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事情倒是解決了。
信息素濃度過高的警報還在響, 就連醫生,也頂不住了。風雅完全沒受到影響,拿了根醫生給的抑制劑, 以及一針麻醉,推門而入。
“還清醒著嗎?”
黑時宰在診室里,他如同沒事人一樣坐在檢查病人身體的那張小床上,單腿屈起, 一條腿垂落搖晃。
手邊就是測試信息素濃度的儀器, 滴滴嗒嗒, 爆表了。
“我沒那么容易失去理智哦。”他抬頭看向風雅, “不過我做了這種事,你多少該給我些補償吧。”
補償。
風雅這幾天都快對這個詞ptsd了。
他也不信黑時宰的表現,想想昨天的武偵宰,嘴上也說著自己完全沒有受影響, 還不是用手……
診室內有攝像頭,為了不被看出問題,在風雅靠近過去的時候, 黑時宰就把阻擋用的簾子拉上了。
風雅覺得更加糟糕了。
但一切被遮住之后, 看起來更為糟糕的卻是黑時宰,他呼吸灼燙, 把額頭抵在風雅的肩膀上, 罕見地流露出一點脆弱的情緒。易感期的癥狀多種多樣,在此之前, 他還沒見著黑時宰表現出這副模樣。
風雅不懂易感期的難受, 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做什么。
黑時宰反而說:“你的狀態不好。”
風雅:“……比你好些?”
“你昨天去找四號了吧。從那回來之后, 你的狀態就不太好。明明對這些事情也沒什么興趣,卻在強迫自己做。”黑時宰說幾句, 就休息一會兒,他深呼吸,夾雜著消毒水氣味的空氣被汲取,然后才是風雅身上的氣息,“放之前,你至少會有些主動性,不會被人牽著走。”
“所以,你和四號發生了什么?”
風雅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在關心我?”
黑時宰張口,用尖牙啃上風雅鎖骨,換來了年長者的悶哼。他就這樣拿人磨牙,磨夠了才繼續說:“我只是討厭你們有事情瞞著我的模樣。”
易感期確實不好受,像是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把情緒牽引向飽漲的方向。就像一個空殼里被填充上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厭惡alpha,想要攻擊,想要omega的信息素。
連貓貓宰的氣味都開始變得甜美好聞。
他真是要瘋了。
“這不是關心。”他想笑,但過于旺盛的攻擊欲望讓他控制表情的時候有些僵硬,“是拷問。”
輕輕一推,把風雅按在診室的床上。黑時宰打掉他手里的抑制劑,放縱自己的欲望生長:“告訴我,你和四號發生了什么?”
風雅注意到,黑時宰手上的繭子,比武偵宰更多,指腹摩挲著他臉龐的時候有點粗糙的觸感。黑時宰還浸泡在那些黑色的環境里,完全不收斂自己的底色,用手段也一樣。
雖然風雅覺得自己已經被溫和對待了。
揣著的那支麻醉藥被翻出來,黑時宰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是alpha專用的麻醉劑量啊,你知道的吧,麻醉藥必須被嚴格控制劑量,稍有不甚都會對人體造成損傷。”
他的指尖點在風雅的身體中線,一點點下滑,針尖抵上風雅肌膚:“在這個副本里,你是beta,不知道這點劑量會不會對你有影響呢。”
——他威脅我的時候還怪好看的嘞。
“你要問什么?”其實風雅覺得黑時宰沒必要那么兇的,他肯定有求必應啊。
“你們這些年長者,到底發生過什么事?”黑時宰問出那個壓在心頭許久的問題,“那個誰,四號,他也進入過Mafia吧,為什么又走向了光明的一面?二號為什么愿意當首領?三號……你……你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用實話回答我,這是我對你的最后一個要求。”
“因為有不得不做之事。”風雅如是回答。
“不要敷衍我!我真受夠了你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命中注定的悲劇,在可憐我……”黑時宰的眸光一點點沉下去,“真惡心的表情。”
風雅看著黑時宰,大概是易感期的緣故吧,那些不容易見到的、崩潰的情緒,一并都被擠了出來,亂糟糟地跳在面前。他的領口被抓住,扯來扯去,黑時宰肉眼可見的有些暴力——這是積怨已久。
“不……”他否定黑時宰的說法,“他們沒有在可憐你,你知道的,如果人去可憐自己的過去,那么悲劇將永無盡頭。事實上……我們可能只是在羨慕你。”
“羨慕?”
“是啊,羨慕你的未來還不確定,還有足夠多的選擇空間。”風雅輕輕地說,“你知道這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嗎?”
黑時宰不吭聲了。
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和幸福兩個字搭邊過。
“相信我,也許大家只是有點嫉妒,還沒有準備好如何面對。但你若是要面對悲劇,絕對不會有人坐視不理。”風雅努力給黑時宰順毛,“我相信你會有一個更好的未來。你可是Mafia的干部誒,四號只是普通社員,三號無業游民,二號給組織當奴隸都快當瘋了,壓力那么大,哪有你自由。我更是一個廢物。干部大人,行行好,饒了我這個平民吧。”
黑時宰雖然沒有武偵成熟,沒有天五宰放得開,沒有首領宰的決心,也沒有青時宰貓貓宰他們未經歷一切的純凈和更多的可能性……
但是也很好啊。
宰宰們沒什么不好的。
“干部大人……”風雅又可憐地叫了一聲,“我只是一個beta,骨頭會被你這樣的alpha壓斷的。”
黑時宰哼了一聲,稍微松開了一點,但還是牢牢地鉗制住風雅:“你還沒回答我,你和四號到底發生了什么?”
風雅思考了一會兒,猶豫道:“四號不喜歡我。”
黑時宰:“……”
他咬牙切齒,方才那點好不容易出現的好心情,立刻消散了:“你嘴里的話有幾句是可以信的?你是不是覺得二號三號也討厭你?”
“啊,那不然呢?”風雅老老實實地回答,“你好像也很討厭我。”
黑時宰被一口噎住,坐在簡易的床上,氣得用后腳跟把床踹了一腳,床的支架立刻發出了悲鳴。整得風雅都偏頭看了一眼,害怕暴躁的alpha開始拆家模式。
“我是認真的……”風雅拉著黑時宰,“四號厭惡我。”
他眸色一沉,很不愿意去回想昨天的事。但他確實能感受到在聊了一次天之后,武偵宰對他的態度急轉直下,那種厭惡,和首領宰天五宰對他的情緒都不一樣。更多的似乎是失望。
喜歡一個紙片人時間久了,多少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情感變化。明明那時候他們靠得那么近,風雅卻覺得惡意從未如此明顯,掌心的溫度弄得他說不出話,他掙扎,招致不喜,順從,又被更多的厭惡。
風雅又覺得有些喘不上氣。
“被他討厭你就這么難過?難過到精神狀態都不正常了。”黑時宰悶悶地說,“我也討厭你啊……互相討厭不是很正常嗎?”
“不一樣嘛……”
風雅頓了頓,決定說次實話:“我好像有哪里讓他不滿意了,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黑時宰左看,右看,只覺得風雅未免有點太在意四號的看法了。怎么其他人的就無所謂,四號討厭一下就天崩地裂的。
“我確實也覺得自己……不配成為太宰治。”風雅用手遮著光,很慢地深呼吸了一下,“把易感期解決一下吧,我們在這里浪費太多時間了。”
“你現在這樣子也讓我很不滿意。”黑時宰把風雅放開了,他揉搓著手指,試圖轉移信息素對自己的影響。抑制劑他不太想打了,那玩意不僅抑制信息素,也對他的思維有一定影響,會很難受,“快點提起動力吧,我們這個任務需要該死的十萬人氣值。”
風雅“唔”了聲:“這不是很簡單嗎?”
黑時宰:“嗯?”
風雅忽然抓住黑時宰的手臂,拉著他跑到了窗口,又仔細地看了一遍黑時宰的臉,把他的頭發揉亂,又把自己的頭發揉亂。
就在黑時宰不耐煩的情緒到達了一個限度時,風雅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領口,忽然說: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而后把窗猛地推開,新鮮的空氣灌入,沖淡了過分濃郁的信息素。
風雅背對著窗戶,后仰下去。他抓著黑時宰的手臂,黑時宰的手指卻是松松垮垮的狀態,根本沒有用力。
窗戶的高度其實沒那么低,仰過去也不至于直接掉落,風雅的后腰卡在了窗沿。重心改變,只能踮起腳尖,小腿都繃緊了。
黑時宰的手指猛然收緊了,連帶著小臂都在輕微顫抖,他單手抓著風雅的領子,又立刻補上了另一只手,因為要抓住風雅,所以身體跟著前傾,也探出窗外:“你——”
因為情潮而沁出的熱汗,陡然間冷卻了。
七樓,不高,也不低。頭朝下摔的話,會死得很痛苦。他瞳孔微縮,不知道風雅在做什么。
風雅:“誒,就這個姿勢,節目組的人在下面呢,讓他們多拍幾張照。我記得這是個直播節目啊……”
下面果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過了那么幾秒,風雅看見他的人氣值在瘋漲。這個角度看不見他的臉,但可以把黑時宰的表情拍得清清楚楚,想必黑時宰的人氣會更高一點。
那種冷酷的、A的氣質,多好啊,他覺得黑時宰就適合這種表情,和陽光清純大學生的人設很反差。正好可以和他組個年下小狗的cp,淺淺營業一下。
黑時宰:“……”
都是為了人氣值嗎?
他掃了一眼,確實看到了自己的人氣在漲。風雅似乎比他更擅長玩弄這些。
“我要是沒抓住怎么辦?”他咬著牙,低聲問風雅。
“那我也不會摔下去呀。”大概是姿勢緣故,風雅說話有點費勁,老年人的腰簡直要抽筋了。他空閑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碰到了因為過于用力繃出來的腹肌,只覺得分外虛弱,下腰下一半就不行了,“而且你不是把我抓住了嗎?”
“這就是我送你的、額外賠償。”
風雅笑了笑:“你看,現在我的生命完全掌握在你手里了,放開,不放開,都在于你。我樂意如此。”
“下次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問我,易感期也可以找我解決。不要生氣好不好?”
你就不怕我把你推下去嗎?黑時宰想著。不行,那是獎勵。
他還是很討厭風雅,無論如何,風雅都喜歡把事情的發展拿捏在自己手里。
討厭的大人。
“我才不會把你推下去,讓你那么輕松的死亡。”黑時宰看了眼下面的攝像頭,“不過……你這樣玩弄我,是不是不太好?”
他倏地抬起風雅的一條腿,驟然失去平衡,風雅只能更多地把命運壓在他身上。饒是知道黑時宰應該不會放手,風雅的呼吸也加快了,有點緊張地把自己掛在對方身上。
“既然你說要炒cp,那怎么能不……”
他吻下去。
第62章
感覺還好。
風雅驚覺自己學習速度還挺快的, 就著這個姿勢被親兩下,也沒有很致命的感覺。
風在發絲間流淌,仰頭是青空、綿云。玻璃窗折射著流光, 在鳶眸里落下亮色的碎片。
風雅瞇起眼睛,心想如果光落到他眼睛里,黑時宰又在看著他,那么這點光能折射到黑時宰的眼瞳里去嗎?大約是能的吧, 只是太少了, 不足以點亮一個人。
黑時宰親上來的動作比他剛才掐著人拷問的時候, 要輕多了, 輕輕柔柔,帶著點試探。沒感覺到風雅有抗拒,才報復性地用尖牙碾了碾唇瓣,趁風雅吃痛攪進去。風雅順從地接受了, 慢條斯理地回應過去,果真如他所說,會滿足黑時宰作為alpha, 易感期產生的一切掠奪欲和占有欲。
除了沒有信息素, 一切都很合適。
黑時宰反而愈發地有些焦躁,他想看風雅慌亂, 結果怎么都做不到。
成年人的游刃有余結束于風雅忽得咬了一口黑時宰, 他一條腿掛在黑時宰腰上,兩條胳膊手忙腳亂地抓窗戶的邊緣, 一把扣住。
風雅“嗚嗷”地叫了一聲, 沒骨頭似的往后倒去, 而黑時宰抓著他扯進了房間內,氣喘吁吁:“你真想死啊?”
“不、不是……”風雅充滿后怕地揉著腰, 被舔咬過的唇落著一點赧紅,他吸了吸鼻子,流露出一點真情實感的愁苦,“扭到了,好疼。你也要體諒一下我啊,你能下腰我不能的。”
黑時宰:“……”
可惡,他還以為是他弄得……沒力氣了什么的。
他明明易感期難受得不行,結果現在還要蹲下去看風雅有沒有拉傷,可憐一下這把老骨頭。黑時宰充滿惡意地想了一把,覺得風雅要是動不了,那就干脆別動了,乖乖當個人偶有什么不好。
他一半的腦子在思考,一半的腦子回憶起風雅嶄新的承諾,全新的一口餅——幫他處理易感期。
那就可以要求他當抱枕了。
風雅窺著黑時宰的表情,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不對。黑時宰沒有發現他身上可能有別人的信息素,也沒有發現他接吻的技巧有什么不對。
誰也不會發現他是昨天新鮮學的。
心虛捏。
是他不夠變態了,如果他能和家里的等身手辦練習接吻,想必會看起來更有技術一點。本著服務就服務到底的心態,他想讓黑時宰更舒服些,至少不要半路想起來自己在和同位體接吻然后吐他臉上。
【結束了嗎?】可可冒泡。
“啊?”
【好的,結束了。很快。】可可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古井無波的美,【你要不要做得更過分點,就和武偵宰一樣,干脆把這段和諧掉好了,否則到時候要被公開處刑的。】
“不要提……”
【好的,我不提那個男人。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天知道他昨天晚上把自己屏蔽了幾次。
【主線任務:人氣值十萬】
【當前進度:一萬八】
【觸發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你就是新時代柯學偵探,請努力調查身邊的神秘事件吧!】
風雅看完了任務列表,又分外猶豫地看著系統商城。他知道購買物品就會被系統抽成,但有些東西不得不買。
適當的體力加成、槍支熟練度、撬鎖技能精通……如果不去多學點技能,他要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了。
“你們結束了沒有呀。”門外有人喊,是貓貓宰的聲音,“打個抑制劑為什么要那么久?”
黑時宰的身體一僵。
omega的氣味。
想要……
嗅覺被強化了無數倍,他能清楚感知到空氣里有omega的氣味,并且開始不受控制地冒出想要占有對方的想法。黑時宰有點反胃,下意識往風雅身上靠了點。
“難受?”風雅摸了摸黑時宰的額頭。
黑時宰悶悶地應了一聲。
于是風雅也就由著他抱會兒了。
“你應該打抑制劑的,實在忍不住可以咬我。”風雅知道黑時宰絕對無法接受去標記其他人,那樣他就會和一個陌生的人產生情感聯系,而且是毫無基礎的情感聯系,信息素比什么催眠本子還要好用,“我看看,你把抑制劑丟哪里了……”
“我不想打。”黑時宰卻拉住他。
“怎么到這時候就任性了。”風雅看著生悶氣的黑時宰,又低語著安撫了一遍,把抑制劑撿起來。
似乎是專門為了狂暴的alpha制作的針劑,整個的針管非常堅硬,被丟出去都不會碎掉,針頭只有一點點,拔掉蓋帽推出空氣后可以直接扎上。
“難道你還怕打針?”
大概是風雅的安撫足夠到位,黑時宰很順從地被拉下來,在后頸扎了一針。
信息素操控的情感下線,理智上線。
他就不能借著信息素合理發瘋了。
當然不怕扎針,只是這種事發生過太多次。森先生每一次的強迫治療,敵人用的不堪手段,一度濫用藥物又被打回去戒掉——仔細想想他的人生真是破爛不堪呢。
風雅是怎么說出“羨慕”這個詞的?眼瞎嗎?
還是說……他自己的人生遠比這更糟糕?
黑時宰只想了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風雅順手把麻醉也打了。
開窗通風,空氣循環系統也在起效果,信息素的濃度逐漸降低到了正常水平。
他這才抱著黑時宰,打開了門。
“好久啊。”貓貓宰仍然戴著防毒面具。
“醫生們和其他人呢?”
“被我趕走了,我說有些事可能無法播出。”
風雅:“……好靠譜啊,你。”
貓貓宰翹著尾巴:“那是。”
“不過節目組那邊好像也很滿意。”貓貓宰沒看見風雅和黑時宰懸在窗外的那畫面,“總之是滿臉堆笑地給我們放了一天的假,讓五號,讓你——‘風雅老師務必好好休息’,他們是這么說的。”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句。
“知道了。”風雅仍然抱著黑時宰,“走吧。”
……
“不能塞在后備箱真是太可惜了。”貓貓宰十分嫌棄地往后車座看了一眼,“你還給他蓋外套。”
“如果感冒,加重他的易感期,最后發瘋,我們會更危險。”
貓貓宰撇嘴,感覺自己沒什么危險。
他有種屬于貓的直覺,如果黑時宰真的被信息素控制發癲了,那么面前一只omega一只風雅,他肯定會先撲風雅。
一號拉仇恨穩穩的,很安心。
“不問問我們去哪嗎?”貓貓宰問。
“……隨便去哪都可以吧。”風雅有點倦怠地撐著臉,看向窗外,“你興沖沖地拉著我們去探索,無非就是不想玩戀綜游戲,真要去研究什么,走私抑制劑的支線任務,你也不想吧。”
“嗯。”
貓貓宰只覺得自己的心思被摸透了,有點難受。不過也快要脫敏了,畢竟這種事以前只會在森鷗外身上發生,現在卻經常要面對其他的宰。
“司機先生,麻煩去附近最好的游樂園吧。”
貓貓宰:“誒?”
風雅低頭看著手機上顯示的地圖,發覺至少要半個小時:“我睡一覺哦。”
黑時宰感受得沒錯,他確實從武偵宰那邊出來之后,就處在一種半應激的狀態里,只不過被壓住了而已。武偵宰的態度很隱晦,不過風雅能感受到一些,他確實配不上“太宰治”這個身份,這無所謂,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冒牌貨的身份。
但……他怎么能質疑那份愛呢?
險些被自推否定的風雅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碎,被首領宰恨的時候,他還可以欺騙自己,別人恨的可能是他扮演出來的形象。可是武偵宰比其他宰更迅速地摸到了他的本質,還不承認。
風雅就是……有些難過。
好在剛才那么一鬧,他把心里的想法說了一部分,感覺好多了。
于是疲憊感涌上來。
昨天最多就睡了五個小時,老年人有些頂不住,看著不斷后退的風景,斜斜地靠在車座上打盹。
“游樂園會不會有些太幼稚了。”
“對你來說可能有點幼稚,對我這種老年人來說正好。”風雅嘆氣,“你是不知道,那種超大型摩天輪,一圈就得一兩個小時,搖搖晃晃,睡覺很棒。”
貓貓宰偏頭:“你就想著睡覺。”
“我真睡了哦。”風雅又打了個哈欠,讓可可定個鬧鐘,“午安。”
于是車廂里安靜下去。
司機是貓貓宰的人,最擅長沉默。
貓貓宰坐在副駕駛,抬頭看向后視鏡。后車座一邊一個人,全都睡著。風雅穿了件純白的襯衫,套著件灰色細紋的小馬甲,原本有件黑色風衣,現在成了黑時宰的外套,披在他身上。風雅睡得很安靜,被麻醉的人看起來也很安詳,似乎都沒有噩夢。
貓貓宰轉頭看向窗外。
他不喜歡宰宰們不把他當人,去游樂園都不問一下他意見的,太壞了。
到時候一定要把五號丟在車里,他自己去玩。或者把他綁在旋轉木馬上,上上下下,把這該死的alpha顛得隔夜飯都吐出來。一號也得欺負一下,就讓這種人去坐過山車好了,把他骨頭晃散。
貓貓宰露出了邪惡的微笑。
貓貓當大爺的好日子來了!
……
“少爺。”司機壓低了聲音,“這個游樂園好像被包場了,是電視臺的人。”
貓貓宰一愣。
啊,也對,戀綜的節目怎么可能不去選擇一些適合戀愛的地方……他竟是沒想到。
回頭,卻瞧見風雅迷迷糊糊地睡醒:“到了嗎?要下去玩了?”
好不容易從節目組的監視里跑出來的……可是現在回去的話,就沒得玩了。
他抿唇。
貓貓的尾巴蔫下去,勾搭著椅面掃來掃去,耳朵也不自覺撇下去好多。他想……不,還是……
“被包場了啊。反正我們也是節目組的人,干脆和他們說一聲,就說我們也想在這里休息。”風雅卻已經坐直了,很無所謂地說,“我會讓他們別跟太緊的。其實他們包場也好啦,平常一個項目都要排幾十分鐘隊伍的。”
開門,下車,看著日光。
車門里別著一把傘,其價格大概是難以想象的貴吧。
風雅把黑色長傘抽出來,蓬得撐開,繞到副駕駛,輕輕敲了敲車門:“少爺,下車啦。”
貓貓宰的尾巴晃動:“是你要拉著我去的。”
“嗯哼。”
“你會把事情都處理掉。”
“是啊,我會努力的。”風雅又看向司機和黑時宰,“就麻煩您把他照看好了。”
目送車輛遠去。
貓貓宰覺得風雅打傘的技術不好,尾巴曬燙了,他跳起來搶傘。
他在副本里估計和黑時宰差不多大,都是一米七多,一米八不到,要給風雅撐傘就需要舉得很高。不過貓貓樂意。
尖耳朵一抖一抖的。
“過山車。”他指著一個方向。
龐大的機器轟然運轉,就算隔著很遠,他們也能聽見,有哪個倒霉蛋正在上面尖叫。從這個強大的嗓音來看,不是犬夜叉,就是西格瑪。可能還混了戈薇的聲音。
風雅冷靜思考,嚴肅拒絕:“幼稚。”
“對你來說幼稚,對我來說剛剛好。”漂漂亮亮的小貓低下頭,獎勵人類似的,熟練得用出美貓誘惑,毛茸茸的尾巴纏上風雅的手指,“我要指控你玩弄omega。”
傘的陰影籠罩了兩人,貓貓宰踮著腳尖,扒住風雅的領口,貓瞳半縮著,水靈靈地望著他,吐息在干熱的陽光下變得黏黏糊糊:“喵、喵……我幫你欺負四號,但是……喵……”
風雅倒吸一口涼氣。
貓貓得意,他喜歡把主動權握在手心。
“你不陪我去,我就繼續惡心你喵。”
第63章
噠、噠、噠……
皮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
咔噠。
黑洞洞的槍口指過去, 被指著的青年卻沒有任何動作,仍然閑庭散步般,捧著一本書看著。
一看書名, 是很低級的《嬌嬌o寶》。
“別太囂張了。”
“嗯。”書頁被翻過去一張,“說吧,什么事。”
“組織要你去找叛徒,不是讓你成為叛徒。”
“我這不是在找嗎?”青年懶洋洋地回應, “別急著催啊。”
“一旦讓我發現你有任何……”
“不忠于組織的事。”好像是太過熟悉, 青年直接說下去, “就立刻把我處死。都說了幾遍了, 我都倒背如流啦。真是的,又不給我線索,又只說這些人里面可能存在叛徒,明明是你們自己之前的失職吧。連合作者的臉是什么樣都不知道。”
武偵宰看向對面的NPC, 非常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對節目里那位黑澤,有什么看法?”
“……呵。”
NPC琴酒冷笑一聲:“惡心的玩意。”
武偵宰應了聲。
明明那位也是琴酒,是玩家琴酒, 被系統安裝上了耳朵、又模糊了面容而已, 結果哪怕是自己的同位體,也沒有辦法發現異常嗎?
照這樣下去, 他們是否也會……進入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看見自己?
……
節目組對風雅的回歸大感意外,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然后有人低聲地嘆了一句骨骼清奇啊, 不愧是寫出渣a修羅場的風雅老師。
【啊啊啊啊啊所以在那個診室里面發生了什么?】
【風雅老師!另一位alpha被你榨干了嗎!】
【剛來, 這位老師就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嗎?】
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圖包或者視頻包流傳出去了。
不過風雅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走路好像也不那么平穩, 似乎是腰上很疼:“抱歉抱歉,我恐怕還是不能繼續參加節目安排的活動,這是我的失職,我和修治想在這里休息一會兒,萬一恢復過來,仍然可以參加拍攝。”
“不用不用!”節目組的人尖叫,“您太敬業了。”
【沒想到節目第二天就有那么勁爆的事……】
【風雅老師注意休息嗚嗚嗚】
【你們說銀吉老師是不是不行啊,一個陷入狂暴的alpha,一個beta,這都沒有……】
銀吉是副本給黑時宰安排的假名。風雅是超級關心宰宰風評的,發覺有人覺得黑時宰不行,立刻跳出來維護某alpha風評。
“銀吉他現在……正因為麻醉昏迷中。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
“是呀。”貓貓宰不喜歡風雅和節目組的人拉扯太多的時間,他跳出來,喵嗚喵嗚了兩句,“他現在在我家休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節目組對他們abo三人的自動拉扯敬畏極了,很快就批準了他們在游樂園里自由行動的請求,并且也不會刻意去讓攝像師跟蹤拍攝。
風雅:“走吧。”
貓貓宰:“過山車!”
卻見邪惡的成年人捂著腰,皺眉:“好痛……我不能上過山車的,一旦上了,節目組的人就會發現我的謊言。”
貓貓宰驚覺風雅算計他,他的尾巴直立起來,又重重地甩到地上。
“沒事呀。”他喵嗚喵嗚了兩聲,“你上了過山車,下來后臉色蒼白,到時候就說是我逼你的,你的人氣不會掉。”
“副本給我的人設本來就是任性那一掛的,我命令你也沒事。”貓貓宰仍然用強硬的語氣,“現在就去。”
但貓貓實在是太可愛了,說什么都是可愛的,風雅自動過濾掉了那種和首領宰他們別無二致的命令語氣,大腦顫巍巍地思考了一下。
行。
陪貓貓玩一下好了。
……
早知如此,在床上被玩死算了。
風雅的心肝兒都快給晃出來了,陪著玩了一次過山車,又玩了一次跳樓機,諸如什么u型滑板、大擺錘也都一一嘗試了。貓貓宰嫌棄它們不夠刺激,特別是跳樓的爽感不夠。
風雅全程維持著面無表情——大腦暫時下線了。
“你聽說過安樂死過山車嗎?”貓貓宰的尾巴微微炸著,是興奮的體現,“我聽說,那是一種用高速旋轉來讓大腦缺氧,從而導致死亡的過山車,在死亡的過程中,不僅不會產生多少痛苦,還會有一種迷失半的快樂。”
風雅的大腦現在就有一種迷失感:“……這個世界上,允許安樂死的國家很少,所以那種過山車只存在于構想中。”
他恍惚中看見了奈落和琴酒在旋轉木馬,法海在過山車上無動于衷,犬夜叉在水上樂園瘋狂甩毛,還有一只掛在游泳圈上的西格瑪。
啊這個世界,壞掉吧。
其實還看見了柯南和小蘭,作為節目組邀請來的嘉賓的家屬,也在游樂園里獲得了一點特權。
簡直群魔亂舞。
貓貓宰喵嗚喵嗚的,仿佛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
風雅不動聲色地摸進了一家做小甜點格外緩慢的餐廳,排隊做了幾個幼稚的游戲,換了兩支冰淇淋。然后看著貓貓宰拿著特大加濃抹茶味冰淇淋緩緩地舔,滿臉都是因為太苦而下不去口的凝重,以及很想吃掉它的糾結。
很好,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
舔了幾分鐘,貓貓宰的舌尖都變綠了。風雅嘆氣:“不介意的話,吃我這份好了。”他拿的是經典香草,怎么都不會出錯的。
“不要。”
貓貓宰被系統強行變成了成年人的身體,可里面的靈魂仍然沒有改變。就像上個副本,無論如何,風雅都沒有辦法把天五宰當做高專生看。
“我如果留在森鷗外身邊,以后也會變成五號那樣嗎?”貓貓宰忽然問,“然后再長大,變成四號那樣,最后變成你這種……”
他仍然專注地舔著面前的抹茶冰淇淋,陽光下抹茶融化得很快,必須不斷地舔掉融化的液體。于是鼻尖沾了一點綿密的綠色,他自己沒發現。深色的貓耳上附著了一層緊密的細毛,看著油光水滑的,尖尖上的一小簇白毛看起來有些扎人,只有碰到才會知道多么柔軟。
單看這樣一張漂亮的、天生適合多情道的臉,誰能想到他是天選無情道呢。
“我們并不是你的未來。”風雅含著香草味的冰淇淋,含含糊糊地解答,“我們可沒有你這種過去,貓貓omega什么的。”
“誰想成為你這種人啊!”
貓貓宰炸了下毛:“惡心……好惡心。你比那些一心想要嫁給一個alpha的人還要惡心,你連自己的同位體都能下得去手,節操和底線在那里?”
風雅想了想。
他確實不排斥和宰宰們接觸,如果能夠幫到他們是最好的。特別是這個副本,四號五號都是alpha,五號還因為易感期無法控制自己。如果讓他們找個omega進行標記,恐怕不僅沒有辦法緩解信息素的痛苦,還會加深他們對自身的厭惡。
所以如果他能幫上忙就好了,他一定會主動幫忙的。
至于底線……
風雅仔細想了想。
沒找到什么底線。本來就是超級單推人了,他深知自己對太宰的寬容有多么的夸張,就算被扼住喉嚨、被拷問、被威脅,乃至被殺死的前夕,他都難以生出什么抱怨和抗拒。
當然,他自己是不喜歡疼痛的,所以如果真的到了死亡的邊緣,該掙扎還是要掙扎。
如果把這樣的寬容代換到abo的世界觀……
那他當個工具人、當個幫忙緩解一下的抱枕怎么了,都沒當rbq。
這些是和理智完全沖突的情感。很多次,他想過是否要將這些情感拋棄,這樣才能更好地在副本世界里存活下去,不容易被宰宰們發現異常。要不然他每次看見宰宰就想天想地,風花雪月,總有宰會覺得不對。
可他現在已經不是他了,如果連情感也要舍去,風雅怕自己忘記了自己是誰。
他需要、比誰都更加需要這份愛。
在進入副本的時候,他的世界已經崩塌成了碎片,唯獨剩下了這根不知通往何處的蛛絲,除了抓住,別無選擇。每每深夜和可可聊天,感受到對方殘破的記憶,他都害怕自己也會變成那樣。
啪嘰。
貓貓宰的尾巴糊到了他臉上。
風雅:“……”
“你尾巴上沾到冰淇淋了。”他看了眼貓貓宰,心想他今天真的很興奮,連尾巴甩動的幅度都比往常大。
把手上的香草冰淇淋吃掉,他去要了幾張紙巾,沾著礦泉水,給貓貓宰擦尾巴。
“我們接下來去玩什么?”
“摩天輪。”
這個點上摩天輪的話,想必能夠在天色漸漸昏暗的時刻,看見地平線上的落日吧。風雅將紙巾丟入垃圾桶,手癢,不動聲色地彈了一下貓耳,在貓貓宰狐疑的眼神中,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
顯然節目組也很想要拍攝摩天輪的場景,不少人聚集在那里。風雅聽了一耳朵,發現是白天參加的活動里面,勝者可以自由挑選一起上摩天輪的對象。
——一生要強的琴酒選擇了一生佛系的法海。
留下犬夜叉和奈落和西格瑪,一起上摩天輪。
——西格瑪看起來已經死掉了。
風雅仍然拒絕了拍攝,在節目組的人上去一段后,才拉著貓貓宰過去。
“等等……”
有工作人員在后面叫,節目組的人驟然慌亂了一瞬,以為發生了什么意外,扛著攝像的人鏡頭一轉。卻拍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披著風雅外套的黑時宰沉著臉,腳步飛快。
在摩天輪的廂體關門前一瞬,擠了進去。
節目組:“噢噢噢噢!”
他們也不是沒看見風雅一直在陪貓貓宰玩,而在此之前,風雅老師還撫慰了一個易感期的alpha。本來他們就很敬佩風雅老師的體力和精力了,但看剛剛黑時宰的臉色……分明就是完全不知道風雅和貓貓宰來做什么,前來興師問罪了。
而且他甚至穿著風雅的衣服。
“攝像師!”有人悲痛大喊,吃著大瓜,“你怎么不一起上!”
第64章
風雅有點驚愕地看著黑時宰。
大概是麻醉還沒醒完全, 黑時宰沒說話,自顧自地閉上眼睛,找了個座位, 坐下。
“怎么找過來的?”風雅忍不住問。
“肯定是像狗狗一樣一路聞著過來的。”貓貓宰毫不留情地說,“易感期的alpha鼻子和狗一樣靈……啊,好惡心好惡心,不想和alpha共處一室。”
“誰想和你這種惡心的家伙待在一起。”黑時宰捻著眉心, 把外套取下來丟給風雅, 他看起來怨念很重, 仍然為風雅順手打了針麻醉這件事而不悅, “都惡心。”
風雅在思考一a一o共處一室,會不會出問題——應該不會吧,黑時宰剛打過抑制劑,而貓貓宰還沒到發情期。
“你們倒是很放松嘛。”黑時宰越說越利索, “多大年紀了還來摩天輪。”
“你自己不也上來了?”貓貓宰立刻回擊。
他們嘰嘰喳喳吵了一會兒,而風雅只是看著越來越遠的地面,以及上了摩天輪的柯南小蘭, 陷入沉思。
“一號, 你在想什么?”
“嗯?”風雅恍惚抬頭,“我在思考, 如果那幾位打架, 會不會導致我們卡在摩天輪中間,又或者哪個人的車廂里出現炸彈……那么高的位置, 只要‘砰’得一下, 我們的生命就都結束了吧。”
兩只宰宰眼神一亮:“這不是更好?”
風雅:“……”
“會死得很難看。”風雅決定轉移話題, “這個副本里有多少玩家?”
“理論上來說是十六個,八個嘉賓全都是, 還有八個則在經紀人的位置。”貓貓宰回答,“不過實際上好像有些出入。”
至于黑時宰,他看起來著實很困倦,摩天輪的車廂搖搖晃晃,風穿過縫隙,帶來些輕微的白噪音。不和貓貓宰吵架的時候,他就是極為安靜的,也不去看風雅,讓人懷疑他沖進摩天輪那一瞬間的焦急,是自己的幻覺。
風雅把外套折疊起來,攏成一個枕頭的形狀,重新塞給黑時宰,讓他可以墊著睡一覺。
黑時宰不拒絕,也不答應,繼續眼神放空,高光消失。
“五號的經紀人已經被確定是NPC,而我的經紀人是四號,你的呢?”風雅問貓貓宰。
“是一個玩家,但是……好像很沒存在感,我不記得他在哪了。”貓貓宰皺著眉,沒遇到過那么詭異的事兒,在刻意的觀察下,居然有人能從他的注視下消除存在感,“名字好像叫……黑……黑子哲也?”
風雅:“……”
是黑子,那注意不到可太正常了。
“犬夜叉的經紀人是戈薇,目前沒有出現的是西格瑪的、琴酒的、奈落的……”法海的他已經看見了,是東京圈佛子夏油杰。
“西格瑪的經紀人是果戈里。”黑時宰陡然開口,“我遇到了。”
那就只剩下兩個玩家未知了。
“我們這個戀綜要持續三周啊……”風雅閉眼,“總感覺之后馬上就要出事了。”
“啊,到頂點了嗎?”風雅望向遠方的地平線,橙色的、猶如鵝蛋黃的太陽懸在遙遠的邊緣,暈散開一大片暖黃色的光暈。
貓貓宰趴在窗上,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和森先生辦公室里看見的日落,沒有什么區別。”
黑時宰的表情似乎也在說,沒什么特別的。
可風雅確實是第一次從那么高的角度看日落,他凝視了好一會兒,臉龐都被陽光染成了金色。紙片人的世界里總是更加干凈而夢幻些,天空干凈極了,云霞已經染上了顏色,過一會兒便會達到最鮮艷的時刻,但他們應該已經轉下去了。
也許是因為摩天輪里還裝載著一對男女主,最好的風景總是要留給他們看。
風雅并不失落,只是靜靜地看著。
貓貓宰嘴上說著不喜歡,實際上也一直扭著身,望著遠方——在他那個世界,森鷗外才篡位當上首領,不知道森先生是否也在望著遠方,滿臉愁苦,思考資金又不夠用了。
黑時宰坐在他們對面,沒有辦法如此近距離地貼著窗戶看風景,想要看一眼窗外,視線卻落在了風雅的后腦勺上。
他輕輕踹了一腳:“擋著我了。”
風雅往邊上挪了些。
最美麗的景色過后,摩天輪的下降過程漫長而無聊,天已經黑了,放眼望去見不到幾顆星子,只有鋪滿大地的霓虹燈。
上升的過程勉強還有些期待,后半程則幾乎只讓人感到疲乏和困倦了。貓貓宰的尾巴尖在椅面上輕輕拍打,他眺望遠處,覺得游樂園也不過如此,沒有想象中的有趣。
如果沒有上來,想必就不會體驗這樣漫長而無聊的下降,可如果從來沒有上來,他那貓一樣的好奇心又會一直不停地跳。
一回頭,發現風雅已經睡著了,而黑時宰估計是麻醉的效果還沒過,也閉上了眼睛。
長大之后就會變成這種廢物。想想森鷗外吧,那家伙也是天天一副頹廢的樣子,簡直就是不可回收的廢鐵。貓貓宰無比認真地想。
“快醒醒,我們要下去了。”他一只手一個,把兩人弄醒,“我可自己下去了,你們再轉一圈吧!”
風雅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心想貓貓宰嘴上說著要把他們留下,還不是把他們叫醒了。
……
他們離開,摩天輪仍然在旋轉。
節目組的人還在下面待著,瞧見是他們,興致沖沖地扛著攝像機就是一個起飛沖刺。又有人把風雅打量了一遍,看著他像個沒事人一樣下了摩天輪,便格外佩服。
風雅仍然很疲憊的樣子,黑時宰表情冷酷,而貓貓宰則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現在我有些弄不清他們三人的關系了】
【其實仔細看看,銀吉和修治有些像,是代餐(確信)】
【但修治是頂級omega吧,還是世家小少爺,銀吉只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大學高材生】
【難道風雅老師為了錢,連性取向都可以變?】
【說不好哩,我想看黑化alpha強制愛】
【買定離手,雅雅是1還是0】
風雅窺了一眼彈幕,不想說話。
再炒下去,他的人設就真的要變成左擁右抱的渣b風流作家了。這多不好,如果讓宰宰們知道自己的風評變成這樣,一定會跑過來掐死他。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的人氣好像比宰宰們漲得更快一點,這不合理。
可惡,要不是這個戀綜的人氣任務一定要完成,他才不要看著宰宰們炒cp。
這樣對一個單推人來說太殘忍了。
就算要炒cp,他家宰宰肯定是1啊……不對,是0的話也很可以。gl、bg也不是不能吃一口啦……gb那更好了,人外那就……只要是太宰的話無論如何都很澀氣的樣子。
一天的活動結束,乘車回去的路上,風雅也還是困倦,他最討厭睡一會兒醒一會兒了,幾乎和沒睡一樣。但現在風雅卻睡不著了,他大腦里閃回過無數cp大手子的作品,垂死病中驚坐起。
找到同時讓兩個宰宰完成任務的辦法了!
只要讓他們兩個炒cp不就好了。
貓貓宰蜷縮著,大概是血統返祖的緣故,他多少繼承了一點貓的習性,喜歡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團起來睡,于是越睡越往下滑。而黑時宰蓋著風雅的外套,沒有再把衣服還回來,他半闔著眼,大有一種獲得了信息素,已經足夠了的樣子,感覺比打了抑制劑還要滿足。
考慮到這個車里只有一個omega。
破案了,果然黑時宰還是需要信息素的。
他們兩個睡著的樣子其實也很像,貓貓宰會更放松些。而且現在在副本內,都是十八歲的體型,在他眼里幾乎一樣的臉和身高,可以互相撫慰的信息素——
風雅簡直要眼神放光,水仙之魂燃了起來。
搞!
嘿嘿!
他摸出手機,在光線黯淡的車廂內戳著鍵盤,靈活的手指迅速地發了一連串消息出去。作為一個曾經在網上產糧的人,他的手速快得很,一雙手如同彈鋼琴似的彈出一大堆cp計劃。
手機的光照亮了他的半張臉,自下而上描摹出五官的形狀。風雅安排完一些事,抬頭,和后視鏡里黑時宰的視線碰了一下。
他側頭。黑時宰也側過臉。
“你……”黑時宰抓著外套,表情是微妙的嫌棄,“好邪惡的表情,惡心。在做什么?”
磕cp被正主抓包了!
風雅擠出了這輩子最真誠的表情:“在完成系統給的任務。”
“嗯?”
“我的人設,有完成寫作的KPI。”風雅很認真地說,“說是至少要寫出一篇作品才行。”
【嗯?】可可同時發出疑問,【沒看見有這種任務啊。雅雅你說謊都不打草稿的。】
“是嘛。”黑時宰卻說,“我看過你那些……書,有點意思。”
風雅呼吸一窒。
到底還有多少人會看他的大作啊——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動,黑時宰坐起來一點,眼瞳里折射著楓糖似的蜜色燈光,外套從肩頭滑落。他的手掌按在皮革的椅面上,壓出一塊兒柔軟的凹陷。風雅只眨了一下眼睛,黑時宰就已經從后車座的那頭到了自己這頭。
“不喜歡別人提自己的作品?”他還挺少看見風雅這種表情的。
好像被人驟然剝了殼,扒出柔軟的內里,丟到大庭廣眾之下一樣。
“臉紅了啊。”
黑時宰的指尖落在他臉頰上,輕輕地戳了一下。
“那些是系統安排給我的人設,不是我寫的作品。”風雅糾正他,“不要把它們和我混為一談。”
“那手機給我看一下。”
風雅:“……”
他深深地吸氣。
第65章
風雅是死也不能把手機給人看的。
這就好比判死刑和公開展示瀏覽器記錄, 那他寧肯判死刑。
那里面裝著太多不能給人看的東西,他很需要一點地方放置情感的發泄,于是除了偶爾找可可聊天, 手機的相冊、備忘錄里也總是會放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他考慮過電子產品被黑的可能性,但他也在努力學習反黑和黑入的事情了,實在不行還有可可幫忙。
加上每次副本時間都很短,他相信應該可以防住。
只是……風雅從來沒有想過, 有太宰治會主動要他手機。
黑時宰伸手要了兩次, 他都回避了, 也說不出什么有理有據的回絕, 只能保持沉默。畢竟他沒辦法對太宰治說出什么拒絕的話。
一直到回了酒店,他也維持著冷淡的表情。
到后面,黑時宰也不吭聲了。
他站在電梯里,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風雅的表情——他惹他生氣了嗎?
但是……生氣就生氣了, 關他什么事。
貓貓宰的房間在十六樓,所以很快就告別了,而風雅的心亂得不行, 竟是沒發現黑時宰和他一同在二十三樓下了電梯。
臨到門口, 他才恍然看向背后,止停了那道亦步亦趨的身影:“走錯樓層了?”
黑時宰:“……”
“我還不知道你和七號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風雅回過身, 忽得靠近黑時宰, 鼻尖嗅了嗅,“啊, 還是聞不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但是蠻好聞的, 就是很干凈的味道。
在副本里面, 黑時宰不用去處理那些血腥的工作,不用接觸尸體, 也不用面對槍支和彈藥。
“!”羽毛似的鼻息剛落到耳邊,黑時宰立刻變成氣鼓鼓的樣子,很不喜歡風雅的忽然靠近,“你干什么!”
他原先還有些猶豫,對于自己上了二十三樓的不解,但現在只剩下大搖大擺的自然了,仿佛這里已經成為了他的地盤。他旋身掠過風雅,走到了前面,沒多久就站定在風雅房間門口。
風雅甚至看著他按出了房間的密碼。
這是一點都不裝了。
他徑直走到沙發旁,坐在扶手上,猛地一個后仰,后腦和上半身貼在了沙發上,足底離開了地面,柔韌的腰肢則懸空著。完全就是一只回家放松、捱長了身體的黑貓。
他用手遮著眼睛:“你說過的,要幫我度過易感期,做什么都行。”
“嗯。”
對于自己承諾過的事,風雅還是會做的。
“我想聽你念睡前故事,你寫的作品。”黑時宰輕飄飄地說。
風雅:“……你不如讓我從這里跳下去。”
“我想聽。”
“我想跳。”
過了兩秒,黑時宰從沙發上支棱起來:“啊?你現在要哭給我看嗎?”
風雅不吭聲。
他垂眸,松了幾顆扣子,把襯衫外的小馬甲也脫了,走向浴室,關門的時候門板和墻壁“砰”得一撞。而后便是水聲。
黑時宰想起風雅這家伙,是很容易掉鱷魚眼淚的那種類型。而且每次掉鱷魚眼淚都讓人很不爽。可他還是產生了一種荒誕的感覺,只是稍微地折磨了一下,就受不了嗎?雖然哭起來不難看,但這是否有點太脆弱了?
過了幾分鐘,他摸過去。
浴室門是推拉的,自然沒有鎖。
他把門拉開,剛抬眼。
風雅舉著蓮蓬頭滋了他一臉。
黑時宰:“……”
“森先生教過你,在別人洗澡時偷看嗎?”風雅半跪在浴缸里,心里慌成一團,臉上面無表情,動作極其緩慢地遮了一下自己,“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早上又不是沒看過,”黑時宰只覺得臉上濕漉漉的,水分蒸發時有些涼,但更多的是從內而外燃燒的怒火,“而且這也不是偷看。”
他干脆把濕掉的衣服脫下來,在臉上擦了幾把,很直接地要求起來:“不要用這個、還有這個……”
風雅:“嗯?”
“你要成為我的抱枕。”黑時宰頤指氣使道,“我不喜歡這幾款的氣味。”
出乎他的意料,風雅在這一塊是完全沒有被羞辱到的,很輕易地就答應了他的要求:“那就不用了。”
弄得黑時宰都不好意思了,哼了一聲:“也不用給我念你的那些作品,念念你過去的經歷也行。”
“你在我身上玩拆屋效應?”風雅馬上反應過來,“先說要掀開天花板,再說要打開窗,人們就會覺得開窗并非不可行。你一開始就想聽我的過去,何必彎彎繞繞。”
“不可以嗎?”
“可以。”
風雅知道自己終究是繞不過這個話題的。
“但是你真的還要看我洗澡嗎?”他嘆了口氣,下巴尖抵在浴缸邊上,眉間微蹙。熱氣蒸騰,很容易就從薄薄的肌膚下透出來,眼尾綿延著一抹紅,看著又懶又松散,“還是說要一起洗,嗯哼?”
黑時宰不就是想學他,裝男同然后惡心他嗎?
這有什么難的,他可是真的變態,根本不需要演——
黑時宰果然后退了幾步,一副被攻擊到的樣子,出去了。
風雅松了口氣,看向浴室里幾瓶洗浴用品,沉思。
“可可,幫我記一下。”
【嗯?你之后要在系統空間里避開這幾種氣味的用品嗎?】
“啊?不是啊,我是說這個設定很好,到時候寫貓貓宰和黑時宰的同人,可以用。就寫黑時宰看似陽光大學生,實則冷酷無趣控制欲很強,掌控貓貓宰所有的生活用品,貓貓宰一回家就按墻上吸,檢查氣味。”風雅大手一揮,水花飛濺,“貓貓宰肯定反抗啊,故意惹人生氣啊,然后強制,火花四射!”
【好的。】可可送上祝福,語氣憐憫,【祝您寫文永遠不要掉馬。】
“我會努力學黑客內容,為自己套很多馬甲的!而且肯定不會提具體的信息。”
風雅倒也知道被正主發現會怎樣。
他感覺自己熱血沸騰:“我要近距離磕!”
……
風雅覺得自己像那種,陪皇帝選妃的太監,手里拿個本本,記錄皇帝的一切喜好。
紙片人都變成真人了,那肯定得問問某些特別愛好呀。
也不敢大膽地問,只好旁敲側擊。
十八歲的黑時宰不知道自己當了皇帝,他也洗了澡,精神十足,毫無困意地聽風雅絮叨,偶爾回答幾個問題。
“我不像你,生活真的很普通。”風雅趴在床邊,起手還是原來的話,“我每天有固定的生活,在一家普通的企業工作,寫作只能算是我的副業,我不認識織田作或安吾,更沒有什么異能。”
“但你認識他們。”黑時宰指出這一點,“你在副本里認出了他們,而且你完全知道我們的生活,所以才說自己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風雅悲哀地看了他一眼。
“你聽說過書嗎?”
黑時宰表情一凜。
“不過我并非要說那本……在我的世界,你們以書的形式存在。”風雅握住黑時宰的手,捏捏,順便看了個手相,準備寫瑟瑟用,“我雖翻閱過,卻幾乎沒在意,直到系統出現。”
“我的生活一直在一個極狹窄的范圍里。”他語氣平靜,“所以我和你們都不一樣,我大抵只是一個被刻意控制起來、沿著正常路線生長的存在。”
黑時宰皺眉:“那些東西的意圖……是想要什么嗎?”甚至還故意把其他人的故事丟過去給風雅看,難道是想要測試他的本性?
可風雅的本性不就是那種人嗎?和他們差不多的人。
“也許是想要什么吧,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你好像很早就知道了。”
“對于如此虛假的世界,不知道才會顯得異常吧。”風雅嘆氣。
“可你還是照著那樣的軌跡活了下去。”
“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東西值得追求呀,哪怕是打破虛假之后的自由,又真的是自由嗎?”風雅笑了笑,“我根本沒什么想做的,而且那時候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經歷有趣的同位體呢。”
黑時宰卻覺得如果按風雅的說法,這人絕對是不會繼續聽話的,總會在某一天突然跳出來,把所有人都弄死。他才不信什么不爭不搶呢。
想想風雅說的話,也不是不存在真話的可能性。
一個被徹底監管起來的太宰嗎?
可他為什么要被監管呢?是做了怎樣罪大惡極的事,還是說,其他人知曉了什么即將發生的未來,就和風雅有關,卻又不可殺死,所以下了這樣的決定。黑時宰深深知道,哪怕自己的十四歲到橫濱、十八歲成為干部的經歷十分傳奇,卻也只局限在小小的日本橫濱,說不定還有人覺得他只是個毛孩子。不可能有人為他做一個如此龐大的局,一連多年。
風雅一定干過什么了不得的事,是不記得了,還是不肯說?
該不會是不小心弄壞了整個世界、當過滅世反派,所以才……
看這人的無辜臉,絕對是他做得出來的事啊。
風雅并不知道黑時宰在心里思考了很多,他只是專注地思考黑時宰和貓貓宰cp炒起來的話,要不要去寫幾篇當你文學……《當你下班后回家……》《當你們做完后》《當你們吵架冷場》
大腦剛運轉到《當你看起來被綠了》,風雅聽見黑時宰問:“你沒有嘗試過自殺?就這樣活到了二十六歲?”
風雅頓了頓,看向他:“因為我遇到了值得我活下去的存在。”
黑時宰和他眼神一碰,竟覺得那視線里藏著他從未感受過的狂熱,碰到了便會讓人灼傷。他本來靠在枕頭上的,不自覺就躲避了那種目光,往被子里滑了一點。
心撲通撲通地用力跳了幾下。
他不喜歡風雅看著他說出那種話,很讓人惡心,像是當頭被一團淤泥糊住了呼吸道。
“困了?困了就睡吧。”風雅覺得自己收集到了足夠的信息,非常滿意,準備學太宰治們優化睡眠,通宵干活。他指尖捻了一下自己的發絲,嗅嗅,“我沒有用你不喜歡的香波,應該不算難聞?”
黑時宰隔著被窩推了他一把——也可能是砸了一拳。
“抱枕是不能說話的。”黑時宰嗷嗷嗚嗚地命令起來,“閉嘴。”
風雅用手在嘴上劃拉了一下,示意不會說話了。
他也躺到了床上,只窩在一邊,給黑時宰留出足夠他鬧騰的空間,而后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就這樣繼續記錄起來。
房間里逐漸安靜,連溫度也涼下去,黑時宰背著身睡覺,而風雅緊張刺激地當著正主搞同人。還好黑時宰已經睡了,要不然他真的沒法當面寫。
……
遇到了值得活下去的存在。
黑時宰睜大了眼睛。
到底是遇到了誰?
為什么要用那種表情看著他?
……拿他做代餐?
第66章
接下來的幾天, 風雅都處在一種甜蜜的幸福中。
磕,都能磕。
這個世界上一定不止他一個人磕,節目本就是半直播的形式, 不少粉絲都保留了官方發布的視頻用作剪輯舔顏向。
風雅從里面找到了一些素材。
剪輯,產出,散步cp言論,文可以寫短打, 畫可以火柴人, 總之尖叫冷圈沒有人磕。
趁著節目的熱度, 風雅一個人扛起了cp大旗。
他白天應付節目組, 晚上應付黑時宰的易感期,抽空還要幫著營業cp,忙得不行,眼底很快就出現了一抹青黑, 一副虛弱的樣子。可精神狀態又好得不行,連參加節目安排的奇葩活動,和琴酒、奈落約會都變得高興起來。偏偏這份高興并非來源于約會本身, 而是肉眼可見的, 在期待活動結束后的什么事。
【風雅老師好像快被榨干了】
【果然還是拼不過年輕人的精力嗎?】
【我不信,風雅老師肯定會用道具的】
這說法愈演愈烈, 于是, 在一周后的總結晚宴上,主持人特意cue了他一下。
“嗯?”
“我……最近確實有點累啦。”風雅笑了笑, “但是能夠參加這個節目, 我感到十分幸福。”
主持人:“噢~”
風雅撐著臉, 也懶得聽節目組在發表什么看法。他對桌上的小甜食更感興趣,誰說磕cp不累的, 他覺得自己很需要補充熱量。
黑時宰和貓貓宰已經發現了風評的變化,并且因此更加不對付。但他們的刻意回避、敵意、對視,都可以被曲解為磕點。
風雅完全能閉著眼睛磕的。
回了房間。
“煩死了——”黑時宰拖長音調,抱住床上的枕頭,陷入柔軟的被窩,“我不喜歡這個副本。”
“我還蠻喜歡這個副本的,很放松。”連著一周沒有出現誰死了的情況,風雅也放松了一點,除了戀綜需要維持社交,除此之外他覺得完美,“你的易感期怎么樣了?”
黑時宰沉默了一會兒:“還行。”
風雅以為他是被觸動了不好的回憶,便沒有繼續問。
“我想殺人。”黑時宰忽然說,他順暢地報了幾個id,每一個都讓風雅心驚肉跳,“天天發布什么磕到了磕到了的內容,干脆解決掉吧。”
他看起來要順著網線,爬過去掐死人。
但網線的盡頭就在這張床上。
風雅不動聲色地往被子里挪,感覺后背上都是冷汗。
“你不生氣嗎?”黑時宰忽然偏頭,“面對那些評論、那些圍觀你的視線、曲解。”
“不會。”風雅聲音微弱,“習慣了。”
黑時宰便想起風雅說過的、他自己的世界。
原來如此,早就已經體驗過了,所以才覺得習慣嗎?可是黑時宰還是不太喜歡:“可這種……被磕cp的行為,你也經歷過嗎?”
“沒有。”風雅小聲地說,“所以你比我厲害呀。干部大人一來就是地獄級難度,肯定比我這種只體驗過普通世界的人耐受力更強,他人的視線而已,本來就不需要在意,對不對?”
黑時宰:“……”
“或許你也可以試一下故意賣腐。”
“什么東西?”
“可觀眾就喜歡看欲拒還迎的。”風雅可著勁勸說,說著操控人心的話,“你越是討厭,卻顯得在意,反而使勁靠近,制造一大堆看起來差不多的內容,市場就厭惡了。”
聽起來有點道理。但是怪怪的。
黑時宰覺得風雅眼里閃爍著某種邪惡的光芒,還沒等他想通,燈就已經被關上了兩個。
把風雅當抱枕睡了一周,黑時宰被這人的作息弄得很煩,早睡早起,還要逼著他吃早飯,他都要被養成真正的陽光大學生了。
“易感期應該已經結束了吧。”風雅忽然說,“alpha的易感期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已經一周過去了。”
他側過頭,抬眼看著黑時宰,一副完全為黑時宰考慮的樣子:“之后應該不需要我幫忙了?你也不用來我房間睡了。”
“其實我應該沒幫什么吧。”
黑時宰說是要拿他當抱枕,可實際上他們只是睡在一張床上,極少靠近,連肢體接觸都不會有。很多時候只是單純地聽對方呼吸。
風雅覺得黑時宰應該只是出于討厭,提出了這種覺得能羞辱他的要求:“反正我已經沒用了……”
“你還想被用上?”
隨著風雅說話,黑時宰的臉色越來越沉。就好像一個脆弱的夢已經結束了,被人強行地撕開。他只是放縱了一下自己,卻沒想到現在連放縱本身的存在都被否定了。確實,風雅是beta,什么都感受不到。
為什么風雅不能更狼狽一點呢?
“啊?”風雅沒跟上黑時宰的思考,他茫然地回了一句,“什么,怎么用,你要用什么?”
黑時宰:“……閉嘴!”
好想把這人標記了——為什么不能讓他長出腺體——
手機驟然亮起。
風雅的注意力挪過去,看見手機上的內容,也不管生悶氣的黑時宰了:“我去處理一下。”
他嘆氣,把自己從溫暖的被窩里拔出來,去拿衣服。
“四號的事?”黑時宰在后面問。
“嗯。”
“你管他做什么?”
一個禮拜的時間,足夠他們弄清楚剩下的玩家是誰,都是不認識的人。一個是降谷零,目前在給琴酒當經紀人,奈落那里則和黑時宰相同,只是普通的NPC。
風雅推測,這是因為前兩局游戲,很多玩家已經被淘汰了,系統沒湊出那么多人。
饒是如此,副本里的玩家數量還是很多。
“四號又不是什么純潔小白花,怎么說都是曾經的Mafia干部。”黑時宰也坐起身,“他自己分配到了那種身份和那種任務,說不定還因為這任務感到懷念呢。何必關心他。”
“關心?”
風雅已經穿上了外套,他走回到床邊,彎下腰,看著黑時宰:“我并不關心,我只是有些好奇這個副本里的黑色組織是什么樣的存在。別忘了,我真的沒有體驗過這些。”
他真的很喜歡太宰治們放松下來時的狀態,就像現在的黑時宰,只穿了件睡衣,看起來又柔軟又好抱,連素來沒什么血色的臉上都是暖融融的溫度。發絲的氣味是和他一樣的同款酒店用品,干干凈凈,雜毛軟軟地翹起來,一副很好摸的樣子。
風雅感覺自己在吸貓。
不知不覺就有些靠太近了,呼吸都要碰在一起,風雅輕聲問:“如果有一天到了你的世界,干部大人可以帶我參觀一下你的工作場地嗎?”
黑時宰一愣。
“你……”他真的搞不懂風雅這人,“算了,你看起來喜歡讓自己變忙碌,我是對那些事完全沒有興趣。”
他一拉被子。
“回來的時候小聲一點。”
……
同黑時宰一樣,他知道武偵宰分到的身份不太好,而且可能是最早知道的。
太明顯了,作為宰推,忍不住就像個斯托卡一樣關注對方的行蹤,然后很容易就推斷出來,武偵宰每天的時間里有一大片空白,不知道在做什么。
監控找不到,沒有任何線索。
當貓貓宰說起走私抑制劑的事,風雅立刻就想到了武偵宰。
他花了點時間去調查武偵宰的身份。很幸運的是,作為電視臺的經紀人,一些信息必然可以被查到。那些資料相當真實而全面,一部分應當是系統給予的人設。
不過風雅注意到,武偵宰之前的身份,離水無憐奈很近。
加上他整個身份人設,在入職電視臺之前,空白的地方特別多,風雅一下子就想到這個世界的黑色組織了。要知道,就算是他這種系統亂編出來的人設,去查閱過去資料的時候,也能看到詳細而全面的一生。連作品都是有內容的,不可能存在系統偷懶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身份上有問題的,不止武偵宰一個。
比如犬夜叉所在的神社,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風雅查到神社的話事人同時還掌握著一家藥企,藥企又是本次節目的投資人,簡直肉眼可見的危——不過二狗子看起來完全不會去做支線。
【要去試試新買的技能嗎?】可可問。
“最好不要。”
風雅買了槍支熟練度的技能,但他絕不想用。
“我們是去看戲啦……”
【說起來,你不覺得,黑時宰他也……】
“什么?”
【沒事。】
可可覺得風雅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他沒有得出答案,那就只能是不想思考了。
“我感覺我要墮落了啦。”風雅卻說,“要知道我面對自己的抱枕,都是要沐浴之后才抱抱的,這兩天回酒店看到黑時宰,我居然會升起一種‘啊好累啊,干脆不洗澡就上床睡覺吧’,這樣的心理。實在是太墮落了,一點也不尊重和宰宰貼貼的機會!”
“我必須立刻清醒起來!”
可可:【很好,很清醒。】
只有可可知道風雅把日子過得有多卷,是真的像首領宰學習,優化掉了睡眠。把所有的玩家做了個粗粗的背調,然后簡單地推測對方的任務,劃分陣營——主要以是否會威脅到宰宰們來劃分。
他好像那種極致的戀愛腦,世界上只有兩種事,和宰宰有關的,沒有關系的。有關的那便要更加深入地調查一遍,而后試著把他們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無法掌控,也要了解一切動向。
用風雅的話來說,那就是抽空整點磕cp的,都算是放松了。
【不過你為什么不早點干涉武偵宰的選擇呢?】可可問,【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
風雅低頭,塞得滿滿當當的大腦里又出現了武偵宰的表情和話語。
“不知道為什么,”他緩緩搖頭,“我有些害怕他。”
第67章
【怕他?】
可可不能理解。
就他的認知而言, 武偵宰看起來是最溫和的一個宰了,至少他已經洗白了,能當個好人。風雅連首領宰、天五宰都不怎么怕, 怎么會怕武偵宰。
難道是怕被抓到床上去?
“嗯……”風雅也說不上來,但他面對武偵宰會有一種很強烈的心慌感,都快要蓋過那種看見自推的狂熱愛意了,“可能我比較害怕他罵我。”
【啊?】
“他說我不夠愛他。”風雅嘆氣, “好難過呀。”
完全沒有難過的語氣。
可可認為, 風雅也是一款能夠面不改色說謊的人。表現在于睜著眼睛說宰宰討厭他, 并有時候掐著別人脖子, 惡狠狠地說自己是個很膽小、很普通的人。
其實風雅已經有一周沒和武偵宰接觸了。
他知道他在干什么,武偵宰也知道風雅在干什么,但他們都沒有選擇碰面。甚至就住在隔壁,也是每天錯開了時間, 連人影都見不著。
任務相關的事情,就手機上聊聊。
在風雅的調查里,武偵宰對這個世界可謂是充滿好奇心, 他并不局限在這個戀綜里, 甚至坐車去了一趟橫濱,仿佛是要觀察整個世界一樣。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 風雅懷疑武偵宰會坐飛機去環游一圈世界, 看看這個地球是不是圓的。
比起每天都能在臥室碰面的黑時宰,風雅覺得武偵宰真的很……成熟。
嗯, 沒有說黑時宰不好的意思。
……
“嗚……”壓低了聲音的哭。
“小聲點。”武偵宰蹲在沙發上, “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他干這些事的時候表情分外厭倦, 熟練歸熟練,不過真的很無聊, 興致不高。
“不……”西格瑪淚流滿面,“我只是慶幸自己終于要解脫了,嗚嗚嗚……”
誰懂啊,自己一個正常人,每天混在妖魔鬼怪的群體里面,還要和他們表現出一些互動,使自己人氣增加。人都快被玩壞了。
反正在副本里面死亡的懲罰不算大,之后還會再系統空間里復活,他自己下不去手,但已經完全不介意有別的玩家過來下手了。
真的,早點離開這個世界才是正道。
武偵宰更加厭倦:“果戈里呢?”
“不知道。”西格瑪嗚嗚哭了兩下,“你知道的,我可沒有能力使喚果戈里。”
武偵宰又嘆氣:“你想被拷問嗎?”
他松著筋骨,指節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音。
西格瑪無端感覺到一股寒氣,他是恐懼面前這個青年的。作為太宰治的敵人,他從來不覺得這個人很善良,反而時常能感受到他的恐怖之處:“不……可我真不知道果戈里去哪里了?”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問這個。”
手指挑起西格瑪的臉,武偵宰打量了一會兒。
“你的副本支線任務,或者我說得干脆一點,那批貨物,在哪里?”
西格瑪:“……”
權衡之后。
西格瑪報出了一個地點。
又問:“你對這任務怎么如此上心,副本任務而已,不用這樣吧……”
西格瑪說的地點和查到的信息可以對上,武偵宰判斷對方說了真話,而且知道了西格瑪并沒有認真去做任務。他睜大眼睛:“可是你不好奇嗎?”
“嗯?”
“那可是傳說中能讓人無痛死亡的藥物!”武偵宰看起來干勁滿滿,“我怎么能錯過這么寶貝的東西!”
西格瑪:“……”
……
比起從西格瑪那里入手的武偵宰,風雅知道其他人的任務,是從貓貓宰和犬夜叉那里入手的。
有人研發出了一種藥物,據說可以毫無痕跡地讓人死亡——風雅一開始以為這是aptx系列,但很快他就發現了這個柯學世界和原來那個或許有點不一樣。
因為abo的存在,很多藥物的研究都和信息素有關。這種全新的藥物便是從抑制劑的研發中誕生的。研究它的人最開始是想要一種全新的抑制劑,或者說是抑制劑的反面。
當下存在的抑制劑,都能對腺體進行一定的作用,這種作用能在短時間內壓住信息素的發散,甚至最新的抑制劑,已經能讓信息素失去本來應該有的效果。然而它們大多起效時間非常短,無法長時間地留存下去。
如果能開發一種長時間起效的抑制劑呢?
如果能像抑制劑一樣,短時間內改變腺體的能力,反向提升信息素的攻擊性呢?
能否研發出一種藥劑,使人擁有極為強大的信息素,連alpha都能強行標記?
風雅最開始聽到這個目標的時候,大腦里只閃過去一句話:
男人中的男人!alpha中的alpha!
這人是多想要上alpha啊,怎么連這種藥劑都研究出來了!
總之,掌握了信息素,就等于掌握了全世界。
因為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天才都是alpha,權力和力量也都掌握在alpha手里。只要研究出那種藥劑,就可以切身地成為這個世界的王。
據說是研究出來了。
只不過副作用是概率性嘎嘣一下死了。
風雅也是才查清楚事情,他趁著夜色前行,光是抹去自己的行動軌跡就花了很大的一番力氣,做得比較生疏。
到這時候了,那些什么竊聽的小手段都用不了,大家不是玩家、就是非常聰明的NPC。武偵宰倒是給他發了點信息,但是不多,完全就是謎語人。只能依靠自己的腦子來推測,接下來該往哪里去。
風雅鎖定了一個碼頭。
可惜他的思考速度還是不如別人,來晚了。
當他摸黑趕到,好像已經不止一撥人在現場了。他首先聽到的,就是武偵宰的聲音。
“這個就是,所謂的藥劑啊。”武偵宰看著那個手提箱,“很有意思啊,據說是可以改變命運的發明呢。”
站在另一頭的果戈里臉上掛著大大的微笑:“是呀,可惜它落到我手上了。我對那些信息素才不感興趣,任務、積分什么的也無所謂。可是看著你們拼命完成任務,實在是太有趣啦。”
他手中拿著什么。
“只要我按下去,這份僅存的藥劑和實驗資料,都會‘砰’得一聲,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除非,解決這個炸彈。”
“不用這樣過激吧。”夏油杰也站在這里,“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得不到嗎?”
琴酒則更加暴躁些,他直接抬起手臂,往果戈里的方向開了幾槍。
尖銳的笑聲仍然在持續。
風雅心里揪成一團。
他注意到武偵宰在看著那個手提箱,可能是看著炸彈。至少他身上冒出了一點點很不應該出現的興奮,考慮到宰宰們對死亡、危險之類的事情,有一些很難說的狂熱,風雅推測,武偵宰這是很想上去拆炸彈了。
可能正在猶豫,畢竟拆了等于幫琴酒的忙,他看起來不太想順應命令做事。
琴酒是NPC琴酒,聽不到系統相關的任何信息,他只覺得場上這幾個人全都……很癲狂。
武偵宰就不用說了,本以為是一個怯懦的組織成員,結果意外的超級不受控制。
夏油杰,在背調中,這家伙不是在寺廟工作的佛子嗎?怎么跑過來摻和這種事?
至于果戈里,琴酒就根本不能理解了。他記得在報告中,果戈里作為研究員,是一個文弱、內向、有點自卑很容易控制的一個人。這是自己吃多了實驗品變異了?
這個世界是不是即將瘋了?
琴酒無法理解,場上這三個人,所爭奪的,也不是那盒可以改變世界的藥劑。
只是系統的任務罷了。
“老實說我對任務一點興趣都沒有。”武偵宰搖頭,“我只是比較好奇,無痛死亡是真的嗎?”
琴酒冷眼一掃,有種果然你是叛徒的感覺。
“倒是杰君,對任務意外的執著呢。”武偵宰笑意盈盈地看向夏油杰,“從一開始就如此,對成敗很在意啊。”
果戈里聽了,又大笑起來:“不會真的信了那個系統的話,覺得攢夠任務積分,可以得到那個東西吧!太好笑了哎呀——”他捧腹大笑,險些掉到海里去。
風雅心里一跳。
“什么?”他急忙叫出可可,“商城里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嗎?系統有沒有許諾過你什么?”
【沒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對。
風雅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
是有的。但他們只是臥底,天生更低一級,只要活著,就已經是系統給予的“獎勵”了。
他竟從未想過,三個副本了,沒有玩家進行大型鬧事活動,是為什么。畢竟那些玩家們,就算系統對他們的身體進行全方面的控制,也不是什么愿意聽話的茬。
原來是威逼加利誘嗎……而且一定是很大的誘惑。
可他怎么從來沒在太宰治們身上看見明顯的、對某種東西的追求?
是他們藏得太好了,還是說……這種他人給予的恩惠,根本沒什么好追求的。也不對,如果真的沒什么誘惑性,宰宰們怎么還在聽話地完成副本?
風雅想了會兒就不想了,太宰治們本來就是一種別扭的生物。
【你怎么好像已經知道系統給他們的誘惑是什么了?】可可不解。
“差不多懂了,應該是那種吧。”風雅比劃,“需要很多積分才可以買的,無條件完成一個任意的愿望什么的,比如死人也可以復活,比如……毀滅一個世界或讓一個世界重生之類的。”
“我想,系統把我們投放到副本里去,本身也是在證明自己有這個完成愿望的實力。”
【……你怎么想得那么快。】
風雅睜大眼睛:“可可醬,你信我,如果你天天寫黃黃的東西玩弄人心,很快就會知道大家想要什么。從欲望的這一點看,我們這些coser的動機是為了生存,其他玩家也必然需要一個動機,這樣看就很容易推斷出來了。而且我們之前就確定了,系統也有欲望,系統想要更多的積分,不是嗎?”
“這一切都是很簡單的合理推測。”
“沒有任何證據支撐。”風雅不太自信地說,“不過我感覺是這樣的。你知道的,我笨笨的,邏輯推理這種事完全不行,能走到這個碼頭全靠對太宰治的斯托卡屬性。”
可可:【真的假的?】
真的很容易思考出來嗎?他不信。
寫瑟瑟會讓人變聰明……嗎?
“噗——”
劃破了夜色的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思考。
血花落在夜色里,果戈里的笑容定格,他原本搖搖晃晃地站在碼頭的圍欄上,像個熟練表演走鋼絲業務的馬戲團小丑。如今卻好似驟然被什么東西沖擊到一樣,整個身體折起來,落入大海。
有狙擊手。
子彈比聲音更先到來。
又是尖銳的一聲,碼頭地板明顯破碎開了一塊兒。
不同方向的子彈。
有不止一個人盯著這里。
場上的人迅速找起了掩體,就連風雅也換了個位置觀察。
風雅忽然覺得有點微妙:“你說大家看起來都在搞戀綜活動,怎么背地里還有那么多時間來做支線任務?”
【不知道呀,可能二次元都是很擅長優化睡眠的吧。】
剛說完,可可就看到風雅靠著邊吐了一聲。
【怎么了?】
“緊張。”風雅慘白的臉上擠出一個微笑,“好害怕,第一次被狙擊瞄準的感覺,有點生理反應。”
他現在的位置并不好,琴酒他們未必可以看見他,可是遠處觀察的人就不一定了。
現在看不到所有人了。
風雅不想死、也不想武偵宰死。
是誰?目的是?又站在哪一方?是想要搶奪藥物,還是等炸彈爆炸讓所有人死?
他的心急劇地跳動著。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仿佛要印證不好的預感,風雅隱約聽到了一點風聲。
是直升飛機。
有好心人報警了……也可能是有預謀的收網。
【如果現在不走,我們也要被發現了。】
“可是……”
風雅沒有辦法獨自離開。
武偵宰其實給他發過消息,要不然他也沒辦法來這里看戲。他還沒有想明白對方為什么要告訴他這些。不論如何,風雅是做不到拋下一個宰宰獨自離開的。哪怕他知道對方肯定有自己的辦法。
“賭一把吧。”他深呼吸,右手在手機上按動。
【賭什么?】
“賭他既然叫我來,就不是想死在這里。”
他丟出早就準備好的煙霧彈。
……
煙霧迅速彌漫,而其他人反應更快,一時間出現了不止一道槍聲。
風雅沒有什么面對這種場面的經驗,只有臨時點的槍支精通告訴他,那些子彈來自什么方向。他深呼吸,摒棄了全部的雜念。
始終沒有人動那個箱子。
他回憶箱子的方向,抬手,清空彈夾。
開槍勢必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風雅在清空第一個彈夾后就迅速換了地方。
沒有變聲器,不過掐一下嗓子換個聲線還是可以做到,他尖銳地叫了一聲:“那家伙騙我們!箱子里根本沒有安裝炸彈!”
子彈劃過他的側臉,這下是真的要把心臟吐出來了。
風雅連滾帶爬地摸到了另一個掩體后面。
他抽空看了眼手機,沒得到回復。
“……”
他站起來。
【你在想什么!】可可發出尖銳爆鳴,【這時候過去找他,會死的!】
“不會死的。”風雅垂眸,逐漸熟練地換彈,聽聲辨位,“我覺得我真的算戀愛腦那一掛的,比較無可救藥。”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一碰,忽然摸到了什么,薄薄的一張紙,在黑暗里看不清字跡。
手機也忽然亮了起來。
他忽然笑了。
“……可以賭。”
第68章
一夜過去。
第二天, 許多人都發現了異樣。
好幾個人不見了,西格瑪則被捆在房間里,昏迷不醒。這算是嚴重的惡□□故, 節目根本沒法錄制下去,只能報了警。
“風雅老師呢?”
黑時宰是最后一個看見風雅的,收到了不少詢問。
他搖頭。
“不會是被綁架了吧……”節目組的人憂愁著。
黑時宰覺得才不會被綁架。風雅這人綁架別人還差不多。他其實知道風雅去哪了,甚至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系統給他的設定就是個打黑工的, 年紀輕輕就是藥劑學相關的碩士, 很早就因為好奇參與了一項研究。然后便因為恐懼退出了, 還因此遭到不明人士的威脅和追殺。
會來到戀綜也是因為有人送來了一份威脅信, 并說明了藥劑的研發已經成功。
對該項研究抱有狂熱情緒的他,水靈靈地滾來了。
因為對這些背景設定沒什么興趣,黑時宰就沒怎么去接觸,第一次覺得有些麻煩, 是貓貓宰找上門來。
第二次是發現果戈里就是設定中,研究藥劑的人。
第三次則是發現風雅對支線任務有些好奇——明明他和這個支線任務無關的,卻因為四號牽扯在里面, 主動地過去了解了。
一想到這件事, 黑時宰就覺得煩躁。
人呢?
不會是因為自己太弱了?被人沉了東京灣吧?
昨天就不應該……
“風雅老師!”一道聲音打斷了黑時宰的思考,他抬起頭, 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您去哪了?”節目組的人苦著一張臉, “發生了好多事,擔心死我們了。”
公安的人也圍上來:“抱歉, 先生, 這邊需要您做個筆錄。”
黑時宰遠遠地站在另一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半夜溜出去吹風了。這是發生了什么?”他仍然穿著昨夜帶出去的風衣, 臉上掛著歉疚但不夠真誠的笑,看起來稍微有些茫然。一切都很正常。
黑時宰同他視線相撞, 一顆心墜入谷底。
不多時,詢問結束了,看起來公安沒有在風雅身上發現什么線索。
青年禮貌地告別,稱自己一夜未眠,需要休息。他上了電梯,來到二十三樓,一拐角,便是等待許久的黑時宰。
“呀。在等我嗎?”
黑時宰受不了他了:“四號,別裝了。”
“果然偽裝不夠好嗎?”武偵宰看天看地。
“你頭頂那么大的玩家id,我又不瞎。”黑時宰的語氣咄咄逼人,“你扮成一號的樣子做什么?一號人呢?”
武偵宰施施然地將充滿黑時宰信息素的外套脫下,很嫌棄地丟給對方。風衣折疊起來的地方有明顯的破損,黑色的料子浸過血液,只是先前武偵宰的表情太過淡然,誰都沒發現這一點點小細節。
“受傷了。”他說得簡要,“是他拜托我來的,要不然誰愿意穿這種衣服。”
“在哪里?”
“那么關心他做什么呀。”武偵宰走過去,很自然地輸入密碼。他和黑時宰進風雅房間都像進自己家一樣,完全沒有卡頓的,“你和一號關系很好?”
“你……”
黑時宰看著往外冒黑氣的武偵宰,很想問一下咱倆誰混Mafia、誰是好人。
高檔酒店總是在柜子里準備很多東西。黑時宰拉開冰柜門,從里面拿出了一罐冰鎮過的汽水,拉開。
事到如今,他反而淡定起來。看看武偵宰現在的狀態,很像他當初被一號折磨到的樣子,想不通,無法理解一號的行為邏輯。雖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么,但武偵宰不一定吃到了上風。
“原來你才是最骯臟的大人。”黑時宰搖晃著汽水,“連偷偷囚禁一號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武偵宰抬眼:“如果我說他已經死了呢?”
“你不會。”黑時宰攥著瓶子,“何必獎勵他。”
……
太陽穴疼得不行,耳道里是持續的嗡鳴。
不知道是誰丟的震爆彈。
風雅捂著頭,蹲在一個集裝箱的后面,有子彈擦過他的身體,他已經沒什么反應了。過于刺激的情緒一下子來了太多,腎上腺素爆發下,疼痛和恐懼都淡了下去。
可可的聲音短暫地壓下了痛感,他計算完成,給風雅指出接下來的方向。
已經沒有空閑去閑聊。可可也沒有來得及問,為什么風雅不離開,非要去找武偵宰。就算對方發來了信息、告訴了地點,可在這種地方多待幾秒,危險都會成倍上升。太宰治這種生物又不至于死在這兒。
終于。
他找到了在集裝箱里的武偵宰。
“呀,一號。”武偵宰閑然自若,仿佛外面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平常,“很厲害呀,完全不像是沒受過訓練的普通人。”
他在普通人一詞上咬字格外重。
風雅沒理他的話。
他的理智其實幾乎要消失了。風雅覺得自己的心理抗壓能力不太行,每次都會因為太宰治們對危險的觸碰,而幾近崩潰。特別是他知道武偵宰應該只是想試試他的能力或者想法。
“四號。”他走過去,表情漠然,“你想好要怎么離開了嗎?”
武偵宰:“……你看起來不太妙。”
“是的。”
自從那次過后,他們已經一周沒見面了。風雅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武偵宰,發現這人真的沒有受傷,看起來比他要好多了。也許他才是狼狽的那個。睜著眼看武偵宰的時候還好,瞧著這張臉他不至于太生氣,然而只要閉上眼兩秒,他的怒火就開始蹭蹭蹭往上漲。
完全就是在賭武偵宰把他叫過來,不會真的讓他死在這里。
“你又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呢?”風雅的聲音有些啞,“何必用這樣的方式試探。難道你對自己的拷問技術不自信嗎?四號。”
他疲倦地往武偵宰身上靠了一下。
“直接拷問我……我又不會生氣。”
武偵宰的呼吸一滯。風雅自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氣味有多糟糕,差不多是一個行走的信息素炸彈了,衣服和頭發上全是黑時宰信息素的味道。作為一個alpha,他本能地對另一個alpha的味道很排斥,無端地生出一些敵意:“離遠點,我可不想碰……”
風雅抓住他后腦的頭發,手指一扯,用力咬上去。
他第一次如此粗暴,完全沒管武偵宰會不會疼,只想讓他閉嘴。
只有近距離的接觸才能讓他的情緒稍微安穩一點,確定事情沒有變得很糟糕。
他其實還想做點什么的,可眼角的余光忽得瞄到了一處地方。心里重重地一條,幾乎沒有猶豫,就把武偵宰推開了。
本能地抬手擰身,往那處開了幾槍。
風雅看清楚了,竟是先前早以為已經落入大海的果戈里,他臉上仍然帶著奇異的笑容,手中攥著什么。
風雅猶豫了——可能猶豫了一下下。
不喜歡殺人,哪怕在副本里殺死玩家不等于殺死對方的性命。但自己和其他宰宰的生命更重要一點。他毫不留情地開槍,清空彈夾。
不知道他是否有打中果戈里,至少是逼退了。
直到這時候,風雅才看見正在滴落的、猙獰的血色。
“……”
受傷了。
他第一時間甚至沒害怕,只是伸手接了一下自己的血,像是第一次瞧見這種場景,大為震撼似的。而后才是火辣辣的痛感,推開武偵宰那會兒他就已經受傷了,竟是完全沒感覺到。
好像不是子彈……是別的什么東西。
風雅輕輕地吸氣,確認自己還能繼續行動。他偏過頭,看向武偵宰:“如果你不想讓我們都死在這里,那就快點想辦法、別把心思放在如何試探我身上了。”
“……”武偵宰看著他。
風雅沒能立刻理解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事實上,他現在的思考已經變得很慢了。
“……行。”
……
確定了黑時宰沒有跟著,武偵宰回到一處臨時找的落腳點。
開門,床上的青年立刻就醒了。
“疼……”風雅迷迷糊糊地蜷縮起來。也不是說疼,更多的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受,好像五臟六腑都燃燒著。他幾乎無法思考,睜著眼睛,視覺艱難地處理信息,眼球本能地追逐武偵宰的動作,大有一種就算死了,也要看著宰死的信念感。
溫涼的毛巾落到臉上。
“唔……”風雅清醒了一點點,“沒有、沒有被發現吧……”
在副本NPC的眼里,他和武偵宰長得一樣,不知道讓武偵宰扮演他完成一些任務,能否成功——他其實也不怎么看重任務,但是武偵宰這次弄得他太難受了,就順勢提出了這種要求。
“NPC自然不會發現,玩家能看見id,也沒法隱瞞。”武偵宰望著他,“我只答應了幫你完成一些任務,可不想……抱著五號,或者被五號抱著。”
風雅當然不會強迫他做這個。
“渴了。”他眼巴巴地看回去,要求,“有沒有水。”
這會兒武偵宰歉疚著,很容易就答應了他的要求。風雅注意到武偵宰在觀察他,并且時不時地投來一些疑惑的視線。
“你想問什么就問。”風雅抿了口水。
而后在武偵宰開口前,他率先回答:“我會去找你,是因為……一些我自己的愛。”
武偵宰露出了被惡心到的微妙表情,顯然是不信的。
但風雅那時候的情緒和表現,卻讓他無法理解。武偵宰看得出來,風雅有把他的生命安全放在一個極高的位置,一個他自己都沒有放那么高的位置。甚至可能,高于風雅自己的生命。這完全不合理。
他之前試探過風雅的愛意。對于那份有些虛假的愛意,風雅曾說過那只是滿足他自己的一種存在,如果在別人和自己中選一個,他會選自己。武偵宰很確定,風雅那時候說的話,是理智操控下的實話。
可為什么遇到危險的時候……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推開他?
除非那一刻,情感和理智相悖了,而情感占據了上風。
一號的情感認為,他比自己更重要。
武偵宰貨真價實的迷茫了。
“你……真的是我們的同位體嗎?”
第69章
“你真的是我們的同位體嗎?”
風雅喝水的動作一頓。
現在裝作自己還沒緩過來, 沒聽見武偵宰說話,還來得及嗎?
細微的反應都能被太宰治捕捉到,何況是如此明顯的回避情緒了。武偵宰望著他, 有種不小心炸出大魚的不真實感:“真不是啊?”
“不能說……”風雅氣息微弱地回答,“啊,其實也沒什么。我可以說,但是只能告訴你。”
風雅瞅了一眼武偵宰, 動作緩慢地把水杯放在床頭。他腹部和胳膊都傷到了, 火辣辣的疼, 從小到大沒那么委屈過, 比第一個副本里手臂骨折還疼,全是皮肉傷。幸好大家都隨身帶繃帶,勉強湊合著包扎過了。
“你知道該怎么辦的。”他干巴巴地說,“如何躲避系統的監視。”
必須拖時間。
他還沒想好該怎么回答武偵宰的問題, 上次給黑時宰瞎編了一個故事,要在那個基礎上編一個能騙過武偵宰的說法。武偵宰比黑時宰更難糊弄一點。
“你想聽嗎?”
風雅把語氣也放得很緩慢,心里是七上八下左右橫跳, 全程只看了武偵宰一眼。
“那就對我做些糟糕的事吧。”
武偵宰的表情一言難盡。他看了眼唇色蒼白的風雅, 覺得這人未免也太喜歡用親密接觸來作為一種手段了。受傷了還想著搞這些,真的不會忽然猝死在床上嗎?風雅身上那股屬于黑時宰的氣味也很難聞, 有點像發酵的果子, 微酸,青澀, 艱難地維持在腐爛與甜美的邊緣, 濃度一高就熏人。
難道風雅每天都和黑時宰說這種話嗎?
武偵宰陷入沉思。
風雅巴不得他多猶豫一會兒, 此時他已經有點后悔跟著武偵宰走了。他當時受傷腦子不清醒,只記得自己很困。他確認自己是沒有中槍的, 只有腰側那里疼得不行,衣服被血浸透了,看不到傷口具體的樣子。
其實也不是很疼,那會兒腎上腺素蓋過了一切。
但是風雅比較丟臉,解決完果戈里之后回身想找武偵宰,兩步就跪下去了。
純正腿軟。
他看到武偵宰的眼睛睜大了,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樣,風雅那時候自己也覺得丟臉,硬是不吭聲,捂著小腹。手指好像摸到了一點碎片狀的東西,似乎是透明的玻璃,他下意識地把它們握住,沒讓武偵宰看見。
有那么一瞬間,風雅想要倒下去的時候躺在武偵宰懷里。
——但這是織田作的活兒。
風雅不想讓武偵宰傷心,當然,他覺得就算他現在死了,武偵宰也不一定會傷心。說不定還會高興哩。
他擠出一個微笑,擺了擺手:“很可惜,死不了。”
人一緊張就容易做出很多事,就像貓做出了丟人行為后會假裝很忙地舔毛。風雅那時候就是這樣的。他眼巴巴地看著武偵宰,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堆話,很多都是無理取鬧的要求:“怎么辦呀,我這樣回去不了,身上都是血,你要對我負責。”
“我們在副本NPC眼里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來著,要不你頂替我上工吧,我真不想在戀綜里多待一天了,滿地都是攝像頭……”
風雅咕嚕咕嚕了一會兒,偏頭咳了兩聲,指縫里溢出來的血更多了。
武偵宰就這樣答應了他全部的要求。
“你本來不用受傷的。”在簡單清洗、烘干了外套后,武偵宰穿上了那件充滿信息素味道的外套,“為什么要特意擋一下。”
風雅已經開始發燒了,心臟難受得不行。不妙的感覺升上心頭,他那時候摸到的玻璃碎片好像真的是藥劑瓶子的——果戈里到底把什么東西打到他身上了?如果真的是那種藥,或者是酒廠那種藥,副作用豈不是會直接死掉?沒記錯的話,工藤新一每次變大變小,心臟都會難受,而且也有大量出汗的癥狀。
他期望武偵宰快點離開,不要留下來,于是胡言亂語:“因為我愛你呀。”
武偵宰欲言又止,離開了。
風雅連滾帶爬地反鎖了門,孤單地窩著。他哭了幾秒鐘,可能是幾分鐘,覺得自己就要死掉了,想著那再也抱不到的黑時宰抱枕,哇哇大哭了幾秒。又想著系統可能會收錄,愣是憋了回去,好險沒有丟人到開啟打嗝模式。
然后發現自己除了發燒發熱,啥事沒有。
死里逃生的幸福感涌上心頭。風雅認為,一定是他穿的繃帶比較厚,而且果戈里離得那么遠,除非是用上柯南同款黑科技,否則沒法輕易把藥劑注射到他身體里。他一定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玻璃碎片。之后清理也比較及時,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
起碼他現在除了哭得太大聲喘不過氣,啥事沒有。
好耶!死不了!
嘿嘿!
【我很關心你的心理健康。】可可尖叫,【雅雅!回去之后和織田作一起吃頓飯吧!】
風雅:“為什么?”
【對你好,真的。】
沒想明白可可的話,風雅揣著沒死的幸福睡著了。
之后就是武偵宰回來,他一下就醒了。
快動起來呀。風雅狠狠命令自己的大腦。一定要馬上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糊弄過武偵宰。
當然,如果武偵宰不想做,能知難而退,是最好的。
他衣服上都是血,不能要了,外套又給了武偵宰,此時身上除了繃帶,是什么都沒有。風雅身上還發著熱,被子只蓋住了下半身。表情冷冷淡淡的,可惜因為過分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虛弱,虛張聲勢的。
武偵宰極輕地嘆息了一聲。
他果然還是想不通風雅的動機。
“別動。”他坐在床邊,忽得靠近過去。
風雅本能地想躲,但這會兒他受傷了,大腦遲鈍,反應不及時,一下就被武偵宰控制住了。
比想象的要更柔軟、也更暖和。武偵宰想著。應該是因為受傷發熱的緣故吧,才喝過水的唇,仍然是有些發干的。怎么說也有過上次的經驗,武偵宰已經知道風雅沒什么接吻的經驗,而且不知道是個體差異還是……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敏感的位置也不太一樣。
反饋很少,相當冷淡的反應。
武偵宰不知道風雅的大腦已經過載了,他幾乎聽見了自己腦子里傳來的齒輪崩壞的聲音,咔嚓咔嚓的。他呼吸著,不是不想動,而是愚蠢的大腦不能同時做兩件事。思考如何解釋的同時便下意識忽略了武偵宰的動作。
嗚……怎么真的搞起來了。
“放松。”
當武偵宰的聲音落到他耳畔,風雅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果不其然牽扯到了受傷的地方,疼得他頓時僵硬了。緩了一會兒,他把胳膊搭過去,將重量更多地放在武偵宰身上,被子從身上滑落。
武偵宰的手指下移,他拆布料的速度快極了。
風雅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啊、啊?”
“等等……”他倒吸一口涼氣,很難不繃緊自己的腿和小腹,在一身熱汗里面疼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又不敢亂動,“有必要做到這呃啊……這種程度嗎?逃過系統監視的話,不是剛剛那種程度就可以了嗎?”
武偵宰面無表情地回答:“停下的話,系統會繼續監控的吧。”
可可早就爬走了——風雅在內心尖叫。
“嗚……怎么能在這種情況下聊天……”
“你還有精力思考嗎?一號。”武偵宰極為無辜地問,仿佛現在這情況不是他搞的。
風雅不知道,風雅覺得自己已經徹底被把握住了。
他小口小口地吸氣,很快就學會了如何不牽扯傷口的同時呼吸。視線變得模糊,本能地想要逃離,但是又只能抱住對方。
“真的在過普通人的生活?為什么會用槍?”
“啊、嗚……系統商城里……買、買的!”風雅崩潰了,只覺得武偵宰的每次動作都很隨機,時而輕時而重,偶爾還會掐一下,對于要害處來說太疼了,“真的要用這種方式拷問嗎?我認輸行不行,我什么都會說的——”
“看起來這種時候才會說真話。”
武偵宰在他耳邊問:“噓……我不是在獎勵你嗎?為什么要買這種技能?”
“為了你……”
風雅剛說完,就眼前一黑,感覺自己被狠狠掐了一下,腿都軟了。
“不要說謊。”
風雅:“……”
流淚貓貓頭了,說真話也不行,說假話也不行。
“我……我完全沒有經受過任何訓練……”他抱住武偵宰,“你看不出來嗎?我的身體素質比你們要差很多。”
他顛三倒四、呼吸急促地把告訴黑時宰的故事再說了一遍。發絲濕潤地黏在臉側,眸子里也裝著水霧。偶爾小腿和手臂會用力,繃緊后的肌肉線條也沒多少,身體力行地演示自己的體力不太行。
然而武偵宰不相信他說的話:“從書里面看見過我們?你怎么會看到那種書?”
風雅啊啊嗚嗚地叫了兩聲,答非所問:“你先讓我去……”
他咬著一截繃帶,徹底躺下了,可憐兮兮地看著武偵宰的手臂,又看著他的眼睛,含糊地懇求:“傷口,很疼……”
是真的沒有余地思考了,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
武偵宰沉思:“你說的放過,是指停下,還是不停下。”
風雅“嗚”了聲:“我是……我認為我不是太宰治……”
武偵宰動作一重,硬生生逼出來一聲尖叫,風雅也不管什么疼不疼了,擁上去狠狠抱住武偵宰。手臂被抓住,手腕舉過頭頂,腰上的傷讓他每次掙扎都失去力氣,唯一能做的動作是偏頭去咬人——當然什么都咬不到。
“漏洞太多了。”武偵宰表情漠然,“如果你確實如你所說,你生活在一個被監管的地方,那么又怎么會觸碰到那些故事。而且你很聰明,又怎么會愿意在那種地方生活二十六年。你還有什么沒說的?還是說,以上那些,全都是假話。”
風雅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被太宰治夸聰明,他大腦都成一團稻草做的紙漿了,正在咕嘟咕嘟地、用盡全力地冒泡泡。
嗚……下次再也不靠近武偵宰了,拷問什么的果然還是太恐怖了。
他現在只想把腦子也一起發射出去。
“我不是你。”生理性淚水滾了出來,“我是,書的造物……他們造出了我,想要利用我,卻又忌憚我。你永遠不會理解,我多想成為真正的你、我想要你、我恨你、我想要……”
“我討厭我是你,為什么、憑什么……高高在上地……看著我……”
“我厭惡我是——”
聲音斷了線。
風雅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差不多徹底把腦子丟掉了。風雅看著武偵宰的臉,只覺得自己被什么魔鬼魅惑到了,所有的情緒都暖融融的,無法控制地向他流淌去。
忍不住說了真話:“好喜歡……好喜歡你哦。”
武偵宰一頓,很驚訝、卻也沒有那么驚訝風雅對自己情緒的控制力,才說了一點點真話,立刻就恢復到偽裝的狀態了。
但是果然,一號的經歷……很不妙,比天五宰還要不妙。
“睡一會兒吧。”他抽出幾張紙巾擦手,重新將被子蓋好,看著風雅隨他動作而轉動的鳶色眼珠,以及那里面似真似假的、全方面的依賴和愛意,連他也覺得有些棘手。他用指腹蹭了蹭風雅濕漉漉的眼角,連自己也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么感受,
“你病了。”
第70章
風雅現在就是1+1都算不明白的。
他帶著鼻音哼了兩聲, 主動把臉頰貼進了對方的手掌,輕輕地蹭著,本能去追尋更多的觸摸:“你問完了嗎?”
武偵宰:“……”
上癮了這是。
好黏糊啊。他不喜歡黏黏糊糊貼上來的生物, 把手抽出來,瞧見風雅還想要貼貼,只能用剩下的繃帶把他手捆起來。
武偵宰匪夷所思:“你傷口不疼了?”
“疼。”風雅也不好描述自己現在的感受,本來發燒只是漫無目的地熱, 現在全都有了目的。他甚至往下看了一眼, 很確定自己小腹上沒有長出什么愛心型的紋路, 就杯子反光而言, 他也沒在自己眼里看見什么粉色小愛心。
但就是有股子異常的依賴感在身體里流竄。
難道是……
“我、我是……”風雅的臉色逐漸變得更紅,“第一次被……”
武偵宰:“……”
雖然從反應上來看,很像第一次被玩弄。但武偵宰又不是瞎了,之前的副本里面, 一號對其他人做了什么還歷歷在目呢。可以說每次都胡搞亂搞的,這個副本里面也是幾乎天天和五號黏在一起,就看身上那濃郁的信息素味兒, 和五號日漸強烈的依賴情緒, 說沒發生點什么,他都不信。
難道之前都是玩弄別人, 沒被人欺負過?
從一號的經歷看, 感覺有可能。
武偵宰不動神色地遠離:“你還在發燒。退燒藥買回來了,自己吃了再睡。”
“好哦。”
風雅正在努力把腦子撿回來。
他思考了兩秒, 忽然想起了武偵宰剛才說的話。
“我沒病。”風雅睜大了眼睛, 為了自己的尊嚴而猛猛發聲, “沒有!”
武偵宰沒懂他的腦回路:“我會替你完成你的工作。”
沒等風雅說什么,他起身離開了。
……
風雅吃了退燒藥, 沒睡著,愣愣地躺在床上,開始數天花板上有幾條縫。直到十幾條縫隙過后,可可冒泡。
“可可。”
【哎。你們結束啦。】
“系統商城里有沒有那種東西。”風雅語氣極為嚴肅。
【什么。】
“補一下腎的?”
【?】
“我好像給太宰治丟臉了。”風雅握拳,“武偵宰現在應該覺得我是同位體,然后他發現自己的同位體……發射得太快,很丟臉,所以才說我有病。我怎么能敗壞宰宰的風評,我要支棱起來,我要挽回宰的聲名!”
可可沉思——最終診斷為風雅把大腦發射出去了。
風雅的腦子正在緊張刺激地天人交戰。
退燒藥好像沒什么用。風雅摸了摸額頭,有一層汗,分不清是發燒還是發燒。他覺著自己的身體有些奇怪,卻說不上哪兒不對勁。可可不說話了,方才那些過分刺激的動作在腦子里不斷回放,逐漸填滿了大腦。手指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那里,牽引著血液匯聚到一點,重演方才的情形。
風雅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懷疑自己還是受到了某種藥劑的影響。
不對,他雖然每天都會對著宰發情,但是發電發得比較緩慢持久,不會有那么猛烈的情緒。曾經有過,但是為了在相處中不展露出異常,他已經把那些都壓下去了。何況他都已經二十六了,已經不是興奮到滿地亂爬的年紀,也沒法和鉆石比誰硬了,剛解決過一次,不可能那么快又來。
理智在報警,情感卻在翻滾。
想要、想要武偵宰回來……想要找黑時宰,想念首領宰和天五宰抱起來的觸感,想念貓貓宰柔軟的尾巴和耳朵……
“不對……”
他就像出現了戒斷反應一樣,瘋狂地渴望起來。
風雅晃晃腦袋,頭一次對自己的身體感到陌生:“可可,幫我看一下后臺的身體數據。”
可可默默下線了。
沉默中,風雅只好自己解決一下。
……
解決不了半點。
繃帶散開了很多,明明還是沾著血的繃帶,被包裹的皮肉卻沒有任何的傷痕,仿佛之前的受傷只是一種錯覺。
風雅顫抖著摸了摸自己的腰,爬下床沖進浴室,在鏡子面前仔細地看了,又轉過身,背后那些小擦傷都沒有了。只有一點微微的粉紅,但臉上也很紅,就像是單純有些熱。
他變異了他會自愈了救命——總不能是把傷口一起沖出去了吧——
啊啊啊啊啊他不想變成蜥蜴人啊——
正當風雅大腦瘋狂運轉,回憶之前有沒有被怪東西咬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柯南吃aptx變大變小的時候,原本較為嚴重的傷口也會愈合很多。
可他沒有變大變小啊。
風雅錘了下鏡子。
至少全身沒有。
誠惶誠恐、不了解發生什么的風雅,也沒有辦法繼續休息下去了。他洗了個手,把所有的繃帶丟進垃圾桶,又重新纏上了新的繃帶。他深呼吸,對于自己的身體很無措。
這時候他已經想起來那種藥劑的作用了,說是能作用于人的腺體,改變人的信息素。但他是beta來著,連腺體都沒有,能產生什么效果?
他呼著熱氣,可能是發燒導致,也可能是先前的生理淚水,鼻子有點堵,沒聞到什么特別的氣味。自己聞自己也很奇怪,所以風雅很快冷靜下來,伸手按住鏡子——不能看目前自己這張臉。
手機先前的事情里碎了,衣服也爛了,武偵宰倒是很貼心,至少給他留下了一些衣服,是之前換裝的時候脫下來的。
風雅這會兒可以說是身無分文,聯系不上任何人。
他翻箱倒柜,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了幾枚硬幣,穿上武偵宰的衣服,去樓下買了只口罩。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應該沒超過一天。他知道這時候回去碼頭很危險,但風雅真的很想找到果戈里,尸體也行。
你給我整了什么——
他想要去找點線索,然而剛從便利店出來,忽得一股熱度涌上來,他扶住墻,難受極了。
汗水沁出來,感官變得模糊。
好似忽然淋了場大雨,他重重地呼吸了一會兒。
過了幾分鐘,難受的感覺好了一些,可風雅卻愣住了——模糊的世界陡然清晰起來,過于復雜的氣味涌入鼻腔。隔著口罩,他嗅到便利店咕嘟咕嘟煮著的關東煮,與此同時,一種淡卻存在感強烈的味道飄過來。
不,不能全說是氣味,他的大腦自動處理了這份感知到的信息,甚至能直接定位到這份氣味的來源是誰——便利店里的一位客人。就像在咒術世界里他可以感受到人類的情緒,此時風雅也感受到了這份氣味里蘊含著的、對方的狀態。
信息素。
這就是信息素嗎?
完全不用說話,就可以靠信息素交流,仿佛退化到原始的獸類,又仿佛多了一個更靈敏的直覺。
他知道自己的變化已經不可逆轉了。
而且……他可能短時間內都沒法出門了。
風雅恍惚地退了回去,不敢在外面多待一會兒。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又開始生吃個人,我很抱歉。在這個世界生吃可不行,估計他現在咬過去,晚上就得出現在一些法治頻道,當街強什么的。
房間里似乎還停留著武偵宰的氣息和溫度。風雅現在聯系不上任何人,也不知道武偵宰什么時候回來。
他強忍著難受,把整個房子檢查了一遍。
沒什么生活痕跡,沒有找到監聽設備。從物品的儲備來看,更像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有儲備相應的食物,而且從日期來看是半年前買的,這說明有定期更新儲備,但并不怎么使用這里。
藥物補給很多,有幾盒子彈。
他的猜測沒錯,武偵宰在副本里,絕對和酒廠或者別的組織有關系——應該就是酒廠了。從琴酒的態度來說,風雅覺得武偵宰在酒廠的地位可能不高,至少是完全不如琴酒的。
被安排在電視臺,是為了某個藥劑相關的任務。
他想起小哀的姐姐,明美,直覺告訴他,武偵宰的身份應該類似這種外圍成員,接觸不到核心。
越想越焦躁,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風雅已經坐在了武偵宰坐過的地方,他覺得熱,把外套脫了下來,抱在懷里。又把被子給推了推,堆積起來。
做完,更焦慮了。
風雅又不是沒看過abo文,他知道o會筑巢。
看著床上堆成一個窩的被褥,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他可能分化成omega了,所以才會在武偵宰手底下發燒。
完了。
他扒著衣服,一邊焦慮一邊抱著貼貼,很擔心自己失去理智后隨便找個alpha就開始蹭蹭。這樣的話,在第一次發情期結束之前,他都沒有辦法出門了。
好糟糕。
……
黑時宰兩天沒有看見一號了。
就好像他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由于這次副本不是陣營制度,沒有辦法看到友方的狀態,也沒有辦法知道其他人是否退場,一切都是未知的。
時間越久,黑時宰越想起來武偵宰說的那句“死了”。
他不相信一號會那么容易死。至于四號,應該不至于做出那種事……也不一定,都是太宰,誰還沒個發瘋的時候?但一號……總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玩死吧。
他試圖從四號身上找到一點線索,結果四號只是非常平常地扮演一號的一切,仿佛接替了他的工作一樣。如果不是看id和氣味區別,有時候他都分不出來。四號扮演得太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背地里偷偷觀察了幾百小時。
這兩天里,四號別說是出門了,連打電話、聯絡外界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由于節目事故和未知原因,他們現在的手機都被收走了,禁止和外界聯絡。雖然仍然進行著甜甜蜜蜜的拍攝,卻總是有股子被囚禁的壓抑感。
終于,在面對和武偵宰吃同一根pocky的時候,他破防了。
“你……”
武偵宰叼著pocky,倒是完全沒有抗拒的樣子,反而很關切地問:“怎么了?”
黑時宰看他故意扮演,愈發惡心,狠狠推了一把:“有病吧你!”
更多的攝像頭聚了過來。
【啊怎么回事?我cp吵架了?】
【不會吧不會吧,我剛磕上的cp!】
【風雅老師的表情看起來好難過】
黑時宰愈發煩躁,很像戳穿這一切。但他不知道這個是不是風雅的計劃,萬一是風雅安排四號來扮演的,他破壞一番,之后還要應付風雅,很麻煩。
武偵宰看他煩躁的反應,勾唇笑了笑:“放松,只是一個游戲而已。”
他靠近過去,用只能被兩個人聽見的聲音低聲道:“我可以告訴你他在哪,但你需要聽我的話,你也不想你渴求對方的事情被他知道,嗯哼?”
黑時宰:“誰想要——”
他的聲音很快被打斷。
“反應可騙不了人。”武偵宰輕輕地戳穿他,“易感期結束不了,很難受吧?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一號的房間睡,而現在,他留下的痕跡越來越淡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被信息素操控,充滿焦躁。”
他又說:“一號知道這些嗎?”
黑時宰驟然被戳到痛處,臉色陰沉極了——一號那個蠢貨確實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好像還以為他就是單純報復回去。太愚笨了。
“所以聽我的,你……”武偵宰輕輕地提出了一些要求,“答應下來。我就告訴你他現在在哪。”
黑時宰沉默片刻:“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
“只是利益交換。”
“……”
武偵宰知道他會答應,因此一點也不著急,只是慢慢地等著。反正黑時宰答應他的要求后,他告訴的地點,找過去應該也看不到人了。已經過了兩天,那種皮肉傷怎么說都已經好起來了。照一號那種性子,絕對不可能還留在那里。
但肯定有點殘留的氣息。唔……怎么說也夠黑時宰平靜一會兒了。
反正他也已經兩天沒出去,黑時宰找不到人,這可完全不關他的事,他確實是把風雅帶到了那里。過去沒瞧見人就說明自己去的速度太慢了。
“可以。”黑時宰咬牙切齒道。
“他在……”武偵宰笑意盈盈地回答了。
看著離開的黑時宰,武偵宰望向鏡頭,臉上仍然維持著溫和的笑容,心里卻前所未有的冷淡。
剛才那點動作,應該能讓所謂的人氣值繼續上升了,賣cp嘛,小吵之后再和好才是真實。
只是扮演一號,比想象中的累。
真是無法理解的人。
粗粗地扮演,也需要記下來全部的喜好和小習慣,否則一下子就會被人發現。而武偵宰向來是個偷懶的人,他也不喜歡死記硬背。他認為,模仿一個人,就只需要從一個人的心理入手,弄明白他最根本的想法和動機之后,許多行為就可以被推斷了。這本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武偵宰總是很容易就能看懂別人的內心。
然而一號行為邏輯太怪了。說是一切為了任務完成,但這其中,好像生長出了許多沒有必要的枝丫,而且一號沒有任何主動修剪的抗拒心理。
他揣摩了幾天細節,愈發確定自己的想法。
一號確實像個變態一樣,無時無刻不在對身邊的五號投入注意力,他對他抱有異常濃烈的好奇心,或者其他的情感。那是一種堪稱狂熱的情感,只有深度地扮演起一號的身份,才會注意到這份情感的異樣。
并且……沒有惡意。
他拷問一號的時候,關于那些過去的事,他應該沒有說謊。但說真的,一號這人……真的恨他嗎?
那是恨嗎?
一號對五號這樣,對他也這樣嗎?