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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貓貓宰睜大了眼睛。

    到頭來, 害羞的反而是風雅了。他手足無措,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覺得臉上騰得發起熱來:“拜托……請不要看……”

    【黑時宰被風雅按在了更衣鏡上。

    那是一面能照出全身的更衣鏡, 很寬,隨著軀體的動作而晃動起來。呼出的熱氣很快模糊了鏡面,讓人不至于看到自己的臉。可稍遠一點的距離,便能看到風雅冷漠的表情。

    后頸被捏住, 腺體被撫摸的觸感讓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種打破全部認知的感覺, 說不上來是痛苦還是快樂。

    如果風雅沒有撈著他, 他可能已經滑到地面上去了。】

    黑時宰盯著屏幕,因為那時候他不夠清醒,所以有些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獸性被激發出來, 黑時宰本能想要去咬住什么。他張開唇,面前卻只有光滑的鏡面,和虛假的倒影。咬不到什么東西, 只有舌尖吐露出來, 在鏡面上蹭弄著,把那虛幻的倒影弄得不堪起來, 水淋淋一片。

    “對, 很需要抑制劑……”風雅冷淡的聲音。

    剛聯系完酒店,低頭, 就看見黑時宰幾乎和鏡中人接吻的樣子。他心里猛地一跳, 聞不到信息素沒有發情期的他, 也覺得口腔干燥起來。佯裝鎮定地把黑時宰拉開,努力輕描淡寫:“臟, 等會漱個口吧。”】

    好幾只宰宰是第一次看見abo世界的恐怖之處,卻也不忘對黑時宰投去某種目光,很驚奇他竟然能做出那種表情。

    風雅都不敢看黑時宰的表情,如果有必殺名單,他大概已經站在了至高無上的第一名,立刻死刑的那種。他已經不用說對不起了,因為說了也沒什么用,除了給自己挖個棺材坑,大概是沒有什么事好做了。

    風雅心里流淚貓貓頭,表面上維持著一張死人臉,毫無表情。

    因此他并沒有發現,本應該格外羞恥的黑時宰把目光投了過來,帶著一點探究。

    ——原來風雅那時候,也并非心如鐵石。

    黑時宰如是想。

    他已經和風雅足夠熟悉,能判斷出來,那時候風雅絕對動了念,只是馬上就被壓下去了。仔細一看原來他真沒想象中那么不可擊破,那高高在上的、冷心冷情的樣子,只是一種再拙劣不過的偽裝。一號和他一樣低劣,并非不能打敗。

    黑時宰覺得自己拿捏到了。

    至于屏幕里正在播放的事……那是必要的犧牲。

    戴止咬器被所有宰看見,只是為了試探風雅做出的必要犧牲而已……

    黑時宰強行安慰了自己幾秒,還是沒忍住,很想把桌子掀開,狠狠掐住風雅。風雅那種多嘴會咬人的人才應該戴上止咬器——

    【到了易感期,整個世界都變了。

    世界變得更鮮艷,更容易受到情緒的影響。

    在診室里面,想把風雅按在窗上,去游樂園,想在摩天輪里咬人。

    那些欲望太古怪,黑時宰只能保持沉默,減少思考。可視線總是晃到一號上,維持長久而隱秘的觀察,就像是陰暗的蛇在窺伺獵物。

    也像是可憐的小魚兒咬住了鉤。

    他合情合理地借著補償的名義和風雅住在一起,然后理所當然地要求對方滿足他的一些小事兒,比如更換洗澡的沐浴露。其實黑時宰對這種事毫不在意,但麻煩一號是他的一種新樂子,他喜歡剝洋蔥似的對一號提出很多無傷大雅的小要求。

    唯獨躺下的時候是靜謐的,一號看起來不作妖了,他那點躁動不安的信息素也平靜下來,感受著一點陌生的滿足。

    他只是隨便問問,一號卻忽然說了些不該說的。

    “我是一個被刻意控制起來、沿著正常路線生長的存在。”風雅靠在床邊,隨口說著,“我沒什么想要的,沒什么值得追求。”

    黑時宰那時候想了什么呢?

    他其實乍然一驚,并沒有想到這時候會聊這些,在那么一個放松的環境下。雖然他很想要知道風雅的一些事,可有那么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如果什么都不說,就這樣安靜地蜷縮在一起取暖,也很好。說了反而就意味著,這輕松的氣氛要沉下去了。

    他好奇,卻不在意風雅的過去究竟如何。只是把這當做一個趣味的輸贏小游戲。

    “你沒有嘗試過自殺嗎?”黑時宰問。

    “因為我遇到了值得我活下去的存在。”

    黑時宰看到風雅的眼睛,他們對視了幾秒。他試圖望進去,在里面尋找一些謊言的痕跡,可是沒有,那里面的情緒逼真到可以把他溺死。再多看一秒都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

    就像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夢境一樣,大人總是擅長騙人的,非要看著他說出這種話,會讓人誤解話語里提到的人就是他,進而產生不該有的悸動。

    明明是那么簡單的把戲。

    卻還是讓人跳了下去。

    黑時宰當然不相信風雅在對他說這話。一些事有了答案,風雅總是在透過他看著誰。】

    值得活下去的存在。

    這是一個很寬泛的說法,親情,愛情,友情,乃至某種追求,意義,都可以被歸類到存在里。然而風雅說出這話的表情,幾乎能讓人想象到,他遇到了一個值得被他仰望的存在,只是想到,自己就變得卑微起來了,甚至不需要得到對方的反饋,只要對方像一道光一樣存在著便已經滿足。

    而風雅這人有多惡劣、多邪惡,已經不用想了。

    竟然有人在他心里,可以排到那種地位嗎?

    天五宰不禁思考起來:怪不得風雅看他的時候,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同位體,而是仿佛在看其他人。也不知道風雅是被誰給禍害了,竟然弄成了現在這副性子,他總覺得一號這份愛情不會太好。他們都是有所缺憾才出現在這個系統世界,說不定一號正是被自己的愛情弄死了,才來到這里。

    至少風雅這種人,如果有那么一個存在令他仰望著,他絕不會始終維持著那種純凈的情感。

    他也一樣。

    畢竟一旦有人可以全方面地碾壓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幾乎維持完美,那么他的段位一定很高很高,在這種關系里,自己是完全沒有主動權的。總有一天,他們會開始厭惡自己的情緒因另一個人而波動,進而想要站在更上位的地方,而一號的手段他體驗過,甜美溫柔的姿態和暴力并存,總是能最快速地迫使人被馴服。

    考慮到一號現在的精神狀態,這樣想想,一號把對方弄死了也說不定。

    而首領宰也想到了一些事。

    一號和他們一樣,應該都不會喜歡自己被一個完全高于自己的存在掌握才對。

    這就是他之前對三號說的,你比我更自由?

    他看得出來,三號之前被那只俄羅斯老鼠玩得不輕,但至少掙脫出來了。但一號似乎并沒有走向那樣的結果,至少他仍然會對黑時宰說,那是值得他活下去的存在。

    看著那種存在時存在的情緒,會是愛嗎?

    也許一開始是,但愛會轉化成恨,他同樣認為,一個人被完全掌控的時候,必然會對另一人產生恨意……就像他現在產生的情緒一樣。但只要手段夠強,夠狠夠長久,那么被操控的這人便會被剪去枝丫,開始變得無法獨立生存,恨意牢牢地生長在身軀里,支撐著他,直到重新變成甜美的愛意。

    打碎,重組,看起來不錯的新生。

    被拼湊起來的自己很難說是原來的自己,而一號就是這樣,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和那位存在一樣,也開始喜歡馴化別人,他,三號,或是看起來陷得更深的五號。風雅總是在用同樣的手段來玩弄他們。

    而這或許都是那人的影響。

    首領宰撐著下巴思考著。他同時想到了一件事。如果現在有人能高于風雅心里的那位,大概就能把風雅給再度打碎一遍,第二次馴化總是會比第一次更容易。畢竟前人鋪了路。

    但那樣……必然會伴隨更多的痛苦吧。

    倒是沒必要再讓一號體驗一下了。

    只是這樣也顯得有些可憐,一號大概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的生活,只是覺得他自己的路子似乎可行,于是試圖簡單粗暴地復制到他身上——雖然這確實有用。首領宰看向一號,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也被打碎了,而且也不打算自己拼湊好,像一號那樣又能如何呢……他完全理解一號,反正本來的世界也是一團糟,現在這樣沒比之前爛多少,反而還很有趣。

    如果現在一號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樣,不愿意進行這個游戲,那他才覺得無聊。這世上哪有做到一半說停就停的好事。

    ……

    風雅覺得背后涼涼的,兩面莫名壓迫感十足。

    邊上的首領宰和天五宰……在想什么危險的事嗎?

    第82章

    【黑時宰知道放縱是一件不太妙的事。他試圖停下, 正好貓貓宰塞過來了一些信息,以及知曉了武偵宰在做什么。

    那就,停下吧。

    他沒有阻止風雅離開。】

    雖然貓貓宰知道這件事, 但他基本上沒有參與到那些大人之間的齷齪里,真的很一心一意當小反派。所以這會兒坐在黑時宰邊上的貓貓宰偏過頭,和黑時宰湊一塊兒:“其實你是生氣了吧?”

    黑時宰:“?”

    “一號說……他心里有別的人。”貓貓宰一副你懂的表情,“我知道的, alpha易感期可聽不了這個, 你沒當場把他咬死都算心情好。”

    “你在想什么!”黑時宰一把薅住貓尾巴, “我才不會這樣想!”

    “嗚喵!”

    貓貓宰覺得黑時宰不識好貓心。

    【“他死了也不要緊。”

    黑時宰給武偵宰回了一條消息。

    這樣說著, 在風雅準備出門的時候,他往對方的外套里塞了一張小紙條。

    雖然死了也不要緊,可是他更想看狼狽的、不得不尋求他幫助的一號。

    但一號好像真的被整得挺狼狽的,消失了。

    他見到四號, 四號卻說,一號已經死了。

    不太可能。貓貓殺人的可能性不為零,但四號應該……不會殺人才對。黑時宰在信息素的作用下渾噩地度過了兩天, 終于從四號那里獲得了一號的信息。

    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驟然踏實下來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黏糊的糾結。

    最終黑時宰還是選擇了前往。

    聽說他受傷了。

    那就高調地去嘲笑吧。

    ……

    到了地方,黑時宰卻聞到了一股信息素味兒。他皺眉, 下意識探索起這個地方。

    在陌生的環境里, 他所見到的,卻是正在筑巢的一號。

    柔軟的衣服和被子疊在一起, 糾纏成復雜的一團, 窩在里面的人倒也不嫌熱, 甚至也不忘工作,抱著筆記本, 敲敲打打。

    黑時宰那時候沒有意識到,筑巢是一種柔軟的行為,可巢穴里面孕育的,不一定是可憐的小綿羊,也可能是蜘蛛正在編織的絲網、邪神流露的深淵。】

    武偵宰側目,看向風雅。雖然風雅現在好像已經要羞恥到鉆入地下了,但他不介意繼續往上面添加一些稻草:“稍等一下,你把我留下來的衣服放在床上了嗎?”

    風雅呼吸一滯,在大方承認和羞恥到死之間選擇了大方地去死。

    “不是你把我弄成那樣的嗎?”他微微一笑,還是選擇了抹黑武偵宰的名聲,“現在又開始裝傻了?”

    黑時宰:“你們果然……”

    【“四號,你回來了?”率先聽見的,是這種話。

    在黑時宰眼里,筑巢后的風雅少了很多警惕心,同他那時候一樣,被信息素壓垮了理智,變得柔軟,充滿弱點,易于操控。

    “我分化成omega了。”

    “你覺得四號會回來嗎?”黑時宰抱著一點惡趣味的心思說,“他根本懶得理你。”

    “我知道。”

    黑時宰學著風雅無辜的語氣:“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受到懲罰嗎?”

    風雅臉頰粉紅:“隨便懲罰我吧……請,標記我。”】

    黑時宰握緊了拳。

    他那時候就應該想到的,一個萬事都要拿捏在自己手里的人,怎么可能對他露出那種小鹿似的受驚表情,好像可以隨便欺負一樣。這都是對方做出來的偽裝,是為了讓他步入陷阱。而他那時候還是太大意了,沒有想到年長者的邪惡是方方面面的,連性這方面也會偽裝。

    可是再看一次,他還是覺得那時候,哪怕理智報了警,身體也情不自禁會靠過去。

    他得承認,自己那張臉長得還算可以,做出一些柔軟的表情時,也足夠誘人。黑時宰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但幾乎沒有運用過它,更遑論對著別人做出乞憐的表情。

    所以當他看見風雅那樣子,結結實實地被取悅到了。

    “很丟人呢,一號。”

    果不其然被其他宰宰嘲笑了,風雅看向黑時宰,就像是被欺負了一樣眼尾微紅。

    黑時宰大怒:“你看我干什么!你又沒吃虧!明明、明明是我……”自己欺負了別人還要像個小媳婦一樣裝委屈,騙誰啊!

    風雅:QAQ

    天五宰“噗”地笑了出來,側頭,用更加軟乎的語氣說:“不丟人的,很可愛啊。”

    風雅:……感覺更不妙了。

    【黑時宰做了下去。

    他順著alpha的本能去標記,但不想那么快就直奔主題,于是緩慢地咬著。一號身上沒穿很厚,下擺掀開,腰一直埋在被窩里,摸起來光滑而滾燙。他將右手的兩根手指捅進了一號的口腔,把拿慣常說謊的舌尖夾住,另一只手則抓住了風雅的兩只手,把他的手臂壓到后背控制住。

    沒空閑的手去脫衣服了,不過這不算什么問題,黑時宰含住了風雅頸上的扣子,舌尖輕輕一抵就推開。

    連著拆了三個扣子,黑時宰發現風雅其實皮膚很薄,臉紅了之后能一路紅到胸口。

    風雅順著他的動作,不時發出綿軟的嘆息。

    黑時宰覺得玩夠了,才摸到腺體的位置,咬了下去。

    ……

    而后,標記失敗。

    黑時宰臉色很不好,風雅也好像感覺到了什么,翻過身,掙脫了控制,伸手摸他的尖牙。風雅看起來是難耐的,說出來的話是讓人發火的:

    “沒事的、沒事的……只是第一次,失敗了也很正常。”

    “標記不了一定是我的問題。”】

    “噗。”天五宰馬上捂住嘴,很大聲地抱歉,“噢,不好意思,我剛笑了嗎?”

    他分外無辜地說著:“五號你也不用羞恥啦,你看,這一段甚至沒有被系統和諧掉。既然沒被和諧,那害羞干什么,對吧,二號?”

    首領宰不搭腔。

    風雅抓住天五宰的手,淺淺地指責了一下:“你少說兩句。”

    天五宰的手指在他掌心撓動,也很委屈:“我不可以發表意見嗎?我被變成狐貍一整個副本,都沒什么人陪我聊天……”

    風雅當場就心軟成一坨了。

    于是看了一下黑時宰的表情,軟下去的心臟重新變成了石頭:“我們不是abo世界的人,第一次標記失敗也很正常。”

    他說得很認真。而天五宰認為風雅天然黑的力度比他刻意嘲諷還要厲害,不由得贊嘆起來:“是啊,可憐的孩子只是不夠熟練,精力還是很旺盛的。

    畫面里,黑時宰很快開始了第二次標記,系統猶猶豫豫地掐了一段,等到畫面再出來,風雅已經鉆到被子里躲起來了。

    【“疼……好疼的。”

    黑時宰看著面前蛄蛹的被子,心里可以說五味雜陳,紅黃交雜。風雅甚至又安慰了幾句,叫他去看看其他alpha是怎么標記別人的,找個攻略再來。

    哈,那不就是說他不行嗎?

    但是他標記不了,在abo的世界,好像真的是……不行。

    黑時宰一想就勃然大怒,并且可能要怒然大……在風雅掀開被子的時候,他遮擋了一下,干脆放棄了標記。反正本來也不想要和人建立太深的聯系。

    之后便是普通而溫情的洗澡、吃飯。

    擁在一起睡覺。

    黑時宰明顯的心情不好,都不說話了,反倒風雅主動了很多,緩緩地擁上來,把自己的體溫貢獻出來。

    黑時宰的心情稍好。

    然后就被咬了。

    腺體只是被輕咬了一下,信息素卻霸道地灌進來,瞬息便填滿了他。

    就這樣被標記了。

    他驚跳起來,用動作和被欺騙的憤怒來沖淡被標記那一瞬間,爽到升天的感覺。那種情感太軟弱了,只是因為被占有,就發自內心地滿足,想要依賴,想要更多。饒是如此,身體上卻還是因為短短一瞬間的沖擊產生了反應,仿佛方才標記不得的苦惱全都借此沖了出來。

    ……就一下。

    為什么就咬了一下。

    苦心積慮把他標記,難道這一下就終止了嗎?

    他被噎得不上不下,又不想風雅發現,只能隔著被子抱住對方,控訴對方的陰謀詭計。

    接下來一號還會做什么呢?黑時宰想著。一定還會更加過分的吧。

    然后,他們平靜且安詳地,睡了一晚上。

    什么都沒有做。

    黑時宰睡不著。最開始,他感到怨恨。然后,是燒心的焦慮。最后,他開始反思,自己難道哪里做錯了,一點都不夠有趣,所以連多一點的觸碰都得不到?底線退到了最后,也許是信息素的作用吧,他覺得只要風雅這時候幡然醒悟一下,抱一下,他都會原諒的。

    最后的最后。

    清晨。

    他已經不再思考了。】

    從當下的情況來看,青時宰合理認為,人長大就會不行。看他往上的排號,五號,不行,四號,很虛的樣子,三號,最多就是花樣多,也不行,二號,這個更虛,一號,不行。

    這些人一個個都萎萎的,很安心。

    風雅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原來那天晚上,黑時宰一直沒有睡著,想了那么多。從表情變化上來看,黑時宰似乎已經在心里把他千刀萬剮了。

    果不其然,他聽到黑時宰輕聲地說:“我恨你。”

    ……在不久之前,黑時宰只會對他說,我討厭你。

    風雅的手指抽動,感覺自己又把一個宰宰的好感度刷到負一百了。

    “我……”風雅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壓了下去,“你只是想恨我,這不需要什么理由,假使我那時候借著信息素對你的操控,做了一些過分的事,你又要恨我了,什么都不做,使你難受,你只是難受一段時間。”

    他搖頭:“你應該明白,不受控制比一時的放縱更重要。”

    風雅認為,黑時宰只是叛逆。

    “我不喜歡你講道理。”黑時宰心想自己和風雅隔了幾歲,就已經有代溝了,他不知道有些時候,他心甘情愿嗎?

    他只是那時候恨了一下。

    “你又要教我嗎?”他眼睫微顫,指尖撐著臉頰,“像之前那樣。”

    第83章

    沒有給風雅回答的機會, 黑時宰垂眸:“繼續看吧。”

    【黑時宰發現了一件事。

    之前趁風雅洗澡,看到風雅的電腦瀏覽記錄里,有奇怪的東西。

    乍一看是惡心的, 再一看是獵奇的,細想還有點小恐怖。風雅居然在看那種東西,而且似乎以此為樂。是覺得那種作品很好笑嗎?不像……

    黑時宰想到一個可能性。

    風雅不會能對那種東西起興趣吧。】

    “打發時間而已。”風雅吱了聲,“找點樂子, 多有意思。”

    黑時宰目光鄙夷。

    首領宰卻想起自己, 曾經也捧著書, 去看那些同位體的經歷。有些經歷確實奇妙到他無法想象, 用作打發時間很不錯。風雅先前說過他曾經在一些書中看過他們的經歷,大概便是現在這個場景吧。

    他倒并不認為風雅是在單純看本子。

    【黑時宰做了一些嘗試,去復刻風雅看過的那些東西。

    都沒什么意思……從兔女郎女仆之類低俗的形象里,他選了一個只需要脫光就好的浴室play。

    他完全理解那種低劣的欲望。

    只是感覺, 那種東西和一號放在一起,不太可能——風雅一看就不行。

    他把繃帶丟到風雅身上,坐上去, 命令他幫自己纏繃帶。

    感覺都很無聊。

    戳破這些, 看到風雅有一瞬間的驚慌失措時,才產生一種惡作劇成功的甜美快樂。但還是不夠, 成年人就是太難玩弄了, 風雅馬上就承認了下來,一副完全不要臉的樣子。】

    畫面被掐了幾秒。

    貓貓宰沉思:“你是把一號當木樁子蹭蹭解癢嗎?”

    黑時宰:“……”

    “笨貓。”青時宰很自然地說, “那很明顯是勾引啊。”

    青時宰想著, 他以后還是不要和森鷗外混一起比較好。黑時宰看起來已經在森鷗外手底下待了幾年了, 可能染上了什么不好的習慣,之前那種表情就是, 現在居然也可以主動做出那種姿勢,跨坐在別人腿上,腰塌下去,簡直就是在刻意讓人把手放上去。何況那浴衣那么薄,拉扯的過程里逐漸扯開,布料繃緊還顯得一些地方的曲線圓潤。

    雖然用這種手段,對一號進行惡作劇是合理的,但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感覺只是自己很想要。

    青時宰暗暗搖頭,決定從此之后離大人們都遠一點。

    【“把信息素給我,”聲音夾著不穩的波動,“全部,一滴不剩地給我。”】

    風雅很擔心黑時宰的血壓。

    好在畫面終于徹底被掐掉了。

    大家不用看到他被黑時宰報復性地綁起來,也不聽那些黏黏糊糊的祈求和滿足的聲音,再多一點、還不夠之類的。也不用聽他反復推拒說達咩達咩,然后身體安詳到一點掙扎都沒做。

    他試圖澄清一下:“五號是在報復我,我之前把他按在鏡子上,所以他對我也這樣做了一次。”

    “噢~”天五宰應了聲,“鏡子。”

    “閉嘴吧。”黑時宰吸氣,“你……”

    畫面閃爍片刻后,重新播放了。

    【從深夜到了早晨,黑時宰身上的衣服是一點不剩了。

    他躺在床上,被子鋪得很好,蓬松而柔軟,完全看不出來這里發生過什么。

    黑時宰臉上被戴了一只黑色的眼罩,猝然驚醒過來的時候便把眼罩扯開了。身上的繃帶大部分都散開了,風雅的時間不多,沒來得及給他纏好。不過,哪怕房間里光線昏暗,也能看到上面那些抓撓、親吻的痕跡。】

    宰宰們的目光銳利起來。

    【黑時宰抓了一件衣服披上,跳到地板上,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幾個紙巾球滾了出來。他好像有點氣昏頭了,臉上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卻無論如何都聯系不上風雅。

    他走路還有點不穩,一看就是腿上剛抽筋過。

    只能這樣,恥辱地離開副本世界。】

    天五宰:“你們……”

    風雅冷靜道:“什么都沒有,五號只是在床上打架的時候抽筋了。你知道的,什么都不穿的時候,系統也不會把畫面放出來。”

    “那種痕跡……”

    “我打架技術比較菜。”風雅靦腆道,“只會咬啊、掰手指之類的嘛。”

    “好噢。”天五宰握住他的手指,“我打架技術很好的,下次教你呀。”

    風雅:“……”

    “好可憐啊,五號,”天五宰又是一副柔軟的語氣了,像貼心的棉花一樣擁過來,想把人悶死,“在離開副本前居然被一號打了一頓呢,怪不得你回來就想要攻擊一號,這怎么好呢……會議室里,大家都看著的時候,不要太暴力嘛。”

    貓貓宰思考了兩秒:“我是貓貓,我比較老實,這個打架是打架嗎?”

    他有點不滿意:“你和五號打了一架,然后把衣服穿好了就跑過來找我?”

    風雅快要說不下去了:“五號也打、打……”其實主要是黑時宰折騰了他半個晚上,他就早上抽空花了半小時發泄自己不太好的情緒。風雅承認,當他知道貓貓宰、武偵宰他們都在做什么的時候,他心里是很不愉快的。而宰宰們某種意義上都是同位體,是同一個人,他不小心移了情,才對黑時宰下手狠了一點。

    他完全是抱著難過的心情做的。

    黑時宰也知道,也不阻止貓貓宰的自毀。他沒有任何合理的落腳處去責怪他或者其他人,宰宰們就是那樣的生物,也許成年的個體里面有一些已經成熟到可以向他人伸出手,但黑時宰連自己的生活都一團糟呢。

    風雅會恨不得自己長出七八只手把每個宰都打撈起來。

    ……

    黑時宰的副本看完了,還有四個人的記錄需要看。

    “按照慣例,中場休息一下?”

    宰宰們基本同意了。

    風雅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卻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黑時宰逼近過來,風雅下意識后退,而背后是守株待兔的天五宰。只是往后靠了幾步,他就被不知道什么東西絆了一跤,踉蹌到天五宰身上。

    “小心。”天五宰語氣聽起來很正常,兩只手卻被他抓住了。

    風雅覺得這個距離好危險。

    好在黑時宰停在了面前,和天五宰對視。

    偏偏天五宰的手還不是那么安分,他扯了一下風雅的領口,很遺憾地表示:“好可惜,我不在abo的世界,真好奇腺體是一個什么樣的構造。”

    “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黑時宰冷冷地說,“一旦標記,就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個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和自己建立了聯系,甩不掉,扯不開,只能被迫交織在一起,看自己變得面目全非。”

    “聽起來很痛苦。”

    風雅:“事實上也很痛苦,信息素比催眠還要厲害些,他甚至能改變人的思維,讓人更像野獸。”獸類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到了季節,哪怕再強大,雄性也開始不斷躁動,爭強好勝,雌性則會自動臣服在那些強者下。當一切結束,便好像只是一場荒野的夢。所謂的愛意比泡沫還脆弱,只有被施舍的弱者才會貪戀那樣的溫度,乞憐下一次溫情的降臨。

    好在風雅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很愛,也知道黑時宰不可能有那種情感。他不求回報,他理智漠然。

    標記對他們這種人,影響不大。

    他會小心地把黑時宰被標記時表現出來的依戀感記憶下來,封存進大腦,作為自己最喜歡的秘密之一。

    黑時宰望著風雅的表情,就知道這人肯定很不喜歡標記這種事——玩弄別人的趣味是建立在自己不用負責上。而標記,幾乎就決定了必須要負責。風雅這人是如此冷漠,而他也沒好到哪去。

    標記……已經過去了。

    第84章

    休息時間除了躺平, 就是閑聊。

    風雅覺得自己被兩只宰纏上了,雖然他很喜歡貼貼,但貼的次數越多, 越容易暴露他其實是個只想貼貼的弱智,所以平常都挺克制的,很少主動找宰宰玩。

    系統能滿足他們絕大多數的需求,天五宰弄了弄, 要來了一些調酒的東西。

    風雅看著他丁零當啷地擺弄物件, 動作流暢, 冰塊和水發出好聽的碰撞聲。

    一杯飲料杯推到他面前, 風雅嗅聞了一下:“和我的信息素聞起來差不多了。”

    “味道太重了。”黑時宰則評論,“梅子味沒有那么濃郁。”

    天五宰:“別說的好像你比他更了解他自己的信息素一樣。”

    “不然呢?”黑時宰指著自己,“我真的攝入了不少誒。”

    風雅:QwQ

    “對不起……”他微弱地說。

    可惜這里面好像沒有他插話的位置,風雅吱了幾次, 都被兩個宰忽視掉了。什么都做不了,他只好把調酒用的鹽漬梅子取了一顆出來,含著品嘗。反正他不說話也行, 就當觀賞宰宰的顏值了。

    過了那么十幾分鐘, 風雅的舌尖都已經把梅子核的紋路描摹十遍了,兩個宰宰看起來馬上要進去量子糾纏態。他大腦里浮現出兩只貓貓盤在一個貓抓板上, 一白一黑, 像太極圖那樣互相嵌合,反復蹬腿, 蹬著蹬著蹬到了自己臉上。

    很幸運, 又不幸的是。

    他是那個貓抓板。

    時不時就被撓兩下。

    想著, 黑時宰又伸手過來勾搭他,風雅知道黑時宰想要他幫腔和天五宰吵架, 但他哪有這水平啊。先前推拒了幾回,用盡了全部理由,他現在實在沒別的力氣和手段了。

    風雅啊嗚一聲,兩眼一閉,宣告貓抓板的下班:“困……”

    他作夢游狀飄走了。

    ……

    在會議室小睡后,四號的副本回放也開始了。

    【當前副本記錄為:太宰治四號。】

    【這是一個abo的世界。

    熟悉的開局。

    但不熟悉的是,武偵宰拿到的任務和五號七號不一樣,他并不需要拋頭露面,只需要做出一定的投資。但相應的,支線任務便格外多。

    看著自己和某個酒廠搭邊的關系,武偵宰嘆氣。

    其實不喜歡這么麻煩的身份。

    更麻煩的是,一號就住在他隔壁,而且當天晚上就發生了不妙的事——一號和五號滾一起去了。

    他是alpha,所有的信息素都能聞得清清楚楚,一號再怎么辯解,也沒法遮掩他身上大量沾惹的五號信息素。

    這時候他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一個應該不止他一個人思考過的問題:

    一號,真的是他們的同位體嗎?

    武偵宰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

    他對同位體的真假一點興趣都沒有,系統的任務是系統的任務,他自己又不想做。而且獎勵和懲罰都很一般,為了一個縹緲的可能脫離系統的機會和商城的最終獎勵,沒必要在系統的框架里遵守那么多規則。

    說白了,哪怕除他之外,大家都是假的,這很重要嗎?全都是真的,又能如何。除了能滿足一下人類本能的窺伺欲望,觀察一下平行世界的自己,什么用處都沒有。

    總之窺伺一下先。

    根據之前的副本,其實有時候,系統為他們安排的身份和細節,會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一點來自過去的信息。特別是這個副本,系統竟是給了風雅一個作家的身份,而那些所謂的作品,全都是可以翻閱的。

    從節能角度看,系統完全亂編出來也是可能的,但更大可能是截取風雅的一些想法進行創作。

    抱著這樣的心態,武偵宰打開了第一本。

    《穿成渣a后我被……》】

    風雅呃地發出了幾道氣音:“那個,不會要在副本回放里把那些書看一遍吧,那樣會很浪費時間的吧。”

    “只要夠有趣,怎么能叫浪費時間?”首領宰卻說。

    好的,風雅已經看見了死刑。

    他自己從未看過那些東西。畢竟自己的寫作水平自己知道,在暴力,性,和喜劇中,他只會寫點最俗氣的東西。

    武偵宰翻閱的速度很快。

    【a君,暫且稱之為a君好了。

    他穿書了。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穿的這本書里面,可謂是恨海情天。alpha總是換著花樣對原著的主角omega下手。而且一個alpha其實可以標記多個omega,omega卻只能被一人標記,于是原來的這只alpha到處留情,讓自己的欲望肆意生長,絲毫不在意身后的人已經遍體鱗傷。

    這當然是不好的。

    a君是一個很有品德的a。

    回頭觀察一下o君,也就是主角omega。其實他是個極為優秀的人,金錢,地位,家族的關系,權力,顏值,身材,應有盡有,無論如何都是個值得被珍愛的人。

    非常理所當然的,a君沒有像原來那位一樣,肆意對待o君。

    他甚至一反常態,將過去傷害過的人都一一補償了。a君沒有如此旺盛的欲望,他認真經營起自己的事業,也補償著o君。生活忙碌,他偶爾也會自己做些簡單的食物,看o君在便分給他。

    畢竟他認為, o君遲早是會和他離婚的,他現在依賴o君的金錢、房子,總不能以后睡橋洞。

    然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當a君小心翼翼地詢問何時離婚時,o君卻大驚失色了。

    “您不愛我了嗎?”

    o君把臉放在他的膝蓋上。

    “您已經很久沒有給予信息素了。”

    被o君想盡辦法地取悅了。

    就這樣,a君得到了事業、地位、好的名聲和美滿的愛情。】

    風雅已經不想說話了,不論怎么看,這都是一篇很俗很踏實的爽文。

    【在故事的結尾,a君出去聚會,喝多了酒。

    他喝醉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花天酒地,只是和朋友反復說著o君的好。

    “好了,好了,都知道你是老婆奴了……”朋友笑他,“你好愛。”

    a君卻想,朋友怎么會懂呢?

    o君是多難得的一個人啊,曾經被傷成那樣,也不曾遠離,足以見他的長情和愚癡。而人性是一種再好玩弄不過的東西。

    前身的分數只能打個負九十九,而他只要做到六十分,不,十分,就可以讓o君和身邊的人刮目相看,甚至痛哭流涕,拼死拼活也要抓住他這一份“正常”。他甚至不需要表達自己的愛,把便利店的飯團給o君,卻能讓o君覺得這比山珍海味還要珍貴。

    一個四百日元的飯團而已。

    愿意用o君的資源經營事業,o君甚至高興得不得了。

    唯有自己施加的幻想最最昂貴,也最最無法打破。

    “我喜歡……”a君醉醺醺地大笑起來,“我當然最喜歡o君了。”】

    風雅:“……”這個a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會議室里莫名沉默,笑著看副本、偶爾說小話的幾個人沉默了。特別是天五宰,他撐著臉,很認真地看著副本里的信息。首領宰同樣注視著。

    被傷得厲害的人,只要遇到一點正常,就死心塌地。人性是如此軟弱。在某些特定的時候,馴化起來就是很簡單的,甚至什么都不用付出。

    而他們也是人。

    首領宰心想風雅真的是一個很狡猾的人,這些邪惡的心思,完完全全地展露出來,可他也不覺得有多生氣,甚至覺得這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手段。他栽進去就栽進去了,是他自己太軟弱。

    退一萬步來說,故事里的o君難道不知道a君的心思嗎?變化如此明顯,在深夜無人的時分,也會稍稍惶恐一會兒吧。

    可這有什么辦法。

    垂下來的蜘蛛絲就只有這一根,唾手可得,盡頭和道路上皆是甜美的蜜糖。

    此時就算有人說剪斷這根蛛絲,會獲得更多,哪怕只后退一步就能拿到自由,也沒有辦法去做吧,因為o君已經被那份蜜糖泡得失去反抗能力了,接下來是毒藥也無所謂。

    再退一步來說。

    風雅是a君還是o君呢?

    若他曾經被控制在那種環境里,又遇到了一個值得活下去的存在,一道皎潔慷慨的月光,很難不去伸出手。一切都是甜美而幸福的,從過程到結尾,o君會被救贖,他會得到一個幸福的全新生活。

    可如果是風雅,應該會在最后的時刻,知道a君的真心吧。

    或者一開始便知曉了,只是能夠一直逃避下去。

    一號總是喜歡逃避的。

    他現在又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把這樣的把戲再度用上一遍呢?

    【才看完了故事,武偵宰便迎來了故事里的客人。

    風雅:“聊聊。”

    武偵宰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不過他不得不抱有一些警惕,畢竟風雅看起來非常擅長把人拉進他所熟悉的套路里。所謂的o君,就算一開始沒有如此盲目,也可以通過一些手段強行制造出來,其本人都不會意識到這樣的改變。他們是最擅長這種手段的。

    風雅還叫他別看那些作品。

    武偵宰心想那怎么可能。

    風雅只穿著睡衣,看起來干凈而脆弱,武偵宰認為這是獵人最喜歡偽裝成獵物。他聽風雅說一些有趣的計劃,把五號和七號的想法完全忽略,簡單粗暴地完成任務。

    炒個cp喵。】

    貓貓宰:“……好哇。”

    黑時宰:“我就知道!”

    【武偵宰有些忍不了了:“真是奇怪,你看起來就像是被什么東西束縛過,以至于本能里會追求大團圓的結局,誰也不能受到傷害。”試探一下風雅是不是o君吧。

    風雅的話滴水不漏:“因為我是一個庸俗的人。”

    而后風雅出去了一會兒,處理五號去了。

    回來后,他似乎發現了什么,反過來問武偵宰:“我想聽聽你對副本的看法。”

    武偵宰斟酌過后:“愛意是可以被操控的,它只是再淺薄不過的一種幻想……制造自己與他人的愛意,借此操控更多的人……從這方面看,你表現得很好。”

    最開始,風雅似乎因為這樣的話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收斂起了情緒:

    “愛意確實是虛假的,營造起來也非常簡單。”

    這算是承認了嗎?武偵宰想。

    “不過我想……這只是給人提供一些快樂而已……”

    所謂的雙贏嘛。武偵宰又想。一個看起來沒有人受傷的故事。

    天真,殘忍。

    “觀眾獲得了快樂嗎?不,你只是在給自己找理由而已,玩弄他人確實會得到快樂,不是嗎?滿足自己就滿足自己,扯什么滿足他人的大旗,惡心。”武偵宰忍不住說。

    “可是,你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有的人,就是需要去愛著什么才能活下去的。不需要去思考到底愛什么,也不需要得到回應。”

    好,更惡心了。

    武偵宰把一個紙球扔到風雅頭上:“你是說,你覺得你那些情感是愛?”

    “是,”風雅的表情看起來很堅定,堅定到盲目,“為什么那不可以被稱之為愛?”

    “你是不是要說,你對我也有愛?”

    “有的。”

    武偵宰笑出來了:“挑釁我大可不必……原來不是傲慢,是可悲,擅自把謊言當做真實,在欺騙他人前先騙過自己,真有意思啊。”

    “隨你怎么想,至少我覺得還不錯。”風雅回答,眉眼倦怠。

    一號安靜地休息了。

    武偵宰卻沒有辦法停下思考,他不喜歡一號,非常不喜歡。一號的生存模式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徹底的悲劇,而且擅長制造更多的悲劇。

    可一號如果真心覺得自己那方式沒有錯,為什么最后,又顯得那么疲憊呢?簡直就像是馬上要被什么東西壓垮一樣。

    他連什么是好、什么是壞都不知道,如手握武器的稚童,偏執地做著自己唯一會的事。他可能被人“救贖”過,但似乎沒有那么好運,所謂的救贖下埋著更黑的深淵。武偵宰猜測,應該從來沒有人會想著拉風雅一把。

    “他看起來很幸福啊,為什么要拯救他?”

    “他這樣厲害的人,需要我們幫忙嗎?”

    無非就是這樣吧。

    風雅安靜地蜷縮在被爐里,把衣服墊在腦下,一只手遮著臉。一個很沒安全感的睡姿,又透著點刻意的放松。至少武偵宰看得出來,風雅這會兒真的睡著了,他確實在他這里表演著無害、柔軟、可憐。

    書攤開在地上。

    武偵宰站起來,站在風雅面前,蹲下,把人拖出來。】

    風雅:“……”

    武偵宰的BBC濾鏡和貓貓宰濾鏡的區別就像是他們年紀的區別,武偵宰你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第85章

    【被抓起來的時候, 風雅似乎還沒有睡醒,迷茫地被拖成一個長條。

    武偵宰認為,這個家伙比想象的還要會裝, 扮演已經深入骨髓,哪怕剛睡醒,也不會流露一份本性。

    這種裝可愛的伎倆對他無效。

    “你覺得我不應該睡在這里嗎?”

    眼看風雅要溜走,武偵宰攔了一下, 結果陰差陽錯地一起摔在了沙發上。

    風雅非常驚訝, 并開始嘲笑武偵宰的酒量。而武偵宰確實一連喝了很多酒, 而且完全沒有睡覺, 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拿去思考了。可能有一點不太清醒,他試圖弄清楚風雅真正的想法。酒被灑到二人中間。

    武偵宰嘲笑自己,他知道對其他人感到好奇是陷落的開始,但他不知道這是否也是風雅的手段之一。

    他刻意揭開了自己是alpha的事實。

    “我覺得我被你的謊言傷到了, 你是否應該補償一下我?”至少他今天晚上沒睡著,全都是風雅的錯,“我想看看你的謊言。”

    “我信息素完全沒有味道, 是信息素失格。不過我可以聞到……五號的信息素難聞死了。”

    風雅的表情正在變化, 武偵宰看得出來,他在思考。

    “你是說, 你要看我的愛?”風雅很不能理解, “那種東西是能看的嗎?”

    “不能看的,自然是假的。”

    “你不愿意相信, 那么我的一切行為都是謊言, 不是嗎?決定權完全在你, 如果你相信,那么即使是我的眼神, 你會信的。我不想陪你玩那么幼稚的游戲。”

    武偵宰心想這就是最簡單也最好用的圈套,一個誘導,如果他信了,那么這一切自然就是真的,風雅有那個能力把一切都扮演到完美,決不會讓人難受。看起來決定權確實在他,只要他肯接受這份謊言,那么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就像一個高危炸彈的開關,本應握在別人手里,卻被交給他,溫聲細語地告訴他,他現在擁有全部的權力——可是被給予的權力真是他的所有物嗎?

    顯然不是。

    然而他又有一點微妙的不安,嘲笑風雅的謊言非常簡單,可風雅的謊言似乎已經重復了太多遍,到了接近真實的范疇。畢竟他自己都覺得那就是愛,無意識地把人拖入漩渦。

    他可以說出來,可以挑明真相,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得到傷害到別人的正確,誰都不會對這個結果滿意。

    可要改變現在的情況嗎?

    那好像只會讓自己也陷入其中,武偵宰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高高在上教會人愛的能力。

    所以該收手了。

    他不能再去探究更多,已經沒有必要去推動,風雅岌岌可危的精神不是他該關注的東西,那些無意識的捕獵行為和陷入其中的獵物,也不是他管得到的范疇。擅自對他人認為的幸福指手畫腳,也算是一種冒犯的行為……哪怕是這樣脆弱的幸福,又何嘗不是得之不易的珍貴寶物。

    “如果我說,我可以信呢?”武偵宰決定就這樣糊弄過去了,他輕笑,選擇維持風雅的謊言,“證明給我看吧。”

    ……萬一風雅并沒有那么惡劣呢?】

    風雅:“我沒有那么邪惡。”

    他想他必須出來澄清了,BBC濾鏡再繼續下去,他就要變成超級大boss了,每天都蹲在網的中心,吃不完也要把新獵物拖回家,還要巡回檢查獵物什么的。他真沒那么邪惡。

    “為什么……總覺得我的愛是虛假的。”他好委屈,“我真的……”

    【風雅選擇了反過來扣帽子。

    “你被信息素控制了嗎?”他仿佛真的關心武偵宰身體一樣,視線探究。

    武偵宰當然沒有被信息素影響。他覺得風雅問得莫名其妙。可風雅反而抓著這點不放,非要說他是被信息素控制了。

    下一秒,武偵宰知道了原因。

    風雅仰頭灌下一口酒,忽得迎上來吻住他,沾染上體溫的酒液渡過來,讓人一時間無法呼吸。這動作太突然,晶亮的水痕順著嘴角蔓延,風雅閉著眼睛,胳膊攀附上來,指尖隔著繃帶碾壓武偵宰的腺體,輕輕揉捏。身體也輕輕地蹭著,討好似的。

    自己的世界稍稍動搖,便干脆一把火放出來,直到所有人都一樣。

    一號是這樣的人。

    簡單,粗暴,有效的。

    風雅聲音很低,唇上一片水潤酒色,他瞇起眼睛,顯得有些蔫壞的狡黠:“你看,你就是被信息素操控著,我們都是低劣的生物。”】

    “你真的……”天五宰眼眸一轉,“看起來一點也不邪惡。”

    風雅:“……”

    偏偏這一段,他真的是抱著邪惡心思去做的,他確實故意打亂了武偵宰的思考。

    【武偵宰發現了風雅的小技巧。

    有點用,不過這對他來說完全不夠。武偵宰甚至有些失望了,風雅甚至可能連愛都不想去觸摸,只停留在欲望的層面上。

    把愛意和欲望畫等號,填滿欲望,便覺足夠。

    很……可憐。

    武偵宰笑起來:“需要我幫你嗎?”

    “我和五號不一樣呀……你想要有個地方傾倒自己的愛意,雖然我還是不太習慣把那些稱之為愛,不過這不是問題,我可以幫你呀。”風雅的眼睛睜大了,而武偵宰伸手撫摸他的側臉,拇指指腹按在唇角,幾乎已經觸碰到濕潤,“我可以滿足你的想法。”

    不管風雅是a君還是o君,他都不想踏入風雅的圈套,武偵宰按住風雅的后頸,提前堵住了所有逃跑的路徑。

    “你不是說,我們都是低劣的生物,那就一直低劣下去好了。”】

    畫面定格在風雅茫然、有些瑟縮的表情上,系統掐斷了后面的內容。

    這表情對一些人來說很陌生,在他們的印象里,一號哪怕被欺負了,也沒有露出過那么脆弱的表情,仿佛被扯在陽光下曝曬的蚌肉,不斷地瑟縮。

    【“系統會……會記錄……”風雅掙扎著。

    “可是系統會自動跳過那些需要和諧的內容。”武偵宰語氣單純,卻能瞧見他手指正在掀開衣服下擺,一路上移,“不會被發現的。”

    “嗚、嗚啊……”】

    “這段怎么還不掐。”青時宰瞪大了眼,“我能看嗎?”

    當然是不能的,系統很快就掐了,只是放出了幾句話聊天的時間,風雅的聲音戛然而止。

    沉默。

    “原來一號也能那樣。”有人恍然大悟。

    “你干嘛在那時候提我的名字——”黑時宰要勃然大怒。

    風雅泫然,要把眼淚射出來了,感覺天五宰掐他手腕掐得好緊。偏偏掐完又撫摸了兩下,像是做錯了事的貓,于是方才疼痛的地方泛起一陣酥酥的刺癢感,更加難受。他看天五宰,卻覺得天五宰眼里閃爍著邪惡的光,好像忽然有了什么可怕的計劃。

    害怕起來了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黑時宰忽然說,“你從外面回來,精神狀態很不好的樣子,一身酒氣。”

    越回憶越清晰。

    “和平常很不一樣,就像喝醉了,任人擺弄。”黑時宰從鼻腔里擠出一聲笑,一丁點笑意都沒有,反而叫人覺得寒涼刺骨,恐怖極了,“第二天也比往常淡了很多,原來是這樣呀。怪不得你之后還說自己有些害怕四號,害怕,嗯哼,害怕自己玩不過四號?”

    “我……”風雅喘了兩下,特別委屈的抬起眼。

    但是根本來不及解釋。

    黑時宰繼續說:“有的人看起來不行,嘴上說著一點興趣都沒有、不想參與,其實自己也玩得很開心嘛。a君和o君的故事,你到底是在討厭故事本身,還是討厭自己沒有成為那個a君,享受不到游戲的快樂?”

    “我確實和你不一樣,四號。”

    “什么地方不一樣?”貓貓宰是記仇的,所以他此刻也加入了戰場,“我知道的,因為你沒有當a君的實力,只能當o君,所以這個故事還是不一樣的。”

    “哎呀,說白了我們都不一樣的。”天五宰評價,他笑得很陽光燦爛,“我是怎樣都可以。”

    風雅已經實在沒有辦法,他把求助的目光放到首領宰身上,首領宰卻回了一個奇妙的問題:“你很喜歡玩弄人嗎?”

    風雅當然搖頭。

    首領宰卻說:“有時候承認也可以。”他似乎有言外之意。

    【武偵宰非常舒適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看不下去了。”黑時宰站起身,看著面前的系統機械臂,“剩下的副本回放我沒什么興趣,為什么不能直接走?反正接下來的幾個人副本都已經放過了吧。繼續看很浪費時間。”

    【不可以。】系統冰冷回答,【這是流程。】

    武偵宰安安靜靜地搬出了風雅的名言:“我什么都沒做。”

    又要亂成一鍋粥了,風雅深呼吸,想把注意力都放在武偵宰的副本回放上,但只是和武偵宰的視線碰了一下,就蔫得像只路邊打濕的野貓。武偵宰不僅不相信他,還要玩弄他。風雅一點也不喜歡那種不帶感情的玩弄,哪怕爽到了也不喜歡。而且每次都要使勁把喜歡得不行的真心話,憋在心里,都要憋出內傷了。

    恰好武偵宰的副本在播放他和酒廠接觸的劇情,也不怎么需要看,于是爭吵持續了下去。

    ……

    嘈雜中,八號偏頭看向邊上吃瓜的六號青時宰。

    “每次到了一號的事,氣氛就變得很不一樣。”他說。

    青時宰“嗯”地應了聲:“是啊,一號和我們還是很不一樣的。”

    氣氛陡然沉默下去。

    第86章

    “是啊, 是很不一樣。”在安靜的氣氛中,青時宰輕聲評價,“每次都弄得很亂。”

    “……我沒有。”

    “還很會狡辯。”

    “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天五宰笑了笑, “我們一號從來只會把事情弄得很澀。”

    風雅:“……”

    似乎是沒有太多別的意思。青時宰說出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什么。也就是最近練習表情和情緒控制練得不錯,維持了正常的狀態。

    希望是……沒有別的意思。

    【“你是說,這個東西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死亡率, 以及百分之五的, 可以把正常人的信息素加強一百倍的幾率?”武偵宰看著貓貓宰給的藥粉, “就連beta都能憑空長出來?”

    貓貓宰點頭。

    “給我送這玩意做什么?”武偵宰甩手, “我又不是不行。”

    貓貓宰把武偵宰一打量,沒看出來他哪里行了:“總之送給你玩了,自殺也好,給別人也好, 都隨你。”

    “想讓我給人下毒就直說。”

    貓貓宰狡辯:“我沒有。”

    難題來到了武偵宰手上,但武偵宰確實沒有什么興趣,abo的東西最多只能說是給事情增加點風味, 沒有信息素也可以做到同樣的事。

    但是, 可以玩。

    ……

    他詢問了系統,如果可以購買能力, 是否可以購買概率, 使這份藥物可以獲得百分百的成功率。

    答案是可以。

    武偵宰又翻起了另一本書,《嬌嬌o寶帶球跑》。這本要更奇妙些, 涉及到男人的生育, 把本不會遭遇這樣困境的角色放入其中, 倒是讓人覺得很有新奇感。

    這本的o君看起來掌握了更多主動權,雖然他嬌軟、體弱, 意志力卻可以說得上不錯,哪怕懷上了,也一心一意為自己事業前進——o君的夢想是可以看到a和o站在同一個地位上。

    他是很為自己o的身份而驕傲的。

    甚至有些唾棄其他的omega,至少他并不會把自己的一生都依賴在另一個人身上。

    而a君呢,雖然很有地位、金錢,符合一個完美男友,卻被散發著光輝的o君吸引得死死的。他曾經以為信息素便是萬能的,作為一個頂級的alpha,他很容易就能捕獲omega的青睞。所以他根本無法想象,一個漂亮的omega竟然可以掙脫信息素的控制,甚至還是在孕期,就這也逃跑了。

    他尋找,癲狂,無論如何都想要o君回來。

    暴雨中跪下也無所謂。

    o君打著傘,仍然冷淡:“我會和你在一起的。”

    “但那是因為我愛你,因為你的事業、金錢、能力優秀——至少做起來不算難受,因為你愛我,因為我的事業、性格、能力。而不是因為一點信息素的影響,也不是因為你現在跪在這里求我。”o君把傘遞給a君,“我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人,而不僅僅是我omega的身份。”

    a君簡直痛哭流涕了。

    o君能回來就是最好的。

    o君低眉,看得出來a君還是更加喜歡他的信息素,畢竟他可以說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信息素和a君匹配百分百的人。不過他確實不打算拒絕,放眼望去,已經找不到比a君更好的選擇了。

    從此之后的生活還算幸福,a君認識到了omega也應該被關照到其他的方面,開始支持o君的事業,努力糾正大家對omega的刻板印象。

    o君也生下了那個孩子。

    生孩子總是危險的,a君請了最好的醫生,隨時準備應對危險。不過好在沒有發生什么,幼崽順利出生了。

    o君帶著一身疲憊,瞇著眼睛去看自己的幼崽。大部分孩子一出生就能確定性別,只有少部分會在成年時經歷二次分化,所以他叫住醫生,有些擔憂地問起來。

    如果是alpha,應該會聰明而強大,足夠繼承他的事業吧……他想。當然如果是omega,也,很好……

    “孩子是……”

    劇情戛然而止。

    武偵宰看完了。他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些書扔掉了,因為沒有必要去探究風雅在想什么。

    說起來,風雅意識到他正在進入一個個的循環嗎?

    他給風雅發了消息,準備找個機會把藥用在對方身上,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除了風雅最后忽然更激進了些,以至于受了比想象中更嚴重的傷。

    他像夜店門口撿人的,把風雅撿走了。

    非常自然地給風雅喝了混著藥粉的水,并利用系統將概率調整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如果風雅這都會死,那就只能說是獎勵到他了。畢竟他真的不喜歡風雅的扮演,有時候演得太真了,就好像他真的那么愛他一樣。

    就像現在,那么黏黏糊糊地躺在床上,看著他。受傷了大概很難受吧,可是每次視線落到他身上,風雅的神情就寧靜了很多,仿佛他是他的寄托一樣。

    “你……真的是我們的同位體嗎?”

    “……”

    風雅猶豫了。而且猶豫得很明顯,帶著一點驚詫。

    “真不是啊?”

    “不能說。”風雅停頓了一下,又說,“也可以說,但我只能告訴你一個。你知道的,該如何躲避系統監視的方法。”

    他倚在床頭,臉上帶著一點失去血色的病感,說話細聲細氣,偶爾牽扯到傷口,還會停頓一會兒,眉間皺起。可那眼神仍然是平靜的,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樣子。

    “想知道嗎?”他唇角綻出一個腐爛和甜美并存的微笑,“那就對我做一些糟糕的事吧。”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很容易就會被人玩死嗎?

    不對,死了算獎勵。他就是故意的。

    武偵宰凝視了一會兒,把視線挪開:“為什么要替我擋一下。”

    “因為我愛你呀。”

    武偵宰真受不了他了,站起身,離開了房間。哪怕他知道這是風雅故意惡心他的陽謀,也有點受不了。

    小小的屋子里面沒有任何東西,他想冷靜一下都沒辦法,只好出門轉了一圈,讓冷空氣把自己泡透,連同多余的雜念也一并洗掉了。等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一袋藥店的退燒藥。

    然后回去,把反鎖的門打開。

    把一號抓起來。

    “別動。”

    他吻上去。】

    “四號好壞啊。”天五宰開口,“怎么可以隨便就問人家是不是同位體,質疑會讓人傷心的。”

    “你自己不也在副本里面開口問八號嗎?”武偵宰則回答。

    “那一樣嗎?”天五宰睜大眼睛,“我光明正大地問,只是想要知道答案,你呢?從結果來看,你問出來,結果只是想要讓一號主動和你做吧……一號、一號,你說句話呀。”

    “沒有做。”風雅正在死亡中,“沒有。你都看到了,我傷在腰上,根本動不了的。”

    “所以動的不是你。”天五宰一副明悟的樣子,炸出了想要的信息,“唔,都是四號主動的,我懂。”

    畢竟每次看到風雅,都能瞧見他正在被誰強迫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這家伙本人牽著繩子呢。

    “我申請成年人特供小房間,這樣下去,一有關鍵信息就和諧怎么辦?干嘛不讓我們看?”

    【……】

    系統真的猶豫了。

    風雅心里爆發出一聲尖叫,把顯而易見心情不好的天五宰抓住。他表情冷淡,視線掃過天五宰的臉龐,輕笑一聲:“你是為了得到信息,還是單純覺得有趣才想看?”

    “你猜。”笑意在天五宰的臉上擴散,他低頭,聲音壓得極低,“不過,我一定會來親自問你的。”

    【風雅臉頰泛紅地躺在床上,身下是揉皺的床單,武偵宰瞥了眼自己的手指,抽著紙巾,緩慢擦拭。】

    風雅欲言又止。

    天五宰卻說:“一號好可憐啊,發燒了,臉那么紅。”

    “是啊,”黑時宰冷冷地補償,“感冒一定很費紙巾吧。”

    “眼里會長出愛心嗎?”

    “笨貓,那是本子。”

    【“喜歡……好喜歡……”一號聲音微啞,情態近乎癡迷。】

    貓貓宰指著畫面,和青時宰說:“你看,我覺得能。”

    ……

    風雅已經死了。

    ……

    【“睡一會兒吧。”

    面對即刻撿起偽裝的風雅,武偵宰輕輕嘆氣。這樣的生活確實也蠻可憐的,睜眼就是扮演,以至于自己都已經扭曲地不像話。不知怎的,他有一種預感,就算他剛才做得過分一點,疼一點,風雅也會說喜歡。他把指腹放在風雅的眼角,摩挲幾下,漂亮的青年立刻就因此瑟縮起來。

    “你病了。”

    “我……”風雅把臉貼進武偵宰的掌心,“你問完了嗎?”】

    青時宰點了點頭,和貓貓宰達成共識:“我現在同意你的說法。”

    【“我……我是第一次……”】

    “不過這種顯而易見的謊言,沒有必要說吧。”青時宰虛著眼,“就算是我,也看出來一號其實很熟練啊。對吧,五號。”

    黑時宰沒能發表自己的言論,可能系統還是太冷冰冰了,已經把他裹成了麻花。但如果不攔著他,似乎下一秒就能吃到叫做手撕風雅的下酒菜了。不過,就算他生氣,卻也覺得這是風雅能做出來的事。

    風雅最擅長把過量的愛意傾倒過來了。

    不止一個宰達成了共識:風雅是一種很邪惡,從不主動,但很喜歡讓別人主動的主動派人士,大部分時候很好說話,可想要從他身上拷問出一點真實的時候,就會被他用可怕的手段打斷,尤其喜歡用愛與情相關的手法。

    黑時宰深呼吸,覺得和他相處的時候,總是要像剝洋蔥一樣,在大量的謊言里面尋找一點真實,也可能尋找不到。但不得不承認,那些謊言本身都已經足夠甜美。

    他看起來很惡趣味,也許并非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悲劇,但已經習以為常并且接受了。

    首領宰想起那本嬌嬌o寶。風雅就像那里面的o君一樣,把自己都催眠了。現在似乎正在以悲劇的循環為樂。

    天五宰覺得風雅已經到了新的循環。他能感受到自己也在風雅的循環里,反正不難受,陪著玩玩是很舒服的。

    風雅一次、又一次地對他們用這樣的手段,如果他們不是同位體,可能很早就已經徹底被玩壞了吧。并且肉眼可見的,他還會下意識去玩弄其他人。似乎是已經徹底喪失希望、墮落下去了。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確實墮落,又怎么會一次次地嘗試。

    他可能只是,在無意識地期待著,有人能夠打破這樣的循環,不會被一下子就打碎,哪怕知道真相,也會堅持回報以真摯的情感,不以謊言蒙蔽自己和他人。

    很貪心的想法,風雅想要的結果可能根本不會出現,因為沒誰能在那種調校下撐過一段時間。武偵宰想著。但是他們沒有誰是不貪心的。

    而且……

    他自己,不就不會被輕易玩壞嗎……看五號、三號、二號,都幾近被打碎的樣子,武偵宰頗有些苦中作樂地笑起來。他的同位體們真的全都不健全。大家都病得很有清奇。

    所以,只有他看見了淹沒在病態愛意中的求救信號嗎?

    可是,他又不是能承載希望的人,風雅所渴望的,他應該,一輩子都達不到。別人不行,難道他就行嗎?

    武偵宰的副本結束了,后半段幾乎沒人發言。

    唯有風雅,從死亡一般的沉寂里面抬起頭,啞著嗓子咳了一聲。一看就要發表重要講話。

    “首先……我沒有病。”他好認真又好卑微地說。

    “其次,我真的很喜歡……所有的同位體。”

    “最后,我沒有病。”

    第87章

    一號新增名言:“我真的沒病。”

    “懂的懂的。”風雅被天五宰摸了摸腦袋, “你很健康。”

    首領宰瞧他的眼神也很微妙。

    風雅嗚了一聲,陷入了更加嚴重的自閉,越描越黑了:“可是我真的……”

    首領宰:“沒病?”

    風雅輕輕地把話接上:“喜歡……”

    “……”首領宰搖了搖頭。

    【天五宰的副本記錄看起來還算健康。

    可能是因為他變成了一只大狐貍, 而且是一只尾巴很多的狐貍。從狐貍們那里,他知道了幾個消息。

    狐貍們都很會使用幻術,而他是一只八尾的狐貍,已經是族群里面數一數二的存在了。至于為什么他現在沒有辦法變成人、也沒有辦法說話, 是因為之前在大妖的戰爭中, 受了嚴重的傷。

    現在只有四魂之玉可以救他。

    天五宰的眼睛閃閃發光, 發出了狐貍嚶嚶的叫聲。

    好耶!可以死掉了!

    小狐貍們那叫一個哭天搶地。

    可是天五宰看了那些拿到四魂之玉碎片的妖怪, 一個個的,都扭曲成什么丑樣了,他是寧肯死,也不愿意嘗試一下的。

    經過一番調查, 天五宰發現了一個叫做奈落的妖怪,似乎就是他在大肆傳播四魂之玉的好處。而且藏得特別深,一層疊一層的。他向來是好奇的, 于是在某一天, 他湊過去。

    奈落:“你……上次沒有成功把你吸收了,這次倒主動送上門了。”

    天五宰:XD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受傷了。有妖怪想吃狐貍串串燒。

    死是可以死的, 被吃串串燒是不可以的。】

    貓貓宰想起自己認識的奈落, 他不知道奈落原來來自一個妖怪的世界,怪不得看他的耳朵一點異樣感都沒有。

    【天五宰不想被吃, 他受了更嚴重的傷, 陰差陽錯, 見到了八號。

    老實說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看見八號,變成動物后他還沒來得及習慣現在的身體, 總是在一些時候忽然暴露自己的情感——尾巴和耳朵真的很難控制啊。他有時候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尾巴給吃了。

    大白狐貍想咬掉八號宰的頭。

    八號給他的感覺也不好,一副看起來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不似活人,很多時候他都覺得八號和一號有些像,但一號好歹還有點活人氣,偶爾會展現一點克制情緒、克制不住的可愛出來。但八號就像是徹底被摧殘了一樣,連念頭都不會生出來,宛如一潭死水。

    要知道,雖然他也嫌棄一些情況很麻煩,但那至少是他思考過的結果,而一旦下意識思考了,便已經幻想過得到的美好。而八號似乎從來沒有這個過程。

    他覺得八號不像他們。

    但要說八號是假貨吧,他又覺得除了他們,沒誰能在精神狀態如此美麗的情況下,還沒有死掉。

    真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于是他問:“你真的是我們嗎?”

    有那么一瞬間,八號,似乎也有些茫然。】

    倒是和風雅被問到的時候很像。

    【首領宰的副本。

    有些……熟悉的世界。

    他死后的第四年嗎?

    不,不太對勁,有些地方還是不一樣的。比起他的世界,這里更像是系統模擬、或者尋找到了一個類似的世界,而后讓他看見。

    很刻意呢。

    系統真是急著像他們展示自己的權能,可以隨時進行進行操控的身體、來來回回的副本、商城里面最后的商品。他和貓貓宰有同樣的直覺,但要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即,這個副本的一部分是專門為他挑選出來的。

    首領宰不知道,他們玩家身上竟然有那么大的利益可以挖掘,竟然讓系統專門為一個人準備如此龐大的陷阱。

    話雖如此,陽謀就是陽謀,哪怕他知道這里不對勁,也還是忍不住去看看這個世界里的其他人。

    中原中也看起來還行,其實他是有當首領的才能的,只是中也的性格比起一個天生的首領,更適合當一把好用的刀。他有主見,有夠用腦子和武力值,偏偏心不夠狠,也不夠強權。某種意義上,首領宰認為,讓中原中也當個合格的首領,只需要他和森鷗外全死了,再給他一點不得不撐起爛攤子的壓力,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首領宰對mafia的情感說不上深,也不能說沒有。

    現在的結果還算能接受。

    而后,是偵探社。

    社長退位了,國木田獨步成了新的社長,而織田作之助看起來和之前沒什么變化,仍然在時不時地寫點作品。

    敦、芥川都得到了一定的成長。

    多少有點太好了。

    “你覺得這里怎么樣?”作為幽靈,偶爾和也是幽靈的森女士聊聊天也很正常。

    森女士回答:“好得有些過分了。”

    連成了幽靈的織田作也說:“沒想到我竟然能寫小說。”

    首領宰不得不承認,他那點愿望被滿足到了。

    但他很快被森鷗外和織田作抓住,一邊夾一個:“太宰,你做了什么?”

    首領宰:“……我不覺得這個世界和我有什么關系哦。”

    森女士:“那么,請推測一下,本世界的太宰,到底做了什么。”

    首領宰:“……”】

    風雅幾乎已經確定,系統安排了什么東西,而且應該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東西,來讓玩家們乖乖進行游戲。

    但是他沒有。

    多少有點差別對待了,憑什么他贏了沒啥獎勵,輸了就要完蛋啊。

    “看得我都有點嫉妒二號了。”武偵宰趴在桌子上,“為什么他的副本那么獎勵啊——”

    “說得好像你的待遇很差一樣。”邊上的青時宰嘲他,“我看你也玩得挺開心。”

    武偵宰:“我也很辛苦的啊。”

    “哪里辛苦?不會只有嘴上辛苦吧。”

    黑時宰哼了聲,和青時宰一起嘲諷武偵宰:“可能還有手上辛苦。”

    “這樣一看,不覺得我也很辛苦嗎?”貓貓宰睜大了眼睛,“我啊,根本不想參與到你們這些大人的齷齪事情里,偏偏一個個的全都連隱瞞都不愿意做一下,每次聞到你們身上的信息素,我都覺得自己被弄臟了。完全沒有人考慮過貓貓也需要心理健康嗎?”

    “……你都整那種事了還考慮心理健康?”

    “所以快把一號的副本端上來吧。”

    風雅:“……”其實他真的想問,不看行嗎?反正貓貓宰、黑時宰、武偵宰都和他一個副本,事情都已經看過三遍了誒。

    【這里是abo的世界。

    而風雅是一個beta。

    算是底層人士,聞不到信息素,也沒有強健的體魄,雖然是本世界人數最多的性別,可存在感卻很低。不過風雅有一點不一樣,他算一個很出名的beta,寫過不少暢銷書,都是輕松詼諧的爽文。】

    武偵宰:“……”一號可能真的覺得那些劇情比較輕松吧。

    【在面對粉絲們的熱情時,風雅難得有些窘迫。

    他似乎很不擅長應付這些熱烈的情感,一連幾次都是推拒。

    這些事也讓他有點精神萎靡,直到看到黑時宰,才驟然打起精神。】

    黑時宰有種自己一開始就已經被鎖定成獵物的感覺,他挺想把一號抓起來拷打幾下的,可惜現在在會議室里,他都踹不到對方了。

    【風雅的視角,總是充斥著大量的同位體。

    他注視黑時宰,不論他正在說什么。哪怕他極力表現出一副松散、頹廢的樣子,可眼角的余光里也有著對方。他注意到黑時宰穿著的衣服很學生氣,這倒是不常見,畢竟宰宰們好像……都沒上過學……

    黑時宰的臉色有些發紅,風雅注意到了,卻沒有說什么。

    直到對方看起來徹底被信息素攻陷,風雅才有點疑惑地問了出來。可那時候已經晚了。

    只能把黑時宰按住,冷冷地叫了別人來。

    當然了,這過程里,他也在觀察黑時宰,看他因為信息素而展露出動情的樣子,他的視線落在后頸那塊小小的腺體,又順著雪白的頸子下滑,觀察黑時宰被衣服包裹的背部和腰線。

    像是在單純欣賞,又沒那么多的情感在里面,反倒像是冷靜地觀察。

    那種,想把一切的數據都背下來的觀察。】

    黑時宰稍稍的有些不適,那種過分強烈的視線,簡直好像把他的衣服都脫完了,一切都在一號眼里無所遁形。偏偏這視線又那么冷,和平常對視時,讓人融化的溫情感完全不一樣。

    所以果然,那種溫情是假裝的,這種他看不見的時候,流露出來的冰冷目光,才是真實。

    他盯向一號,卻發現一號看著屏幕,臉頰微紅。

    “是謊言被戳穿了,覺得羞恥嗎?”黑時宰忽然問。

    風雅一驚:“嗯……嗯?”

    他心里狂跳起來。

    難道……難道黑時宰發現了?他那時候如此克制,可宰廚怎么能不對著一個宰宰發情呢?尤其是對方被信息素控制,顯得有些軟弱的時候,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了數十個本子。本來也就想想,誰知道黑時宰非要掙扎,他只好把人按住,一個沒注意就撞到了鏡子上。

    黑時宰的腰看起來那么細,那么柔軟,他摸到腺體的時候一下子就塌下去了。又恰好背對著他,為了把人抓住,他的腿和黑時宰的腿都貼一塊兒去了。

    黑時宰的表情還那么……

    他確實想了不該想的事,但他明明全都克制住了啊……

    看來,他的表情管理還是練習不到位。

    “我……”

    “不用說了。”黑時宰卻打斷他,“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算了,那樣也無所謂。”反正風雅一直這樣。

    風雅猛地睜大了眼睛。

    第88章

    風雅大為震撼, 小心翼翼:“我那種……”

    黑時宰卻覺得他煩,都已經說過一次接受了,還要怎么樣, 非要他說很多遍嗎?那未免也太貪心了。

    真討厭一號裝傻。

    風雅瞧黑時宰不高興的模樣,心想果然如此,黑時宰只是在說反話,畢竟沒有人能接受那種想法的。他也就是因為對著紙片人, 才能幻想很多事情, 而且因為以前想得太多, 現在穿越了在同一個次元貼貼, 有點沒能調理過來。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那種想法的,對宰宰很不尊重。

    從今往后,他必然會加強練習,連幻想都不想了。

    戒色!

    首領宰注意到風雅的情緒低落下去, 像個被驟然扯出來曝曬的軟體動物。這倒也很正常,他們每個人的副本記錄被回放的時候,其實心里都不好受。有時候一些極其角落的心理想法也會被翻出來, 被所有人觀賞。

    不想被看見。

    但被人看見其實也沒什么。

    風雅剛在內心決定好戒色, 一偏頭,和首領宰的視線碰上了。首領宰只把臉側過來了一點, 屏幕的冷色光在眼瞳里落下規整的形狀, 連睫毛也染上了光的顏色,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 只是一瞬的刻畫, 便含著萬千意蘊, 遙遙的不可觸摸。

    而后,首領宰微微地, 笑了一下。

    風雅:“!!!”

    從今日起!澀之!

    【風雅自己,并沒有去翻看那些作品。

    甚至躲著走。

    看到黑時宰戴上了止咬器,他克制地撇開目光——雖然能看出來有那么一點不正常的興奮。

    他主動去找了武偵宰。

    風雅觀察著武偵宰,就和觀察其他的太宰一樣,直到對方忽然說出他不理解的話語。

    他錯愕。

    ……不愛嗎?

    風雅推門出去了一會兒,迎著月色,他垂下眼眸,那是有點難過又有點生氣的表情。不知道是因為武偵宰質疑的態度,還是因為真相被挑明。

    他吹了會兒風,而后遇到了黑時宰。

    “你在外面做什么?”黑時宰問。

    “等你。”風雅答道。

    黑時宰當即就有點不高興,很不喜歡風雅隨口說怪話的性子。他的腳步聲都極輕,走廊上的聲控燈都沒觸發,窗外的月色就這樣明晃晃地照進來,連綿在兩人中間。

    “難道你還有心思賞月?”黑時宰抬起頭,嘟囔了一聲,“倒是挺美的。”

    風雅凝視了一會兒,卻覺得今夜和以往萬千的月色沒什么不一樣。

    “我……”

    “我解決不了你的信息素暴動。”風雅知道黑時宰想說什么。

    “我又沒說我來找你是因為這個。”黑時宰被噎了一下,他似乎看出來風雅的心情不是很好了,“你在想什么?”

    風雅很難不看一眼黑時宰。

    黑時宰:“……你別告訴我你在想我。”

    風雅:“如果你愿意那么認為。”

    “不,你在想其他的人。”黑時宰卻說,“其他的同位體?”

    “也許吧。”風雅總不能說自己在想所有的宰,他的愛相當平等,喜歡每一個同位體。

    沉默了片刻,風雅忽然說:“你應該,沒有喜歡過別人?通常來說,都是別人向我們傾倒情感。”

    “……是。”黑時宰語調有些輕快,“不過我沒什么興趣,Mafia的那些事就已經夠麻煩了,誰有空處理那種事啊。”而且Mafia能對他感興趣的,要么是不認識他,要么就是重男重女,戀愛腦發作什么都不顧——基本會衍生成情殺事件。然后就會變的很好處理。

    “你有啊?”他問。

    “可能。”

    黑時宰豎起耳朵:“嗯?”

    風雅卻不再說了,他看了黑時宰一眼,眼神里似是融化了萬千:“回去吧。”

    看著黑時宰離開,風雅又回到了武偵宰的房間。這次情緒淡了一點,心里卻堅定了很多。

    ……

    風雅看起來總是矛盾的,按他對太宰治們高頻的注意,不應該只有那么點克制的情感。

    他觀察黑時宰,觀察貓貓宰,也觀察武偵宰,甚至這樣的視線,也曾經傾倒在天五宰和首領宰的身上。似乎沒有什么意義,偏偏又沉得很,有時候哪怕被發現了,也還是不會避諱,繼續投入視線。】

    風雅:“……”那倒不是,他真有時候真沒發現宰發現了。

    他確實喜歡注視他們,而且有時候完全是下意識的本能,就算把他們丟到幾百人的宴會里面,也是啟動宰宰雷達,視線追過去。單推是這樣的嘛,總是能夠在萬千的信息里一下子捕捉到對方。看起來確實變態了一點。

    只是宰宰們不喜歡,怎么也不說呢?

    【這之后,便是因為武偵宰的事,前往港口,以至于受了傷。】

    武偵宰看著屏幕。

    風雅似乎完全不知道其他同位體們在做什么。但這是不可能的。畢竟他知道自己被算計的時候,也完全沒有產生任何的憤怒。

    看起來他早就知道了。

    風雅在一些事情上確實沒有騙人,比如他從未經受過專業的訓練,因此在體術和槍術上都只能依賴系統的給予。這或許說明了風雅從來沒有加入過mafia,但也不一定,像風雅這種人,單純為他人出謀劃策也可以。

    說白了,他們會加入mafia,大多也只是為了尋求一點點的刺激。如果出于一些原因,自己不愿意去觸碰,或者有其他“更刺激”的事,自然也就不會去學習體術槍術了。

    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這塊兒的料。

    【“好疼……”

    風雅低聲地說,時不時因為疼痛抽氣,他看向武偵宰,撒嬌似的用輕聲說話:“好渴……”】

    受傷、疼痛、難受的時候,風雅就會比平常更柔軟一點。在第一個副本的時候也是如此。就像黑時宰那會兒見著風雅喝醉了,也是這般的脆弱,只是他沒有想到那都是四號弄出來的。

    嘖,四號也是擅長掩飾自己的人。

    【似乎被武偵宰趁虛而入了。

    武偵宰忽然問他的時候,風雅還沒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就重新撿起了平常的鎮靜:“如果你想知道……就對我做些糟糕的事吧。”

    武偵宰明顯被他噎到了,一言不發地離開。

    風雅其實已經燒得有些難受了,他集中精神,聽到武偵宰的腳步聲離開,又聽到了大門開關的聲音。他忽然從床上跳下來,跌跌撞撞地鎖上了門。門板是金屬的,對他現在的體溫來說很舒服,風雅把臉貼了上去,而后,眼淚毫無征兆地滾了出來。

    他孤零零地回到床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短暫地忘記了扮演。

    淚水從眼眶里滾落出來,一顆連著一顆,風雅壓著自己的聲音,以至于幾乎忘了呼吸。】

    現在想想也很痛。風雅對很多事兒都不在意,但那時候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吞沒了他。他從來都沒有辦法像太宰治那樣直面死亡,他甚至在那時候想,太宰自殺的時候,也會經歷這樣的恐懼嗎?他們會產生解脫感,可也不一定完全沒有害怕的情緒,那可是死亡,是至深至暗的大恐怖,他們能在恐怖中品味快感,卻也證明了能夠感受恐怖本身。

    風雅一點也不想死。

    可那會兒的真情流露,放現在看,就顯得很古怪了,就連武偵宰投過來的視線,也在問詢:怎么會在那時候崩潰?

    風雅剛想說是因為自己怕死,但還沒說出口,就已經把這個理由斃了。

    要命。根本沒有辦法說出來。

    【風雅自己以為只是哭了幾分鐘,但事實上,他足足有十幾分鐘沒能走出這種情緒。明明身體正因為發燒很缺水,眼淚卻不要錢地掉下來,前五分鐘他簡直像個水龍頭,十分鐘之后才稍微好一些。

    他陷入了一種空寂的茫然。

    而后,又過了十分鐘。

    風雅毫無征兆地笑了出來。

    他睫毛還帶著濕意,唇角卻已經掛起了笑,伸手去扯被子。風雅望向天花板,鳶色的眸子映著燈泡的光,慘白,無機質。

    他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等到醒過來的時候,方才的一切竟像是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情緒從他身上抹去了。】

    武偵宰:“……”

    甚至之后被他給……了,也能馬上打起精神,獻上甜蜜的愛意。

    一號真是……

    他觀察所有的太宰,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如果稱之為愛,當然也可以說得通。

    但一號看起來總是沒有那么健康,他似乎自己也沒有找到活下去的動力。

    他看起來很喜歡五號,也很喜歡七號,亦或者他,他們,相處的時候總是溫情的。可離開的時候,卻仍然冰冷,仿佛這些都沒有辦法改變一號分毫。一號雖然從來不會表現出對死亡的追求,可每次說做就做的也是他——只有對這個世界一點依戀都沒有的人,才能做得那么決絕。

    武偵宰仍然不覺得一號擁有愛。

    他連自己都不健全,又怎能說有足夠的能量去愛其他人。

    可一號這人,哪怕自己是個空殼,也要可勁把自己的血肉掘出來榨出點甜美的愛意,對接觸和溫情的渴望遠大于其他人,且不奢求更多——到底是誰教的一號這種生存方式?

    武偵宰心里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風雅不知道太宰治們在想什么,他剛把欺負黑時宰的前情提要給看了一遍,才發現自己應該也是被信息素控制了,要不然怎么會做出那種事。他想起來自己因為黑時宰掙扎地特別厲害,就握住他的一只腳踝往上提到了極限,之后,又因為自己比較容易看著宰宰的表情發癡,所以把自己的眼睛也蒙上了。

    什么都看不見,他才能冷冰冰地把事情做完。

    饒是如此,很多信息也沖進了大腦。

    風雅臉頰有些熱,看著自己在昏沉的注視結束了副本:“看完了,可以離開了吧。”

    “有些事情還不太清楚。”黑時宰卻說,“你和四號……說了什么?有什么是我們不能聽的嗎? ”憑什么一號和四號的和諧內容里面,還能聊聊天,他……他就只顧著叫了啊。

    風雅:“……”

    “好問題,”天五宰也點了點頭,他牽起風雅的手腕,紳士地抬起,“一號,你想要自己說,還是……先拷問一遍再說?”

    風雅睜大了眼睛,天五宰每次看起來都很溫順,但每次都能做點可怕的事。他壓下聲音里的顫抖,強顏歡笑:“現在拷問嗎?在會議室?”

    “單獨的話,其他人也不會同意呀。”天五宰看起來好無辜,“這里本來就是開會商議的地方。放心好啦,大家都是專家,你也懂的,很快就結束了。”

    風雅:“……”

    怎么不去拷問四號——

    第89章

    “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風雅撐著下巴, “只問我一個嗎?”

    黑時宰眼珠一轉:“那么,玩個游戲?輸了的需要回答問題。”

    幾個本想離開的宰又坐了下來,天五宰想了想:“玩什么游戲好呢?”

    “那就來打撲克吧。”

    “唔……八個人, 系統,來三副撲克牌。”

    風雅的大腦下線了幾秒,過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拿了自己的牌。他臉上倒是維持著面無表情,心里則是早就空白了。

    他光速把牌一丟, 輸了。

    天五宰:“好擺啊, 一點都不想和我們玩嗎?”

    “反正我是無論如何都會被抓住回答, 與其浪費時間掙扎, 不如早點放棄。不過,誰來問第一個問題?”風雅繼續撐著臉,“我可不想回答所有人的問題,那樣也太麻煩了。”

    會議室里沉默了半響。

    “惡趣味。”首領宰輕聲評價。

    天五宰則說:“一號是這樣的。”

    這樣一來, 不就必須要為了提問的權力而打起來嗎?偏偏一號還主動擺爛棄權了,一點力氣都不用出,可以坐在位子上看他們打得有來有回。這未免也太邪惡了。

    風雅看他們的臉色, 就知道宰宰們不高興了。

    目的達成。

    爭來搶去是很掉面子的, 為了自己的尊嚴,想必宰宰們不會為了問他一個問題, 在這里玩上半小時的游戲。

    他又補了幾句。

    “不玩也可以啦……”他又不是不會回答問題, 事實上那些說辭被準備出來,就是為了應付某天的問詢的, “不玩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之后……”

    啪。

    幾張牌被甩到桌面上。

    “輪到你了, 四號。”天五宰盯著手中的牌。

    武偵宰緩緩將牌拋出,同樣加入了游戲。風雅愣愣地看著他們, 特別是武偵宰。武偵宰明明都知道了,怎么還想要對他提問?他一轉頭,發覺就連首領宰,也神色認真,似乎正在計算對面手中的牌。濃郁的硝煙味兒飄了出來。

    倒顯得早早認輸的風雅格格不入了。

    風雅甚至有種感覺,就算他現在主動站出來,隨便他們提問,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撲克牌比賽了。

    對面的八號都認真起來了。

    風雅有點窒息,這樣顯得擺爛的他真的很不合群。可他如果參與游戲,必然是會馬上暴露出弱智的事實。

    然而一偏頭,就能看見首領宰捏著七八張撲克牌,似笑非笑地看著桌面,而另一邊,天五宰用撲克牌遮了一半的面容,于是上半張臉顯得格外狡黠。武偵宰歪著腦袋,慵懶地把一半的牌壓在桌面,而黑時宰微皺著眉,專注地思考著。看著宰宰們為了一件事認真起來,動用起全部的精力,實在是非常有趣的場景,哪怕他們只是為了玩撲克牌然后進行真心話大冒險。

    風雅心想穿越的好處可能就在這里了,他做夢都想近距離看一看他們。

    一個不留神,他發自內心地淺笑了一下。

    幸福的,滿足的。

    首領宰最先察覺到風雅的表情變動,他垂眸,心想風雅有時候確實很壞,會因為同位體互相爭執而獲得快意。風雅大概天然很喜歡那種混亂,并且有意無意地喜歡玩弄他人為樂。

    “你在笑什么?”黑時宰卻踢了踢地面,點著風雅,“很好笑嗎?”

    “嗯?”風雅茫然,“我笑了嗎?”

    天五宰靠過來:“沒事的,一號,大家都懂,本性如此,放肆一點也沒什么。”

    風雅:“啊。”

    好的,是他表情沒控住。

    于是他說:“因為我很高興。”可以看見那么多宰宰。

    太宰治們:“……”

    “很高興大家和我一樣,都是如此的口是心非。”風雅心想大家還是很有活力的,嘴上說著討厭同位體,結果玩游戲的時候就很高興。

    ……

    “沒有興趣玩游戲了。”武偵宰最先說。

    一號確實口是心非,每次都厭棄他們追求死亡的態度,可每次都是他自己最積極地面對死亡。而且一號雖然試圖向他證明自己完全不需要反饋,可偏偏眼神里寫滿了我需要反饋,我需要你。這可太口是心非了。

    而他……和他們,方才展露出來的沉迷于游戲過程的精神勁兒,確實和平常總是說自己想死、世界腐朽而無趣的態度,很不一樣。

    武偵宰知道,自己想要死亡是真心的……沒有那么想要死亡,也是真心的。因為那些事,他已經成為一個好人并且活下去了,而且一直活到了現在。偶爾,他是說偶爾……也會因為當個好人而感到一些令人羞恥的滿足。

    但他不喜歡一號點出這個事實。

    黑時宰眸光一沉。抬頭和風雅的目光撞了一下,又不經意地把視線挪開,心跳加速,捏著撲克牌的手指都出了一層薄汗。他有點緊張,一號似乎看出來了什么,他確實因為副本的緣故形成了不好的習慣,比如對親密接觸有些上癮。

    可明明自己都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改變,為什么馬上要被一號發現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抗拒極了。

    黑時宰有點煩躁。

    就連首領宰也順便反思了一下自己,他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可是愛和恨的平衡很難拿捏住。

    畢竟一號看起來至少也是個重度的回避型,恨得太深會讓他不高興,表現出過多靠近的想法也會引發他的逃跑。首領宰看得出來,一號會在副本里去找四號,似乎是因為五號的情感有些太直接了,讓他有點困擾。可三號的行為就沒有引發一號的回避,是因為誰都看得出來,三號的親密更多不含真心嗎?

    反正他看天五宰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高興。

    首領宰心想不高興是正常的,和一號相處就是這樣的,總是會被逼得展露出一點真心來。

    但話說回來,一號的逃跑也就在一個有限的范圍內,如果獻上足夠多的情感,說不定真的能直接把人壓住,連逃跑的想法都全都擠掉。

    ……但是很難。

    貓貓宰的尾巴豎起來,非常炸毛:“你干嘛嘲諷我!”

    霎時間好像有很多視線投到了貓貓宰身上,但是貓貓生來就是要被人看的,所以并不在意,他反手放下撲克牌,轉眼便繞了半個會議室,抓住一號使勁搖晃:“想當大反派但是沒有當成很丟臉嗎!”就連尾巴也繞到風雅脖子上勒住了。

    風雅“呃”地悲鳴了一下,被搖得腦漿都出來了:“我哪有嘲諷你……”

    過了兩秒才他才從貓的魔爪下掙脫出來,安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仿佛還殘留著貓尾巴的觸感。

    觀影結束之后,系統對他們行為的管控就減輕了很多。

    有了貓貓宰的攪局,風雅順勢就說:“不想玩下去了,有什么問題就快問吧,我想回去休息。”

    貓貓宰趴在他的椅背上,對著風雅的后頸磨了磨尖牙。

    當風雅說了可以隨便問,反而沒有人提問了。他只好補充了一句:“我會盡量說真話的啦,而且四號也在這里,完全可以當場對比我在副本里的說辭和現在的回答有無漏洞。”

    青時宰左看右看,同樣對大人們莫名其妙的沉默非常不理解,就連剛才鬧得最歡的黑時宰也不說話。他不懂大人的猶豫:“所以你是我們的同位體嗎?”

    風雅深呼吸。

    他微笑道:“不是。”

    他起身,把扒拉在椅背上,變得僵硬的貓貓宰提起來放在一邊。而后推開會議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

    “他生氣了嗎?”青時宰想了想,換做他,被幾個宰宰逼問的感覺也會不好,他轉頭看向邊上的八號,“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嗎?”

    八號搖搖頭:“無法判斷。”

    一號說的時候似乎是真情實感,又像是賭氣。一號總是這樣矛盾的。

    他們仍然沒有離開會議室,壓力逐漸轉移到了武偵宰身上,只有武偵宰在副本里面聽過風雅的自述。

    “別這么看我,我對一號的興趣真不大。”武偵宰攤手,“而且我說了,你們就會信嗎?不見得吧。”

    黑時宰冷笑了兩聲:“不感興趣,但是該做的都做不該做的也做?”

    武偵宰:“……”

    他有點像抓撓頭發,那時候真的是一時沖動,早知道現在會有如此多的麻煩,當初就不該動手。事到如今,指責一號太能招惹人已經來不及了。

    “一號方才說的話,和副本里的回答,相同。”武偵宰開口,“我也傾向于那是真話。”

    氣氛陡然沉默下去。

    “……但是。”

    “把話說完不行嗎?”貓貓宰發出了尖銳爆鳴。

    武偵宰頓了一下,他都不用看自己的同位體的表情,也知道他們其實不太想知道自己不喜歡的真相:“一號說他是書的造物,某種意義上連人都不是。這說辭我倒是有些不確定,不過一號的性格確實很可疑。”

    好幾人倏地抬起頭。

    武偵宰卻沒有什么東西好說了,他站起身,也離開了會議室。

    算是一號欠他一次了。武偵宰淡淡地想著。他其實沒必要替一號說話的。

    想起風雅,大腦里便又跳出來了一些在副本里發生的事。那會兒風雅確實很不一樣,滾燙又柔軟,仰起頭看人的時候天然就帶著一點祈求。武偵宰幾乎不敢回想風雅的眼神,太直接也太可憐了,滿眼都寫著對他的渴求。他自然不覺得風雅有理由如此渴求他,所以大抵是把他當做了誰的代餐。

    理智是這樣說的,然而直面那樣的眼神,是個人都會混淆。

    或者說,開始思考到底是誰,能夠讓風雅如此卑微。

    武偵宰決定少思考一點。

    他拐到大廳,好巧不巧遇到了織田作。武偵宰立刻露出了可憐的表情:“織田作——”

    織田作:“?”他收獲了一個和面條差不多的太宰。

    武偵宰晃動兩條胳膊:“太好了,我有好多事想吐槽一下……”

    他把副本里的一些事挑挑揀揀,說了一遍,織田作是很少發表觀點的人,武偵宰熟悉這點,也不覺得找織田作吐槽很無趣,相反,他相當懷念這種感覺。

    吐槽著,吐槽著,武偵宰忽然想起一件事:“織田作,你以前被寡婦表白過,對嗎?”

    織田作想了許久,才回憶起以前在mafia底層工作的時候,因為平常和鄰居們相處不錯,態度又很好,老老實實的,完全不像一個在mafia工作的人,還會給鄰居幫忙拿東西、甚至偶爾串門教學做飯。久而久之,有一位鄰居似乎以為他是很不錯的擇偶對象,表明了心意。

    那是一位……比他大十幾歲的寡婦。

    知曉織田作真實年紀和真實工作后,這位鄰居再也沒有上過門。

    “是有那么一回事,怎么了?”

    武偵宰搖了搖頭。

    他收回了自己的淺淺遐思。和首領宰天五宰的猜測類似,他也覺得風雅之前和什么人發生過什么。

    但是果然不應該找織田作問這種事,織田作被寡婦表白了也無法理解其中的情感,更無法理解為什么后來寡婦會羞恥到再也沒有上門。

    “沒什么啦,只是稍微有些困擾。”武偵宰告別了織田作,“下次再聊。”

    ……

    風雅并不知道會議室里面發生了什么,不過他大概可以猜到。

    說真話是一種冒險的行為,然而他現在的信譽度基本降到零了,說假話說真話都差不多。風雅自己偶爾也需要說一點真心話來釋放一下壓力,他一天天的總是在說謊,很容易就模糊了自己的認知。

    【還是太冒險了。】可可指責道。可可認為,哪怕風雅當著所有宰的面說我想和你們上床這樣的真話,都好過直接說自己不是太宰治。

    風雅哼哼唧唧了一會兒。

    “我都聽你的話了,不要再念叨了啦。”風雅先是去食堂增加了一點飽食度,而后又去休息了一會兒,最后才到大廳轉了一圈,挑了一條路往前,“織田作他們的會議室在哪呢?說起來,你干嘛那么堅持要我去找織田作?”

    可可耳提面命地要他去找織田作,風雅雖不理解,但也答應下來了。

    【看你的精神狀態好像不好,找一些精神狀態穩定的人聊天會比較好。】

    風雅一頓:“我不準你說宰宰們精神狀態不穩定。”

    可可:【?】

    如果可可不要求,風雅真的不會主動去找織田作或是別人,每次副本之間的休息時間,他幾乎都一個人在房間里度過,維持一種完全放空的狀態。偽裝、社交對風雅來說,實在是一種很消耗精力的事,哪怕是和織田作相處。然而可可再三思索,還是覺得風雅應該多出去走走。而且風雅雖說是答應了,行動上卻格外拖延,一副不想要去的樣子。

    又拖延了二十分鐘,風雅找到了織田作一號的房間。

    他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只是和風雅想象的不一樣,門后一下子冒出了三個織田作,大大小小地站在一邊,一起投來視線。

    風雅:“……”

    他忽然就啞火了,說不出話。面前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織田作,然后是兩個年紀稍大、看不出是什么身份的織田作——織田作長大后好像都是這幅樣子,有點不修邊幅,很懶散地對待自己的外貌。

    風雅只能確定,他最熟悉的那個織田作一號,也就是武偵宰所熟悉的織田作,不在這里。

    “你是來找人的嗎?”

    風雅:“是的。我可以等一會兒來?”

    “在這里坐一會兒也可以的。”一個年長的織田作說,“他很快就回來了。”

    風雅又悶悶地應了一聲。

    他知道織田作們正在觀察自己,因此變得更加拘謹了。織田作和織田作的區別比太宰治們的區別還要大,有當殺手的,有mafia底層的,有當偵探的,還有一個年長的織田作食指和中指有厚厚的繭子,看起來像是常年從事寫作。

    有時候風雅會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織田作、中也、或其他人建立更多的聯系。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太宰治,沒有必要替代他,把人際關系也接過來,也許他可以做得更好,也許更壞,但做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要不我還是等會再來……”風雅剛說完,身后傳來一道腳步聲,織田作一號回來了。

    看到風雅,他的目光一動,似乎沒想到會被主動拜訪。

    “怎么站在門口?”織田作進門,順手把門關上了,“不進去坐一會兒嗎?”

    風雅的眼神戀戀不舍地從門上挪開,被帶著坐到了客廳。

    織田作的房間倒是意外的很家常,雖然還是黑白色調為主,但家具都很舒適。

    風雅窩起來,織田作詢問他有沒有什么要喝的,他就搖頭,偶爾回答一點其他織田作們的問答。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微放松起來,主動問起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他問那只手上有繭子的織田作二號:“你從事作家行業嗎?”

    對面搖搖頭:“你誤會了,我只是平常經常握筆。”

    這似乎不是他第一次被認錯身份,面對風雅疑惑的視線,織田作二號回答:“我目前就職于異能特務科,但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加入過戰場了。”

    “原來如此,是很適合織田作的工作呢。”

    “還可以。”

    風雅還想問點什么,織田作一號繞了過來,帶著欲言又止的表情:“太宰。”

    “嗯?”

    織田作一號其實沉思了很久,他回想起武偵宰說過的話,其實能明顯感覺到武偵宰現在很困擾。聯想到他莫名其妙問的問題,織田作有理由認為,武偵宰可能被一個寡婦表白了,就和他當年的處境一樣。但和他不同的是,太宰治這種生物本來就會招來各色各樣的女性,而且大部分完全不會介意年齡身份之類的差距,寡婦也很正常。所以武偵宰遇到的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寡婦,恐怕相當難搞——會把其他人吃掉的黑寡婦什么的。

    他自己是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的,所認識的人里面,感覺非常有經驗的人,也就是太宰治了。偏偏現在遇到問題的也是太宰治。

    幸好因為系統的緣故,這里出現了很多太宰治,沒了那個,還有這個。

    比如面前的太宰治一號。

    “我有個朋友。”織田作起手就是經典臺詞,“他現在遇到了一點困擾的事。”

    風雅:“……嗯?”他打起精神來了,織田作竟然會用這種開頭提問。

    織田作斟酌道:“你對寡婦怎么看?”

    第90章

    寡婦。

    風雅第一反應就是織田作被寡婦纏上了, 合理。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織田作其實已經四十歲了,但是轉念一想他和自己的年紀一樣大……就很奇妙。

    可可也冒出來:【寡婦!】

    兩人在大腦里飛速運轉,心想二次元寡婦其實也不算少吧, 如果泛寡婦的話那就更多了,比如首領宰偶爾也會有一點奇妙的寡婦感。

    “怎么忽然問這個?”風雅心里燃燒著八卦之火,“是你……你朋友最近遇到了寡婦?然后發生了一點情感的火花?”

    織田作覺得好棘手,他慢吞吞地:“可能吧……”

    “是什么樣的人呀?年紀大嗎?”風雅轉頭一想, 年齡不是問題, 只是系統空間里的人大多來自各個位面, 少不了有那種年輕貌美還喪偶的, “主要還是得看看那位的道德問題。”

    “道德?”織田作疑惑。

    “是呀。”風雅嚴肅著一張臉,“萬一對方是主動喪偶呢?”

    被好幾個織田作注視了,風雅有點緊張,但是為了織田作未來長久的□□, 他還是得打些預防針:“你也知道,現在的人都很生猛的,與其離婚, 不如主動選擇喪偶。唔……打個比方。就像員工已經知道自己要被開除了, 于是先把老板開除,或者干掉。何況喪偶的話還能拿全部遺產呢, 也算是面對失敗的婚姻, 利益最大化了。”

    織田作感覺自己的知識領域被拓寬了。

    “但拋開這些,寡婦本身也沒什么, 如果兩情相悅當然是最好的。也不用信什么寡婦晦氣、克夫……這種完全不是問題的啦……”

    可可:【寡婦門前是非多啊。】

    風雅說了一會兒, 織田作卻已經腦補出來武偵宰眼睛閃閃發光地說“克夫好耶!快點把我克死!”他忽然就覺得合理起來了, 武偵宰一定是在糾結這個吧。

    “所以織田作是遇到誰了嗎?”風雅的燕國地圖結束了。

    “真的不是我。”織田作連連擺手,“是我的一個朋友。”

    風雅只好說:“好吧, 是副本里遇到的朋友嗎?”

    “算是?”

    問不出什么信息。風雅也不是特別喜歡八卦的性子,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坐在沙發上,手指抓住布料揉來揉去,這算是一個新養出來的習慣。被信息素影響的情感雖然只出現了短短幾天,卻強烈到讓人無法忘記,以至于身體還本能地想要筑巢。

    他想自己還是比較軟弱,看黑時宰、武偵宰就沒有被影響到,出來副本一下子就抽離了。

    “織田作。”

    “嗯?”

    “我的副本,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風雅隨意講了一些abo世界好玩的事,比如信息素、涇渭分明的階級、更加刻板的物種印象,還有男性也能生孩子。

    少年織田作對這些抱有一定的興趣,雖然聽故事的時候反饋很少,卻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清澈的藍色眼睛看著風雅,宛如一只專注的動物。

    織田作二號倒是去找了些飲料茶水,風雅渴的時候才驟然發現他把什么都準備好了,很有一種安穩的感覺。

    “總之就是這樣,對我來說這其實算是一次有些恐怖的經歷。”

    “恐怖?”小織田疑問。

    “是的……恐怖。信息素就像被拿捏在神明手里的一條線,它可以隨時給兩個不熟悉的人打上結,或許還是死結。”風雅蔫噠噠的,“我不喜歡這樣的情感聯結。”

    “雖然那樣簡單粗暴地讓兩個人靠近了。但沒有信息素,不也可以保持一個更舒服、更溫和的情感關系嗎?”

    風雅的聲音很輕,他抬起頭,眼神落入泛起波瀾的茶水,眼瞳里也倒映出水色。

    “被信息素一弄,雖然當時是如此美好,可一旦結束,清醒過來,只會對那樣不公平的強制產生怨恨吧。反而破壞了那種溫和的相處方式。”

    不喜歡那種得到,注定失去的得到不如不要,還能避免很多痛苦。他不想看黑時宰討厭他的表情。

    織田作思考了幾秒:“你強制了誰嗎?”

    風雅臉色一下子就紅了,強撐著笑容,整個人宛如一只紙糊的貓:“啊,這個,我……織田作……”他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

    織田作:。

    他感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

    面前的青年看起來已經要逃跑了。

    風雅又坐了一會兒,感覺和織田作聊過天以后確實舒服了很多。

    他扒拉了一會兒,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坐了三個小時。

    “那我……先回去了。”風雅站起身,沒有忘記八卦,“關于寡婦的事,下次還有疑問可以繼續問我。”

    ……

    風雅其實識路能力一般般。

    尤其是系統空間里到處只有兩種顏色,每個拐角看起來都差不多,有時候還能遇到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實在是很鬼打墻。

    他還是蠻累的,很想要回去睡一覺,什么都不用想。

    所以當他看見走廊上站著的幾個人時,下意識就拐了個彎。

    “一號!”

    風雅真不想承認那是他自己的門口。

    他平心靜氣,轉過身,表情是微微地疑惑:“為什么站在我門口?”

    “門口又不是你的地盤。”黑時宰靠著墻抱著手臂,邊上是天五宰。

    “我們站這兒聊聊天嘛。”天五宰聳聳肩。

    風雅注意到他們的衣服上有一些貓毛,貓貓宰可能也來過這里,并且可能發生了一些激烈的掉毛事件。希望天五宰說的聊天只是聊天,而不是欺負貓貓。

    他打了個呵欠:“站門口多累啊,五號明明有我房間的密鑰吧,進去也沒關系。”

    黑時宰哼哼唧唧地挪了一下位置:“我又沒說要進你房間,只是在這里站一會兒而已,而且和三號聊天挺好的,對吧,三號。”

    天五宰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黑時宰:“那么聊天時間結束,我先回去了。”

    黑時宰目送他離開,很有點高興。他不喜歡天五宰,當然,他也不喜歡武偵宰、首領宰。這幾個比他大的人看起來很可能是他的某種未來,而任何一種都不是他想要的。可他高興了幾秒,又發現這里只剩下他一個的話,會顯得他是最在意的那個,非常非常明顯的在意,某種程度上有點丟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風雅,想看他有沒有發現這份小心思,結果風雅打著呵欠,推開門,一路走了進去。

    都沒看他。

    他思考了兩秒,跟著風雅一起進了房間。

    里面還是和上次來時一樣,沒有什么區別,黑時宰悄悄地觀察了一下風雅。這人好像比平常更疲憊,更沉默,少了一份溫情的偽裝,令人有些稍微的陌生。

    他想到他方才和天五宰打的賭——風雅離開的時候生氣了嗎?

    天五宰說從風雅的反應來看,應該是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黑時宰回答他未必。但那只是他想和天五宰唱反調,風雅這樣子明顯就是不高興了。不管是被他們抓住強迫回答問題,還是那回答本身。

    想想如果回答是真的,風雅曾經是一個實驗體。那么現在他都已經如此努力地扮演、靠近正常人類了,卻還是擺脫不了過去的印記,要被人詢問、被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有時候回答問題本身,就已經足夠讓人想起那不太美妙的過去了。

    就像黑時宰不喜歡別人去詢問他的過去一樣,僅僅回答是與否也不行。

    所以他還蠻喜歡mafia的工作環境,大家都不會對朋友、同事的秘密產生過多的窺探欲,就連他和織田作安吾在一起喝酒,也不會互相干涉對方的內心。只是比較頻繁的偶遇而已。

    “雖然我很想和你聊天。”風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但我想去先洗個澡,之后可能就要休息了。”

    輕聲細語的,內容卻幾乎是趕客。

    一號似乎不歡迎他的到來。

    黑時宰:“你都把房間密鑰給我了,相當于這里也是我的地盤,我在自己的地盤坐一會兒,你管我做什么?”

    “說得也是。”

    心情不好的風雅仍然和之前一樣,在一些小事上很退讓。

    黑時宰自顧自地跑到沙發上,上回他過來玩,像系統要的一個游戲機還丟在這里,被風雅收納到柜子里了。他重新翻出來,在沙發上架著腿,倒像是真的把這里當做了自己的地方,非常放松。

    一心二用非常簡單。

    黑時宰一邊按著手里的游戲,一邊仍然觀察著風雅的動靜。對方進了浴室,不知道系統空間里使用的各種沐浴用品和副本里面是否相同,大概是不一樣的吧。但他也沒那么介意這個問題。

    黑時宰有點難受地發現,他確實會因為待在一號的房間里而感到更加放松,副本的記憶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好的反應。

    然后他猛地想起來自己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報復一號。

    畢竟在副本里面被欺負了,如果不能以牙還牙,那他還當什么mafia?結果好像莫名其妙被天五宰和風雅帶偏了,不由自主地開始思考起一號的心理狀態和情感。

    管他呢。

    黑時宰丟下游戲機。

    報復難道還要挑良辰吉日嗎?

    ……

    風雅感覺有點歉疚。

    他感覺宰宰們都太有活力了,簡直不會累的,不愧是能在短短三年內給mafia創造70%利益的人,當首領更是能連著肝四年優化睡眠。他們可能很早就習慣了各種連軸轉,而他卻做不到,和織田作聊完之后是明顯的疲憊,想在系統空間里真正地休息一會兒。

    自己不行,沒有辦法陪黑時宰聊天了。

    困意像一頭野獸,總是在人放松的時候格外兇猛,風雅險些沒在浴室里睡著。他強撐著爬起來,沒有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然后,浴室門倏地被打開了,對方直奔他而來,一下子就把他重新推回了浴缸,甚至嗆了一口水。

    風雅睜大了眼睛。

    黑時宰對風雅驚訝的表情很滿意:“你倒是裝得很像一個正常人。”

    “嗯……”風雅大腦里在冒泡,黑時宰的話從他大腦里過濾出去了,比起聊天,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現在沒穿這件事。

    “是完全忘記了在副本里的事嗎?”黑時宰惡聲惡氣,“你做了那種、那種事!然后轉頭就像沒事人一樣全都忘記了,難道你覺得還能像之前那樣處理我嗎?”

    “嗯……嗯?”風雅試圖擋住自己,但黑時宰又不斷地抓住他,以至于浴缸里反復濺起水花。他大腦轉動了一會兒,艱難理解著意思,“你是要報復我?”

    太困了,他很想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解決掉然后休息,腦回路也直接了很多。

    “你是覺得之前很丟臉嘛。具體是哪里丟臉呢?是因為被別人看見自己那種樣子,還是被標記、強行產生羈絆的感覺不舒服,還是說單純是被觸碰的時候不太喜歡。”風雅向來是體貼的,他看向黑時宰的喉嚨,眼里滿滿的服務精神,“畢竟你那個時候尖叫得很厲害,至少嗓子肯定不舒服,我知道一個對嗓子好的小甜水,你要的話我現在可以爬起來給你煮?”

    短短兩分鐘,黑時宰覺得這輩子全部的黑歷史都已經出現了。

    真真是眼前一黑,氣死人了。

    “閉嘴!”

    他一把握住把柄,相當用力,看著風雅臉上的痛苦神色和沒能壓住痛呼,才稍微覺得滿意些。

    要不是在浴缸里,左右都是水,風雅已經汗流浹背了。他很想看一下黑時宰身后有沒有貓尾巴,但他那玩意也不是逗貓棒啊,抓兩下真的會出事:“非要用這種報復方式嗎?”他顫顫巍巍地抬頭,嗓子里發出低低的嘆息,眼睛里面濕漉漉的,大多是因為疼。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風雅用大腦和小腦一起思考了一下,只感覺到祖宗想玩逗貓棒。

    黑時宰的手看起來倒是很漂亮的,骨骼分明,手指纖長,掌心帶著點溫度,但觸感著實不好,指腹上都是粗糙的繭子,力氣也沒輕沒重的。風雅用手背抵著眉心,他控制能力不怎么樣,生理反應自然是有的,只是比起爽一下,他大腦里還在思考這樣是不是不太對。

    總感覺是獎勵啊。

    黑時宰也感覺到了。

    風雅沒有流露出那種被欺負的表情,就很奇怪,這樣下去,他好像真的變成了某種服務者。他看著一號,一號的視線卻散落在水面上,水珠從薄粉的肌膚上滾落,纖長的睫毛濕漉漉地結成絡,唇微張著,吐息中偶爾夾雜著一點克制的低吟。不管怎么看,都和他的反應很不一樣。水面不斷地碎成塊兒,隔著支離的光影能看見一點緊繃的腰線。

    好像,和四號弄出來的反應也不一樣。

    黑時宰覺得有點燙人,事情發展導致地步,就像手里摸了個燙手山芋,丟掉也顯得自己很不行。他臉上也有些熱,愈發在意自己沒有辦法做到四號那樣。

    為什么?

    他愈發不理解,干脆伸手按了一下風雅的肩膀,把他的腦袋按進了水里,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這回反應是大了,他感受到了一點貨真價實的掙扎。

    結束的時候風雅頂著一頭濕漉漉的發絲,因為眼睛接觸了水而顯得格外紅,整體又是白皙的,特別像從水底爬出來的新鮮水鬼。他咳了兩聲,只覺得嗓子也有些啞了。

    救命。

    黑時宰下手的時候,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淹死了,以至于大腦里全是死里逃生的慶幸感。

    現在更加疲憊了。

    風雅是絕對不想被淹第二次的,他真的不怎么熱衷于死亡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他爬起來,光速把浴缸里的水全放了,然后去扯浴巾,把自己裹起來。

    “報復結束了嗎?”風雅嘆氣,“你都快把我玩死了。”

    黑時宰則在思考:“看起來很正常。”

    風雅:“什么?”

    “我還以為實驗體、或者書的造物之類的存在,會有一點不一樣,結果成分看起來和普通人也沒什么區別嘛。”雖然都是在水里進行的,黑時宰還是洗了一下手,“好普通。”

    “……”

    幾秒鐘后,風雅震聲道:“你在期待什么啊!”

    ……

    風雅現在對黑時宰的腦回路大為震撼,

    他肯定看起來很正常啊,畢竟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病,最多就是身體畢竟虛弱,成分肯定還是正常的。怎么可能biubiubiu地發射出一些神秘物質或者突然解放變成超級賽亞人啊。

    他把毛巾搭在自己頭頂,先給黑時宰擦干身上沾到的水,而后再自己去吹頭發。

    等到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盡了。

    他還是很想睡覺的,于是強制自己不去多想黑時宰的行為,要不然他現在可能已經把鼻血涂滿整個墻壁了。

    黑時宰站在門口,沉思:“為什么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風雅回問了一句。

    黑時宰想問為什么風雅折騰他的時候,他反應那么大,但反過來他欺負回去的時候,就很普通,甚至……還得靠刻意的死亡獎勵一下才能刺激到。偏偏這些疑惑實在是沒有辦法問出口,所以他陰郁地站在門口,已經站了五分鐘了。

    “我休息的時候你也要站著嗎?”風雅只覺得門口立了一個木頭樁子,“我們可以明天聊,你可以隨時來找我,難道你想要繼續留在這里嗎?”

    黑時宰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慢慢地挪過來,做到床邊,眼睛里冒著一點求知的光芒:“你看起來,很會折磨人。”

    風雅:?

    “我忽然發現,我的拷問技術,和你們比起來,還是不夠到位。”黑時宰自我反思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嗎?”

    這未免也太想進步了。

    風雅無比欽佩這種超級強大的思維,連這種事也要反思起來。他左右思考了一下,理解了黑時宰的意思——他玩弄黑時宰的時候,黑時宰掙扎,而輪到他自己被報復的時候,主打一個躺平。

    其實完全是性格問題吧,而且他本來就不是太宰,是宰廚,誰家宰廚被獎勵的時候會感到痛苦恥辱啊。

    當然,這里面還包含一些其他問題。

    “你想學嗎?”風雅問,“如果我教了的話,你可以安靜一會兒嗎?就讓我休息一下,睡五個小時也行的。”

    黑時宰勉為其難地點頭。

    風雅坐起身。

    “你會覺得難受,是因為被侮辱到了。”他輕聲總結,“是尊嚴的問題。”

    黑時宰心想,確實是這樣的。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那么丟臉的事情,從信息素失控到被戴上止咬器,對人產生依賴感,到最后被標記,卻得不到信息素,還被綁起來冷漠地玩弄,這一切都是他之前無法接受的事。

    “尊嚴……如果你還要繼續折磨我,會用什么方式?”

    “……”風雅感覺好棘手,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問題,“你過來一點,我如果舉例子的話,會有些冒犯。”

    黑時宰走近兩步,還沒反應過來冒犯是什么程度的冒犯,就被風雅抓住了頭發,按了下去。

    “跪下。”

    他垂眸,眼神就像看待一個物品。

    黑時宰的臉頰貼在了風雅的大腿上,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圍內抬頭,仰視對方,身上的每一寸好像都被看光了,大腦里先是空白,然后是格外猛烈的怒火。

    幾秒鐘過后,風雅松手,變成了會尖叫的大棉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抓疼你吧,剛才那些只是隨手編的,你不要太生氣。”他哪里會欺負人嘛,腦子里只有各種本子的玩法,而本子里最容易出現的時候各種失去尊嚴的時候,風雅照本宣科了一下。

    他只希望黑時宰不要太生氣就是了,畢竟是他要求的演示。

    “生氣。”黑時宰有點木然地回答,“我當然不會生氣。”

    他一把薅住風雅的頭發,光速學了,又冷冷地嘲諷了一聲:“小狗。”

    風雅:“……汪?”

    黑時宰:“……”

    看起來完全和他的感受不一樣啊!

    “你是完全沒有尊嚴的嗎?”黑時宰也是大為震撼,“給人當狗都可以?”

    “沒有。”風雅補充道,“如果是你的話,可以,還行。”

    他身上不自覺流露出一股當狗當得很熟練的氣質,給二次元紙片人當狗又不丟人,老習慣了。外面不一大堆太宰治的狗嗎?大家都這樣的,當著當著就習慣了。

    良久的沉默。

    “是因為,他也曾經這樣對你嗎?”黑時宰忽然說,聲音極輕。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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