,整個毛茸茸的,就像一團超大的蒲公英。
【這個世界有不少巫女,也有不少妖怪。在神社里面的時間久了,多少也就知道了一些大妖怪的蹤跡,以及一些奇妙的傳說。
比如四魂之玉的。
八號沒有去管,哪怕,他知道天五宰的任務和四魂之玉有關。
安安靜靜地將副本過完,才是他的生活態度。
可同一個副本里的天五宰就不一樣了,他喜歡什么事情都去摻和一下,作為一只漂亮的、可以被人摸尾巴的大狐貍。他也在神社里面學習了一點法力的運用。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弄出來的法術都不太好,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唯一危害比較嚴重的,還是他用狐族特有的幻術,配合自己搞出來的法術,一下子弄出了什么奇怪的效果,搞得八號發燒了好幾天。
天五宰解釋說,那是可以讓巫女發情的法術,因為八號是巫女,但不是女性,所以失敗了一半。
八號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去思考狐貍毛該怎么拔。】
風雅偏頭,看到天五宰的表情如常,而八號也很淡定,不由得開始思考為什么輪到他不小心讓黑時宰發燒的時候,黑時宰只會想要把他一把掐死,頃刻煉化。
【巫女因為大量使用靈力,又因為殺死妖怪找來仇恨,很容易落得一個不好的結局。
八號大抵是很年輕的,但身體素質卻一般,離開了靈力的支撐,就是一副比常人更加柔弱的身體。
在死掉之前,完成足夠的殺妖kpi,就能無痛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死亡對他們來說都不算什么懲罰,在八號終于完成了任務,對著初冬的飄雪發呆,讓雪花融化在掌心的時候。雪色一樣干凈的大狐貍溜進來。
“你看起來和我們不太一樣。”
八號淡淡地回答:“你也一樣。”】
副本結束了。
至少風雅可以確定,八號沒有像青時宰、黑時宰那樣遇到森鷗外,也不像天五宰那樣,被俄羅斯人撿走了。
而后便輪到了七號的副本,也就是貓貓宰。
風雅剛因為漂亮狐貍支棱起來的小心臟,立刻如同一個氣球一樣被戳破了。他面上還是很冷靜,心里其實已經在狂奔——嗚,希望貓貓宰的視角,不要展現出太多他丟人的樣子。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世界。
abo。
貓貓宰嗅著其他人的信息素味兒,摸了一下自己后頸那塊小小的腺體。他唇角扯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一時間竟不知道是慶幸自己來了熟悉的世界,還是倒霉。
頭頂的耳朵沒有變,腺體的氣味也沒有變。
稍一了解,貓貓宰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世界里的規則,幾乎和他那個世界一樣,擁有返祖血統的alpha或者omega,會比其他正常的a和o要更受歡迎。
唯血統論。
和那時候不一樣的是,他有足夠的資源,權力和信息……甚至于,他似乎拿捏住了一條很不錯的支線。一種可以改變信息素的藥物。
但這條支線實在是太微弱了,貓貓宰稍微了解過后,發現那是一個小作坊一樣的組織,特別不靠譜,比森鷗外帶領的組織還要不靠譜多了。而且馬上就要被別的組織給吞并掉了。
在那之前,他需要讓這個組織的人活下來,需要同伙,需要把支線更多的擴散開去。
他很快就想到系統,是會因為他們玩家的力量,而更改一些背景設定的。在一切還沒有開始之前去更改,作用會更好。
夏油杰是第一個同伴,他們同樣對這個社會制度不滿。其次便是果戈里,說服他沒有花太多時間,他唯恐天下不亂,不僅分享了藥劑的配方,還直接給了一些成品。
貓貓宰看著那成品。
吃下去,甜美的死亡,和更改自己過去痛恨的omega身份,至少可以獲得一個。
他沒有做出選擇。
這時候,他稍微去了解了一下自己的同伴在做什么。
嗯……四號在愉快地當對家組織的臥底。
一號和五號……在一張床上。
貓貓宰對自己的同位體感到無語。】
風雅在看地板。
看不見,聽不見,什么,宰宰在看我嗎?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喵。
【貓貓宰生出一點惡劣的心思。
他此前發現,想要把支線任務擴大,告訴同伴是最好的結果,讓同伴也收到相應的任務,系統甚至會因此偷偷更改他們的背景設定,便能獲得更多的資源。
他果斷去找了風雅和黑時宰。
又去找了武偵宰,把一支樣品給了他。
“你看起來要做很多事。”
被武偵宰看著的時候,貓貓宰覺得有些不舒服,對方并不支持他去做想要的事。但這種不支持只會讓他更想要做點什么,他厭惡他人的規訓。
貓貓宰只是把藥劑的效果告訴了武偵宰:“你是個beta對吧,beta怎么能理解我們的痛苦,連痛苦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來說我了。當然,你也可以試試它,或者把它給別人。”
武偵宰沒有發表更多的言論。】
風雅看了一眼武偵宰,心想反正副本都結束了,說點實話也不要緊:“你……沒告訴他你是alpha?”
“什么?”兩道聲音。
貓貓宰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登時睜大了眼睛,滿滿地質疑。
黑時宰也大為震撼,不知道身邊一直有個alpha:“你……你們……”
他想得更多。武偵宰是alpha這件事,顯然是一個被隱藏很好的秘密,而且武偵宰全程都捂得死緊,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可風雅卻知道。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們在某一瞬間交流過秘密。
能夠交流alpha身份秘密的時刻……
他一下子想了好多。
第78章
【貓貓宰認為, 比起那些邪惡又骯臟的大人,他至少是勤奮的,努力的, 愿意做點事的。
一時半會兒,甚至覺得信息素也沒那么討厭了,他可以通過信息素輕易判斷別人的情緒。有時候也不介意利用自己omega的身份博取一點好處。
偶爾他會思考一下自己身邊的經紀人在干啥——結果每次都忘記了。
貓貓宰看得出來,黑時宰的目的很明確, 于是唯一成為不確定因素的就只有風雅了。
只是風雅比看起來難搞多了, 每次他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 風雅就拉著他去做一些無關緊要、很打發時間的事, 又是玩這個又是玩那個的,還會把冰淇淋遞給他。至少在游樂園里,貓貓宰沒有找到任何機會可以刺探,簡直無懈可擊。
不愧是能把黑時宰玩弄的成年人。】
風雅:“……”
貓貓宰的視角好奇怪啊。
簡直像是給他戴上了一個BBC濾鏡一樣, 好陰暗,好邪惡。連他笑一下貓貓宰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耳朵倏地豎起來, 然后偷偷揣摩他在想什么。
他那時候哪里知道貓貓宰抖耳朵是在想邪惡的事……風雅還以為貓貓出來玩很開心呢。
貓貓宰肯定是看不出來他有什么陰謀的, 因為他滿腦子都是貓貓耳朵看起來好好摸,想摸, 喜歡貓貓, 喜歡喜歡喜歡喜歡——這樣的廢料。風雅看錄屏看了一會兒,想起那會兒的心理狀態, 自己都害羞起來了。
他緩緩地趴下去, 結果貓貓宰眼睛一盯, 耳朵一豎,看著對面的成年人, 察覺到事情并不簡單:果然,風雅肯定是那時候就知道他的計劃了!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超出貓貓宰的控制。
果戈里并不是一個良好的合作伙伴,比起有規律地做事,他更喜歡隨心所欲。而武偵宰那里似乎也有自己的計劃,幾個人一攪和,等他知道的時候,就是風雅受傷了。
而武偵宰作為罪魁禍首之一,頂替了風雅的身份回到酒店。貓貓宰忍不住去找了一下他,結果發現武偵宰看起來心情很好。
就像是他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
“你給我的藥,我用了。”武偵宰倚靠在酒店的窗邊,十分自然地說,“一號運氣很好,沒死。”
貓貓宰錯愕地睜大了眼睛:“你想殺了一號?”
不知怎的,他竟是生出了一點不明的憤怒,武偵宰看起來挺正常的,結果做出了比他更過激的事。
武偵宰只是笑了笑,一副不想解釋的樣子。
“你……你想試探一號的身份嗎?”貓貓宰卻沒有饒過他,尾巴垂落著,在武偵宰面前質問他,“我還以為你這種人,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所以?”武偵宰反問。
“你試探出什么了嗎?”
武偵宰搖搖頭。】
風雅盯著桌面。
他的感覺確實沒錯,就那天的情況,他離果戈里的距離很遠,就算用試管裝著藥劑,也沒有辦法注入到他的身體。除非那種藥碰到傷口就會產生影響。但想要把藥物精準地放到他的傷口上,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沒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時候中招的。
而且后來,貓貓宰拿出那種藥的時候,明晃晃的是一種藥粉,并不是之前想象的、裝在玻璃管內的液體。他被誤導過。
那么回想他中招的時機,以及之后從中獲取了好處的人,幾乎就只有一人。
黑時宰已經被系統松開了,他活動著胳膊,眼神陰郁,覺得這件事里面,自己是最倒霉的。他要了杯冰水,一口喝了半杯,出口就是火氣很大的嘲諷:“一號,你好像并不意外這件事。”
風雅:“算是意料之中?”
黑時宰火氣更大:“那你怎么不去標記四號,反而標記我?”
風雅想把鍋蓋頂在頭上:“抱歉……我當時,不太清醒。”
貓貓宰看著邊上的黑時宰,把尾巴遞過去。他對武偵宰的印象其實很不好,順口就站在黑時宰的角度上懟了幾句:“冷靜,冷靜嘛……如果你是一號,你肯定也不想標記四號吧,就那種人,年紀又大,又廢物,是alpha都看不出來,說明他信息素十分薄弱。”
貓貓宰壓低了聲音,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給黑時宰耳語:“你知道的,信息素和那方面掛鉤,說不定連……都不行的。”
一時間好幾道好奇的視線落到四號上,特別是年紀更小的人,很好奇自己長大以后是不是就不行了。
武偵宰幽幽道:“我全都聽見了噢。”
風雅卻覺得不妙,武偵宰行不行他不知道,但他在武偵宰手底下確實很不行。果然,如果這件事被人知道的話,他肯定是要人間失格名譽掃地,光速被投票投出去。
好心虛。
黑時宰也覺得不妙,雖然貓貓宰好像是在安慰他。可他想起來他在風雅手底下的事……如果武偵宰不行,那他豈不是更丟人……果然都是信息素、是一號的錯。
他離開副本前的記憶幾乎全是……那種。他昏昏沉沉地醒過來,看見了床頭的紙條,發現風雅已經離開了,只能是自己也離開這個副本。離開前他在副本里面就發泄過一次了,險些沒把牙咬碎。
明明就半小時,風雅居然還抽空把他洗干凈安置好了,而后便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留他一個人。中間他都沒能說出幾句話,似乎是有過零零散散的求饒,一開始理智是知道說那種話是沒用的,就連他聽見這種話也不會放過人。但理智很快就丟掉了,什么辦法都沒有,哭泣和尖叫都被刻意地忽視,偏偏身體里的抗拒竟是抵不過接受。
大腦被信息素帶來的刺激填滿,眼睛被蒙上,不過就算睜開,大概也只能看見朦朧的水霧。感官里只剩下了對方的一切。其實接觸的位置少得可憐,幾乎只有手指,而且位置也很隨機,于是每一次碰到都格外刺激,他下意識地戰栗著,呼吸的空氣里全是信息素,越是捕捉氧氣,越是反應劇烈。黑時宰也嘗試過屏住呼吸,結果唇被撬開,舌尖被抓住,被迫打開口腔呼吸的樣子導致他變得更加丟人了。甚至有點慶幸自己看不見,至少不會目睹自己跪在床上,舌尖耷拉出去,涎水不受控制下滑的模樣。
看不見有什么用——
黑時宰又回想起來,整個人怒意磅礴,他引以為傲的想象力和觀察力,足夠他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也完全推測出當時的情況。甚至因為想得速度太快了,想要阻止大腦去思考都來不及,他太知道自己那時候有多丟臉了。
而且……
他討厭自己在那時候竟期待風雅還會做什么的樣子,自己一點主動權沒有,完全就是在等待他人的給予。明明信息素都滿溢出來了,腺體腫得發疼,韌帶拉到極致的結果就是連小腿都在顫抖,結果他就像上癮了一樣想知道風雅還要做什么。
好丟人,他討厭自己軟弱的情緒。
那時候的風雅和現在趴在桌子邊上,面頰軟軟地擠出來一小團肉的可憐樣子完全不一樣,冷酷,漠然,一直到事情變成他想要的樣子才會停止。黑時宰幾乎已經確定了,風雅平常容忍他做很多事情的模樣,就是假的,一有機會,這個邪惡的成年人就會全都報復回來。
不過黑時宰覺得,自己至少知道風雅喜歡什么了。
那種丟人的愛好。
嘖,也不是不可以用來拿捏。
他緩緩地趴在桌子上,一副不想繼續觀看的樣子。
貓貓宰以為他是想起自己被標記的事,絕對不想被標記的omega狠狠共情了。他伸出尾巴,在黑時宰身上拍了兩下,算是安慰。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黑時宰碰起來有些發熱的樣子。
【顯然武偵宰滿足了自己的念頭。
而黑時宰和風雅又因為一些事情,幾乎消失在主線和支線里面了。至少貓貓宰有意無意地躲著他們走,畢竟他被系統變成了成年的omega,身體素質放在那里,萬一嗅到了一些不太妙的信息素,其實是會有反應的。
他覺得自己想做的事情應該可以完成了。
可心里似乎也沒多少愉快的情緒,他是想要報復abo的世界啦,可是只有兩三周,他只是一個外來者,同伴還懷揣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哪怕想要沉浸在報復的快樂里,也覺得這樣做其實是無意義的。
世界并不會因此而顛覆。
甚至他們離開副本后,這個副本還會不會存在著,也是未知數。
這一切是有意義的嗎?
他空落落地等著輪船離開海岸,卻發現風雅也來了。雖然他身上裹著大量惡心的、屬于五號的信息素,但是貓貓宰看得出來,他是來找他的。
貓貓的尾巴豎起來,末端彎成一個小鉤子。
就當打發時間好了——他主動去找到了風雅。
反正副本就要結束了,聊聊天也無所謂的。
他想要說點什么,什么都可以。當然他并不想大談特談自己作為omega的痛苦,去回憶那些是沒有意義的,人不能永遠可憐自己,那樣會陷入永無止境的悲慘漩渦,一事無成。
他開玩笑地把藥物放在了兩杯飲料里,端起來,本意只是想要展示這普通的粉末卻可以改變世界。
對面的成年人始終沒有太多的情緒反應,貓貓宰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仍然像那日在摩天輪時一樣,透著一種奇妙的、似真似假的溫情。他不喜歡那種東西,像密不透風的惡心人的蜂蜜,可以很容易就溺死一些追逐甜蜜的陰暗蟲豸。
一號不是很好的聽眾,但可以作為他的聽眾,貓貓宰如是想。
他還想說點什么的。
可對面的風雅就這樣把飲料喝下去了。
“足足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率……”
“雖然你上次沒死,可這不代表……”貓貓宰差點尖叫,“這玩意的樣本很寶貴的,你怎么給我喝了!”
風雅品酒一樣搖晃了一下杯子,看起來毫無歉疚,等著貓貓宰說完了,才又投來那種惡心的眼神:“我會繼續看著你的。”】
風雅是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
天五宰裝都不裝了,伸手就是擰了他一把,臉上笑容溫柔又健康,問:“你怎么又自殺啦?”
首領宰的目光也很沉重,甚至有點陰郁的怨恨。
武偵宰和黑時宰不知道這個結局,也在盯著他看。
風雅只能悲鳴:“我真不是故意……”
他不敢抬頭看了,因此沒有看到接下來的部分。其實他也知道,因為他確實不是什么幸運的家伙,不會想江戶川柯南或者雪莉那樣,吃個毒藥還能變成小孩。他明顯感受到了不適,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視線模糊,實在太痛苦了,所以在難受到昏迷前,他點了離開副本的選項。
【貓貓宰的尾巴不動了,他從椅子上滑下去,坐在地毯上。又緩緩地爬到風雅邊上,很小心翼翼地戳了兩下。
“你怎么不看我啦……”他先是低著聲音,后來又成了憤怒,“煩死了!撒謊!還不是自己先離開這個副本了!”
尾巴暴力地甩動,桌上的杯子被掃下去,打濕了他干凈順滑的尾巴。
返祖的血統讓他有一點貓的習性,手指近乎下意識地抓撓地毯,指甲差點出血。貓貓宰看向地上的玻璃碎片,還盛著一些殘留的液體。
他端起一片。
漸漸地湊近唇。
急促響亮的腳步聲打斷了他,門被暴力地推開,貓貓宰已經不在意是那方組織過來抓人了,他在那些人里看見了那個很聰明、一直在和他們作對的小偵探,還有愚蠢的大叔。
他眉眼厭倦,想說些什么,卻有人沖上來,迅速把他拉開了。
“他死了嗎?”“好像是……”“服毒自殺?”
貓貓宰掙扎了兩下,結果那些人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溫柔到不可思議:“沒事的、沒事的……真是個可憐的omega,你一定被嚇壞了。他是不是逼你一起服毒?”
“真是個恐怖的beta,明明事業也不錯吧,怎么就想要反社會了?”“說是覺得自己是個beta,不滿意這個社會對alpha和omega的偏愛,beta果然就是beta,連陰謀詭計都如此幼稚。”“不過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很厲害了,那種藥是真的嗎?”“假的吧,只是為了引起恐慌,政府不都發公告了嗎?那只是一種誘人自殺的毒藥。”
貓貓宰錯愕地問:“什么?”
“幸好嫌疑人足夠狂妄,多虧了毛利偵探發現他留下來的宣告信,在里面找到了線索……天哪,能夠把你救下來真是太好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貓貓宰的尾巴炸成了一大團,眼瞳都豎起來了。
好氣,好想把一號撕碎了。
一號一號一號——
他忍不住掙扎起來,想把已經在副本里離開的人給抓起來,咬幾口。嘴上說著并不會阻止他,只是想看著他,瞧瞧這都做了什么?做完還一個人去死了,一點讓他報復的空間都沒有。
他的抓撓當然是失敗了,所有人似乎只覺得他是一個被嚇到應激的可憐omega。
貓貓宰甚至都不介意那些人對omega的刻板印象了,他只想把風雅復活,再弄死一遍。】
比如現在。
系統非常順手地把貓貓宰捆了起來,而貓貓宰喵了兩聲:“我一點那種想法都沒有哦,我絕對沒有想殺人哦。”
系統冷冰冰地捆著他。
還有黑時宰首領宰。
風雅一抬頭,好多死亡視線啊,看得他都快發抖了。
救命。
“我……我真的沒自殺……”他微弱地解釋,“沒死,沒有成功死掉的,我提前離開副本了。”
冷笑xN
第79章
風雅自閉地窩成一團。
他怎么可能自殺嘛, 他又怕疼又怕死,才不會主動想著要死。而且基本上也沒死掉過……他不敢,每次都是在感覺不太妙的時候就離開副本了。
然而不管他如何辯解, 太宰治們都不相信他了。
【當前播放的副本為:太宰治六號】
【青時宰站在高塔之上。
沉思。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嗎?”他看著遠處的五棟大樓,夕陽下在大地上拖出長長的陰影,“不,不像, 至少發展要比我知道的橫濱要好些。”
“因為這里是我的世界。”一道聲音淡淡地解釋。
二號, 首領宰。他也在這個世界。
青時宰從廢舊的高塔撿起一塊兒碎石, 丟過去, 石頭就那樣穿透了首領宰的身體,落到地面上。
“你像個死人一樣。”他評價。】
風雅悄咪咪地抬起頭。
首領宰的世界?
他看向首領宰和青時宰,至少青時宰的表情不太妙,綠油油的, 一副被惡心到的表情。
【“去死吧你!”青時宰撲過去,但是根本抓不住首領宰,“嗚哇!誰要當你兒子啊!”
首領宰也是挺安詳的, 系統使人學會吐槽:“誰想當你爹啊。”
“喏, 看見了嗎?”青時宰指著那幾棟大樓,“我的任務是混吃等死一個月, 超級加分的支線任務是……篡位。”
“不巧, 我的支線任務是輔助你篡位。”
青時宰冷笑兩聲:“你現在從墓地里復活還來得及,或者我把你的尸骨挖出來, 你說兩句遺言給大家聽聽?”
首領宰平靜地表示:“正常來說, 我尸骨應該爛完了。”
……
一天后。
Mafia在先代首領的墓地發現了一個悲傷的少年, 守衛意圖驅趕,見之大驚。
“先代復活啦!”
兩個小時后, 青時宰見到了當下的首領,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見之,同大驚,大腦里把太宰治生前的可能存在的私生活全都過了一遍。最終認為,如果太宰治想要生出來那么一個大的兒子,可能十歲就得……當然,不排除太宰治是一個童顏不老的妖怪,或者眼前這家伙是個克隆人。畢竟他實在是長得太像了。
中原中也:“你叫什么名字?”
青時宰分外閑適地捧著一杯水,捏著小小的金屬勺子攪動:“太宰治。”
中原中也沉默。不難看出,這個已經當了幾年首領的人,和青時宰所認識的羊之王完全不一樣了,他內斂,沉默,不再充斥幼稚單純的想法,鋒芒卻更加尖銳。除了身高沒有變化太多外,簡直判若兩人。
為什么這條蛞蝓當首領,比森鷗外當上首領,看起來要更上進一點?是因為這一身價值不菲剪裁時髦的西裝還是那個依然品味不好的帽子?青時宰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起來。
也不知道首領宰當首領的時候是什么模樣,總不能比森鷗外、中原中也丟人吧。
“你……”中原中也看起來欲言又止,但青時宰知道,他想要問“你父親是誰”。
“你父親……”
“沒有那種生物。”青時宰冷漠道。
首領宰卻在一邊說:“信不信,你叫他一聲爹,他命都給你。”
青時宰額頭爆出一根青筋。
最終,青時宰還是留在了這個看起來很有錢的Mafia。其他人拿捏不定他的身份,始終在他是上個首領的血親,和上個首領重生變小之間徘徊。特別是上任首領留下的恐怖威嚴還留著一點,總有人覺得太宰治這家伙就算是死遁,磕了A藥變小也很正常。
青時宰:“這只看起來很貴的蛞蝓好像發現我其實認識他了,他怎么好像比我認識的更聰明一點,真的是蛞蝓嗎?”
首領宰:“一般而言,我不想養一個蠢貨在身邊當干部,也不想把首領的位置交給一個蠢貨。”
他望向窗外,那是四年如一日熟悉的風景。
如今倒是再也不用講首領辦公室遮上漆黑的幕布了。
青時宰忽然勾起一個笑:“真有意思。”
他躍躍欲試:“我就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回到熟悉的世界,雖然這世界并非我所屬,但……這里一定有你的過去。你也不想你的黑歷史被人全都挖出來吧?”】
風雅看向首領宰。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投來了視線。
【“不過這里真的是你的世界嗎?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吧,”青時宰指指點點,“你甚至都不能拿出你的證據來。”
首領宰:“比如?”
“你篡位的時候也像森鷗外那樣,用小刀割了……不,不太可能,難道你趁他睡覺,用繃帶把他勒死了?你經營了幾年Mafia?感覺怎么樣?”青時宰簡直像一個問題寶寶。
首領宰卻都懶得回答。
當然,青時宰也沒有不知趣地繼續追問下去,反正只要留在這個世界,總會獲得一點信息的。】
首領宰看起來對這個副本回放毫無興趣,他端著杯咖啡攪動著,指尖敲著桌面,從風雅面前捏走了一塊兒小曲奇。風雅猝不及防被首領宰的袖子碰到了臉,偏頭去看,首領宰卻好像是無意間碰到的,并沒有發現這件事。
有得必有失。
雖然自己過去的經歷幾乎暴露了,卻可以證明,他確實是真正的太宰治,是大家的同位體。所以首領宰才如此淡定吧。
不過風雅覺得首領宰的心情似乎不好。
【青時宰原本是想要購買人間失格,用一模一樣的異能力嚇一嚇他們的。但大腦及時制止了這個想法。
不如說幸好他現在是沒有人間失格的。如果有,恐怕Mafia也管不上他到底是真的先代遺孤還是人造假貨,肯定是要把他關起來。哪里像現在,一邊被質疑著,一邊還能享受一點點服務。
這樣想著,他見到了一個玩家。
森鷗外四號。
而且也是擁有背后靈的玩家,森鷗外五號,一名干練的成熟女性,和首領宰一樣漂浮在空氣里,指揮森鷗外四號來Mafia應聘醫生。
如果是以前,青時宰不太想要和森鷗外交流。但現在他們都成了玩家,某種程度上竟然站在了同一層面,交流點信息對一切都更有利。
于是他發現,森鷗外四號,似乎和貓貓宰來自一個世界——所謂的abo。他發現abo世界的人好像都更容易滿足些,連森鷗外也這樣,都覺得只要不是abo,副本怎樣都可以忍受。
而森鷗外五號,則是一個可怕的大姐姐。
“太宰君,你莫非就是那個先代的遺孤?”
“我不是他兒子!”青時宰尖叫。
森鷗外四號摸了摸鼻尖:“你在npc眼里保持了原來的面容,而我卻是一個面容模糊的無臉男,不過這樣倒也不壞,當下的首領想必不會想要看見先先代復活吧。”
青時宰:“森女士倒是很有干勁。這個副本還有其他玩家嗎?”
森女士點了點頭:“倒是見到過。”
青時宰還想問,兩個森鷗外卻因為工作原因,被叫走了。】
“這個森鷗外四號。”貓貓宰盯著屏幕,“有點……奇怪。”
青時宰頓時露出吃瓜的表情:“你們是同一個世界吧,怎么,發現他是假貨的證據了?”
“不……他應該就是我認識的森鷗外。”貓貓宰垂下目光,“只是……算了,說了你們也聽不懂。”
大概是青時宰的視角看的整個故事,畫面瞥到了森鷗外四號的后頸,那里明晃晃的有一條猙獰的舊傷疤,幾乎破壞了腺體。貓貓宰記得森鷗外說過的話:以前受了傷,腺體幾乎碎掉,所以才成了一個底層的alpha,不僅得不到alpha的體型加持,身體還不太好。
可看樣子,貓貓宰忽然覺得……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他認識的森先生,其實一開始,就是個偽裝成alpha的omega?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從來沒有見過森鷗外釋放信息素,加上腺體壞了很多,也就談不上判斷他是什么性別。
貓貓宰揉了揉頭發。
如果真的是這樣,按照系統的性格,安排角色的時候,豈不是得安排一個先代遺孀的身份給森鷗外?不知道如果是那樣的發展,六號會不會撲過去把森鷗外的脖子咬斷,二號又是一個什么樣的看法。
貓貓宰遐想出去。
【又過了兩天,青時宰始終沒有看見其他的玩家。他對Mafia的興趣急速下降了,首領宰也很少陪他聊天。
他只好溜出去,想要看看這個全新的橫濱是什么模樣。
就這樣,他和一個小小的少年撞上了。
“織田作?”首領宰出聲,“十四歲的織田作嗎?”
以及那身后飄著的,熟悉的織田作。
“好巧。”曾經在咒術副本里見過的織田作飄過來打招呼,“又見面了。你也是幽靈狀態啊。”
青時宰還在因為被撞到揉額頭,首領宰卻已經在猛猛嘆氣了。老實說系統玩弄他的世界,惡趣味一點也無所謂,可是……把織田作變成幽靈這種事……真讓人……
想和系統爆了。】
第80章
【青時宰其實并不認識織田作。
他甚至有那么一點輕微的叛逆想法, 不想和那些大人擁有相同的成長經歷,他們所在意的,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何況面前的少年織田作身板硬邦邦的, 拐角悶頭一撞,他都快眼冒金星了。
大人們倒是在一旁聊天。
“你們的任務,不會也是篡位什么的……”
半透明的織田作一號神色滄桑:“支線任務是。”
首領宰:“……”
青時宰吱吱哇哇地跳起來:“好疼……”
他要鬧了。
大號織田作:“抱歉抱歉,是作之助不小心了。”
小號織田作:“抱歉。”
青時宰的目光在這兩人上逡巡, 一個看起來快要三十歲的、面帶胡茬的大叔, 一個看起來嫩得不行、冷漠而銳利的少年, 很難相信這是同一個人——雖然他有時候也不覺得貓貓宰、風雅、武偵宰和他是同一人。
大號織田作:“你們現在要去哪兒?”
青時宰看了他一眼, 回答:“挖墳。”
“……?”】
看著回放,風雅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恰好首領宰就在邊上,他湊過去,低聲問:“所以……你見到原本的織田作了嗎?”
還有中原中也……青時宰可能看不出什么, 但首領宰一定能發現一些線索。
他觀察過系統空間里的人,很確定系統空間里存在一只和首領宰認識的織田作,也存在一只當過首領的中原中也, 雖然不確定中原中也是否為首領宰世界的中也, 但如果是,就會引發很多問題。
他們被抽到系統空間后, 原來的世界是什么樣的運轉方式?
假如原世界仍然有他們, 那么現在存在于系統空間的他們,又是什么樣的存在?
首領宰唇瓣微動, 剛想回答, 卻見風雅上身伏低, 被嘎吱一下拖遠去了,只有手臂來得及揮動了兩下, 他下意識反應,抓住了風雅的手臂。
天五宰眼神里充滿好奇,神情無辜,就是他兩只手掐住風雅的腰往后扯了一下:“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就不能讓我也聽一下?”
首領宰:“……你耳朵倒是伸得挺長。”
風雅被夾在中間,如同一團被拉長的面,一頭在天五宰手上,一頭在首領宰手上。再用力一點,怕不是像芹菜一樣,咔嚓一下就斷了。他左看右看,完全看不出來兩個宰宰手上力氣那么大,怎么有人能一邊拔河、一邊保持微笑呢?
過了兩秒,兩人又同時松手了,風雅這才得以坐直了。
“之后再說。”正當風雅以為首領宰不會回答他時,耳邊卻傳來了輕飄飄的聲音。他偏過頭,發現首領宰的視線已經重新落到中央的屏幕上了。
【支線任務沒必要做,主線任務倒是簡單,三人各自在Mafia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一個手法純熟的醫生,一個身手極好的少年殺手,還有一個偶爾動動腦子的青時宰。
他并不需要刻意去學首領宰,接觸他的人卻都混亂起來。
太像了。
青時宰有時候都能看見中原中也掃過他,眉尖抽動,一副想說又不說的樣子——也可能是想揍。
他證明了自己的腦子和價值,哪怕沒有人間失格,他也足夠有用。青時宰想過要不要離開Mafia去做點別的事,可事到臨頭,他又覺得Mafia似乎已經是最熟悉的地方。他其實未曾真正下手做過Mafia的工作,在森鷗外招攬他之后,他便來到了系統空間。可跟著森鷗外一年多,對這些事也很熟悉了。
他似乎天生就適合干這些。
有一天他大大咧咧地走進首領辦公室,估測了一下中原中也的怒氣值,學首領宰說了幾句話。
中原中也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一樣——當然真正的鬼就飄在房間里。
青時宰繃了沒幾秒,指著他大笑出聲:“你真信了啊!”
對著這個整個橫濱,不,可能是整個日本地下世界最有力量的男人,青時宰走過去,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所以他以前就是個這樣的人?我發現你們都在刻意回避他的話題,怎么,是丟人到說不出來嗎?”
有那么一瞬間,中原中也的表情怔松了一下。
他難得說起首領宰的一些事,而青時宰抓住機會,裝了幾分鐘,終于是讓中原中也從座位上起來,自己坐了下去:“你是說,我會戴上一條丑到要死的紅圍巾?”他甚至把開始用“我”這樣的人稱,更加模糊他人的判斷。
很遺憾。
只是坐一下位置的話,支線任務根本不會完成。
真是白費力氣了。
青時宰露出了一種懊惱的表情,有點頹喪,中原中也卻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
這些天來,青時宰最討厭別人用看首領宰的眼神看他,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古怪了,就好像有個人的光芒過于耀眼,以至于他本人的存在被徹底蓋了過去。他展現出來的能力也好,性格也好,都有一個全方位的、來自過去的存在碾壓著他。
而且這條幽靈還在他身邊飄啊飄。
青時宰很難不生出一點報復人的心理,他看了一眼空氣中的首領宰,又看了一眼中原中也,清了清嗓子:“我聽說……”
首領宰已經感覺到他要說不好的東西,伸手去攔,但怎么可能攔得住。
“嗯?”中原中也看著青時宰,表情專注。
“我聽說先代首領和你搞到過一起,而先代首領和先先代首領有過一腿,森鷗外喜歡小蘿莉,可能先代首領被污染了,正好你也很符合……”眼看中原中也的表情正在從陰沉走向風暴,青時宰繼續說,并且扮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他們說,你現在把我留在身邊,是因為繼承了這樣的傳統,“你怎么能為了因為先代而看著我呢?是想要把我當代餐報復嗎,你不覺得,這樣會顯得你太在意了嗎……而且,雖然我現在才十五歲,但我會長高的。”
中原中也思考了兩分鐘:“這種說法,從哪里聽來的?”
青時宰反手把混進醫療部的森鷗外賣了。
然而中原中也沒有上當,只是掃了他一眼:“他哪里惹到你了?”
“……”青時宰不喜歡和那么大只的蛞蝓打交道,他撲騰了兩下,悶悶回答,“他不給我自殺用的藥。”
邪惡蛞蝓把幼年青花魚叉了出去。】
青時宰的副本平淡地結束了,篡位篡不了,主線任務倒是不難。
他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首領宰的墳還沒挖。
很快便輪到了黑時宰的副本。
在還沒有開始播放的時候,黑時宰就已經開始窒息了,人確實不能可憐過去的自己,但偶爾恨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是一個abo的世界。
黑時宰收拾了一些資料,將它們放好。作為一個不太陽光的陽光大學生,他的衣櫥里似乎都是潮得不行的衣服,仿佛是在故意將一些事切割掉。
一只omega躺在地板上,散發出濃郁甜膩的信息素,已經不省人事了。
黑時宰撥動了報警的電話,看了眼手上沾血的擺件,算是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一些規則。
他又在副本里見到了一號,和之前不同的是,一號看起來很拘謹,臉上甚至有點發紅,好像很不適應一樣。他猜測,一號應該是變成了omega。
——一個天大的機會。
黑時宰心想,誰不想欺負一下一號呢?總是被一號玩弄,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一號變成了omega,他又恰巧是個alpha,那該是多有趣的事情。反正一號這種人,就算到了omega的發情期,也是很能忍耐的吧。
黑時宰并不想發生點什么實質的事,他更希望看到風雅出糗。
于是他釋放信息素,試圖引起對方的反應。
風雅從始至終都很淡定,他被黑時宰推到了沙發上,便坐了下來。系統給他安排的衣服是一身風衣。風雅穿這種衣服穿得不是很多,總是擔心過長的下擺碰到什么,他似乎注意到了黑時宰對他的關注,偶爾會笑一下,換一個坐姿。
如一潭看不透的深池。
就像他以前對黑時宰主動投去的關注,全是假的。】
風雅收到了黑時宰的視線,他回望過去,直到黑時宰受不了這種對視,主動轉頭。
事實上,風雅和太宰治們相處的時候,很難不去思考一些奇妙的事,大腦里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構成是戀愛和發情,所以為了防止自己太奇怪,他會不斷地嘗試克制自己的情感。偶爾克制得猛了一點點,看著就很冷漠。
因此,他表面看起來越冷漠,越是在大腦里想一些事。
比如回放里的這時候,他滿腦子都在想黑時宰被系統變成了一個可憐的omega,如此漂亮的一張臉,雖然聊天的時候明顯有一點圖謀不軌,但他完全不在意,只要能在一起說說話就是幸福了。
但黑時宰……和貓貓宰一樣,正在瘋狂給他上BBC濾鏡。
風雅:“……”他做錯什么了嗎?
【信息素的濃度終于達到了一個峰值。
黑時宰覺得不妙。
他對abo的世界還不夠了解,至少……還不太了解什么是易感期。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乎已經來不及了。體溫上升,心跳加快,大腦里開始出現雜亂的思緒。從一開始的主動釋放信息素,到無法控制地噴涌而出。他注意到一號淺笑著的唇,地板的光反射到他的臉上,唇珠柔軟。低頭的時候耳垂從蓬松的發絲里漏出一截,潤著一絲血色,有些半透明的、玉石一樣的質感。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亂爬,想要看一看一號的后頸。
然后……咬下去。
黑時宰如墜冰窖:“你騙我!”
青年的表情微微疑惑,一副不愿意聽懂的樣子。他甚至站起身,想要去通知其他人。
黑時宰當然是抗拒的。
他花了很多精力和身體的本能作斗爭,撲過去抓住風雅的時候看起來有點著急。但風雅卻只是冷冷回頭,仿佛這時候才流露出本性:“真沒自制力……二號可是十六歲就當上干部了……””我很清醒。“黑時宰的心確實涼了一截,他就知道,在一號心里,二號、或者三號,才是更加強大的人。不過他仍然認為自己沒有失去控制。
下一秒,一號的臉在他視野里放大,裹挾著好聞的味道。
氣流拂過耳畔,有些發癢。
“真的清醒嗎?”
衣領被捏住,他踉蹌一下,撞在了更衣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